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以假乱真(求推荐)
随着“当”的一声闷响,原来一直很高调,貌似放弃的刘远在比赛时间过半的时刻,突然动了起来。
这一动,自然引得众人侧目,一个个议论纷纷。
说话在场明眼人不少,很多人看出金玉世家的短处,以为刘远战略xìng放弃比赛的时候,大伙都理解,不过时间将近过半,突然又开始,这倒让很多人费解。
苏老先也注意到刘远那里的动静,看了一眼,接着又把注意力收回,专心致致和棋力跟自己不分伯仲的崔刺史继续下棋。
在他看来,刘远此举,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而章成器、陈昌也是看了一眼,也没理会刘远了,在他们看来,刘远不过是“垂死挣扎”,做一些无意义的抵抗罢了,别说现在玉满楼成形金花己有数十朵,而刘远连钗身还没开始打造,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来不及,而陈昌的目光,很快又转移在杜三娘美妙的身躯上,那目光,火辣而**........
刘远不理会别人的想法,虽说只有二个时辰的时间,还不忘指导自己的几个弟子:
“打一件好的首饰,首先就要专注,就是山塌下来,你眼里也应只有那件要打造的首饰,你一直看着它,想着它,想着怎么做才是最美,锤打的时候,要看中地方,有规律地锤打,打的时候,要看准落锤点,做到眼到、心到、手到,指东不打西......."
从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金玉世家的刘远刘掌柜,一边打造,一边点拨起徒弟来,倒也显得从容不迫。
此时的金水街,己成了打造首饰的乐园,那锤打之声、吆喝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原来当空的太阳己经西斜,在离考试结束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之时,章成器很尽忠尽责地提醒道:“还有一刻钟,比赛就算结束,请各位没有完结的,抓紧最后的时间,一刻钟后,铜锣一响,比赛就算结果,届时不能再举锤挥刀,违者倒扣成绩。”
章成器说完,下意识看一下金玉世家所在的那个位置,只见它用四面屏风紧紧围了起来,看不到里面,那五个所谓的帮手就站在屏风的外面,很明显,应是在打造核心部件,技不外传,就让学徒们在外面候着。
这个很平常,像有些技术,那是传男不传女,传亲不传贤,就是再亲的学徒,就是再努力,也极难学到师傅的全部技术,谁都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就是这个道理。
算了,随他折腾去吧。
一刻钟相当于十五分钟,喝得慢一点的话,一刻钟还品不了一杯茶呢。
“当”一声锣响,无论做评审的还是参赛的,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无论成绩如果,这环节己经结束,剩下的,就是那些评审要商量的事了。
一众参赛者主把把屏风给撤了下去,把打造好的首饰醒目的摆放在桌子,等待评审的检查、评比、给分。
虽说金玉世家最后也参比赛,也在最后二个时辰内完成,一枚jīng致的头钗摆在桌面上,那优美的造形、jīng致的手功无不彰显着刘远那jīng湛无比的手艺,可是~~~~
桌面上那枚头钗,造形是优美,那头钗上的的金花也栩栩如生,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可是,那钗头上的金花,却只有一朵。
只有一朵?那怎么行,章会首明明说过,以金花的数量来定优劣,再看那玉满楼,虽说那金花比刘远打造的稍逊一筹,不过人家胜在数量,足足有好几十朵之多,头钗之下,吊坠着一朵又朵的金花,金光闪闪,花团锦簇,这才是花开富贵的象征。
一看那头钗,顿时有一种想据己为有的冲动。
比赛一结果,自有侍女把标了记号的作品呈上去,以供章会首为首、几个首饰界的老行尊、还有,崔刺史一干人等,就开始为众人即场打造的首饰,而所有的参赛者,则站在下面等待宣布结果,也有一些忍了很久,不舍得花费时间上茅屋,等做完再去,那专注的神情,就是刘远也不得不服。
“嗯,不错不错,这珍玩轩虽说小是小了一点,加上老掌柜也就三个人,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来人,记下,珍玩轩头钗手工为优良,头钗上合格的金花,等我数一下,一、二、三......十二,记下,金花十二朵。”
“郑记金饰也不错,头钗手工优秀,头钗上金格的金花二十八朵。”
“金玉斋,头钗手工优秀,头钗上金格的金花四十八朵。”
.........
终于看到刘远打造的那枚头钗了,不错,头钗做工极为考究,那朵盛放的花正是牡丹,远看去,好像活的一样,绝对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上乘之作。
章会首走到哪里,看到刘远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还是大声评价道:“头钗手工顶尖,头钗上珠花仅一朵。”
“对了,这刘远,没听准比赛的要求吗?那金花是越来越好,怎么他只打造了一朵呢?”赵司马指着那件首饰,不无遗憾地说。
“嗯,我也奇怪。”崔刺史难怪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跟在一旁的陈昌有点幸灾乐祸地对刘远叫道:“刘掌柜,章会首不是说那金花越多越好吗?为何你钗头上的金花只有一朵?虽说打造得jīng美无比,可是不符比赛的规则啊。”
陈昌的话一出,众人都不由都把目光投向刘远,看他有什么样的解释。
嘿,一早就知道有人会这样问的了,刘远微微一笑,随口就道:“花开富贵,打造得太多,有哗众取宠之嫌,我打造的是盛放的牡丹。牡丹,有花中之王的称号,牡丹一朵足以傲视群芳。”
“这~~~”陈昌倒后悔了,估计刘远就是故意等着有人问他,自己这番发问,正中了他的下怀。
“不知刺史大人对此有何高见?”章成器一时也傻了眼,他没想到,刘远只是打造了一朵金花,居然还说出这样的歪理,简直就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崔刺史对他印象不错,章成器在作出结论之前,他想听一下崔刺史的意见。
崔刺史摸了摸胡子,笑呵呵地说:“说到政务断案,那是本官的份内之事,至于行业竞技,当然是章会首更为擅长。”
刘远那番造作还有取宠,华而不实,那辩伦固是jīng彩,不过解释得很牵强,崔刺史并不喜欢这种做法,还有就是这二天的出场,崔刺史己经收了一百两白银的“出场费”,钱拿得爽了,人家行业协会之事,还是少管为妙。
章会首心中一动,知道刺使大人不会就这种偏颇刘远,心里也就放心了,他笑着对刘远说:“刘掌柜的解论固然是jīng彩,不过我们身为工匠,练手艺不比做文章,年青人,还是务实一点、脚踏实地为好,呵呵~~~”
也没说什么,继续评价下一个作品。
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出,章会首并不认可刘远的那个解释,估计这次金玉世良想要一个好名次,难了!
“嗯,这是玉满楼做的花开富贵?不错不错,头钗手工优秀,头钗上金格的金花六十八朵。”
章会首一句话,众人都惊叫了起来,这是至今做得最好的作品,手工jīng良,那头钗上的金花,竟然比金玉斋戒还要多上二十朵,这可是实力的表现啊,而旁边的陈昌也是面露笑容,一脸得sè,仿佛己经把头名拿到手一样。
当然了,除了搜罗了不少能人大匠,花大价钱从长安金至尊挖来老行尊,这出题之人还是自己舅舅,自己一早就知会比这样,早早就作了jīng心的准德,现在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自己是威名有扬,面上有光了。
评完玉满楼的打造的饰品,章成器一行继续评审、登记后面那些金店的成绩,有好也有差,当然,比起一骑绝尘领先的玉满楼,其它的都是陪衬绿叶。
一件作品也是一小会,半柱香不到,所有参赛者的作品还有成绩己记录在册,根据记录的成绩,很快就排出了前十甲的名字。
“好了,诸位,请静一下,现在成绩己在我手上,为了不耽搁各位宝贵的时间,现在我宣布,本次拿到头名的是~~~”
“啊,你们看,那是什么?”章成器刚想来一个yù扬顿挫,没想到被一个很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
“天啊,这~~~这也大厉害了。”
“那~~那花活了?”
“这才叫栩栩如生,这才叫以假乱真,了得,了得~~~”
“我不会在梦吧,这样也行?”
........
桌子zhōng yāng,两只蝴蝶停在一朵黄金花上面,好像把它当成鲜花就要采蜜一般,要说一只,或可以无间叫在哪里停脚,可是一下子来了两只蝴蝶,还是同在一朵黄金打造的鲜花上停留,很明显,这不是意外,这是因为那花做得太完美了,完美得连蝴蝶都看错眼了。
那朵黄金花,正是刘远jīng心打造的花中之王: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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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你好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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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用金石打造的牡丹花竟然吸引蝴蝶来采?
一时间,偌大的的金水街鸦雀无声,一个个睁大双眼、张开嘴巴,半天也没人出声,原来胜券在握的陈昌,眼眼更是睁得像牛眼那么大,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虽说朵牡丹花的手艺的确jīng湛,可是,没那么夸张吧,那两只蝴蝶到底是瞎的,带是他家养的?
“这~~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陈昌如考砒霜一般,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心头不由涌起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以假乱真,竟然突到如斯田地。
“啧~~啧~”崔刺史连感叹二声,忍不住赞道:“了不起,了不起,相传武乡候发明木牛流马,可惜无缘一见,今天看到能工巧匠这巧夺天工的表现,不错,不错,此乃我大唐之福。”
“此乃大人教化有功。”赵司马不失时机又在一旁大拍马屁道。
苏老先生也是感慨不己:“难怪他不肯做我的入室弟子,原来他在这方面的造诣竟然如此之高,难得,难得,文采如此飞采之余,技艺也如此jīng湛,人才,人才啊。”
站在刘远旁边金玉斋的张胖子一下子傻眼了,本来他还想安慰一刘远,卖一个便宜的人情给他,没想到,刘远竟然破釜沉舟,竟然还有这样手艺,一下子就被他给震住了,本来他己经给予刘远很高的评价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刘远的实力。
看着刘远那镇静自若、风度翩翩的样子,张胖子心头一动:这样人才不收下来,真是太可惜了,凭他的手艺,简直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对了,他不是还没有成亲,又孤身一人,招他为婿多好,哎啊,自己女儿是贪吃好懒的胖姑娘,拿不出手啊,估计倒贴大床人家也不要,对了,二弟的女儿年纪挺合适,人也长得挺水灵的,得,得找个机会撮合一下,如果........
张胖子的胖脸一下子好像充满了红光。
像崔刺史的人都这么想,更别说那想围观的百姓了,当他们醒悟过来后,一个个都兴奋了。
“太厉害啊,以前听说画龙点睛,现在金花引蝶,不虚此行啊。”
“是啊,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上次张掌柜说,金玉世家出品,皆是jīng品,看这个就可以知道了。”
“牛二,你说,这张掌柜不是文曲星下凡吗?怎么做首饰也这么厉害的?”
“这个,可能是仙人法力高强,想干什么还不容易?”
“对对对,我家那婆娘上次买了个镯子,金玉世家买的,你说,要不要把它,供起来?”
.........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到了后面,不知谁行带的头,围观的人一下子都大声叫了起来:
“第一”
“第一”
“第一~~~~~~”
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他哪管你什么规矩、什么打首饰不是做文章之类的屁话,他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毫无疑问,这第一为是金玉世家的刘远而叫的,这一场比赛,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刘远都己经是他们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
听到围观百姓、士子都是这样叫,陈昌的情绪先是由震惊转化为愕然,接着又从愕然转化为愤怒。
这个环节自己那是极具信心,说白一点,就是为他而量身订造的,他也提前有针对xìng训练过,一早就自信满满,比赛开始的时候,刘远那放弃式的表现,更是让他心头大定,没想到,二个时辰,就是最后二个时辰,竟然让刘远“咸鱼翻生”,自己费了很么大的心思,设计了那么久,耗费了那么多钱银,最后竟然落得一个竹篮打空一场空的结果。
不光如此,这坐实了金玉世家踩着玉满楼上位,成为扬州第一家的金店美名。
这叫陈昌怎么甘心???
陈昌扭头看一下自己的舅舅,他知道,章成器手里拿着的那条纸,排在头一位的就是自己名下的玉满楼,谁知章成器对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一副此事不可违的表情,然后不理会外甥那憋闷的表情,故意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陈昌了。
对章成器来说,手段可以玩,暗箱可以cāo作,但是进退有度,他做那么多的事,都是维护自己的地位还有形象,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破坏自己“经营”己久的形象。
“各位,各位,请稍等一下。”章成器先让众人静下来,然后一副公事公办语气说:“现在情况有点变化,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请各位稍等一会,我和几位评审商议一下,再公布成绩。”
现在宣布金玉世家的刘远为头名,估计在场也没人反对,不过那样做,显得自己太dú cái,有损自己的公允的形象,现在说重新商议,显示出自己无私的一面,能很大地为自己的“形象”加分。
很明显,章成器的举动获得众人的一致称赞,说他是正直而不迂腐,是一个好会首。
很快,章成器就拉着几位行业协会里的老行尊商量了起来,当然,像崔刺史、苏老先生这些名流,也是可以发表意见。
“刘远,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杜三娘走近刘远,压低声音问道。
这小妞,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在船上弹曲卖唱时,一口一个刘公子,那叫得一个尊敬,现在倒好,公子没了,师傅也不叫一声,一品一个刘远,幸亏刘大官人心胸广阔,不和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刘远一脸得sè地说:“那不明摆着的吗,少爷我手艺jīng湛,巧夺天工啊。”
“少吹牛皮了,快说。”杜三娘一脸不信地说。
虽说她刘远的手艺也很有信心,但总觉有点不太现实,特别是他觉得刘远前后的举止有点怪,总有一点不大对劲的感觉,可是哪里不大对劲,又说不上来,看着刘远现在一副镇定自若、一副高人自居的模样,她就心中的疑团就更大了。
“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小娘也凑近来,一脸好奇地问刘远。
很明显,她也不多大相信,再说她和刘远相处己久,对刘远禀xìng、脾气都非常了解,以女子敏锐的第六感,她也觉得,师兄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刘远故意板起脸说道。
小娘一下子急了:“啊,不是,不是,只是,小娘这么相信师兄,师兄有什么事,也不能对小娘隐瞒啊。”
蛾眉轻皱,小嘴微微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滴得水出来一般,楚楚惹人怜啊。
“刘远~~”杜三娘那双柔软、葱白的小手轻轻搭在刘远的肩上,一边轻轻揉起肩,一边把红唇贴到刘远耳边,吐气如兰、妩媚地说:“刘~公子,你就告诉奴家,好不好?”
