第七十五章 再度准备扩军
前方指挥部的电报很快就得到了委员会的回复,委员会在回电中表示,鉴于目前“飞龙军”在北汉搞出的声势太大,已经与当初开展“砥砺二号行动”的初衷不符,过于暴露自身的实力,因此同意前方指挥部的请求,即刻撤离大堡戍。为了节省回撤的时间,在经过瓶形砦时可直接攻破关隘,并在进入辽国境内之后迅速化整为零,以免在返回良乡的途中引起辽国官府的注意。
接到委员会的回电,钱远山等人立即开始准备。除了“飞龙军”当初带来的给养和弹药外,只将所获战利品中的部分粮草和比较贵重的财物带走,其余物资一概不要。不过,缴获的物资虽然基本上都被放弃,但堡中的人却一个没有留下。不但那几百名被俘虏的汉军士兵以及他们的官长邵千总、刘指挥等人都将被押回良乡,而且堡中的兵士家属和一些在堡内谋生的民夫、百姓也一并带走。
前方指挥部之所以要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穿越团队现在正在大量吸收流民,为自己服务。这里连兵带民上千人,正是其最需要的资源。另一方面,这些北汉兵民虽然一直都被看押在固定地点,但由于大堡戍本身规模有限,这些北汉兵民其实都或多或少的看到了堡内“飞龙军”在作战时的模式和过程。就对“飞龙军”的威胁程度来说,这样的信息如果泄露出去,恐怕要比堡外的汉军士兵将遭受火器打击的情形泄露出去严重得多。因此,尽管在路上可能会承担更多的风险,但在仔细权衡利弊后,前方指挥部最终决定将堡内的所有人都带走——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委员会的同意。
应历阴历七年四月二十六,做好一切准备的“飞龙军”押解着千余北汉兵民,离开大堡戍,沿着官道往瓶形砦而去。大军在途中接上一直守卫在秘密营地的一小队步兵和后勤兵,于阴历四月二十七这天午后来到瓶形砦城外。
“飞龙军”在距离瓶形砦三里远的地方扎下营盘,随后“飞龙军”参谋长唐潮便派出了几拔探马侦骑,以便能将砦内的情况走马灯似的传回来。
只有不过三里远的距离,因此时间不长,第一拔侦骑就返回了“飞龙军”大营。而当他们向钱远山等人禀报说,瓶形砦内及周围的一些百姓聚居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汉国的百姓正是慌忙逃离家园,以便能够躲避“飞龙军”这队可以发出天雷来夺人性命的天兵天将时,钱远山等人不由愕然。几位穿越者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当地人传成了能够上天入地、法力无边的天兵天将,这个时代老百姓的迷信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接下来侦骑禀报的情况则显得更加扑朔迷离,据侦骑的观察与打探,在前天,也就是阴历四月二十五的早上,有一小拔来自被“飞龙军”几乎全歼的那队原瓶形砦守军的溃兵逃进了瓶形寨。也正是在这一小拔幸存下来的溃兵及他们所带来的消息,令瓶形砦及周边的地方的百姓完全陷入极度恐慌状态,四处逃难。另外,砦内的北汉守军也已经于二十六日傍晚逃离瓶形砦,下落不明。也就是说,现在的瓶形砦实际上是一座不设防的堡砦,“飞龙军”可以自由进出、畅通无阻。
这样的情况令前方指挥部众兄弟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没想到大堡戍一战,居然使自己和麾下的“飞龙军”成为了凶神恶煞般的天兵天将,不但令北汉的百姓惊慌躲避,而且还令瓶形砦剩下的两千多北汉守军望风而逃,连照面都不敢和自己打。
不过,惊讶归惊讶、意外归意外,在得知瓶形砦内兵民均已逃之夭夭,并多方确认那里确实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后,前方指挥部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在野外扎营,马上进驻瓶形砦,在城内过夜——就算敌人有什么阴谋,深沟高垒的瓶形砦也比野外营盘好守得多。,
尽管瓶形砦此时已经是一座空城,但当晚前方指挥部仍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安排了周密的警戒,侦骑甚至前出到瓶形砦五里外去潜伏监视,并制定了完善的战斗方案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不过,事实证明,前方指挥部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晚一切平静,不但没有汉军前来偷营,而且方圆数里之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也就是阴历四月二十八一早,“飞龙军”离开瓶形砦,沿着官道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大军走出一段距离,在确认没有汉军跟踪后,便迅速化整为零,分解为一支支人数不多的小分队,并侨装改扮,摇身一变成为商队、北汉流民等类型的队伍,押解着同样被分成许多部分,并已经被严厉警告不得泄露自己身份的大堡戍军民,顺利的通过了位于边境地区的辽国关隘,沿着来时的路线,向预定的汇合地点——白石寨——进发。
自应历七年阴历五月初十第一支小分队抵达白石寨后,各支小分队便陆陆续续前来汇合。至阴历五月十五,最后一支小分队到达之后,各路小分队才再次整合成一个整体。汇合一处的“飞龙军”舍弃大路,全体进入绵延的山区,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北,于阴历五月二十一日来到了霞云岭脚下的“凉园”。
与前几次一样,在得到“飞龙军”即将抵达的消息后,王崤峻率所有能赶来的兄弟远迎到“凉园”大门之外,将前方指挥部众兄弟及“飞龙军”官兵接进“飞龙寨”,并大排筵宴,为大家接风洗尘——随军押来的大堡戍兵民全部被看管起来,等待情报部内务科的审讯与调查。
接风宴结束之后,“飞龙军”官兵自然是各回所部,进行休整总结,而钱远山等前方指挥部成员则顾不上一路劳顿,在“飞龙军”总指挥部内就此次行动向委员会进行了详细汇报。
如果按钱远山的说法,此次行动实际上不要说是“取得圆满成功”,甚至连“成功”两字都谈不上。在他看来,除了最初与大堡戍守军交战的那一仗还算达到了一定的练兵目的外,后面击溃北汉一万五千援军的战斗实在是称不上锻炼队伍。
在后面那一战中,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飞龙军”炮兵。至于其他兵种,游骑兵小队只是出堡砍杀了几名已经吓呆的汉军步兵,并实施了一次并不算成功的诱敌战术。而堡内的“飞龙军”步兵只是在战斗的最后开了几枪,造成了极其有限的杀伤——有些士兵甚至只开了一两枪,还不敢确定打没打到敌人。
可以说,此战最大的成果也就是考验了炮兵的训练水平,验证了新式前装炮炮弹和迫击炮弹的可靠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收获。至于夺占已经空无一人的瓶形砦,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因为根本没有战斗发生,那只不过是一次扎营训练罢了。
尽管钱远山等前方指挥部成员自己对此次南下汉国作战并不满意,但无论是委员会还是其他兄弟,却都认为这次行动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收获,算得上是一次成功的行动——不说别的,单说“飞龙军”手中的火器对汉军造成的重大人员伤亡以及巨大的心理影响,就已经证明了穿越团队耗费巨资、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组建起来的“飞龙军”是物超所值的。有这样一支武装在手,不但团队的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而且也使团队拥有了为实现自己的目标与理想放手一搏的勇气与信心。
因此,委员会并没有接受前方指挥部的检讨,或者说并没有给钱远山等人检讨的机会,而是由王崤峻代表委员会对此次行动予以了充分肯定,对前方指挥部的诸位兄弟,以及“飞龙军”所有参战官兵予以了表扬和鼓励。同时,还要求前方指挥部尽快将此次行动的有功人员上报,委员会将据此对这些人进行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奖励。,
虽然钱远山等人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并没有达到委员会所说的那么好,但既然委员会已经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并且相关奖励又关系到“飞龙军”官兵的军心士气,所以他们也就没在有关奖励有功人员的事情上过多纠缠,而是服从了委员会的决定。
虽然在钱远山等人眼中“砥砺二号行动”并不算非常成功,但在随后召开的委员会扩大会议上,与会众兄弟还是对此次行动的过程和战果津津乐道。正是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在委员会的授意下,军事部提出了在现有基础上,在未来一到两年内,再将“飞龙军”扩大一到两倍的提案。有了前面的那些情绪铺垫,该议案获得通过也就不存在什么大的障碍了。
其实,“砥砺二号行动”是否取得圆满成功,对“飞龙军”是否继续扩军的影响并不大。因为“飞龙军”扩军的最大障碍并不在团队成员的态度上——对于绝大多数穿越者来说,手里掌握的武装越强大,他们会觉得越踏实,对于扩军他们原则上都会支持。
“飞龙军”扩军的最大障碍是在于穿越团队是否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这样一支武装,只要有钱,大家自然不会反对增加能够保护自己安全的力量。特别是在团队资产越来越雄厚、每个成员的身家越来越丰厚、每个成员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的时候,穿越众们维持这种生活的愿望就会越强烈,而“飞龙军”正是实现他们这个愿望的基础,大家当然希望这个基础更加坚固、更加强大。
如果说,在进行第一次扩军时,看着远比前一年低得多的收支节余,大家还多少有些怀疑是不是真该投那么多钱到“飞龙军”身上的话。那么今年以来,随着私下出售食盐生意做的越来越大,相关收入不断增加,甚至有超过团队原来的支柱产业——玻璃生意——的趋势,众兄弟对团队财政状况的担忧已经一扫而光。有了这样一个良好的基础,借着“飞龙军”在北汉所向披靡,连人称“刘无敌”的刘继业(杨业)都被打得大败亏输的风光,其第二次扩军方案获得通过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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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以新代旧 解决兵源
随着“砥砺二号行动”结束,自应历七年阴历六月起,“飞龙军”第二阶段扩军计划便开始实施。此次扩军与第一次扩军时所采取的方式基本一样,都是以老带新、逐层扩充的“滚动式”扩在“飞龙军”规模。
原本因为这个时间段并非秋冬农闲时间,不要说是将合格佃户——此次新一轮招兵虽然也包括矿工,但为了保证煤、铁矿石等原料的供应,征召的矿工数量是非常有限的——征召到“飞龙寨”进行军事训练了,就连军事部派到各个流民安置地点进行第一步挑选的“选兵官”想把一个安置村的青壮都召集齐了进行初步审核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到——由于这次扩军规模大,再由军事部几位穿越者亲历亲为并不现实,所以搞了“选兵官”这么个由“飞龙军”基层军官和老兵担任的职务,专门负责初步筛选青壮。
不过,很快情况就有了改变,而造成这种改变的根源却是“飞龙军”在四月时进行的那场他们自己认为并不算成功的“砥砺二号行动”。
由于“飞龙军”在大堡戍的强悍表现,结果在他们回师并逼近瓶形砦的时候,瓶形砦守军及附近百姓便一哄而散。
在这其中,瓶形砦守军先是逃到了附近的山上,后来见“飞龙军”只在瓶形砦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便继续上路,往汉辽边界去了。因为身上毕竟还背着守土保境的职责,所以这些守军在山上等了数日,确认“飞龙军”确实已经越过边境,并突然消失之后,便战战兢兢的从山上下来,重新进驻瓶形砦把守。
如果说,瓶形砦守军还算是一支有纪律约束的军队,在许多时候只要主将发话,下面的兵士们还会听从,还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擅离职守,在确认危险过去之后能够主动回到瓶形砦的话,那么那些住在瓶形砦附近的老百姓无论是逃跑还是返回家园,大家都处在一种从众心理的支配下,盲目的逃来逃去。
盲目从众心理本身并不一定会造成什么恶果,但当这种心理与其他因素交织在一起后,便可能产生一些严重后果,而瓶形砦附近的百姓就遇到了这样的境遇。
一方面,由于百姓们的消息渠道远比官军闭塞,因此直到“飞龙军”离开许多天后才知道瓶形砦已经安全。另一方面,由于当初逃跑时走得很匆忙,许多百姓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微不足道的钱财外,几乎是一无所有。所以在山上住了几天后,许多百姓就断了粮。除个别有些能耐、曾经当过猎户的百姓能靠在山里打些野味充饥外,大多数人都只能靠野果、野菜度日——好在此时已是夏初,如果是严冬或者初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怕就要饿死人了。
不过,对于这些逃难的百姓来说,最最可怕的既不是露宿山林,也不是野菜充饥,而是由于他们普遍在山上躲了一个多月,因此当他们终于从山上下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家里的粮食都不见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根源还是在当地守军那里。
一个多月前,当地守军在逃离瓶形砦时,为了能让“飞龙军”尽快离开,烧毁了砦中的粮草。结果,“飞龙军”只在瓶形砦待了一晚上就撤了,当地守军回来后就只剩自己逃走时携带的那些粮草了。这点粮草自然不够吃的,而向上一级衙门申请调拔粮草所花的时间可不短。在这种情况下,在新调拔的粮食到来之前,瓶形砦守军便把目光盯到了那些逃跑百姓家中的存粮上。而且,此时逃跑的百姓还都在山里,除个别家庭中还有不愿逃难的老人外,基本上都是空无一人。如此一来,以往对抢夺百姓钱粮还可能会有所顾忌的当地守军自然不会再犹豫,当即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搜罗一空。因此,当避战的百姓回到家里时,便发现家中已经空空如野,一粒粮食也不剩了。,
此时新的一季粮食还没有成熟,而家中的存粮又被抢掠一空,除少数身家较厚,逃跑时随身带有大量细软的富裕人家还能通过购粮维持生活等待秋收外,大多数老百姓就只有逃荒一条路可走了。
北汉的老百姓逃荒要么是向北汉国内的其他州县,要么就是往辽国的南京道,特别是幽州地区去讨生活。由于离瓶形砦最近的繁峙县、雁门县等代州辖县目前还处于戒备状态,去那边或者通过那边去更靠南的北汉州县比较困难,因此瓶形砦的大部分逃荒百姓都涌向了国境线另一侧的辽国。
此时,正在为征召新兵与农活需求之前的矛盾大伤脑筋的穿越团队看到了这一有利于自己的现象,开始派人就此事进行了一系列的运作。随着穿越团队的介入,北汉北部边境的百姓逃荒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
在开始的时候,这些逃荒的百姓还是自发的、小规模的跑到辽国去,现在则变得越来越有组织起来。有一些先期跑过去的北汉流民穿着体面、满面红光的回来了,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所谓来自辽国幽州之地大户人家的家仆、管事。这些人以自己为例,与那些家仆、管事一起,以各种充满诱惑力的条件——路上管吃,到了地头管住,做佃户的发农具、口粮,做工的工钱优厚——劝说自己的同族、同乡一起去幽州那边讨生活。
一方面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难生活,一方面是同族、同乡为自己描绘的美好生活这些朴实忠厚的老百姓是很难拒绝对方鼓动的——尽管这种生活要以为主家当若干年佃户或者雇工为代价。最终,有数千百姓跟着对方背井离乡,跟着自己的同族、同乡和那些来自辽国幽州之地的家仆、管事等人一路跋涉,前往数百里之外的辽国南京道幽都府良乡、范阳、玉河、潞县等州县。
到了被那些带队管事称为“流民安置地点”的目的地,这些北汉流民却发现情况似乎与同乡以及那些所谓管事说的不太一样。他们所到的那些地方虽然确实也有一些没人耕种的荒地,但大多数却是经过开垦、打理,养得非常好的熟地,连田里的庄稼都已经长得老高,再过两个月就能开镰收割了。在这些农田的周围,则是一处处整齐的村落,而且从口音能够听出来,在这些村落里生活的老百姓也是来自汉国,个别新流民甚至从中发现了自己以前在北汉时的邻居。
