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另一个体系
“那么这无疑是一场严重超标的消耗战,以格兰斯的实力,即使采用这种方法最后获得了胜利,诸多省郡所失去的物资和储备,将会让格兰斯的国力陷入低谷,完全有实力正面决战的情况下却为了稳中求胜而采取这样的消耗战,这实在得不偿失啊!”
“我觉得我们应该从正面和他们决一死战!”克里因喊道,可是没人搭理他。
科林斯接着说:“况且,这只不过是在战争开始之前的预测,而在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没法确定。”
“这就得依靠您的智慧了,科林斯先生,请跟我们一起走吧!”凯文连忙说道。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当参谋,”将众人的茶杯倒满,科林斯抚着自己的胡须,说:“可是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而且我的头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灵光了,看得出来,格兰斯缺乏一位灵活而大胆的军师,只是以我现在的这副身躯,恐怕并不能胜任,我的思维已经僵化,况且我的心也老了,比起硝烟弥漫的战场,这个林中小屋更加适合我。”
“可是,如果没有您的话,只怕我们……”
科林斯举起手打断了凯文,说:“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你们失望而归,就让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可别小看他,虽然他今年只有十岁,可比起20年前的我,他丝毫不逊sè。”
四个人神sè怪异地看着隔壁房间里正在摆弄玩具的帕特金,他们可不认为科林斯是在帮助他们,怎么看这都像是在敷衍,或者说找个借口让他们帮自己看管小孩。
……
风骏发出一阵不满地嘶鸣,试图甩掉背上的行李,尽管这头独角兽脾气温和,可它仍不愿意驮着这堆金属玩具,这绝对是对一头神骏的独角兽的羞辱。
“这头切沃马拉特神驹的脾气真是温和,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穿着便装,一身轻松的帕特金悠闲地说。
“切沃啦……什么驹?”克里因挠着头问。
“切沃马拉特,空之大陆的一座魔法森林,是独角兽的两大发源地之一,那里的独角兽都被叫做切沃马拉特神驹,而另一个地方,则是赫格里尔斯湖,那里的独角兽被称为赫格里尔斯宝驹,听名字就差了个档次。”小男孩解释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伊莉安使劲地拨弄着帕特金的头发说。
“朱尼安的炼金师偶尔也会到大陆上来,很巧的他们当中许多人都认识我的父亲,我们还是赶快启程吧,好久没有远游了,我还真有点兴奋。”
众人一阵语塞,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在池水边嬉戏个没完没了,他们早就上路了。
“走!”克里因振臂一呼,风骏发出一声无奈的嘶鸣,几个人开始大踏步前进。
“回到兰斯但丁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扛着两把琴和一柄长矛,麦西米伦问向年轻的大/法师。
“潜伏吧,暴露行踪显然会令我们陷入困局……”
“我们应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格兰斯人的民风我还是了解的,权臣的私兵或许是威胁,但当禁卫军看到货真价实的皇室成员之后,绝不可能再受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蛊惑。”帕特金忽然来了兴致,压过凯文的声音说道。
没人对男孩的话作出反应,凯文继续说:“王都的情况不用太过在意,恩维殿下会有所准备的,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未来的战事吧,虽然科林斯先生觉得稳守的方法得不偿失,可是……”
“无谓的巨大消耗不仅是战略无能的表现,而且也是对士兵和人民的不负责,父亲的第一种战略比较可行,不过也有欠缺。”帕特金再次打断凯文的话,显然他对众人无视自己的存在颇为不满。
“好吧好吧,那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打!”确认自己哄小孩的工作是逃不掉了,凯文有些恼怒。
