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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易之     合纵连横txt下载     合纵连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6章 急中生智

    只见曼陀本人依靠着弯刀的格挡,躲开了长枪的袭击,然而他的坐骑就没那么幸运。这一枪下去,正中曼陀坐骑的肩胛骨。一枪便把战马给击成了重伤,曼陀的战马也受了惊,它惨痛地嘶鸣,狂尥蹶子,陷入了癫狂之中。

    即便曼陀骑术再精湛,他也控制不了癫狂中的战马,同样从马身上给掀翻了下来。只不过曼陀也许是从小学习骑马时,习惯了被摔下马,很有经验,这次从暴跳的马上摔下来,竟然还能稳稳地站住了。

    曼陀为自己的失误后悔得要命,他如果不那么轻敌,冒险突兀地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不至于被石弘如法炮制地将他也给打下马来。离开了战马的曼陀,就不再是那条自如的游龙。

    石弘觑见曼陀落地,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照着曼陀的脑袋就是一枪。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曼陀给砸死,仗着自己的枪沉势猛,发力猛攻。

    曼陀惊见石弘怒目而视、改枪为槊、猛砸猛打、气势逼人,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曼陀取了一个躲避的战术,他远远地后退了几步,令石弘的铁槊落了空。

    石弘却趁势而上,他一点儿地不给曼陀喘息的机会,又改砸为刺,长臂一展,铁枪顺势横出,直奔曼陀的咽喉要道而来。

    曼陀吃了上次以弯刀磕碰铁枪的兵刃之亏,他再也不敢用弯刀来格挡,所以一躲再躲,一闪再闪。

    石弘一口气击出了连续的劈、击、挑、撩、刺等五个招式,招招不离曼陀的身体半尺,曼陀被他给压制得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石弘见曼陀处于劣势,心中欣喜,想着继续抢得的先机和优势,持续给曼陀以压迫,最终将他给累得趴下,也就好收拾了。因此,他一枪紧似一枪,连环出击,绝不手软。

    那曼陀也看出了石弘的心思,所以也苦思脱困之计。就在石弘一枪使尽,改换招式的空当,曼陀从袖口滑出了一支短刀,这支短刀是林胡部落人人都放在身边,用它来随时割肉吃的,也算是他的食具。

    曼陀情急之下,干脆就把这支短刀也利用了起来,拿出了吃饭的家伙什儿。曼陀手臂一扬,趁石弘不备,短刀快若流星,直奔着石弘的脑袋而来。

    此时天光已暗,石弘看不清曼陀的小动作,再加之他一心强攻,哪里会留心对方的暗算。曼陀短刀快出,而石弘没有及时发觉,等到他觉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之时,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

    石弘凭着下意识的反应,将脑袋一偏,短刀刮过了他的右侧脸部,差之在毫厘之间。可是,他的耳朵却没有那么幸运,被锋利无比的短刀齐刷刷地削掉了半边。石弘顿时疼得呜哇乱叫。

    他高声骂道:“好你一个小人,暗算于人。亏你还是堂堂的林胡左贤王,指挥狼骑军的主将,原来却是这么下作的懦夫。”

    石弘痛骂,但是曼陀却听而不闻。他见自己短刀偷袭得手,趁机就反过手来,弯刀照着石弘持枪的右臂削了过来。

    石弘匆忙地将长枪交到了左手,连连后退了五步。曼陀却欺身而上,弯刀直取石弘的左臂。他也如石弘一样,一旦抢得了先手,那就招招攻取石弘的必救之处,绝不轻易丧失掉了可贵的机会。

    石弘左、右双臂接连被曼陀弯刀攻击,急着将长枪拿稳,但是却展不开攻势,他接连倒换着持枪的手,又连连后退,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守护之中。

    然而,石弘也大胆地猜测了一下,他觉得曼陀持续攻击自己的手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个结果,他一定不肯持久下去。一旦曼陀有所变招,他就有机会翻身。

    因此,看似粗声大气、鲁莽野性的石弘,此时却变得很有耐心,他耐心地与曼陀周旋,招式忙而不乱。

    果然,曼陀在连攻了五、六个回合之后,他决定改变压制石弘长枪为直取石弘的咽喉要害。曼陀比石弘更为急切,只因他的狼骑军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秦军分割包围,现在正是最需要他来指挥脱困的时候,他怎么能与眼前这个“莽夫”纠缠不休?

    曼陀的弯刀直劈石弘的右臂,石弘后退躲闪,然而曼陀这一次真正的目标并非石弘的胳膊,而是他的头颅,他顺势揉身而进,弯刀冲着石弘的咽喉直刺了过来。

    石弘也正等着他的变招,他发觉曼陀要改劈为刺,持枪的右手冒险没有撤开,而是持枪回挡,直压曼陀的弯刀。

    这一次枪与刀在半空中叮铃一声撞在了一起,火星再起,只是曼陀的弯刀被长枪压住了攻势,斜斜地挡开了这一刺。

    石弘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根本不会再给曼陀重振旗鼓的时间,长枪趁势一挑,冲着曼陀的腹部而来。曼陀见势不妙,他闪避在一旁。

    曼陀本来占据的优势尽失,他一击之下,不能得手,却也不愿再与石弘缠斗了下去。趁着躲闪的力道,曼陀斜刺里冲了出去,要远远离开石弘。

    石弘也没想到曼陀不敢再战,他骂道:“你果然是个懦夫,再来与尔公一战呀。落荒而逃,像是条丧家之犬。”

    曼陀一心一意地要躲开石弘,他心想:“我需要抓紧时间找到部下,指挥他们突围,如果能赢得喘息之机,以秦军的实力,想要将我们困杀在晋阳城下,也绝没那么容易。”

    石弘岂能坐视曼陀逃走,他一挺长枪,不离曼陀的后心,照着他就追刺了过去。曼陀撒开了双腿,在中军大帐四周转圈儿地跑,石弘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刚才那个被曼陀追杀的侍卫长,正领着周围的三、四个侍卫,站在中军大帐的拴马桩的旁边,那个侍卫长的肩膀裹着长长的布带,受伤的臂膀被包扎了起来。

    曼陀被石弘追击得脱不了身,就急忙呼喊着侍卫长,让他前来帮忙。但是那个侍卫长抬头瞧了一眼,就像没看到一般,将目光转向了其它地方。

第587章 渔翁之利

    曼陀用林胡语骂道:“沙辽,你这个废物,快点来救我。否则,我回到林胡之后,禀明单于,诛杀你的九族。”

    曼陀威胁那个名叫沙辽的侍卫长,可是威胁的话语,效果却适得其反,他都要灭人家九族,那沙辽侍卫长又何必去救他呢。

    曼陀在仓惶之中,他也想不到更好地遣词造句,这威胁之语纯粹是出自本心,但也恰恰暴露了他不体恤下情,不把手下人的命当回事儿的心理。

    沙辽侍卫长正恨不得秦国将军石弘将曼陀一枪挑死,那样,他也算脱离了苦海,再也不用受他的气,甚至还屡屡差点命丧在他的弯刀之下。

    沙辽侍卫长还要感激石弘救命之恩呢,要不是石弘无意中在曼陀追杀自己时出现,他恐怕早已命丧在曼陀的弯刀下了。

    故而,沙辽侍卫长置若罔闻,转过头去,看着相反的方向,其他那几个侍卫也就像没听见一般。这几名侍卫刚才给沙辽包扎受伤的臂膀,此时干脆也随着他一起,完全放弃了抵抗,束手待擒。

    此刻,四周全部是秦国的兵士,而林胡骑兵大多已经解甲归营,个个几乎都是手无寸铁,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因而,更是无人能腾出工夫来解救危难之中的曼陀。

    曼陀见自己的求救在沙辽侍卫长那里根本起不了作用,他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脱身。石弘紧追在后,曼陀决计趁着转过营帐的后角的时候,向外侧跑,让石弘猝然之下,向前扑了空,他自己也就与石弘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曼陀决定之后,就在绕圈跑过营帐时,突然像个松手的陀螺一样,向外侧旋了出去。石弘果然没有料到他的这一手,被他拉开了大约两、三丈的间距。

    后面的石弘扑了一个空,他气得大骂了一句:“竖子狡猾万端,但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尔公我吗?”这次一闪空,他再要追上曼陀,有点困难,但石弘又不愿他就此逃走。

    情急之下,石弘也顾不得活捉曼陀了,只见他将镔铁长枪当作是一支投掷的武器。右臂向后一摆,然后向曼陀猛地掷了出去,借着后摆的助力,长枪带着风声,向曼陀笔直地飞去。

    扑哧一声,长枪从曼陀的胸部贯穿了过去,然后枪尖又扎在了地上,将他整个的身体像是一面旗子一样,穿在了长枪这柄“旗杆”之上。

    石弘看到曼陀确定无疑死翘翘的了,这时又想起了刚才在追击曼陀之时,曼陀曾经呼喊他的同伴相救,他心想:“那些曼陀的同伴悄悄地躲了起来,他们要干什么呢?我可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石弘去取过了自己的长枪,然后就去营帐旁边的那个拴马桩,他要看看那些曼陀的同伴是否还在那里。

    等他跑到了那里时,只见那些人已经被手下的秦**士给俘虏了,正将沙辽这些人给押解了起来,听候处置。

    石弘上前拷问他们,想搞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沙辽对于石弘的印象很不错,因为正是这位将军解决掉了曼陀,去除了这个尽管是同族,但是却一点儿都不怜惜部下的“恶魔”。

    沙辽见到了石弘,急忙用蹩脚的中原话给石弘解释,他表明了自己并不是林胡骑兵中的将领,只是一个中军侍卫而已。

    石弘看着眼前这个矮壮的林胡人,还有跟随着他的几个士兵,见他们衣着并没有穿甲戴盔,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是高级的人物。而且沙辽看着对秦军的态度并不十分地反感。

    在行动开始前,石弘曾留意过张仪丞相的态度,感觉张丞相是想要将林胡人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可是,真到了对这些俘虏下手的时候,石弘还是感到了一些不忍。

    然而,如果张丞相有令,处决掉林胡所有的狼骑军剩余人马,那也是常见的举措。就像是秦军与义渠一战,国君赢驷下令斩杀掉所俘获的全部义渠降卒一样。这么做,也是要除掉了以后的祸患。

    石弘不知该如何处置沙辽等人,正在犹豫之时,从远处飞来了一匹战马。战马上所骑乘的是中军的传令兵,他急吼吼地到了石弘的身边,说道:“传张丞相将令,只须将林胡骑兵俘虏缴械,暂缓动手处决。”

    石弘听到新的命令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紧张的情绪有所纾解。可是他转念再一想:“坏了,那个名叫曼陀的林胡左贤王被我干掉了,这可如何是好。”

    石弘向那个传令兵说道:“张丞相的命令我听下了,但是你回去禀告丞相一声,丞相新令到来之前,那个曼陀已经命丧在我的长枪之下。”

    那个传令兵一听,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这石弘将军可真够勇猛的,这么快就斩杀了林胡人的主将!但是,张丞相可还不知情,我可要赶紧回去报告一声。”

    传令兵向石弘一拱手,言道:“在下明白,请容回去通禀。”他说着就打马返回到秦军的中军所在处。

    张仪此时率领的秦军的中军部队进抵了林胡狼骑军的营寨门内,他的身边跟随着公孙延其人。

    本来按照张仪的战前想法,他是要将林胡人一网打尽,全部消灭在这晋阳城下,包括将领和军士,一个不留。如此做,也是为了根绝后患。

    但是在战斗发动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魏国太尉公孙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秦军与林胡骑兵内讧的消息,他急忙赶到了张仪这里。

    公孙延问明了秦军攻打林胡狼骑军的原因,他向张仪说道:“林胡的曼陀将军屡次贻误军机,先是在霍太山北麓遇难而返,令我们错失了抓住赵国太子的最佳时机。这一次,在晋阳城下,又是由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晋阳所困之敌,着实可恨!”

    张仪听公孙延的话,分明并不反对自己发动的对林胡狼骑军的突袭,他感到很是欣慰,说道:“能得公孙将军支持,幸甚幸甚。将军且看我们秦军如何将那该死的曼陀处决掉。”

    公孙延却摇了摇头,问道:“曼陀是该死,但是不知张丞相将狼骑军击垮之后,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张仪如实回道:“我看可以一个不留下,全部处决在这晋阳城下,以免他们回到林胡领地之后,向林胡单于添油加醋地摆弄我们的不是,令我们树敌于林胡人。”

    公孙延微笑了一下,说道:“张丞相这个主张也未尝不可,我们还可以嫁祸于赵国人,就说是赵国的军队,残忍地杀害了所有的狼骑军将士。那林胡单于一听,还不是要恨死了赵国,两国的仇恨日益深重了。”

    张仪向公孙延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公孙将军有远见,你的这个建议很高明。如此一来,赵国人是有苦说不出,有怨道不明。公孙将军好一招嫁祸于人之计,佩服,佩服!”

    公孙延却又再次摇起了头,说道:“末将这个主意还不是最高明的。张丞相想过没有,赵国人杀死了大部分的狼骑军,我们在晋阳城下又处决掉剩余的残兵。如此林胡狼骑军全军覆没,林胡人元气重创,可是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张仪一听,不假思索地回道:“狼骑军尽没,当然是与林胡部落有深仇大恨的赵国人受益最大。”

    他本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公孙延话中的意思,所以张仪惊道:“公孙将军之意,在下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们消灭了最后的狼骑军,反而做了极为有利于赵国人的错事。”

    公孙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所谓当局者迷,张仪刚才在震怒之下,对于曼陀的无礼很是气愤,又恨他误事,所以才发动了这次对狼骑军的突袭。而公孙延却是个局外人,因此,他才更冷静地看到了此举的可能后果。

    张仪明白过来之后,他就急忙派出了几路传令兵,让他们紧急通知石弘、庞赐和纪奋,命他们将狼骑军缴械即可,不可大开杀戮。

    然而,就在张仪跨入到狼骑军的营门,准备亲自前来这里善后之时,给各路将军送信儿的传令兵返回到了中军。张仪和公孙延听到了石弘已经将曼陀杀死的消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皱了皱眉。

    张仪对于自己的手下猛将石弘,既有点怨言,但更多的是叹服,心想:“这石弘果然是秦军中一等一的猛将,这么快就将堂堂狼骑军的主将给解决掉了。”

    曼陀一死,带来了难题,那就是该如何安抚狼骑军的余部,毕竟曼陀是他们的总指挥官,如今却死在了合作伙伴的手中,很难说得过去。

    张仪看了看公孙延,发觉他也听到了传令兵的回禀,正拧着眉头苦思冥想呢。张仪已有一些想法,但不能肯定,试探问计于公孙延道:“公孙将军,现在曼陀已死,你认为咱们该如何处理呢?”

