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妖风
陈扬从林语口中得知参赛选手们最近的思想状态很不稳定,其实这也正常,越是临近决赛,往往就是妖风最浓的时候。他本打算第二天给选手们开个会,端正一下思想,哪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出事的秦轻言、胡教授以及林语等三人。
秦轻言是在胡教授的房间里被人打成重伤的,当然了,胡教授也没能幸免。出事后,两人一齐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目前伤势还在进一步观察中。而林语则是不知被谁弄晕在了宿舍里。
接连生两起称得上是丑闻的案件让午夜的小县城显得格外的不平静。
陈扬领着柳主任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在县人民医院的手术房外焦急的等待着最新消息。柳主任一脸的惶恐不安,而陈扬则阴沉着脸一言不。
县公安局的张队长也在接到陈扬报案后,迅即赶到了医院。陈扬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宜声张,但他同样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与其到时候被人捅出来,不如提前采取行动,把事情可能引的恶劣影响扼杀在摇篮中。为此,他找到了跟他比较熟的张队长,让他帮忙低调处理此事。张队长也很够哥们,不仅在第一时间亲自赶到了医院,而且还另外安排了几个心腹干警去现场检查。
干警们先是赶到胡教授所在的3o4房间,进屋后现这里一派乱像,桌椅碎了一地,到处都还可见血迹斑斑的景象。随后他们又来到51o室林语的宿舍,经初步检查,这里没有生过打斗的迹象。
两起事件之间是否有联系?
至少陈扬认为肯定有。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灯亮了。主治大夫出来后告诉陈扬等人,两个伤者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和大面积烫伤,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马上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治疗。
几乎就在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林语也在医生的救治下,醒转了过来。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过量吸入了一种当地人俗称为“**粉”的东西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留在医院观察两天就行了。
张队长在询问林语口供时,破例让陈扬也跟了进来。林语一看到陈扬,立刻泣不成声,脸上全是遭受过度惊吓后的表情。陈扬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好言抚慰了良久,林语才幽幽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当晚九点半钟左右,她正要上netg休息时,宿舍门被人用钥匙捅开了,紧接着她就看到三个蒙面歹徒手持铁棍冲了进来,并且抢在她呼救前用一块湿布把她弄晕了过去。因为51o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是邻县的,其他选手晚上都会回各自家里边休息,所以宿舍里当时就只有她一个人。
等林语把案件经过说完后,陈扬找来大夫,想问问清楚林语身上是否还受到了其他伤害,有没有其他后遗症等等?最后大夫很明确的说没有,他才稍稍放了心。否则,人家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住到文化局宿舍却出了这档子事,他将来该如何面对林语的家人。
柳主任一直试图向陈扬承认错误,这次安保工作没做到位是他的责任。不过陈扬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这个年代还不兴请专业的保安或物业管理,整个文化局大院就一看大门的吴老头,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接下来,陈扬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立刻安排了车辆,亲自把胡教授和秦轻言两位受害者送到了市里就医。临走前,他再次嘱咐了张队长,请他一定要帮忙封锁住消息。张队长欣然应允,并且保证会尽快抓到那几个毛贼把案子破了.
龙门县到市里需要两个钟头车程,等陈扬忙完了一切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没合眼的他跟柳主任等人正准备在医院附近吃点东西时,没想到刚一走出医院大门,立刻就被一大群正好赶到的采访车给堵住了。
看到迎面驶来的十多辆采访车,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盖顶一般,陈扬顷刻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帮人其实来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但很明显,他没有看错。
嗤啦
印有江州市电视一台,二台,有线台,江州都市报,江州早报、晚报等等1ogo的面包车,一辆不落的全都停在了医院大门口,车门拉开的同时,蹿下来几十个提着话筒拿着录音笔的记者,涌向了陈扬等几人。
柳主任等人何曾见过这等架势,登时有些吓懵住了。
“陈书记,我我马上回去给他们换个病房。”柳主任突然间回过神来,急急的说道。
“太晚了。”
陈扬很冷静的回了一句,叫住了正拔腿要往医院里跑的柳主任。他心里很清楚,江州市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医院,这帮记者既然能第一时间找到这来,就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现在再想补救已经晚了。更何况,别说这家医院,放眼整个江州市,他们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躲到哪儿都没用。
至于这个给媒体通风报信,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是谁?他现在还不大敢确定,但显然跟昨晚那两起案件有关联。
另外,这个人究竟出于什么动机?他也不得而知。但选手和评委接二连三的出了事,不管是搞臭这次比赛还是搞臭他这个人,对方的目的显然都已经达到了。等天一大亮,这件事就会公之于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工作休闲时的热点话题。
一个人面对三四十个记者,这种场面他不是没经历过。但那都是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而现在
尽管他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但他现在却必须要鼓起勇气去迎难而上。
“陈主任,请问昨天晚上在龙门县文化局宿舍,是否生了一起入室伤人案?受害人是不是就是这次‘礼仪小姐’比赛的评委胡柏之教授和夺标热门秦轻言小姐?”
陈扬斜睨了一眼这位率先问的记者,靠,居然又是那位市台的方记者。他想不明白,市台怎么会让她过来凑这个热闹,要知道组委会跟市台是签有转播合同的,搞臭比赛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不起,方记者,你问的问题涉及到当事人的**,而且为了配合警方尽快破案我必须要保守秘密,抱歉。”顿了顿,他再次环视了一眼四周,“另外,我还得告诉你们,你们谁要是妄加揣测的随便乱写,将来会负什么法律责任,你们自己清楚。”
陈扬掷地有声的说道。心里却很明白,不乱写,那就不是记者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期望着这些记者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些身经百战的记者们显然不是吓大的,第二个问题很快就接踵而至:“陈主任,听说案时胡教授和秦小姐是待在一个房间里的,对吗?”这个记者看来应该是八卦版的娱记,只关心这类花边新闻。
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想阴我么?呵呵!
陈扬心里冷笑不已,原有的一丝期冀也荡然无存,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他不再理会这些个围在自己周遭的长枪短炮,领着几个职工奋力的拨开记者堆,冲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山雨欲来
民间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陈扬这面墙还没倒呢,就已经有人开始推了。哦,也不能完全说成是推dao,只能说是撇清楚关系。
周二早上七点半,还没到点上班呢,龙门县委就紧急召开了一次常委扩大会议。此时,陈扬还在江州人民医院大门口跟那群记者纠缠不清着。
会议的起者自然便是县里的一把手谭书记,他把会议时间定在上班前,也是要争分夺秒的赶在昨晚上那两桩丑闻见报之前把常委的思想统一起来,同时把自己的立场在党委会上说明清楚。
这两件事说大不大,只是赶巧生在了这个敏感时间。要解决起来其实也并不困难,只要悄无声息的把评委换掉,再弄个选手主动退赛的申请,然后找新闻界的朋友多做点工作,在宣传上倾向于把它当作一般案件处理就能大事化了了。
可一是现在时间上太紧迫了,二是怕有人在背后不依不饶的接二连三搞小动作,一旦把群众煽动起来那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在官场里打滚了多年的谭书记很敏锐的意识到,这次他不能再模棱两可的表态了,他必须要尽快跟比赛脱钩,撇清楚关系,否则,让有心人抓到他的小辫子大做文章就得不偿失了。
说实在话,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相当困难的,毕竟这次比赛自开赛以来一直都很顺利,社会各界的舆论也还是褒多于贬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得不把这项眼看着都要到手了的政绩忍痛割爱掉。看来,到了关键时刻,谭书记从来都不缺少壮士断腕的勇气。
县党委的扩大会议开得很及时也很成功,常委们难得的纷纷主动表态言,并且无一例外的表示自己早就对评选活动有看法,但为了展县经济的大局着想才一直隐忍着。总之是马后炮一个接着一个,关系也是一个比一个拎得清。
孙海做为出事单位的负责人,也有幸越级参加了这次扩大会议。在会上,他痛斥了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同时还做了一个深刻的检讨。他表示,自己做为选秀组委会的副主任没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从而造成了此类恶性案件的生,感到很对不起党和人民。另外,他在检讨中还多次提到了“副主任”这个职务,其意不言自明。
很奇怪的是,做为组委会主任的陈扬,并没有收到要他赶来参加会议的通知,尽管他现在不在龙门,但至少也该打声招呼不是,可偏偏没人想到要这么做。
会议的最后,谭书记给此事定了调子——严惩凶手,全力保证社会稳定,对比赛当中衍生出的各类问题,要一查到底,另外,在此事有个结果之前,评选活动暂时停摆。
前面三点倒没什么大问题,可这最后一点,活动停摆的杀伤力就太大了。可以预见的是,活动一旦停摆,将会造成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及社会上诸多的恶意揣测。比如说那些在比赛里投了钱的赞助商就肯定是个绕不过去的大麻烦。
这些问题谭书记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保住自己顶上的乌纱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扯淡。更何况,他利用选秀来吸引投资商眼球的目的早已经达到,现在的龙门已经在省内外初步打开了知名度,龙门的美丽和纯朴,以及开放好客的良好形象已经得到了人们的认可.
陈扬的警告并没有让那些记者们收敛多少,相反的,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当天的江州早报、晚报、都市报以及各家电视台都不同程度的报道了龙门县文化局昨晚上生的这两起恶性案件。
早报属于党报性质,他们刊登的内容比较含蓄,只是从案件的本身性质以及受害人的具体被害情况这两方面进行了详细报道;晚报则选登了一篇名为《连环》的新闻稿,叙事手法别出心裁的采用了悬疑的手法,跟一般的新闻稿件大相径庭,吊足了人们猎奇的胃口,最后还特别注明是连载的,请读者密切关注进一步的后续报道;至于都市报,它们完全从一个八卦工作者的角度来看待这次的事件,深度挖掘了各类相关内幕,通过许多不具名的采访者提供的线索资料,鼓捣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四角恋故事,当然,最特别的还是他们选用的标题——《选秀门》,不得不说,在9o年代初,像这种类型的标题还真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
除了上述三家在市里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之外,一些小报也纷纷对消息进行了转载,跟风跟得很紧。另外在电视台方面,二台和有线台都分别制作了一个专题跟进此事,而一台则风平浪静,只是在中午的江州新闻里插播了一则简短的新闻,连五秒钟都不到。
据一台内部的一位编辑阿姨爆料称,当天早上,带着第一手采访资料兴冲冲的赶回到台里准备抢新闻稿的美女记者方晴被单独叫到了台长办公室。没人知道他们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总之隔着厚厚的办公室门都能听到台长的咆哮声。另外,在离开台长办公室后,方记者就被勒令放了两个星期的大假。这不是传言,台里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方大美女一脸刷黑的捧着个大纸箱出了院门。
总而言之,此刻的江州还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短短的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内,这些无论是写实还是八卦的新闻通过各种媒介迅传遍了整个江州及下属六个县城的每个角落,甚至还波及到了省城。毕竟,受害人之一的胡柏之教授在国内艺术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处在风暴中心的龙门县文化局在局长孙海的带领下,周二早上一上班就召开了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会上孙海表情严肃沉重的宣布了县委紧急下达的活动停摆的命令,并且提议立刻成立整改小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两个副局长则是副组长。陈扬呢?对不起,不好意思,没听他提起。
第一项内容迅通过,全体干部职工一致举手赞成。
紧接着,孙海抛出了会议的第二项内容,鉴于陈扬同志在工作中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一恶劣局面,他提议免掉陈扬同志的组委会主任一职,以便于全面清查里面存在的问题,组委会账目则统一交由整改小组负责。因为局里的职工大多都在组委会兼了份差事,为了大力倡导民主的原则,孙海把表决的权利再次交到了职工们手里。
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尽管陈扬不在现场,但他的话扔下去了大半天,除了在台上少数几个科级以上领导举手表示了支持外,在场的其他干部职工仿佛全都失了声,没有一个人举手同意免掉陈扬同志主任一职的提议,会场顿时陷入了僵局。
尴尬足足持续了近五分钟时间,最后孙海不得已之下,使出了杀手锏,把议题押到大会后,由接下来的常委小会来讨论决定。不得不说,孙海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民主集中制。原则上是先民主后集中,现在既然民主不成,那么就只好集中咯。
十分钟后,常委小组讨论会上,很轻松的以全票通过了罢免陈扬组委会主任一职的议题。
为什么说是全票呢?很简单,陈扬不在场嘛.