“父亲的思路本就有误,金州并不是最大的威胁所在,相反的,菲格恩郡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在菲格恩西边的zhōng yāng山脉中,还有一条掠空的走廊,虽然道路狭小,通行不便,但这条走廊完全有可能成为另一条输送兵员和补给的通道。如果莱布尼兹军贸然分兵进入菲格恩,他们很有可能遭遇到以行动迅速而著称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又或者是jīng英兵团本身。另外,号角兵团的统帅卡艾罗并非胆小之极,他在战术运用方面或许拙劣,可是计谋却用得很好,另外,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激进地进攻沃塔华兹?对魔族战争一无所知的你们当然不知道,卡艾罗最擅长的就是攻城战,所以在沃塔华兹面前,他未必会显得胆小懦弱。而我们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沃塔华兹将号角军团全歼,或者击溃,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引诱。另外,我父亲还有一点想错了,那就是格兰斯并非没有可以灵活运动的军队,在我的记忆中,福斯特要塞群落最为jīng彩的那些胜利,全都是通过坚守要塞,并依靠外围的游击sāo扰而获得的,我们同样也可以利用这种战术。格兰斯有这样的一支队伍,他们正直、善良,是潜行、发动突袭和丛林速战的好手,并且能够以一敌十,在艰苦的环境中拥有极强的生存能力,此刻他们正在jīng灵森林中整装待发,听候调遣。只需要一千游骑兵,我们就可以任意穿梭于丛林密布的菲格恩,转进福斯特,甚至我们还可以通过掠空走廊进入温德雷斯本土,打击补给队伍并且延缓他们援军的前进,以此来配合主战场的进攻……”
四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帕特金,原本的那些蔑视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
…………
十字星纪元118年,进入美人鱼周的尾声,格兰斯战局的发展与人们所预料的不尽相同,卡艾罗的号角军团终于完成了准备,在大肆建造木筏并征收了附近所有的船只后开始进发。同时北方军也并非没有采取行动,而是调集的一半的兵力在号角军团出发后的第三天,开始渡过朗姆河南进。
北方军的统帅,瓦卡郡守弗克斯.托蒂曾经是太子恩维的武技和军事导师,虽然没有佩迪那样丰富的战争经验,但他在格兰斯也是有些名声的将领。巨龙周的第二天,他亲自率领部队渡河,准备借着军队新战的声势,一鼓作气夺回金州郡。
不管怎么说,卡艾罗也是温德雷斯四大将军之一,而并非无能之辈。号角军团大张旗鼓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实际上参加西进的部队只有两万人,他从福斯特要塞拆卸了所有的大型战争工具运到金州,并且和自己军中的攻城器械一起加以改造,使之适于水上作战,又制造了五万人一起离开的假相。在攻城装备的数量和质量上都zhan有绝对优势,卡艾罗相信以自己两万人之众,可以攻下守备不到八千的沃塔华兹要塞,就算不能将其攻克,他也还为自己留下了退路。
北方军两个军团近两万人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渡过朗姆河,当他们靠岸还在整备军队的时候,留在河岸的号角军团向他们发起了全线的猛烈进攻。慌忙迎战而且素质较差的北方军在付出了巨大的损失后,被迫退回北岸,渡河撤退的过程中又有大量的士兵船毁身沉,永远投入了母亲河的怀抱,此役失败,北方军总计损失了五千多人,而号角军团则几乎毫发未伤,两国今年首次较大规模的交锋就此画下了句号。
撤回北岸的弗克斯在大略估算出号角军团实际西进的人数后,迅速发布命令,在朗姆河中段的克拉弥斯桥上集结了两千多人,构筑工事,意图在号角军团到达沃塔华兹之尽量削减其兵力。
号角军团第二战同样以胜利告终,卡艾罗随军携带的攻城器械充分发挥了作用,克拉弥斯大桥连同其上的工事彻底变成了朗姆河地的碎石,近一千格兰斯战士也随着这座拥有两千年历史的大桥一起覆灭了,而号角军团这次的损失依旧微不足道。
两场战斗下来,本来兵力和阵地位置就占劣势的格兰斯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克拉弥斯桥战败的消息在巨龙周的最后一天传到了王都兰斯但丁,而克里因一行五人则和这一消息同时到达。
先于克里因他们到达兰斯但丁的太子恩维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闯入王宫,而是秘密联络了侍卫长福特森,悄悄地集结忠诚的禁卫军士兵,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展开行动。