    公孙延说道:“要说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曼陀一死,林胡人难免不高兴。可是我觉得还是以安抚为上策,尽量避免对立和对抗。”

第588章 安抚为上

    张仪点着头,回应公孙延道:“将军之言,正合吾意。我看那林胡狼骑军对于曼陀也是有很深的不满,埋怨他饮酒误事,用兵失误频频,导致大部分的同伴丧生于赵国人之手。”

    公孙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我们正可以利用狼骑军内部对曼陀的不忿,做些文章。”他略一思忖,建议道:“莫不如就以联军的名义,向狼骑军宣布曼陀因为违犯军令,贻误军机,被临阵撤换。但是他本人又不服,负隅顽抗,最后不得已将他杀死,以保全狼骑军的剩余部队。”

    张仪也觉得公孙延所编造的这个借口很是得当,恰如其分。他也笑了起来,夸赞公孙延道:“公孙将军英明。”

    公孙延得意地扬着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张仪见他还真是十分自得,心中觉得不是一个滋味。因为,这些说辞,他并非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要与公孙延统一意见,所以引导着公孙延说出来而已。

    但是,明知故问的引导,直接的后果就是助长了公孙延的狂傲心理,久而久之,他岂会把张仪放在眼里。

    张仪和公孙延边走边说,一起到了曼陀的大帐前面。两个人下了战马,石弘就迎了上来,他拱手向张仪行了一礼。

    石弘担心张仪怪罪自己除掉了曼陀,就解释道:“丞相容禀,那个曼陀实在可恶,他狡猾阴险,……”

    石弘于是一五一十地刚才与曼陀作战的经过禀告了张仪,当然他也是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来讲,凸显出曼陀的阴狠,以及自己的无奈。

    张仪见石弘有些着急的样子,他微笑了一下,表明了自己并没有责怪石弘之意。石弘看到张仪轻松的表情,这才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张仪和公孙延想要编出曼陀的负隅顽抗,担心石弘与曼陀作战的过程被林胡人看到,所以就问石弘:“石将军刚才处决曼陀时,可有旁人在现场?”

    石弘稍加思索,就指着尚在大帐外的拴马桩附近的沙辽侍卫长,说道:“刚才的打斗,除了那几位之外,其他林胡骑兵本身也被包围,他们并不知情。”

    张仪命手下人将沙辽等人带到了自己的身前,他简单问了一下沙辽的身份,想要权衡一下,这几个侍卫是不是该一同处决掉。

    沙辽是个从奴仆摸爬滚打上来的人,他能取得现在的侍卫长身份,全凭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他看到张仪的表情,就几乎猜到了张仪在想什么。

    沙辽心想:“这位秦国丞相大概是非常不喜欢曼陀,他在想着是否要杀掉我们给曼陀殉葬呢!我可要为自己辩白一番,决计不能糊里糊涂地为了自己痛恨的一位将军而送命。”

    沙辽于是急忙用稍显蹩脚的中原话向张仪解释道:“曼陀,是个坏蛋,吃酒误事,还毒打士卒,实在是死得好。”

    张仪“嗯”了一声,心中不觉有些惊奇,以他以往的经验,像是这种将军的侍卫什么的人,是最难拿下的,因为他们与将军相处日久,彼此会生出忠心。可是曼陀的这个侍卫长却是完全不同。

    张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跟随了左贤王曼陀的?”

    沙辽发觉事情有转机,于是就一边想着如何找到合适的中原话,一边痛哭着,向张仪等人细说了曼陀对他和其他侍卫的欺凌,以及曼陀如何在军情最紧急的时候,喝个烂醉,以至于放任晋阳城中的赵国太子大摇大摆地通过了林胡狼骑军营地。

    沙辽说着的时候,还不时地以林胡语向几个侍卫寻求他们的应和,那几个侍卫当然也是频频点头,表示完全同意沙辽的话。

    张仪从他们又是诉说,又是比划的过程中,听出了这次林胡狼骑军失利的根本缘由,那无疑就是曼陀的狂傲自大和简慢疏忽。

    张仪也不住地点头,更觉得曼陀真是死有余辜,此人看来不仅得罪了秦国人,连他的本族同胞也深恨于他,简直就是荒唐至极,可惜自己原本竟被他表面的咋咋呼呼给蒙骗住了,缺乏对他的深一层了解。

    张仪心想:“这曼陀的毛病,看来与中原很多诸侯国的贵族一样,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高贵,目中无人,荒淫无道。他竟然连自己身边服侍的侍卫们都不加体恤,一味地责罚追杀,那他还不是自寻死路。须知,越是身边亲近的人,越不能简慢待之,更何况是随意地喊打喊杀。”

    张仪在想着曼陀的过失,沙辽看他又沉吟了起来,不禁心中又有些着慌,他想着自己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情报什么的,告诉张仪,能打动于他。沙辽因为是在中军服务,这方面自然是有自己的独得之秘的。

    更何况,他参加狼骑军行动之前,本来就在单于的王庭中干事,对于这次狼骑军行动的机密有更多的了解。

    沙辽突然想到了赵国的内应,此人据说是赵国的高等级的贵族,是宗室的至亲,一直与林胡王庭和左贤王曼陀有着联系。

    沙辽心想:“我所了解的这个赵国内应的情况,张仪等人一定会感兴趣,因为他们没有捉拿住赵国的太子,正想着如何挽回损失呢?”

    沙辽知道赵国内应的名字,也了解他与林胡人交往的具体过程,这些方面的情报,足以打动秦国丞相张仪。

    沙辽想到这里,就向张仪说道:“小的斗胆向尊贵的秦国张丞相请求一下,能不能赦免了包围起来的林胡骑兵,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狼骑军已经损失了大部分的兵力,现在剩余的这些也不能顶上大用。”

    他眼睛定定地瞧着张仪,颇具神秘地说道:“如果张丞相答应这个请求,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给你们。”

    这剩余的一万被秦军包围缴械的狼骑军,张仪本来就已经决定要放了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宣布而已。他没想到小小的侍卫长沙辽,竟然有为狼骑军请命的勇气和胆识。

第589章 意外之喜

    侍卫长沙辽表现得很积极,通情理。张仪不由得对沙辽产生了一丝好感,又听沙辽说,他还掌握着重要的情报,张仪的心立刻给吊了起来。

    他心中急切但不露声色,看了沙辽一眼,淡淡地问道:“不知你有什么特别的情报要作为交换条件,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只要是觉得有价值,放行这剩余狼骑军不在话下。”

    沙辽听到了张仪的应允,特别地兴奋,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紧要的秘密,好像藏在他的心间很久了。

    他说道:“我看得出来尊贵的秦国丞相是一个说话算话,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张丞相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掩着,一定知无不言。”

    张仪尽量让自己做出不动声色的神态,但是其实内心还是十分期待着沙辽的情报,因为这次擒捕赵国太子的行动几乎已经宣告了失败,在这垂头丧气的时刻,沙辽的情报之中或许会有特别有价值的讯息。

    张仪微微笑着,看了看沙辽,眼神中满是鼓励的意味。沙辽心情格外地紧张,他咽了一下口水,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小的知道我们林胡狼骑军的这次行动,有人在赵国内部做内应,否则我们也不会顺利地突破赵国边地的长城,进入关内。不知张丞相是不是想知道赵国做内应的人是谁呢?”

    张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也曾经非常好奇林胡狼骑军是如何绕过赵国边境的防卫,直接到了处于腹心的霍太山,他一度猜疑过林胡人与赵国权贵有勾结。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情报对于张仪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如果能得到赵国这个内应的协助,他们还可以在邯郸城内掀起波澜,仍然有让合纵联盟的洹水大会流于破产的机会。

    而他自己手中握着赵国内奸与林胡王庭勾结的证据,在要挟之下,那就不怕此人不听自己的使唤。

    张仪顿时心中大喜,他从战马上下来,走到了沙辽的身边,对他亲切地笑了一下,说道:“沙辽侍卫长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说的这件事十分重要,只要你能积极帮助我们,放了全部扣押的狼骑军不在话下的。”

    张仪说着,亲自去解开了沙辽的绑绳,又示意自己的手下,把其余被绑着的侍卫身上的绳索也都解下来。

    沙辽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身体才从刚才又麻又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此时心情大好,只因那个一心找茬要自己命的蛮横将军曼陀已经一命呜呼了。

    张仪又严肃地对沙辽说:“今日我军的突袭行动,纯属于无奈之举,都是那个曼陀惹起了这场纠纷,我们的目标也正是要惩处曼陀,而并不是要屠杀狼骑军的。”

    沙辽听出张仪是要为突袭行动找一个借口,可是他巴不得曼陀死掉,当然也乐于与张仪保持一致。他应和道:“都怪曼陀这个家伙昏聩无道、狂傲自大、懒惰纵欲。他是死有余辜,我们林胡狼骑军的将士们都十分明白。”

    张仪不住地点着头,沙辽所言正是他极愿意听到的。沙辽想了一下,又道:“这次两军的误会,我和其余的将士们会向单于禀明情况,想必我们尊贵聪明的单于能明白事情的原委。”

    张仪这时又凑到了沙辽的耳边,悄悄地问道:“那侍卫长是不是现在可以说出那个赵国内应之人的名字了?如果你能痛快地说出,我们一定会重赏于你。”

    沙辽听到张仪不仅赦免了狼骑军,还会给自己赏赐,他觉得自己的这次勇敢地站出来,真是赚到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地方了。

    沙辽和凑近了张仪的耳朵,悄声说道:“请张丞相和我一起到曼陀的中军大帐一趟,我把赵国内应写给林胡人的书信交给你,一看就明白了。”

    张仪内心狂喜,他没想到这沙辽还有这么绝的一手,张仪不由自主一把抓住了沙辽的胳膊,说道:“那就请侍卫长快点带我去吧。你真是一个聪明的有心人,我会赏赐你一百金。”

    张仪有心瞒一瞒公孙延,不愿让他过多地掺和,他找了一个借口,打发随行而来的公孙延回他自己的魏军营地。公孙延尚且蒙在鼓里,他不知张仪葫芦里卖什么药。然而,林胡狼骑军和秦军都要撤退,魏军也不能单独留下,公孙延正急于赶回营地去,因此也没有详细询问张仪具体情况。

    送走了公孙延,张仪于是在沙辽的带路之下,前往曼陀的中军大帐而来,一路上张仪不禁想到:“这次曼陀的最大失误,看来并一定是他酒醉,或者是派错了追击赵国太子的人,而恰恰是他得罪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不自知。”

    “这沙辽等一帮子侍卫们,整天进出中军大帐,有意无意之间他们也会注意曼陀的一举一动。即便曼陀小心地防备着他们,不想泄密。奈何百密一疏,总有防备不到的时候。这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与自己离心离德,那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像是千古第一霸主齐桓公一样,宠幸的易牙、竖刁、开方三位阉人,都是贴身的宦官,生前表现得极为恭顺,但是内里却离心叛德,在齐桓公一死,就作乱宫廷,让齐桓公的尸体停在寝宫中,六个月不收敛,尸蛆都爬出了宫门。”

    “千古为帝王将相者,栽倒在身边最亲近的宠臣或家仆,身首异处,举不胜举!”张仪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喟叹了一声。然而,曼陀另类一些,那就是他不把身边人当人看,咎由自取。

    到了曼陀的中军大帐,沙辽绕过了点将堂,到了内室,张仪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跟随。过了一会儿,沙辽从内室中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牛皮制成的皮囊,半尺见方,明光锃亮,十分精致。

    沙辽从皮囊的束口处伸手进去,掏出了两方丝帛。沙辽说道:“张丞相请看,这两方帛书,正是赵国的内应分别写给我们尊贵的单于和那个左贤王曼陀的。说明了赵国太子的行程,以及如何进入赵国等事宜。”

    张仪点着头,高兴地说道:“看来沙辽侍卫长的这百金的赏赐是稳稳地拿到手了。”他说着,就从沙辽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方帛书。粗看之下,张仪便心惊肉跳的。

    张仪心惊处,正是赵国内应之人的毒辣,原来此人处心积虑地勾结于林胡人,目的并不只是要扰乱合纵连横的洹水大会,而更想做成的是击杀赵国太子赵雍。

    张仪明白了过来,他想到:“这林胡人也非傻子,他们是一桩生意同时与两家在做,两头都要赚钱。”

    “这一头便是自己所在的秦国,林胡人看出了秦国不希望洹水大会成功,所以他们要让秦国为林胡狼骑军的行动付钱。而另一头则是赵国的权贵,杀掉赵国太子,赵国自有人会从中获利,林胡人岂能错失了与赵国权贵的交易?”

    张仪笑了,因为他也发觉了林胡人的算计之中的百密一疏,他心想:“林胡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没想到一旦狼骑军的行动不利,他们可能遭到的报复。这报复不也同样来自于两个方面吗?”

    只想着占便宜,一点儿都不想吃亏,到头来却是林胡人自己吃了大亏。此番狼骑军出动,被合纵军消灭了大半,剩余的一万人又差点被秦军毁灭掉,若想重整旗鼓,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反而是目前的受害国赵国最终却占了大便宜,他们只需一位有决心的明君,毅然地发动对元气大伤的林胡部落的战争,就会灭掉林胡部落,彻底解除赵国西北的边患。

    张仪也不免笑话那个赵国的做内应的权贵,他还是把林胡人看得太简单了,一心以为林胡单于和曼陀会按照约定,全力捕杀赵国太子。殊不知,林胡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他们更看重与秦国的交易。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人意外,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一步。张仪现在是知其困难重重,但是又岂能半途而废,只能最后放手一搏。如今有了这赵国内应权贵的把柄,就有了再来一次的筹码。

    张仪把那两封帛书举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他看似在认真地研读,其实不然,他更多地是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沙辽看到张仪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他也觉察到这两封书信对于张仪的重要。

    张仪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才把帛质的书信放下。沙辽见张仪停顿了下来,他趁着张仪高兴,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尊贵的张丞相,我们林胡狼骑军现在损失巨大,军心不振,人人皆欲归还家乡。我尽管地位低下,可是也想替大家求个情。丞相不妨放我们一条生路,即刻让将士们归还,我们三军将士定会铭记丞相之恩的。”侍卫长沙辽表现得很积极,通情理。张仪不由得对沙辽产生了一丝好感,又听沙辽说,他还掌握着重要的情报,张仪的心立刻给吊了起来。

    他心中急切但不露声色,看了沙辽一眼,淡淡地问道:“不知你有什么特别的情报要作为交换条件,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只要是觉得有价值,放行这剩余狼骑军不在话下。”

    沙辽听到了张仪的应允,特别地兴奋,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紧要的秘密,好像藏在他的心间很久了。

    他说道:“我看得出来尊贵的秦国丞相是一个说话算话,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张丞相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掩着,一定知无不言。”

    张仪尽量让自己做出不动声色的神态,但是其实内心还是十分期待着沙辽的情报,因为这次擒捕赵国太子的行动几乎已经宣告了失败,在这垂头丧气的时刻,沙辽的情报之中或许会有特别有价值的讯息。

    张仪微微笑着,看了看沙辽,眼神中满是鼓励的意味。沙辽心情格外地紧张,他咽了一下口水,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小的知道我们林胡狼骑军的这次行动,有人在赵国内部做内应,否则我们也不会顺利地突破赵国边地的长城,进入关内。不知张丞相是不是想知道赵国做内应的人是谁呢?”