再次被当做空气阻力忽略掉了的陈扬此刻正仔细的看着新鲜出炉的江州都市报,此时距离案当时已经过去了过72个小时。这三天来他一直就待在江州人民医院附近的宾馆里,因为医院里传来了胡教授病危的通知,他暂时还走不开,病人家属不干。另外,他还把传呼机给关掉了,不是想逃避什么,而是那些记者们实在是太烦人了。
关于龙门的情况,他也通过先返回县里的柳主任大致知悉了。对龙门县党委通过的决议,以及自己被局党委罢免了的消息,他都一笑了之。这些他都已经提前猜到了,如果是他,想必也会这么干。官场就是个大垃圾场,什么人都会有,这点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都市报上,关于选秀的消息占了满满的两大版,由于“选秀门”推出后获得了出乎意料的良好反响,都市报的一线记者们干劲更足了,再次深度挖掘出了一批鲜为人知的内幕,相继推出了年龄门,色贿门,强+奸门,内定门,领导门等相关报道,一时间洛阳纸贵,报纸销量创下历史新高。不得不说,都市报的现任社长的确是一个能人,他借助这一系列相关报道,成功的开拓了省城市场。若干年后,已经成为国内前三的大集团——华语娱乐传媒总裁的他在接受采访时不无感慨的表示,他这辈子就只抓住了这么一次机会,是龙门的选秀活动成就了他这一生辉煌的事业。
有人借机达,自然也会有人倒霉。
倒霉的人是陈扬的朋友,县报的总编辑王仲和。
他在事后的第二天,以饱蘸深情的笔触详细历数了这两个多月以来,选秀活动给龙门县带来的巨大变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通过这次比赛,知道龙门的人多了,来龙门投资旅游的人也多了,龙门的本地产品也打出了知名度,热销全省乃至周边地区,工人们的收入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文章的最后,他的言辞颇为不当的影射了本地一些官员很不地道的做法,同时还大声疾呼,比赛绝不能中途夭折,一定要继续进行下去等等。
这则新闻稿的刊登,直接导致了两个后果。
一、王总编辑被调到了报社总工会担任工会主席。
二、第二天的龙门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同样是由他署名的文章,题目是:《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我们要时刻抵御资产阶级腐化堕落思想的侵袭》,文中大肆批判了选秀活动带来的不利影响,例如腐蚀了县城人民的思想等等,其中最主要的论据就是最近县城小廊又开始逐渐增多起来。
靠,这都哪跟哪啊!
很难让人相信,这两篇论调南辕北辙的文章竟出自同一人之手。
事后,有人宣称看到王总编辑,哦不,是王主席怒气冲冲的杀到了新任总编的办公室,当着新任总编的面撕毁了十几份他刚从街上买回来的报纸。新任总编是个牛人,他不怒反笑,走过去拍了拍王主席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王啊,你这个人就是太耿直,这样在官场上很容易吃亏的哦。听老哥我一句话,你在公会里好好的多组织几次群众活动,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
对新任总编的善意教诲,王主席给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回答,对不起,我跟你不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是官儿,我只知道老子是个编辑!
王主席的话掷地有声,从此,在报社里也传为了一桩佳话。
第三十三章 我男朋友是有功的
胡教授病危的消息最后被证实是医生误诊,他只是被转移到了一间特护病房里而已。
在这里,他受到了制服诱惑的考验。只不过诱惑他的不是那些穿着粉红色护士裙的可爱美眉,而是戴着大盖帽穿警察制服的魁梧汉子。
在硬扛了2o多个小时后,身受多处棍伤的胡教授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以及干警们不断开解下,缺吃少喝的他,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
他主动交待了自己在这次“礼仪小姐”评选活动中,非法收受巨额贿赂,以及用比赛名次做为交换筹码,逼迫参赛选手陪他上netbsp;他收受的贿赂主要有两笔,一笔是碧姿公司通过中间人王廉转交的六万块,还有一笔是丹菲服饰给的四万块,另外的一些千儿八百的小钱以及赞助商提供的实物,他也都一一向组织交代清楚了。
至于被他用潜规则逼迫上netg的选手,他也全都如实交代了出来,最后一统计,一共有六位选手被他给潜了,其中有两个是主动要求被潜的,而关系保持得最为密切的则是夺冠大热门之一的秦轻言。
据他交代,他从预赛时候起就看上了身材火辣的秦轻言,而秦轻言仗着自己有个大款男朋友就没怎么搭理他,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为了一亲芳泽,主动提出力保秦轻言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并且答应她,比赛之后还会为她在演艺圈的展创造机会,几重诱惑之下,秦轻言最终还是解开了裙带,乖乖的跟他上了床。
当然,他最后也没想到,他就是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案当晚,他与秦轻言正泡着鸳鸯yu准备好好温存一番时,门外突然间冲进来三个手持铁棍的蒙面歹徒,一句话也不说就劈头盖脸的把他们两人给打晕了过去。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晕倒前好像听到其中有个歹徒大骂了一句“死猴子,棋哥的女人你也敢碰,真他妈死了活该!”
案情至此取得了重大突破,做笔录的干警当即把消息传回到了龙门县公安局。当晚,棋哥就被请到了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至今还没有出来。只是听人说局长萧国在突击审问了棋哥一晚上之后,就跑省城里去帮他表弟搬救兵去了。
审讯结束前,干警们最后问了胡教授一个问题:“胡柏之,你之前所交代的那些事里面,文化局副书记陈扬是否也参与在了其中?”
胡教授瘦削的脸庞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脸部肌肉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精光,然后就见他很冷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之后,他才终于被放回到了想念多时的温暖病床,并且被获准吃了两个河南馒头还喝了一小杯牛奶。当然了,附近依稀还能看到干警们忙碌的身影
项瑾这几天可真是快急坏了。
文化局出了这么大事,而她却一直都联系不上陈扬,才短短几天时间,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等她找到文化局的柳主任问过后,才知道陈扬这些天原来一直都待在江州。得知消息后,她二话不说就驱车赶到了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不过,她在这里却扑了个空,等着她的不是陈扬,而是几个陌生人。
十五分钟后。
宽敞明亮的市纪委大会客室里,项瑾一脸不高兴的坐在真皮沙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热气腾腾的。另外还有一盒刚开封的绿箭口香糖,这个是项瑾自备的,她昨晚上赶得太急,没工夫打理自己。
如果让胡教授看到了,肯定要哀呼一声,都是隔离审查,咋待遇就差这么远呐?
不过,就这待遇她好像还不满意哩。
她朝面前的纪委干部冷哼了一声,跟着就想跷起二郎腿,却忽的想起对面坐着的不是陈扬,而她今天穿的又是一条紫色的裙子,于是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很容易走*光的想法,捎带着整理了一下裙边。
坐在项瑾面前的是市纪委案件审理室的副科长,叫李刚。
李科长现在满脸都是汗水,没办法,他刚刚才被叫到七楼的书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暖,张书记简短交代了几个注意要点后就马上又打他下了楼。这跑上跑下的,能不出汗吗。
“张书记啊张哩,俺给你卖命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可好,怎么给我弄这么一棘手的姑奶奶来。”谨慎的抬眼瞧了瞧满脸不快的项瑾,李科长终于忍不住在肚子里小声的骂开了。
“李科长,我又不是党员,你们把我叫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项瑾见这李科长一直坐着没说话,就忍不住率先质问了一句。她说得虽不全对但也有几分道理,她不是党员,即便犯了事也得由公安机关来处理。说完,她还不解气,重重的放下了茶杯。
啪!
李科长被这声脆响惊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项小姐,我们手上有封群众寄来的举报信,因为涉及到你,所以想找你核实一下具体情况。”
说着,他便打开了一份卷宗,接着问道:“项小姐,有群众找我们反映,你和龙门县文化局的副书记陈扬同志过从甚密”
“呸!”项瑾不屑的撇撇嘴,“什么叫做过从甚密,我不怕跟你们明说,陈扬同志就是我男朋友!”
李科长平时极少在这间办公室里头说话被人打断,心里边暗自有些不爽,但一想起刚才张书记交代的那几点注意事项,唉,算了,还是先忍了吧。
“好吧,项小姐,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和你男朋友过从甚密啊不,说你和陈扬同志借这次龙门县评选礼仪小姐的活动,里应外合,非法大肆捞钱,有这事吗?”
啪!
项瑾一听就火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我跟我男朋友哪里有里应外合,大肆捞钱了?你们到县里调查过了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哈哈,真是好笑,我男朋友他有的是本事赚钱,可他不去经商却一门子心思在基层扎根,他为了什么?他全心全意呕心沥血的搞好这次比赛又为的是什么?”
李科长无言以对,只好保持沉默。
项瑾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男朋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帮助龙门县的老百姓们多找条活路,多挣点钱吗?我告诉你们,我男朋友他对龙门的经济展是有功的,他是个好干部,好党员!可他现在落着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在项瑾眼里的陈扬却太过了点,干脆直接被她拔高到伟人的程度了。
李科长默默无语,一脸黑线,心中对张书记的怨念继续快往上攀升。
其实龙门选秀这事他也一直在关注着,电视直播更是一场都没落下过,说起来他还算是林语的粉丝呢。虽然他不是学经济的,但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算他是个经济白痴,想必也会认同项瑾所说的话——陈扬同志对龙门的经济展是有功的。
“哼!没有!什么也没有!”项瑾自问自答,而且越说越来劲,怒火中烧的她猛的从茶几上抄起一份昨天的都市报,指着上面用硕大的黑色字体粉饰着的“领导门”三个大字,怒道,“你自己看看,你看看这些报纸上都写的是什么垃圾,现在满城上下到处都是批判这个比赛,批判我男朋友的文章,这些放在文革时期那就是大字报,你们现在竟然还要冤枉他贪污,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说到这里时,项瑾眼睛一亮,突然间好像想起些什么,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们现在一定在其他地方审着他,难怪我一直都找不到他呢。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省里上访!我就不信苍天白日的,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说理了!”
项瑾说完,一提皮包拔脚就要离开。李科长见状,赶紧起身拦住了她,面无表情道:“项小姐,你现在还不能走。”
项瑾冷冷的瞥了李科长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从皮包里翻出了大哥大来,嘀嘀嘀的拨起号来。
“项小姐,我帮你仔细算过,你现在开车到省城至少得花四个小时,来回就是八个小时,但以我的经验看,最多不过两个小时,陈扬同志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是要走,就请便吧!”
不得不说,这位李科长也是个牛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项瑾给制住了。
项瑾慢慢收回了手机,转身走回到沙旁坐了下来,双手捧起那杯碧螺春,浅抿了一口,赞道:“嗯,挺香的,真没想到,你们纪委的茶还不错哦!”
李科长再次一脸黑线,这茶是刚才临下楼前,张书记塞到他手里的。
第三十四章 挖还是不挖?
纪委的张书记今年已经满四十了,人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很难让人把他跟冷峻严苛的纪委书记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弥勒佛。试问,一个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并且荣立二等功的退伍军人,真会是一个弥勒佛么?