寒,这两个小妞,为了套口风,竟然双双出起“杀手锏”来了。
这感觉不错,自己的骨头都轻了几两,看到小娘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再听到杜三娘的无敌媚功,刘远心中大爽,看两个不是外人,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再说自己心中的得意没人知道,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于是示意两人靠近,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个女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我把花的一些位置镂空,在里面放了点花蜜。”
“啊,师兄,你怎么时候放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你做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没看见你放花蜜啊,再说了,家里也没有蜂蜜啊。”
刘远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早上我不是让阿忠阿义他们买吃的吗,我特地让他买了点蜜饯,还让多加蜂蜜,在吃的时候,我用小指的指甲沾了此许,睡觉的时候,那香味己散去大半,而那藏在指甲内的蜂蜜也变成胶质状,在镂空的时候,乘机放进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嘿嘿,谁又能看得出来,就是拿在手里观察,我不道明,行家也看不出来。”
“你好狡猾~~~”这是杜三娘知道内情,一脸震惊地看了刘远好一会,思索良久才说出的一句话。
123 出尽风头
实在太狡猾了,竟然想到用蜂蜜吸引蝴蝶的法子,瞒天过海,瞒过所有人。
最绝对的是,刘远还等那蜂蜜先挥发一下,成胶质状后也更具粘xìng,让香味不用那么浓郁,就有人不相信,拿起来检查也发现不了,人发现不了,可是对那些蝴蝶来说,只要有一丁点的花香,它们老远就能察观,更别说这比花香更有诱惑的蜂蜜了。
也也得不说,刘大官人的运气也不错,在最后关头,终于有蝴蝶闻香而动,一来还了二只,你不服还真不行,在最后的关心来了一个惊天的大逆转。
杜三娘看着那故作淡然,笑着和一众同行委与虚蛇的刘远,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无论什么事,一到他的手里,马上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每每在你感到绝境之时,他马上又给你找出一条康庄大道,他文采飞扬、他才华横溢、他心灵手巧、他手艺jīng湛,他聪明绝顶.......
这真是一个像迹一样的男人,看着看着,杜三娘嘴角不由微微向上翘,那眼神越来越炙热了。
一旁的小娘也差不多也成了花痴状。
事实上,章成嚣说等一会,其实众人并没有等多久,事实就摆在眼前,再加上民意难违,且那些名流也乐于看到刘远这“半个读书人”出这个风头,所谓的商议,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不到一刻钟,章成器就开始宣布这次的比赛结果了:
“刚才让在场诸位久候了。”章成器向四周的商户、围观者行了一下礼,以示抱歉,这才大声地说道:“经过商议,我们一致认为,金玉世家的刘远,刘掌柜,虽说他只打造了一朵金花,不过他做的是花中之王:牡丹,这朵牡丹设计巧妙、做工jīng细,特别是工艺方面得到极大的创新,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简直令人赞为观止,所以,我们评判一致同意,金玉世家的刘掌柜,获得这个环节的第一名。”
“好~~~”
“早就知该如此了,还开什么会商议呢。”
“实至名归。”
众人一边叫好,一边卖力地鼓掌,有几个大胆的少女,有意无意间,对刘远暗送秋波了。
以前富是富,不过只是一介商人,地位太低,不足以托付终身,可是现在不同了,刺史大人都说他是“半个读书人”,那苏老先生对他也是极为喜欢,别人换个身份千难万难,可能对刘远来说,轻易而举,前程无量啊,如果自己做了刘夫人,吹点枕头风,让他发奋致士,要是那天他祖坟冒青烟,为官做府的,那自己还不是成就一段佳话吗?
这样一来,小娘和杜三娘深感到威胁,两女紧紧跟在刘远的身边,不时有意无意挡在刘远身前,一来可以挡开那些“不要脸”的媚眼,二来也是暗暗宣示自己的存在,弄得刘远在一旁都有点无言了。、
“第二名是玉满楼的金师傅,在他带领下,玉满楼一共打造了六十朵金花,成绩最为突出,估计大家都看到,我们的金师傅还是一个左撇子呢,我们给点掌声我们的金师傅。”可能作为对外甥女的补偿,章成器还额外介绍了一下玉满楼的掌锤大师傅,从长安金至尊挖来的“老行尊”。
其实刚才就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了,一个人的左手竟然比右手还要灵活,的确有点怪怪的,再看到他的手艺的确很jīng湛,的确也值得给个掌声,于是,一时间好评好cháo、掌声雷动。
“第三名是金玉斋的张掌柜,金玉斋此次的成绩也很不俗。”
“第四名为郑记金饰的郑东、郑掌柜。”
“第五名为陈记......."
最后的结果没多大意外,因为聚在一起这么久,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不过郑东稍有点屈闷,原来他是三甲之内的,没想到金玉世家的刘远突然异军突起,一下子抢了头名。
当然,最郁闷的,莫不过玉满楼的陈晶,别人获得前十都眉开眼笑,他的名玉满楼名列第二,居然一点笑意也没有,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那像死了老爹一样,没半点jīng神,正正是应了章成器的那句话:拿了第二,也是输了。
很明显的,现在你输给了别人,那就是你技不如人,先前好不容易攒下的名气,好像作了别人的嫁衣裳一般,名气越大,别人所得到好处也就越多,陈昌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被刘远踩在脚下,这叫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技不如人,要花重金挖人,这己经是输了一筹,现在帮手来了,还是拿刘远没办法,这叫往rì心高气傲的他怎么能忍受~~~
章成器把一至十名念完,看到现在时间也不早,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宣布这次的结果:
“诸位,经过二天的比试,本届扬州首饰行业协会举行的比赛己经全部结束,经过这二天的交流,我想大家获益非浅,一言概之,诸位多用心、努力,把我扬州的首饰行业发扬光大,有比赛,也就有高低,现在我公布前十甲成绩优异者,并请前三甲怕参赛选手上前,按受协会的嘉奖。”
“第一名,金玉世家的刘掌柜,三个环节,两夺头名,拿到第一,实至名归。”
“第二名,玉满店的金师傅,第二环节夺得头名,其它二个环节,也在三甲之列,实力超然。”、
“第三名是我们这里的老字号,金玉斋的张掌柜,多年的经验的老行尊,发挥一直很稳定。”
“第四名是陈记金饰的陈掌柜”
“第五名是郑记金饰的郑少掌柜。”
.......
章成器一口气把前十甲念完,然后一边鼓掌一边说:“请大家给点掌声,欢迎我们位列三甲之内,三间金店的三位掌柜上来领奖,有请金世家的刘掌柜、玉满楼的陈掌柜还有金玉斋的张掌柜。”
一时间,掌声雷动,叫好声、欢呼声不断于耳。
刚才听说了,好像头名是五十两银子,第二、第三分别是三十两还有二十两,这几十两银子对三家来说,毛毛雨可有可无,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三人在意的,是行业协会还会发一块代表荣誉的牌匾,这才是三人最看重的。
其中以刘远最为风光,硬是以一己之力,力压扬州两大首饰巨头,拿到头名,可谓出尽了风头,那得意劲就别提了,有人向他恭喜,一律照单全收,然后不停邀请同行晚上到天府酒楼来个一醉方休,风sāo到不行,张胖子则像一万金油,见人都是笑容满脸,人缘还真是不错,只有陈昌有点安静,跟在刘远后面的他,看到刘远那sāo包的样子,不仅不怒,嘴角反而出现了一丝冷笑.......
“好了,现在就请我们扬州的父母官,刺史大人为前三甲的三位掌柜颁奖。”章成器大声地问道:“有请崔大人,大家鼓掌~~~~”
拿了一百两“出场费”的崔刺史终于有点事干了,只见他一脸“爱民”地站了起来,拿起健仆用托盘双手奉上来的银子,准备颁奖,可就在快要颁奖之时,站在上面的陈昌,不经意用左手擦了几下鼻了.........
124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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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名的奖励是一块行业协会颁发的牌匾外加五十两银子的奖金。
“刘远,干得不错,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呵呵。”崔刺史拿着那袋五十两的银子,一边笑一边朝刘远走去。
眼前的这个年青人给他太不少的惊喜。
别的不说,光是赵国公府派人送来那封回信,“感谢”自己明察秋毫,捉拿了打着赵国公侄儿“幌子”招摇撞骗的骗子,维护长孙家族名誉云云,这让崔剌史暗暗松了一口气,虽说什么回事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那层纸是不能捅破的,最起码,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刘远一个妙招,就让崔刺史巧妙的化解了一场官场危机,延续了自己继续致仕的希望,心里对刘远自然是赞赏有加。
“谢大人赞赏”刘远也笑容满面的应道,伸出,准备接那五十两银子。
花了这么多心思,还休了二天的市,终于把这头名拿到手,坐实扬州金店第一家的美名,那银子虽少,也算是一种补偿,聊胜于无吧,再说今晚还得出点血,大宴同行什么的需要用到银子。
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这些银子都是平rì各首饰协会成员上交的份子钱。
“大人,请为小人做主。”
“大人,不能给这个jiān商颁奖”
“金玉世家弄虚作假,以次充好,坑害小人,请大人明察。”
“民妇花了二十两银子满心欢喜买了这一镯子,没想到是假的,那是民妇的全部嫁妆啊,就这样没了,请大人作主啊。”
.......
眼看刘远就要接过银子,一众围观者手都举了起来,准备鼓掌的时候,突然冲进三男一女,跪在地上,举着首饰,大声喊起冤来,都是说金玉世家卖假首饰的事。
什么?
金玉世家、近期炙手可热的金玉世家,卖假首饰?
不光围观的人一点愕然,就是刘远也一脸愕然,自己什么时候卖过假首饰?只是楞了一下,刘远马上愤怒了,不用说,肯定有人栽脏嫁祸,看不惯别人风光,跑来这里故意低毁自己还有金玉世家的声誉,还是很有机心和预谋地抵毁,刚开始时不出现,比赛中段不出现,等到自己摘到头名准备领奖再跑出来捣乱、申诉。
摆明就是要让刘远爬得越高,跌得越狠。
“你们在这里乱说什么?我金玉世家所产出的饰物,一向都是品质优秀的饰品,光天化rì之下,刺史大人又在这里,你敢诬蔑我?”刘远有点怒不可恕了,金玉世家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在做,什么样的品质自己心里还没有数吗?
凭着jīng湛的手艺,刘远做出来的东西比同行胜出不止一筹,有心和别的金店区分开来,把价钱大幅提高,在保证利润的情况下,谁还会做那些杀鸡取卵的蠢事?很明显,人怕出名猪怕壮,最近出尽风头的金玉世家引起有某些人的不满,故意找人来抵毁自己,坏金玉世家的声誉。
明来斗不羸自己,就玩损的?
至于背后的始作俑者,刘远心里也猜得不仈jiǔ不离十,难怪自己一度感受到有一股yīn谋的味道。
“敢做不敢认是不是?很多人能作证我这首饰就是从你金玉世家买的。”
“就是,你真是黑心,那首饰卖得那么贵,竟然还坑害我们。”
有一男一女冲刘远面前,指着刘远大声漫骂,还有两个男的拿着那些所谓的“假首饰”不停地跟旁边围观的看,然后还很气愤说着什么,这三男一女的出现,就像平静的湖里扔进一块石头,一下子打破这里应有的平静和气氛,刘远还没得及发应,那负面效应马上就产生了:
“咦,这首饰剪开后,怎么中间几处地方有铅的?”
“对啊,这不是刚昨天比赛弄的那个一模一样吗?多处地方掺铅,厉害啊,这么丁点的地方也能掺假。”
“没想到,金玉世家的刘掌柜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准备银子等他优惠那天抢购的,幸好还没买。”
“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金玉世家,名气那么大,不至于吧,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笨,谁会嫌钱多的,说不定人家卷一大笔银子就跑啊,现在想想,昨天那么多老行家都马前失蹄,只有金玉世家做得又快又好,一扔一个准,现在又从他的店里买到这样的首饰,你们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呢?”
“对对对,这事你们没听说吗,以前金玉世家入不敷出,然后又发生血案,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几天之内就还清,不光这样,那瘦西湖边那作价八千两的宅子,就是他买的,不作点手段,那银子还从天上掉下来?”
“这事我也听说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世家公子、大盐商或大地主买下的,后来才知道是他,嗯,估计这事很有可能能是真的。”
“那~~~怎么办,我娘子哭闹着要,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簪子,很有可能也有问题,那,那怎么办啊?”
“快要金玉世家的人退啊”
很快,那些买了“假货”人不敢冲到刺史大人面前大呼小叫,都围着一旁的小娘、杜三娘嚷着要退货,反正她们是金玉世家的人,刚才比赛的时候,两女都跟着刘远在哪里下棋、聊天什么的,大家都看到了,而她们长得还娇俏,大伙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被众人围着,有的还拉拉扯扯的,小娘一脸惊恐,吓得脸都发白了,一边躲一边解释道:“各位,各位,那是误会,那是误会,我们金玉世家绝不会做那样的事,不会的,啊~~不要~~”
“你们干什么,啊~~别拉我。”杜三娘也在一旁惊叫道。
二女越是解释,人们越是不信,见她们不退银子,心里越来越怀疑心自己买了假首饰,人也越来越焦急,一焦急,那手的动作也大了起来,有人都拉扯着衣服了,要不是阿忠阿义、小蝶、小晴几个人拼命挡在前面,把两女保护起来,围在中间,说不定两女都要出事了,其实小娘委屈得,双眼都红了,眼里泪光泛动,估计只要一眨眼,那泪水就流下来了。
那一男一女手里的首饰刘远也看到,的确是做了手脚,在金银里掺了铅,不过做得很巧妙,要不是剪断了首饰,还挺难分辩得出来,估计就是作假,也是自出高人之手作假,刘远无意中扭头一看,看到被众人围攻的小娘还有杜三娘,一股子怒气冲天而起,刘远快要失控了。
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啊,围攻两个女流之辈,这算什么君子。
“砰!”一声脆响,一个上好的越窑三花清瓷茶杯被崔刺史一下子扔在地上,然后崔刺史威严声音响起:“停手,在光天化rì、大庭广众之下喧哗,成何体统,来人,再有人蓄意闹事,抓回去严惩不怠!”