    张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也曾经非常好奇林胡狼骑军是如何绕过赵国边境的防卫,直接到了处于腹心的霍太山,他一度猜疑过林胡人与赵国权贵有勾结。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情报对于张仪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如果能得到赵国这个内应的协助,他们还可以在邯郸城内掀起波澜,仍然有让合纵联盟的洹水大会流于破产的机会。

    而他自己手中握着赵国内奸与林胡王庭勾结的证据,在要挟之下,那就不怕此人不听自己的使唤。

    张仪顿时心中大喜,他从战马上下来,走到了沙辽的身边,对他亲切地笑了一下,说道:“沙辽侍卫长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说的这件事十分重要,只要你能积极帮助我们,放了全部扣押的狼骑军不在话下的。”

    张仪说着,亲自去解开了沙辽的绑绳,又示意自己的手下,把其余被绑着的侍卫身上的绳索也都解下来。

    沙辽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身体才从刚才又麻又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此时心情大好,只因那个一心找茬要自己命的蛮横将军曼陀已经一命呜呼了。

    张仪又严肃地对沙辽说:“今日我军的突袭行动,纯属于无奈之举,都是那个曼陀惹起了这场纠纷,我们的目标也正是要惩处曼陀,而并不是要屠杀狼骑军的。”

    沙辽听出张仪是要为突袭行动找一个借口,可是他巴不得曼陀死掉,当然也乐于与张仪保持一致。他应和道:“都怪曼陀这个家伙昏聩无道、狂傲自大、懒惰纵欲。他是死有余辜,我们林胡狼骑军的将士们都十分明白。”

    张仪不住地点着头,沙辽所言正是他极愿意听到的。沙辽想了一下,又道:“这次两军的误会,我和其余的将士们会向单于禀明情况,想必我们尊贵聪明的单于能明白事情的原委。”

    张仪这时又凑到了沙辽的耳边,悄悄地问道:“那侍卫长是不是现在可以说出那个赵国内应之人的名字了?如果你能痛快地说出,我们一定会重赏于你。”

    沙辽听到张仪不仅赦免了狼骑军,还会给自己赏赐,他觉得自己的这次勇敢地站出来,真是赚到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地方了。

    沙辽和凑近了张仪的耳朵,悄声说道:“请张丞相和我一起到曼陀的中军大帐一趟,我把赵国内应写给林胡人的书信交给你,一看就明白了。”

    张仪内心狂喜,他没想到这沙辽还有这么绝的一手,张仪不由自主一把抓住了沙辽的胳膊,说道:“那就请侍卫长快点带我去吧。你真是一个聪明的有心人,我会赏赐你一百金。”

    张仪有心瞒一瞒公孙延,不愿让他过多地掺和,他找了一个借口,打发随行而来的公孙延回他自己的魏军营地。公孙延尚且蒙在鼓里,他不知张仪葫芦里卖什么药。然而,林胡狼骑军和秦军都要撤退,魏军也不能单独留下,公孙延正急于赶回营地去,因此也没有详细询问张仪具体情况。

    送走了公孙延,张仪于是在沙辽的带路之下,前往曼陀的中军大帐而来,一路上张仪不禁想到:“这次曼陀的最大失误,看来并一定是他酒醉,或者是派错了追击赵国太子的人,而恰恰是他得罪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不自知。”

    “这沙辽等一帮子侍卫们,整天进出中军大帐,有意无意之间他们也会注意曼陀的一举一动。即便曼陀小心地防备着他们,不想泄密。奈何百密一疏,总有防备不到的时候。这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与自己离心离德,那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像是千古第一霸主齐桓公一样,宠幸的易牙、竖刁、开方三位阉人,都是贴身的宦官,生前表现得极为恭顺,但是内里却离心叛德,在齐桓公一死,就作乱宫廷,让齐桓公的尸体停在寝宫中,六个月不收敛,尸蛆都爬出了宫门。”

    “千古为帝王将相者,栽倒在身边最亲近的宠臣或家仆,身首异处,举不胜举!”张仪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喟叹了一声。然而,曼陀另类一些,那就是他不把身边人当人看,咎由自取。

    到了曼陀的中军大帐,沙辽绕过了点将堂,到了内室,张仪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跟随。过了一会儿,沙辽从内室中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牛皮制成的皮囊,半尺见方,明光锃亮,十分精致。

    沙辽从皮囊的束口处伸手进去,掏出了两方丝帛。沙辽说道:“张丞相请看,这两方帛书,正是赵国的内应分别写给我们尊贵的单于和那个左贤王曼陀的。说明了赵国太子的行程,以及如何进入赵国等事宜。”

    张仪点着头,高兴地说道:“看来沙辽侍卫长的这百金的赏赐是稳稳地拿到手了。”他说着,就从沙辽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方帛书。粗看之下,张仪便心惊肉跳的。

    张仪心惊处,正是赵国内应之人的毒辣,原来此人处心积虑地勾结于林胡人,目的并不只是要扰乱合纵连横的洹水大会,而更想做成的是击杀赵国太子赵雍。

    张仪明白了过来,他想到:“这林胡人也非傻子,他们是一桩生意同时与两家在做,两头都要赚钱。”

    “这一头便是自己所在的秦国,林胡人看出了秦国不希望洹水大会成功,所以他们要让秦国为林胡狼骑军的行动付钱。而另一头则是赵国的权贵,杀掉赵国太子,赵国自有人会从中获利,林胡人岂能错失了与赵国权贵的交易?”

    张仪笑了,因为他也发觉了林胡人的算计之中的百密一疏,他心想:“林胡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没想到一旦狼骑军的行动不利,他们可能遭到的报复。这报复不也同样来自于两个方面吗?”

    只想着占便宜,一点儿都不想吃亏,到头来却是林胡人自己吃了大亏。此番狼骑军出动,被合纵军消灭了大半,剩余的一万人又差点被秦军毁灭掉,若想重整旗鼓,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反而是目前的受害国赵国最终却占了大便宜,他们只需一位有决心的明君,毅然地发动对元气大伤的林胡部落的战争,就会灭掉林胡部落,彻底解除赵国西北的边患。

    张仪也不免笑话那个赵国的做内应的权贵,他还是把林胡人看得太简单了,一心以为林胡单于和曼陀会按照约定,全力捕杀赵国太子。殊不知,林胡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他们更看重与秦国的交易。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人意外,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一步。张仪现在是知其困难重重,但是又岂能半途而废,只能最后放手一搏。如今有了这赵国内应权贵的把柄,就有了再来一次的筹码。

    张仪把那两封帛书举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他看似在认真地研读,其实不然,他更多地是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沙辽看到张仪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他也觉察到这两封书信对于张仪的重要。

    张仪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才把帛质的书信放下。沙辽见张仪停顿了下来,他趁着张仪高兴,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尊贵的张丞相,我们林胡狼骑军现在损失巨大,军心不振,人人皆欲归还家乡。我尽管地位低下,可是也想替大家求个情。丞相不妨放我们一条生路,即刻让将士们归还,我们三军将士定会铭记丞相之恩的。”侍卫长沙辽表现得很积极,通情理。张仪不由得对沙辽产生了一丝好感,又听沙辽说,他还掌握着重要的情报,张仪的心立刻给吊了起来。

    他心中急切但不露声色,看了沙辽一眼,淡淡地问道:“不知你有什么特别的情报要作为交换条件,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只要是觉得有价值,放行这剩余狼骑军不在话下。”

    沙辽听到了张仪的应允,特别地兴奋,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紧要的秘密,好像藏在他的心间很久了。

    他说道:“我看得出来尊贵的秦国丞相是一个说话算话,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张丞相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掩着,一定知无不言。”

    张仪尽量让自己做出不动声色的神态,但是其实内心还是十分期待着沙辽的情报,因为这次擒捕赵国太子的行动几乎已经宣告了失败,在这垂头丧气的时刻,沙辽的情报之中或许会有特别有价值的讯息。

    张仪微微笑着,看了看沙辽,眼神中满是鼓励的意味。沙辽心情格外地紧张,他咽了一下口水,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小的知道我们林胡狼骑军的这次行动,有人在赵国内部做内应,否则我们也不会顺利地突破赵国边地的长城,进入关内。不知张丞相是不是想知道赵国做内应的人是谁呢?”

    张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也曾经非常好奇林胡狼骑军是如何绕过赵国边境的防卫,直接到了处于腹心的霍太山,他一度猜疑过林胡人与赵国权贵有勾结。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情报对于张仪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如果能得到赵国这个内应的协助,他们还可以在邯郸城内掀起波澜,仍然有让合纵联盟的洹水大会流于破产的机会。

    而他自己手中握着赵国内奸与林胡王庭勾结的证据,在要挟之下,那就不怕此人不听自己的使唤。

    张仪顿时心中大喜,他从战马上下来,走到了沙辽的身边,对他亲切地笑了一下,说道:“沙辽侍卫长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说的这件事十分重要,只要你能积极帮助我们,放了全部扣押的狼骑军不在话下的。”

    张仪说着,亲自去解开了沙辽的绑绳,又示意自己的手下,把其余被绑着的侍卫身上的绳索也都解下来。

    沙辽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身体才从刚才又麻又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此时心情大好,只因那个一心找茬要自己命的蛮横将军曼陀已经一命呜呼了。

    张仪又严肃地对沙辽说:“今日我军的突袭行动,纯属于无奈之举,都是那个曼陀惹起了这场纠纷,我们的目标也正是要惩处曼陀,而并不是要屠杀狼骑军的。”

    沙辽听出张仪是要为突袭行动找一个借口,可是他巴不得曼陀死掉,当然也乐于与张仪保持一致。他应和道:“都怪曼陀这个家伙昏聩无道、狂傲自大、懒惰纵欲。他是死有余辜,我们林胡狼骑军的将士们都十分明白。”

    张仪不住地点着头,沙辽所言正是他极愿意听到的。沙辽想了一下,又道:“这次两军的误会,我和其余的将士们会向单于禀明情况,想必我们尊贵聪明的单于能明白事情的原委。”

    张仪这时又凑到了沙辽的耳边,悄悄地问道:“那侍卫长是不是现在可以说出那个赵国内应之人的名字了?如果你能痛快地说出,我们一定会重赏于你。”

    沙辽听到张仪不仅赦免了狼骑军,还会给自己赏赐,他觉得自己的这次勇敢地站出来,真是赚到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地方了。

    沙辽和凑近了张仪的耳朵,悄声说道:“请张丞相和我一起到曼陀的中军大帐一趟,我把赵国内应写给林胡人的书信交给你,一看就明白了。”

    张仪内心狂喜,他没想到这沙辽还有这么绝的一手,张仪不由自主一把抓住了沙辽的胳膊,说道:“那就请侍卫长快点带我去吧。你真是一个聪明的有心人,我会赏赐你一百金。”

    张仪有心瞒一瞒公孙延,不愿让他过多地掺和,他找了一个借口,打发随行而来的公孙延回他自己的魏军营地。公孙延尚且蒙在鼓里,他不知张仪葫芦里卖什么药。然而,林胡狼骑军和秦军都要撤退,魏军也不能单独留下,公孙延正急于赶回营地去,因此也没有详细询问张仪具体情况。

    送走了公孙延,张仪于是在沙辽的带路之下,前往曼陀的中军大帐而来,一路上张仪不禁想到:“这次曼陀的最大失误,看来并一定是他酒醉,或者是派错了追击赵国太子的人,而恰恰是他得罪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不自知。”

    “这沙辽等一帮子侍卫们,整天进出中军大帐,有意无意之间他们也会注意曼陀的一举一动。即便曼陀小心地防备着他们,不想泄密。奈何百密一疏,总有防备不到的时候。这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与自己离心离德,那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像是千古第一霸主齐桓公一样,宠幸的易牙、竖刁、开方三位阉人,都是贴身的宦官,生前表现得极为恭顺,但是内里却离心叛德,在齐桓公一死,就作乱宫廷,让齐桓公的尸体停在寝宫中,六个月不收敛,尸蛆都爬出了宫门。”

    “千古为帝王将相者,栽倒在身边最亲近的宠臣或家仆,身首异处,举不胜举!”张仪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喟叹了一声。然而,曼陀另类一些,那就是他不把身边人当人看,咎由自取。

    到了曼陀的中军大帐,沙辽绕过了点将堂,到了内室,张仪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跟随。过了一会儿,沙辽从内室中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牛皮制成的皮囊,半尺见方,明光锃亮,十分精致。

    沙辽从皮囊的束口处伸手进去,掏出了两方丝帛。沙辽说道:“张丞相请看,这两方帛书,正是赵国的内应分别写给我们尊贵的单于和那个左贤王曼陀的。说明了赵国太子的行程,以及如何进入赵国等事宜。”

    张仪点着头,高兴地说道:“看来沙辽侍卫长的这百金的赏赐是稳稳地拿到手了。”他说着,就从沙辽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方帛书。粗看之下,张仪便心惊肉跳的。

    张仪心惊处,正是赵国内应之人的毒辣,原来此人处心积虑地勾结于林胡人,目的并不只是要扰乱合纵连横的洹水大会,而更想做成的是击杀赵国太子赵雍。

    张仪明白了过来,他想到:“这林胡人也非傻子,他们是一桩生意同时与两家在做,两头都要赚钱。”

    “这一头便是自己所在的秦国,林胡人看出了秦国不希望洹水大会成功,所以他们要让秦国为林胡狼骑军的行动付钱。而另一头则是赵国的权贵,杀掉赵国太子,赵国自有人会从中获利,林胡人岂能错失了与赵国权贵的交易?”

    张仪笑了,因为他也发觉了林胡人的算计之中的百密一疏,他心想:“林胡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没想到一旦狼骑军的行动不利,他们可能遭到的报复。这报复不也同样来自于两个方面吗?”

    只想着占便宜,一点儿都不想吃亏,到头来却是林胡人自己吃了大亏。此番狼骑军出动,被合纵军消灭了大半,剩余的一万人又差点被秦军毁灭掉,若想重整旗鼓,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反而是目前的受害国赵国最终却占了大便宜,他们只需一位有决心的明君,毅然地发动对元气大伤的林胡部落的战争,就会灭掉林胡部落,彻底解除赵国西北的边患。

    张仪也不免笑话那个赵国的做内应的权贵,他还是把林胡人看得太简单了,一心以为林胡单于和曼陀会按照约定,全力捕杀赵国太子。殊不知,林胡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他们更看重与秦国的交易。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人意外,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一步。张仪现在是知其困难重重,但是又岂能半途而废,只能最后放手一搏。如今有了这赵国内应权贵的把柄,就有了再来一次的筹码。

    张仪把那两封帛书举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他看似在认真地研读,其实不然,他更多地是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沙辽看到张仪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他也觉察到这两封书信对于张仪的重要。

    张仪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才把帛质的书信放下。沙辽见张仪停顿了下来,他趁着张仪高兴,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尊贵的张丞相,我们林胡狼骑军现在损失巨大,军心不振,人人皆欲归还家乡。我尽管地位低下,可是也想替大家求个情。丞相不妨放我们一条生路,即刻让将士们归还,我们三军将士定会铭记丞相之恩的。”

第590章 各自散去

    张仪假意长叹了一声,说道:“既然林胡狼骑军将士们都不愿继续作战,我也实在是勉强不得。强迫他们行动,反而会贻误所有的参战人员。”

    “沙辽侍卫长既然有此请求,我看在你热心为我们找出绝密情报的份儿上,就答应你的请求便是了。我会宣布剩余的狼骑军将士统统听命于你,你就带着他们归还林胡人的草原吧。”

    沙辽一听张仪的话,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他说道:“小的深谢张丞相开明、宽容,我们狼骑军最后的这点力量算是能保全了。只是……”

    张仪看出了沙辽的犹豫,问道:“只是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沙辽回道:“我所顾虑的是我本人地位不高,恐怕狼骑军的将士不肯听命于我呀。”

    张仪想了片刻,他回道:“你放心,我会为你找个很好的理由,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不过是我亲自向狼骑军将士们解释一下曼陀的死因,然后再说明你为狼骑军苦苦求情,最后才达成了这么一个解决办法。”

    张仪看着沙辽,鼓励他道:“你要拿出自信来,如果不是你,说不定狼骑军的全部就会覆没于赵国境内,你有大功于狼骑军,他们怎么会不感恩戴德的呢?”