这样的情形令这些新到的北汉流民糊涂异常,他们不明白既然这里的农田并非荒地,都已经有人耕种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这些人召到这边来。好在到了这里之后,主家依然管吃管住,所以尽管不解,这些新来的北汉流民并没有什么不满情绪,而是疑惑却又安静的等待着主家来给自己解释。结果,他们等来的不是主家的解释,而是更加令他们迷惑不解的事情。
在抵达目的地数天,流民们基本都已经从长途跋涉的疲劳中缓解过来后,便被以家庭为单位进行了安排,并被告之愿意做佃户的,很快就会分配给他们土地、房屋、农具、口粮等物;愿意做工的,也很快会有人根据他们的实际技能安排去当学伙计或者工匠。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时,这些新来的北汉流民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因为一旦有了这些东西、有了这份工作,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挨饿了。
那些选择去做工的新流民后面的经历相对简单,只需要跟着管事们去各处作坊、店铺、矿场干活就是。而那些选择去当佃户的新流民的经历则相对复杂、相对特殊,因为到了分发工具、口粮,分配各家住房的时候,这些新佃户们就发现,发给他们的这些东西都是旧的,都是别人用过的,确切的说都是原先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劳作的老佃户们使用的——包括房屋在内。而那些老佃户在与他们办理完交接程序后,便一家家的被这里的管事带走。
按说,自家辛苦了大半年,眼看着田里的庄稼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这个时候不但被主家收回了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一切出产,而且就连自家的农具、家什甚至居住的房屋都被给了别人,这些老佃户们即便不敢揭竿而起,造主家的反,至少也该面有怒色、口有怨言才对。可眼前这些被管事们带走的老佃户脸上不但没有任何的不满与怨恨,很多人反而是面露喜色,如此反常的举止令新佃户们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些新佃户毕竟是初来乍到,尽管心中有疑问,却也不敢询问。只能从那些带他们来的同乡、管事,以及一些并未被选中进行交接的老佃户那里听到诸如“飞龙军”、“军属”、“走运”等只言片语。
类似的现象几乎发生在这群新北汉流民所到的每一个所谓的“流民安置地点”,涉及的老佃户恐怕要有数千人,甚至可能要到上万人——新来的北汉流民是被分散安置的,所以他们中并没有谁能准确的说出具体数字,只能通过管事平时闲聊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测。
不过,新佃户们的好奇心终究是有限的。经过短暂的不安与疑惑后,现在有吃有住,又有一块归自己耕种的土地的佃户们便不再去关注这些事,而是将心思全部放在那即将成熟的庄稼上面,等着收获那已经属于自己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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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翔龙堡”
“飞龙军”第二阶段扩军的事情原本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随着被征召到“飞龙寨”中的新兵越来越多,一个明显而又重要的问题便出现了——“飞龙寨”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毕竟当初魏才思等几位寨主建立“五虎寨”时,手中不过几百名喽兵,安置起来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所以,选建寨之地时魏才思等人考虑得更多的是是否有利于防守,而不是若干年后还有没有足够的地方住人。其实,如果按一般山寨的规模来看,这“飞龙寨”绝对称得上广大了。只要安排得当,住上五、六千人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现如今一方面寨子里建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被服作坊,占去了一块地方。另一方面军事部这次扩军是按照委员会批准的上限来计划的,扩军完成后的“飞龙军”将达到一万余人。这样一来,尽管军事部已经尽可能压缩士兵们的居住面积、增加居住密度,但仍然只能在“飞龙寨”中安排下六千多人。而以“飞龙军”现在训练新兵的速度,这个数字在年月底的时候就可能被突破。到时候,就会出现新兵无处训练、无处居住的棘手局面。
对此,军事部诸位兄弟一方面向委员会检讨自己当初考虑问题不够全面,疏忽了“飞龙寨”的容纳能力。另一方面则积极想办法,在最大限度利用现有空间的同时,也向委员会提出了在其他地方另建新营区的建议。
对这个问题,委员会也给予了高度重视。经过与军事部及其他相关部门的商议,最终决定在霞云岭下、“凉园”以东新建一座占地广大的新营区,供“飞龙军”训练新兵及日后驻扎所用。
之所以会选在这个地方,一则是因为这里离“飞龙寨”比较近,如果“飞龙军”有什么行动、调动的话,可以迅速配合。二则是因为霞云岭及其周边地区经过穿越团队多年经营,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穿越众手中,无论是官府的势力还是其他地方势力,都无法染指这块区域。在这里建立新营区保密程度是最高的。而且,在这里建营区,还能为“凉园”提供一重外围保护,使这座被穿越众们称为“团队最后安全据点”的堡垒更加安全——尽管由于科技部各种工厂的生产活动使这里污染比较厉害,除了工作需要不得不住在这里的科技部成员外,其他穿越者基本不在这里居住,但其穿越团队“最后堡垒”的地位并没有任何改变。更何况这里集中了穿越团队目前几乎所有的工业生产能力,为其增加一道屏障也是应该的。
当然,在这个位置建新营区也不是没有一点弊端。由于这里已经是霞云岭的山脚处,属于山区与平原交界的地方,没有像“飞龙寨”或者“凉园”那样易守难攻的地势,在“地利”这条上要略差一些。不过,对于已经全面装备近代火器的“飞龙军“来说,有没有险要的地形并不是很重要。面对只有大刀长矛的敌人,“飞龙军”就是平地野战也不会吃亏。
随着建新营区的决定出炉,穿越团队各相关部门便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当初负责设计“凉园”的杨新被直接点将,由他负责设计新营区的建设方案;商贸部以谢天为主的几位兄弟——主持上次招标的范吾成因为远在幽州,来回不方便,没有参与此次工程招标谈判——以及上次曾参与“凉园”工程招标谈判的尤远,开始和周边一些大的建筑队伍联系,准备选定几家有足够实力的来负责新营区建设——这其中就包括当初曾经承建过“凉园”的那几家大建筑队;科技部材料科的兄弟们则督促手下工匠们加紧生产水泥、钢筋等材料,以满足新营区建设可能的需求——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否接受用这两样东西修围墙、盖房子,就要看商贸部以及科技部材料科诸位兄弟与对方沟通的能力了。,
在这些工作当中,建设新营区最重要的自然是由杨新负责的设计方案这一块。毕竟没有图低,再好的建筑工人也造不出能令开发者满意的建筑来。不过,杨新在接到任务后,设计的进度并不快。这倒不是因为他懈怠,也不是他水平不足——当初设计“凉园”也没花太长时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杨新最近心情不佳,或者也可以说是心绪不宁,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新营区设计上。而杨新心绪不宁的主要原因却是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在“飞龙军”不久前才搅得天翻地覆的北汉代州。
自打“飞龙军”撤离北汉到现在,杨新便一直没得到结义兄弟杨业的消息,他一直在担心自己这位义弟会因为大堡戍之战惨败而受被北汉朝廷治罪。但是,由于“飞龙军”撤离大堡戍并经瓶形砦杀出汉国又凭空消失后,北汉朝廷便一面加紧边界地区的戒备,禁止所有人员通行,一面派使者就此事向辽国那位有名的“睡王”陛下报告,希望这位上国皇帝能帮助北汉找出那股给自己造成重大损失的敌军。当然,北汉使者在向辽国皇帝禀报时并未说是辽**队南下“打草谷”,而是一口咬定这支会用火器的军队是必定来自周国。并表示,如果让这支军队在辽国境内四处游荡的话,对辽国自身的安定也是相当不利的。
辽穆宗虽然人称“睡王”,除了喝酒、打猎之外,基本不干什么正事。但是,对于一支可能来自周国,而且实力不俗的军队窜入自己的疆域内还是很在意的。毕竟他再不理朝政,这等可能关系到地方安定,特别是关系到辽国最为重要的财富产生之地——幽云十六州——地方安定的事情还是不会允许的。因此,在接到北汉的报告后,辽穆宗也下令给南京道各级官员及驻军,命他们一方面要对辽、汉边境严加防范,另一方面则要加紧在整个南京道内全面搜寻,一定要把这支神秘异常的军队给找出来。
辽、汉两国都在边境地区严防死守,不要说是派人往来送信,恐怕就是连一只鸟都不可能飞过来。所以,尽管杨新心中焦急,但现在除了耐心等待,等着两国放松警惕、允许人员往来时再去北汉打探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只是,想着要冷静、要有耐心,但真要做起来却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从七月初接到委员会的授意,杨新总共用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才把新营区的规划效果图——具体的房屋样式将交由得到工程的建筑队负责以这个时代常见的营房样式设计,不必杨新去操心——交上来。
根据杨新的设计,新营区占地广阔,面积约是“飞龙寨”的一点五倍,能够容纳超过一万士兵驻扎。新营区作为一座军营,自然是采取堡垒式设计,在东西南北四座营门处还采用了与“凉园”类似的棱堡式防御工事,以增加营区的防护能力。
此外,沿习穿越团队以前的习惯,在新营区开始建设之前就要为其取一个响亮而适合的名字。不过,与当初设计“凉园”时的取名方式不同,由于这座新营区其主要目的是训练和驻扎团队武装力量,因此在讨论该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委员会与军事部以及设计者杨新都没有采用以前常用的“xx园”的命名方式,而是根据其功能、用途以及与“飞龙寨”的关系,给其起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翔龙堡”,寓意着“飞龙军”由此处“一飞冲天”、“翱翔万里”。
新营区的名字已经取好了,新营区的建设自然不能拖后腿。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对比、研究,并详细考察了所有被邀请来参与工程投标的建筑队伍之后,穿越团队最终还是选择了当初承建“凉园”的那几家建筑队——此次这几家建筑队依然采取了组团竞争的方式,在实力上自然占据了一定优势。再加上穿越团队曾经与其有过合作,对其根底比较了解,知道这些人干活认真、工程质量有保障,最重要的是嘴比较严,为团队干完活后,出去不会到处乱说乱讲——这从周遭百姓一直把“凉园”当成一座有钱人的避暑别院,而非避难的堡砦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
这次建设新营区,穿越团队对外的说法与上次类似,依然是一座避暑的别院,只不过是面积比上次的更大,以便能够容纳更多人罢了。当然,这些只是对外掩人耳目的。只要是看过杨新那张规划图的人,绝不会把这座占地如此庞大、防护如此完备、房屋如此众多的堡垒式建筑当成是一座有钱人家避暑的宅子。
不过,看得出归看得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依然担任工匠头目之一的那位罗师傅再没有像上次那样说“这座建筑不像是别院,而是坚固、完善的堡砦”之类的“胡话”。他在看到穿越团队提供的图纸后,与上次帮他解了围的何师傅等人一边不停称赞负责画图纸的杨新手艺高超,一边顺着与他们谈合作事宜的谢天、尤远、杨新等人的意思,指着图纸连声说这样的别院建成之后,诸位员外住进去一定会非常舒适,过夏天就像过春秋天一样,却完全不顾这座几乎抵得上半个良乡城的所谓“别院”那高高的围墙、众多的望楼,以及位于四座大门门口外的那几处他们叫不上名字,形状奇特类似堡垒式的建筑。
与上次的情况类似,在与罗、何等人的谈判过程中,杨新再次代表穿越团队向工匠们提出了严格的建筑规范和工程质量要求,其中的某些指标甚至超过了当初“凉园”的标准——“翔龙堡”在地利方面逊于“凉园”,自然要建得更加坚固、更加完善才行。
对于杨新提出的标准,以罗、何二人为首的工匠经过商议,觉得虽然比较苛刻,但还在大家的能力范围之内,也就答应了下来,只是提出了依此标准建造,所需的时间和费用将会比较大。预计整个工程做下来,大概需要一年左右,耗费的银钱在四万贯左右。
对于穿越团队来说,多花些钱倒是无所谓,有玻璃及私盐两顶产业支撑,团队的财政还是很宽裕的。不过,对于对方提出的工期要一年时间就有些不满意了。因为根据军事部的计划,“飞龙军”第二阶段扩军必须要在一年之内完成,以便在应历九年,也就是后周显德六年上半年的幽州之战中发挥作用。这还是按照大家所了解的前世历史记载来推断的,天知道在这个时空会有什么变化。如果幽州之战拖后了还好说,万一要是提前了,到时候“飞龙军”因为营区的问题扩军没完成,那岂不是要耽误大事了。
因此,在罗、何等人提出工期要一年后,杨新第一个提出异议,他说道:“诸位师傅,吾等建设这座园子是有大用的。如果建筑工期长达一年,那么对吾等的影响将会极大。还望诸位师傅再想想办法,争取能将工期缩短到半年左右为好。”
“不错,不错,还望各位师傅多出些力。只要能缩短工期,多花些银钱也是没关系的。”谢天在旁边补充道。
听了杨、谢二人的要求,罗、何等人均面露难色。他们这些人自然希望能拿下这项庞大工程,但对方的要求实在有些高,以众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面对这些在良乡县内算得上说一不二,在幽州城里也说得上话的“地头蛇”,这些工匠们也不敢像接其他工程那样,先满口应承,到时候完不了工再找借口拖延——如果那样做的话,估计他们不但再也休想干建筑这一行,只怕连脖子上吃饭的家什都要丢了。
眼见几位工匠面色为难,对于自己的要求没有回应,杨新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诸位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要如此吞吞吐吐的。”
又犹豫了片刻,还是那位罗师傅开了口,他向杨新、谢天一抱拳,斟酌着说道:“杨爷息怒。不是小人不想应承,实是杨爷刚才提出的工期太短,小人们根本做不到,自然不敢答应杨爷。”
“怎么会做不到?”杨新不满道,“这座园子虽然对质量的要求比较高,但主要集中在围墙和望楼、棱堡等重点部位,对于里面的房屋要求并不比普通民宅高多少。诸位手下有数百工匠,再多雇用些干力气活的短工,半年之内完成并不是不可能的,怎么说根本做不到呢。”,
说到这里,杨新顿了顿,冷冷的继续说道:“诸位不要以为这工程只有你们能做,幽都府范围内会盖房的人不止你们这一家。如果你们不愿接,爷便去找别家来做。爷就不信,肯花钱还有办不成的事。”
听杨新这么说,这位罗师傅虽然有些担心丢掉这么一桩好买卖,但作为一名手艺人,他对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杨新对自己实力的不信任很有意见。因此他并没有对杨新唯唯诺诺,而是再次抱拳解释道:“杨爷且听小人解释。杨爷刚才说的不错,小人及几位同行手下确实管着数百修造工匠,而且在农闲的时候也确实可以雇到大量的青壮当短工,做一些挖地基、运材料的粗重活计。但诸位爷要建的这座园子不光是只建一圈院墙,里面还要建造数百间房屋,大门外还要建杨爷刚才所说的那个叫‘棱堡’的繁复建筑。这些都是要由熟练工匠一砖一瓦修砌出来,不是想快就能快的。小人所说的一年工期已经是按照工匠们日夜赶工计算得出的时间,真的没办法再短了。
如果杨爷不相信小人所说,大可去找其他工匠询问。若有人承诺能够做到,并真在规定的时限内盖起了这园子,那小人甘愿就此回乡下种田,再也不干这建屋修桥的营生。”
见这位罗师傅说出这等“退出建筑业”的重话来,杨新原本烦躁的心情也略微平静了一些,他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既然用砖盖房比较慢,那你们完全可以用钢筋水泥来盖嘛。那样既快又结实,何乐而不为呢?”