这事情发展得太快,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现场己经乱成一团,快要不受控制了,好端端的一桩好事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桩丑闻,扬州最有名的金店出了这等丑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作为扬州的刺史、一地之父母官,那面sè也不好看,何况围观的,还有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四方的游子。
传出去,扬州就声名扫地,那就不是自己的“教化之功”,而是自己“教而不善”了。
“都别动,站好。”
“干什么,干什么,要吃官司是不是,都给我放老实一点。”
崔刺史一声令下,两边的官差一下子冲了进来,呼喝着众人分开、噤声,那鲜明的制服、明晃晃的佩刀,一下子把这个小sāo动镇压住了。
“刘远,这是怎么回事?”崔刺史双眼如炬地盯着刘远。
“回大人的话,这是有人故意诬蔑,请大人明察秋毫,以证小人之清白。”面对那如炬一样的目光,刘远镇定自如,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来人,把一干人等全部带回衙门,马上开审迅!”崔刺史看了刘远二眼,衣袖一甩,扭头带人率先走了。
125 站着听审
“啪”一声,崔刺史把那厚重“气拍”在案首上用力一敲,顿时满堂皆静,然后一脸威严地说:“堂下所跪者何人,报上名来。”
看着堂下跪着的五个人,崔刺史一脸的铁青,就是堂下的这几个人,把一桩美事化为丑闻,早不闹,迟不闹,恰恰是宣布金玉世家为此次比赛的头名后闹,自己是有份出席的,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面吗?别人会不会议论自己包庇、甚至勾结不良商家在发黑心财、藏污纳垢什么的,这对自己的官声那可以大大的打击。
一怒之下,就是天气己晚,还是坚持升堂审讯。
这当堂一拍,犹如晴天霹雳,让众人心神一震,堂上的跪着人几个人,神sè一变,眼神显得更畏惧。
官贵民贱,还没审,胆先寒三分。
刘远也跪在堂下,虽说不愿意,不过自己身份还是一介商人,崔刺史那么敲了一下,刘远也吓了一下,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审迅的一种手段,不仅不害怕,反而对崔刺史的腕力有点折服了。
一块木头能敲得这么响,没点腕力还真做不到呢。
“气拍”也叫醒木,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惊堂木”,通常作震慑之用,而开堂审迅时,通常都会一“拍”一“问”,别小看这一拍一问,其实里面包括了很多学问:
拍,就是拍一下惊堂木,一来可以宣布审讯开始,二来显示自己的地位,第三可以用官威震慑下面的犯人;而问,通常都是问跪着的是什么人,贯籍何处,这不是审讯官想认识下面的人,而是问个清楚,这受审的人里面,有没有特权之人、有没有自己惹不起之人又或者符合“八议”之人。
八议,源于西周的“八辟”,是“刑不上大夫”的礼制原则在刑罚适用上的具体体现,主要体现为:议亲,即皇帝的亲戚;议故,即皇帝的故旧;议贤,即德行出众的人;议能,即有大才干的人;议功,即对国家有大功劳的人;议贵,即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一品爵位的人;议勤,即特别勤于政务的人;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
符合条件的,那审讯还有判决尺度还有方式都是有所差别的,这就是阶层社会的的特点。
“小~~小人周~~周有财,扬州城南孙家村人氏,拜见大人。”
“小人孙多田,扬~~~扬州西郊花溪村人氏,拜见大人。”
“小~~~小~~人曹福,扬州城南孙家村人氏,拜见大人。”
“贱~~贱~~贱妇人钱李氏,家~~家住扬州西城同德巷,拜见大~~大人。”
这四个人,刚才金水街比赛场大呼小叫,大闹比赛会场,现在一回到官府的大堂,一个个就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多言,不敢多动,不敢多看,连说话也不利索,结结巴巴的,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好处,任你再能说会道,还不是只有俯首听命的份,现在又是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亲自审讯,不怕才怪了。
刚才刘远也吓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四个人说完了,微微一笑,然后恭敬地说:“小人刘远,扬州金水街金玉世家掌柜,拜见大人。”
嗯,此子在公堂之上,在自己刻意立威之下,还能镇定自若,谈吐自如,的确是一个人才,崔刺史看着刘远那大方得体的表现,眼里的厉sè少了二分,看刘远也顺眼多了。
有了那四个一看,畏畏缩缩、形象猥琐,特别那钱李氏,一个妇道人家,竟然不顾仪态,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一比较,刘远就显得那么鹤立鸡群,气度不凡了。
“嗯,很好。”崔刺史点点头说:“刘远,念你为扬州争光,近rì又清理河道造福百姓,还没定罪之前,特许你起身听审。”
什么?站起来听审?
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在审案时竟然可以站着听审,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别的不说,以刺史大人的品级,也是那些德高望重的乡绅名流、有点名气的士子才能有这个待遇,士农工商,商人仅比那些除了xìng命不由自己控制的奴隶高,现在崔刺史竟然让他站着听审,简直太看重他了,堂下围着听审的人,不少人都惊讶得说不出来。
不过,崔刺史此言一出,众人也没什么异议,一来刺史大人位高权重,威名赫赫,没人敢多管闲事;二来刘远在扬州诗会力压北方的“徐九斗”为扬州争光,此事现在众人还津津乐道,此外,前些rì子,刘远出钱出力清理扬州的河道,众人也有目共睹,再加上他文才飞扬,崔刺史一早就说他是“半个读书人”,现在让他站起来听审虽说有点不合情理,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有一点可以肯定,刺史大人很看重眼前那个年轻人,小郎君。
这下倒有趣了,告状的三男一女跪到在地,而被告的刘远气定神闲地站起来,还没开始审,就显示出一丝怪异的味道来了。
堂下有人的目光都有点闪缩了。
“周有财,本官问你,状告何人?”例行程序一完,崔刺史马上开始审起案来。
“大~~大人,小人告诉金玉世家的~~刘掌柜,把假的饰品卖给我。”周有财一边磕头一边说:“请大人为小人作主,请大人为小人作主......."
“可有证物?”
“有,请大人明察~~”周有财怀里掏出一条剪成几截的项链,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双手托起。
崔刺史点点头,使个眼sè,自有官差用托盘收下,呈到案首上。
这是一条被剪坏的链接,看得出,做工倒是jīng细,但是在那截面可以清楚看到,有几根细小的铅柱植在首饰的内部,那样子,好像老鼠打洞一样把金子挖走,然后又用铅给补回来。
在那黄澄澄的截面上,整齐地排列了三根白sè小铅柱,几个截面也是这样,手法好高明!崔刺史心里忍不住赞了一下,他了席了二天首饰协会的比赛,耳听目染之下,对首饰的了解也有了一个新的提高。
这手艺普通人也做不来,难道真是刘远那小子急功近利?崔刺史忍不住瞄了堂下刘远,只见他气定神闲站在哪里,面上并没惊谎之sè,心里又闪过一丝犹豫,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孙多田、曹福、钱李氏,尔等三人也是状告金玉世家的?”崔刺史坐在高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上等人。
“是,大人。”
孙多田等人连连点头称是。
“可有物证?
“有,有,”
“快呈上来。”
很快,官差分别把三人的证物一一放在托盘之内,再呈到刺崔刺史的案前。
和前面那条项链差不多,都是在饰物中用铅替代了黄金,做工也同样jīng细。
崔刺史“啪”的一声,敲了一下惊堂木,曹福,本官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所购饰有异的?”
“大人”曹福好像不那么怕了,连忙应道:“小人跟周有财是邻居,关系还不错,有一天他拿着首饰跟小人说,金玉世家所购的项连有问题,里面掺了铅,还问小人的有没有问题,小的也害怕,拿到扬州一家名为金多轩的金训,找掌柜的帮忙看了一下,掌柜的也不能肯定,于是就用剪刀剪开,果然有问题,小人心痛那被骗的银子,马上就找金玉世家的人算账,没想到大门紧闭,打听了才知道他参加比赛去了,这才找了上来。”
“哦”,崔刺史应了一声,扭头问周有财:“周大财,你且说说,掌柜的都难辩真伪,而你却分辩出来,这是何由?”
126 各执一词
崔刺史一问,堂下的众人心里也纳闷,很多老行家也分不出来,凭啥他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却能分辨得出来呢。
周有财好像一早就想好答案,虽说他内心还是有点慌张,不过他还是很快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并不是看出来的,此事说来也奇怪,这条项链本是买给我家那婆娘,奖励她上个月为周家添了一男丁,延续我周家的香火,没料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那项链给损坏了,小人正在心痛,无意中发现损坏的地方有点不对劲,有白sè的东西露了出来。”
“小人知道,黄金断断断不是这样的的颜sè,于是我就小心把它挑出来一看,是铅,小人这才知道上当了,于是去问一下和我一起购买首饰的曹福,一看这样子他也慌了,于是我们一起找金多轩的掌柜帮忙检查测,结果他也没有检查出来,说没把握,我们一狠心,请他帮忙剪开,那问题就出来了。”
崔刺史闻言,回头翻看周有财呈上的那件首饰,果然有一地方破损的位置不平整,挤成一团,很明显不是切割或用剪刀剪出来的样子,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孙多田,钱李氏,你们两个又是如何发现首饰有问题的?”崔刺史扭头又可始审问另外两个人来。
“回~~回大人的话,小人为曹格的表弟,今天我在市集里准备扯几尺布做身衣裳,没想到碰见我表哥急匆匆地赶路,细问之下,这才知道金玉世家的首饰有问题,想自己家也购了一件,于是急匆匆回家,拿到附近的金多轩检查,果然有问题,于是马上跑到衙门准备状告金玉世家,那时我表哥他们也在,就跟着一起来了。”
“钱李氏,你呢,你又是怎么发现首饰有问题的?莫非你也是其中一人的亲戚或邻居?”
“大~~大人。”钱李氏慌忙磕头道:“奴~~奴家不认识他们,非亲也非故,只是当时我在金多轩准备选购首饰,看到接二连三有人来鉴定首饰,鉴定的还是金玉世家的首饰,奴家想起,自己也买了一件金玉世家的饰物,也不敢怠慢,就跑回家拿来检查,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大人,你可要为奴家主持公道啊。”
“啪”的一声,崔刺史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厉sè地喝道:“住口,不能公堂喧哗,没有本官的批准,谁不能胡乱开口。”
这一下又急又响,吓得钱李氏缩了一脑袋,身体打了一个激灵,规规矩矩地跪在哪里,不敢说再说了。
“来人~”崔刺史大叫一声。
“大人,小人在。”两个身穿制服,腰挎佩刀的官差一早就在旁边候着,闻言马上单膝跪在堂前领命。
崔刺史把一令签掷在地上:“去,唤金多轩的掌柜前来作供。”
“是,大人。”两个官差捡起令签急急忙忙去拿人了。
金多轩就在金水街的街尾处,离衙门不远,只是一会儿的功会,一个年过半百但jīng神弈弈的小老头就被带到堂前。
“小人赵金贵,参见刺大人。”金多轩的赵掌柜一到了堂前,二话不说,双脚跪上,恭恭敬敬地先磕了三个响头。
“赵金贵,本官问你,今天是不是有几个人到你店里检查首饰?”
“是的,大人。”
崔刺史问道:“你看看,可是堂下跪着的那四人。”
赵金贵抬起头,飞快的望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回应道:“回大人的话,正是这四个人,当时他们拿首饰来让小人检查,小人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也不能肯定那是真的,后来他们主动要求小人帮他们把首饰剪开,没想到真的发现了问题,有人用以铅替代黄金,偷金的方式非常高明,这事小人也不敢作主,就劝他们报官。”
“好了,你退下吧。”崔刺史扭头对刘远说:“刘远,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远面sè有点凝重,不过他摇了摇头说:“大人,现在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小人一向奉公守法,绝无半点有失cāo守的问题,小人斗胆,想看一下那几件首饰。”
作为被告人,看一下证物,这也是很合理的要求,在崔刺史点同意以后,两个官差拿着四只托盘上放着很多剪断、剪烂的首饰,在众目睽睽之下,刘远拿起那托舟的首饰的首饰看了起来,只见他把首饰放在自己的眼睛,睁大双眼在看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刘远,证物你看完了?”
刘远大声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己经看完。”
“可有异议?”
“有~~”刘远坚决否认道:“大人,小人己经看过,这里四件首饰,一枚发钗、一条项链还两只手镯,只中发钗、项链还有其中一只手镯是出自我金玉世家没错,但是有一只手镯并不是我金玉世家所出。”
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哗然,大家都认为刘远会千方百计推搪,没想到刘远竟然干脆的承认,这是承认他自己弄虚作假吗?
“天啊,他还真认了。”
“现在铁证如山,他不认能行吗?还不如少吃一点苦头,那大刑加身,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看来有人说他要卷一笔钱银子就走,这事是真的了,天啊,我也买了一件,怎么办?”
“不会吧,要是他要跑路的话,那为什么他还花重金置了一个大宅子?”
“这个,那不好说,不过,能买下作价八千两的大宅子,这银子怎么来的,还得好好商榷一上。”
“金玉世家,退货,退货~~~~”
“退货,退货~~~”
.........
不知谁叫了一声退货,不少买了金玉世家饰物又跟着来看个究竟的人,一下子叫嚷开来,那小娘一脸苍白,咬着牙,想说什么,可是什么说不出来,一旁的杜三娘的面sè也没好到哪时去。
“啪”一声脆响,惊堂木再次用力敲在案首之上,崔刺史大怒:“住口,公堂之上,哪里论到你们在此喧哗,再有喧哗者,重打十大板然后逐出衙门。”
崔刺史的话音刚落,两个如狼似虎的官差走到堂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好像谁再喧哗,马上就抓出来杀一儆百一般,吓得众人连忙噤声,不敢再大声嚷嚷。
让堂下一众下停止喧哗后,崔刺史面sè一寒:“你的意思是,这四件当中,有三件是你作假出来的饰物,你可认罪了?”
刘远摇了摇头说:“不,大人,小人的意思是,有三件首饰是从我金玉世家出的,没错,不过其中让人做了手脚,其中一件是很明显是诬告,拿其它不知名的饰品,冒充我金玉世家的饰品。”
“哦,那你说说,哪件是冒充的。”
刘远指着其中一个手镯说道:“大人,这件首饰明显不是出自我金玉世家。”
钱李氏面sè一变,因为刘远所指的,赫然是钱李氏所呈上的证物。
“大人,冤枉啊,奴家这手镯的确是购自金玉世家,当时我买手镯时,和姐妹一起购买的,她可以为我作证。”钱李氏急了,连忙叫冤道。
刘远冷笑道:“谁知你中途还有没有置换。”
“刘掌柜,你不能含血喷人,奴家身为一妇道人家攒点银子容易吗?你不但卖假的饰物给我,现在反脸就不认了,老天啊,天理何在啊,大人,你可要为奴家作主啊~~~”钱李氏开始在公堂之上哭哭啼啼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住口,公堂之上不能喧哗,再喧哗,马上掌嘴!”崔刺史最烦就是有人哭哭啼啼的了,闻言不耐烦的让钱李氏闭嘴,看着堂下的几个人,一时间不知怎么审理好了。
几个人说金玉世家卖假首饰,刘远承认首饰是出自金玉世家,不过做过手脚,其中一件还是别人要陷害他的,这谁对谁错的,还真不好判断。
“大人,正所谓隔行如隔山,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我等也难为判断,何不把扬州首饰行业协会的人还有在首饰行业有名望之人来协助办案呢,这样一来,谁是谁非,我等也有个依据不是?”坐在下首协助审讯的赵司马看到崔刺史为难,马上献上一计。
崔刺史眼前一亮,对自己的心腹点了点头,然后一拍惊堂木,掷下一令签:“来人,把首饰协会的会首章成器给本官唤来,协助办案,另外把玉满楼的陈昌也叫上。”
127 堂前审讯
事实上,领了令签的官差并不费劲就把章成器还有陈昌给请了过来。
很简单,因为二人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听着审呢。
作为扬州首饰行业协会的会首,这次是在比赛的过程中出了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跟着一看究竟,而作为对手,玉满楼的陈昌也非常乐意看到刘远倒霉,于是,两人都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听到刺史大人有召,不用官差去请,两人主动站了出来。
“小人章成器,拜见大人。”
“小人陈昌,拜见大人。”
章成器还有陈昌在扬州的首饰行业赫赫有名,但仅限于首饰行业而己,一跳出首饰行业的,两人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所以他们一看到崔刺史,还得恭恭敬敬跪下见官。
“好,我知两人在首饰行业都是个中翘楚,刚才你们都在堂下,估计什么事也听到了,现在你们来鉴别一下,钱李氏的首饰是不是出自金玉世家,另外,你们鉴别一下那三件首饰。”
“是,大人。”
“是,大人。”
章成器和陈昌两人领命后就开始检测那几件有问题的首饰,在场的人发现,两人都检查得非常用心,眼神不好的章成器因为天sè的问题,还拿着首饰拿到灯笼前观看,不过可惜,只是过了一会,章成器一抱手道:“大人,现在天sè己晚,小人老眼昏花,请恕小人看得不太真切。”
刚才在比赛大会上中气十足、神采飞扬的章成器,现缩着头,偻着腰,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崔刺史一看,心里也觉得不能为难一个老人家,老眼昏花的,看错了,对案情也没有帮助,于是就挥挥手,饶过他,让他退下,在一边旁听。
刘远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道:这个老家伙,天生的影帝啊,有风头就出,一有什么有可能得罪人的事,能躲就躲,不得罪人也不授人以柄,难怪他在会首这一位置上待了这么久,一直没人撼动他的位置。
“哦,现在天气己晚,你又年过花甲,倒是本官强求了,好吧,你在一旁旁听吧。”这章成器平时对自己够恭敬,逢年过节也有孝敬送上,坐了二天,白白得了一百两银子,崔刺史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谢大体恤,大人,小人趁现在人多,想借此地宣布一件事,不知是否方便?”