    沙辽这时才放下心来,他又顺带着磕了一头,说道:“感谢张丞相的信任,小的就不辱使命,今天晚上就带着狼骑军剩余部队向北行军,归还草原了。”

    张仪有点奇怪,他觉得沙辽的行动未免太过急切,于是就说道:“现在已是夜里,不如明天早上启程归还,何必急在一时呢?”

    沙辽却态度坚决,说道:“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所谓夜长梦多,到明天早上还不定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呢。我想,即便是我愿意多留一晚,只怕是狼骑军的将士们也不愿多呆。”

    “如若不信,张丞相可以顺便去问问那些将士们,想必他们比我更急于离开晋阳城下。”

    张仪微微地笑了起来,他觉得沙辽说的很有道理。经过了两场连续的打击,剩余的狼骑军有如惊弓之鸟,惟恐不能生还草原呢。”

    张仪也不愿在多留狼骑军,因为即便是秦军,他也打算一起送回到秦国国内去,下一步的行动不再军事上的冲突对抗,要转变为暗地里致命的一击,所以秦军也显得多余了。

    张仪将那两封书信小心地收好了,然后和沙辽走出了中军大帐。张仪随即叫来了自己传令兵,让他们去传令押解来狼骑军的将官们。

    曾经不可一世的狼骑军如今日薄西山,将官们都垂头丧气,他们个个都被绑缚着,送到了营地中心的空地上。

    当着狼骑军将官的面,张仪宣布了曼陀的罪名,包括贻误军情、指挥失当、打骂将士,等等,总共列举了十条。他一一痛诉,由传令兵翻译给了将官们,这些人果然如沙辽所言,极度怨恨葬送了狼骑军的曼陀,他们当场就纷纷表示支持张仪的做法,认为处决了曼陀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传令兵把他们的话翻译给了张仪,张仪听后,喜形于色。他也深知,这些人不可能全部都保持与自己一致的看法,但是即便是有意见,能在明面上仍支持自己,这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管他是不是心中不忿,只要不当面捣乱,就足够了。管得了别人的举止、行为和言语,难道还能管得了别人的腹心?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张仪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没有那么傻到要求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向狼骑军将官们宣布了放还他们回归林胡部落的决定,同时也格外隆重地介绍了沙辽为他们的求情。抬举了沙辽之后,张仪委任沙辽做临时的指挥,让他带着剩余狼骑军将士北归。

    张仪最后吩咐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沙辽侍卫长尽管品阶低一些,但是他服务于中军大帐,对于全军的情况了解得更多,所以你们务必听命于他。这是从你们的安全角度考虑做出的决定,如果有谁不服,那就当场提出来。”

    张仪向传令兵挥了挥手,那个懂林胡语的传令兵于是就将最后这几句话,加重语气翻译给了狼骑军的将官们听。张仪本人则严肃地扫视着面前的人群,一副威严十足、慎重其事的样子。

    林胡的将官们得知自己能活着离开此地,已经是感恩戴德,听到张仪介绍沙辽的功劳,他们都看着沙辽,眼中满是感激。如今张仪再这么巧妙地从安全角度一说,将官们更觉得沙辽做临时指挥再恰当不过。

    因此,当传令兵把张仪的话刚一翻译完,这些人就都跪在地上,对着张仪和他身边的沙辽,纳头便拜,口中道出感激的话语。张仪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

    然后,他把林胡狼骑军的军务交给了沙辽,自己则带着秦军撤回到了秦军的营寨之中。狼骑军此时已只剩下奔逃之心,张仪一点儿都不再担心他们还会在此地兴风作浪,所以索性全然交付林胡人自己去处理内部事务。

    他只需做的便是再派出几个信使,紧急赴咸阳,向秦王赢驷禀明秦军也要马上返回本国,而且及时停下了笼络林胡单于的事宜。

    秦军的营寨在晋阳的东门之外,张仪也索性放弃了追击赵国太子的行动,他率领秦军回到营寨之后,立即布置石弘、庞赐和纪奋等人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拔营起寨,取道赵国的离石,返回到秦国境内。

    张仪刚向诸将分配了任务,门外有侍卫进来禀报:“魏军主将公孙延将军来访。”

    张仪急忙让侍卫去将公孙延请了进来。公孙延此番前来,也是张仪有意邀请的。等公孙延坐定之后,张仪就向他说明了秦军的撤兵计划。

    他劝公孙延道:“我看魏军也抓紧时间从晋阳城下撤退了吧,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

    公孙延回道:“这个是当然的事,可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张丞相,不知合适不合适?”

第591章 还有后手

    张仪愣愣地看着公孙延,心想:“这公孙延的话显得神神秘秘的,难道是暗藏什么玄机了吗?”

    张仪哈哈一笑,说道:“咱们俩人是什么交情,还谈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尽管讲出来就是了,我虚心受教。”

    公孙延看见张仪以笑为掩饰,他自己却一脸正经,他说道:“我觉得张丞相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告诉我,比如说你下一步的行动,我不信你就这么甘心铩羽而归,无功而返,白白辛苦了这一遭。”

    张仪心中吃惊,心想:“这公孙延看来还真不是好糊弄的,自己另有打算,他竟然也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公孙延也是与自己站在同一战壕里的。”

    张仪随即更是大笑了两声,掩藏着自己脸上的一丝尴尬。他说道:“知我者,非公孙将军莫属也。我的这点小小的心思和计策,哪里能逃得过你公孙将军那双慧眼。”

    “我正准备在处理完我军的军中事务之后,与公孙将军细细商议呢。这不,我不是派人把你给紧急请来了嘛!”

    张仪于是就把自己准备以手上的书信做证据,胁迫赵国那个内应一起在邯郸制造纷乱,干扰合纵联盟洹水大会的计划,简略地向公孙延说明了一下。

    公孙延听后,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就此罢手的,你这么瞒着我,可就不地道了,你怎么知道我本人就没有更有利于你下一步行动的东西?”

    张仪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圈,他更是感到了惊讶,公孙延原来也有后手的预备措施,这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心中也顿时觉得公孙延不是一般的精明,这种人如果成为了自己的对手,那可真难对付。

    张仪原本在渑池之战时,帮助公孙延脱困,安排他返回到过去的宗主国魏国,是为了能够在合纵联盟中布下一粒棋子,关键时刻能改变合纵的大局。

    没想到,人家公孙延大概也是利用了张仪的这个心理,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但难保他心中没有自己的盘算。出于公孙延自身的利益,他岂会自始至终地听命于张仪、听命于秦国?

    张仪嘶嘶地吸了几口凉气,他再次朗声一笑,说道:“公孙将军真是会说笑,我做的事情本来也没想要瞒着你的,何必多疑?咱们精诚合作,定会让那合纵大会土崩瓦解。”

    张仪说着,他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两方丝帛质地的书信,递给了公孙延,说道:“这军中事务繁忙,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公孙将军看一看这两封书信呢,以至于公孙将军疑心于我,是我的过错,得罪得罪。”

    张仪主动地向公孙延展示了这两封书信,也是要打消他的疑虑,当张仪听说公孙延谈到他事前的安排时,更决心再次与公孙延合作,如此则自己的行动计划更为周密。为了共同的目标,不合作是极不明智的。

    公孙延接过了书信,粗看了几眼,就将书信还给了张仪,他显得信心满满,说道:“其实不用张丞相出示书信,我也猜到了赵国为林胡人做内应的人是谁?我还正准备着去诈唬他一下呢。”

    “不过,有了张丞相手中的这两封书信,那他更得心服口服,甘心情愿地为咱们卖命了。”

    张仪笑着问道:“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我记得公孙将军说,你将有极为有利于我的东西,不知道公孙将军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公孙延定定地看着张仪,他好像是在权衡是不是值得告诉张仪所掌握的东西,不过他很快就决定了下来。

    公孙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老夫自认为能与我匹敌的人非你张丞相莫属,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咱们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老夫为了自己的前程考量,特意在魏国的使臣陈需那里安排下了一个钉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他又忽然止住了笑声,显得很郑重地说道:“现在我们有了赵国的内应,加上预先布置的人员,应该能有所作为的。”

    公孙延于是向张仪告诉了所布置的人员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打算。张仪刚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所谓各自为己,取同存异。原来公孙延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利益,目前在魏国,公孙延可谓权倾朝野,但是就是无法跨越一个人,那就是魏国的丞相陈需。

    他在陈需出使赵国,参加合纵大会的随行人员里,买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目的正是要在合纵大会上捣乱,借机除掉了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政敌,一举而两得。

    张仪心想:“公孙延的算计,不可谓不严密,不可谓不精巧。此人的机心真不可小觑。”

    不过有了公孙延这个精妙的布局,与临时找到的这个赵国内应的突破口一结合,那在赵国邯郸掀起一股滔天的浪涛,并非什么难事。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霍太山擒拿赵国太子的军事行动失败,但却又无意中带出了这么一个机会,张仪内心暗叹:“真是天助我也!”

    而且眼下的这个机会更好,用力少而成效大。张仪不禁有些后悔:“先前劳师动众,耗费了秦国的钱粮布帛不说,还让军队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真是得不偿失。”

    他尽管心里后悔,但是嘴上却不会想公孙延说出来,同时,张仪也深知:“事情往往都是在无意之中,一步一步地出现了各种机会的,万事的演变总归不会循规蹈矩,也是这个事无绝对,随变万化的原因。”

    张仪心想:“想必他公孙延和我也一样,原来都以为擒拿赵国太子这一招更妥当,更是十拿九稳,所以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偷袭赵国太子的行动计划吧。既然如此,如果自己在公孙延面前表现出了悔意,岂不是让公孙延抓住了话柄,奚落自己一番?”

    同时,张仪也不由得对公孙延的野心有所警觉,他发觉公孙延的志向就是一个诸侯大国的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其志不在小也。

    “设若公孙延当上了魏国的丞相,他不再需要自己做外应,那他还会死心塌地帮助自己搞连横吗?”张仪不由地摇了摇头。

    公孙延不同于张仪和苏秦,他们都是阴差阳错地必须选择了或连横、或合纵的一条道路,谨此一条,别无选择。但是公孙延却好像根本不会在乎选择合纵,或者是选择连横,对于他而言,好像更重要的是要保住了自己绝对权力。

    “为了这个绝对的权力,公孙延可以合纵,也可以连横。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张仪想到了这些,他不知不觉中再次摇了摇头。

    公孙延盯着张仪,看他的反应,没见到张仪表态支持自己,反而看到张仪摇头晃脑,公孙延还以为张仪是反对自己的计划,他着急地说道:“张丞相难道没看出老夫的所设之局的精妙吗?为何摇头不语?”

    公孙延的插话打断了张仪的沉思,他从思绪中缓过来,赶紧打消公孙延的疑虑,说道:“公孙将军何出此语,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得到你的共谋,再好不过了。我们同进退,此事定能大获成功。”

    两个人随即就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展开了细细地密谋,这种隐秘之事,他们当然是不敢随便让外人知道的,因此,张仪将自己帐下的侍卫们都打发开了。

    密谋了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核对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这才彼此相视一笑,心头各怀打算。

    公孙延说道:“可惜今日军中事务繁忙,老夫也要回去魏军的营地,遣散魏军回国。如果不是因为形势紧张,咱们正可以为此奇谋共饮一杯,以抒胸臆。”

    张仪也显出了极大的遗憾,回应道:“公孙将军道出了我的心思,不能共饮一杯相庆,真乃憾事。然而,我们又何必急在一时,将来密谋之事大功告成,咱们再痛饮不迟。”

    公孙延也深表赞同,两人一同朗声大笑了起来。后来,公孙延告辞回去处理魏军的事务,张仪也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军务料理清楚。

    第二天一早,秦军和魏军在各自的临时主将的带领下,启程踏上归国的道路。而张仪和公孙延却各自带领了二十多人的贴身亲随,装扮成了林胡商人的模样,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条道路是由晋阳通往真定的,他们准备取道阳泉关,到达真定城,然后再向南进入邯郸。

    就在这一天,屈辛率领的合纵军大部队也抵达了太行山中段的滏口关,他见到了正焦急地守候在那里的周绍,两人在关下相见,彼此热烈拥抱,都喜极而泣。

    屈辛问起了太子赵雍的行踪,周绍轻松地笑了一下,回道:“我昨天就在滏口关见到他啦,在三千军士的护送之下,已经连夜回邯郸去了。”

第592章 斗智不斗力

    屈辛这时才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他说道:“这样就好,我们总算是不辱使命,顺利地完成了这趟任务。这大概是我经历的最惊险刺激的一次长途行军作战了。”

    周绍惊奇于屈辛率领合纵军全身而归,几乎未损失什么兵力。他问道:“我还一直为你们的安全担着心呢。屈将军是如何摆脱了那些虎狼似的追兵的,快给我讲讲。”

    屈辛谦虚地说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过是在中途设置了一个口袋阵,利用弩箭射击和两翼包抄的战术,将林胡狼骑军干掉了一、两万人。”

    周绍闻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道:“哎呀,我的老天爷,你一下子以三万合纵军干掉了林胡部落两万狼骑军,还说是小事一桩啊。要说那狼骑军的威风,哪一个中原诸侯不是闻风而丧胆。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善战骑士,号称以一当十的勇夫。”

    屈辛却很不以为然,回道:“战争不是光靠勇猛和体力就能取胜的,宁斗智不斗力,斗力者败,斗智者胜,这是铁的规律。陶醉于勇猛刚烈、热血冲头的人只能是任人指使和宰割的可怜虫,热衷于此者也是一些智力有限的傻瓜而已。对付傻瓜,办法多得是,太容易了。”

    屈辛说起了宁斗智不斗力,周绍突然想起了苏秦在他们临行前交予屈辛保管的第三道锦囊,他问道:“苏丞相的第三道锦囊,不知屈将军是否用得上,不知究竟写了些什么?”

    屈辛笑了,心想:“这个周绍,还好奇心还真是足,大概一直惦记着一窥究竟吧。”

    屈辛回答道:“临行前我答应过周将军的,一定要在我们两人同时在场时,才拆开了锦囊,岂可轻易食言。那个锦囊我一直保管着,并没有拆封呢。”

    他说着,就在自己的怀里掏了一阵子,摸出了那个显得有些皱巴巴的锦囊。因为屈辛一直忙于指挥部队边战边走,一天一夜都没合眼,锦囊难免在衣袍里被揉皱了。

    但是,锦囊封口的火漆却还是完好无损,屈辛向周绍示意了一下,说道:“你瞧瞧,这不是完好的嘛。”

    周绍好奇心重,伸出手去,想要接过锦囊,但是突然想到这样显得无礼,他又缩回了手去,说道:“嗨嗨,我只是奇怪锦囊中有什么而已,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其实屈将军你拿出来看看,又有何妨呢。”

    他不住地嘟囔着:“不必那么多心,你看就好了。”但是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紧盯着锦囊不放。

    屈辛嗤嗤地笑了出来,心想:“你这是嘴上不急,但心里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他干脆成全周绍,把锦囊递给而来他,说道:“这最后一道锦囊还是周将军亲自拆开来看罢。”

    周绍起初还谦让一番,但是屈辛一再推让给他,他后来也憋不住好奇,取了过来,一把撕开了火漆的封口,然后从锦囊中取出了一块不大的白色丝帕。

    在丝帕之上,只写了十几个字,“最危险处,宁斗智不斗力。智斗者胜,武斗者败。”

    短短的十几个字,周绍看了足有一刻钟,他不是很明白这段话的确切意思,什么斗智不斗力的,怎么斗智,怎么斗力,不是很含混不清的吗?