和平年代,很少有谁会真的杀过人(杀人犯除外),但张书记杀过,而且还不止一个。现在,他正在另外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中奋勇杀敌。八年的军旅生涯培养出了他耿直坚毅的性格,而之后这十多年的官场生涯也教会了他圆滑世故的处世方法。在战场上,他杀敌无数,在官场上,栽在他手里的大小官员同样不少,甚至还更多些。
最艰苦的一次是他曾经领着两个手下在省城最著名的东方大酒店吃住了足足一个星期,最后一举在饭桌上把正推杯换盏着的省交通厅一位副厅长人赃并获。而事实上他之前手头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所有的一切侦破工作都是他凭直觉猜测的罢了。这个案子他本来没有权利插手,上面的阻力也很大,但他仍然干了,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后悔。尽管从那以后他就从省城被配到了江州,干到市纪委书记的位子后就再也没能往上挪挪了。当然了,挫折使人成长,他也从此深刻认识到了这个战场的复杂性,不是光凭一腔热血悍不畏死就能成事的,更多的要靠的是脑子,甚至有时候他得学会比奸人更奸才行.
“嗯,省团委下派的挂职干部,燕京大学经济系高材生,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陈主任,真的会伸手去捞这么点小钱么?呵呵,真有意思。”
张书记看着正跟两位纪检干部迈步向他走来的陈扬,一脸微笑的摇了摇头,随手把一份卷宗扔到了办公桌上。不得不说,他的眼神相当老辣。没到他这岁数,没有他那么丰富的斗争经验,是学不来的。
另外,他现在还有点困惑,本来按程序这封匿名的上访信应该交由县纪委去处理,可偏偏前面省里有人来了电话,麻烦他亲自来审一审这个年轻干部。请注意,这里用的是“麻烦”这个词,因为几乎省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弥勒佛。另外,还有一点更让他哭笑不得,这个电话是省团委的于强亲自打过来的,以他对这位现任省团委书记的了解,这可绝对是个出了名护短的人。
嗯,的确有点意思。
陈扬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现这间办公室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特点是长。真是太长了,他从进了门开始,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走到了张书记的办公桌前。
两位把他领过来的干部没打招呼就自动离开了。这是张书记的工作习惯,局里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
“坐吧。”
张书记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沙。
“好的,张书记。”陈扬很配合的坐了下来,同时又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这位白白胖胖的书记。他听说过张书记的大名,用一句久仰来形容绝不为过。
张书记也坐了下来,然后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刚要点上,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把烟盒递到陈扬面前,问:“抽烟吗,小陈?”
陈扬看了看张书记递过来的那盒烟,两块钱的银沙,他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他却不是装样说不会抽烟,而是从兜里把自己的中华给摸了出来,轻弹了两下盒底,取出一支递给张书记,“张书记,抽我的吧,我这烟顺。”
张书记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在陈扬那一脸灿烂笑容的注视下,把烟接了过来。他干了这么久的纪检工作,这可是头一回接嫌疑人(暂且这么说吧)的香烟,连他自己都很奇怪。
不过转而一想,张书记便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似乎的确有点门道,他不像自己曾经接待过的任何一个嫌疑人。那些人在他面前要不就是牛逼得要死,要不就是谦卑紧张得满脸喷汗。可这个年轻人不是,他看上去自信洒脱,而且还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紧张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不像是装出来的。
靠,这种气质即便不是与生俱来那也是在特定环境下才能培养出来的,别人想装也装不来。
张书记也不客气,接过烟后自顾自的点燃了,深吸了一口后,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呵,味道果然挺顺的,他这一盒烟顶我十几盒了吧。
陈扬也点了烟,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把自己找来是想问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这点屁事好像还用不着张书记亲自出马吧。
不过他没说话,而是等张书记问出来。这是一种礼貌,同时也是一种智慧。主动问出来就跟主动交代没什么分别。
“小陈,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找来吗?”张书记问了句废话,问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
陈扬摇摇头,笑道:“呵呵,我现在身上的问题太多了,到处都在曝光,都在深度挖掘,我还真不知道您找我来是想知道哪方面的问题呢?”
张书记闻言也笑了起来,报纸电视上的那些新闻,他也在密切关注。做为一名纪检工作者,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对他有用的资讯,即便是八卦,他也不介意去看。同样的,他也在深度挖掘,对待工作,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丝不苟。事实证明,还真让他挖掘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但是很遗憾,没有一样能挖到陈扬身上去的,甚至连边儿都沾不上。也就是说,他白白的干了一回警察的活儿。
哦,也不全是,至少他面前摆着的那封举报信他还没有深度挖掘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刚挖下去就碰到了让他头疼的大石头。这块石头不是别人,而是跟他一位老领导颇有渊源的项小姐。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在当初那个让他心里滴血的大会上,只有他的老领导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张建国是个好同志!你们揪住一个屁大点的问题就煽风点火不算,现在还要开会讨论开除他的党籍?我问问你们,你们***除了开会整人还会干什么?你们谁扛过枪,谁上过战场,谁为共和国流过血?”足足十分钟过去,偌大的会场依旧是静得吓人。而老领导这句骂娘的话,把他给保了下来。
不过眼下,举报信上那个“过从甚密”的字眼,让他彻底犯了难。
挖还是不挖?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第三十五章 轻松过关
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出了一截长长的烟蒂,张书记依旧在思考着,最后还是陈扬提醒了他一声,“张书记,烟灰快掉了。”
张书记回过神来,赶紧弹了弹烟灰,顺手把剩下那半截烟架在了烟灰缸上,朝陈扬笑了笑,问道:“陈扬同志,我这里有一封从龙门县寄过来的举报信,上面列举了一些关于你在龙门县‘礼仪小姐’评选活动中的经济问题,我想先听听看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有什么需要申辩的?”
张书记这番话说得很委婉,而陈扬也早猜到了一二,到这里除了经济问题还能有什么好事?
他点点头,正色道:“张书记,既然您问到了,那么,我也可以很坦率的告诉您,在这次活动中,我的确是跟这次活动的赞助商之间生了一些金钱上的纠葛。”
张书记听完后,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不过嘴里却只是“哦”了一声,目光如炬的看向了陈扬,显然是想听陈扬接下来会怎么说。如果陈扬真的违反了纪律,那么不管他跟项瑾是什么关系,自己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张书记,我手里有一份材料,上面记录有这次活动中一些赞助商私底下交到我手里的钱和实物。我统计了一下,加起来一共是三万零六千五百元。当然了,如果活动没被叫停的话,我想这个金额还将会大幅往上攀升。”
张书记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年轻人了,他愣了半晌正要问时,陈扬却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张书记,这笔钱经我手后现在已经全都转到了组委会账户里,至于实物,我也交给了文化局工会,准备做为局里国庆职工游园的奖品。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收受了贿赂。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那些检举我的材料是在故意搬弄是非,群众们只不过是不了解具体情况而已。”
陈扬好歹算是把话圆了回来,张书记也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国家培养出这么个燕大高材生不容易,栽在这几万块钱里那就太可惜了。他颔笑道:“嗯,陈扬同志,你这么做很正确。可是做为一名党员干部,不管你的出点是为了什么,但凡碰到有人主动行贿,你应该做的是断然拒绝,而不是收下来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张书记说的这些是官面话,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陈扬泛起一丝苦笑,没有争辩,而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同时也想起了邓爷爷的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却不知道自己能否也能算是只好猫?
张:“嗯,陈扬同志,除了以上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陈扬怔了一怔,“您是指?”
张书记看陈扬不解,便主动把话挑明了,“我想知道你跟龙门县西苑饭店的项瑾之间,是什么关系?另外,有人举报说你们俩通过活动大肆非法捞钱,是真的吗?”
陈扬听完后哭笑不得,捞钱是没说错,可我那不是非法捞钱,而是合法赚到的。再说了,项瑾若是跟我翻了脸,我一个子儿都捞不着!
“张书记,我想您误会了,我承认,我跟项小姐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您要说我跟她合伙捞钱那我可不敢苟同。组委会跟西苑饭店签有合作协议,来往账目上也是清清楚楚的,这点我想你们很容易就能够调查清楚。至于我们选择西苑饭店做为合作伙伴,我主要想说两点。”
说到这里,陈扬看了看张书记,现对方一脸平静,才继续说道:“一是因为饭店离文化局很近,方便我们开展活动;第二个我们也是考虑到饭店里绝大多数员工都是文化局职工的亲属,我们必须要优先给予照顾。而这些,都是经过局党委开会讨论后一致通过的。当然了,我也不否认,在这次活动中,项小姐的确是赚了不少钱,但这完全是她付出了辛苦的劳动才获得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书记听完后点点头,陈扬的解释至少能说得通,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不管是对老领导还是对于强,他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老领导眼睛里是揉不进一粒沙子的,只要自己按原则办事,那么老领导绝不会二话。倒是省团委书记于强那儿就不大好说了,他那护短的性子省委大院里头哪个不晓。没错,电话里是说得挺好听的,什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什么即便是团委下派的干部也不能搞特殊等等,可鬼才知道这家伙心里头是怎样想的。
当然了,事后他也还是会让人去调查西苑饭店的账目,这是一个大的原则。虽然以他的经验,根本就不可能查出些什么来。这事说白了就一潜规则,只要不违反纪律,那么都是允许的。
“好吧,陈扬同志,关于检举信的事儿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调查清楚的。我愿意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当然了,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好同志。”顿了顿,张书记朝陈扬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报纸上登的那些文章我也看了一些,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你要相信,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即使明知道张书记说的是场面上的话,但陈扬听了之后,心里仍不觉一暖。虽然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这些天来心里面所承受的压力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他同样也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
这时,张书记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朝陈扬示意了一下,就走过去接了。
嗯了几声之后,张书记就把电话挂了,回过头看向了陈扬,“小陈,你的那位好朋友看来好像已经等不及咯。”
谁?
陈扬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瞧见张书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才明白他说的是项瑾。心里暗吃一惊,原来这老狐狸早就猜到了我跟项瑾的关系,现在八成已经让人审过项瑾了,却还故意下了个套子让我钻,我真是太大意了。又想到自己前面口口声声的说跟项瑾只是好朋友关系,一时间脸庞有些热起来。
张书记调侃了一下陈扬,觉好像不怎么符合身份,便赶紧朝门口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嗯,你先下去吧。”
陈扬站起来朝张书记有些尴尬的笑笑,“好的,张书记。”
等陈扬径直走出办公室后,张书记才从抽屉里摸出来了一个录音机,取出里面的卡带塞进了一只信封里,嘴里嘟哝了一声,“哪天有空到省委,非得找那姓于的要回办公费不可。”
第三十六章 是我姐姐
下到一楼,远远的,陈扬就看到了项瑾。
项瑾此时正站在纪委大院中央的水池旁,不过她可没心情去逗弄那水池子里一尾尾肥大的红鲤鱼,东张西望着,脸上尽是期盼焦急之色。
此刻看到项瑾,陈扬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想要拥抱项瑾的冲动,很想很想。
但,抱歉,这里是纪委大院!
“项瑾!”
陈扬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项瑾听到陈扬唤她,心里一喜,可转身的瞬间,那宜喜宜嗔的面容已经迅转化成一张寒霜罩面的娇容,双手背负身后,踮起一只脚尖,强忍住要冲到陈扬怀里狠狠咬一口的冲动,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陈扬,似乎是想藉此告诉陈扬,本姑娘还生着气呐!