“钢筋水泥是何物?”罗师傅以及其他几位工匠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方这一问,杨新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钢筋水泥这东西哪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知道的。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再往回收也不赶趟了。于是,杨新只得为这几位工匠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钢筋水泥,用这些东西怎么样盖房子——当然水泥的来由则毫无意外的被他推到了海外商人带来的秘方之上。
尽管还没有见到杨新所说的这所谓钢筋水泥究竟长得什么样,但多年的建造经验使这几位工匠立即就捕捉到了用这两样东西盖房子的好处。结实不结实还要见到实物才能下定论,但建造速度快却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真有这位杨爷所说的这两种东西,那么在半年之内完成这座大园子的建造还是可能的。
于是,那位罗师傅便试探着说道:“若这钢筋水泥真如方才杨爷所说那般神效的话,那在半年之内将园子建起来确实不是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是,正如杨爷方才所说,这钢筋水泥乃是海外传进来的秘方,似小人等这般普通匠人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于该当如何使用它们更是一无所知。而且,小人说句不谦虚的话,只怕可着良乡城乃至整个南京道,也没有一个修造工匠知道这东西。
所以,小人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杨爷能让小人等见见这两种东西,并教小人等如何使用。小人等也好现学现用,用它们来为诸位爷建造这园子,免得误了工期影响诸位爷办大事。”
虽然对于杨新以及参与谈判的谢天、尤远等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按时完工,至于钢筋水泥,特别是水泥的保密工作并不在他们首要考虑范围之内。但穿越团队有穿越团队的规矩,这种向外人展示团队技术,并教其使用方法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三人能做得了主的。因此,杨新便向几名工匠说明了自家规矩。几名工匠对此自然非常理解,表示手艺不外传是常理,杨爷要向主事的兄长请示也是应当,众人回去等消息就是。
见几位工匠都很好说话,杨新也就不再耽搁。他告诉几位工匠不必离开,只需在这里稍候,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继续谈,然后便出门去向委员会请示。
由于与几位工匠的谈判就在“清园”中进行,所以杨新很快就与王崤峻、张维信达成了共识,并通过电台得到了李俊武的同意,决定允许几名工匠头目接触钢筋水泥,并教授他们使用方法。但前提是这些技艺只限于几名工匠头目知道,其他工匠不得了解。
对于杨新代表穿越团队提出的要求,几名工匠头目自然满口答应。他们几人表示,漫说杨新这边有这个要求,就是没有这个要求,这种类似“一招鲜”的技艺他们也不会告诉别人,毕竟“手艺不外传”的规矩他们还是很看重的。
随着双方就各种问题达成共识,“翔龙堡”的建设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准备,并于应历七年阴历八月初一正式开工,挖下第一铲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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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羽翼渐丰(一)
随着“翔龙堡”开始动工兴建,军事部对“飞龙军”的扩军工作也就没了任何顾虑,继续按照当初制定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实施。团队中与扩军有关的部门自然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为扩军服务方面,而像商贸部这类与扩军没有非常直接关系的部门,其工作依然维持着原有的轨迹。
不过,一直按照自己的进程按部就班运行的商贸部的工作在应历七年阴历八月十五之后便不得不有所变化。因为就在八月十五过后的第二天,阴历八月十六,“清园”收到了一封来自幽州“燕园”的电报。在电报中,商贸部主管、团队餐饮娱乐产业的负责人范吾成向委员会报告了一个消息——之前一直与团队有合作关系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副堂主柳云燕现在已经升任该分堂堂主,并有意与团队加大合作力度,希望团队这边能派人前往幽州进行商谈。
柳云燕虽然并未向穿越众们透露过自己及其背后的“飞燕堂”的真实底细,但通过这两年的合作与接触,穿越团队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多少打听到一些信息,知道“飞燕堂”是一个来自后周的秘密组织,其背后的控制者在后周朝廷有很深的背景和很大的势力。而其来幽州的目的就是以刺探各种情报为主,联络幽州地方势力为辅。所以,在与其合作过程中,穿越团队采取的是一种谨慎合作、小心提防的态度——既与对方保持必要的联系,并从双方的合作中取得自己需要的好处。又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避免对方遭到辽国官府关注时牵连到自己。因此,对于这样一封电报,委员会自然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由于范吾成发来的电报相对比较简单,只是向委员会转述了柳云燕的请求,既未详细说明对方所提加大双方合作力度的具体方案是什么,也未说明柳云燕此番升任幽州分堂堂主的相关经过,以及之前那位废物堂主张能的去向问题。因此,在收到电报后,委员会一方面复电让范吾成亲自来一趟“清园”,向委员会详细报告一下此事的情况,另一方面则立即派梁子岳和郑知微这二位情报部(“暗羽”)内外两个方向的主管前往幽州,通过“暗羽”在当地的探子和暗桩对此事进行调查,以便在团队同意与柳云燕进行商谈时能够尽可能多的掌握对方的信息,从而在商谈中占据主动。
随着委员会的指示发出,范吾成、梁子岳、郑知微三人立即开始行动。不同的是,范吾成是从幽州城往良乡城这边赶,而梁、郑二人是从良乡城往幽州城那边赶。不过,尽管双方是同时相向而行,期间肯定会有交汇的时候,但由于大家都是坐的马车,所以彼此都没有注意到两边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相会的——既便从路程上大概能推断出双方交汇的地点和时间,负有秘密使命的梁子岳和郑知微也不会主动去和范吾成打招呼,而根本不知道梁、郑二人已经前旆幽州城的范吾成更不可能在半路等着与他们见面。
阴历八月十七午后,范吾成以及梁、郑二人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就在范吾成抬脚走进“清园”小会议室房门的时候,梁、郑二人也迈步进了“暗羽”幽州分堂在幽州城内一个密级非常高的联络点。这个联络点除了幽州分堂的堂主和他手下的几名骨干外,其他隶属于幽州分堂的探子,包括内务科派驻该分堂的监察探员都是不知道的——“暗羽”在各地的分堂(情报站)均隶属于情报部外务科,但都会有内务科的探员进驻,负责对内部人员的审查与监控。
这处秘密联络点对外的掩护身份是一家客栈,因此梁子岳、郑知微一行人进入倒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怀疑。客栈的伙计见到有客人登门,立即笑着迎了上来,殷勤的询问梁子岳等人是吃饭还是住店。梁子岳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抬眼在客栈大堂中扫了一眼,待看到柜台后面一位正在拿着房客登记薄观看,一身客栈掌柜打扮的矮胖中年人,又转头与旁边的郑知微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对方肯定的示意后,这才对伙计说道:“我们要住店。”,
伙计听罢,态度变得更加殷勤,连忙引领着梁子岳等人往柜台方向走,请他们先行登记。
伙计招呼梁子岳等人往柜台这边来,刚刚还在那里低头看房客登记薄的那位胖掌柜已经抬起了头,露出了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脸,客气的为梁子岳等人登记,并且非常自然的对梁子岳暗中打出的几个“暗羽”内部的联络手势做着回应。
虽然这位掌柜表面上表现得非常自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其内心中却早已经惊诧万分——作为客栈掌柜同时也是“暗羽”重要联络点的负责人,邱义邱掌柜对任何一个进客栈的客人都会仔细而又不露痕迹的观察一下。梁子岳等人一进客栈大门,他便已经在别人不经意间瞥了他们一眼。结果,这一瞥之下却令他大感意外,因为他发现进来的这几位客人中却有两个是他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暗羽”内外两方面的负责人同时光临他的客栈,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呀。因此,这位邱掌柜一边为梁子岳等人登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登记的过程很快,邱掌柜在把梁子岳等人报上的名字——当然是化名——写在登记薄上后,便吩咐伙计将一行人送到客房中去。而他自己在向旁边的二掌柜交待了几句后,也离开柜台,往后面客房而去。
梁子岳等人进了客房之后,刚把随身携带的行李安放好,房门便被敲响。一名探员走过去开了门,就见客栈掌柜的手里端着一只盛满水的大铜盆站在外面,说是为众人送洗脸水来了。
开门的探子隶属内务科,见这情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梁子岳,想看一看自己上司是否愿意让这个殷勤的掌柜进房间——这名探员只是内务科的普通干探,自然不可能认识邱义这隶属于外务科的高级探员,请示自己的上司是必然之举。
对于手下探子询问的目光,梁子岳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那名探子见上司同意放人进来,这才闪开房门,给客栈掌柜让出路来。
客栈掌柜见状连忙端着铜盆进了房间,将铜盘放在了屋内的脸盆架上,又在为他开门的那名探子疑惑的注视下,回身把房门关上,然后这才来到梁子岳和郑知微面前,撩衣跪倒,恭敬的说道:“属下‘暗羽’幽州分堂下辖‘永安客栈’主管邱义见过郑爷、见过二十八爷。”
这位邱义邱掌柜的这番举动对于屋子里的一部分人来说是在意料之外,而在郑知微、梁子岳看来却是意料之中的,所以尽管他做的非常突然,郑、梁二人却也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他们二人既然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就算有些意外,也不会表现出来。
等那邱义自报完家门,郑知微并没有马上让他起来,而是开口问道:“邱掌柜既然认得某与梁兄弟,想必当初曾经在“静园”那边上过我们的课吧?”
邱义连忙回答道:“回郑爷的话,属下是‘暗羽业务训练班’第一期乙班出身,受训时曾听过郑爷和二十八爷讲授的课程,因而认得二位爷。”
“这么说,邱掌柜还是亲传弟子了”梁子岳笑着问道。
“是”邱掌柜愈发恭敬的答道,“能成为二位爷的亲传弟子,是属下的福份。”
所谓“亲传弟子”乃是“暗羽”内部一种约定俗成的称呼,这种说法的来源便是邱义所说的那个“暗羽业务训练班”。
自打应历六年初“暗羽”成立以来,梁子岳和郑知微便开始对招纳来的探员进行业务培训,并为其起了个“暗羽业务训练班”的名字。训练班每期三个月,分甲、乙、丙三班授课。其中,甲班人数最少,一般不超过十人,能进入的都是当期探员中资质最好的,完成培训并经过一段时间的业务锻炼后,通常都会成为某州或某县分堂的堂主、副堂主,也就是某情报站的站长、副站长。,
乙班人数居中,一般为三十人,选取的都是当期探员中有一定特长,或者于某一方面有专业知识的,完成培训并经过一段时间业务锻炼后,一般都会成为情报站某一方面业务的负责人,或者某处联络点的负责人等等业务骨干。比如这位邱掌柜就是因为善于经营,对客栈这行非常了解,本身又有一定的做探子的天份,便成了乙班学员,并被派来负责这处以客栈为掩护的联络点。
而丙班则人数最多,一般都在百人以上,当期探员除进入甲、乙两班的以外,都会被安排在丙班学习。这些人完成培训之后,通常都只会作为普通探子使用,干些打探情报、协助各级负责人工作的活计。
由于“暗羽业务训练班”开始的时候能够教授课程的师资力量基本为零,所以最初的四期都是由郑知微和梁子岳二人在“静园”旁边新建的一个大院落中亲自授课,直到进入应历七年后,才开始由已经干了一年业务、表现优秀、一定文化基础,并且具备足够口才的老探员按照郑、梁二人所写的教材授课——当然,郑、梁二人也会不定期的去上几次课,不过其上课的对象主要是甲班,个别时候会兼顾一下乙班,丙班则完全不在其考虑范围了。因此,在“暗羽”内部,通常把前四期由郑、梁二人亲自授课教出来的探员称为二位总堂主的亲传弟子,把后面几期的探员则被称为再传弟子。
这邱义说自己是“暗羽业务训练班”第一期乙班出身的,自然就是所谓的郑、梁二人的亲传弟子,所以梁子岳才会有那么一问。不过,也正是有刚才那几句问话,令郑、梁二人对这个邱义感觉亲近了几分。毕竟是自己当初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这份师生情谊还是挺有分量的。
因此,在知道了邱义的出身后,郑知微便示意对方不要再跪着了,起来说话就是了。邱义闻言连忙称谢,而后才撑着他那肥胖的身体,有些费劲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垂手站在梁、郑二人面前,等待着二人的吩咐。
经过前面一番类似寒暄的交流之后,郑知微这才把话题转到这次来幽州的目的上,他对邱义说道:“爷与梁兄弟这次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吩咐给幽州分堂去做,只因你这边是幽州城内密级最高的联络点,所以爷等才把召见的地方选在这里。你且去给幽州分堂的正、副堂主以及几位主事传话,让他们即刻来这里见爷。”
“是,属下这就去传话。”邱义恭谨的回答道,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刚进门时那种讨好的笑容,显然已经把郑知微最后这几句当成正式命令来执行了。说完,邱义又向郑、梁二人施了一礼,这才退出房间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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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羽翼渐丰(二)
顶头上司传招,“暗羽”幽州分堂从堂主、副堂主到下面的几名骨干主事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得到邱义邱掌柜亲自传达的命令后,立即从各自的所在赶到永安客栈来见郑知微和梁子岳。
从邱义得到吩咐去传话,到“暗羽”幽州分堂所有骨干齐集永安客栈郑、梁二人所住的客房,前后总共用了也就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这对于分散在幽州城各处的这些骨干来说效率已经相当的高了。
如此高的效率无论是郑知微还是梁子岳,心里都比较满意。等众手下跪倒在地向自己见礼已毕,郑、梁二人便让他们站起身说话。幽州分堂众骨干闻言连忙谢过,这才起身回话。待众人都已按照次次序站好,郑知微这才说道:“本副总堂主与梁副总堂主到幽州来,一是看一看‘暗羽’幽州分堂近来的情况,二是有一桩差事交给你们去做。”
郑知微虽然先说是来视察幽州分堂的,但无论是堂主还是那几名骨干,却更相信这两位顶头上司来幽州的主要目的绝不是视察,而后面说的要交待给大家一件差事去办。因此,等郑知微说完这句话后,“暗羽”幽州分堂的堂主及其几名手下便已经一起施礼道:“二位爷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尽管吩咐,属下等必尽力去做。”
郑知微听了点点头,和梁子岳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说道:“昨日,‘清园’那边收到在幽州这边办差的范兄弟发来的消息,说是与咱们‘暗羽’打过几次交道的那个‘飞燕堂’的堂主换了人,原来那个只会吃喝玩乐,根本就不务正业的堂主张能被调回了总堂另有任用,副堂主柳云燕则顺势升任堂主,执掌‘飞燕堂’幽州分堂,不知道咱们‘暗羽’幽州分堂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听完郑知微的问题,“暗羽”幽州分堂堂主高德浩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因为从郑知微的话中能听出来,“清园”那边是从住在“燕园”的十四爷范吾成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而非是“暗羽”每日禀报上去的消息札子——这也难怪,原以为此消息并不重要的高德浩是今日一早才将相关信息送到“燕园”那边的专管信使,算上期间传递的过程,估计等消息传到“清园”时,郑知微、梁子岳等人已经在赶往幽州的路上了。
知道自己可能失职的高德浩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然后斟酌着答道:“回郑爷的话,有关‘飞燕堂’幽州分堂堂主易人这件事,属下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据手下的探子讲,原来那个废物堂主张能虽然在幽州城一直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却因为与‘飞燕堂’总堂主及其背后的势力有亲戚关系,所以在幽州这边玩儿了两年多后,依然被总堂那边记了大功,并被调回去担任级别更高的护法长老,今日一早已经离开幽州城,回返周国去了。
据说,这张能此前除了定期向柳云燕要银钱,偶尔听柳云燕讲一些非常重要,必须他这个堂主才能决定的事情外,对于堂中的其他事务基本不闻不问。即便是柳云燕向他禀报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将来应付上峰的查问而走走过场,张能根本不会干涉或者更改柳云燕对这些事情的决定和看法。不仅如此,就连每个月该由他亲自给出的‘飞燕堂’幽州分堂所有重要属下当月履职情况的评语都是由柳云燕代劳先写好,再由他照样誊写一份交到总堂去。现在却能凭着与总堂主的关系平步青云,还真是应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
不过,也正是张能的这种种不务正业的表现,使得他这个所谓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堂主也就成了摆设,身为副堂主的柳云燕实际上掌握着分堂中所有的权力,虽无堂主之名,却早已有了堂主之实。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张能被调回总堂,柳云燕升任堂主,其实不过是将柳云燕的位置扶正,让她这个行使着堂主权力的副堂主成为名副其实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堂主。在这件事情当中,除了那个被调回总堂担任级别更高职务的张能算是再次高升外,‘飞燕堂’幽州分堂的所有人,包括柳云燕在内,无论是权力还是应该负责的差事都没有什么变化,‘飞燕堂’幽州分堂依然像以往一样,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因如此,再加上属下是昨天晚间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时已经过了‘暗羽’与‘燕园’之间日常传递信息的时间。而此事又够不上动用紧急传信手段的资格,所以属下便自作主张,将此事押了一夜,于今日一早才将其当成普通消息,与其他消息一起递到了‘燕园’那边的信使手中。按照‘燕园’信使传信的规矩,这个消息只怕是在二位爷从良乡出发后才传往‘清园’的,是以二位爷在来之前并没有看到。”
说到这儿,高德浩略顿了一下,见郑知微和梁子岳似乎并没有对他擅自将消息押后表现出什么不满,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没有什么大罪过,因此顺势撩衣跪倒,请罪道:“属下原以为这张能调职,柳云燕升职并非什么大事,擅自做主将此消息押后了一个晚上才报于总堂。不想,身在良乡的诸位爷对此事如此看重,而二位爷身为总堂副堂主为了此事甚至亲至幽州城查问。属下身为‘暗羽’幽州分堂堂主,却不能洞察此消息的重要性,贻误了消息的传递,这是属下的失职,还请二位爷责罚。”
见高德浩主动请罪,郑知微摆了摆手,一边示意他站起身,一边说道:“高堂主你依常理判断,将此消息押后再报也属正常,爷有什么理由治你的罪。毕竟按照‘暗羽’的规矩,紧急传信手段非到万不得已时,不能使用,你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从你刚才对那张能本人以及他此次调职的原因的分析讲得非常详细,可见你和你的手下在此人以及‘飞燕堂’幽州分堂身上确实也下了不少工夫,何来的失职。