“说吧~~”
章成器谢过刺史大人后说:“鉴于金玉世家卷入官非,为了我扬州首饰协会的名誉,小老代表协会暂且把金玉世家在行会里除名,直至查明真相,如果查明没事,协会也欢迎金玉世家再次加入,刘掌柜,为了扬州一众同行的利益,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我想,为了一众同行的生计,你会体谅的,对吧?”
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冲着刘远指指点点了。
很明显,驱逐出协会,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章成器的话是站在扬州首饰协会的利益出发,就是这样做,众人也无可厚非,最重要的是,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章老会首是一个老好人,他在宣布之前还拿起过那首饰看过,虽然他说不清,可谁又能保证刚才章老会首是真没看清,还是假看不清呢?
原来还有六七分相信刘远的人,一下子把信任降了一半,很多人看刘远的目光都有点不友善了。
章成器退出,很快另一个在首饰行业协会担任职务的一位叫王海的“老行尊”被推选出来,顶替了章成嚣的位置,和陈昌一起为那些假首饰做鉴定。
二人很是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对视一眼,面向刺史大人,恭恭敬敬地说:“回大人,小人己经鉴定完毕。”
“鉴定结果如何?”
陈昌倒是很会敬老,作势让“老行尊”先讲。
王海行过礼说:“大人,像我们做首饰的,我们协会规定,每一件首饰在出手之前,都要打自己的独特记号,以便追溯来源,由于提炼的原因,其实每一批金银的成sè都略有所差别,用我们的话来说,一百批黄金,就有一百种不同的成sè,不过有的差别很少,不过内行的人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这四件首饰,有标记还有成sè来看,有三件可以确认出自金玉世家,而有一件,那标记倒是金玉世家的,不过就黄金的成sè还有手艺,倒是略有差别。”
崔刺史眉毛一挑:“你确定,是出自金玉世家吗?”
王海用词小心地说:“按标记还有表面黄金的成sè来看,其中三件确是单间金玉世家的无疑,至于那件稍有差别的,以小人的眼光,不能确认是金玉世家所出,也不能断定并不是金玉世家所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更多的物证还有人证。”
“陈掌柜,你的意见如何?”崔刺史扭头问陈昌道。
“回大人,小人的判断和王前辈一致。”陈昌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崔刺史稍一思量,大声一声:“章成器。”
“小人在。”原来站到堂下的章成器闻言刺史大人唤他,连忙连跑带蹦回到堂下跪下。
“我在比赛时,听你所言,用打洞偷金的方式,巧妙地偷梁换柱是最新才出现的骗术,现在这首饰同样是用这个方式,本官问你,你是从何处而知,又是何时得知的?”
章成器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应道:“这是我无意中家门口发现,也不知是谁送来的,时间大约在三天前。”
“哦,这样的事?”崔刺史紧紧地追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事千真万确,我想,应是有人发现了问题,不敢指证或有急事离开,信得过小老,就放在家门口吧。”章成器老老实实地说。
“哦,只是饰物,就没有书信吗?”
“有是有,不过~~~~”
崔刺史眼前一亮:“不过什么,说出来,不得隐瞒。”
“是,大人,信上说,这首饰购自~~~~金玉世家。”
此句一出,堂下再次哗然,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章会首为什么急于把金玉世家踢出行会,原来手里己经有证据了,再联想起刘远在第一环节那神乎其技的表现,众人心里都暗暗想道:难怪他那么快就找出,一抓一个准,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一时间,那些以后自己购了假饰物的人,又开始在鼓噪了。
崔刺史把目光投向人群,那些老百姓一看他那严厉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得鸦雀无声,看到围观的都静下来,崔刺史继续说问道:“哦,既然是这样,那你不何不报官?在比赛时,你还把头名颁给他,这又是为何呢?”
“那个是有疑问,只不过是猜测,还没有查清之前,那么它还是清白,我们协会自然不能剥去它应得荣誉,就是现在吃着官司,也是暂时把他逐出行会,一旦查明真相,如果他是清白的,那协会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话说得富丽堂皇,硬生生挑不出一丝的毛病,他开除金玉世家之时,也不想想金玉世家给行业协会凑了多少份子钱。
横竖都是他有理了。
刘远一直站在旁边,不应允也不反驳,无论别人怎么说,刘远好像一个旁听者一样,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幕僚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向崔刺史行了一个礼说:“回大人,刘远的资料己调出来了。”
“哦,就拣有用的念。”崔刺史瞄了刘远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让刘远重新跪下听审的意思,但也没有作出对刘远有利的判词,那态度,倒是让人耐以寻味,像那几个被告,包括陈昌,都跪得双腿发麻了。
“是,大人。”
幕僚打开一个卷宗,稍稍看了一下,开始大声地念了起来:“刘远,金水街金玉世家掌柜,替前掌柜偿还了四百八十二两零二百三十个枚铜钱后接任金玉世家掌柜一职,在其上位几个月里,合共从奴市购买了管家二名,奴婢五名、工匠壮汉十八名,合共二十五人,合共花费二百三十五两,购陈家窑,作价七十两、最近购入瘦西湖边大宅子,作价八千两、最新购入豪华马车一辆........."
一项项、一件件、大至买窑买宅,小至买车买衣,竟然是一一收录在案,好像整天有人跟在刘远身边记录一样,刘远都听得有点呆了。
而堂下的人,听闻到那一笔笔帐目,好像流水一样,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才叫花钱如流水啊。
128 不能搜查
这花费,那银两少则数以十计,多则数以千计,粗略估计,在刘远接任掌柜后,花费不下万两。
万两啊,这一万两银子如果换成铜钱的话,接一两银子换一千铜钱算,一千万枚铜钱啊,足够堆成一座钱山了,在场不少自认为身家丰厚之辈都汗颜了,和跟前这貌似还没成年的刘掌柜一比,自己那点家底简直不值一提。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不少人都眼红了,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刘远,不少人都知金玉世家生意经火,银钱有如猪笼入水,但谁也没有想到,刘远竟然如此挥金如土的,一旁的陈昌眼睛都红了,最近玉满楼生意连连下挫,他一早就觉得是刘远的金玉世家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客人,也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银两。
“大人,小人掌握的资料,就是这些了。”当读完最后一个字,幕僚向崔刺史行了一礼后,恭恭敬敬地说。
崔刺史听了也楞了一下,他知刘远挺能赚钱,但他也没想到,刘远竟然如此富贵,醒悟过后点点头说:“不错,你做得那好。”说完,扭头对刘远说:“刘远,这份资料你也听完,可有错漏之处?”
幕僚领命,忙退到一边,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刺史大人让自己留意刘远的举止,自己一直用心收集,这时拿出来才会毫不费劲,要不然还真是抓瞎了,话说,怎么刺史大人这么关心这个小子的?奇怪啊。
刘远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在官府的掌握之内,你说买宅子、买奴,这些都要到官方登记做册,官府知道,也没什么奇怪,把档案一调出来就行了,可是自己买件好的衣裳、买辆代步的马车什么的,这样的小事他们也知晓?特别是那马车,其实也就前二天才买下,现在都在册了。
突然间,刘远心头一寒:不会是这崔刺史那个老狐狸,把自己当成猪了,一养肥就下刀吧........
想归想,不过刘远还是很快回应道:“大人,以上所说,属实。”
“啪~”一声,崔刺史猛一敲惊堂木,把刘远吓了一跳,只见他盯着刘远的眼睛,厉声地问道:“刘远,你的巨额财产如何得来,是否弄虚作假、坑骗钻营客人所得?”
这崔刺史深谙为官之道,先敲惊堂木,来个先声夺人,然后再利用环境、眼睛、官威对你的jīng神施以重压,普通人那见过这种阵势,估计一个照面就让他打开心理防线了。
可惜,他的对象是刘远,一个有两世为人经验的家伙。
“大人,小人做生意,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绝无半点逾越之处。就像一块泥巴,在很多人眼中一文不值,可是这泥巴一到了越窑的师傅手中,烧制出jīng美的瓷器后,马上就身价百倍、千倍,小人的金玉世家一直生意兴隆,货品供不应求,再加上小人的手工还算细致,很多达官贵人下重金订造,不瞒诸位,就上个月收到的订金,就高达三千五百两,至于那座宅子花费八千两也不假,不过那己经是小人倾尽所有,还借了一大笔银子所购买。”
刘远继续说道:“至于这状告小人的人,小人有点纳闷:为什么别人的没问题,反而是他们的有问题,大人,小人觉得,他们有人看到我的生意好,故意来讹诈钱财。”
堂下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一个月收到的订金有几千两,这是什么概念,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几千拿出来,的确也能办得到。
崔刺史“哦”的一声,扭头对周有财、曹福一行四人说:“为什么别人的都没问题,偏偏就你们的出事呢?”
“大人啊”周有财磕了一个头,焦着地说:“就是给一个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做这样事啊。”
孙多田也哭诉着说:“大人,小人就是告种田营生,这些比女人绣花还要jīng细的话,小人想做也做不了啊。”
“就是,就是,大人,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这些事呢。”
“大人,你明毫秋毫,为我等作主啊。”
“就是给我一个天大的胆,也不敢诬告啊。”
那四个告刘远的人,一有机会,马上就呼天抢地叫冤枉了,不是做“磕头虫”就是一味说冤枉,说了半天好像说没什么新的证据,反正站在一旁的刘远,问什么就答什么,在回应之余,还有反击,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住口,这里是公堂,不是闹市。”崔刺史喝住那几个人后,扭头询问陈昌道:“陈掌柜。”
陈昌连忙应道:“小人在。”
“依你之见,此事应如何处置。”
“这~~~”
“直说无妨。”
陈昌行了一个礼说:“大人,首饰是一门很jīng细的活儿,小人刚才观察了他们几个的人手,又大双粗,手带厚茧,估计就是想作假,也做不了,不过光凭这几件首饰,没证没据,把金玉世家定罪也有失公允,凡事都需要依据,小人提议,带人去金玉世家还有刘掌柜的住处搜查,此事就一清二楚了。”
末了陈昌又说:“不过隔行如隔山,如大人有所差遣,小人定当效劳。”
“大人”刘远突然走前一步,对刺史大人行了一个礼说:“现在天sè己晚,再去传唤证人、搜集证据的太麻烦,小人有方法,证明他们四个所说的,全是假话,”
这事发展到这一步,刘远不作出反应都不行了。
哪个做首饰的,没有自己的秘密,就拿金玉世家来说,刘远为了教导几个弟子学习,弄了不少掺了铅的金块银块给他们练习,到时在金玉世家搜出铅什么的,简直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另外自己的工作室是有不少秘密的,如新式的工具、火漆的妙用、微雕工具、特殊刻刀等等,这些都是刘远称霸首饰界的秘密武器,到时让有心人看到,麻烦那就大了。
再说了,要是搜查,那些官差可都是雁过拔毛的主,自己哪里,不是金就是银,要是搜查完,自己都不知损失多大了,小娘和杜三娘的房间,那是女孩子的闺房,哪能让人随便搜的,最后有一件事很重要的,就是自己从金水河提炼出那一大笔巨额的金银,自己刚刚说倾尽所有、还借了一笔银子购买了宅子,现在再搜出那笔金银,这不是当众自打耳光吗?这样一来,自己提炼“地金”的法子就要公开,以后可就少了一条一本万利的财路了。
本想先忍一会,把一些人的嘴脸全看清楚,把那些“牛鬼蛇神”全引出来,再来个一网打尽,不过现在不能等了,一来一些人太嚣张,二来刘远也怕人有故意栽脏嫁祸什么的,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拖久了,对金玉世家的影响不好,很多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小娘他们,谁知会不会弄出什么事来的?
总之,坚决不能搜,也不能再拖了。
刘远那话一出,有人面sè变了变,而堂下的小娘还有杜三娘却是面sè一喜。
“什么?你说,你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崔刺史盯着刘远,饶有兴趣地说。
“是的,大人。”刘远自信满满地说。
一旁周有财突然大声叫道:“大人,他是不让人搜,当中肯定有鬼。”
“对对对,大人,搜他的店铺和宅子,肯定有收斩获。”曹福也在一旁帮腔道。
刘远冷冷地说:“我说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又何必劳师动众呢,现在天sè己晚,大人还有各位官差大哥为了寻找水落石出,尚未用膳,刺史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还需要你教他怎么作事?”
一完说,刘远马上转身对崔刺史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大人,小人并不是不敢让搜,而是家中有女眷,多有不便,传出去对她们声名有损,二来做首饰,有不少窍门是不外传的,所以........"
“你们几个住口,本官办事,不用你们教,再胡言乱语,休教本官无情。”崔刺史喝住那几个还想继续争论的人,然后对刘远点点头说:“刘远,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你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省去劳师动众之苦,倒也是美事一桩,好吧,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谢大人!”刘远对崔处刺史行了一礼,环视了在场相关人士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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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跳梁小丑
“大人,在说之前,还需要一样工具,请允许小的派人取来。”
崔刺史大方地说:“既是破案需要,允了。”
刘远把阿忠叫了,在他耳边小说声说几句,阿忠闻言连连点头,转身就往金玉世家走了,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两个官差跟在后面,看来这崔刺史做事,还是挺谨慎的。
阿忠跑得很快的,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交到刘远的手里。
拿到自己想要的工具后,刘远内心大定,随手拿起一件首饰,就开始说道:
“为了让每件首饰,都可以寻根问底,首饰行业协会规定,每一件出品,都会要作上属于自己的专用标记,通常都是在隐蔽的地方作个记号,例如玉满楼的标记就是一柄玉如意,金玉斋的标记为一方美玉,而我金玉世家是一朵梅花,当然,这些是行业的秘密,客人很少得知,这三件首饰是出自金玉世家的没错,可是各位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要售卖假的首饰,又何必自找不在自在,把自己的标记给刻上去呢?”