陈扬瞧见项瑾现下这副轻嗔薄怒的面容,哪还不明白她为的是哪般。也怪最近事情太多了些,他一直没机会跟项瑾解释,那天她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不是事实的真相。
“项瑾,还真被你说对了,现在我倒大霉了!”陈扬挤出一丝苦笑,希望能用轻松的语气冲淡项瑾的愤怒,事实上他现在一点也不轻松。
项瑾没想到陈扬现在还有心情开她的玩笑,登时不悦的把俏脸撇到一旁,轻哼了一声。
陈扬笑了笑,上前一步,轻轻的拉起了项瑾的手。项瑾心想这坏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便想要挣脱,可还没来得及抽手回来,耳畔传来了陈扬略显疲惫的声音,她的手立刻就软了下来
“别闹了,好么,我几天都没睡个整觉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项瑾本就不甚牢固的心防,强自粉饰出来的嗔怒也在这一秒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想要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一声呢喃般的轻嗯
六号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张书记目送着两人驱车离开,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是刚跑上来正准备向他汇报的李科长。不用干坐在项瑾身边,看得出来,李科长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在办公室时候好多了。
放下窗帘,张书记摇了摇头,哂笑着问向李科长:“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好朋友’么?小李,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干部啊,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年轻过么?”
李科长一脸黑线,怨念再起,腹诽道,我的书记大人,您真忘了,俺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出了纪委大院,陈扬直接返回了医院,找到留守在医院的小刘,这才得知胡教授已经回到病房了,但病房外多出了几个警察。收到这个消息,他立刻明白胡教授这次是彻底栽了。当即决定立刻赶回龙门。
一路上,项瑾默默的开着捷达,好几次想跟陈扬说说话,可每次转过头,总是看到陈扬斜靠在椅背上,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于是她只好忍了,车子也开得很慢很稳。
回到西苑饭店,把车停好后,项瑾解开了安全带,正要叫醒陈扬时,心中一动,还是让他再睡会儿好了。
这般一想,项瑾干脆也不急了,转过身,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熟睡中的陈扬。
过了良久,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恶作剧般的伸出两只指头,轻轻捏了一下陈扬挺直的鼻子,看到陈扬没有反应,她吃的一笑,得意的瞪了一眼陈扬。
笑过之后,项瑾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温柔,俯下身,两片柔唇轻轻的印向了陈扬的脸颊
吧嗒!
下一秒,两人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接着,车厢里便响起了陈扬爽朗中夹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声来
“项经理,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项瑾闻听戏言,俏脸刷的立刻变得绯红一片,不依的扑到了陈扬身上,扬起了小拳头,嗔道:“你这个坏蛋,竟然还敢装睡,我让你睡个够”
两人嬉闹了一会之后,陈扬瞧瞧车窗外,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便抓住了项瑾使坏的手,跟着便轻轻抚上了项瑾嫩滑如玉的脸庞,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来回抚mo着。
项瑾也为陈扬的柔情所动,身子一软,老老实实的偎进了陈扬的怀里。
“项瑾,今晚”
嘀嘀嘀
一连串传呼机的叫声打断了陈扬的话。
咦,我的呼机不是已经关了好几天了么?
陈扬好奇之下,在口袋里四处摸索起来。
“嘻嘻,在这儿呢。”
项瑾手里摇着一个硕大的呼机,得意的冲陈扬笑了笑。不过,等她瞥到那上面的来电显示时,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半晌后才默默的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来一看,是燕京的电话,却不是家里的。
是谁呢?
陈扬有些纳闷,对项瑾道:“项瑾,把手机给我回个电话。”
项瑾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皮包里翻出了手机,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手机,习惯性的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手里忽然一紧,却是项瑾紧紧握住了他。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了项瑾满脸不高兴的瞪着自己。他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项瑾的意思。
嘭!
陈扬把车门关了,重又坐了回来。然后在项瑾身边拨通了传呼上的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陈扬,是我。”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冷,还有些淡漠,甚至还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更奇怪的是,偏偏这声音听起来却又那么的清脆动听,如果以声音来判断一个人的外貌的话,那么这个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靠,这个比喻真是见鬼,但事实就是如此。
“找我什么事?”陈扬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项瑾心尖儿猛的一颤,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这句话是陈扬说出来的。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陈扬的声音,陈扬的语气,跟前面那个女人一摸一样,味道都很怪,都同样冷漠,同样的居高临下。
这是一种很细微很奇妙的感觉,也只有把整颗心全都放在了陈扬身上的她才能分辨出来。
“我听说你在乡下碰到麻烦了,是么?”电话那头的女人的问话很简单明了。
“没其他事我挂了。”陈扬比对方更简单明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你试试看!”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听出来,电话那头的女人火气有点上来了。
陈扬没有轻易挑战对方的底线,不耐烦道:“那你有话就快说!”
“爸爸想让你下个月回来读研,人大政治系,江教授亲自带的班,手续已经帮你办好了,只要你十号之前赶回来就行。”
“又是跟你一个班?”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回了话:“是的。”
“那算了。”
“你”电话那头明显被呛了一下。
“你帮我跟爸爸说一声,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身边有个女人?”
嘶,这你也知道?
陈扬的心倏地往下一沉,嘴上却淡淡回道:“嗯,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笑了出来,“呵呵”
她的笑声虽如黄莺出谷般的悦耳,但却让车厢里的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笑够了没有?”陈扬有些愤怒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哦,这个号码我记起来了,今年元旦那天,你就是用这个手机打给我的,对吗?”
对方答非所问,陈扬和项瑾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同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来,这都是什么记忆力啊?
陈扬正要回话时,听筒里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对方居然把电话给挂了。
真是没有教养,都多少年了,这臭毛病还没改,真把自个当成个大小姐了?
陈扬恨恨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陈扬,这个女人是谁?”
项瑾幽幽的问了一句,两只手紧拽着陈扬的衣角,似乎还有些颤抖。
陈扬先是一愣,然后一脸轻松的朝项瑾笑了笑:“呵呵,是我姐姐。”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说完之后他还是恨不得当着项瑾的面给自己一耳光。
“啊,是姐姐啊?”
项瑾悬着的心落了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缓缓的松开了陈扬的衣角.
燕京人民大学,研究生宿舍,一个留着齐耳短的貌美女生坐在电话机前愣。
这时,另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若男姐,你还坐这干嘛,快去食堂打饭啦,一会迟了可就没青菜了。”
“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吧。”
“哟,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女生好奇起来,“嗯,让我猜猜,是海军那个肖天亮?”
这个叫若男的女生不语。
“商务部的楚一帆?”
不语。
“咦,该不会是石化的廖峰吧?若男姐,我记得那廖峰跟你可差了十多岁了哦。”
若男猛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抄起桌面上的饭盒,冷哼道:“别猜了,除了我那个乡巴佬弟弟,没人能让我火!”
啊,是陈扬哥?
女生眼前忽然冒出无数星星,等若男已经出到门外,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边跑边喊:“若男姐,等等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快点把陈扬哥的联系方式给我!”
“呵呵,小雨,你没戏了,我弟弟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若男的声音远远的飘了回来。
第三十七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二天,陈扬就回文化局报了到。
局党委顺势开了个会,在会上,孙海正式告知陈扬县委要求活动停摆的消息,并且直言活动想要继续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了,这次县委下的决心很大,要彻底消除评选活动带来的不良影响,不能因为此次活动影响到十月份的招商引资会,让他也别浪费时间精力到县委去申诉了。最后,他还告诉陈扬,局里已经成立了整改小组接替了组委会的工作,而局里为了保护他,已经批了他的大假,一会回去补一份请假报告就行,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来上班。
陈扬问了一下赞助商的问题他们打算怎么样处理,孙海说由整改小组负责跟赞助商谈解约的问题,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再怎么说,文化局也还是个政府部门,赞助商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民告官永远只存在于传说中。
于是,陈扬便没再多说什么,开完会后就写了两份材料,一份是交局党委的请假报告,另外一份则是停薪留职报告,他把信寄到了省团委,于强收。
在办公室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陈扬拎着一个黑包下了楼。路过文化局宿舍楼时,他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楼,选手们这时早已经被通知回家里去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复赛通知了,而他请回来的那些评委和老师也被整改小组礼送回了省城。
一切仿佛都已经尘埃落定,盖棺定论了。
看大门的吴老头是个残疾人,腿跛了几十年了,他能来文化局看大门也是陈扬给批的条子。这时候看到陈扬拎着个黑包出到了大门口,吴老头当即把他拦了下来,拉住他的手老泪纵横起来,边哭边说是他害了陈书记,如果那天晚上他多打起几分精神就不会让那些歹徒得逞了。陈扬拍了拍吴老头的肩膀,笑笑说不关他的事,让他别把这事往心里去,今后好好帮局里看住大门就行了。
安抚完吴老头,陈扬叹了口气,正要跨出院大门,身后忽然间传来了一连串“陈书记”、“陈主任”的喊声。他诧异的回过头,才现原来是局里的干部职工,黑压压的三四十人,貌似除了下乡演出的剧团的职工,其他人都从办公室里涌出来了。
很快,呼啦一下,大伙就都围了上来,纷纷嚷着“陈书记你又没有犯错误,他们凭什么让你离开。”“陈主任,这两个多月来,你带领我们不辞辛苦的办比赛,大伙谁都不是瞎子,这次比赛为咱们县的老百姓提供了多少赚钱机会啊。”“谁***黑我们的比赛就是反对改革,就是走回头路。”
等等等等,一句句暖人心脾的话语不断的从干部职工们的口中涌了出来,有好几个单位里的阿姨还哭了起来。
陈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这才切身体会到,不管官场上再怎么垃圾,可普通干部群众们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在他们心里面另外有一杆秤,谁好谁坏他们量得比那些官老爷们要清楚得多。
稍微会来点事的人想必都应该清楚,出了这种事,在龙门县或者说整个江州市,他也算是另种形式的身败名裂了。现在社会上风言风语很多,舆论上也都是以驳斥歪曲选秀比赛的论调为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消停下来。不过,大伙也都知道,即使几个月之后这阵舆论风暴真的消停了,但做为比赛负责人,闹出了这么大件事,陈扬不被撤职已经算好的了,升官更是没半点指望了。
可即便是这样,群众们依然自的赶来为他送行,他们的目的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官场上的弯弯绕,就只是不希望看到陈扬就此成了反面典型倒下去而已。
陈扬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大伙说些什么,怔怔的愣在当场。一想到在他主持组委会工作的这两个多月,大伙为了配合他,每个人都没日没夜的卖力工作,现在却换回来这样一个结果,实在让他感到憋屈。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想起来这是在上班时间,伸手把柳主任叫了过来,“柳主任,你领着大伙先回去吧,别因为我影响了大伙的工作。我休息几天就回来了。”
陈扬话音一落,柳主任和大家伙就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陈扬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南方淘金热方兴未艾,他这次离开了,怕是不怎么可能再回到他们这个破衙门了。
“回去吧,啊,别都在这杵着了。”陈扬见大伙都不肯动,又再催促了一声。
“嗯,把您送出去了我们就回。”柳主任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原本的打算是傍上陈扬这棵大树的,不过在工作中,他却被陈扬展现出来的各种新颖有效的工作手段所折服,一大帮平时散漫惯了的职工在陈扬手里被真正的捏合成了一个团结的战斗集体,把选秀比赛那么一大摊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红火得不行,最后却因为这么一个小岔子,唉
“那好吧。”陈扬笑了笑,再次朝大伙挥了挥手。说完后,就在大伙不舍的眼神中,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出到门外时,柳主任又追了上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陈扬,“陈书记,这封信是林语姑娘临回家前托我转交给你的。”
“哦。”陈扬把信接了过来,“好了,你也快回吧。”
“嗯,陈书记,您保重。”柳主任点点头,低下头伸手抹了抹眼角。
陈扬被柳主任满脸凝重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上刑场,有必要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吗?