    周绍将锦囊还给了屈辛,说道:“这是什么锦囊妙计,我可看不明白。你来看看,这个斗智之计有用吗?”

    屈辛其实已经瞥见了其中的几个字,他看到所谓的斗智、斗力的字眼时,就明白了苏秦的用心。苏秦之意,还是要告诫他们在遇到危急情况时,要头脑冷静,至于战场上具体的指挥和处置,仍然是要前线的将官自己做出判断和权衡。

    屈辛心想:“这苏丞相或许还是认为自己过于年轻,不够冷静成熟吧,所以才在这第三封锦囊中叮嘱再三。”

    可是苏丞相到底还是没有估量出,那场对于屈辛而言,格外惨痛的人生阅历,使他成熟和稳重的程度。屈辛从被迫离开祖国,到丧失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他怎么还能再如同一个刚刚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子一样,那么莽撞和不冷静!

    屈辛微微一笑,就将锦囊重新揣回到了自己的怀中。周绍看他笑了,觉得屈辛已经明白了第三封锦囊的用意,所以他情急之下,就请求屈辛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你干脆告诉我呗,以咱们二人的交情,又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你还有什么可藏掖着的。”

    屈辛这才回道:“我觉得丞相所谓的斗智之计,就是让我们两个在最危急的时刻,随机应变,能躲则躲,能藏则藏,能取胜就打一场,不能取胜就撤退为上。他故意不把话说得太死了,也是为了能让我们自己因地制宜地想出解决问题之道。”

    周绍“噢”了一声,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懂,但是屈辛已经解释了半天,他也不好直言自己不明白,于是粗知大意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细想:屈辛连第三封锦囊都没看,就成功地摆脱了追兵,而且在蟠龙塬一战,将林胡部落的最精锐部队消灭掉大半,这才是真正地随机应变。经过这场战斗,年轻的小将屈辛,迅速成长为一位智勇双全的难得将才。

    屈辛和周绍两人会兵一处后,带领着出征的三万多合纵军又返回到了磁山城。依照苏秦之意,他从渑池战场带出来的五万合纵军部队,只驻扎于磁山,以兵威保障合纵联盟的洹水大会,而这些部队不便于直入邯郸,以免引起赵国朝野不必要的恐慌和猜疑。

    他们把部队在磁山安顿下来之后,这才又带领着在霍太山前、晋阳城下,以及蟠龙塬上建功立业的有大功的众位将士,一起赶赴邯郸,按照原计划向苏秦覆命。

    苏秦早已得到了屈辛派出的信使汇报的军情,当天特地在桃花园中设宴,他要亲自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

第593章 勾魂摄魄

    当天下午申时,太阳正在西天之时,屈辛和周绍带着一百多名晋阳之战中立下显赫战功的军人,前往邯郸去见苏秦。他们来到了桃花园所在的街巷,远远地就看到了苏秦本人站在桃花园门外,焦急地望着街角处。

    他们二人立刻从坐骑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向苏秦走了过来。苏秦望见了二位将领,他也紧走了几步,前去迎接。

    屈辛和周绍两人向苏秦深深鞠躬行礼,苏秦急忙亲自去搀扶了他们,说道:“二位将军劳苦功高,我还要重谢于你们呢,免礼,免礼!”

    他说着,就亲自去把两个人手中的战马的缰绳牵了过来,为他们二人牵马。屈辛和周绍哪里敢承领作为六国丞相的苏秦的如此大礼,他们赶忙反抢战马的缰绳,可是苏秦却死死地拽住,不撒手。

    苏秦说道:“我因为邯郸城中的公务,不能远赴霍太山就太子赵雍,如若不是你们二位历尽艰险,不辞劳苦地把太子解救了出来,只恐怕我这个丞相之位不保,还会受到更重的责罚。”

    “现在,你们就是我的恩人,而不是部下,理当受此礼遇。不仅如此,我今夜还在桃花园中设下盛宴,好好地款待你们一番呢。”

    屈辛和周绍见苏秦如此地重视和殷勤,搞得二人也很不好意思,与苏秦抢马的缰绳都没有抢得过来,他们有些难为情,但是打心里觉得苏秦赏罚分明,能礼贤待士,他们也更坚定了跟随苏秦的决心。

    进入到桃花园之中,二位将领发觉园内竟然布置了花灯,杂役和佣人们来往穿梭,忙碌不停,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

    苏秦与屈辛和周绍在后院自己的住处谈了一个时辰的话,听了两个人对于晋阳之战的报告。黄昏时分,苏秦携着屈辛和周绍的手,进入到了桃花园的宴会厅堂之上。

    这里本是在重大的活动时方启用的,几年前孟氏姐妹曾经在宴会堂摆宴请姐夫赵侯赵语,今日的阵势和规模仅仅比那一次稍逊色一丁点儿。

    宴会堂上已经坐上了晚宴的众多嘉宾,合纵军参与解救太子赵雍行动的高级将官都在受邀之列,还有一些作战勇敢的军士,共一百多人,分为四个方阵围坐在大堂之上。

    苏秦、屈辛和周绍步入大堂,堂上的宾客同时站起身来,拍着巴掌欢迎苏秦等人。苏秦摆了摆手,示意众宾客坐下。

    他走到了西边的主席位上坐下,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屈辛、周绍二人。苏秦向宾客们高声说道:“今日我在这里特别摆下了这庆功宴会,感谢诸位将士们用命,成功地击退了林胡人和秦、魏联军的进攻,不辱使命,令我苏季子铭记于心。”

    他特别地指了指左、右的屈辛和周绍,又道:“屈将军和周将军更是劳苦功高,他们不愧是我们合纵军的顶梁柱,一等一的、威风八面的大将。没有他们二人的得力指挥和勇敢拼杀,哪能有一场场的胜利?”

    苏秦说着,就举起了几案上的酒,邀请众宾客共饮三杯,以示庆祝。

    屈辛见状,他也不忘谦虚几句,他直了直身子,正襟危坐,回应道:“这趟营救赵国太子行动,也承蒙苏丞相惠赐了三个锦囊,我们不过是依计行事而已。苏丞相英明!末将岂敢贪功?”

    苏秦脸上更是笑容灿烂,他猛然发觉,屈辛的确变得成熟得多了,他也为屈辛而感到高兴。渑池之战,屈辛与自己站在了同一个战壕,同心协力,结果惹怒了陈稹和当时仍为太子的楚王熊槐,间接地造成了屈辛后来的一系列不幸遭遇。

    苏秦每次想到屈辛的遭遇,难免心中有些愧疚,他也想着如何帮助屈辛报了父仇,现在看到屈辛成长得这么快,怎能不令苏秦感到欣慰!

    苏秦与众位参加宴会的将士们饮尽了三杯酒后,他拍了拍双手,随即就从堂下走进来三十多位歌舞伎人,其中有十多位乐手,此外便是舞蹈的伎人,桃花园中最顶尖的伎人几乎都被要求参加这次宴会的表演。

    歌舞表演开始的第一场,照例是伎人集体的亮相,只听乐队奏出欢快的旋律,二十多个舞蹈者齐齐地从台下走到了堂上来。

    陈丹领头在前,脸上画着浓妆,格外地明艳动人,然而,大家却没有被她吸引多久,倒是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十八、九岁的小歌舞伎,明眸皓齿,淡扫蛾眉,袅袅婷婷,满面含春,似笑非笑地露出了一对迷人的酒窝。她更是展现出了青春的气息,令人眼前一亮。

    苏秦稍加留意,认出这个年轻的伎人正是先前自己见过的那个梁月儿。记得那时自己着急打听两位林胡人在桃花园中的言语,希望能从中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当时满屋子的歌舞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惟有这个梁月儿姑娘,告诉苏秦林胡人勾结赵国权贵的讯息。

    苏秦从那时起,就对这个名叫梁月儿的年轻伎人印象很好,当时匆匆忙忙的,也没有留意她的相貌和妆容,如今在照如白昼的明亮的灯火下,再一端详梁月儿,发觉她真是一个十足的小美人。

    苏秦扫视了一下堂上的诸位宾客,见他们也无不被桃花园中盛大而华丽的歌舞阵容所吸引。他再一留意身边的这两位将军,见周绍乐呵呵地瞅着歌舞伎,一副爱看热闹的表情,但是屈辛的目光却被那个年轻的伎人梁月儿给完全吸引住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转都不转一瞬。

    苏秦从屈辛的目光中看出了年轻的屈辛情愫萌动的渴望,不过他也欣赏屈辛的眼光,很多的男人会被陈丹这样的表面上的妆扮所吸引,但是那些懂得解读女人内心的男人,却无疑会喜欢梁月儿这样楚楚动人,而又举止娴雅的女子,更何况他们两人还年龄仿佛,梁月儿对于屈辛自然是吸引力更大一些。

    乐舞表演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拉开了帷幕,一上来就是一场大热闹,这是惯常的表演程序,当然也最能抓住宾客的心,烘托出了宴会欢闹的气氛。

    可是就在这场无边的喧闹之中,苏秦稍稍一留心,就发现屈辛的目光几乎都被那个梁月儿给勾住了,时不时地盯着人家看。苏秦再一留意梁月儿,发觉那个小姑娘的眼睛也时不时地瞭一眼屈辛。

    苏秦心想:“这二人是惺惺相惜,对上眼儿了吧。”他心里觉得有趣得很,不过他还是为屈辛感到一丝欣慰。自从他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屈建在上朝的路上被刺杀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有了心仪的女孩儿,对于屈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好办法,说不定他可以借此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忧呢。

    第一场乐舞结束之后,苏秦立刻就派人去叫来陈丹,他让陈丹坐在自己的身边,让陈丹附耳过来,嘱咐她道:“你去暂缓一下第二场的乐舞表演,把那个梁月儿姑娘带过来,我有事情要对她说。”

    陈丹不快地看了一眼苏秦,她还以为苏秦对于梁月儿有了意思了,所以拢了拢头发,并没有立即动身。苏秦狠狠地瞪了陈丹一眼,咳嗽了一声,提醒陈丹赶紧着去办事。

    陈丹心中老大不愿意,奈何主家让她去办,她也不敢忤逆不办。她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往堂下走去。坐在苏秦旁边的屈辛和周绍不知道苏秦要做什么,周绍奇怪地看了一眼,他对这些劳烦心机的男女情事并不很感兴趣,于是就举着杯,邀请武将们热闹地共饮起来。

    屈辛却格外上心,他看出苏秦停下了歌舞表演,并把那个领班的歌舞伎陈丹叫过来,一定是有命令要发布,但究竟是什么命令他不猜不到。

    屈辛此刻心中很挂念那个年轻貌美的小舞伎,她从长相、举止和气质,无论哪一个方面,都符合自己对女人的全部幻想,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梁月儿,屈辛的心就动了个没完没了。

    他在琢磨着歌舞表演中间的停顿究竟会持续多久,如果停顿的时间很长,那屈辛就按捺不住,想要离开座席,到堂下去找一下那个心动的姑娘,如果能与她搭上几句话最好。当然,哪怕是没机会搭话,就是看着她也是很好的。

    世间最难忘的就是真正的心动的时刻,在那真正心动的时分,人比喝醉了酒更糊涂,满脑子都是心仪之人的形象,挥之不去,拂去又来,那是极为苦恼又甜蜜的时刻。

    不一会儿,陈丹就带着梁月儿来到了西侧的主席位前,梁月儿见到了苏秦,盈盈地屈身施了一礼,苏秦摆了摆手,又让她和陈丹都在几案的对面坐了下来。

    周绍见苏秦召唤来了堂下的这个年轻貌美的歌舞伎人,还以为他是要让人家陪酒作乐,心中不屑,心想:“难道是他的落拓不羁的本性再次发作,要沾花惹草吗?这可真是不雅观。”

第594章 有意成全

    在众人的诧异地注视之下,苏秦向梁月儿隆重地介绍了左手旁坐着的屈辛,他说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是军中一等一的将才,刚从前线归来,指挥不到三万的合纵军,全歼了林胡两万狼骑军,那狼骑军可是赵国的大敌,百年以来与赵国交战,从未有过败绩的。”

    “现在狼骑军的大部分主力,竟然在屈辛将军的精心运筹之下,片刻之间灰飞烟灭。你们说说,这等本领高超不高超?”

    屈辛被苏秦盛赞一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摇着手,谦虚地说道:“哪里是末将的功劳,是苏丞相英明,料定了狼骑军会紧追不舍,安排下了伏击阵法,以己之优势,攻敌之所短,当然能克敌制胜,事半功倍了。”

    陈丹和梁月儿忽闪忽闪地眨着长睫毛,看了看苏秦,再看看屈辛,她们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二人都是女子,又是唱歌跳舞的舞伎,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军国大事,更何况是讲解具体的作战方略和过程!

    苏秦与屈辛的对答之语,在她们听来,无疑是听天书一般,因此她们都出于礼节,点着头,但是却不能应答什么话语。

    周绍看出了陈丹和梁月儿的困惑,他是个直爽的人,扭头对苏秦说道:“人家两位姑娘对苏丞相所言好像听不太懂,也不会感兴趣的吧。”

    苏秦“哦”了一声,他说道:“嗨,都怪我粗心了。不过,我刚才的屈辛将军的事迹,那可是千真万确的,他年少有为,人又是仪表堂堂,可称得起是当今难得的人才啊!”

    陈丹听到了这里,她好像明白过来了苏秦的用意,猜想他大概是因为爱护自己的将领,心意真切,所以才向着自己和梁月儿介绍起了屈辛将军的。

    陈丹赶紧地筛上了一杯酒,双手举着酒杯,献给了屈辛,说道:“将军英才,小女子佩服万分,请容我敬屈将军一杯酒,以表敬意。”

    陈丹的话讲得很是贴切得体,屈辛被她的言语触动,拗不过陈丹的好意,所以就接过了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陈丹在屈辛喝干之后,她从屈辛的手中接回了酒杯,紧接着再满上一杯酒。屈辛一看,心想:“你敬一杯就可以了,可不能没完没了的啊!再来一杯,我可是该要拒绝你了。”

    然而,屈辛想错了。陈丹倒满了酒杯之后,她转头看了看梁月儿,冲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又向着几案上的酒杯努努嘴,分明是提醒她,也要学着自己,去敬屈辛一杯酒。

    梁月儿会过意来,她连忙也向屈辛身边靠近了一些。这个年轻的小将,相貌不凡,英气逼人,本来就会令大多数的少女们心跳加速,现在又听到了六国之相的苏秦对他赞不绝口,更令梁月儿刮目相看。

    她一点儿都不反感接近屈辛,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也不推辞。她跪坐了屈辛的几案前,然后举起那杯酒,款款地沉下了肩,酒杯举起与肩平齐,将杯中酒递给了屈辛。

    屈辛一心盼着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却没想到有这等好事,现在心仪的姑娘竟然就在面前举杯敬酒,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局促不安,双手去接酒杯,胳膊都在微微颤抖。

    屈辛嘴里说着一些无意义的话语:“这个,叫我好生羞愧,怎好有劳姑娘……”

    他本为贵族出身,从小在家里接触到的丫鬟和女仆什么的,多了去了,但是都是把人家当作是一个不区分性别的人。今日,在这个如花似玉的梁月儿面前,屈辛才真正发现了异性的美好。

    他接过酒杯的时候,手一颤抖,杯中之酒竟然洒出了很多,苏秦再一旁看着屈辛的局促,偷偷地笑着。周绍则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家的,还端不稳一杯酒,千军万马之中都闯过,岂能栽倒在一杯酒上。”

    屈辛的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绍。梁月儿姑娘何尝看不出屈辛对自己有点意思,她听闻了周绍之语,也同样闹了一个大红脸。

    屈辛加紧速度,接过酒杯一饮而下,然后恋恋不舍地把酒杯还给了梁月儿,趁着还酒杯时,他多情地注视了几眼梁月儿,搞得人家姑娘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陈丹原以为苏秦让自己带来梁月儿姑娘,是他自己被梁月儿的美色吸引,要勾搭人家小姑娘,她因此而很不乐意。没想到,苏秦叫来梁姑娘,为的却是小将军屈辛,陈丹顿时放下了心来。

    她看看屈辛和梁月儿两人,也觉得他们十分般配,在一起相互结交,做一对鸳鸯伴侣,也是一桩美事。敬酒完毕之后,陈丹请教苏秦道:“不知苏丞相是不是要接着看表演?要不就让月儿姑娘陪一陪屈辛将军?”