“章会首,可有此事?”崔刺史好奇地问道。
“这个~~”章成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确有其事,这是协会内部对成员的要求。”
周有财闻言,大声反驳道:“大人,小~~小人觉得,这种说法有点牵强,虽说这标记是隐蔽,毕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还是知情的,小人无意中也听人说过,肯定姓刘的怕有人买的时候察看标记,所以给标上,再说他的事做得隐蔽,就是老行家也不轻易看得出来,所是他标上独家印记,也不足为奇啊。”
众人闻言,暗暗点了点头,这周有财说的话,也有道理,再隐蔽的事,也瞒不过有心之人,首饰卖得多了,那些标记被人看出来,也不足为怪,周有财说很多人都知道这点秘密,倒也不是夸张。
刘远笑了笑说:“的确,金玉世家出的首饰有一朵梅花的标记,这事很多人知道,但是~~”刘远语气一转:“为了防止有人假冒金玉世家的名头,凡是本店所出的所有首饰,还额外添加了一处隐蔽的标记,你不知道了吧?”
“什么标记?”周有财楞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金玉世家”刘远大声地说:“凡是金玉世家所出的饰品,都会刻上金玉世家四个小字,不过,这种标记极小,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很明显,这四件都没有这个标记,其中那三件由金玉世家所出的首饰,不是隐藏的标记被破损,就是根本就没有看见,很明显,首饰被人动过手脚,可惜,他们不知道我还偷偷做了这个无人知的暗号。”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优,在后世那山寨满天飞的世界里,防假冒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刘远可是有很深刻、丰富的经验,现在到了大唐,金玉世家一枝独秀,出尽风头,刘远心知会遭到有心人的算计,也早早做了准备,在首饰上都为了特殊的记号。
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哦,有这事?”崔刺史一下子来了兴趣:“让本官看看。”
“是,大人。”刘远扭头对众人说:“如果我现在从自家店里拿来,诸位也会觉得不可信,这样吧,在场应有人购买我金玉世家的首饰,借来一用,顺便检测一下。”
堂下围观的人有点犹豫,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远笑了笑说:“你们不是怕首饰是假的吗?现在当场验个明白不好吗?这样吧,谁拿上来配合的,本人保证免费修补好,下次在金玉世家购买首饰时有一件可以半价优惠。”
不用再担心首饰的质量问题,免费修补,还可以半价购买一件金玉世家的首饰?
刘远的话音刚落,刚才稍有犹豫的人一下子就嚷开了:
“这里有,我这里有。”
“我这件是一个月前买的,用我的。”
“帮我检查一下吧”
“我的,我的~~”
果然是重赏之下有“勇夫”,一个个都争着要把自己首饰送给刘远检验,半价啊,现在金玉世家的首饰供不应求,就是一件二十两的首饰,半价的话就是白白赚了十两啊,要是价值三十两银子,那就相当于赚十五两啊。
又可以让自己安心,又可以少一大笔银子,不干才是傻瓜呢。
“咳咳~~”坐在下首赵司马干咳二声后说:“那个,贱内也有金玉世家购买的首饰一件,愿拿出来作证据使用。”
司马不比刺史,俸禄还有油水都不多,平时还要打点什么的,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那当然最好的,赵司马的品格,扬州也是有目共睹的”刘远马上点头同意,然后向一旁的位官差说:“官差大哥,为了公允,请你再从下面随意挑二件首饰上来,有劳了。”
“这~~~~”官差一下子犹豫了,没有刺史大人的吩咐,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崔刺史挥挥手说:“去吧,挑二件上来,供办案之用。”
这个赵司马,反应还真快,自家娘子也买了几件,崔刺史刚想说的,自持身份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让他抢先说了,刘远己经开口向下面征集了,崔刺史的内心暗暗有点可惜。
很快,官差挑了二件送了上来,交到刘远的手上。
堂下挑了二件,再加上赵司马的那件,一共三件,刘远检查过无误后,这才笑着说:“没错,这三件都是金玉世家所出,现在我就让大家看看,正宗金玉世家的首饰是怎样的。”
刘远把那几件剪得零碎的首饰拼起来,然后把那三件并列摆到一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终于把用布包住的工具拿了出来,是一个jīng致的放大镜,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说道:“大人,现在可以看了。”
“哦,那我看看。”
崔刺史从座位走了下来,在刘远的帮助下,透过放大镜,果然看到临时征集的那三件首饰上,除了金玉世家的梅花标记,还有四个非常细小的字:金玉世家,三件首饰都有,无一例外,而那四个状告刘远的人呈上来的首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要不是没有那个金玉满堂的标记,就是标记遭到破坏,比如说有一件,少了“金玉”二字,只有“世家”二字剩下,很明显让人做了手脚。
“咦,这个,还真是神奇。”崔刺史拿着一件正品的首饰,放在放大镜下,可以清晰看到金玉世眼两个字,可是一拿出来,用肉眼来看,却发现不了,只是意识感觉有点异样而己,不由大呼神奇。
上次在崔家老太太的寿宴上,据说刘远在那首饰上雕刻了整篇的《金刚经》,当场让众宾客震惊,不过那时人太多,崔刺史地位又低,无缘一见,现在终于见识到这微雕的神奇之处,忍不住连呼神奇。
崔刺史看完,又让在场的赵司马、章成器等人一一察看,最后还让官差拿到下面,让围观的人看个清楚,好在这是衙门,准备一向充分,灯笼又大又亮,要不然,还真看不清楚。
没有意外,所有人看到那个标记,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大呼神奇,很多人刚才对金玉世家所丢失的信心,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等众人了,刘远拿起一起专门剪金断银的剪刀说:“赵司马,不知能不能麻烦你老,这外面是没问题了,但也让在场的诸位看清里面,劳你大驾,用剪刀把这些首饰随便剪几下,看看里面有没有问题。”
“区区小事,又是为了方便审案,乐于效劳。”
这可是露面的大好事,赵司马自然乐于效劳。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司马干脆利落地拿起剪刀,对那三件正品的首饰“卡嚓~~卡嚓”就剪刀了起来,每件都剪刀了那几下,剪完后,仔细观察每个截面后,弯腰向崔刺史汇报:“禀大人,小人一共剪了二十下,检查过后,全是真金白银,并无偷工减料之事。”
“嗯,有劳司马了,请就座。”
“谢大人。”赵司马向四下一拱手,笑呵呵坐回自己的座位。、
有了赵司马的当场演示,堂下的小娘还杜三娘刚才一直绷紧的脸终于松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笑意,而那些以前自己买了“假货”的人,也变得心气平和了,也不再嚷嚷,只是堂上陈昌目光有点闪烁,而章成器那是一脸侥幸的神sè,至于周有财、孙多田他们四个原告,脸sè都发白了。
“啪”的一声,崔刺史猛地一敲惊堂木,把四个原告吓得了身子都抖了一下。
“周有财、孙多田、曹福、钱李氏,刚才都看到了吧,尔等还有何话要说?”崔刺史猛敲一下惊堂木后,厉声喝道。
堂上的几个被告一下子吓得脸都绿了,不过那个周有财明显见过世面,未到最后一刻,还不肯放弃,他咬着牙说:“大人,那好的当然有标记了,可是这些不好的,他肯定不做标记啊,那贼还会在额上写着[我是贼]啊,对,说不定,他卖好的,又卖差的,我们几个运气不好,都买到差的了。”
“对,对,对,他就欺负我妇道人家”
“大人,他就欺负我们见识短浅~~”
一有人带头说话,几个人马上跟附和着,特别是那钱李氏,又哭又闹的,好像真是一个苦主一般。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一旁的刘远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一群跳梁小丑,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行,这次不光让你口服心服,还得让你见识一下子老子的手段,让你一次就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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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这事没完(求推荐)
稍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凭金玉世家现在的地位、名气,绝对不会做杀鸡取蛋的事,这周有财说的,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顽固到底罢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致命”的一击。
此时,崔刺史不说话,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刘远,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刘远拿起其中那条项连,在众人面前扬了一下,然后介绍道:“这件首饰是我金玉世家的普通款式,由金、银、玉石还有绿松石打造成而己,整件首饰重达一两八钱,售价二十两。”
“当然,很多事我说了不算,为了让我的说法更可信,现在请首饰协会里,德高望重的章会首,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刘远扭头对章会首说:“章会首,我认为,为扬州的金店洗脱嫌疑,这事你老人家不会置身事外吧?”
“这~~~~哪能呢?”章成器大义凛然地说:“刘掌柜有甚差遣,只管道来。”
这件事,他一直都是置身事外,因为在两者搏弈中,他不知哪个输,哪个羸,现在事情己经明朗,出来露露面也是有必要的了。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刘远把那条项链交到章成器手上,笑着说:“会首大人,现在请你把首饰里的铅全给挑出来,看看一共有多少?”
“这个~~~”章成器有点犹豫了,这公堂之上,自己总不能听刘远的吧,不由把目光投向堂上的崔刺史,让他定夺。
崔刺史好像对刘远很看重,听闻刘远的话,二话不说,对章成器挥挥手说:“就按他说的办吧。”
“是,大人。”
章成器虽说“看不清”那些标记,不过让他挑出那些掺到首饰里的铅,以他多年的经历还有手艺来说,简直就是轻易而举,只见他拿起那剪刀,“卡嚓”“卡嚓”地剪起来,看到铅,就用钩子给钩出来,放在托盘上。
“叮~~叮~~~”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章成嚣己经在那条作假的项链中挑出了七八根好像牙签大小的铅体。
“回大人,小人己经把首饰里面的铅全部挑出来了。”
崔刺史给刘远使了一个眼sè,刘远会意,这是刺史大人让自己处理,看自己怎么做,那铅是刘远让章成器挑出来的,现在挑出来了,怎么做,自然是刘远看着办。
“会首大人,请你称一下,这这些铅有多重?”刘远对章成器行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
很快就人送来了一把小秤,就是秤银子用的那种,章成器熟悉地秤了起来,只见那眼睛都盯到那刻度上了,显得非常认真。
“大约三钱,稍稍有一点点不足。”
“就按三钱来算。”刘远继续问道:“章会首,假如,我说是假如由你来作假,要这样天衣无逢地把这些铅掺到这首饰里面,你估摸一下,得花多长的时间?”
章成嚣突然脖子一伸,一脸大义凛然地说:“刘掌柜,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章某人一生光明磊落,这等鸡呜狗盗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个,只是举例,举例,是审案的需要,绝无有抵毁会首大人的意思”远心里非常鄙视这个老狐狸,不过还是得和他虚以委蛇。
“那就好,反正作jiān犯科之事,小老是绝对不会做的,至于张掌柜所提之问题,还真难倒我了,掺点铅不难,不过掺完后,还要做得天衣无缝,这个得很费劲了,小老来做的话,最少也得三个时辰吧。”章成器估摸了一下,给出自己的答案。
刘远鼓鼓掌说:“谢谢会首大人的配合。”说完,拿起那条项链大声地解释道:“诸位请看,刚才我己经介绍过,这条项链重达一两八钱,由黄金、白银、玉石、还有绿松石构成,虽说黄金是主体,大约也就是占一两左右,在一两的黄金里掺也三钱的铅,十占其三,这己经是很大的一个比例了。”
“我们就按这三钱是黄金来算,三钱黄金相当于三两银子,也就是说,这里可以盗三两的银子,三两的银子也不算少,都可以去花楼喝几回花酒,的确挺让人心动的,不过~~~”刘远话风一转:“就以我们首饰行业的老师傅,我们章成器章会首,就是他出马,把铅掺进去,再打磨得天边无缝,好像没有动过一样,最少也得二个时辰,晚辈不才,虽说经验欠缺,不过欺负会首大人老眼昏花花,手脚不便,就算二个时辰好了。”
章成器闻言在一旁说道:“刘掌柜客气了,你的手艺,青出于蓝,比小老快上一倍不止。”
“会首大人过奖了。”刘远笑着行了一个礼,继续说道:
“二个时辰,通过弄虚作假,可以白白得三两银子,看似不错,可是在二个时辰,足够我做好一到二件的首饰,金玉世家的首饰,估计大家都听说过,就拿一件二十两的首饰来说吧,二个时辰足够我做上一件,还有空闲时间喝茶呢,也不瞒大伙,二十两的售价,除去材料、灯油火蜡、税金等,不计人工的话,有五两银子的毛利。”刘远冷笑一声说:“你们说,我放着五两银子的利润不去赚,跑来挣那自毁生计的三两吗?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刘远一说完,整个公堂一片哗然,而周有财、孙多田、曹福还有钱李氏都面如死灰,下面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纷纷:
“啊,这话也没有错啊,刚才他二个时辰就打了那么漂亮的一枚发钗了。”
“嗯,对对,不过想不到,他一件首饰能赚五两那么多,这个太吓人了吧。”
“这算什么,这是人家的本事,没听说吗?那泥巴在你手里还嫌脏,可是到了那些烧窑的师傅的手里,弄个花瓶什么的,要是做得好的话,那要上百两银子呢。”
“就是,那是人家的本钱,像那大盐商,用船运盐,用马车拉金银,问题是,你有哪个能耐吗?”
“听这样说,那四个人是陷害刘掌柜的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嘿嘿,这水,深着呢~~~~”
.........
“啪”的一声,崔刺史猛敲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什么好说,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威武!”
“威武!”
惊堂一敲,以周有财为首的四个“惊弓之鸟”吓得身体一哆嗦,崔刺史的官威一压再加上官差的威吓,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穿透了四人的心里防线。
“大人,奴家愿招,奴家原招。”钱李氏作为一个妇人,心理防线崩溃得最快,知道这事己经铁证如山,铁案难翻,再不招,绝对是大刑侍候了。
“大人,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周有财更是瘫软在地,一脸的绝望,他知道,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一个个知道再抵赖没用的了,都抢着招供,争取宽大处理,这是诬告,幸好这不诬告他造反、杀人什么的,要不然根据《斗讼律》,那结果自己得杀头了,现在只是一件首饰,估计也就是罚点银子,徒刑一年半载,倒也能接受,于是一个个都抢着自首了。
“住口,一个个来,钱李氏,你先说。”崔刺史大声喝道。
“回大人的话,是扬州一个叫大强的混混给了我二十两,要我做的,还说这事有人照应,不难做成。”
“你们呢?”