他笑着拍拍柳主任的肩膀,“行了,柳主任,别老是整这些没用的。有件事去本来想比赛结束后再跟你说的,现在看来得提前了。我在省团委那边还有点关系,你的年龄各方面条件都还算符合,等过几天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争取让你参加省团委这次搞的青年干部学习班。记住了,到了省里边可别给咱县城人民丢人哦。”
柳主任哪想到天上居然会掉下这么个大馅饼,忙不迭的抬起头来,用力的点点头:“哎!”
第三十八章 骑虎难下
等柳主任离开后,陈扬就把林语留给他的信拆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娟秀的钢笔字。
“陈书记,展信快乐!
对不起,陈书记,这段时间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前些天已经出院了,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我也都看了,看到您被他们这样冤枉,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参加比赛,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被他们说成那样,甚至连我的年龄也成了他们用来攻击你的武器。
这几天有好几拨记者找到我家,我告诉他们您只是为了帮助我,不是像他们写的那种关系,我求他们不要再乱写了,可那些记者都不想听我说的真话,他们只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他们想要的那种资料。我好害怕,我害怕自己会说错话又给您惹麻烦了。
对不起,对不起
大前天我到文化局上课的时候,柳主任告诉我以后都不用来了,比赛被中止了。我好想问问他,您现在在哪儿,您现在还好吗?可是我不敢。
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天从医院回家,我就把您给我的那张卡交到了我妈妈手里,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骂了我好久,她还动手打了我,要我立刻就把卡还给您,可是我在路边想了好久,也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钱先留下了。但请您一定相信我,我不是不想还给您,无论将来需要花多长时间,只要我把钱攒够了,就一定会还给您的。还有就是,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敢忘记,将来等我有了能力,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自私吧”
信的末尾,林语很认真的把她家的地址工工整整的写了上去,字迹有些模糊,显然这丫头掉了不少眼泪。
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后,项瑾的车刚好也到了,等他上车坐好后,项瑾直接把车开往了南门方向。
他俩的计划是到春风县的南丫子沟去玩玩放松几天,一是听说那地方风景很不错,最近还建了个度假村,他们可以在那儿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去南方的财大计;二来也能躲开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车子还没开出县城,陈扬就在西屯街附近碰到了正驾驶着一辆9o摩托无聊闲逛着的王仲和。
陈扬一时好奇起来,上班时间这老王他不待办公室里头跑这来干嘛?
下车询问了许久,起先王主席还吞吞吐吐的不愿说,后来被陈扬逼得急了,他才把被排挤到报社工会的事说了出来。
陈扬听完之后脸色很不好看,半晌都没说话。
他突然间现,这次选秀活动他已经做不到像之前所想的那样,赌一把,不管输赢都能潇洒的抽身离开。现在的他潇洒不起来,反而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的朋友因为他丢了官儿,而局里那些为比赛付出了辛勤劳动的干部职工们也白忙活了一场。局里除了那少数几个当官的,大伙家里面都不富裕,本来眼瞅着能靠这次比赛多点奖金,现在全黄了,等那些要债的赞助商找上门来,打往后两年文化局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好过的了。
想到这,陈扬回身敲了敲车窗,“项瑾,我们今天还是别去南丫子沟了。”
“为什么?”项瑾有些不高兴,这是她头一次跟陈扬出去旅游,如今不吝于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我还有点事要办,等过几天咱俩再出去玩吧。”陈扬没怎么解释,四处看了看,街边正好有一间小饭馆,便对项瑾道,“项瑾,你把车停在这路边吧,一会进去吃个饭。”说完就跟王仲和一块进了饭馆。
进去坐下后,陈扬随便点了几个小炒,然后简单问了一下报社和县里的情况。王仲和便把这几天来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据王仲和称,其实他那篇新闻稿出去之后社会上还是引起了一点反响的,他本来还想再接再砺,再多做一些正面宣传,可谁知道第二天就让人给拿下了。现在风头很紧,尤其是市里面的各大小媒体,尽抓住比赛衍生出的各种问题做文章,各类门事件更是炒得火热,导致人们都去关注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了,没太多人能认识到,比赛对于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及推动县城经济展的意义。
听完王仲和一席话,倒是提醒了陈扬,即便自己找到了上面的关系把比赛强办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人们只会关注其中的八卦和黑幕而不会把目光放回到比赛本身,只有尽快把这股舆论风向扭转过来,比赛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正轨上去。
可怎么样才能让那些黑比赛的舆论调子扭转过来呢?
除了行政力量,谁也没有办法让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二十家媒体同时闭嘴。话说回来,即使是让它们都闭了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归根到底还是得把它们的口风转过来,从抹黑比赛到赞美比赛。
想到这,陈扬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跟项瑾和王仲和交流了一下,他们也表示认同。
王仲和不愧是在新闻战线工作了几年,他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案,把之前陈扬请来的那些枪手再召集起来撰写几十篇枪文,内容方面不提龙门选秀半个字,而是把南方举办这类比赛的成功经验加工修饰一下,然后投到像省报这样的影响力大的媒体上表,等省报的调子定好了之后,市里面的媒体就好弄了。
陈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问题是谁也不认识省报方面的人,老王在圈子里的关系网连江州的边儿都摸不着,对此,他感到汗颜不已。不过,项瑾倒是表示自己可以找人帮忙,陈扬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找人,实在不行再让项瑾帮忙好了。
王仲和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商量完了之后他饭也没吃就离开了饭馆,到处找人写新闻稿去了。
陈扬则回到了车上,用项瑾的手机开始联系起了熟人。
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省团委书记于强。
第三十九章 不信拉倒
省团委书记于强,三十六岁,燕京人,燕大毕业后就留校成为了一名政治辅导员,之后八年一直在燕大干到团委书记、讲师,其间去团中央学校部大学处挂了两年职,八八年底调任共青团江南省委副书记,共青团江州市委书记,去年被提为共青团江南省委书记。
不得不说,于强的这份履历表简直就是一个青年干部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标准模板。
而于书记除了是陈扬的领导之外,两人之间另外还有一层比较特殊的关系。就是陈扬每次见到于强的时候都必须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于老师。这可不是那些走江湖的学手艺时拜的师父,于强可是陈扬实打实的老师。当年陈扬刚进大学那会儿,于强就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兼政治辅导员,而陈扬做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自然要跟于班主任搞好关系,于是乎,两人在校期间可谓是打得火热。以至于后来于老师都调到江南省了,两人依旧保持着密切联系。
虽然两人之间的师生关系只维持了一个半学期,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绝对不是口头说说就行了的,尤其是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基本上有了这层关系在,根本就用不着考虑站队问题,别人天生就会把你们看成是一个圈子的,有时候你想改换门庭都不成。想当年那蒋校长可不也是玩这个玩得最在行的么?
两年前毕业时,陈扬之所以会选择来龙门工作,除了因为龙门县是他的家乡,另外于班主任也是他考虑到的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学生有困难了,找到老师帮忙,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但可惜的是,电话拨通后,陈扬白白挨了一顿臭骂不说,于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怨念即便是隔着话筒他都能感觉到,挂断电话前,于老师撂下了一句狠话,陈扬,你小子给我听着,我他妈上回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答应让你去龙门挂职锻炼,现在倒好,你可是出大名了。我跟你说啊,江州那地儿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月底之前你必须回省城向我报道。还有,我在安南市好不容易帮你讨了个计委副主任的位置,你不是学经济的吗,这回给我好好干,听到没有?
于老师说完之后就啪的把电话给挂掉了。
一向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于老师飙了脏话,可想而知他的怒火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级数。
陈扬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时似乎仍然能听到“嗡嗡”作响的声音。他现在就已经可以预料到了,自己寄给于老师那封停薪留职信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估计也只能用“挫骨扬灰”这个成语来形容了吧。
“怎么了,陈扬,没谈好么?”项瑾在旁边小声的问道,陈扬的脸色说不上吓人,但难看是跑不掉了的。
“这什么老师啊,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还高级干部呢。”陈扬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句,把手机递回给了项瑾。
“那要不我再帮你找人问问吧。”项瑾接过手机,边摁着号码边说道。
“算了,项瑾,你别忙活了,先等两天看看吧。”陈扬抓住了项瑾的拨号的手,跟着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在省城都认识谁?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见过的。”
这个问题陈扬埋在心里很久了,不过他一直没问,就是想让项瑾主动跟他说出来。可是项瑾就跟没这回事儿一样,压根就没打算要跟他说。今天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便主动问了出来。
“嗯,省委秘刘秘书,以前我还在剧团的时候就认识了的。”项瑾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回了话。
“就这?”陈扬有些惊讶,纯粹只是惊讶而已。当然了,以他的阅历,项瑾想要让他相信,可能性约等于零。
“怎么了,是不是嫌别人官小了啊?哼,人家肯帮忙就不错了。”项瑾说着就又要去推开陈扬的手。
“你们俩什么关系?”陈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故作轻松的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关系,不就是”项瑾说到半时,猛然间听出了陈扬话里头那怪怪的味道,脸色刷的一沉,瞪着陈扬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陈扬哪想得到项瑾说翻脸就翻脸,赶紧安慰她道:“不不,项瑾,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多想。”
“你还敢说你没多想,你真当我是个傻瓜吗?”项瑾一气之下,把脸别到了一旁,跟着还用力的挣开了陈扬的手。
陈扬活了两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但对付女人的手段却少得可怜,尤其是愤怒中的女人。项瑾现在的样子让他突然间想起了他老婆,上辈子但凡他在家的时候,夫妻俩基本上就是保持当前这样一种互相敌视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他老婆,哦,就是他那个便宜姐姐跟他重生还有着莫大的关联呐。
想到这儿,再加上最近诸事不顺,陈扬也烦了,火气腾的一下冒了上来,沉声说道:“项瑾,我说了我没多想,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项瑾哼了一声,更恼了。
嘭!
陈扬干脆一把拉开了车门,大步跨了出去。
项瑾听到车门响声,心猛地往下一沉,惊慌失措的回过身来,伸手就要去拉住陈扬,可陈扬动作很快,一转眼间就下了车,往人行道上走去。
项瑾赶紧也跟下车追了过去,边跑边喊:“陈扬,你要去哪儿?”
陈扬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回头道:“项瑾,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待会儿我自己回饭店好了。”说完,就自顾自的先离开了。
项瑾愕然的看着陈扬独自离去,想跟过去却又拉不下面子,直到陈扬走远了,她才小声的骂了一句混蛋,狠狠地踢开了脚边的那颗石子
第四十章 相公
陈扬也没拦人力车,就这么一个人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着,脑子里尽是关于选秀及负面新闻的事。
他原先对困难准备不足,怎么也料想不到就这么一点点小风浪竟然能让比赛夭折,还闹得满城风雨的,想想上辈子电视上那些个一到夏天就会出现的女快男们,他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也许,这就是时代造成的吧。除了自己之外,现在大肆抨击评选比赛的那些媒体和人们恐怕永远都想不到,十几年后,这些现在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比赛将会进入到千家万户,渗透到社会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不觉中,他竟走回到了西苑饭店,抬腕一看表,都快九点了。
回到五楼的客房,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口却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点灯。不过借助走廊里的路灯,他却看到了项瑾身着一件吊带丝绸睡裙,裙子只勉强遮住了大腿,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这让他有些不解。
“项瑾,你”
招呼刚打到半,陈扬的话就被项瑾用嘴巴给堵回去了。
蓬!