至于此次爷与梁兄弟来幽州,虽然与这张能调职、柳云燕升迁也算有些关系,但这都是次要原因。爷这次来幽州最主要的目的,却不是查这件事,而是要打探柳云燕升迁之后想要干些什么大事,咱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对于郑知微的这番话,高德浩基本上是明白一半、糊涂一半。他明白的是郑、梁二人并不觉得他高德浩在差事上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将有关“飞燕堂”的消息押后一晚再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自己这个堂主还能继续做下去。他不明白的是,郑知微如何能断定柳云燕升任堂主之后就一定会干什么大事,并且还认为自己这边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好在,高德浩心中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旁边的梁子岳见他面露不解之色,便给出了答案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我十四哥传来的消息中,除了说明张能和柳云燕的职位变动外,还向‘清园’那边转达了柳云燕的一些提议,其中最主要的意思就是“飞燕堂”幽州分堂希望与咱们能够更加的通力合作,以便能在这幽都府地面上,干一番大事业出来。”
不过,我十四哥发到“清园”的消息非常简单,许多关键内容都没有说。为了能够搞清柳云燕的底细,为了能够提早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和咱们一起干什么大事,我大哥、五哥和六哥等兄长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本副总堂主和郑副总堂主一起来一趟幽州,与‘暗羽’幽州分堂的弟兄们一起做事,争取在与柳云燕正式商谈之前,得到上面所说的那些消息,以便咱们这边在商谈时能够一直占据主动。”
听完梁子岳的解释,高德浩总算是明白了郑、梁二人到幽州城来的真正目的,这家伙原本提起来的心终于是放回了肚子里,连忙回应道:“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说完,高德浩再次躬身施礼道:“二位爷请放心,虽说她‘飞燕堂’行事机密,对咱们这边也总是提防,但属下还是在其幽州分堂内安插进了一些探子,其中有两、三个人现在在‘飞燕堂’幽州分堂中的地位比较高,能够从各个方面得到不少与其相关的信息和资料。属下一会儿便去与他们取得联系,命他们加紧打探柳云燕此次究竟意欲何为,并及时禀报给‘清园’那边。”
郑知微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摆摆手,说道:“能够在‘飞燕堂’里安排进咱们的人,并且还能得到一些重要的职位,高堂主和手下的诸位弟兄一定是下了大力气的。还望高堂主和手下诸位弟兄再接再厉,把刚才梁兄弟所说的新差事办好。
至于打探到的消息,在与柳云燕的商谈结束之前,本副总堂主与梁副总堂主会一直待在这里,高堂主到时候直接送到永安客栈来给我们二人就是,我们自会将有用的信息转达给负责与柳云燕直接进行商谈的兄弟。”
郑知微这番话等于是对高德浩等人下的命令,因此这次不单是高德浩跪倒在地,和他一起来的“暗羽”幽州分堂的其他人也齐齐跪下,一起保证道:“属下等谨遵二位爷的钧令,一定不会令二位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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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羽翼渐丰(三)
高德浩等人领命而去不久,郑知微和梁子岳便收到了从“清园”发来的电报。电报是张维信以委员会的名义发来的,在电报中张维信通报了范吾成就“飞燕堂”希望双方能加深合作一事向委员会所做的汇报。
张维信在电报中表示,根据范吾成的汇报,此次“飞燕堂”希望加深与穿越团队的合作并非出自新任堂主柳云燕自己的想法,而是“飞燕堂”总堂在调原堂主张能回周国的同时,向幽州分堂下达的新任务。柳云燕作为新任堂主,自然希望能在这个新的位置上有新的表现,为自己今后进一步升迁捞取功劳。因此,在升任堂主的当天,便直接找到了范吾成,请他向“清园”兄弟这边代为转达“飞燕堂”的这个请求。
按说,柳云燕想加深双方的合作,应该到良乡来找张维信才对——张维信在“清园”兄弟中专管除经商之外的各种交际,这一点柳云燕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上次双方商谈合作事宜,“清园”兄弟这边也是由张维信为主进行的。可不知道是出于就近方便,还是柳云燕不愿意与当初商谈时一直处于上峰,将自己压得死死的张维信再进行直接接触,对于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却找上了只负责“清园”兄弟在经商这方面事务的范吾成,由他向穿越团队这边转达自己的请求。不过,考虑到范吾成当初也曾参与过与“飞燕堂”、与柳云燕的合作谈判,而且范吾成在幽州城主持“逍遥楼”的时间也已经不短,其与以“逍遥楼”为掩护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各色人等接触较多,双方已经比较熟悉,柳云燕可能觉得通过这么个“老熟人”居中传递信息更保险一些,所以无论是委员会还是郑知微、梁子岳,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此次“飞燕堂”打算如何加深双方合作,穿越团队在其中需要付出多大代价,能够得到多少利益。
根据电报中范吾成的说法,柳云燕这次不但从“飞燕堂”总堂得到幽州分堂堂主的任命,还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幽州分堂,使其触手伸到幽都府乃至整个南京道所辖各个州县,以便为“飞燕堂”提供更多、更全面消息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柳云燕自然要遵照执行。只是,她作为刚上任的新官,虽然很想烧起三把火,圆满完成上峰交待的任务,但是缺少引火之物——在南京道各州县布线、设点的资金——的她,却只能再度把视线转向曾经与自己进行过合作,并且目前依然与自己处于合作状态的“清园”兄弟身上——“飞燕堂”幽州分堂虽然名义上是与“清园”兄弟合伙开办“逍遥楼”,并从中分得相当一部分利润,但实际上根据当初双方达成的协议,在扣掉其所应承担的经营“逍遥楼”所需的必要花费后,柳云燕真正能拿到手的银钱并不多。这些钱维持幽州分堂现有的活动虽然有余,但要想将幽州分堂进一步发展状大,达到总堂新的要求却又显得非常不足。面对这种局面,已经在总堂派来传令的使者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柳云燕,不得不向“清园”兄弟这个名义上的合作者求助,希望通过加深双方的合作,得到穿越团队这边的资金支持,使她有能力完成总堂交予的新任务。
可以说,现在的局面与当初穿越团队与柳云燕第一次合作谈判时的情形很相似,来自总堂的压力,以及柳云燕对自己在“飞燕堂”中地位的追求,使得其在新的合作谈判中很可能会一直处于下风,而将谈判主动权交到穿越团队手中。
当然,穿越团队所看重的、所追求的自然不是在与柳云燕进行的新合作谈判中处于上风,处处都能压对方一头。团队看重和追求的是自己能在与柳云燕的合作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而且这些好处必须是实实在在的。
在这方面,柳云燕能打的牌显然不多。除了像上次一样,将各种充当掩护的店铺、酒楼、青楼等商业设施所赚利润的大部分——七成左右,比上次六四分帐又退让了一步——分给穿越团队外,她唯一能用来当做谈判筹码的,就只有“将来事成之后,必定会禀报上峰,为‘清园’兄弟争一个好出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连“好出身”指的是什么都没有给予必要的解释——以穿越团队对“飞燕堂”和柳云燕的了解,这所谓的“好出身”只怕就是指将来一旦后周北伐成功,作为曾经为“飞燕堂”这个周国庞大秘谍组织提供过大量帮助的地方势力,“清园”兄弟可能会据此得到周国朝廷的封赏,获得远比富商巨贾强得多的官方身份。,
至于穿越团队这边对第二次合作的态度,按照电报中所说,就是还处于不完全确定的状态。在听完范吾成的汇报后,委员会并没有马上对柳云燕的请求予以答复,而是一方面让范吾成暂时留在“清园”,等待随即就会召开的委员会扩大会议就此事做出决定后,再返回幽州城。另一方面则急电已经赶到幽州城的郑知微、梁子岳二人,要求他们尽快查明柳云燕从“飞燕堂“总堂得到的任务的详情,并设法打探到柳云燕对双方谈判所必须坚持的底线是什么,以便委员会以及委员会扩大会议对此事做出正确的决策。
基于上述内容,委员会发来的这封电报既可以看成是对范吾成汇报内容的一个说明,也可以看做是对郑知微、梁子岳二人下一步工作的安排与指示——查明对方所获任务的详情以及对方谈判的底线。因此,在看完电报后,郑知微丝毫没敢耽搁,他立即将客栈掌柜兼联络点负责人邱义找来,命他火速与刚才奉招而来的那几名“暗羽“幽州分堂的头目、骨干取得联系,将委员会电报中提出的那两项需要尽快获得相关信息的要求传达给他们,以便他们在打探消息的时候,能够有的放矢,大大加快情报搜集的效率。
命令传达出去,郑知微、梁子岳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等待,等待着“暗羽”幽州分堂诸位探子为自己带来的或好或坏的消息。
要说,“暗羽”幽州分堂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从阴历八月十七接受调查取证的任务,到阴历八月二十二将相关信息提交给郑知微、梁子岳二人,“暗羽”幽州分堂的探子们只用了实际不到五天的时间,便圆满完成了委员会交予的相关任务,体现了极高的办事效率。
在将“暗羽”幽州分堂报上来的消息与委员会发来的电报中的内容进行对比,便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关于柳云燕从总堂接受的这项新任务的内容——这项任务不单单是将“飞燕堂”幽州分堂的探子布置到南京道各座城池当中卧底,而且还要求这些探子在打探消息的同时,要设法与所在州县的各级汉人官吏进行接触,了解对方对辽国朝廷的真实观感,以及在面对危急局面时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也就是说,“飞燕堂”分布在整个幽都府乃至整个南京道的探子不但要刺探各种对自己有用的情报、消息,还要担负起策反幽云十六州各级衙门中的汉人官员的任务,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后者可能比前者还要更重要一些——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飞燕堂”的官方身份,以及距离柴荣挥师北伐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除了搞清了柳云燕所接新任务的详情外,“暗羽”幽州分堂的探子还打探到了柳云燕对此次合作谈判的大致底线——至少在幽、蓟、瀛、莫、涿、檀、平、顺这所谓的“山前八州”,也就是大致相当于幽都府范围内建立起比较顺畅的秘谍网络,并暗地接触、试探当地汉人官员,为“飞燕堂”总堂那边提供各种其所需要的消息。
当然,与前面有关柳云燕所接新任务的情报相比,后面有关她此次谈判底线的消息,其准确性和真实性都要差上许多。毕竟“飞燕堂”总堂下达给柳云燕的命令是死的,“暗羽”打入其内部的卧底只要稍加探听,就能得到准确的信息。而柳云燕的谈判底线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说,别人不可能知道她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何况,即使她说了,也很难保证她说的就是真的。因此,“暗羽”的卧底暗探们只能通过在与柳云燕的接触中进行旁敲侧击,综合分析柳云燕公开说过的一些话的办法,来推测出其可能的底线——这也是为什么高德浩交给郑知微的报告中,有关柳云燕谈判底线的部分使用的是“大致底线”这样的词汇。
尽管有关柳云燕谈判底线的消息还有待进一步确定,但有关“飞燕堂”下一步在幽云地区发展野心的消息却是极其重要的。因此,在接到高德浩提交的刺探报告后,郑知微和梁子岳没有一点耽搁,立即将报告全文发给已经等了好几天消息的委员会的诸位委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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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羽翼渐丰(四)
郑知微和梁子岳的报告为委员会的决策提供了充分的依据。根据这份报告,委员会做出了同意与柳云燕加大合作力度,帮助其将“飞燕堂”幽州分堂的触角伸向整个幽都府乃至整个南京道。不过,这样的合作是有条件的。除了在经济利益方面“清园”兄弟要占大头之外,柳云燕及其所控制的“飞燕堂”幽州分堂要与“清园”兄弟这边进行情报共享,有义务向“清园”兄弟提供所获消息中与其相关的内容。
当然,穿越团队不可能完全信任柳云燕,更不可能信任“飞燕堂”,在从“飞燕堂”幽州分堂取得各种消息的同时,“暗羽”的探子们也会以各种身份加入到为“飞燕堂”幽州分堂提供掩护的各处买卖铺户、酒楼青楼之中,以获得第一手资料和信息。这样,既可以避免受制于人,又可以从侧面验证柳云燕这方提供的消息是否真实——这也是双方目前的合作所采取的方式。
除了借与“飞燕堂”幽州分堂合作的机会,把情报部之前一直在准备实施的将“暗羽”的触角遍布整个南京道乃到遍布整个辽国的计划付诸实际行动外,委员会还接受了郑知微和梁子岳在报告中提出的,采取与“飞燕堂”幽州分堂类似的战略,在打探各地情报消息的同时,派得力人手与“暗羽”势力到达之地的地方官府中的汉人官吏进行接触,争取其中那些对辽国朝廷不满,有意在幽云十六州恢复汉人统治的官吏,以便在不久之后可能发生的柴荣北伐之战打响之际弃暗投明,给本地辽军来一个釜底抽薪,使他们成为一支没有根基的孤军,为尽快打败辽军创造有利条件。
在随后举行的委员会扩大会议上,这份以张晓菲的名义提交的议案引起了与会者热烈的讨论。与当初第一次与柳云燕合作时相类似,这次讨论深化与柳云燕的合作同样是众说纷纭,既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还有部分与会者不发表意见,属于合作与不合作两可的骑墙派。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讨论中,同意与反对的比例比较悬殊,同意者占有很大的优势。在同意合作的与会者中,态度最坚定、热情最高的就要属情报部的成员了。这其中既包括在上次讨论合作事宜时曾影响许多参与讨论兄弟想法的梁子岳,也包括没有经历过上一次合作的讨论,现在一心想将“暗羽”发展壮大的郑知微,以及他们二人的顶头上司,现在在团队中隐隐有“大姐大”风范,说话很有分量的张晓菲。
除了想借此机会将“暗羽”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的情报部一干成员外,作为中间传话人的范吾成,着眼于未来的幽州之战,希望能够做到知己知彼的军事部诸兄弟,以及王崤峻和张维信这两位对“暗羽”抱有厚望的委员都赞同这次的合作。
而反对者则有些出人意料,大部分都来自范吾成自己所属的商贸部。如今穿越团队不但在幽都府乃至整个南京道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而且在周国也同样势头强劲。在周国,通过与山东崔家的良好合作,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涉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其收益已经有超过团队在辽国境内生意所得的趋势。而且,凭借徐绍安、林小雨以及其他穿越者所拥有的周国官员身份,现在的穿越团队已经不再像当初设想的那样,需要“飞燕堂”身后的那股势力来维护自己在周国的利益。
因此,商贸部的兄弟们在权衡了利弊得失之后,自然不愿意因为与柳云燕的合作而引来辽国官府的关注与打压,从而使自己在辽国的生意受到不必要的影响——毕竟穿越团队在辽国境内的商业利润在团队整个收入中依然具有不可或缺的地位,特别是后来居上,已经隐隐有超越玻璃生意的食盐买卖,因为其巨大的利润而在穿越团队的财政收入中占据越来越大的比例。,
可偏偏这种买卖又处于灰色地带,本地官府因为从中得利,所以对这种事情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予理会。可一旦因为“飞燕堂”之事受到牵连,那么无论是南京留守府还是其他各州县官府,肯定不会再对穿越团队笑脸以对,食盐生意绝对会被对方拿来向穿越团队开刀。然后对访完全可以以此为契机,向穿越团队在辽国的整个商业网络发难。到时候,即便团队成员在“飞龙军”的保护下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除非下决心与辽国官府正式开战,否则花费了团队成员,特别是商贸部成员大量心血的商业网络必定会遭到重大损失,甚至彻底崩溃。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穿越团队所不能接受的,穿越团队将不得不与辽国官府彻底撕破脸,以武力来保护自己的利益。到那时,无论起事的外部条件是否成熟,无论局势是否对自己有利,穿越团队与辽国官府的大战都不可避免。这样一场被迫进行的大战,无论其结果如何,对于穿越团队来说都是不愿看到的
对于自己同事的反对,范吾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在那里侃侃而谈,向商贸部的兄弟们说明双方合作的好处,对可能的弊端则尽量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一番长篇大论改变商贸部众兄弟的想法。
其实,在情报部、军事部两大部门积极争取,在王崤峻、张维信二人表态支持,科技部众兄弟不发表意见——这等于是默许了——之后,有关是否要加深与柳云燕及其背后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合作的讨论就已经有了定论,即便商贸部的几位兄弟有些不同意见,也不会改变这项议案获得通过的结果了。可是,面对这样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讨论,以双方“传话人”身份出现的范吾成却表现得有些反常。他不但一改往日与本部门兄弟意见协调一致的作风,在会议上与自己的同事大唱反调,而且还表现得非常积极,其对双方合作的积极程度甚至超过了情报部的几位成员,基本上已经到了狂热支持的状态。
范吾成的这种表现自然引起了其他兄弟的注意,不少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在那里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十四弟(哥),搞不清楚作为商贸部负责人的他,为什么对情报部的提案这么上心,甚至不惜站到自己同事们的对立面上去。
趁范吾成的“雄辩”暂时告一段落,说得有些口渴的他端起茶杯喝水的空档,与其在幽州城长期共事,对其算是比较了解,同时也对其今天的表现最为不解的赵大伟,用半天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说老十四,平时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讲大道理。以往你对这种可能给商贸部的工作带来不便的方案可从来都是坚决反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不反对,还如此坚定的支持这个方案,还如此费尽心机的说服你自己的同事们赞同你的观点。你该不会是得了那柳云燕的什么好处,来为她当说客的吧?”
“就是,就是”宋飞扬在一旁凑趣道,“十四哥,您该不会是看上那位柳姑娘,为了讨好她,才在这里一味的为她说好话吧?”
谢天闻言则连连点头,假装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唔,老二十二说的倒也有点道理。老十四虽然在幽州和良乡都养了一房外宅,但却一直没有正式娶妻。想那柳姑娘今年虽然已经二十出头,在这个年代算是老姑娘了。但是一来身材、长相都相当不错,二来比老十四小着十来岁,就算是老姑娘,也没什么不般配的地方。”
谢天虽然说得很是一本正经,但配上他那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表情,立时引起与会诸兄弟的哄堂大笑,好几个人都笑得直捂肚子。
然而,面对这几句任谁都能听出是在调侃、逗乐的玩笑话,范吾成的反应却再次出乎大家的意料。这家伙先是被赵大伟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随即又被宋飞扬的那句话说的有些慌乱,最后等谢天的玩笑一出口,他却显得激动异常,猛的站起身,有些激烈,甚至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宋飞扬说道:“老二十二,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看上柳姑娘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好她了。”
说到这,范吾成略顿了顿,向赵大伟和谢天二人一抱拳,继续说道:“十哥和十三哥,您二位虽然是吾成的兄长,但说话也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开玩笑不是这么个开法。照您二位这么一说,我范吾成成了什么人啦?难不成在二位哥哥眼里我范吾成就这么没出息,为了点蝇头小利,为了贪恋女人的美色,便会做出那等‘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出卖团队利益的蠢事来吗?”