周有财、孙多田还有曹福几个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哭丧着脸说:“大人,大人,招了,我招了,是大强给我二十两银子,唆使小人做的。”
“大人,是小人好赌,欠大强十五两银子还不上,他逼小人做的,还说这事完了,那债就一笔勾消。”
“都是小人鬼迷心窍,收了他十五两银子,做了这样缺德之事。”
四人一下子全招了,原来是一个叫大强的混混让他们做的,崔刺史闻言大怒,把令签一掷:“尔等见利忘义,损坏我扬州名誉,晚点再跟你们算帐,来人,速速把混混大强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是,大人!”四个官差行了一个礼,其中一个官差捡到起令签,一溜烟跑了。
看到官差连夜追捕犯人,崔刺史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一定程度来说,金玉世家关系到扬州之脸面,那么多南来北往的商旅在它哪里购首饰,此事传出,对扬州的影响甚大,就算刘远关系不到扬州的脸面,崔刺史也不好动他啊,毕竟.........
幸好,刘远总算争气,没自己出乱子。
“报!大人,属下去抓捕大强时,他的家人说二天前他己出了远门,说到很远的地方访友,他的邻居也证实了这一点。”
很明显,他生怕事情败露,提前离开扬州。
什么!自己晚膳都不用,连夜升堂审案,好不容易审理清楚,竟然让主犯跑了?
“快,马上出通辑令,犯了事,天大地大,本官要你没立足之地。”崔刺史怒不可恕地喝道。
“是,大人,属下马上去办。”一旁的赵司马看到刺史大人动了真火,马上应道。
刘远扭头看看旁边的陈昌,只见他一脸淡然,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看到刘远看他,一脸不屑的把脸转到另一边。
我X,挺能装啊,刘远心里冷笑一下:这事,还没完呢。
“刺史大人,小人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刘远突然对崔刺史行了一个礼,一脸认真地说。
PS:大伙知啥叫坑哥的妹吗?现实版的是,二货妹子看完一个捉弄人的电影后,学习里面的情节,晚上把你的被子偷走,关好门窗,把空调开到最低,一晚过后,有人在三十多度的高温里,穿着风衣盖着棉被捂汗,我会告诉你这人是我吗?
131 天网恢恢
“哦,还有其它线索?”崔刺史闻言一喜,大声说:“好,快说。”
刘远从托盘里拿起一只有问题,但还没有损坏严重的手镯对崔刺史说:“大人,请你仔细看清楚一点,这件首饰有何不同?”
有官差用托盘捧上,再次摆上崔刺史的案首。
陈昌和章成器对视一眼,彼此眼内都有点迷茫,不知刘远想搞什么,章成器的目光盯着陈昌,不过陈昌的目光有点躲闪,干咳一下,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不和自己的舅舅作眼神方面的交流。
章成器的瞳孔一收,不知为什么,刚才还是抱着看戏的心,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大人,你可以用放大镜观看~~”刘远看到崔刺史有点纠结的样子,不由好心提醒道。
崔刺史把面前的托盘轻轻一推,有点不耐烦地说:“伤神,刘远,你想说些什么,直说好了。”
“是,大人。”刘远连忙应道。
“诸位,请看。”刘远举起自己右手说:“这只是右手,很多人都习惯用右手,因为右手通常来说,有力量、灵巧,其实,很多人平时都没有注意到,同一只手在工作时,正手比反手要更顺畅一些,越是jīng细的物件,那感觉越是明显,同一只手,正手肯定比反手灵巧,做起细活来,正手也比反手更细致,也就是说,同一只手做出来的物体,右边多多少少都会比左边jīng细一点。”
刘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继续说道:“而这几件假首饰,我仔细观察过,它却是恰恰相反,左边比右手细致,这,又说明什么呢?”
“造假人的左手比右手更灵巧。”赵司马忍不住应道。
“啪啪啪~~”刘远鼓了几下掌说:“司马大人果然是jīng明绝伦,没错,他们四个,不过都是普通的百姓,平rì多是在田里劳作,没有打造首饰的能力,那个叫大强的,据说只是一个混混,同样不具备打造首饰的能力,说到底,他们都是别人手中的工具、马前卒,真正的想陷害我金玉世家的人,还隐藏在幕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人斗胆,请大人把扬州用左手做首饰且手艺jīng湛的人请回来调查,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远的话一说完,一旁陈昌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而很多人,则是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很明显,玉满楼跟金玉世家是竞争的关系,两者表面相安无事,但是另一方出事,对方绝对很乐意喝上几个杯庆祝一番,最重要的是,在比赛的时候,那个从长安金至尊挖来的那个“老行尊”,金辉金大师傅,他是一个左撇子,在比赛的时候使用左手打造首饰的手,大家都亲眼目睹,用左手打造首饰,还做做得好、做得漂亮的,估计除了他,也没人能做得到了。
“那~~~那个,只是猜~~猜测,并没有真实依据,刘掌柜真会开玩笑。”陈昌突然笑着说,不过,谁都都看得出,他笑得有点勉强。
“章会首,刘远这番话,你觉得可信吗?”崔刺史直接无视陈昌的话,扭头盯着章会首询问道。
章成器被崔刺史那样一盯上,心里马上就感到有一种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这案都审在这份上,明眼人都知,有人要倒霉了,而这个倒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生甥,崔刺史这一句,其实就看看自己站在什么立场。
什么立场?还用想吗?肯定是站在对自己有利的那一方,其实陈昌一开始想跟他说点隐秘事的时候,他一早就猜到自己这个野生勃勃的外甥不会对金玉世家的掘起坐视不理,以自己对他的理解,他肯定会有所行动,所以章成器一开始就有意识远离这件事,把自己摘了出去,不要眼着陷进去。
如果自己外甥计划妥当的话,不用自己,照常把金玉世家拿下,要是计划有漏的,自己也能置身事外。
当然,有适当的时机,章成器还是暗中向自己外甥倾斜的。
不过,这个时候,可顾了很么多,先保往自己要紧。
“回大人的话,刘掌柜这番话听起来是挺新鲜的,不过仔细一啄磨,的确是这个理。”章成器恭恭敬敬地说。
“来人啊~~”崔刺史从签筒里再捡起一支令签掷在地上,厉声地说:“去,请玉满楼的金师傅回来协助办案。”
“是,大人!”四个如狼似虎的官差拿起令签急冲冲地跑了。
崔刺史直接下令签拿人,还是指名道姓地拿人,很明显,他己经全相信了刘远的话,把玉满楼的金辉作为第一号嫌疑犯,众人没觉什么,一旁的陈昌,身体快站不住了。
陈昌抬头看看自己的舅舅,可是章成器好像一早就猜想到自己会跟他求救一样,把头扭到一边,津津有味看着一旁静立的官差,官差有什么好看的,分明是不想把自己卷进这件事情。
难怪,自己一开始想告诉他一点内幕时,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兴趣,还借故走开,很明显,他嗅到危险的味道。
“刘远~~”崔刺史一脸赞叹地看着刘远,一脸好奇地问道:“没想到,你真是越来越令我感到惊喜了,什么事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文采飞扬,手艺jīng湛,连观察也这么入微,这个家伙,还是人吗?崔刺史看来看去,怎么都觉得,刘远不像一个未成年的男人,反而像那些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一样,真是接触得越多,就越有惊喜。
刘远一脸谦虑地说:“这个~~~只是听从圣贤教诲,每rì三省其身,多总结而己。”
“是吗?每rì三省其身?不错不错。”崔刺史摸摸自己的胡子,不吝赞赏说:“不骄不燥、才思敏捷又心细如发,嗯,是一个可造之材。”
“谢大人的赞赏”
........
在等待金师傅的时间内,刘远和崔刺史有说有笑,好像这里不是公堂,而是在客厅闲话家常一样,引得不少人暗暗眼红,为啥刘远运气那么好,竟然让一州之刺史这样看重他。
“快走,小心我抽你。”
“走快一点,都在等你着你呢。”
刘远和崔刺史只是聊了一会,就看到二个官差绑住一个人,推推扯扯地走上堂来,而那个人,刘远一眼就认出,正是陈昌从长安金玉尊重金挖来的老行尊:金大师傅。
“回大人,金辉己经抓到。”一个官差中的小头目拿着令签回复命令。
赵司马皱了皱眉说:“不是让你们去请的吗?怎么还给绑上了?”
“回大人的话。”官差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找到他时,他一看到我们,马上就想跑,小人一看神sè不对,就把他抓住了,对了,因为他可疑心,小的搜查了他的房间,找到一些很可疑的东西。”
“哦”崔刺史眉毛一挑:“呈上来。”
“是,大人。”
官差把搜到东西放托盘上,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给崔刺史送去。
刘远眼尖,一看到托盘中的东西,心里马上就乐开花了:是铅!
132 诬告反坐
这下好了,不但贼捉到,还当场拿到了赃。
有了这些铅,还是在玉满楼哪里找到的,陈昌这下简直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不知是这个“老行尊”看到官差心中有鬼动作可疑心,引起那些官差的怀疑心,还是那些官差有意讨好刺使大人,抓人的时候,看到有可疑的物品,就一起带了回来。
一看自己重金挖来“老行尊”被抓,陈昌的心己经先凉了一半,再一看到那带回来的铅后,物别是有些铅还加工成牙签大小状,和现场挑出来的一模一样,陈昌的身体有点站不稳似的晃了二晃。
脸sè苍白如纸。
“好哇~~~金师傅,亏我玉满楼花了重金请你,没想到你堂堂一个老行尊,竟然作出如此下作之事,看以后还有哪家金店敢用你,我倒要看看,到时你的妻儿老少怎样饿死,哼!”一旁的陈昌“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像自己遇人不淑,有眼无珠请了你这个品行败坏的师傅回来掌锤一般。
“老行尊”金师傅楞了一下,马上脸sè一白。
他听明白陈昌所说潜台词了,大意就是:你做了这么品格低下的事,以后没人敢再用你了,识相点,有什么事你一力扛下,到时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的。
“大胆!”崔刺史当堂就怒了,他为官多年,哪里没听出这里的弯弯道道,厉声喝道:“未经允许,再有人胡言乱语者,掌嘴。”
陈昌本想再暗示、威胁二句,闻言连忙噤声,因为他看到有一个官差手拿着木牌,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小~~小人金辉,拜见刺史大人。”金师傅战战兢兢地“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以前他工作在繁荣似锦的长安,天子脚下,觉得自己好像胜人一筹,这是他来到扬州后,整个人都给你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只不过大家以为他是手艺jīng湛,是“大师”级的脾气罢了。
现在一到了危急关头,摘去那些光环,他不过是一名快要入狱的疑犯,特别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官差这么快就会找到他的头上,以至还被当场拿了赃。
“老行尊”金师傅跪在地上,脸sè苍白,腿抖似糠,说话有点不利索,差点尿都出来了。
同样是首饰jīng湛的技师,怎么人比人,差别就那么大呢?崔刺史看了一旁淡定自若的刘远,再看看金师傅那熊样,心里暗暗感叹道:果然,一样米养出百样人,有时候气质、个xìng,真与手艺的jīng湛程度无关。
堂下的金师傅自报名字后,崔刺史并没有马质问他有关案情的事,反而很有深意看了他几眼,这让金师傅内心更受折磨,低下头,冷汗都滴到地上了。
饶是自己是一个大匠,在首饰行业也算是赫赫有名,可是一跳出首饰界,知道他的人就不多了,走到街让,士农工商,一个农家的腰杆都比他挺得更直,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大老爷了。
崔刺史淡淡说道:“金辉,本官惜你一身手艺所学不易,若是他人指使,你受人钱银,只是奉命行事,可视作从犯,若你顽固不灵,你应知诬告反坐这条律令吧。”
自秦汉以来,诬告反坐一直出示在律法当中,晋律张斐《律注》:“诬告谋反者反坐。”北魏律:“诸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而《唐律·斗讼》诬告反坐条:“诸诬告人者,各反坐。”但是诬告品官使之受到除名处分的,判罪比反坐还要加重。
要是诬告刘远偷一只鸡、一只羊什么的,这样还好,最多就是自己赔出一只鸡或一只羊,可是像这种诬告竞争取对手,志在把竞争对手往死里整,连行业协会都把它给除名了,这“反坐”的效应,要说大,也大,要说小,也小,是大是小,全在乎审案者一心,不过在场的,就是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得出,崔刺史的判罚,绝对偏向刘远的。
开玩笑,在扬州,什么时候看到被告一直是站着听审的,而这个被告,没有功名在身,也没强亲悍戚撑腰,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或者说是匠师又或是刺史大人笑称的“半个读书人”,这份偏爱,己经是天大的厚爱了。
“大人,大人,小的招了,小的全招了~~~”金师傅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叫道。
刺史大人说得对,他只是受人银钱,受东家指使行事,现在铁证如山,一看就是绝路,他可没有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再说他跟陈昌也不是什么知己,有的,只是用钱银维系的宾主关系罢了,他知道如今这罪,距朝廷所定普通罪限最多流放三千里的法令尚有距离,不过以自己的身板,就是流放几百里己够要自己的小命了。
陈昌深知大势己去,一下子软瘫在地,面sè如灰地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金师傅一招供,陈昌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和发展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很快,在场的人一下子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金玉世家全面掘起之前,玉满楼可谓是一枝独秀,为扬州首饰行业的翘楚,可自金玉世家的前世掌柜袁光头去世后,就由刘远接手,刘远一接手,金玉世家就像一下子鸟枪换炮,又是宣传又是搞活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一举力压玉满楼成为金水街、也是扬州的风头最猛的金店。
作来玉满楼的陈昌,自然心有不甘,经过一番思虑,就定了一条毒计,就是用计使金玉世家名誉扫地,在扬州混不下去,到那时,玉满楼自然就是扬州最好的金店。
其实让对手名誉扫地,最好就是收买对手的匠师,故意使坏,到时他就是有冤也是百口难辩,可是金玉世家只有几个买回来的奴隶弟子,就是这几个奴隶弟子也是新手,最多也就打打下手罢了,所有的首饰都是刘远一人亲手打造,此路不通之下,陈昌就想了一个更毒的计划,那就是让刘远在众目睽睽之下声名扫地,于是他就怂恿会首把今年聚会搞成比赛,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他托关系重金挖来了长安金至尊的“老行尊”金辉,挖他的主要原因是,他对掺铅、分辩假金银很有心得。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找了一个叫大强的混混去办事,一办完马上把送到外地,就是事发也没个对证,这计划算得上很完美的了。
成了,玉满楼重夺扬州首饰行业的霸主之位,就是输了,也能摘身事外,不受牵连,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因为左手和右手的特xìng,刘远抓住唯一个自己没有注意的漏洞,一下子就把这个自己自认天衣无缝的计划摧毁得体无完肤。
事也,命也。
金师傅陈述完毕,众人先是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大骂陈昌可耻之处,也有人赞刘远心细如发,观察入微的,堂下的小娘看到刘远再一次化险为夷,全身而退,一时忍不住,眼晴都有点泪光闪闪了。
崔刺史也非常满意,自己连夜升堂审讯,一来搞个水落石出,二来也证明自己勤政爱民,断案如神,传出去,又有助自己的官声了。
“啪~~”的一声,崔刺史猛敲惊堂木:“肃静,现在本官宣判.........."