项瑾双手勾上陈扬脖颈的同时,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次项瑾却有些奇怪,她疯似的狂吻着陈扬,柔唇、香舌、胳膊、酥胸总之她似乎把自己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当成了攻击陈扬的武器,把自己柔软香滑的娇躯更紧密的贴近陈扬的身体,不住的挤压磨擦着,撩拨得两人的**涌动,直至把陈扬逼到了门背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温度在不断的攀升着。
陈扬被动的享受着项瑾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右手摸到了门边,正要打开电灯,项瑾却突然间把他的手给摁住了,呢喃的轻唤一声“别开灯”,跟着就把陈扬的手拉到了自己温软的腰际,随后她的手便开始在陈扬身上不住的抚mo着,慢慢的解开了陈扬的衣扣,颤抖诱人的红唇也吻了下来,坚挺的乳+房在陈扬的胸膛上磨来蹭去
霎时间,陈扬似乎明白了过来,手刚一触碰到项瑾的腰间软肉立刻就往下滑了两寸,直接覆到了那一片浑圆丰满的臀部上,用力的揉捏起来,几下之后,他就觉到有些不对劲,项瑾身上似乎就罩着这么一件又薄又软的丝绸睡裙,里面好像什么都没穿
是的,什么也没穿!
这个现让陈扬的脑袋轰的一下被彻底点燃了,微一弯腰,大手往项瑾的腿弯子处一勾,紧接着就只听到项瑾“啊”的一声轻呼,她整个人都被陈扬抄进了怀里,原本挽在脑后的长如水瀑般的滑落了下来。
不到两秒钟,项瑾就被扔到了软软的床垫上,而陈扬则紧随其后的压了上去。
身下被他紧紧压着的那具身子不住轻颤着,滚烫不已,即便是没有光线,他也能想象得到项瑾现在脸颊绯红的羞怯模样,真猜不出项瑾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在这儿等他回来。
床上的项瑾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主动,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静静的躺着,羞的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陈扬把她的睡裙很粗鲁的褪掉,眼睛也紧紧闭着,等待着幸福或者不幸的降临。
无论接下来陈扬怎样对她,她都不会后悔,这是她进来等待陈扬时,就已经做出的决定。
陈扬在项瑾的娇躯上肆意逗弄着,但初尝情爱的项瑾哪禁受得住这样级别的挑逗,娇躯变得火热红润,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然而,从她小巧的鼻孔中,不时的传来那声声荡人心旌的哼咛却让陈扬失去了继续前戏的兴趣,他迫不及待的要zhan有这个只属于他的女人。
用指尖轻轻捻撮着项瑾胸前的坚挺,附在她的耳边问道:“项瑾,我这次要真的来了哦。”
这臊得项瑾把眼睛闭的更紧了,把脸扭到一边,不过却还是轻“嗯”了一声。
分开项瑾那两只浑圆修长的大腿时,陈扬明显感觉到项瑾的身子猛的一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抖着说道:“陈扬,我要你这辈子都对我好。”
当然!
陈扬狠狠的刺入了项瑾的身体里
这个瞬间,项瑾的眼睛也猛然间睁了开来,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边缓缓滑落了下来,眼神迷离的瞧着跟她合为一体的男人,激动中,她有很多话想对自己的男人说,可话到嘴边却幻化成了一声浅浅低吟的唱腔:“相公”
这声音仿佛跳动在五线谱上的音符,又好似她指下琵琶的那“竹露滴清响”的曲子,有千片万片的竹叶落下,落影萧萧,如梦如幻。
不得不说,仅仅这一句唱腔,就已经值回了之前所有的票价!
如果再加上项瑾此时小嘴微张,秀眉微蹙,似嗔似喜的妩媚模样,真不知会让世界上多少男人疯狂!
这一切的一切,让陈扬在刚才那个瞬间差点没把持住,脑子里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原来自己就是这个幸福的男人,真好!
半个多钟头后,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了,亮堂堂的,让无从躲避的项瑾只能侧身偎进陈扬坚实宽广的胸膛里。不堪蹂躏的她此时仿佛散了架似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一头黑顺的秀如一泓柔柔的清潭,瀑布般的随意洒落在被汗湿了的床单上。
啪!
陈扬擦亮火机,点起一支事后烟,深吸了一口,一手搭在项瑾光洁细润的脊背处来回轻抚着,语重心长的说道:“项瑾同志,你知道不,你身上有个毛病以后可得好好改改啊。”
“什么毛病?”
项瑾嗤拉一下,从陈扬怀里钻了出来,仰起脸愠怒道。这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把身子交了出去,就绝不允许她的男人再说她的半点不是了。
“就是你以后在在做那事儿的时候吧,别再记挂着排戏了成不,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专心似的。”陈扬比较含蓄的提出了要求。刚才关键时刻项瑾轻声吟唱出来的那一声“相公”,真是让他有如腾云驾雾般,舒爽到了极点,差点就直接交了货。
项瑾脸红了一下,她那完全是不由自主唱出来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她当时是想要跟陈扬说说话的。
不过她可不允许陈扬说她不专心,头一低,凑近陈扬胸膛使劲的咬了一口,啐道:“你这个坏蛋,人家把身子都给你了,你居然还敢这么说我,我就是喜欢唱戏怎么了,以后以后我还是要唱的。”
陈扬白眼一翻,完了,这次真他妈全完了!
第四十一章 《期待最美》
第二天一大早,陈扬还在熟睡当中,房门就被人嘭嘭嘭的敲响了。
“陈兄,是我,快开门啊,有好消息,好消息啊!”
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县报的王主席,可他激动啥啊?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项瑾赶紧扯过薄被单遮住身子,翻身趴了下去,而陈扬则手忙脚乱的套上长裤,衬衫一披就冲过去开了门。
王仲和刚要进屋,就被陈扬连拉带拽的挤了出去。
“怎么了,陈兄,我看你眼睛红通通的,是昨晚上没睡好么?”王仲和有些奇怪。
当了一晚上开荒牛能睡得好么?这老王还真没眼力价。
陈扬腹诽了一句,站在门外边扣着衬衣边问:“老王,有什么好消息你给我打个传呼不就完了,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吗?”
王仲和这才想起正事,赶忙把手里正拿着的一份报纸打开来,指着头版一篇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头条文章,兴奋不已的说道:“陈兄,你看,昨天咱俩还想破脑袋都没辙呢,今儿的大学生青年报上就已经有人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帮我们的忙?”陈扬一奇,接过报纸飞快的阅读起来。
这篇头条文章的题目是《期待最美》,文章的主要观点是引导广大青年学生们在改革开放大潮中,应该更进一步的解放思想,开拓思路,要勇于接受新鲜事物,展现出当代大学生们崭新的精神风貌等等。
该篇文章引用了多个选秀实例进行分析,并且重点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龙门县选秀比赛做为剖析对象。与其他那些注重八卦和落井下石的媒体不同,这篇文章实事求是的从比赛本质出,深入探讨了这种类型的活动比赛的意义。文章的作者通过各项数据对比,认为这类活动对丰富人民群众的业余生活有着很积极向上的意义。另外,在该篇文章里,作者还隐晦的表达了他对江州市各大小媒体以偏概全,全面否定比赛的不同意见。同时还呼吁,像这种比赛不仅不能中途夭折,反而应该坚持举办下去,为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
看完后,陈扬惊愕不已,“老王,这该不会是你写吧?”
王仲和一脸苦笑,“我倒是想,可我没本事投稿到青年报上啊。”
也是,以老王在文化圈内的人际关系,能在市报上一篇豆腐块就不错了,大学生青年报?这怎么可能!
要说到影响力,打个形象点的比方就是,大学生青年报起码等于一百个江南省青年报,或许还不止。
陈扬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见了红给自己带来了好运,咋今早上一起床就碰到这种好事?
的确,青年报上表了这篇相当于新华社社论的重量级文章后,稍微有点政治敏感性的报社头头们都会嗅到这里面隐藏着的深意,相信习惯了见风使舵的他们,接下来的口径很快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像江州日报、晚报这类媒体。当然了,以娱乐八卦为己任的媒体估计估计短时间内还是会摆出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姿态,但起码也应该会收敛不少。
听到老王否认,陈扬便好奇的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文章的作者署名,暗暗皱了皱眉头,忖道:“我失骄杨?这个作者的笔名起得这么古怪?”
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啊,我知道了。”
“陈兄,你知道什么了?”王仲和奇怪道。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炀直上重霄九。”陈扬朗声念诵了一遍**的著名词牌《蝶恋花·答李淑一》。
“好诗,好诗!”王仲和在一旁赞道。
“啊对了,老王,**这词后面接下来的是什么来着?”陈扬一时没想起来。
王仲和老脸一红,摸摸后脑讷讷道:“我还以为是你即兴创作的呢。”
陈扬巨汗,惊愕不已的问道:“老王,你有没有搞错,怎么说你也算是个文化人,连**这么著名的一词你都没听说过?”
王仲和老脸更红了,干咳两声,小声辩解了一句:“我,我原来是写通俗小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把老王送走后,陈扬回房时,项瑾已经起来了,原本狼藉一片的大床上已经焕然一新,能换的全换了个干净,甚至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清新的茉莉花香味,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陈扬,换洗的衣服我帮你搁在卫生间了,你快去洗漱吧,待会儿我们还得去县委呢。”项瑾已经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歪着脑袋用吹风筒吹着湿漉漉的头。身上穿得清凉无比,只一件大号的T恤衫,露出了两截白生生的长腿,瞧得陈扬一阵眼晕,如果不是心疼她昨晚上才破了身子,陈扬恐怕又得变身**了,应了一声赶紧进了卫生间。
去县委的事是两人昨晚上就商量好了的,项瑾跟谭书记的关系不错,先去探探口风。如果谭书记一意孤行要中止比赛,那么陈扬无论如何也得逼于老师帮自己这个忙了。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做官,他才不会故作清高的放着关系不用呢.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口杯牙刷裤衩背心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甚至连牙膏项瑾都帮陈扬挤好了。
看着这些成双成对的毛巾牙刷拖鞋,再一联想到房间里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梳妆台以及项瑾的化妆品,陈扬这才醒悟过来,敢情项瑾昨晚上压根就不打算再出去了。
哼着轻快的小曲,陈扬十分钟不到就洗完了澡,出来换好衣服后,项瑾也鼓捣清楚了。
项瑾换上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蓝色职业套裙,脸上描了淡妆,帮着陈扬打理了一下衬衫后,便很自然的挽住了陈扬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朝陈扬展颜一笑,说道:“走吧,夫君大人。”
陈扬被叫得尴尬不已,心说这项瑾怎么老忘不了那戏词儿呢?这要是让外人听到,自己的脸往哪儿搁啊。而且现在这么手挽手的大摇大摆走出去,他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项瑾,咱俩这个样子出去,让饭店的职工瞧见了好像不大好吧,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说你的闲话么?”
“哼!”项瑾不屑的撇撇嘴,“我看怕人说闲话的是你吧!”