由于范吾成的激烈反应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因此在他说完后,大家都没能回过味来,会场之中一时间显得非常安静。
片刻之后,还是王崤峻第一个醒过味儿来,他连忙一边安抚情绪很是激动的范吾成,一边象征性的训斥了赵大伟等人几句,权当是为范吾成找回点面子。
就在王崤峻劝说范吾成的时候,张维信、张晓菲、梁子岳、郑知微等几人却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四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七章 羽翼渐丰(五)
不过,尽管范吾成现在的举动有些反常,负责外事和情报工作的张维信、张晓菲等人都觉得他这样的举动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同时又可能会对团队带来危害的原因。但是,他们几个人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光靠范吾成现在这种看似不正常的表现并不足以让他们说服众兄弟,使大家相信范吾成这样做是拿了柳云燕的好处,甚至是说他被柳云燕的美色所惑,甘愿为对方做事。特别是在与会的众兄弟大多数都同意进一步加深与柳云燕及“飞燕堂”合作的情况下,这样的说辞就更缺乏说服力了——如果说范吾成是得了柳云燕给的好处才帮她说话,那么其他那些同样支持这个议案的兄弟难道都是因为得了柳云燕什么好处不成,这话实在是说不通呀。
因此,张维信等人虽然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但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个弯,多想了一些,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当众说出来,而是打算等会议结束之后,几个人先私底下一起研究研究,再决定是公开讲出来,还是暗地里派得力人手谨慎而又仔细的调查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大多数与会者同意与柳云燕加深合作的议案,张维信等人又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因此,这份议案很快便在毫无悬念的情形下获得了通过。不过,决议虽然获得了委员会扩大会议的通过,但对于范吾成自荐参与下面与柳云燕谈判的请求并没有能够继续得到兄弟们的支持。在如今团队成员都讲求个“术业有专攻”、“专心干好自己手头的工作,不去瞎掺和其它领域事情”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支持范吾成这个商贸部的主管去参与团队和“飞燕堂”这个秘谍组织之间的合作谈判的,哪怕范吾成曾经参与过双方上一次的谈判,哪怕与对方的合作将会利用由商贸部所负责管理的买卖店铺、酒楼、青楼等团队产业做掩护——在与柳云燕及“飞燕堂”加深合作的同时,“暗羽”也将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整个幽都府乃至南京道,而这种涉及到自身“隐秘性”这类情报工作根本原则的问题,“暗羽”自然不希望让非情报部的团队成员过多参与其中。因此,范吾成的毛遂自荐无人响应也就不奇怪了。
眼见自己的自我推荐无人理会,而张晓菲、梁子岳、郑知微等情报部负责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对了,已经渐渐从刚才的激烈表现中平静下来的范吾成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了,如果再继续表现下去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于是范吾马上知趣的闭上了嘴,不再主动发表意见,而是人云亦云的随声附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慷慨激昂,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滔滔不绝。
随着范吾成渐渐沉静下来,后面的会议进行得越来越平淡,同时却也进行得越来越顺畅。在通过了由张维信、张晓菲、梁子岳和郑知微四人——其中谈判的主力是张维信和郑知微——负责与柳云燕的谈判,保卫部、商贸部给予必要协助的决议后,会议也就进入了尾声。
在代表委员会要求参与谈判的张维信等人尽快提交一份详细而又切实可行的谈判方案后,王崤峻接着说道:“尽管这次是柳云燕那边提出要加深双方合作的动议,但为了保证咱们能够在谈判中占据有利位置,加大对柳云燕那边的压力,双方的谈判一定要在良乡城内进行。在这里,咱们既可以拥有主场优势,又能够防止对方耍什么阴谋。”
王崤峻的这个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与会者的支持,即便是那些刚才不同意加深双方合作的兄弟,对此也毫无异议。唯一表现出迟疑神情的只有范吾成,不过不等其发表什么意见,王崤峻便已经抢先一步。他一边用有些凌厉的眼神注视着范吾成,一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商谈的地点选在良乡城里,是咱们同意与柳云燕进行商谈的先决条件,十四弟回去之后务必要和她说清楚。如果想谈就来良乡,否则就不必谈了。”,
范吾成自然从王崤峻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对自己刚才表现的不满——尽管之前王崤峻批评了打趣他的赵大伟、谢天等人,但范吾成再笨也知道那不过是怕兄弟之间闹僵而打的圆场,绝不代表对方赞同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同时也看出了对方在这项先决条件上的坚持,被对方盯得有些心虚的他,连忙回应道:“五哥放心,兄弟回去后一定将五哥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那柳云燕听。而且以兄弟的判断,那柳云燕现在是有求于咱们,想必也不会在意跑这一趟。”
“如此最好”王崤峻淡淡的回了一句。
紧接着,众人在合计了一番之后,又决定将谈判开始的时间定在下个月第一天,也就是九月初一这一天。对此,范吾成同样应承了下来,表示会向柳云燕转达。
该定的都定了下来,会议也就随之结束。除了委员会的委员和候补委员外,其他兄弟都纷纷起身离座,往会议室外而去。这时,王崤峻又突然说道:“情报部的几位兄弟且慢走,有些技术性问题咱们还得再议一议。”
王崤峻这一招呼,张晓菲等人自然停下了脚步,重新找座位坐下。待其他兄弟都离开之后,作为主管对外情报工作的负责人,郑知微便打算再向王崤峻等人详细介绍一下情报部(“暗羽”)下一步的工作计划。结果,还没等他开口,王崤峻便摆了摆手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我说有技术性问题与你们商议不过是借口,我真正想谈的是老十四的问题。”——与张维信等人的想法相类似,王崤峻虽然对范吾成今天的表现也不满,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也不愿意将这件事公开,以免造成兄弟之间的隔阂与分歧。
见王崤峻主动提起此事,张维信、梁子岳、郑知微等人便不再迟疑,纷纷向王崤峻说出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尽管在用词上、在语气上几个人说的有轻有重,但大家的中心思想却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位十四弟(哥)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其与柳云燕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利益纠葛,以至于他对团队与柳云燕及“飞燕堂”加深合作这件事变得如此上心、如此积极。
不过,正如刚才张维信等人虽然有一些预感,却因为缺乏必要的证据而只能将自己的想法憋在心里一样。现在坐在小会议室里的这一干人尽管都认为范吾成与柳云燕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但在只有推测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依然不能妄下结论——哪怕诸位委员和候补委员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是绝对一致的。因为根据穿越团队的章程,想要指责或者更严重一些要指控某一位穿越者,不但要有能让大家信服的确凿证据,而且还要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穿越者的支持,才能对这名违规的穿越者进行处罚——具体处罚意见要由全体大会给出。
不过,不能妄下结论归不能妄下结论,团队的章程并不影响委员会及情报部对他们怀疑的对象进行必要的调查。因此在就范吾成行为存疑这点达成共识后,委员会最终决定授权情报部对范吾成进行必要而慎重的内部调查。当然,本着在掌握确凿证据前,范吾成依然是团队中的一员、依然享有团队成员的一系列权利这一原则,同时也考虑到过早暴露调查意图,既不利于调查的顺利进行,又会在团队中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相关的调查将在暗中进行,在得出明确的结论之前不向范吾成本人及团队其他成员透露。
得到委员会的授权后,情报部的三位大佬马上便行动起来。张晓菲负责抓总协调,郑知微负责安排人手对柳云燕及其亲信手下进行监控——由于二人还要兼顾与柳云燕的谈判,所以他们的工作只是辅助性的,调查的重担实际上是压在了梁子岳的肩头。而对于梁子岳来说,他作为情报部内务科的负责人,挑起这副担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他既要负责指挥、指导对范吾成的监控,还要负责对其周边人员进行摸排、审查,肩上的担子着实不轻。
由于事关团队内部成员,所以张晓菲等三人丝毫不敢怠慢,一面制定详细的调查计划,一面积极组织人手,准备大干一场,或者为团队消除一个隐患,或者还自家兄弟一个清白。
对于范吾成的调查虽然重要,但与柳云燕的谈判更是大事。因此,参与谈判的张维信等人一面为对范吾成的调查做准备,一面抓紧时间议出了一份谈判方案提交给委员会。
在谈判方案得到了委员会的批准后,张维信等人便兵分两路。作为谈判主力的张维信在张晓菲的协助下开始布置被选定为谈判场地的“天福楼”天字一号包房,郑知微则一心二用,一面帮衬着张维信布置场地、确认谈判策略、拟定谈判细则,一面积极协助梁子岳的工作,派出心腹探员前往幽州城,开始对柳云燕及其几名亲信手下进行监视。
而工作重心放在对范吾成调查方面的梁子岳则在参与拟定出谈判方案后,便率人离开良乡城,秘密前往幽州城,开始对范吾成的工作和生活展开调查。
第八章 羽翼渐丰(完)
应历七年九月初一,“天福楼”天字一号包间中,张维信和郑知微一面漫不经心的翻动着手上的谈判提纲,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柳云燕和她的一名手下,等着对方就己方提出的合作条件给出答复。
此时的柳云燕和她的手下心中却是愠怒不已,张维信刚才提出来的合作条件很是苛刻。他不但提出“清园”兄弟这边要占有各处作为掩护用途的买卖店铺、青楼酒楼收益的八成,这样高出柳云燕所能接受的让出七成利润的限度,而且还提出将原本按月分红的规制改成按年分红。这等于在无形中控制了柳云燕财权,对于“飞燕堂”幽州分堂在辽国的发展那是很不利的。
如果说在钱财问题上柳云燕还能忍让,毕竟这些买卖绝大部分的资金都都是由“清园”兄弟那边出的,柳云燕这边只会象征性的出个半成一成的,算是表示一下自己合作的诚意——柳云燕其实也想多出些,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话语权,但她需要花钱的地方多,而从总堂那边获得的资金却有限,根本不能和生意做到天南地北的“清园”兄弟相比。
那么张维信接下来提出的条件中,要求柳云燕提供“飞燕堂”安排在幽都府各州县堂口中人员的详细资料、要求柳云燕定期提供“飞燕堂”各州县堂口所发展的本地新成员的名单、要求与“飞燕堂”分享其所获得的各种信息,等等条件就令柳云燕有些忍无可忍了。因为如果她照做的话,那就等于是把“飞燕堂”幽州分堂完全暴露出来给对方看,在“清园”兄弟面前,她和她的手下们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这对一个秘谍组织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然而俗话说的好“人在矮檐下,怎能不底头”,尽管柳云燕此时已经忍无可忍,但她却不能做那无需再忍的反击。现在的情况就像当初她与张维信第一次谈判双方合作时一样,有求于“清园”兄弟的她,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和对方讨价还价的筹码。
至于用强则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以柳云燕对“清园”兄弟实力的了解,她很清楚对方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都远比自己所控制的势力强上何至几十倍。漫说是自己手下那一两百名以泼皮、混混为主的探子,即便是辽国的官军,来的人数稍微少一点都不可能在“清园”兄弟手下的那些护卫面前讨到一点便宜。柳云燕相信,只要“清园”兄弟想,那么有官方身份的他们,完全可以借助辽国官府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飞燕堂”幽州分堂一网打尽。
因此,在最初的气愤之后,柳云燕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利用自己手中不多的筹码,与张维信讨价还价。两人一个是咄咄逼人,想尽一切办法削弱对方的实力,使其始终处于己方的控制之下。另一个则是步步为营,想尽一切办法反驳对方的要求,既让自己保持独立性,又不至令对方翻脸,使商谈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激烈交锋,在各自都做了一些妥协和让步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柳云燕同意共享那些不涉及“飞燕堂”内部机密的情报的前提下,张维信放弃了要求对方提供现有探子资料,以及今后发展的本地新成员名单的要求——这一条看似张维信做了让步,但是由于“飞燕堂”的人需要依托“清园”兄弟所开各类店铺做掩护,“清园”兄弟这边要掌握对方在各个堂口安排的探子其实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有没有这一条其实并不十分重要。
以柳云燕的头脑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但现实的情况使她不得不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情,以尽快完成总堂交给她的任务。唯一能令她感到一丝欣慰的是,在她的坚持下,张维信最终还放弃了要她提供今后发展的本地新探子名单的要求。有了这个基础,她完全可以在用老班底糊弄“清园”兄弟的同时,在幽都府各州县建立起一套新班底来为自己打探消息、交流地方势力,而不用担心“清园”兄弟这边的干扰。,
张维信与柳支燕的谈判持续了三天,到九月初三的晚上才在双方的各自妥协当中结束。根据双方的约定,从九月初十开始,穿越团队商贸部便开始进行运作,一场大规模的买卖店铺的收购与新建风潮席卷了整个幽都府,并逐渐向南京道其他州府蔓延。
不过,与以往收购或者新建买卖铺面都是独立运作,各个铺面自成一体不同。在这次的大规模铺面收购与新建风潮中,穿越团队首次使用了统一的称呼,或者说使用权统一的对外logo——“大通商行”。按负责此项工作的谢天所说,“大通商行”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大。这不但体现在它的名称上,更体现在其涵盖几乎所有生意领域的经营范围,按照前世的说法,“大通商行”就是一个大型商贸集团,在所有它认为能够赚钱的领域进行投资、经营,以便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利润。
随着一家家店铺换上“大通商行”的旗号,一批批来自穿越团队原有铺面的掌柜、伙计也被派到各处新铺面进行准备,以便尽快将这些铺面经营起来,使其能发挥出穿越团队所希望的作用。而在这些掌柜、伙计当中,有一部分便是来自“暗羽”的探子。这些探子除了要帮助其他掌柜、伙计维持新店面的运营,还要尽可能的打探到各种消息、暗中监视“飞燕堂”各个堂口、发展新的成员,为穿越团队接下来要做的大事做准备。
大规模收购与新建铺面的工作从九月中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在将“大通商行”这个名号打响的同时,也将穿越团队的触角伸到了幽都府的各个角落,并逐渐向南京道的其他地方蔓延,甚至在像西京大同府、东京辽阳府、上京临潢府等辽国的大城重镇中,都出现了其身影——南京道以外的各处买卖店铺不属于与“飞燕堂”的合作范围,均由穿越团队独自经营。
经过这半年多的发展与扩张,“暗羽”的实力已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在应历六年初刚成立时的“暗羽”,既没有多少实力,也没有多少成员,还只能算是一只才破壳而出的雏鸟的话。那么到了应历八年的春天,这只雏鸟的羽翼已经渐渐丰满,原本羸弱的身体变得强壮了许多,攻击力也变得凶猛了许多,完全有能力去迎接更大的挑战,为穿越团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当然,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暗羽”这样的秘谍组织也不能例外。在为“暗羽”的发展壮大欣喜的同时,作为其创始人和领导者之一,专门负责团队内部调查工作的梁子岳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而造成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则来自于对范吾成的调查工作。
从应历七年八月底接受任务,开始率人秘密调查范吾成与柳云燕可能存在的关联,一直到当年的十月底,梁子岳和他所带领的调查小组以及后期加入小组支援他们的郑知微,经过整整两个月的明查暗访,却几乎是一无所获。调查组一干人等不但没有发现范吾成与柳云燕或者“飞燕堂”其他成员有过任何非正常接触的迹象,而且因为调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调查组成员出现了一些急燥情绪,行事开始变得有些鲁莽,使得范吾成甚至对调查工作有所察觉,以至于在他发给委员会的电报中,隐约透露出对这种现象的不满。
调查没有进展,当事人却已经被惊动,这令原本对此次调查信心满满的梁子岳非常郁闷。他与郑知微商量再三,经过反复权衡利弊、分析得失,并得到张晓菲的认可之后,二人向委员会提出了“暂停调查,待时机成熟后再重新启动”的建议。
委员会经过讨论,接受了梁、郑二人的建议,决定暂停对范吾成的一切调查,并由张维信出面,在适当的时候与范吾成进行必要的沟通、交流,从侧面对他进行安抚,以免他产生抵触情绪,从而影响本职工作。
委员会之所以会在同意梁、郑二人暂停调查建议的同时,还要让张维信设法对范吾成进行安抚,一方面是因为当初启动对范吾成的调查,其根据均建立在通过范吾成当时的反常表现而得到的一系列推论上,本身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现在调查陷入死胡同,而作为当事人的范吾成又对调查有所察觉。如果不及时的与其进行沟通、安抚,那么他对此事的不满情绪轻则影响本职工作,重则可能会被宣扬出去,从而在穿越团队内部引起一场风波。
另一方面,无论是因为调查组成员经验不足,还是范吾成掩饰的太好,亦或是对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既然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调查都没有发现范吾成有什么问题,那么根据前世司法制度中“无罪推断”的理论,范吾成现在都是清白的。既然他是清白的,那么就说明之前启动的针对他的调查就是错误的,或者说至少是比较轻率的。因此,对范吾成进行安抚,也算是一种向其承认委员会决策失误的表示。
第九章 让人不省心的高军
在情报部、商贸部、保卫部的努力之下,穿越团队与“飞燕堂”幽州分堂的新合作进展很顺利。随着一笔笔的银钱撒下去,一批批的掌柜、伙计派出去,仅仅在应历七年的九月,穿越团队就在幽州周边六、七个州的州城治所或收购或新建,以最快的速度设立了第一批新的联络点和情报站。而且,在“飞燕堂”派来的探子以各种身份来到这些店铺潜伏下来的同时,“暗羽”的探子们也同样进驻了进来。不同的是,为了让各掩护点的掌柜、伙计等人以后能够配合自己人的工作,“飞燕堂”派来的探子在进驻前都由柳云燕打过招呼,“暗羽”这边对他们的身份都很清楚,而“暗羽”派来的探子的情况“飞燕堂”那边却是一无所知——当然,并不能排除柳云燕暗地里安排了探子进来,或者穿越团队派来的掌柜或者伙计中有被“飞燕堂”收卖的,这些隐藏在暗中的对手就只能靠进驻的“暗羽”们来发现了。