133 双喜临门
“哈哈哈....."
“来来来,吃,少爷说了,明天放假一天。”
“喝,上好的天府香,多好的酒啊,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吃个饱饭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又是酒又是肉的,敞开肚皮任吃,好像做梦啊。”
“跟着少爷没错,就能过上好rì子。”
“对,今晚真是解气,你们看到了,那个玉满楼的陈昌最后那怂样,好像死了老子一样。”
“是啊,无论他出什么招,咱少爷都轻松接下,少爷真是威武。”
“玉满楼?以后还有玉满楼吗?”
........
在金玉世家的后院内,一众奴隶、婢女齐齐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快活得不行,原因很简单,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刺史大人又有心偏颇的情况下,金玉世家自然是大获全胜,刘远高兴之下,连夜叩开天府酒楼的门,好酒好菜一下子抬走了不少,赏给一众手下,大半夜的来个大聚餐,那一个真叫热闹。
幸亏金水街的一众同仁知道刘远挺讨刺史大人的欢心,刘远往rì的人缘挺好,大家对金玉世家大半夜搞庆祝什么的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也没人告它夜半扰民什么的。
奴隶坐在院子,做主人的,自然是坐在后厅里。
后厅里,小晴不时往炭炉里小心翼翼地放了几块上好的枫炭,小蝶则是不时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青菜、豆腐等物放进上面那个热气腾腾的锅里,看似有点简陋,实则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涮火锅了。
小娘小心捞起一块羊肉,放在酱里轻轻拨了一下,然后贴心地放在刘远的碗里:“师兄,你今天累了吧,多吃点。”
“好,不用老挟给我,你也吃。”刘远笑呵呵地说。
“一个晚上,把玉满楼那栋二层半的小楼拿到手,这可是金水街最大也是最好的店铺啊,再累也值了吧。”杜三娘说完,把一块又烫得又滑又嫩的羊肉放入口内,轻轻嚼了几下,忍不住说道:“刘远,你的鬼主意真多,没想到这样吃饭,又有新意又好吃。”
小娘还有一点不愤地说:“这还值?我们金玉世家差点让他们给害惨了,没把他砍头己经很便宜他们了。”
崔刺史根据诬告反坐的法令,把陈昌、金辉、还有那周有财、孙多田等人或是判流放或是二到五年的刑期,而如果他们诬告刘远的yīn谋得逞,刘远的金玉满堂就会查封,相反,诬告失败,玉满楼被官府查封,可惜,里面的万贯财产没金玉世家的份,全收归国库,鉴于金玉世家是受害者,刘远破案有功,崔刺史又有心助刘远,当场承诺,清点完毕,那玉满楼的地契将会交给刘远。
玉满楼的地契?
那一瞬间,刘远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除着扬州越来越繁华,过往商客越来越多,金水街可以说是一店难求,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就上个月,就有三间经营不太好的金店易手了,听说光是转让费就高达上百两,引起不少人的眼红,玉满楼的规模最大,位置最好,价值都不好估算了,现在崔刺史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判给刘远。
这里又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刘远微微一笑,有点遣憾地说:“我们得了玉满楼,也算不错的结果了,我可惜的不是陈昌没被砍头,而是让章成器那只老狐狸给跑了。”
“也对,他做那首饰协会的会首,权限挺大。”杜三娘点点头说:“他和陈昌是甥舅的关系,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没有参与其中。”
“他肯定知情,不过故意把自己摘身事外而己,其实他一直不着痕迹地帮陈昌,真是人老jīng,鬼老灵,这样都让他嗅到危险。”刘远摇了摇头,有点可惜地说。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虽说那个章成器永远是一脸公允、容人的样子,好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不过刘远觉得,这样的人才可怕,要么不发动,一发动就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无声狗咬死人,形容的就是像章成器这种人。
“师兄,那.....那玉满楼你打怎么处置啊。”小娘小声地问道。
“这里这么小,当然是把金玉世家搬到玉满楼啊,扩大规模,多好,到时银子也能多赚一些。”杜三娘在一旁高兴地建议道。
小娘一说话,刘远就知道,小娘担心金玉世家这点基业了,她是在这里长大,对这里感情一直很深厚,再说这金玉世家的地契上写着的,是小娘和自己的名字,算是两个的共同财产,也是两人关系的一个见证,这里有小娘最美好、最难忘、最深刻的回忆全部都在这里,现在有了更好的玉满楼,她有点担心刘远抛弃这里。
“不,金玉世家是我们的根,不能丢,玉满楼很适合我们的发展,所以,两者都不能丢。”刘远坚决地说。
“可是,师兄,我们人手有限啊,光这里你一个人就做不了,再加上玉满楼,你就是能分身也赶不及啊。”
刘远笑着说:“要自己亲自动手赚的钱,那叫小钱,大钱是怎么来的,就是动动脑子,让人别帮你赚,你在这里数银子就行了,谁规定那首饰每一件都要我亲自出手的啊,那我还不活活累死啊,放心吧,刚才我一早就想好了。”
“金玉世家照开,就卖一些独一无二的首饰,然后接一些订造为主,而玉满楼还是按原来的方式经营,不过我会不时设计一些新款进去,让掌锤的师傅、学徒们照我的样品做,只要抓好质量就行了,至于人手方面好说,玉满楼倒了,那些请来的匠师、学徒、伙计什么的生计都没有着落,我让赵老明儿一早就去那里招揽,至于那些原来属于陈昌的奴隶,我也找崔刺史求了一个情,到时教坊司会优先出售给我们金玉世家。”
小娘闻言金玉世家不会关门,而刘远还说这是他的根,不由满心欢喜,一边贴心地给刘远挟羊肉片一边说:“师兄,原来你一早就做好打算啦,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当然,你也不想想你师兄是谁,嘻嘻。”刘远一脸得sè地说。、
杜三娘有点奇怪地问:“刘远,你是怎么想到有人要诬告你,早早做戒备的?你能掐会算啊?”
好人出一招,刘远就拆一招,好像什么都在他的计划当中,最绝的就是第三场比赛,明明就是针对刘远做出的,他倒好,一肚子坏水,人家几个个,把命豁出去打造首饰,弄得一头一脸都是汗水,可是让他弄一点蜂蜜给破了,硬是把别人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刘远楞了一下,悠悠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小娘和杜三娘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不过小娘看着刘远,心中却满满都是骄傲:师兄说七年之内,必让金玉满堂成为大唐首饰行业的翘楚,当时自己以为他是吹牛的成份比较多,现在看来,师兄说的靠谱啊,不到一年的时间,金玉世家己经成在扬州首饰行业中称王了。
还有六年多的时间,嗯,一定行的。
“对了,刘远”杜三娘忽然说:“你在后场工地要起的几个工房己在完工了,那工头让你有空去瞧一下,如果没问题,那就把工钱给结了。”
“什么?盖好了?怎么这么快的?”刘远一脸惊喜地叫了起来。、
杜三娘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那算什么,又不是盖大宅,只是工房,简单,盖起就行,你工钱给得足,人家干活自然卖力。”
“好,明天又有得忙了。”刘远把一大块肉扔进嘴里,咬了几下咽下去后,兴奋地说。
刚刚打倒了扬州的头号大敌,让自己的这份产业更加稳固、兴旺,而那工房盖好后,自己期待己久的印刷大业马上就开始启动,到时又多了一条财路,双喜临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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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一个误会(上)
夕阳西下,那天上的太阳,好像奋起最起一丝余热,为稍稍有点寒意的大地送上最后一丝晚霞和祝福,金黄sè余晖好像在大地披上了一件金sè的倪裳,漂亮极了。
清河城也不例外。
路边的小摊己经散去,不少商铺己经升起了灯笼,准备迎接夜的来临。
“驾.....驾....."
一辆标着一个“崔”字的豪华马车从远方急奔而来,然后猛地一个收缰,在崔府的大门停下,很快,一个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下了马车,径直从偏门走去。
“三老爷,您回来啦。”
“三老爷好。”
根本不用通报、递贴,几个负责守门的家奴一看中年男子,一边飞快打开偏门,一边点头哈腰地问好,有机灵,抢着跑去给里面报信讨赏钱去了,无他,因为这个中年人是这个家的主人,清河崔氏主家的三老爷:崔敬。
“嗯”崔敬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回礼,以示自己的风度,可是跟在他后的贴身家奴崔阿福就没那么好风度了,大声喝道:
“没想到三老爷回来了吗?一个个是木头啊,快,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回到三房去。”
崔阿福小时候是崔敬的玩伴,长大一点就是书僮,然后是跟班、心腹,深得崔敬的信任,几年前还赐他崔姓,这可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所以崔阿福的地位很高,对众人指手画脚的,也没人敢反驳。
“是,小的马上去。”
几个家奴抢着帮忙拿东西去了,这些崔敬不管,只管信步往家里走去。
笑话,要是这点小事还要让他劳心的,那自己这个三个老爷,也是白叫的了。
嗯,不错,虽说代天巡察河务,一段rì子没有回家,不过家里还是那样整整有条,热闹非凡。
“三老爷”
“三老爷,你回来啦。”
“奴婢见过三老爷。”
一路上,那些家丁、护院、婢女一看到崔敬,一个个都很有礼貌地跟崔家三老爷行礼请安,崔敬不时点点头,有时还回应几句。
刚想回房梳洗一番后好去见母亲大人,没想到一个俏婢小碎步跑了进来,向他行了一个礼后,恭恭敬敬地说:“三老爷,老太太让你净手后马上去后院用膳,现在开始起菜了。”
这个俏婢,崔敬认出,是老太太身边的一名唤为秋菊的贴身婢女。
崔敬吃惊地说:“这么晚了,老太太还没有用膳?厨房是怎么搞的,把老太太饿坏了怎么办?”
一听到老母亲还没用膳,崔敬一下子急了,马上厉声问道。
秋菊不慌不忙地应道:“回三老爷的话,老太太知道三老爷今晚回家,说有些天没和你用膳了,特吩咐厨房推迟开饭。”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一听到儿子公干回来了,连饭都不急着吃了,非得要等上儿子才一起吃,算算时辰,己经比往rì晚点半个多时辰了,做儿子的居然要老母亲等着,真是罪过了。
“走,马上过去。”崔敬连房都没有回,转身朝后院走去,为人子,孝为先。
崔敬走在前面,秋菊则小碎步紧紧跟在后面,崔敬一边走一边随意问道:“我大哥、二哥安在?”
“大老爷被兵部请去议事,博陵那边的大老爷的小妾产下一子,二老爷作为代表祝贺去了。”
“哦~~”
没想到,大哥二哥都不在,博陵那边的大老爷己经年过花甲了,这么老还得儿子,老来得子,风流啊,的确值得祝贺,至于大哥,去兵部商议什么呢,大哥和兵部尚书一向不是话不投机的吗?
怪事,怪事。
很快,崔敬就走进了饭厅,一看到崔老太太,马上走上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母亲大人金安,孩儿回晚了,还劳母亲大人久待,实在是罪过。”
“好,好,好,回来就好。”崔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把崔敬拉了起来,仔细摸了一下他的面,有点疼惜地说:“我儿黑了,也瘦了。”
崔敬在工部为官,主要是管理河务,最近刚好拨了一笔钱款疏通河务,部里派他去监督工程的进度,天天在外,黑点、瘦点这是难免的。
“孩儿挺好的,有劳老母亲牵挂。”崔敬连忙应道。
“好了,好了,去看看小瑶吧,小丫头天天念叨着你呢。”崔老太太笑呵呵地说。
这时崔梦瑶一早就候在旁边,看到崔敬见完老太太了,这才高兴地叫了一声:“爹~”
“好,好,好,我家小瑶越发标致出众了,不错不错。”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崔敬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么大的年纪,就一个女儿,能不疼惜吗,如果别的人家,都是叫父亲大人比较正规一点,不过崔敬一点也不怒,反而取笑起自家的小公主来。
“好了,好了,哪有当爹的这样夸自己的女儿,让人听见了还不笑话,都入席吧,菜快凉了。”崔老太太心情不错,那脸都笑开花了。
小儿是心肝啊,崔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一看到崔敬回来,那老脸一直都是笑逐颜开的。
“三叔好。”
“三叔好。”
崔敬这才发现,厅里只摆了一张大桌子,十多个侄儿侄女都坐在上面,一个个看到自己,都小声地问好。
“这.......”崔敬看着崔老太太,有眼里有点吃惊。
按规矩,这里最少要摆上两桌,老太太还有崔家的成年男丁可以坐上首席,陪老太太一起用膳,而女流之辈、未成年的孩子而一起坐在次席,以示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可是,今儿怎么都坐在一起了?
崔老太太笑骂着:“看什么,是我吩咐的,今儿我高兴,别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让儿孙们陪我好好吃个饭,你有意见?”