“”
第四十二章 峰回路转
陈扬没能在县委找到谭书记,他起先还以为谭书记躲着自己呢,问了办公室的田主任后,他才知道并非如此,原来谭书记今天一大早就陪着燕京来的客人到大兴山考察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段时间陈扬时运不济,龙门县倒是喜事不断,借着选秀比赛打出去的知名度,投资合同一个接着一个,其中就包括陈扬那老同学张凯和台商唐胖子打算在大兴山投资的山泉水厂,据说这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估计今天就是去选定厂址的吧。
可以说,现在龙门县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照这么展下去,等明年换届选举时,谭书记很有希望去竞争疗副市长退居二线后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谭书记把选秀比赛冷处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项瑾虽然有谭书记的手机号,可山里面没信号,没办法,只好等了。给田主任留了个口信之后,两人就直接回了饭店,项瑾今天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不过,陈扬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星期,跟赋闲在家的他不同,人谭书记忙得神龙见不见尾的,哦不,龙头他也见不着。
虽然没找到跟谭书记沟通的机会,但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好消息却着实不少。
先,自打青年报上表了那篇声援龙门选秀的文章后,从第二天开始,关于选秀的负面新闻就开始逐渐减少,一周后,这起由入室伤人案引的一连串新闻飓风彻底偃旗息鼓,以至于到了后来,一直关注此事进展的人们现,在电视报纸上居然再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相关新闻了,于是乎,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龙门选秀活动,现在变得就跟从来也没搞过一样,真真正正的做到息事宁人了。
第二个好消息是警方破案了,很难想象县警察局居然会这么高效率的把案子给破了,后来陈扬才得知,这件案子本来在局长萧国的授意下,已经冷处理了的,可负责此案的张队长顶住了压力,接到线报后亲自带着几个干警追到了省城一家夜总会,一举擒获了这三个嫌疑人。
三名歹徒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据他们交代,事当晚他们接到老大棋哥的命令,本来是准备去强+奸林语的,可谁知道刚动手没多久,老大棋哥就又来了一个电话,让他们先别管姓林的小妞了,立刻去搞定秦轻言和胡教授这对奸夫淫妇,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老大会突然间改变主意,不过也幸亏是这样,否则林语可就白白毁在这三个歹徒手上了。由于罪魁祸棋哥事后只在县局里待了三天就通过他表哥的关系放了出来,现在早已经不知所踪,这其中的缘由谁也说不清楚,平白地留下了一桩悬案。
第三个好消息则完全出乎陈扬的意料,他本来让王仲和帮忙找了四五个靠笔杆子吃饭的半文化人,连加了几个晚上的夜班鼓捣出了几十份新闻稿,正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新闻炸弹都扔出去时,居然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迫不及待的把舆论口径转了个大弯。
而且,更让陈扬想不到的是,这个牛人居然就是江州都市报的现任社长。在其他媒体都还在保持观望态度而他也还没准备就绪的时候,这位牛人社长就率先打响了扭转舆论风向的第一枪。
牛人社长借助警方把案子破了的契机,在周末抛出了一期娱乐特刊,头版头条的标题干脆直接沿用了上一期特刊的原版标题——领导门。只不过这次他采用了红色的字体并且加了一个长的副标题——新时期人民就是需要这样的干部,记龙门县“礼仪小姐”评选活动陈主任的心路历程。
不知道是不是稿子赶得太急,都市报这篇主打文章的两个标题无论怎么看怎么读都让人觉得格外别扭。
文章从陈扬到龙门县组织部报道的那一天开始叙述,重点放在了描绘前些日子陈扬因为选秀比赛的事而被舆论猛烈抨击时的心路历程,用夸张的笔触把一个新时期好党员好干部的坚韧不拔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内容详实无比,甚至连陈扬自己看了都觉得恐怖,另外还或多或少有点脸红,这写的哪是他啊,简直就是一个圣人嘛。
另外,更让陈扬瞠目结舌还在后头,这个通篇充满了溢美之词的文章最后还特别标注感谢了十好几个被采访者,这帮爆料者都是县文化局的那些老同事,比如办公室柳主任,看大门的吴老头等等。
看完后陈扬哭笑不得,那些记者可以乱写,你们这些人也不能乱说啊,你们什么时候见我穿过打补丁的衣服裤子,顿顿都吃青菜豆腐了?这不都是瞎扯淡嘛!
不过,说笑归说笑,陈扬最后还是不打算去找都市报这个免费枪手的麻烦了。
牛人社长看来早已经读懂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丝毫不觉得这份特刊的推出实际上是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对他而言,只要能赚到钱就行,面子算个屁!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观点相当正确,他再次赚得钵满盘盈。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不出陈扬所料,各大小报刊杂志上关于选秀活动的正面宣传开始逐渐增多,其中有王仲和等人投去的稿件功不可没,当然大部分还是报社自家记者们的采访稿。由于跟市台台长的关系不错,陈扬迫于无奈接受了市台记者的一次独家专访。这次采访他的依旧是那位美女记者,在负面新闻消失后,这位方记者就收了假,在台长的要求下,不情不愿的专门到龙门跑了一趟。
总而言之,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青年报那篇极具指导意义的文章峰回路转了。
舆论的口径相当统一,从大肆抨击挖掘丑闻,到极力赞扬,直至现在开始纷纷呼吁要尽快恢复比赛,事情正逐步回归到了正轨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能恢复比赛了?
对此,陈扬保持乐观的态度。他坚信这正在生的一切绝对逃不过县领导们的眼睛,他们也不可能会错过这件唾手可得的政绩。
而陈扬现在所要做的,就只是静静的等待了。
第四十三章 划掉谁好呢?
陈扬对县领导的态度判断得十分准确,随着社会上呼吁让比赛继续进行的呼声愈来愈高涨,谭书记不得不考虑县城人民的殷切希望,当然了,这也是他本人希望看到的,要知道他当时做出让比赛停摆的决定着实肉痛了许久。
很快,谭书记就再次召开了常委扩大会。当然,他并没有在会上亲口提出恢复比赛,而是让常委们针对近期社会舆论焦点,各自谈谈看法。常委们都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十多年的人了,哪里还不明白一把手的意思,纷纷调转口径,一个个举双手支持比赛马上恢复。
县委的会议结束后没多久,陈扬就接到了孙海的电话。孙海心知上回那事做得很不地道,在电话里绕着弯的说了不少好话,绕了十多分钟后才把希望陈扬尽快收假,回选秀组委会坐镇的请求说了出来。陈扬知道老孙这人其实不算坏,就是太油了,因此他也没有拿什么架子,很爽快的答应了孙海的请求。
陈扬的回归同时意味着比赛正式重启了。
上班后,他雷厉风行的取缔了那没有任何意义的整改小组,组委会的工作再次回到正轨上来,干部职工们对此拍手称快,一个个干劲十足。唯一稍有变化的是,由于胡教授的被抓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局里的两位副局长都先后被市纪委的工作组给叫去问过话了,回来后两人的工作都面临调整,完全打不起精神,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对此,陈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种事其实并不稀奇,比他俩贪的多了去了,只是他俩够倒霉罢了。
早上开完动员会后,陈扬当天下午就让工作人员逐一通知了被遣散回家的参赛选手,让她们尽快到文化局报道。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在西苑饭店的多功能厅举办了一个自助酒会,以组委会的名义邀请了各类媒体和赞助商,就总决赛的各项事宜跟他们进行了沟通,并且把比赛时间和规则通报了媒体。
关于比赛时间的问题,陈扬考虑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在十月一日国庆节那天举行总决赛。虽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耽搁了大半个月,但由于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很扎实,大伙加班赶一赶还是来得及的。
至于规则方面,在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后,陈扬破天荒的提出了一个新办法——比赛的前三甲最终将由普通大众投票决定,而评委们只负责选出各单项奖和入围“十佳礼仪小姐”的选手。
由于94年这时候手机还没有大众化,在报纸上登选票是个惯用的手法。
但陈扬却不打算这么干,他让柳主任去联系了县印刷厂,赶制了一批卡式的选票,上面列有各参赛选手的名字,群众们可以自行填上自己所喜欢的选手名字。当然了,这些卡片并不是无偿提供的,陈扬给它们标价五毛钱一张,然后让组委会工作人员在市里和县里设点销售。
群众们购买选票并填好后,可以当场投进文化局的密封箱子里,所有在总决赛开始前收回来的选票都有效,而结果则将会在比赛结束前由市公证局的公证人员现场揭晓。
这项措施的推出,极大的鼓舞了群众们的参与热情。刚开始陈扬只是试探性的印制了一万张选票投入市场,可谁知道半天时间不到,这一万张选票就已经售罄。他赶紧让厂里头加班赶印,并且增设了十多个销售网点,这才勉强满足了广大群众的投票需求。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陈扬委托市电视台专门为每位选手录制了宣传短片,并且连续在晚间黄金档推出,为总决赛造势。
在这些宣传短片中,之前深陷各种门里的几位女主角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其中又尤以林语和单小姿最红,现在不仅仅是在江州,甚至整个省城都知道她俩的名头了,听说已经有不少经纪人盯上了她俩,提前找到组委会要签下她们了。对此,陈扬给出的回复是一切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而原先的另外一位大热门秦轻言虽然伤已经养好了,但陈扬仍然拒绝再把她放到选手名单里。倒不是陈扬不讲情面,虽然胡教授一案牵涉到的女主角甚多,但其他人在报纸上只是用某某某选手之类的假名隐晦报了出来,而秦轻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媒体点了名,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不走运了.
一九九四年的十月一日,国庆节。
晚上八点还没到,县体育馆里就已经挤入了六千多人,气氛一如既往的热烈。
与之前的预赛和复赛不同的是,T台正前方的主席台上坐满了领导干部和县里面邀请来的投资商代表。县里的五套班子在谭书记的率领下,全都赶到了现场。另外,市里边的领导也来了不少,比如市文化局的几个局长书记都来了。而这所有的官员里面,级别最高的就数主管科教口的田副市长了,他也在百忙之中抽空莅临了比赛现场。
在上次那场风波中,都市报的某位记者曾经挖出了田副市长跟其中一位刘姓参赛选手间有暧mei关系的猛料,不过不知为何,最后这个记者却没敢把消息完全曝光,而是很隐晦的用某位市高级干部来代替了田副市长的真名,并且把这则消息塞进了抨击陈扬的那期“领导门”特刊的一个小角落里。可就算是这样,听说那位记者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炒鱿鱼的厄运。
比赛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不过主席台上陈扬的位置却一直空着。一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二来他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尤其是一看到田副市长那张马脸他就很不舒服。
一个人跑到了西面的检票台附近,跟一旁负责点票的工作人员和公证处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他就从兜里取出来了一份选手名单,边看边琢磨起来。
这是一份十六个人的大名单,他现在要做的是划掉其中六个人的名字,把最终的十佳选手弄出来,然后交到评委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由于赞助商和递条子的领导太多,划掉谁好像都不合适,着实让他感到头痛不已。早知道这样难搞,还不如连十佳也全都让大众来投票决定呢。
第四十四章 规则我来定
陈扬为名单的事头痛不已,而一旁负责点票的工作人员更是快疯掉了。
全程监督点票工作的市公证处赵副科长粗略估算了一下,截止到目前为止,不算剩下那满满六箱选票,有效选票已经达到了令人咋舌的1o万张。
虽说江州是个大城市,人口也接近了15o万,可这数字也实在太多了点吧?