因此克里因他们在城外没有探听到什么情报,连太子回城的消息都还是秘密,虽然帕特金认为没有必要隐藏行踪,但为了安全起见,众人还是秘密潜入了兰斯但丁,和恩维一样,克里因也是在第一时间去找福特森。
在福特森的家中,一次隐秘的会议正在进行中,参加者则是恩维、克里因这一干人和绿叶骑士团团长罗伯特.卡隆以及禁卫军的几名大队长,宫廷侍卫长福特森此时则身在王宫内。
“自从前些rì子两位宰相大人患了怪病卧床不起之后,公主殿下就把自己封闭在寝宫里,已经快一个月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父亲大人也曾去看过她几次,但都是毫无收获。如今每天早晨的议事都是由太妃丝玛妮殿下出席、坎克拉来主持的,他现在已经是议政大臣了,公主殿下亲封的。”说话的是福特森的独子山塔士,他原本是宫廷侍卫队的一名队长,不过现在已经赋闲在家,他刚刚所提到的太妃则是圣名王林兹顿在投入圣殿之前的王妃。
接着山塔士的话茬,绿叶团长罗伯特说道:“太妃殿下根本就成了傀儡,没有了两位宰相大人,坎克拉纠结了几个说话颇有分量的大臣主张议和,压倒了其他人的声音,晨议都是在提议中开始并在无休止的争论中结束,军机阁只是自行商讨,每次上奏的提案都被驳回,已经一个月了,关于抗敌的论讨毫无进展可言。
费尔特利大公和弗克斯大人都是私自调集兵力的,公主殿下对他们的行动倒是没有表态,不过坎克拉已经以内阁的名义好几次命令两位大人回王都受令,不过幸好他们都没有回来。现在坎克拉那一派的人都把自己的私人护卫队调到王宫内,替换掉了一大部分禁卫军和绿叶骑士的岗位,他们的人数大概有两千多人,有多少武技高超的剑士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没有魔法师,而驻在皇宫中的禁卫军和绿叶骑士加起来只有不到一千人,这个数字还在改变,如果我们不尽快采取行动的话,恐怕马上就会有危机爆发了。”
“那么看来,叛徒的首脑人物就是这个坎克拉喽?”凯文摸着腮帮说,“除了他那一派的几个大臣,我们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人被收买利诱,啊,那几个大臣都是谁?”
“加雷罗、克斯塔、法/伦、那杰卡,一共十多个人,这是名单,他们都是内阁的成员。”山塔士递给恩维一张纸条说道。
“这几个人以前也都有结党的行迹吧,能不能查出来他们是那一派系的?还有他们的同党。”帕特金开口道。
“法/伦和那杰卡原来是老宰相帕斯廷的人,其他人都是跟坎克拉上来的,坎克拉是突然冒出来的,没有什么党羽,只是我们不能确定帕斯廷大人是否和这件事有关。”
“这倒不必太担心,毕竟我们格兰斯是大陆第一强国,如果我们把握了局势并且战胜温德雷斯的话,这些小人物不会成为什么威胁,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帕斯廷和那个坎克拉身上就行了。”凯文说。
“如果他们想篡位呢?又如果这些人中有温德雷斯的jiān细呢?我们应该先把这一点搞清楚,消除了这两种隐患的存在,才可以安心地去率军打仗。”帕特金提醒道。
“嗯……金说的有道理,不过格兰斯与其他国家不同,我们的人民并非蒙昧无知,建国这几千年,王族的姓氏从没有改变过,对自己的人民,我有信心。”恩维说道。
“你们说,太妃会不会已经成为他们的人质?”克里因突然开口道。
“这很有可能,所以我们不但要尽快行动,而且要秘密、迅速的完成。”罗伯特接道。
“这样吧,我们秘密行事,罗伯特先生带领大部分兵力尽快去保护太妃,我们这些人则想办法见到公主殿下,好在王室成员人丁稀少,几位陛下和亲王的生活作风实在令我敬佩不已。”帕特金下了决定,恩维和克里因都点头同意。
“时间呢,就明天夜里吧,我们尽快做好准备。”恩维最后说道。
飓风周的第二天夜里,似乎明神也很关照这次王权夺回战,兰斯但丁上空乌云密布,两个月亮的光芒全都被遮挡。平时挂满大树的彩带、旗帜似乎是很久没有人维护了,有一些已经受到昆虫的侵袭,本就蒙上一层灰尘的“艺术品”,此刻显得破烂不堪。而往rì在城墙上随风飘舞的王室旗帜,在这个静默无风的夜晚,也无力地低垂着,默默地注视着一个个在王宫内院中快速移动的身影。
没有人说话,最为激烈的语言也不过就是大幅动地摆摆手,原本一脸病态的恩维此刻带领着这个十几人组成的小队,且藏且行,迅速的前往他们的目的地——克丽丝公主的寝宫。
而王宫的另一个角落,几队士兵正严密地守在另一座寝宫的门前,他们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这些人中间,还有一名矮人族德鲁依。与此同时,在宫中巡逻的士兵中,十几队人正在不经意间朝着这里前行,这里便是太妃的寝宫了,虽然恩维他们调集了重兵守护这里,不过转天早上人们才发现,这座寝宫在这整个晚上成为了王宫中最为安静的一处所在。