应历七年阴历九月二十五的午后,“清园”小会议室中,王崤峻和张维信相对而坐,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叠便札,二人正在讨论当天上午收到的电报以及从其他渠道得到的各种消息。
张维信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王崤峻,说道:“这份电报是老二十五今天早上从‘静园’发来的,主要是两方面内容。一方面是汇报了一下保安队近来的扩编和训练情况,说是新的一批二百人的保安队已经训练完毕,足以应付最近新开店铺、酒楼、青楼等产业的安保之用。另外还有二百人下个月月初也将结训,到时候可以考虑安排到‘塘沽盐场’去,负责那里的安全保卫。”
“怎么,‘塘沽盐场’那边又有什么异常情况了吗?”王崤峻关切的问道。
张维信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五哥不要误会。‘塘沽盐场’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虽说今年开春化冻以来一直有小股的盗匪海贼骚扰,但凭盐场原有的安保力量以及盐户壮丁完全有能力保得盐场的安全。老二十五之所以提议安排新的保安队过去,主要还是出于谨慎考虑,毕竟临近年底,无论是盐场还是盐户,手里的钱财正是一年当中最多的时候,加强一下安保力量,也好让盐户们能够踏踏实实的准备过年。其实,再过一个来月就要到封冻期了,到时候,海上的海贼就是想来也来不了了。至于陆上的盗匪嘛,大股的早就被咱们当初的‘砥砺一号行动’给扫平了,剩下那些小股的靠现有的安保力量足以抗衡,没什么可担心的。”
王崤峻自然明白张维信说的有理,相关情况他也是了解的,只是作为穿越团队的首脑人物,这种涉及团队重要财富来源的事情,他还是要多嘱咐一下的,因此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正所谓‘防患于未然’,不管盗匪和海贼们来不来找咱们的麻烦,该做的防范都要按照最严重的情况来准备。你回复老二十五,让他加紧训练这批保安队,一俟训练结束就立即进驻‘塘沽盐场’。
另外,再和老十三沟通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必要在盐场那边建一座结实点的新宅院。一方面用来存放流动资金,另一方面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堡垒,在有大股盗匪海贼来劫掠的时候,就让盐户们都躲进去。这样既可以保护团队的资产,又能够保护为咱们工作的盐户,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
张维信闻言点点头,说道:“五哥说的是,兄弟稍后就去安排。”
说完,张维信略顿了顿,继续说道:“老二十五电报里另一方面内容则是有关后备力量培养班以及老三十六的。”
“怎么,后备力量培养班的那群小家伙们又闯什么祸了。不会是常茂那小子又撺掇着正男去干坏事了吧?上次常茂忽悠正男领着这帮小鬼偷偷跑进城来玩,咱们为了找他们差点把良乡城给翻过个儿来。听说这小子回去之后,不但被关了禁闭,而且他爹常生俊听到消息之后,专门跑到‘静园’去好好教训了这小子一番,打得他三天没下来炕。这才过了没三个月,这小子不会是屁股不疼了,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吧?”王崤峻一听张维信提到后备力量培养班,便马上想起了其中最爱惹事的常茂,以及自己那个经常被这个惹事精撺掇着一起瞎折腾的义子邢正男。,
张维信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常茂那小鬼自从上次被他爹狠狠教训了一顿后,老实了许多。虽说平时因为戏弄同学、骚扰乡里没少受处罚,但像上次那样太出格的事却没再干过。老二十五这次在电报里表示说,这群小家伙经过这一两年的学习,都学了不少东西。不但有自然科学方面的,也有诗书经义方面的。然而,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兴趣爱好都不一样。像正男、常茂这样年纪比较大的几个,更是渐渐成熟起来,对于和那些小他们好几岁的同学一起学习越来越感到别扭。所以,老二十五建议,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培养班里年龄比较大的,超过十二岁的小家伙单独组成一个新班,按照他们个人的喜好以及所擅长的科目因材施教,从而充分发挥他们每个人的特长,以便日后更好的为团队服务。”
对于这个建议,王崤峻很赞同,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老二十五的这个建议很好,确实是应该因材施教。这几天找个时间,咱们和大哥、老二十五,以及各部门的负责人碰个头、开个会。一方面讨论一下老二十五的这个建议,另一方面也看看各部门都有哪些岗位缺人,可以把正男、常茂他们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安排过去,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好的,兄弟一会儿就去安排,月底之前开一次委员会扩大会议。”张维信回应道。
说完,张维信略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除了后备力量培养班之外,老二十五还建议让老三十六也出来做事。这小子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不要说培养班里那些还流青鼻涕的小家伙,就连正男、常茂这样的和他都没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这家伙对学习一直不太上心,这几年不但新知识没学到多少,而且穿越前学的那些也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照老二十五的说法,这家伙现在除了想着怎么跟赵云霞和杨筱莲套近乎,没事儿就在人家身边犯腻之外,基本上很少能在课堂上看到他的身影。开始的时候,老二十五管过他几次。每次教育完了之后能好几天,但很快就又恢复原状。这几个月因为老二十五先是参与‘砥砺二号行动’,现在又要负责监督新军营的建设,基本上没有时间再管他,这小子也就‘放了鹰’了。整天价东游西荡,不但自己不去上课,也搅得赵云霞和杨筱莲没法学习。
筱莲还好说些,这小丫头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虽然跟咱们在一起好几年了,但因为个人爱好问题,平时都是跟着另外请的本地教书先生、婆娘妇人学习一些诗书礼乐、针织女红什么的,并没有像赵云霞那样与后备力量培养班的其他同学一起学习,所以思想上还是倾向于这个时代女子。对于老三十六跟自己套近乎、干扰自己学习的事情,不但不太在意,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这倒是有趣,这小丫头不会是看上咱们老三十六了吧?”王崤峻插话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张维信答道,“不过,筱筠倒是跟我提过两次,说是筱莲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当然她指的是虚岁——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要是再耽搁两年,等到了二十岁,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再想嫁,可说比现在困难多了。”
王崤峻听罢摇摇头,笑道:“没想到,这筱筠弟妹嫁给你好几年,这思想却还没转过来。她妹子虚岁才十八,她就急着要给找婆家了。”
张维信闻言也是苦笑,说道:“筱筠她前面十八年受的都是这个时代的教育,基本上已经根深蒂固了。嫁给我不过两年多时间,我就是再会教育人,也不可能把她的思想给彻底转变过来。别的不说,就说年初的时候给我生了个女儿,我这儿高兴得手舞足蹈呢,她自己却是一脸的失望和歉疚,觉得没能生个儿子出来是她的过错。当时我是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好,不再对这事耿耿于怀。,
而且,夫妻两个人在一起,讲求的是恩爱和睦,整天当她的‘灵魂工程师’那多破坏气氛呀。再说了,要真是把她给教育得像大五嫂、十八妹等现代女性那样,兄弟我回到家还怎么摆一家之主的谱儿。如今筱筠受大五嫂和几位义妹的影响,已经不像刚嫁给我时那么温柔贤慧了,偶尔的也会发点小性、闹个小脾气。要真是把她思想给转化过来,恐怕到时候,就不是她给我捶背捏腿当爷伺候,而是兄弟我给她捶背捏腿,把她当姑奶奶伺候了,那多丢咱‘清园’兄弟的脸呀。”
王崤峻听了,指着张维信笑骂道:“你小子终于说实话了,什么怕丢‘清园’兄弟的脸。你小子明明就是当大爷当上瘾了,打算欺压筱筠弟妹一辈子。你小子可小心了,你晓菲嫂子和其他几位姐妹成立的那个‘妇女权益保护联盟’最近正找不着批判的对象,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的这个龌龊想法,你小子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张维信却是一摆手,说道:“这事除了我和筱筠,也就五哥您知道。到时候,我不说,筱筠也不可能和别人去说自己的私生活,而凭五哥您与兄弟这关系,自然也不可能去大五嫂跟前给兄弟我上眼药,我大五嫂她们怎么可能知道。”
以张维信对自己这位铁哥们儿、好兄弟的了解,自然知道对方为了看自己出糗,是非常不介意把自己给“出卖”了的。因此,他赶紧用兄弟之情先把王崤峻的嘴给堵死了。对此,王崤峻除了笑骂几句外,也还真不好再去张晓菲那里给自己的铁哥们儿告黑状、穿小鞋了。
兄弟二人又说笑了几句,王崤峻这才继续说道:“既然筱筠弟妹有这个意思,而筱莲妹子和老三十六又互有好感,那倒是可以借机给他们撮合撮合。”
张维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兄弟倒是觉得这事不急在这一时。老三十六现在心性还未定,谈婚论嫁还是有些早了。要知道,这小子不但总围着筱莲转,而且时不时的也会去招惹下赵云霞。偏生云霞对老三十六又没什么好感,对他的招惹很是反感。为这事,民安兄弟已经找我提过几次意见了。”
王崤峻此时已收了玩笑的心态,认真的说道:“民安兄弟和云霞是咱们团队内部成员,对于他们的意见一定要慎重处理。既然云霞对老三十六没什么好感,那咱们就要好好约束一下老三十六的行为。以免大家因为这事把关系搞僵,那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转告老二十五,叫他多管教管教老三十六。另外,有关老三十六的工作安排问题,也要列入下次委员会扩大会议的议事日程,到时候给老三十六安排个职务。这样这小子有活干了,也就没时间去招惹别人了。”
“好,我知道了。”张维信答应道。
第十章 扩大产能势在必行
说完了令人有些头疼的高军,张维信又拿起第二张便札,递到王崤峻手中,说道:“这一份是大哥以科技部的名义发来的电报。大哥在电报中说,随着‘飞龙军’第二阶段扩军逐渐展开,对武器装备的需求自然是越来越大。根据材料科和武器科的测算,以两科现在的生产能力,即便是‘三班倒’、‘连轴转’,一天二十四小时歇人不歇机器的生产方式,最多也就能达到每月生产五百支步枪、十二万发子弹的能力——这既是受限于步枪生产线、子弹生产线的加工能力,又受限于钢铁、火药的生产能力。而按照军事部这次的扩军计划,‘飞龙军’将在六到九个月的时间里,扩充六千到九千人。就算以最低限六千人计算,在不考虑库存的情况下,需要武器科一刻不歇的干上一年时间才能完成装备任务,更不用说按上限九千人来算了。
即便加上库存,如今武器科库存的步枪只够装备两千人,这也就是说,即使是按低限扩军,那么这六千新兵要想人手一支步枪,最快也要到明年四月底、五月初才能实现。要是再算上训练时间,这些新兵恐怕要到明年年底时才能完全形成战斗力。而根据兄弟我的记忆,在咱们那个时空里,柴荣是在后年年初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北伐幽云,阴历四月始出兵,至五月初,不过四十二天时间,便几乎兵不血刃的连下三关三州十七县。最远打到固安县,兵锋直指不过百里之外的幽州城。”
说到这里,张维信顿了顿。虽然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穿越之后,有关这段史书记载张维信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但每次提及此事,他都免不了感叹一下——尽管历史没有假设,而且谁也不敢保证如果柴荣不生病、不退兵,周军就一定能攻克幽州城、收复十六州之地。
像以往一样,略微叹了一口气后,张维信才不无感慨的继续说道:“只可惜,这个时候柴荣突然病倒,而且病势凶猛,周军不得不马上撤军。此后这片土地再非汉人天下,直到四百多年后朱洪武驱逐鞑虏,这里才脱离腥膻之气,重回汉家王朝怀抱。”
发完的感慨,张维信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接着说道:“前面兄弟所说的都是前世史书上的记载,虽然历史发展脉络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但由于咱们的到来,特别是随着老八带着全新的火器、全新的战术进入后周禁军之中,后周军的实力和战略战术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因为,无论是第一次集中使用火器的寿州之战,还是后来二次征淮南时火器在攻城战中的出色表现,都会对后周军以及柴荣产生深刻影响。
现在,谁也无法预测得到火器相助而信心大增的柴荣会不会提前发动北伐之战。一旦柴荣提前发动,而咱们这边没有做好必要的准备,那么很可能就会错失良机,使咱们此前所做的各种努力都付诸东流。因此,大哥以及武器科、材料科的几位兄弟一致建议,希望能在‘凉园’之外建立新的工业生产基地,增加钢铁、火药、炸药的产量,增加步枪和子弹的生产线,在满足现阶段扩军需求的同时,也可以为下一阶段的幽州之战以及团队以后的更大发展打下基础。”
王崤峻听完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分析道:“大哥及科技部几位兄弟的建议自然是好的,扩大武器生产量也是团队发展的需要。只是,建立新的工业生产基地,不但要涉及到新基地的选址、工人选拔培训、保密及安保问题,而且还要涉及到各种生产原料的供应问题。就目前团队的开采和采购能力,是否能够满足新基地生产的需要,这还要经过仔细的论证和计算。此外,新基地的建设是需要时间的,如今‘翔龙堡’刚刚开工没多长时间,再要建设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基地,咱们能否找到足够数量的建筑队伍还很难说。,
在未知数这么多的情况下投入巨额资金,盲目启动新工业生产基地的建设工作,会不会引起其他部门兄弟的不满——毕竟这一年多以来,团队对军事部和‘飞龙军’的投入已经相当巨大,如果不是‘塘沽盐场’一直在私下里进行着食盐买卖,咱们今年的财政收支就可能会出现赤字了。”
张维信闻言忙解释道:“五哥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大哥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发来电报之前,他们对这几个问题都进行了认真的考虑,仔细权衡了利弊,并通过严谨的计算做了充分的论证,认为此建议可行。
大哥在电报中表示,以团队现在获取各种生产原料的实际能力以及在短期内可能达到的预期能力来看,用于钢铁冶炼的煤是相当充足的。现阶段铁矿石虽然产量上略显不足,但当初勘探时总共发现了两处矿脉,只是因为当时需求量有限才只对其中一个进行了大规模开采,而另一处矿脉则只进行了试验性控掘,并没有真正投入使用。如果需要的话,这处矿脉可以随时进行开采,其产量绝对只在现有铁矿场之上,不在现有铁矿场之下。有了这两处铁矿的支持,钢铁冶炼的原料不会有什么问题。
此外,子弹的生产原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随着南方运铜通道的建立,武器科有充足的原料生产弹头。而在火药、炸药方面,老九也表示现在的原料供应速度足够满足其多开一条生产线的要求。
有关扩大生产后所需的工匠问题,科技部各科对此都信心十足。按大哥说的就是,科技部早就做了未雨绸缪的准备。自打进驻‘凉园’基地开始进行生产时起,便非常重视工匠的培养工作。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培养出了大量的技术工人和业务骨干。以前受限于‘凉园’工业生产基地的实际产能,通常都是一岗多人,处于人等设备的状态。而最近科技部各科采取‘三班倒’的方式之所以能够进行的非常顺利,没有工匠对此有不满,也正是因为人员众多,虽然是‘三班倒’,但大家都能够获得充分休息,对这种生产方式都能够适应。
况且,现在咱们又在‘翔龙堡’大量使用水泥,以‘凉园’现有的生产能力,并不能完全满足堡砦建设的需求,新开生产水泥的生产线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至于五哥所说的,建设新生产基地怕招不到足够建筑工匠的问题,这却不必担心。虽然之前建设‘翔龙堡’雇用了大量建筑工匠,但就整个幽都府而言,会盖房的工匠有的是,不怕找不到人来盖房子。”
听了张维信的解释,王崤峻心里虽然有了些底,但顾虑并没有完全打消。他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你刚才说老九那边也原料供应充足。可我记得自打‘飞龙军’从北汉撤回来后,汉、辽边界便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正因如此,使得化工科所必需的原料黄铁矿也无法从北汉那边运过来,最近化工科一直是在吃库存,一旦库存吃完便只能停工。可老九却说原料供应充足,莫非这汉辽之间的商路又重新开通了不成?”
张维信听了点点头,从桌上的那叠便札中又拿起一张,交给王崤峻,说道:“五哥猜测的不错,由于实在是找不到早已改头换面的‘飞龙军’,在封锁边境一段时间后,北汉朝廷最终不得不又重开边境,以利双方商队互通有无。重开边境后的第一批黄铁矿前两日才送到了‘静园’,在那里由工匠们进行初步筛选后,便被送到了各自该去的地方。
除了黄铁矿外,这支送矿队还受杨业之托,给老二十五带来亲笔书信。据老二十五所说,杨业兵败大堡戊之后,北汉皇帝刘钧先是申斥了他一番,撤了他边关大帅的职务。不过,杨业毕竟是北汉难得的将帅之才,守御北疆还是非常需要这么一个人的,加之杨业算是刘钧养子的身份,因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杨业的职务便被恢复了——不但恢复原职,而且又另外给了一些赏赐,算是一种安抚。”
“没事就好”王崤峻说道,“杨业在历史上也是个人物,如果因为咱们的到来而使他从此一蹶不振,那可就太浪费人才了。只是不知道经此一事,杨业和老二十五之间是否还能以兄弟相称,杨业会不会因此嫉恨老二十五,从而在途中对咱们采购的黄铁矿进行刁难。”
“这点五哥请放心”张维信答道,“据老二十五说,杨业在托人捎来的那封信中对这个问题写得很清楚。其在信中表示,私下里兄弟之间情义仍在,但战场上却只能各为其主,届时兄弟情份就只能放到一边去了。
尽管这封信很短,所表达的内容也不多,还有‘战场上只能各为其主’这句话,但是老二十五见了后还是非常高兴,毕竟信中还有‘私下里兄弟情义仍在’的句子。自从收了信后,老二十五多日未展的愁眉也展开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听说杨新得到杨业的书信后心情愉快,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天天都愁眉苦脸的了,王崤峻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那我对新建工业生产基地也就没什么意见了。你把这条也加到下次委员会扩大会议的议程中去,过两天开会的时候进行一下讨论和决策,争取尽快解决新基地的建设问题。”
张维信点头称是,并拿起了第四页便札。
第十一章 《海军提案》
张维信将第四份札子交到王崤峻手中,说道:“这封电报是军事部发来的,老十一他们建议,在团队财力允许的情况下,是否可以考虑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水上力量。”
“水上力量?”王崤峻有些意外的问道,“我尽管对地理了解有限,但也知道幽云十六州地处北方,虽说这里也有些河流,但无论是河流的数量还是河流的规模都有限,既没有江南那密如蛛网的水网地带,更比不上黄河、长江这样的大江大河,根本不适合发展水上力量。老十一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们提交这样的建议很不合情理呀?”