    苏秦想了一下,他回道:“还是接着开始乐舞表演吧,过一会儿表演结束后,你和梁月儿等舞伎都来给将军们敬敬酒。”

    陈丹点着头,口中应诺,然后站起了身,后退几步,带着梁月儿往堂下去了。屈辛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温馨甜蜜之中,浑然忘记了跟前还有周绍等人看自己的笑话,目光一直瞄着梁月儿的背影。

    在接下来的乐舞表演中,屈辛一直心不在焉,他与其说是在观赏歌舞,不如说是在四处寻摸着梁月儿的身影,只要梁姑娘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盯到哪里。

    苏秦和周绍几次想把屈辛从类似于梦境之中唤回到现实中来,但是屈辛都是魂不守舍地简单地应答一、两句,心思根本就不在饮酒和叙话上。

    苏秦索性也不去管他,想着在乐舞结束之后,就让梁月儿姑娘过来,多陪陪屈辛,说不定还能撮合两人,给他们各自找到一个好的伴侣呢。

    这找伴侣之事,也是机缘凑巧,********本无可厚非,人人都难逃这般愿望,彼此心意相投地接触,对于各自的身心都是有益的。更何况屈辛尚未娶亲,梁月儿姑娘也未婚配,尽管梁月儿姑娘可能出身比较屈辛为低,但是两人在一起又不是谈婚论嫁,何必在乎彼此的出身。

第595章 惊扰突至

    苏秦于是就和周围的将士们一边饮酒,一边观赏着歌舞表演,他几乎向每一位参与宴会的宾客举杯致意,答谢他们为合纵联盟的付出。诸位将士都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饮酒之时,少了很多的拘束,自然是放开豪饮。

    苏秦心情不错,也多饮了几杯,头都有些发晕。他看看歌舞表演已经过了五、六场,感觉应该是结束的时候,于是就派人去叫来陈丹,准备向她宣布歌舞结束的指令。

    然而,派去叫陈丹的人还没回来,却突然从宴会堂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这一阵声音吸引了苏秦的目光,他奇怪地看着门口,心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如此吵闹。今天为了这场宴会,桃花园晚间已经谢绝了招待外客,怎么会有外人前来,难道是有人故意捣乱不成?”

    苏秦诧异地看着宴会堂的门口,从那里突然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人,他正是桃花园中的一个守门人。此人慌里慌张地进到了大堂之中,路过一群表演着的歌舞伎人,慌乱的脚步和紧张的神情,把那些伎人都给下了一大跳。

    苏秦很是不悦,心想:“这个门人也忒无礼和失态,如此扫众人的兴!”但是苏秦一贯对自己的下属不很严苛,他要听过了这个门人的禀报,才决定是否要惩罚于他。

    门人到了苏秦的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报告道:“苏丞相容禀,有一队从邯郸宫前来的御林军,已经到了桃花园的门外,小人前去阻挡,结果被他们给推搡了回来。”

    苏秦一听,眉毛顿时紧皱了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宫里的御林军会在这半夜来到这里,“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吗?”苏秦不由地心弦绷得紧紧的。

    当他得知这些御林军还来势汹汹时,更是感到了不解,难道赵侯赵语又变卦了不成?

    即便赵侯仍然支持洹水大会,可是,如今距离合纵联盟的洹水大会仅剩不到五天的时间,在这期间如果宫中发生意外,也是棘手的事情。

    苏秦急忙站起身来,他来不及等陈丹前来听命,于是就嘱咐屈辛道:“屈将军你先照看一下宴会,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陈丹到了,你告诉她歌舞表演马上结束。诸位将士长途奔波,十分辛劳,你们今晚就痛快地喝它一回,晚些时候再散宴会罢。”

    屈辛也听到了桃花园门人禀报的情况,他闻听宫中的御林军前来桃花园,心知深更半夜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屈辛心想:“都动用了御林军了,这一定不会是好事。”

    屈辛听罢苏秦的嘱托,就插话问了一句:“不知宫中有何紧急事务,苏丞相要不要我陪你走上一遭,以免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苏秦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屈辛的好意。他刚迈开不要走之际,周绍从座位上冲了起来,他刚才听闻门人报告讯息,早已有了陪苏秦前去察看的心思,只是酒壶中尚且有半壶酒,舍不得浪费,赶着把酒给喝干了。

    苏秦要走时,周绍便不由分说地站起来,跟上苏秦。苏秦转头一看周绍,问道:“周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呢?”

    周绍摸了摸嘴角的一滴剩酒,回答道:“我且随丞相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就带我一同前去吧。”

    苏秦推辞道:“你好生喝你的酒,今夜就痛快一回。何苦再与我出去辛劳一回,你还是回自己的座位吧。”

    周绍却不干,他脚步随着苏秦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末将习惯跟随着丞相办事,你这一走,我心里不踏实,哪里还能喝得进去酒呢?你就当我是去凑个热闹吧。”

    苏秦见周绍执意要随着自己一起行动,怎么劝都劝不回去,只好就由着他跟随自己一同出了宴会堂。苏秦心里明白,周绍名义上说是习惯跟随,但是他的内心大概还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处理紧急事务。

    苏秦到了桃花园的门口,发觉有二十位御林军的军士,在一个年纪不大,个头很高的校尉的带领下,正进入门内,他们跃跃欲试,要往园中来。在门口,尚且有十来个桃花眼的守门人,挡在他们的身前。

    苏秦自从成为了赵国的丞相之后,身份地位不同以往,他在桃花园中也布置了比较多的警卫人员,再加之桃花园本身又是一个招待来往客人的是非之地,多布置一些警卫,也是防止有粗鲁莽撞之人借酒闹事的。

    宫中的御林军一贯是横行无忌的,他们今天来到桃花园,带着赵侯赵语的紧急敕令。御林军横冲直撞地往桃花园中闯,园中的警卫人员自然不干,他们上前阻拦,所以才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大的冲突。

    那些御林军毕竟还是忌惮苏秦的丞相身份的,不敢随便动粗,如若是其他的赵国人的府邸,他们早就使用强硬手段往里冲了。因此,桃花园的警卫人员阻拦于他们,彼此只是推搡了起来,还不至于发生激烈的打斗。

    苏秦到了园门口,园中的警卫们就欢叫了起来,喊道:“丞相来了,丞相来了。”

    率领御林军的长官是个赵姓的世家子弟,他生来就是比别人尊贵惯了,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他抬头向苏秦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发觉果然有一个身材颀长英挺的身影向门口走来。他原本也是见过苏秦的,只不过与苏秦不熟,但园中警卫高呼“丞相来了”,那来人应确定是赵国当下的丞相苏秦无疑。

    苏秦到了门口,那些把守大门的警卫首先开口向苏秦禀报,说道:“请丞相为我们做主,这些人自称是宫中的御林军,直往里面闯,我们对他们说,且容我们到园中去通禀一声,他们都不耐烦,干脆就直接往里面来了。小的们不敢确定他们的身份,因此将他们阻拦在这门口。”

    御林军校尉听见了桃花园警卫的报告,十分地不忿,说道:“你们这些奴才,长得是什么狗眼,难道看不出我们身上穿着什么衣服吗?寻常人怎会有这样的银甲和白袍,这都是宫中的御林军才有的装束。”

    苏秦听到了那个校尉的训斥之语,心中格外地不痛快,他劝校尉道:“我这桃花园中自有规矩,也是因为天色已黑通通的,桃花园中的警卫们看不清你们的装扮,所以才得罪了你们吧。”

    校尉“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奉了君上的敕令来的,见到我们就相当于是见到了君上,这些奴才好生不懂得尊敬君上。”

    苏秦听到这个校尉的话语,怒气在胸膛中上升,心说:“你就是赵侯身边一个跑腿的校尉,就自傲成这般模样,哪一天做了大将军,还不得别人在你面前下跪,抬着你行走啊。”

    苏秦说道:“这些人好歹也是我桃花园中的人,诸位御林军将士就给他们一点面子,不要口口声声奴才长、奴才短的,你们就此放过他们吧。”

    宫中的校尉这时再次冷哼了一声,骂道:“看在苏丞相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姑且饶过你们,不与你们计较,否则,哼……”

    他最后的那个“哼”子还没有哼完,早有一个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这个人正是周绍,他从苏秦的后面冲了出来,右手一把就把校尉的脖领子给抓住了。

    周绍右手一使劲,就把校尉给举了起来,别看他比周绍高一头,可是脖领子被抓住之后,人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稻草一样,一点儿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校尉双手乱抓一通,双脚不停滴扑腾。

    那二十来个御林军军士见自己的首领被人家给抓在手中,他们恶狠狠地扑上来,准备添拳,救下自己的首领。

    殊不知周绍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过来的大将,他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闻八方的灵敏感觉,只见他交换着抬起脚来,腾、腾、腾地踹出了几脚,将扑在最前面的几名御林军士就给踹得飞了出去。

    周绍趁着这个空当,左手狠狠地给了那个校尉三记耳光,打得那个校尉吱吱哇哇地乱叫,眼泪都流了下来。然后,周绍右手一挥,将校尉给掼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绍骂道:“当年你的祖宗我在战场上拼杀时,哪里有你这个毛头小儿,胆敢在此猖狂。丞相叫你别在管门人叫奴才,你却口口声声地没完没了,我看你是没人教养的东西。”

    周绍再次上前,走到了那个校尉的身边,接着骂道:“我今天就代你的先人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儿,你难道不知道刚才在你面前的是赵国的丞相吗?不下跪相迎倒也罢了,还对丞相的吩咐置若罔闻。”

    他抬起了脚来,作势要踢打那个校尉,校尉急忙爬在地上,以手代脚,向后面蹭了几下,躲闪着周绍的大脚。周绍把脚收了回来,威吓道:“我今天教训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第596章 教训小人

    那个校尉不吃眼前亏,心想:“这位黑脸的将军太可怕了,脾气暴若惊雷。我还是说些软话吧。”

    他于是就求周绍道:“将军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苏丞相,下次再也不敢了。”

    御林军的其他军士刚才见识到了周绍势大力沉的几脚飞踹,都不敢贸然上前相救于自己的首领。这时,苏秦站了出来,他劝解周绍道:“周将军息怒,这等小人不值得你和他计较,就放他一马吧。”

    苏秦也训斥那个校尉,呵斥道:“你也忒无礼了,不知尊重别人。你知道刚才教训你的人是谁吗?”

    那个校尉眼中含着恐惧,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周绍。苏秦说道:“他是赵国最出色的大将之一,在渑池之战中立下了奇功,赵侯封他为护军都尉,这次又出兵去救太子,再立新功。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就在丞相和将军面前狂妄自大,挨了暴揍,不正是咎由自取?”

    校尉见苏秦也脸色铁青,好像他也极度不满自己,校尉这时更是心中害怕。校尉猛地直了一下身子,跪在地上,向苏秦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谦恭地请罪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丞相和周将军,但愿你们给小的一个机会,改正错误,下次再也不敢轻慢无礼。”

    校尉之所以在桃花园的门口放肆,本来是轻看了苏秦一眼,因为他正是赵国的宗室人员,朝廷难免都有内外朝之分,有宗亲和外臣之别,此时赵国宗室贵族权势倾天,对于外朝的大臣不很放在眼里。

    更何况校尉出宫之前,在宫室中听到了一个绝密的讯息,说是赵侯和太子等人筹划着要废掉了苏秦丞相之职,以本国的宗正赵容来取代他。这件事在宗室族群中已经风传开来,沸沸扬扬的。

    校尉因此更是觉得自己有恃无恐。谁料他到了桃花园中后,竟然被本国的一位周将军给痛扁了一通。这一通暴打之后,他也就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僭越无礼,目中无人了。

    苏秦摆了摆手,示意校尉别在跪地磕头,他于是小心地站了起来。苏秦问他道:“你深夜到桃花园中来,一定是君上派你来的吧,究竟所为何事?”

    校尉叉手躬身施礼,回道:“小的奉君上之命,宣苏丞相即刻进宫,面见君上,不得有误。”

    苏秦一听校尉传达的赵侯的宣谕,更是心中奇怪,心想:“果然不出所料,看来赵侯真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否则何必半夜派御林军前来宣旨!”

    他口中答道:“苏秦听命,这就前往宫中去,请御林军前面带路吧。”苏秦正讲着话的时候,这时从宴会堂中跑来了一大堆的人,跑在前面的是小将屈辛。

    屈辛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里,开口便问周绍道:“你们是不是和宫中的侍卫打起来了,怪不得如此喧闹,连宴会堂中都能听到这里的呼喝之声。”

    周绍笑着说道:“我刚才教训了一下这几个不听话的小儿,没什么事的,惊扰了诸位将士,竟然打断了你们的欢饮。”

    屈辛回道:“你们这里打架的动静那么大,远在宴会堂都听得真切,尤其是你这个大嗓门,一声断喝,能传出去几十里。宴会堂上的歌舞刚散,就能听到你这里的呼喝之声的。”

    周绍咧着嘴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一丝得意,有一丝尴尬。屈辛担忧地看着苏秦,问道:“苏丞相确定不让我们跟随你一起行动吗?听说你要深夜入宫,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苏秦冲着屈辛微笑,回道:“屈将军多虑了,我到宫中走一遭,不过是去处理一些紧急政务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说着,就马上带着周绍,跟随着御林军前往邯郸宫而去。屈辛在他们的身后,注视着苏秦和周绍的离开,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片忧虑之色。

    屈辛从自己的身世中,对于宫廷的争斗有着切身的体会,他的父亲屈建曾经是楚国的宗正,他一贯与当时尚为太子的熊槐不睦,后来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太子登基的前夕,其中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所谓伴君如伴虎,朝夕之间,昨日还是红极一时的宠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权倾朝野,转眼到了第二天,却可能沦为阶下囚,甚至是被极端地处死。

    屈辛从御林军的来势中,隐约察觉到了苏秦此行入宫的危险,说不定有一场宫中的阴谋正在暗暗筹划,等着他呢。

    屈辛有心劝说苏秦不要前去,但但苏秦好像是担心合纵大会生出变化,执意要去亲自看看情况。屈辛自己也想随身前往,但苏秦根本就不答应,大概也是考虑到屈辛是楚国人,与他随行去见赵侯,不太方便吧。

    屈辛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宴会堂,此时堂上尚且还有一大半的宾客留着未走,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手执短箭,做着投壶的游戏,在一丈之内,能把短箭投入壶口的人,有权豁免一杯酒,而那位没投中的倒霉鬼就要被强迫着喝下去惩罚之酒。

    军中无以为乐,将士们一般都喜欢做投壶的游戏,一方面是打趣,另一方面也能锻炼眼力,还因为军中箭簇都是现成的,因而这投壶之戏,便成为了军中的常戏。

    今日诸位将士在观赏歌舞表演时,就有那不好歌舞的人心中痒痒,想要尽快呼朋唤友地玩耍投壶游戏,奈何咿咿呀呀的歌声不绝于耳,长袖飘飘的舞女转个不停,他们岂能在此时刻,大呼小叫地投壶?