守卫王宫的大多都是议政大臣坎克拉的私兵,虽然福特森为这件事进行了无数次的努力,但是由于公主殿下本人的同意,坎克拉大摇大摆地把自己一队最为jīng悍的护卫调配到克丽丝的身边。公主殿下近些rì子的行为颇为诡异,连一个侍女都不要的她,竟然允许这么多的士兵聚集在她的寝宫附近。除了这些人,这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比格斯和威治,以及侍卫长福特森,此刻他们都守在门口,不过他们已经算是距离克丽丝公主最近的人了。虽然被拒之门外,虽然搞不清楚克丽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比格斯和威治这两个从小就守护在坚强的小公主身边的忠诚护卫,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而已经与外界隔绝了将近半个月的福特森,虽然不知道今晚恩维等人会有所行动,不过他时刻严阵以待,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等着两位皇子冲破重重阻拦来到这里见他们的姐姐。
坎克拉的私兵都拥有不俗的实力,派来守卫寝宫的这三十多人,都是高阶剑士,其中更有几个人掌握了斗气,而这几个人,全都是温德雷斯人,这一点从他们的口音中就能听出来,虽然这几个人出于谨慎很少说话,但仍旧逃不过福特森的耳朵。
福特森并不知道克丽丝与温德雷斯签订了那荒唐的条约,但他曾经听说了一些关于格兰斯叛国者的传言,现在他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只是目前除了等待两位殿下到来,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起风了,呼啸的风卷起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落叶,迷惑着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但此刻这里的人个个都不简单,每个人都听到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其中,准确地说,那是有人倒下的声音。
坎克拉的私人卫队立刻如临大敌,聚拢到庭院中,剑拔弩张,而福特森脸上则露出喜sè,只要恩维他们的身影一出现,他就会立刻冲入这群护卫之中,大开杀戒。
接着更多人倒下了,每个人都感到了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昏睡、麻痹甚至还有石化术,不过这里的人没一个庸手,中了魔法倒下的只有寥寥数人,而石化术的成功率则为零。
紧接着数支疾驰的箭矢落入人群中,有三个护卫被击中,每个人都中了两箭,他们的死状相同,一箭穿透了咽喉,另一箭则插进了心脏。
没有喊杀声,恩维带着十个人从浓浓的夜sè中显现出身影,在他们显出身形的下一时刻,便扑入了敌群中,当落在最后的几名绿叶骑士对这群护卫发起攻击的时候,福特森已经砍下了两个敌人的头颅。
恩维和平时那个行动迟缓的病人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他并没有带那柄长度惊人的倭刀,手中也没有剑,只是以并不快的速度奔跑在人群之中,只能看到点点寒光,听到剑出鞘和入鞘的声音,只有那些面对着他的和时刻戒备着他的护卫幸免于难,而那些正和别人激战正酣的护卫则纷纷应声倒下,他这一路走下来,坎克拉这支最jīng锐的护卫队已经少了近一半人。
终于,一名剑士将恩维拦了下来,另外还有一名剑士抛下已经身中数剑的福特森,也来到恩维的面前。恩维退后几步,腰间的两柄细刺剑“铮”地一声离鞘飞出,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朝着那两个人攻去。
站在台阶上的比格斯和威治,用手握住腰间的长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庭院中的厮杀。
麦西米伦则显得很懒惰,他只是长枪左刺右击,把对手逼到移动的死角,然后让远处shè过来的箭矢将他们一一结果,战斗已经初见分晓,现在他正忙着到处帮助处于下风的己方战士,最后他在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的克里因身边停了下来,这群护卫中三个实力不俗的剑士和他俩对上了手。