说到这里,王崤峻略一琢磨,似有所悟的推测道:“这个建议该不会是飞宇兄弟撺掇着老十一他们提出来的吧,毕竟飞宇兄弟在穿越前是干海军的。虽然现在他是‘飞龙军’的参谋,但‘飞龙军’归根到底只是陆军,跟海军一点边都沾不上。
据我所知,飞宇兄弟自打加入团队以来,虽然一直在军事部及‘飞龙军’当参谋,但他一个海军出身的军官,半路转行干陆军确实有些专业不对口。尽管他干的很用心、很努力,也一直虚心的在向老十一等人请教,然而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海军与陆军虽然都是军队,但除了队列和内务要求之外,无论是基础训练,还是战术训练,二者之间的差距那是相当大的。
因此,尽管飞宇兄弟花了不少力气,下了不少苦功,但要想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达到像老十一、老二十四那样的水平却是不可能的。其实,不要说这两个人,就是已经离开部队好几年的老二十六和在穿越前只是普通一兵的老三十五,论起战术思想和战斗素养,都要强于飞宇兄弟。所以他干起来恐怕会有一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搞不好还会有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如果团队能够发展所谓的‘水上力量’,那他这个专业人士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张维信听罢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关于飞宇兄弟现在的感受,五哥说的倒是非常贴切。不过,有一点五哥却猜错了。按照老十一他们电报中的说法,有关发展水上力量的建议并不是飞宇兄弟提出来的,而是军事部的几位兄弟在了解到咱们‘塘沽盐场’近来经常受到小股海盗骚扰,却因为缺少必要的船只和水手,对这些不过是一群群乌合之众的海盗只能被动防守,击退对方的登岸袭扰,而不能主动出击,铲除对方的根基之地。长此以往,不但会妨碍盐场的生产,而且可能还会对盐场内保安队以及盐丁们的士气产生不利影响。
虽说保护盐场是保卫部的事,但作为团队最强大也是最核心武装力量的‘飞龙军’却也不愿意坐视不理。所以,老十一他们就有了建立一支水上,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海上作战力量的想法。这份提案的内容主要是由老十一、老二十四、老二十六,以及远在‘开封留守处’的老十二拟定的,飞宇兄弟只是作为专业人士之一,为这份提案提供了一些专业技术支持。而且老十一他们在提案里推荐的海军首领也不是飞宇兄弟,而是老十二。当然,从内心来讲,飞宇兄弟对这份提案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
听完张维信的介绍,王崤峻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想当然,结论下的过于草率了。因此,他赶忙静下心来,将军事部发来的电报仔细阅读了一遍。
电报中所写的内容与刚才张维信介绍的没有什么出入,钱远山等军事部兄弟确实是出于对小股海盗屡屡袭扰“塘沽盐场”,而己方却因为没有船只和水兵而只能被动应对感到很憋闷,并由此联想到“飞龙军”虽然强悍、英勇,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武器装备和战略战术,但这些都只能在陆地上才能施展开。一旦到了水中,“飞龙军”这只陆地猛虎也就失去了根基,其实力肯定会大受影响——别的不说,光是晕船这一条,就会使“飞龙军”兵士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因此,钱远山等人希望能够在不影响“飞龙军”现有实力的前提下,建立起一支能够在水上作战的武装力量,使“飞龙军”更加完善——如果“飞龙军”连水都不敢下,又怎么配得上这“飞龙”二字呢?
尽管钱远山等人的提案写得很好,有关训练计划、造船计划等方面的内容也包含其中,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但是,对于王崤峻来说,现在团队正在快速扩张自己的势力,无论是扩大“飞龙军”,还是在整个幽都府乃至南京道布置眼线、暗探,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以团队目前的财政状况,确实并不太适宜组建耗资巨大,同时又见效较慢的海上作战力量。
不过,就在王崤峻打算否决掉这份提案的时候,钱远山等人在提案中所列出来的组建海上作战力量的作用,却使他又马上改变了这个决定——钱远山等人在提案中提出,组建海上作战力量,不但能够维护穿越团队的海岸及海上利益,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灵活使用这支力量,通过海路将“飞龙军”输送到沿海的任何一个地方,从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出击,给予敌人致使一击。
这一条提议之所以能够打动王崤峻,是因为在这个大家通常都不重视海上力量的时代,漫长的海岸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全不设防的,拥有海上作战力量的一方将可以在这条海岸线的任何一点为己方的部队开辟登陆点,使己方的部队能够随心所欲的进行袭扰,甚至是大举进攻,而对方除了消极防御外毫无办法。这一点,对于不久之后将会面对幽州之战的“飞龙军”来说,很可能会给予其意想不到的帮助——更何况钱远山等人在提案中还提到了海军陆战队的建设,这更是一支可以直接进行由海到陆作战的强大力量。
海上作战力量对幽州之战可能的帮助,使王崤峻改变初衷,决定支持军事部的这份提案,并下决心在团队财政能承受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拔出资金,支持海上作战力量的建设,争取在幽州之战到来时,其能够派上用场——虽然前世有“百年海军”的说法,并且前世的历史也证明了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大的投入,但对于穿越团队来说,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可以称霸全世界的海军舰队,而是能够将“飞龙军”送到幽云十六州沿海任一地点的运输船队,这在短时间内却是有可能办到的。
下定决心的王崤峻随即便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张维信听,对此张维信也是非常赞成——文科出身的他虽然对军事了解不多,但对一支强大海军对一个国家的作用还是有些认识的,因此对王崤峻的这个决定是绝对支持的。
就军事部有关建立海上作战力量的提案达成一致意见后,张维信要与王崤峻商量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王崤峻在将四份消息都仔细读了一遍,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意见后,将四份札子又还给了张维信。
张维信接过札子后,便向离开小会议室,他先将刚才与王崤峻讨论的,有关高军职务岗位的问题、扩大武器生产产能的问题,以及筹建海上作战力量等三个问题重新梳理了一遍,形成了三份正式提案,再加上王崤峻和自己的意见一同通过电台发给李俊武、杨新,以征求他们的意见——是否需要征求远在“开封留守处”的徐绍安的意见,则由杨新来决定,并通过架设在“静园”的电台直接与徐绍安进行联系,“清园”这边不会过多干涉。
电报发出一段时间后,李俊武和杨新便发来了回电。在电报中二人表示,对于这三项提案在原则上均给予支持。而得到了李俊武和杨新的支持,也就等于这三项提案已经在委员会内通过。
根据以往的经验,委员会赞成的提案在委员会扩大会议上通常都会顺利获得通过,这一点在应历七年阴历九月二十九这天召开的委员会扩大会议上再次得到了验证,由张维信、李俊武和钱远山分别向扩大会议提交的这三项提案均获得了通过。,
三份提案有大有小,实施起来自然是有快有慢,其中最慢的自然是建立海上作战力量。
因为事涉建立海上作战力量,所以这份提案也被称为《海军提案》。
根据提案,海上作战力量的建设将分三步走:
第一步,是花一到两年的时间,打造一支能运送三千人在环渤海任意地点实施登陆的运输船队,为很快就会到来的幽州之战提供支持。
第二步,是花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打造一支能运送三千人在中国任意沿海地点实施登陆,并能为登陆部队提供一定火力支援的近岸海军。
第三步,是花二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打造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远洋舰队,
此外,根据钱远山等人在提案中的建议,“飞龙军”将成立一支专业的海军陆战队——这支部队人数不必太多,现阶段控制在一个营,也就是六、七百人左右的规模。
与建立海上力量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相比,建立新的工业生产基地所花的时间则要少得多。根据李俊武代表科技部提出的方案,新的工业生产基地就建在离“翔龙堡”不远的一块平地上。出于安全和技术保密的考虑,新基地依然会建成类似“凉园”的堡垒式,只不过其规模和生产能力要比“凉园”的老基地大百分之五十左右。
由于只是一处工业生产基地,除了工匠和安保人员外,并不会安排大量穿越众居住于此,因此新生产基地并没有像“凉园”那样建起大量的住宅,而且也没有起一个类似住宅的名字,而是被直接称呼为新工业区。
同样是由于只是一处工业生产基地,新工业区除了对围墙、望楼等防御设施要求非常高外,其内部的厂房、仓库、住宿区等建筑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并没有要求进行精雕细琢,因此虽然面积广大,但其建设时间并不长,预计将在半年内建成并投产。
而在三项提案中,实施时间最短的就要属有关高军及部分后备力量培养班学生的工作和学习安排问题,从提案获得通过到提案的最终实施估计在三、五天内就能完成——如果不同什么意外的话。
第十二章 实施决议
阴历九月二十九这天的委员会扩大会议结束之后,会上所做的相关决议也开始实施。根据军事部的提名,黄海被任命为“飞龙军”海上作战力量的指挥官,辛飞宇当他的副手——其原来兼任的炮兵营营长职务转由曾志林兼任。此外,部分“飞龙军”老兵也被抽调出来,作为这支新组建部队的第一批战斗人员。
不过,由于“飞龙军”一直是将注意力放在陆战上,对海战甚至是水战都从未涉足过,对航海驾船的知识更是一窍不通,再加上现在穿越团队除了有几艘供盐户们用来出海打渔、改善生活的小渔船外,没有任何船只,所以尽管被挑选出来的“飞龙军”老兵都略通水性,但在团队拥有足够多、足够大的船只之前,他们的主要训练和生活依然只能在陆地上进行,顶多是偶尔乘小渔船出海转上一小圈,体验体验在海上航行的感觉而已。
其实,即便是穿越团队有了足够的船只,这些从未操过船的老兵们也只能充当战斗人员,而无法担任船只的操作手——毕竟从一无所知的新手到能够熟练操作船只的老水手,之间的过程绝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而且,作为一个对技术要求非常高的军种,所谓的“百年海军”绝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词,而是海军发展的真实写照,想要一蹴而就的建成一只强大的海军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被选出来的“飞龙军”老兵,与其说是来当海军的,还不如说是来当海军陆战队的更为贴切一些。
当然,面对这种缺乏技术人才,特别是航海、造船方面技术人才的情况,穿越团队是不会害怕困难的。他们在尽可能发掘自家兄弟潜能的同时,也将目光转向了本地人。委员会和军事部一方面要求黄海以及科技部的兄弟们尽最大可能整理在前世学到的各种航海、造船、海军建设、海军发展、海战等等相关知识和资料,另一方面则通过一些相熟的本地士绅、商贾招揽具备航海、造船等相关方面知识和经验的本地人为自己效力——这些被招募来的本地人均由科技部以黄山为主要技术带头人的多名穿越者组成的航海技术小组统一领导和指挥,为这支新组建的部队提供各种技术上的支持。
如此一来,便可以集中两个时代的航海和海军理念为穿越团队所用,从而使其能以最快的速度为自己的海上作战力量,或者说尽快的为“飞龙军”海军搭建起发展的基础和未来发展的脉络
另外,由于黄海原本是隶属于保卫部的,此时又担负着为“开封留守处”提供安保支持的重任。因此,为了将黄海调职对“开封留守处”安保工作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委员会在通过建立海上作战力量决议的同时,也决定由保卫部二科(负责“静园”安保工作)主管程飞立即启程前往开封,接替黄海担任“开封留守处”安保主管——程飞保卫部二科主管的位置由杨新代理。待程飞抵达开封,黄海在与之完成工作交接之后,才能回返幽州,开始履行他新的工作。
“飞龙军”海上作战力量的创建需要等黄海千里迢迢从开封赶回良乡后才能正式展开,而新工业区的建设却不需要有任何等待。从应历七年十月初开始,随着财务部将大笔款项拔付给科技部,距离“翔龙堡”约五里远的一处山间谷地平坦的谷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接下这处大工程的依然是之前负责修建“凉园”,现在正在修建“翔龙堡”的那个工匠联盟派出的施工队伍——之前的“凉园”工程和现在的“翔龙堡”工程使这些人在得到了穿越团队信任的同时,也从这两项工程中尝到了甜头,所以当穿越团队提出要兴建新的工程时,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和,很快就达成了新的合作协议。而且这些工匠把头的能量也确实巨大,在继续“翔龙堡”这个大工程的同时,依然能够召集到足够的人手参与到新工业区的建设中去,没有耽搁一点工期。,
就在阴历十月初一新工业区开工奠基的这一天,高军、邢正男、常茂以及另外十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一起抵达了“清园”。
这十来个少年进“清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各位住在“清园”的穿越众们见了礼——对于高军来说是幼弟见兄长,对于邢正男、常茂来说是晚辈见长辈,而对于其他少年来说,却是下人见主人了。
见完礼之后,张维信代表众兄弟讲了几句话,既算是对这些少年人的鼓励,也可以看做是对他们的鞭策。随后,张维信便宣布了这些人的工作安排。
其中,作为穿越者之一的高军是排在名单第一个的。根据他之前的学习表现以及个人意愿,高军被团队安排先在商贸部跟随负责一般零售业的宋飞扬实习,在有了一定的实践经验、掌握了一定的商业常识和技能后,再向餐饮娱乐业或者奢侈品业方向发展。
邢正国作为王崤峻的义子,又是这批少年中年纪比较小的几个人之一,加之张晓菲又可怜他的身世,希望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加以照顾,不愿意让他过早的踏足商场或者战场,因此排在名单第二的他被安排进了他原本最不可能进入的领域——情报部。
当然,以邢正男十三、四岁的年纪,是不可能真正参与到情报部工作中去的。委员会的这个安排,主要还是充分考虑了张晓菲的意见,使她能够借此照顾邢正男,并继续教给他各种知识。至于等邢正男完成必要的学习并真正成年之后,是不是依然会留在情报部,那就要看当时的情形而定了。
排在名单第三位,出身军人家庭的常茂,则是毫无意外的被安排到了军中当差——这也是他自己的第一志愿。不过,在常生俊的请求下,常茂并没有被安排到由其担任副营长的骑兵营,而是进了由王保山担任营长的第三步兵营,当一名小小的班长——依军事部的意思,是想安排常茂当主力连连副的。但常生俊考虑到自己儿子年纪尚幼,虽然此前一直跟着自己习武,进了后备力量培养班之后又学了不少新的与作战有关的知识,可毕竟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参与过一场那怕最普通、规模最小的战斗。如果一上来就到主力连当连副,其结果不是他在连队里站不住脚自行离开,就是因为达不到一个连副所必须具备的条件,而在这个职位上无所事事、尸位素餐。
其他十一名少年的去处基本上是分四大块:一是加入商贸部,学习经商做买卖;二是进入军事部、“飞龙军”,学习练兵、作战;三是加入科技部,依靠自己在培养班上所学的科学知识,去给几名穿越者当徒弟;第四,也是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进入情报部,充当电报收发员、探子、秘谍等等。
工作安排完后,委员会便放了这些少年三天假,让他们放松一下。而得了假期的邢正男和常茂二人则顾不上休息,分别回到自己的家中,看望父母。其中,常茂在放假之后便即刻回了常生俊在良乡城内置办下的宅院,与自己的母亲见面——常生俊有军务在身,一般都是住在“飞龙寨”那边,回家的次数并不多。这一次由于正赶上“飞龙军”再次扩军,常生俊忙得脚不沾地,更是已经连续两、三个月没回过家了。因此常茂此次放假回家只是见到的母亲,而没有见到父亲。而身为王崤峻义子的邢正男,虽然急切盼望着见到自己的母亲,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思家的心情,在王崤峻、张晓菲身边待了一天后,才急忙赶回“飞龙寨”,去见仍然住在那里的生母——自打邢正男前两年离开“飞龙寨”到王崤峻身边生活,特别是进入后备力量培养班学习之后,这母子二人俩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等待见面的心情可想而知。
应历七年阴历十一月初一,在《海军提案》获得通过一个月之后,黄海在数名亲卫的护送下,风尘仆仆的从开封赶回了良乡城。,
对于穿越前是海军军官身份的黄海来说,能够有机会干回自己的老本行,重新到大海上去驰骋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因此,在听到穿越团队有意组建自己的海上力量,并任命自己为这支力量的指挥者后,他与赶到开封的程飞做完交手续便立即动身,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
在进得“清园”大门之后,黄海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不顾这一路上的奔波劳累直接来到小会议室,去见已经等在那里的王崤峻和张维信,其热切的心情可见一斑。
黄海与王崤峻、张维信之间的谈话时间并不长,在听张维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有关委员会扩大会议通过所谓《海军提案》的经过后,黄海便拿着军事部制定的《海上作战力量发展规划》离开了小会议室,准备着手实施这项庞大而艰巨的任务。
应历七年阴历十一月初五,黄海、辛飞宇、黄山、袁爱国、钟涛这五名穿越者,率领着这一个多月来招募到的数十名造船工匠、水手、在一个班的亲卫和一个连的“飞龙军”护卫下——原本黄海等人认为只需亲卫随行即可,不必派“飞龙军”护卫,但委员会考虑到近来海盗在塘沽盐场附近出现的次数和人数都有所增加,还是派了一个连的步兵随行保护,以防万一——离开“清园”,浩浩荡荡的往三百里之外的塘沽盐场而去,准备在那附近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点,用来建设海军基地和造船基地。
第十三章 塘沽盐场(上)
良乡县城到塘沽盐场有三百余里远,在这个时代自然是不会有半小时便可从北京抵达天津京区的京津城际快车可坐的,黄海等一行人只能或骑马或坐马车,以每天走三十到四十里的速度缓慢的向海边前进。