因为对大众的热情估计不足,本打算在比赛开始时才开锁点票的工作不得不提前到了下午进行,为了体现比赛的公正公开,除了有公证员一直在现场监票外,负责比赛直播的市台也专门派了一台摄像机全程录像,打算剪辑后放在比赛间隙的广告时段插播出去。
点票组的大组长是文化局的财务科长,点钱他在行,点票就抓瞎了,他满头大汗的跑到陈扬跟前说道:“陈书记,这样下去怕是赶不及在十二点前揭晓了,你看是不是能再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
“老钱,现在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大伙都走不开,待会儿我再想想办法安排人过来帮你,你也别太着急了,实在不行,能点多少就多少吧,尽力就行,”
陈扬对选票的事不怎么上心,文化局人手本就不多,能撑起这么一台大型比赛已经是奇迹了,这时候哪还安排得过来,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扔掉几箱,反正这地方他说了算,到时候跟公证员说一声就行了。
既然陈扬这么说了,钱科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抹把汗就要回去继续工作。
“哎,老钱,等等。”陈扬叫住了他,问,“把现在的统计情况给我看看。”
“好的。”钱科长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记录本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来细看了一下,目前票数遥遥领先的是六号单小姿,光她一个人就得了四万多票,占了总票数的四成多,不过其中至少有三万多票是碧姿的员工帮忙投的,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迫,恐怕她的票数还得增加不少。
陈扬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懒得揭破。毕竟人家花银子买票也没什么大错,更何况他跟碧姿的李总合作还算良好,胡教授的事黄了之后,人家还是一分不少的把赞助款追加了进来,这个人情他必须得卖。
排在第二的林语,三万六千多票。林语能得这么多票倒是出乎陈扬的意料,他本就有心想帮这小姑娘一把,现在看来倒是用不着了。
暂列第三的则是田副市长的那位挂名表妹刘玉兰,只有四千多票,跟在她后面的四五个选手都过了三千票,随时都有可能取代她。
这倒是让陈扬有些犯起难来,前面田副市长就专门找他聊过,表面上是关心比赛准备情况,最后他那秘书貌似无心的插嘴问了一句:“陈主任,我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十六号选手好像挺不错的啊,我看她这回应该能进三甲吧?”,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田副市长的要求。
这是官场上的惯例,很多领导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就得由手下替他说出来。
想起刚才田副市长秘书那副指手划脚的嘴脸,陈扬登时有些烦躁,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我连官都不想当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陈扬这倒不是违心话,自从和项瑾好了之后,他已经逐渐淡了要继续留在官场上展的念头。他现在尽心尽力的把比赛弄完,不过是为了尽一份责任和习惯而已。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很清楚,而之前因为一件屁大点的小事就差点让比赛夭折的事实,也让他彻底看清楚了官场的险恶,比商场更甚,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对未来十几年的国内外经济展形势和各项大的政策都了如指掌,眼前有无数的机会眼前,根本就没必要活得这么累。至于家里头老爷子答不答应,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心里有了计较,陈扬便也没刚才那么头疼了,把记录本递回给了钱科长,“老钱,你先回去忙吧,抓紧点时间,票数统计出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么,注意别提前漏出去了。”
“好的,陈书记。”钱科长应了声赶紧忙去了。
等钱科长一走,陈扬把手里头的那份十六人大名单再次过滤了一遍,五个单项奖得主是拉赞助时就已经谈好了的,必须在十佳范围内挑选,再加上三甲,除去单小姿一人占了俩之外,就只剩下三个名额了。
刷刷刷刷
陈扬用钢笔接连圈下了七个女孩的名字,然后径直走到不远处的评委席,交到了接替胡教授担任主评委的谌专家手上,“谌教授,这上面我画了圈的选手待会儿你们多留意一下。”
谌专家显然已经听懂了陈扬这话的意思,接过名单,数了一下,问道:“陈主任,那剩下三个名额你打算?”
自打胡教授出了事之后,他们这些在评委界混的老师们个个有如惊弓之鸟,因此,最近几天找到他们的赞助商虽多,可谁也断不敢顶风作案收黑钱了,如果不是陈扬开的出场费够高,他们还都不想再来了呢。也就是说,现在陈扬是他们唯一的老板了。
“谁的表现好就让谁上吧,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虽然名额不多,但这已经是陈扬能为选手们所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嗯,那行。”谌专家点点头.
把内定的事都安排好之后,陈扬走到了靠近后台的一处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倚靠在围栏边上,静静的看着舞台中央,此时田副市长已经代表市政府把冗长的贺词宣读完毕,轮到主持人向观众介绍比赛规则。
做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陈扬有些想笑却现实在是没什么理由。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场气氛太火爆了,主持人竟也紧张得失言说:“下面,选手已经准备就死!”现场顿时嘘声一片,尴尬万分的她连忙更正:“准备就绪!”
听到这,陈扬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ps:新的一周了,求票
第四十五章 新的任命
主持人尴尬退场后,表演时间正式开始。
由于决赛人数比复赛又少了许多,为了配合转播时间,决赛除了活力装、自备装、泳装、晚装(旗袍)等规定比赛项目外,陈扬还额外增加了知识问答和歌艺展示两个比赛项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选手们一个个在台上轮番展示着自己的各项才艺,间或有组委会花重金邀请来的明星大腕出来调动气氛,比赛气氛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现场**不断。当然了,几位热门人选获得的掌声依旧是最多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看了太多场类似的表演,陈扬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的确,或许对于观众来说,这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赛,但对陈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次有点过时的走秀罢了。
比赛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负责点票的钱科长才和把最后的数据报了上来。
陈扬看过后微微一惊,林语的票数竟然反了第二名单小姿三万多票,他开始还以为老钱他们搞错了呢,问了后才知道,最后那六箱选票几乎都是投给林语的,这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群众的力量。
至于后面几名的票数都差不多,田副市长的刘表妹惊险胜出,倒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陈书记,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老钱问道。
“就按这个结果搁信封里头装起来吧,待会儿让公证员拿到后台去交给南小姐。”陈扬松了口气,南小姐是市知名主持人。
十二点钟一到,主持人在一片唏嘘声中,撕开了密封的信封,宣布了最后的名次及各单项奖的归属。比赛前,颁奖嘉宾就已经确定好了,由各位市领导担任,没陈扬什么事儿,他也乐得待在台下看戏。
嘭!
雄壮的退场音乐响起时,一声礼炮冲天而起,比赛缓缓落下了大幕。
看着从天空中漫天飘洒下来的金色碎片,陈扬心中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关于决赛,他唯一能记住的恐怕就只有林语清唱的那《我的祖国》了
凌晨一点钟,西苑饭店的多功能厅里。
偌大的厅里边,陈扬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手持话筒正对着电视引吭高歌着,“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从厅外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很自然的接过了陈扬刚唱到一半的歌曲。
陈扬侧过头一看,是项瑾来了,便笑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项瑾回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却并没说话,而是边唱着歌,边迈着轻快的步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曲终了时,她也走到了讲台上,用双手挽住了陈扬的胳膊,微微仰起头,蕴含笑意的双眸望着陈扬,问道:“陈扬,你说是我唱得好听呢,还是那个姓林的小姑娘?”
“这个嘛”陈扬卖起了关子。
“快说!”
陈扬眼珠子一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喜欢听小林在舞台上唱歌,至于你嘛,我只喜欢听你在床上唱歌。”陈扬说完,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项瑾先是一愣,想明白后脸刷的一红,暗啐了一声“流氓”,赶紧也追了过去.
二楼的大厅里此刻灯火辉煌,文化局的干部职工则齐聚在此,济济一堂,坐满了五大桌,连看门的吴老头也从对面溜了过来。
前面陈扬已经让柳主任通知了大伙,今晚组委会就在这儿举办庆功宴,孙海等局领导则陪着谭书记等人在四楼的包厢里。
看到陈扬和项经理一块手挽着手,亲密之极的走了进来,大伙都愣住了。紧接着,也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厅里忽然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陈扬走到几张圆桌中间停了下来,微笑着举起了早准备好的酒杯,“很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持我的工作,到今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我先干了这杯吧!”说完,一仰脖,一饮而尽。
在座的很多都是机灵人,从刚才陈扬和项瑾两人大大方方的并肩走进大厅的情形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现在陈扬把话这么一说,大伙哪还不明白过来,这顿饭与其说是庆功宴,倒不如说是给陈扬的送行酒了。人都要离开了,难怪陈扬也没了那么多避忌。
“陈书记,你是要调离我们文化局了吗?”柳主任代表大伙问了出来,前两天他已经接到了市团委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这个月中旬就到省城上青干培训班,都还没来得及谢呢,陈扬这眼看着就要走了。
陈扬看了一眼身边的项瑾,然后对大伙笑了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看到这,大伙就都不说话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立刻就沉默下来,有几个泪点较低的阿姨还轻声抽泣起来,气氛也有些凝重。
看到场面比较尴尬,陈扬赶紧给柳主任打了个眼色。柳主任会意,站起来大声道:“大伙这都是干啥?这次不像上回,陈书记是要高升了,现在又抱得了美人归,这是双喜临门的事儿,咱们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嘛!”
你还别说,柳主任搞气氛还是有一手的,他这话一撩下,气氛顿时好了不少。他趁热打铁,又举起杯子,“来,大伙都一块敬陈书记一杯,祝他今后鹏程万里,早生贵子哟!”
话音刚落,大伙就都纷纷举杯站了起来,齐齐喊了声:“干!”
在众人的祝福和不舍声中,陈扬也有些感动,对来向他敬酒的人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项瑾是怎么把自己给弄回到房间里去的。
半夜酒醒时,他才现项瑾衣服也没脱就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接下来的大半月里,陈扬依然很忙,比赛虽然结束了,但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安排妥当,比如选手的去向问题,赞助商尾款催缴,财务结算,奖励干部职工等等。
由于这次比赛获得了乎想象的成功,比赛中选出来的十佳礼仪小姐都有了比县小招更好的去处。而做为本次比赛的冠军,林语自然获得了更高的关注度,除了各路厂家竞相邀约代言外,还有很多艺校找到了她,希望把她特招进学校里进行专业训练。可她根本就不想离开小县城,一一回绝了。毕竟她妈妈才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
燕京音乐学院的一位爱才心切的老教授不得已之下,找到了陈扬,希望陈扬能帮忙劝说林语到他那个系就读,学杂费全免,另外还能帮忙申请奖学金,陈扬在燕京时就听说这所学校口碑还算不错,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主动帮忙说服了林语。
临行前,林语哭得一塌糊涂,还非要把她参加比赛获得的那三万块奖金还给陈扬。陈扬收了下来,不过转个背他就把钱塞到了老教授手里,让他等林语到学校后,当成特殊人才奖学金给这个傻丫头。
所有的一切都搞定之后,陈扬找孙海聊了聊,把自己打算出去闯闯的意思告知了孙海,并且说报告已经交到省团委了,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上次他那份停薪留职的报告寄出去的第三天,他就挨了于老师一顿数落,不过他等于老师骂完之后,还是很冷静的告诉于老师,自己决心已下毋须多言。于老师沉默了许久后,告诉陈扬让他再仔细考虑几天,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有个回信儿了。
孙海也知道陈扬是省里下派挂职的干部,他真要想走,别说自己了,就算是县里也没办法拦下来。当然了,由于十佳小姐去读书的读书,拍广告的拍广告,县里原先拨下来用于激励方案的那三个干部指标就空了下来,最近私底下来找孙海要指标的人不少,陈扬这一走倒正好遂了他的意。当然,他也免不了要惺惺作态挽留一番.
不过,陈扬万万也没想到,十月底的时候,他没等到于老师的电话,却收到了从省委组织部直接下的调令,刚刚年满24周岁的他,竟然被任命为隔壁东山县的党委代书记,行政级别从科级提为正处,跳了副处这一级。县委一把手是省管,要经省委组织部任命,当然,市一级的意见也很重要。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调令,陈扬很想不通。如果把他提到副县长或者副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倒还正常点,他也曾经听说过有人二十三四就当上县副党委书记的,可这么年轻就把他给提到县党委书记这个重要位置上,虽然前面多了个“代”字,但也可以说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了。无论从哪个层面,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是很不合适的。
陈扬暗自琢磨了一下,整个江南省里头,知道自己身后背景的人不会太多,于老师算是其中一个。可是,于老师是绝不会这么草率的把自己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而且他做为省团委书记也没有这种能力去任命一个县级一把手。前些天他在电话里跟自己提到过的,说要把自己调到安南市当个改委副主任还比较靠谱些,这县委书记?
唉,实在是搞不懂了!
想来想去,陈扬最后被迫得出了一个他其实早该猜到的结论——这是燕京家里头的安排。可按照他之前对老爷子和养父的了解,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有欠考虑的安排,更符合他们性格的做法应该是直接把他给弄回到中央部委科室去锻炼。
陈扬很快就给于老师去了电话,电话里于强笑呵呵的先恭喜了他,然后鼓励他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干,不要怕,争取像在龙门一样干出一番让人称道的成绩来,只字不提陈扬那份报告的事儿。陈扬听不出什么异样来,应了两声后就挂了电话。
挂掉于老师的电话,他紧接着就要拨回燕京,可皱眉想了半天,他最后还是把电话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