    苏秦离开了宴会堂后,屈辛就叫来了陈丹,向她转述了苏秦叮嘱的停止歌舞的指令,陈丹于是就下去准备乐舞散场。

    乐舞表演刚一结束,屈辛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周绍的呼喝声音,他于是率先冲出了宴会堂,要去给周绍助拳,随着他奔出来的还有二、三十位将士。那些没有动窝的宾客就在此等候的工夫,开始了自娱自乐了起来。

第597章 勇士救美

    屈辛回到了宴会堂,看到了堂上热闹的场景,发觉人人好像都能找到自己的欢乐,他记住了苏秦的吩咐,今晚要让诸位将士们尽兴。屈辛觉得:“这一派景象尽管纷乱,但是将士们尽皆有自己的兴头,何必打乱他们呢?”

    因此,屈辛也没有向众人转达苏秦临行前的叮嘱,他带着一些落寞,回到了自己的座席上,饮了一杯酒,觉得很是无聊。

    屈辛很快就记挂起了苏秦向自己引见的那个名叫梁月儿的女子,她是那么地婀娜多姿、美丽迷人,简直令屈辛感到无法从喜欢月儿姑娘中无法自拔出来。

    他想起了苏秦的话,听苏丞相所言,他本是要安排歌舞表演之后,陈丹和梁月儿等舞伎都是要过来陪将军们饮几杯酒的。不过,后来被突然而至的纷扰,打乱了宴会的节奏,苏秦匆忙前去邯郸宫,没来得及向舞伎们宣布他的计划和安排。

    屈辛惦记着梁月儿姑娘,坐在那里很不踏实,有心前去找梁月儿说说话,但又感到害臊。可是,仔细思量,又觉得不甘心就此错过了机会。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想着以转述苏秦临行前的嘱咐为由,前去找梁月儿聊一会儿天。

    这时,参加歌舞表演的伎人们正在堂下收拾行头,有的人在卷起彩衣,有的人在收起乐器。屈辛看到梁月儿姑娘正在帮着陈丹脱下披在身上的有着长长袖子的五彩水袖服。

    屈辛见这是一个有利的时机,他可以借着与陈丹说话,接近一下月儿姑娘,因此就紧走几步上前。屈辛向着陈丹和梁月儿两个人唱了一个肥喏,问候道:“两位姑娘,我这里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讲,不知道方不方便?”

    陈丹和梁月儿姑娘同时转过头来,陈丹点了点头,回道:“屈将军但讲无妨,小女子洗耳恭听呢。”月儿姑娘腼腆地看了屈辛一眼,脸颊上飞上一丝红晕。

    屈辛于是就说道:“苏丞相到邯郸宫去办事,临行前他说让我转告陈丹姑娘,要你们歌舞伎人表演结束之后,到堂上给诸位将军们敬几杯酒,助助酒兴。”

    陈丹此时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彩衣,她舒展了一下腰身,回道:“怪不得刚才苏丞相叫我前去,等我匆匆忙忙地找他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到宫里去公干去了呀。可是我方才去堂上时,发现你们都不见了踪影,究竟忙什么去了呢?”

    屈辛回答:“不久前在桃花园门口周绍和宫里的几位御林军士打了起来,我们前去帮忙去了。这不,我们都刚刚回来宴会堂不久的。你们都收拾行头了,要不就回去休息,不必非得给诸位将领们敬酒了。”

    陈丹说道:“这也不是很妥当,毕竟是苏丞相吩咐过的,怎好不遵守他的指令。给将军们敬几杯酒有何难,我们收拾好东西后,马上就去。”

    屈辛“哦”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梁月儿姑娘,心里想着:“呆一会儿要是月儿姑娘能陪着自己就好了,那可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他转头离开堂下,脚步刚刚迈出了两、三步,眼睛突然瞥见一道冷光从宴会堂的顶梁之上,飞驰而下,那道冷光的飞行方向,正是歌舞伎人所在的方位。

    屈辛心头一凛,暗叫不好,他片刻之间就粗略地判断出,那道冷光的目标好像正是背对着大堂顶梁的月儿姑娘。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无耻的偷袭所为,匆忙之中,他顾不得回去自己的座位,也顾不得去看顶梁上竟是何人。屈辛担心月儿姑娘的安危,情急之下,他一个箭步后退贴近月儿姑娘,同时下意识地伸出袍袖去遮挡那道冷光。

    只听噗嗤一声,屈辛的右胳膊的袍袖就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那道冷光原来是一柄锋利的飞刀。屈辛急切之下,以袍袖去遮挡飞刀的去向,手中没有寸铁,仅仅是一幅袍袖,怎能挡得住疾驰而至的锋利的飞刀。

    因此,屈辛不仅袍袖被割裂,就连右臂也受了伤,绽开了两寸长的大口子,鲜血顿时急流而出。而那柄飞刀也在屈辛的遮挡之下,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折向了宴会堂的门口,撞在了门框之上,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格外地突兀,屈辛匆猝之下,也来不及考虑是否会撞到月儿姑娘,会不会失礼于人。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月儿姑娘的纤背之上,把她给撞出去三尺多远,趔趄了几步,差一点倒在了地上。

    月儿姑娘口中高高地“哎哟”了一声,勉强稳住了脚步,她扭过头来,当看到门口掉落的飞刀之时,顿时明白了一切。她意识到正是屈辛的这一撞,以及他的出手相救,才令自己躲开了一次危险的被袭。

    屈辛这一刻也顾不得自己受伤的右臂,他冲着梁上一声断喝:“呔,哪里来的奸人,还不现身?”他口中喊着,身子也没闲着,纵身往堂上跑去。

    此刻堂上正在饮酒的众宾客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动了,他们纷纷望着屈辛的方向,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两道黑影闪了过去,顶梁上藏着的人竟然从屋顶处消失不见了。

    屈辛胳膊受伤,血流不止,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血印,但是他还是勉力地向上纵身跃起,双脚一蹬堂上的两尺粗的堂柱,双臂搭上了顶梁,在片刻之间,屈辛也跃上了顶梁。

    堂上堂下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众人都被屈辛这矫健的身手折服,但是看到他留下的那些血印,人们又不由得担心他的安全。

    屈辛跃上了粗大结实的顶梁之后,发现在顶梁和屋顶之间,有一个高约三尺的空隙,正好可以藏几个人在那里。屈辛察看了一番,才发觉宴会堂的屋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给撬开了一个大洞。

    屋顶内侧那层原本浑然一体的细密苫草编织顶棚,被撕开了一个一尺多长的裂口,露出了外面覆盖着屋顶的瓦片。

    屈辛推开了已然松动的屋瓦,探头出了屋顶,四处张望一下,可是哪里还有刺客的踪影?他失望地收回了探出去的身体,又小心地放好了屋瓦。

    屈辛在屋里的人的再次惊呼声中,借着堂柱为支撑,跃下了顶梁。众宾客都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屈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顶梁有刺客呢?”

    屈辛安慰众人道:“刚才确实有刺客藏身在这屋顶,不过这会儿已经被我给赶跑了,大家继续饮酒吧。”

    刚刚过去的一幕太过惊悚,绝大多数的宾客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愿,于是众人纷纷向屈辛辞行,离开了宴会大堂。

    梁月儿从堂下走到了堂上,她手里拿着两、三块白色的丝帕,到了屈辛身前,说道:“屈将军胳膊上有伤,让小女子给你包扎一下吧。”

    屈辛摆了摆手,回道:“不打紧的,我一会儿自己撕一块衣襟,就可以包扎住伤口的。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如若是战场上受这点伤,连包扎都不用,继续去打仗。”

    梁月儿却不答应屈辛,她执意贴近了屈辛的身边,拉住了他受伤的右臂,然后不由分说地给屈辛包扎起伤口。梁月儿姑娘纤手轻柔,触碰着屈辛的身体之时,屈辛身心同时感觉到一阵酥麻。

    月儿姑娘微微喘着气,吹气如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靠近了屈辛的身体时,屈辛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屈辛受伤胳膊的疼痛感,在月儿姑娘的精心照料下,消失得踪迹全无,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甜甜蜜蜜的感觉。

    丝帕不够大,不能完全地包裹住屈辛粗壮的胳膊,月儿姑娘犯了难,她几次尝试包扎都失败之后,干脆就划开了自己淡青色的衣襟,刺啦一声,扯下了长长的一条布带,然后再一圈一圈地裹扎紧屈辛的伤口。

    屈辛心中感动,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忙碌的月儿姑娘,想要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是,月儿姑娘只是低着头干活儿,她分明是能感受到屈辛的含情的目光的,但却不敢抬头对望一眼。

    陈丹走了过来,她捂着胸口,仍然心有余悸的样子,她见梁月儿认真细心地给屈辛包扎伤口,再看屈辛的含情目光,当然发觉了两个人之间的****而朦胧的情意。

    陈丹说道:“哎哟,刚才可吓死我了,那柄飞刀差一点就要了月儿姑娘的命,若不是屈辛将军眼疾手快,出手相救,只怕月儿姑娘难逃过这一劫了。”

    连陈丹都看出来刚才的那一柄飞刀是冲着梁月儿而去的,但是月儿姑娘听到了陈丹所言,却有些气恼,她回过头来,冲着陈丹说道:“丹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哪里有那身价,值得人家用飞刀来取我的性命,我看他们不过是来宴会堂捣乱的人罢了。”

第598章 保护被拒

    屈辛听到梁月儿的分辩,感觉有些奇怪,心想:“那柄飞刀明显是冲着月儿姑娘去的呀,她自己为什么又否认呢?”

    而且屈辛发现了一个更加诧异的细节,那就是月儿姑娘怎么知道对方不是一个人,她说的是“他们”,难道她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回头看了不成?亦或是她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屈辛可不是一般的能轻易放过这些细小之处的人,若果是周绍,他才不管别人话里的漏洞,但屈辛比之于周绍,不知道要细心多少倍。

    他隐约觉得月儿姑娘遇刺,其中必有蹊跷。陈丹听罢了梁月儿的辩白,她也觉得怪异,陈丹说起了刚才梁月儿遇刺,完全是无意中秃噜出来的,所谓的月儿姑娘逃过一劫,不过是下意识地说出来的。

    如今,梁月儿姑娘却刻意指出来这暗施飞刀之人并不是冲着自己去的,这个辩白对于梁月儿姑娘来说,可能是非常紧要,但是对于陈丹来说,却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但梁月儿这有意的辩白,反而让她也注意起这个细节来了。

    陈丹和屈辛此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便是为什么有人会藏在宴会堂的顶梁之上,专门偷袭梁月儿姑娘。如若是有敌人故意捣乱,那么当时宴会堂上喝得东倒西歪的宾客多得是,随便找一个人下手,既容易命中目标,又能制造一定的恐慌,何乐而不为?

    然而,事实却是,那两个偷袭的刺客并没有对宴会堂上的宾客们下手,反而是冲着堂下的、距离更远一些的梁月儿姑娘下手,这岂非是咄咄怪事!

    屈辛咬着嘴唇,苦苦思索,他对月儿姑娘有很深的好感,多么地愿意与她结交,甚至不惜负伤,也要保护月儿姑娘毫发无损。但出于理智,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绝世佳人的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屈辛感到特别地好奇,月儿姑娘身上的扑朔迷离的谜团,更令屈辛增加了对她的神秘感,他真想立刻与月儿姑娘促膝谈天,问问她的身世和来路。

    可是,屈辛没有选择这么做,他强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等待着苏秦回来之后,商量一下怎么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因为这里毕竟是苏秦的寓所,也是他的产业,梁月儿是他的雇佣之人,与自己还没有那么深的关系。

    梁月儿为屈辛包扎完伤口之后,她就要告辞回去自己的住处休息。屈辛担心地说道:“那两位刺客说不定还在桃花园中,月儿姑娘还是与我在一起比较安全一些。让我来保护你吧!”

    陈丹闻听屈辛愿意提供保护,她正求之不得呢,她赶紧抢在梁月儿之前,回答屈辛道:“那真的是再好不过,有屈辛将军在我们身边,谅那些刺客也不敢为非作歹。小女子这里感谢屈辛将军舍命相陪。”

    陈丹之意,是要屈辛随着乐舞班一起前往她们的住处,这样屈辛出于保护梁月儿,呆在乐舞班的住所,整个乐舞班的人的安全都有所保障。

    然而,梁月儿却不答应屈辛的好意之举,她偷偷白了陈丹一眼,怪罪她替自己做主,梁月儿不愿意屈辛与自己腻在一起。

    梁月儿回屈辛的话,说道:“屈将军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是屈将军刚才与刺客相斗,已经受了伤,正应当静静地疗养才是。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耽误了将军的养伤呢。还是不劳屈将军大驾的好。”

    屈辛本是满腔热忱,只想着保护月儿姑娘,没料到却遭到了月儿姑娘的无情拒绝,他尴尬地“嗯、哈”了几声,脸上掠过了一丝羞臊之色。

    陈丹没想到月儿姑娘竟然会拒绝屈辛的提议,她气呼呼地瞪了梁月儿一眼,心想:“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姑娘,人家屈辛作为一员虎将,能为你提供保护,这是多么大的恩惠,你竟然无动于衷。须知那刺客此刻是不见了人影,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度回来。如若刺客返回来,我们这帮子弱女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陈丹再次插话道:“月儿姑娘真是为屈将军着想,处处向着屈将军,刚才第一个冲过来,给屈将军包扎伤口,可见是对将军着实有情。当然,我知道屈将军也是一个多情仗义之人,越是月儿姑娘拒绝,屈将军越是要回报于月儿姑娘的情谊。”

    她盯着屈辛看,眼中含着热望,又道:“不知我说得对也不对,屈将军你说呢?”

    陈丹自以为自己使出了这个激将之招,会令屈辛无法推脱,也会令月儿姑娘无法再拒绝,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番言语之巧。

    月儿姑娘被羞臊得满脸通红,她感到一丝难为情,因为的确刚才是自己第一个冲到而来屈辛身边,为他包扎伤口,若非是有情有意,哪会这么积极主动地站了出来?