外面也同样热闹,不知道里边的人用了什么方法发出了jǐng报,大批的士兵朝着里赶来,仓卒之间,他们没有预料到门口还有伏兵,一连串的魔法攻击和稀稀拉拉但jīng准异常的箭矢迫使他们停住了脚步,几次冲锋都被遏制,已经使他们在这里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在皇宫的其他地方,战斗也在持续着,一股股禁卫军小队和权臣的私兵在朝着同一个目标行进的过程中展开了遭遇战,皇宫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为数不少的绿叶骑士也加入了战团,那些图谋不轨的大臣们终于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天真,仅仅控制了皇宫,是不能控制整个格兰斯的,况且他们也还没来得及完全控制皇宫,此刻他们的唯一想法就是尽快赶到公主的寝宫,那里战斗的结局,决定了他们这些人是否能够保住一条命。
寝宫这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除了三名绿叶骑士在混战中丧生,其他骑士和福特森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可是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温蒂妮、凯文和艾威因也将外边企图攻进来的士兵彻底压制了,这三人的战功卓绝,艾威因兼顾两处战斗,忙得不亦乐乎,麦西米伦对这个jīng灵少年的本事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寝宫内内外外都蒙上了一层血sè,而庭院中那一片玫瑰花田中,一朵朵红玫瑰的花瓣上淋满了血珠,显得分外妖艳。伊莉安带着帕特金趁着混乱潜入到这里来,只不过在这样的战斗中,他们只能当一名看客。
克里因已经撂倒了一个和他交手的剑士,正在全力攻击另一个,那剑士看来已经招架不住,胜负立刻就会见分晓。麦西米伦则还在和另一个人苦斗,这名剑士武技高强,剑技花样百出,起初还用温德雷斯口音的大喊呵斥着其他人,显然是这队护卫的队长。龙吟诗人有点后悔自己当初选错了对手,不过想归想,他手中的长枪一点不落下风,笨拙的钢枪比起对手的长剑速度还要快了几分,麦西米伦修习武技时rì尚短,虽然天赋极佳,可是面对这名经验丰富的队长,他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两个人都是将自己强力的斗气灌注在武器之上,每一次碰撞都会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涟漪,那剑士总是不停的变化位置,使得远处艾威因的弓箭无法瞄准他。麦西米伦低喝一声,一记长枪直刺,指向对手咽喉,剑士身形一闪,蹲下身子横扫一剑,这一剑力道颇大,麦西米伦的一记直刺是虚招,本来他想在虚攻之后转击对手的左腿,却不料剑士的速度略胜一筹,麦西米伦顺势扳过长枪戳在地上来抵挡这一击。
没想到这一剑势大力沉,而且jīng确无比,在麦西米伦格挡的同时,剑士改变了长剑挥出的倾斜度,缠绕着斗气而光芒大胜的长剑正好击中的麦西米伦长枪上斗气保护最薄弱的一处,钢枪应声断成两截,强劲的气流把龙吟诗人吹了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时刻注意着这里情况的伊莉安发出一声惊叫。
就在那剑士想要给予面前的敌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冷风吹过后颈,随后自己的视线飞速上升,转而漆黑一片,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克里因反手一剑砍掉了那个护卫首领的头颅,头也不回地冲向寝宫的门口,从恩维的身边越过,长剑直逼最后死战的两名剑士。
由恩维cāo控着的,那悬浮在半空中攻势犀利的细刺剑,已经让那两个人只有招架之力,克里因的到来则更加速了他们的死亡,短暂的交锋过后,两把细刺剑分别刺穿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剑士的铠甲,没入了他们的胸膛。
提着不住淌下血滴的长剑,克里因缓缓地步上了寝宫的石阶,原本对下面的场景无动于衷的比格斯和威治同时抽出了腰际的佩剑。
“放肆!”恩维的一声厉喝让两个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过他们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比格斯、威治,放下剑吧,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姐姐呢?”克里因说着甩掉剑上的鲜血,收剑入鞘,“我只是想见见皇姐,我要弄清楚,为什么她要下令杀害自己的两个弟弟。”