从良乡出发,一直到武清县城这段路还算好走,虽然中间只有安次县城称得上是一座城池,但一路上还是有不少村镇规模的居民区,可以为赶路的黄海等人提供食宿。待到大家离开武清县城,继续往东南方向前进后,情况便发生了变化。离武清县城越远,不但路两边就越荒凉,而且就连脚下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
此时前世天津沿海的许多地方还没有被开发出来,人烟不但无法与现代天津相比,就是与同时代幽州的其他地区相比,也要差得远。特别是这个时代黄河是从海河入海口入海的,每当黄河洪水泛滥的时候,都会在河两岸造成大片的黄泛区,再加上由于海水倒灌形成的盐碱地,使得沿海地区能够用来耕种的土地非常有限,自然没有老百姓愿意在这种地方生活。因此,在穿越团队建立塘沽盐场之前,除了为数不多的靠出海打鱼谋生的渔民外,基本没有百姓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居住。如果不是穿越团队为了让自己的运盐队伍从塘沽盐场向各州县运盐中途能有个歇脚住宿的地方,在从盐场到武清县城之间的道路两侧设立了几家客栈,恐怕黄海一行人离开武清之后,在抵达塘沽盐场之前就要在野地里露宿了——这会儿已是阴历十一月,阳历十二月,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在野外露宿将会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虽然为运盐队伍准备的客栈条件比较差,远比不上县城里的正规客栈,但好在面积广大,有足够的房间供大家居住,黄海等人倒也免受风餐露宿之苦——客栈之所以桧盖得比较大,主要还是为了容纳那些动辙数百人的大型运盐队伍。
就这样,从阴历十一月初十离开武清县城,黄海一行人严格按照一日三十里的路程——这正是穿越团队所设的那几家客栈之间的距离——前进,终于在十一月十五这天抵达了塘沽盐场所在的海边村庄。
说是一座村庄,但真走到跟前就会发现,这座村子其实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座大镇店了。由于盐场为了生产召募了大量工人,所以村庄的面积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已经完全看不出其原来的样子了。而且,也正是由于盐场的存在,这座原本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渔村,现在也有了一个为许多买过这里所产食盐的商贾、百姓所熟知的名字——塘沽镇。
黄海等人距离塘沽盐场还有四、五里远的时候,负责盐场日常事务的丁显丁管事就领着手下部分低级管事、监工迎了出来。虽说塘沽盐场是归商贸部管辖,由商贸部原餐饮娱乐科副主管,现盐业科主管谢天主抓,一直向谢天汇报工作的丁管事连黄海等人的面都没见过。但作为下属,丁显还是很清楚谢天与黄海、黄山二人当初是曾经在一起共过患难的。这三人再加上那位叫高军的小爷,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要比亲兄弟还亲。
因此,在得到因为忙着与各处商贾结账脱不开身的谢天要他来远迎黄海等人的吩咐后,丁显丝毫也没敢耽搁,立即带上他所能够找到的所有暂时没有急务要处理的低级管事以及监工,并召集了一大票盐工——此时由于天气原因,盐场已经停止晒盐,倒是有大把的盐工可用——出盐场五里来迎接黄海等人。
黄海等人的队伍离着欢迎的队伍还有数十步远,丁显转头交待了旁边一名亲信手下几句话,然后便一路小跑的迎上前去,并且不顾地上的积雪尚未开化,便在黄海等人乘坐的那队马车前跪倒,一边磕头,一边说着欢迎的吉祥话。饶是坐在第一辆车里的黄海和堂弟黄山之前已经得了谢天的消息,说他手头事太忙,不能亲迎,会安排人代自己来迎接。但黄家兄弟显然没料到迎接的人会迎出这么远来。所以,当护卫们第一眼看到远处站着一大群人的时候,还以为是有强盗劫道,一个个都是枪上膛、刀出鞘,并排成了一个防御的队形。特别是当丁显跑过来时,甚至有几名护卫已经端起了枪,只要丁显有那怕一丁点的异常举动,都会命丧当场。,
好在护卫们都很沉着,在得到黄海的命令前,不会轻易向来者开枪,而丁显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护卫充满戒备的举动,在向车队跑过来时,嘴里一直在大声喊着“小人塘沽盐场管事丁显,奉十三爷之命,前来迎接诸位爷”,这才没有出什么差子。
听到丁显的喊声,黄海已经钻出马车站在了车辕上。虽然对方在接近自己队伍的时候,一直在喊着是奉了十三弟的指派来迎接自己,但一方面考虑到这里距离盐场并不近,十三弟是否会派人迎出这么远还很难说。另一方面,虽说自己在与十三弟进行电报联系的时候,十三弟曾经提到过,他现在太忙,不能亲自来迎,而是会派一名叫丁显的盐场管事来迎接自己,但无论是自己,还是队伍中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这位丁管事,谁也不敢确定这位正小跑过来的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就是十三弟说的那位丁管事。
因此,在示意手下的护卫不要开枪的同时,黄海还命令大家要随时保持警惕,以免被对方所乘。而且,在丁显跑到马车前跪倒在地磕头后,黄海虽然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语方面判断,认为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但他依然没有让护卫们放松,护卫们依然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已经跪伏在地的丁显身上。
黄海以上下打量了丁显一番后,这才淡然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丁管事了。大冷天的,不要在雪地里跪着了,快快起来吧。”
丁显又道了声谢,这才站起身。他先是偷眼看了看仍然在车辕上站着的这位的样貌,与谢天向他描述的黄海等人的长相对比了下,然后才满脸堆笑,陪着小心说道:“小人一直在盐场做事,很少有机会见到除了十三爷以外的其他主子,是以对‘清园’里的其他主子都不太熟悉。如果小人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十三爷一直提起的那位十二爷了吧?”
见这位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丁管事居然能够猜中自己的身份,特别是说出“十二爷”这个称呼,原本对丁显的身份还多少有些怀疑的黄海,这时才算是相信面对这个中年人确实是自己兄弟派来迎接的。于是,他一边向众护卫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解除戒备,一边答道:“丁管事猜得不错,正是某家。”
说完,黄海海又指了指不远处在道路两边排成两列,呈夹道欢迎之势的人群问道:“前面这些人都是盐场里来的吗?”
“回十二爷的话,这些人是盐场的低级管事、监工和盐工。”丁显恭敬的答道。
从丁显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黄海不由得有些意外,说道:“某不过是让他派个人来给某这些人带路,不想他却派了这好几十人来迎接,这老十三也真是够能折腾的。把人都派来迎接某家了,那盐场的生产岂不是会受影响。”
“十二爷不必担心”丁显说道,“一则,现在天气已经很寒冷,海水开始结冰,盐场上个月就已经停工了。二则,塘沽盐场有数千亩盐田,需要大量人力,因此连管事、监工都算在内,加上所有的盐工,盐场总共有近三千人。这次小人带来迎接十二爷及诸位爷的不过几十人,漫说出油,即便盐场仍在开工,也不会对盐场的出盐产生什么影响。”
由于之前一直在开封城,对塘沽盐场的大小、所雇用的盐工情况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当听丁管事说盐场里有数千人时,黄海多少感到有些吃惊。不过,吃惊归吃惊,黄海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指着不远处的欢迎队伍说道:“天气这么冷,也用不着讲那么多虚礼,而且这荒郊野地的也不是说话之所。老十三的心意某等心领了,你留下来给某等带路,其他人就都让他们回盐场去吧。”
黄海的吩咐丁显自然要执行,因此他向黄海告了个罪,这才又一路小跑的跑回去,将已经被冷得够怆的欢迎人群打发回盐场,而后又回到黄海所乘的马车旁力,为赶车的车把式指路。
五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黄海一行人在丁显的指引下,用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完。车队还没到盐场门口,再次站到车辕上的黄海便看到谢天正急匆匆的从盐场正门出来——谢天虽然因为事务繁忙,而派了盐场的管事去迎接黄海等人,但作为黄海的义弟,义兄来了,再忙也要挤出时间来亲迎。因此,在派出欢迎队伍后不久,谢天便把手头的工作放下,赶到盐场大门外来迎接黄海等人。
第十四章 塘沽盐场(下)
众兄弟见面,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在谢天的引领下,来到盐场最核心,也是最坚固的所在——盐库。
虽然名字叫盐库,但实际上这块区域除了有多座存放成品食盐的大仓库外,还建有其他许多建筑。包括谢天来这里巡查时的住处、盐场各级管事的住处、盐场高级别监工的住处,以及负责守卫盐场安全、维护盐场内部治安的五百名保安队队员的住处等等。而其中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那几座用来临时存放卖盐所得银钱的银库了。也正是因为有这几座银库的存在,所以在这块区域的周围还建有远比外围庄墙高大得多的围墙,还挖有又宽又深的壕沟。而且在围墙后面还建有好几座兼有箭塔功能的了望塔——保安队基本不配备火器,远程攻击只能靠弓箭。
尽管这样的安排使得大家进出盐库不太方便,但为了保证库存食盐和银钱的安全,大家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也正是有这样的防护措施,才使得墉沽盐场在此前的几次海盗袭扰中只有个别盐工家中受了少量损失,而盐库这方面则是安然无恙。
众人进了盐库区后,随行的家丁、下人,以及“飞龙军”的那一连人,都被丁显丁管事带到相应的地方安顿,谢天则带着黄海等兄弟以及众人的随身亲卫来到他在此地的住处歇息。虽然黄海等穿越众加上随行的亲卫有近二十人,但谢天在此地的住处是一座规模不算小的院落,这些人住进来倒也不觉得拥挤。
吃过晚饭,兄弟几人先是架起电台,给“清园”那边发了电报,说明这边一切顺利,已经到达塘沽盐场,即将开展下一步工作。而后,众人便聚在一处偏厅聊天。谢天作为“东道主”,先向众兄弟介绍了一番塘沽盐场的概况,随后又按照黄海等人的要求,大致讲了讲盐场周围其他渔村以及附近海岸的情况,让黄海等人能对周边地形有个初步了解,以便第二天找来熟悉附近海岸及潮汐情况的本地百姓过来详细讲述时,大家能够更好的进行沟通。
因为是简单介绍,所以谢天讲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样子。不过,饶是如此,赶了一天路——从离开良乡城开始算已经赶了十天路——的黄海等人依然露出了疲惫的样子。尤其是并未学武的黄山,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睛了。
谢天见状,连忙打往话头,建议大家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对此,黄海等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与谢天道过晚安后,便在下人们的伺候下去为他们准备的住处歇息。
送走了众位兄弟,谢天却不能马上去休息。作为盐场的负责人,他每次来盐场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查帐、盘库、会见大经销商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回到自己房间的谢天一边命仆人给自己沏上茶水,一边拿起盐场的帐目仔细查看起来。这一看,就将近一个半时辰,直到后半夜丑时末谢天才放下帐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准备上床休息。
就在谢天刚刚脱下一件外衣,正准备接着脱里面的中衣时,院落外面突然传来三声短促的尖啸。在静谧的深夜,这三声尖啸显得异常清晰,因此经常在盐场巡查的谢天马上就判断出啸声来自盐场南方,这是夜间巡逻的保安队员发出的警报,显示有外敌侵入。
几乎就在这三声尖啸停止的同时,类似的啸声也从盐场的西和北两个方向传来。接二连三的啸声,令谢天马上就做出了判断——除了靠海的那个方向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有敌人来袭,这一次敌人的势头可是不小呀。
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谢天丝毫不敢怠慢,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脱下的外衣穿好,从卧室的墙上摘下一把长刀挂在腰间,又从床边的桌案之上拿起一支离开良乡前领取的,由武器科仿制的95式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便急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谢天来到院落正堂,一边吩咐已经向这边聚集的家丁和亲卫们小心戒备,一边命人去招呼黄海等人,请他们过来正堂这边一起御敌。
时间不大,黄海等人便在随身亲卫的保护下来到正堂。穿越以来大家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盗贼袭扰,所以众人见面之后只是用眼神相互示意了一下,便已经确定这不过又是一次不自量力的强盗来冒险而已。
若是在黄海等人来之前,面对这样规模较大的盗贼袭扰,谢天没准还会紧张布置一下,命令管事和监工们在保安队员的陪同下去组织盐工们一起参与对抗——毕竟能从三个方向同时袭扰盐场的盗贼数量不会少,光靠只准备了冷兵器的保安队未必能护得盐场所有地方周全。可今晚的谢天却要放松得多,因为现在他手里多了一支强悍的力量——一个连的“飞龙军”。以他对“飞龙军”战斗力的了解,凭借盐场外的高墙深垒,这一连人完全有能力对抗两、三千强盗。
黄海等人与谢天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因此在从谢天那里确认是有强盗袭扰后,黄海立即派自己的一名亲卫随管事丁显去大队护卫们居住的地方,命此次随他们前来的“飞龙军”一团三营八连的连长向博通马上带人协助保安队守盐场,务必将前来袭扰的盗贼击退。
亲卫和丁显去了时间不长,便带着一名八连的通讯兵回到了正堂。通讯兵向黄海、谢天等人行礼后,报告道:“禀诸位爷,向连长已经将全连分成三路,分别支援盐场的三个方向。向连长自己去的是南边,因为根据声音判断,那边的盗贼最多。向连长让小的转告诸位爷,请诸位爷放心,只要有‘飞龙军’在,决不让一名强盗踏入盐场半步。”
听完通讯兵的禀报,黄海、谢天等人点了点头,一面让通讯兵跟在大家身边,以便随时与前面的向博通联络,一边命院落中的亲卫、家丁们做好准备,以防盐场某个方向出现危险时,能够及时进行支援。
不过,事实证明黄海、谢天等人的担心是多余的。通讯兵前来报告后不久,盐场四周便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巨大的爆炸声。而随着枪声和爆炸声的响起,盐场四周原本混乱嘈杂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取代这些声音的除了阵阵枪声外,便是隐约可闻的人的惨叫声。
枪声和爆炸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也就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爆炸声便不再出现,枪声也越来越稀疏,直至完全听不到了。就在黄海、谢天等人琢磨着是不是“飞龙军”没子弹了的时候,丁管事又带来了八连的一名通讯兵。这名通讯兵见到黄海等人后,照例是先行礼,然后才报告道:“禀诸位爷,向连长命小的来向诸位爷报告,骚扰盐场的强盗已经被击退,估摸着今晚是不会再来了,诸位爷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听说强盗已经被击退,院子里的人自然都松了一口气。黄海一边命令后来的那名通讯兵回去给向博通传话,命他提高警惕,防止强盗们卷土重来,一边和谢天商量了一下后,便招呼众兄弟都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兄弟听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大家纷纷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有一个连的“飞龙军”在,大家心里还是非常踏实的,自然很乐意回去继续睡觉。
当然,踏实归踏实,在确认强盗确实已经走远之前,黄海和谢天二人还是不能去睡安稳觉的。两个人回到之前大家聊天的偏厅之中,一边喝着浓茶提神,一边耐心等待着天亮,以便派人出盐场去打探消息。
坐在那里苦等天亮是一件极其枯燥无味的事情,尽管有浓茶伺候,但黄海和谢天两个人还是守得很辛苦,时不时的眼皮就会打起架来。两个人好容易捱到天亮,连忙派管事丁显出去打听情况。
时间不大,被派向出去的丁显便领着向博通向连长回来了。向博通向黄海、谢天二人见过礼后,禀报道:“禀二位爷,属下已经与丁管事及盐场保安队进行过商议,并审问过几名被俘的强盗。根据各方的消息和审问的结果,属下等一致认为,昨夜来袭的乃是一股盘距在盐场南方一处私港的海盗。这股海盗实力不小,光是昨晚来袭庄的就有两千多人近三千人。,
据被俘的海盗讲,他们这次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留守老窝的只有不到五百人。他们之所以会如此的孤注一掷,主要是从线人的嘴里听说盐场这边刚刚从一家大盐商那里收了一大笔货款,头领们想要在过年之前捞一笔,好让众兄弟们舒舒服服的过个年。
另外,昨晚一战,我军包括保安队在内,总共只有十一个人受伤口,而且伤得都不算太重。海盗窃案那边光是尸体就找到了近四百具,其他有受伤还能行动,并未被抓到的不算在此列。”
黄、谢二人听了点点头,谢天说道:“怪不得,看来这强盗头子这次想的是一击必中,却是兄弟前几天收得那上万贯货款惹的货。”
黄海接话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那伙海盗自以为得计,靠着小道消息打听到了盐场存有大量现金和食盐,便派出大队人马来劫掠。结果,还没靠近庄墙壁便遭到三营八连的猛烈打击,在丢下几百具尸体后只得全军撤退,”
听完向连长的报告,黄诲和谢天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有些紧张起来——这股海盗有三千多人,尽管昨晚的战斗使他们损兵折将,很不舒服,或许在短时间内不敢再来袭扰。但海盗们真正被打死的不过四百多人,剩下的那近三千人很可能还会再来。而八连的任务是保护黄海等人的安全,待黄海等人完成在这边的考察回返良乡,八连还要跟着回去的。一旦缺少了“飞龙军”的支持,面对数千海盗,盐场的安保形势将依然很严峻。
想到这里,二人几乎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一连“飞龙军”留下,直到昨夜来的这股海盗被彻底歼灭后,再回返原来的驻地。
有了想法,黄、谢二人自然就要开始实施。当天上午,黄海和谢天便通过电台向委员会发了二人联名的一份提案,建议派遣得力的“飞龙军”部队,以连为单位在盐场驻扎,以便在类似昨晚那样的大股海盗袭扰盐场的事情发生时,盐场这边有足够的实力和信心战胜来袭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