    她即便是否认,但是刚才的举止也无法辩解得清。所以,月儿姑娘斜了陈丹一眼,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了。

    然而,屈辛却没有被陈丹的这番激将所套住,他主动说道:“末将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给姑娘们效劳,为你们站岗,防备那刺客再来偷袭。可是既然月儿姑娘也多有不便,我还是不去叨扰的好。今晚我会多派几名军士在你们的住处外面,加强巡逻放哨,严防刺客再来暗施冷箭。”

    屈辛的主动推辞令陈丹感到十分地意外,她的激将之法竟然在屈辛身上失灵了,其中的缘由陈丹百思不得其解,她心想:“刚才屈辛还那么急切地想要跟随梁月儿,担心她的安危,要与她在一起,提供保护。这么一会儿,怎么却又变卦了呢?这可真是令人想不通。”

    不过,陈丹听说屈辛会派人加强对于乐舞班的保护,她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陈丹岂能看不出那刺客的袭击目标正是乐舞班。她觉得,说不定是乐舞班中的舞伎无意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人家现在上门寻仇来了。

第599章 醋海滔天

    陈丹觉得最能得罪客人的舞伎无疑就是梁月儿,这个小丫头总是一副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宾客们提出的各种要求,她十有**要拒绝人家。那些客人们当场发作是不敢的了,因为这里是桃花园,赵国丞相的产业,敢在这里捣乱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背地里呢?那可就说不上了,心中怀恨的客人,处心积虑地报复令他们曾经感到羞辱的梁月儿,这在情理上也是能说得通的。

    陈丹所猜不透的是屈辛的态度前后变化,他难道也是因为梁月儿姑娘的婉拒,而心中怀恨,因此才又改变主意,故而明确地表示不愿意再搅这趟浑水的吗?

    然而,屈辛岂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他之所以顺着月儿姑娘的心意说,是看出来月儿姑娘心中另有隐情。不是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有一些内情,她不愿意让屈辛知道。

    这些内情是什么,屈辛也猜不到,但感觉月儿姑娘的言谈举止之间,藏着很深的秘密。至于这些秘密是什么?他要等到苏秦回来桃花园之后,与他商议之后,再做商讨,或许要做进一步的探听。此时主动贴身保护,只恐惊扰了她。

    既然屈辛都主动不愿再提供亲自的护卫,陈丹也不敢勉强于他,她心中暗暗埋怨梁月儿不识时务,嘴上向屈辛说道:“承蒙屈将军费心安排人手保护我们乐舞班,小女子感激不尽。”

    “我这厢有礼了。”她说着,盈盈地屈身下拜,冲着屈辛深施一礼。屈辛急忙摆手,他的右臂连带着稍稍一动,便挣脱了月儿姑娘的手掌,月儿姑娘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是扶着屈辛的胳膊,她急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屈辛的右臂在那一时刻,也感到了一痛,哎哟一声轻叫了一下,月儿姑娘见状,又连忙再去扶住屈辛的右臂。然而,她的脸再次绯红,屈辛也不好意思起来。

    陈丹见此情景,故意开玩笑道:“你们两人这一来一去的,难道是玩耍那只受伤的胳膊不成?小心那伤口给再度撕裂了呀。”

    屈辛和梁月儿两人明知陈丹是玩笑话,但是仍然羞得抬不起头来。这一对青年男女,郎才女貌,本来就有好感,刚才再经过了勇救美人的考验,彼此更是增添了情意,只不过彼此都是害羞之人,没有人首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已。

    宴会堂中人已逐渐散去,但是屈辛一直在那里等候,他因为不确定苏秦什么时候从宫中归来,因此在等候苏秦归来。屈辛就在宴会堂的堂上打坐休息,吩咐桃花园的门人在苏秦归来之时,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屈辛一直等到了下半夜的子时,正在他闭目假寐,渐渐进入迷离境地之时,突然听到宴会堂门口传来了响声。屈辛借着堂上的灯火,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苏秦和周绍两人从外面进来。

    屈辛连忙要起身相迎,但是苏秦隔着两、三丈就说道:“屈将军不要站起来了,我们这就过来,咱们一起坐坐。”

    苏秦到了堂上,找了一个挨着屈辛的席位坐了下来,然后他问道:“屈将军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你等得也太辛苦了。”

    屈辛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丞相这一去的安危,所以干脆就在这里等一等消息。另外,你们走了之后,这宴会堂上也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要向丞相汇报一番。”

    苏秦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误会,我已经向赵侯解释清楚了。”

    周绍也随着苏秦,一屁股在屈辛身边坐了下来,他气呼呼地说道:“我们这一次进宫,也没遇到什么好事,如若不是苏丞相有足够的耐心,我们早就和太子闹翻了。”

    屈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原来太子也进到了宫中了?那他所为何事呢?”

    苏秦还没有接话,周绍却抢着替苏秦鸣不平,他向屈辛介绍了苏秦与周绍入宫之后遭遇的不平待遇。

    原来,赵侯派御林军夜里来桃花园宣苏秦进宫,正是由于太子赵雍和上大夫赵希的挑唆,这二人下午一起去觐见赵侯,狠狠地在赵侯面前参了苏秦一本。

    等到苏秦被紧急宣进了宫里,他一进到殿里,就发觉气氛不对。赵侯阴沉着脸,他的左右是幸灾乐祸的赵雍和赵希。

    此事说起根源来,还是要从赵希讲起。他前天就陪同太子回到了邯郸。从晋阳潜逃而出,一路有惊无险,最后平安回到了家中,他总算松下了一口气来。

    刚开始,赵希心中是充满着喜悦和欢欣的,因为毕竟从死里逃生,而且太子赵雍没有什么受到什么伤害,他的这趟陪同太子祭祖的行动应该算是成功的了。

    然后,随着他喜悦的劲儿一过,一个意外消息格外令他生气,那就是,他听说了自己的夫人孟娣在他不在邯郸的期间回了一趟娘家。

    赵希感到特别地奇怪,因为孟娣自从嫁给了自己,很少出门,即便是回娘家,也是挑选了重大节日之际,而且总是等着自己一同前往孟府。

    “夫人为何这次偏偏在自己不在府上时,一个人回娘家一趟呢?”赵希心中起了疑心。

    他从晋阳归来后,听人说,苏秦已经从渑池战场归来,而恰好又是在自己离开邯郸这段时间,苏秦反而是身在邯郸城中。夫人孟娣就在这个时间段,离府回娘家,难道其中没有什么蹊跷吗?

    赵希对于孟娣之前与苏秦的交往,耿耿于怀,难以释然。孟娣与孟婷这一对赵国的姊妹花,为了能够扶助外甥赵雍当上太子,取悦于苏秦,在赵国是尽人皆知。

    赵希暗地里又仔细地询问了府上的丫鬟和佣人,他特别地问起夫人外出时是否有人相陪。

    大家都说孟娣是一个人外出,身边并没有府中的人员陪同,赵希心中就格外地不平静起来。

    赵希忍受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干脆去找夫人孟娣,直截了当问起了她外出的真正原因。孟娣不愿意欺骗丈夫,她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赵希,自己实际上是去见苏秦去了。

    赵希听罢之后,气得浑身发抖。夫人赶紧相劝,实话实说,告诉赵希,自己曾为他竭尽全力地美言,打消苏秦对夫君的怀疑。

    赵希不是糊涂人,他也想到:“多亏了夫人孟娣这一趟去见苏秦,向苏秦表明了自己的清白,也提醒了苏秦防备有人对太子不利。否则,赵国的所有人,包括国君赵语、丞相苏秦,还有其他臣民,根本无人知道太子会遇到危险。”

    “苏秦的救兵不出,那林胡部落勾结中原诸侯,突袭了霍太山祭祖的太子,哪里会有生还的可能!”

    从这点来看,夫人去见苏秦,等于是间接地挽救了太子,挽救了自己。然后,赵希理智上能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感情上却接受不了夫人与苏秦单独会面。他脸色由晴转阴,十分难看。

    孟娣恳切地劝慰道:“我与你既然结为了夫妻,就会心向着自己的夫君,这些年我的表现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何必多虑!我和那苏秦见面。也不过是只谈国事而已,夫君勿复多疑。”

    赵希铁青着脸,想了很久,勉强地点了点头,说道:“夫人的心意,我十分明白,我还是信得过你的。”

    但是,他转身出了内室,当天中午就去找太子赵雍。出于苏秦的极度不满,他决心挑动太子,联合向赵侯进谏,直言苏秦的合纵主张对于赵国的危害。

    太子赵雍与赵希相处日久,被他耳濡目染地对于苏秦的合纵主张也产生了反感的情绪,这次霍太山祭祖,他经历了死里逃生的磨难,此时尚且心有余悸。

    赵希去见太子,说道:“如果没有苏秦的所为合纵联盟,太子也不会遭此大难,我们赵国本来与各路诸侯相安无事,但是自从苏秦来到了赵国,就是非不断,国无宁日。”

    “微臣忠心为了赵国考虑,当务之急,一定要停止所为的洹水会盟大会,否则,遗患无穷。”

    太子听到了赵希声情并茂的陈述,也深深被他打动,于是答应了赵希的主张,当天下午两个人就赶往邯郸宫,紧急求见赵侯。

    赵侯在邯郸宫的大殿中紧急召见了太子和赵希两人,听说他们有事关赵国安危存亡的大事要汇报,赵侯也不由得心情极度紧张起来。

    太子祭祖遭遇险情,赵侯也听过了禀告,但是由于忙着筹备合纵大会,也没有来得及多想。今日太子和赵希两人同时前来进见,他觉得也是一个机会。他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想要倾听二人的意见。

    因此,赵侯赵语还特地在邯郸宫的大殿中郑重地接见了他们。赵希见过了赵侯之后,于是慷慨陈词,语气激昂地把他的想法,向赵侯做了禀奏。

第600章 暗地下黑手

    赵希认为,赵国之祸,根源就在于带头力挺合纵联盟,自从相信了苏秦的主张,从安邑之战,到渑池之战,赵国先后派出了几十万大军参与,死伤在战场上的士卒不下万人,然而,赵国收获了什么?

    赵希愤慨地说:“难道就是一场耗钱又耗力的洹水大会不成。而且还未等洹水大会的召开,太子就险些在霍太山遇害。如果太子遇害,君上此后的日子里怎么能心安?”

    赵希本来就善于言辞,他进谏的时候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由得不令赵侯动容。赵侯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太子赵雍,想想他差点死在霍太山的可怕结果,心中简直是不寒而栗、痛惜不已。

    赵侯问道:“这次袭击太子的部队,究竟是一些什么人?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

    赵希答道:“据微臣观察,他们全部打扮成了林胡人的模样,但是其实中间混杂了秦国和魏国的部队,他们要借林胡部落与赵国的世仇,借刀杀人,但是究其原因,还是合纵大会惹的祸。臣可以用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无一句假话。”

    赵侯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太子赵雍建言道:“父侯现在停止合纵大会,为时不晚,目前各国的使臣,只有魏国的丞相陈需到达了邯郸,其他诸侯的使臣还未到,此时派出几路信使,告知参加合纵联盟大会的诸侯国,大会因故取消,想必他们也不会怪罪于赵国。”

    他进一步建言道:“儿臣斗胆再进一言,苏秦本是洛阳之人,徒逞口舌之劳,花言巧语打动了父侯,我国赵国为了他所主张的合纵,已经足够投入,但是他却未必真心为了赵国的利益着想。”

    “如果现在把苏秦撤换掉,换成了我们赵国本土的人当丞相,想必对于赵国的政务会有利得多。”

    太子建言更换赵国的丞相,格外令赵侯感到奇怪,须知苏秦曾经是拥立他为储君的功臣,太子怎么会反而厌憎了苏秦呢?

    赵侯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我们现在撤换丞相,哪个人是合适的人选呢?”

    赵雍对于赵希好感与日俱增,他心有所属地看了赵希一眼。赵希此时闻听要撤换苏秦的丞相之位,他心中狂喜,当赵希再发觉太子眼睛瞧着自己时,猜到他要建议的赵国丞相人选,可能正是自己,赵希更是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感觉自己距离赵国位高权重的丞相之位越来越近,岂能不欣喜万分?

    赵雍果然向赵侯建议由赵希接替苏秦,他说道:“上大夫赵希忠心为国,其心上天可鉴。他也深得民望,由他来担任赵国丞相,上顺天,下应民,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赵侯本来听到赵雍主张撤换苏秦的丞相之时,还心动了一下,因为他也被二人的谏言所打动,觉得苏秦给赵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可以考虑暂缓举行合纵大会。

    但是,当他听到太子建议的新丞相人选竟然是赵希时,赵侯却刹那间冷静了下来。他岂能让太子赵雍和已然成为他的亲信的赵希把持了国政。

    这也是太子和赵希两人百密一疏,毕竟他们对于最高统治者的心思缺乏细细地琢磨和深思,设想,作为一个最高统治者最害怕出现的东西是什么?

    那当然就是自己手中大权的旁落,只要不是那昏聩的、确实对权力毫无兴趣的最高统治者,没有一个会例外。因此,当太子推出了赵希的时候,也恰恰是赵侯产生怀疑的时候。

    他不由得生出了疑心:“这二人意欲何为,他们真的是为赵国的安危着想,所以才跑到宫中来进谏?还是本已策划好了一套说辞,借着太子遇险,进谗言排挤掉苏秦,然后他们一起把持了赵国的内政?”

    赵侯听到了这里,他沉吟不语了,对于太子和赵希的进言不置可否。他足足沉默了半个多时辰,等得身边的太子和赵希两人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时,赵侯才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吩咐在大殿中值班的宦官,让他传令出去,立即宣苏秦入宫进见。宦官接令后正要转身离开,赵侯又叫住了他,特意嘱咐道:“告诉前去宣谕的御林军,一定要见到苏秦,亲自把他带到宫里来。”

    赵侯之意,是要确保苏秦会在今晚入宫来,与太子和赵希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他要赵希代表的反对合纵的一方,与苏秦代表的主张合纵的一方,来一场面对面的辩论,以便于明辨是非曲直。

    形势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这合纵大会究竟是办,还是不办,今晚必须有个明确的结果,一旦确定,就不能再动摇。

    故而,赵侯才传令一定要苏秦到场。然而,隔墙有耳,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宫中也不能例外,总有一些人暗中将消息传递。

    那些前去向苏秦宣谕的御林军已经听消息灵通的宦官们说,苏秦马上就会被撤换掉丞相之位,要由宗室成员之一的上大夫赵希取而代之。因而,在桃花园中出现的那些御林军,态度蛮横无理,原来也是其由有自。

    苏秦见过了赵侯,还未坐下,赵希首先就发难,说道:“苏丞相你倒是看似清闲自在,不知道太子和我所受的遭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听说你在桃花园中摆下酒宴,要为合纵军将士们接风洗尘,怎么也没见到你向太子问一声安好呢?”

    苏秦一听赵希的话语,立即就明白今天这是一场硬仗,原来赵侯夜间宣自己入宫,不是因为宫中有紧急事情,而是因为有赵希和太子背后进了谗言。

    苏秦心中特别地气愤,想到太子和赵希不念自己派出三万合纵军,不远千里,兴师动众地去营救,有大恩惠于他们,反而要找茬寻事,在背后捣乱。

    苏秦实在不明白,这赵希和太子为的是什么?难道他们真是因为政见不和,才在关键的时刻,暗地里下黑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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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介绍:
风起云涌、战国争雄,俊才辈出。苏秦潦倒,不改初志,终成正果,兼六国相,强势逆转。张仪出寒门,被诬受刑,愤而入秦,终报鞭笞之仇。合纵连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合纵连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合纵连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