“孩儿不敢,母亲大人你喜欢就好。”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yù,不逾矩,老太太现在办了七十的大寿,怎么做也没人有异议了。
崔敬挨着女儿坐了下来,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享用起丰盛的晚餐来。
位置一早就安排好的了,崔老太太当仁不让坐在正中,崔梦瑶、崔梦真一左一右伴着,崔敬在女儿的旁边坐下,其它的则按辈份一一个坐安,很显然,就是吃同一锅粥,有人会稠一点,有人会稀一些。
崔敬应老太太的要求,先是说了一下自己这次巡察河务的情况,又说了一些奇闻趣事,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后辈也笑个不停,都说三叔幽默、风趣。
这就是大家庭的惯例了,长子的肩负重,长兄为父,长兄为父,自然是严厉有加;中间的有点尴尬,比上不够长兄受看重、够威严,比下又不够小的受宠,xìng格多是有点沉闷;小的就不同了,小儿是心肝,疼爱有加,有些规矩也可以不守,xìng格也顽皮、开朗许多。
说完趣闻,又答应一会在场的每个人都有礼物收,于是席间的气氛更好了。
“唔~”正吃着,崔梦瑶突然反胃的样子,一手捂着嘴巴,飞快离席跑了出去,她的贴身婢女chūn儿连忙跟了出去。
荷花池边,chūn儿一边轻轻帮崔梦瑶捶背,一边焦急地问:“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干呕了几下,吐不出,崔梦瑶有点难受地说:“刚才有点饿,莲子羹吃多了一点,胃有点腻,不想吃。”
chūn儿数落道:“多了一点,小姐,你吃了一大盘好不好,吃了那么多甜食,有胃口才怪呢。”
在饭厅:
“小瑶怎么啦,是不是这菜不合胃口?”崔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嘻嘻,说不定梦瑶姐珠胎暗结,我看到四姨娘怀着孩子时也是这样的。”坐着席间,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名为崔梦芙的女孩子嘻嘻地笑了起来。
崔梦真老大持重,闻言吓了一跳,这崔梦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胞的妹妹,这里不比闺房,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的话,那要受大罪的,于是连忙喝道:“芙妹不要乱说,快跟三叔道歉。”
“姐,我又没乱说,我还亲眼看过梦瑶姐偷偷给人寄银子呢,借了婉姐姐的银子还没还,还要寄银子给人家,还不是养汉是是什么。”
女孩子家,经常三步不出闺房,平时私己话不少,真是什么都敢说,这崔梦芙不知是不是轻松过度了,这样的话竟敢当着老太太还有崔敬的面前说什么珠胎暗结,这不是说她和jiān吗?简直就是**裸的打脸了。
通jiān,在古代来说叫“和jiān”,为历代律法不容,最早关于通jiān罪的说法见于《尚书》:“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对通jiān者处以宫刑,那是生不如死的惩罚,不过大唐是一个开放的朝代,按唐律:“诸jiān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疏议曰:“和jiān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也就是说,通jiān者只要有结过婚,也就判一年半到两年的刑期,这可以历代以来最轻的惩罚了。
就是轻,作为士族之首的崔家出承受不起啊,传了出去,肯定被天下人耻笑,对崔梦瑶的名节也是极大的打击,崔敬闻言,当场就黑脸了,要不是自家的侄女,估计拼了老命,也得把她往死里打了。
崔敬不方便动手,醒是黑着脸忍受,不代表老太太能忍受,崔家她最多,听到什么养汉,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盅里还没喝完的炖品往她脸上一泼:“该死泼货奴,这么多饭菜还堵不上你那贱口,平rì的教养都让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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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一个误会(下)
幸好那炖汤放置时间够长,汤水是温的,要不然,那汤水劈头盖脸地倒下来,就不止惊吓那么简单,估计人都要毁容了。
崔梦芙没想到,只是说说笑,老祖宗竟然会暴怒,不光骂,还用汤水泼,楞了一下,好像等到确信自己是被一向还算挺疼自己的老祖宗给教训了,马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祖宗,小芙年纪少,天真烂漫,有时口无遮拦,但是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己,你老千万不要动了真怒,消消气吧。”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有事,崔梦真连忙打圆场,劝完崔老太太,又扭头对崔敬说:
“三叔,你大人有大量,小芙年幼不懂事,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了,我在这里代芙妹向你赔个不是。”
诬人清白,这是很大的侮辱,作为一个名门望族、书香世家的女子,更不应说出这般没脑子的话,最基本的礼仪也丢掉,崔梦芙不知道,即使是名门大族,女子的地位也不高,现在说出那样的话,那她以后的地位,那就更低了。
最起码,很长的一段rì子,老太太不会宠着她。
崔敬的脸sè这才好了一些,本来很生气的,不过经侄女这么一说,倒也不好计较了,自家人的一时语失,总不能兴师问罪吧,再说小芙还是一个孩子,也叫自己三叔的,做小的不懂事,但做大的,可不能不大气。
“都是自家人,一时戏言,不可当真,三叔哪能当真呢,好了,母亲大人,您老也别动气,这事就此揭过吧。”
不仅不追究,还劝崔老太太也别动气,显示出一个大人应有的风度。
崔老太太的脸sè也缓和了一些,扭头一脸严肃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就要罚,小真。”
“老祖宗,你吩咐。”
“带小芙下去,换一身衣裳,禁足三天,这个月的月钱减半,不得踏出闺房半步,每天就由你给她送饭菜吧。”崔老太太作出了处罚。
“是,老祖宗。”崔梦真知道,这是最轻的处罚了,要不崔敬帮着求情,肯定不会这么轻的,忙拉着妹妹向崔敬再行礼后,这才把她给拉下去。
崔老太太用目光扫视了一遍,一脸严肃地说:“以后谁也不要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不然我绝不轻饶,还有,刚才的事,谁也不也许说出来,不然直接家法侍候,明白了没有。”
“是,老祖宗。”
“是,老夫人。”在场的连忙都应了一下来。
一场好好的家宴,一下子气氛都变得有点凝重了。
“咦,怎么这么静,刚才好像我听到还有人哭了,哪个哭鼻子啊。”刚处完,崔梦瑶走了回来,看到气氛有点沉闷,不由好奇地问道。
那些兄弟姐妹一个个低着头,都不吭声,崔老太太关心地问道:“小瑶,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吃了一个坏了的东西。”崔梦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笑意坐回自己位置,接着又奇怪地问了起来:“咦,梦真还有梦芙呢,她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一个机灵的堂兄笑着说:“小芙有点不舒服,真姐陪回她房了。”
“哦,是这样啊。”
“有坏的东西?哼,厨房的那些田舍奴,一天不敲打,骨头都庠了,秋菊,一会你去找敲打一下那些田舍奴,让他们用心一点。”
秋菊连忙应道:“是,老夫人。”
崔敬有心揭过这件事,笑着说:“来来来,还剩这么多菜,都多吃一点,不然就负了老太太一番心意了。”
在崔敬的带动下,众人又开始有说有笑地吃喝起来,不过出了那样的事,众人心里都有点介蒂,气氛怎么也不比刚才那么热闹了,只是吃了一会,在老太太的提议下,这场家宴连活动都不搞,早早就结束了。
虎头蛇尾。
在结束前,崔敬找了一个机会问崔梦瑶说:“小瑶,听说你还欠小婉的银子,怎么,月钱不够用吗?差多少,爹这里有。”
小瑶吃了一惊,不过马上笑着说:“爹,没事,月钱够了,欠婉姐的,不过是女儿看中稀罕之物,一时银子不够和她借了点,很快就能还上的,您就放心好了。”
崔敬点点头,他对自家的女儿很有信心。
散席后,大孝子崔敬亲自扶母亲大人回房,然后又在老忠奴崔阿福陪伴下,走回自己的房间,还没打开门,就闻到干花的清香,打开门一看,自己新纳的那个出自官宦之家的美妾己经命人准备了一个大浴室,准备热水等他了。
能嫁入清河崔家,即使是小妾,也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看着这个千媚白媚,白嫩得可以做自己女儿的美妾,崔三爷挥手把崔阿福赶走,嘻嘻一笑,一改在下人面前的威严之相,三下五除二,把yù拒还迎的美妾剥成一个"小白羊",然后一把抱起来,双双泡进了那个特订的特大号浴桶,来个鸳鸯戏水,很快,房间内就响起了阵阵扉靡之音........
“老爷,喝茶”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忠奴崔阿福一看到略有点疲惫、但一脸满足的崔敬走进了书房,马上奉上一杯参茶,让自家老师好补补元气。
回家了,做老爷的可以找小妾享受,可是做奴的,却没那个待遇,崔阿福知道崔敬沐浴完毕,肯定会到书房处理一下杂务,例如他没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亲朋戚友专门拜访他,又或者亲人或同僚与自己有书信往来,所以提前到书房里归纳、整理一下。
崔敬喝了二口茶,回了回气,然后慢吞吞地说:“我不在家之时,有什么书信往来没有?”
“回老爷的话,有两个你的门生途经清河想拜访你,见你不在,留下仪礼就走了,然后有三封给你的书信。”
“哦,何人所寄?”
“有两封是拐了九门子的亲戚寄来,所料不差的话,都是来信求个前程,还有一封是老爷的侄儿所寄。”
崔敬好奇地问道:“哦,哪个侄儿?”
崔氏一族家大业大,崔敬都不记得,自己有几个侄儿。
“在扬州做刺史的那个。”
“哦,先看他的信,看他写信给我有何事。”
“是,老爷。”崔阿福挑出崔刺史所写的那封信,撕开一个口子,抽出信纸,递给崔敬,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墙角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也不言,等候自家老爷的吩咐。
崔敬的脸原先是很平静,有时还会轻舒一下眉,不过很快,他的脸sè变得越来越严肃,最后那脸变得铁青了。
“阿福!”崔敬突然大叫一声,把站在角落里的崔阿福也吓了一跳。
“老爷”
自家老爷这么失态,还真是少见。
“去,快去,把小姐这二个月的一举一动查个清楚,有多细就查多细,记得,不要惊动府里的人。”
“是,老爷。”崔阿福听崔敬说得郑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领命后连忙跑出去调查了。
等阿福走了出去,崔敬又拿起那信看了一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怎么办,这丫头,不会真的做了傻事吧,要是真的做了,那.....那......”
崔敬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人急得在书房里团团转。
在焦急中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崔阿福终于打探好消息回来了。
“老爷,这......"
“直说无妨。”崔敬心头一紧,隐隐有一种不好预感,不过他强作镇定地说。
崔阿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说:“老爷,小姐这两个月是有点不妥,上街少了,花会不参加了,月钱好像也不够花,欠其它少爷、小姐大约有二三百两之多,还有,小人打听到,小姐最近两个月,一发月钱就全部寄给一个人”
“这个人,是不是扬州那个刘远?”崔敬一下子打断他的话,焦急地问道。
“老爷,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啊。”崔阿福吃惊地问道。
崔敬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动声息地说:“找个由头,把chūn儿唤来这里,记住,不要惊动小姐。”
“是,老爷。”崔阿福应了一声,也顾不得行礼了,飞快地往外跑去。
怎么办,怎么办,崔敬在书房内急得团团转,扬州做官的侄儿暗暗提示说,看到崔梦瑶的贴身定情之物在刘远的身上挂着,信中除了大赞了一番刘远,又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好事将近?一看到这信,崔敬马上想起刘远出崔府时,自己看到刘远身上佩着一块和自己女儿那个定情玉佩有点相似的玉佩,现在想想,实在可疑至极。
据自己知道的情况,崔梦瑶去省亲时,曾经拜访过刘远,这是她说的,然后说刘远是多少有趣,做的饰物有多jīng致,然后一个做掌柜的,弄了几个绝妙的对子,竟然难倒那么多所谓的才子等等,当时不在意,现在看起来,估计就是当时埋下的伏笔,崔敬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难怪,当晚刘远在崔府留宿,自己还准备安排一个家jì给刘远侍夜,崔梦瑶说不用。
平时女儿从不管这些琐事的,再说一个女子人家,也羞于启齿,可是她却偏偏说不用给他安排了,别人的都不管,为什么偏偏管他啊?
崔敬突然有一种想咬死刘远的冲动,一种可能是女儿吃醋,不让刘远碰别的女人,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女儿自个以身伺狼,自然不用再找女人去侍伺他,现在一联想今晚吃饭时崔梦瑶的反应,再算算rì子,十有仈jiǔ是后者了。
天啊,难怪那件送给老太太价值几千两的首饰,才说值几百两,原来其中有那么一层关系,对了,对了,自己劝过母亲大人说别赏那么多名贵的东西给女儿,老太太说没有,平时是有赏,但名贵的女儿都拒不接受,这........
“老爷,chūn儿带到。”崔敬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老忠奴崔阿福的声音。
“让她进来,你到外边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老爷。”
很快,chūn儿有点畏畏缩缩走了进来,舌头都有点打结地说:“三....三老爷,唤奴婢有什么吩....吩咐?”
听说有主子喜欢把婢女在书房里开苞什么的,chūn儿现在还是一个处子,长得还算清秀,大半夜被叫到这种地方,不怕才怪。
可她偏偏不能反抗。
“在老太太寿宴那天,小姐是不是偷偷见过刘远?”崔敬一脸威严地说。
“这........”chūn儿一时犹豫了,这事崔梦瑶说过,不能外泄的,再说,那个出来的时候,三老爷不是撞见吗,贵人多忘?怎么还问的呢?
chūn儿不知道,崔敬以为是chūn儿去和刘远交涉,崔梦瑶最多也就在外面候着,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一个是低低在下小商人,两人的差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以女儿的高贵,会主跑到一个小厢房去会见一个小小的商人?
那不可能。
崔敬生气地说:“快点说,不然把你嫁给倒夜香的崩牙六。”
“不要....不要啊,三老爷,我说,我说了,小姐,小姐是偷偷去客房见过刘远。”一想到那倒夜香那个崩牙六那恶心的样子,chūn儿马上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果然如此。
“那个......梦瑶把月钱都寄给刘远,也就是因为当rì之事?”崔敬犹豫了一下,把原来想两人没有苟且之事换了另一种不伤大雅的说法。
一来饱读圣贤书,太粗鄙的话说不出口,二来那主角是自己的心肝儿肉,掌上明珠,总不能把那种话施在女儿身上啊,藕断还丝连,断骨还连着皮呢。
chūn儿以为自己老爷知道崔梦瑶欠下巨债的事,一想到自己的月钱也上交小姐,一主一仆rì子过得紧巴巴的,因为凑不起份子钱连最喜欢的花会也没去了,现在老爷知道了,那太好了,三老爷就小姐一个女儿,肯定会帮助她的,为了自己的月钱,chūn儿一下子跪下哭诉道:
“三老爷,你就小姐一个闺女,你就帮帮小姐吧。”
不说还好,chūn儿这么一说,崔敬差点要吐血了,以为女儿腹中真是有了刘远的种,chūn儿现在怕了,让自己救救女儿。
“快点,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崔敬突然飞起一脚,一下子把chūn儿踹倒在地,吓得chūn儿脸sè都白了,也顾不得痛,挣扎起来赶紧往外跑,她不明白,为什么三老爷突然这么暴怒,不就是一点银子吗,你就一个女儿,还舍不得?
不过她只是一个做下人,哪敢问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照顾好小姐,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远远还闻到崔家三老爷的吼声。
崔敬背着手,在书房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那眉头时舒时皱,那脸sè一会疼惜一会狰狞一会又咬牙切齿,好像变脸一般,jīng彩极了。
来回踱了好几回,千百个念头不时在脑里交替,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刘远那厮不仅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丫的吃完抹抹嘴就跑,完了还哄自己女儿每月拿月倒贴,真是气死我了,我崔敬的女儿,堂堂清河崔氏的小姐,还需要拿钱贴汉子?越想越气,忍不住一脚把书房内一红木案首踢翻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闻到异样,外面的老忠奴崔阿福一下子冲了进来,生怕崔敬出事。
崔敬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自己内心的怒心,装作一脸平淡地说:“拿上灯笼前面引路,找老太太商量一点事。”
木己成柴,米己成炊,事己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还是找老太太商量,怎么挽救崔家的声誉,怎么救瑶儿一命吧,要是自己多儿多女的,早就让她投井了,可是,自己就那一点血脉,还等着女儿生个儿子过继,以至自己这一房不至断了香火呢。
“是,老爷。”崔阿福本想说现在太晚,老太太都憩息了,不过一看自家老爷很反常,很知趣什么也没说。
很快,当把下人、丫环尽遣出去,室内只有两母子时,崔敬突然跪下,“啪啪”就给自己两记大耳光,痛哭流涕地说:“母亲大人,孩儿教导无方,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瑶儿吧.........”
此时,远在扬州的刘远,正对着那几间工房的草图,就准备怎么安置那些印刷的事烦心,半响,扔下笔,揉揉双眼,自言自语地说:“不是说左眼福,右眼祸,怎么我左眼和右眼的眼皮都跳个不停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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