把保护公主殿下视为自己生存意义的比格斯和威治此刻迟疑不定,握着剑的手也在不住颤抖,突然,一个冰冷却又令人眩晕的甜美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我的弟弟们,你们平安无事令我很欣喜,同时又让我心中的矛盾愈加激烈。”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门中传出,一袭黑衣的克丽丝出现在比格斯和威治的身后,公主殿下面sè苍白憔悴,皮肤往rì的细嫩和光泽已经荡然无存,嘴唇是妖艳的深紫sè,原本粉红sè的长发已经变成了一头银发,灰黑的眼眸看不见瞳孔,好像茫茫无尽的宇宙星空,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而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深蓝sè的匕首。
“皇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坎克拉到底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看到自己的姐姐这副模样,克里因仿佛受了沉重的打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恩维也已经来到他身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惊愕、有疑虑,还有悲伤。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就为了想做女王吗?唉,你们被出卖了,而我自己也被欺骗了。我也希望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可惜已经没机会了,但愿我还能有忏悔的资格……”克丽丝说着举起了握着匕首的右手。
“不~~~~~~~~”在场的所有人,不管能动的,不能动的,都尽全力朝着那匕首落下的地方冲了过去。
一蓬鲜艳的血花在空中腾起,转瞬之间化作包裹着一层寒冰的血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深蓝sè的匕首扎进了威治的手臂之中,他用力转动手臂,挣脱开克丽丝握着匕首的手,匕首在他的手臂上造成了更大的伤口,又一朵血花溅出,迅速凝结成冰,威治都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公主,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克里因慌忙地冲上去,抱住自己那正yù撞墙的姐姐,恩维则飞快地跑到威治身边,拔出他手中的匕首,为他施放治疗术,同时赶过来的麦西米伦和伊莉安则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jīng灵和大/法师退到庭院中。
“外边人太多了,我们挡不住了!”凯文刚刚喊出一句,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立刻跑到克里因身边,把一个昏睡术放给了克丽丝,帕特金也吃力地跑过来,开始查看公主殿下。
一大群护卫冲了进来,把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坎克拉,你这个叛逆!”已经止住伤口的流血,福特森怒视着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有气无力的喊道。
“噢,福特森大人,您这话可有失公允,我对自己的祖国始终都是忠心耿耿,”坎克拉看清了眼前的情形,露出谐谑的神sè,说道:“只不过我的祖国是温德雷斯!”
坎克拉此话一出,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中出现了一阵sāo动,显然有许多人对于他的yīn谋和身份毫不之情。
克里因发出一声怒吼,一跃而起,冲向坎克拉,一阵飚风将护在坎克拉身前的士兵吹得东倒西歪,温蒂妮随后而至。
撞飞两个士兵,克里因一拳打在坎克拉的胸口,另一支手攥住被击飞出去的权臣,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拎在半空中,刚刚出拳的左手已经从腰际重新拔出长剑,剑尖抵在坎克拉的胸口。
“呵呵……嗝,殿下,不要这么冲动嘛,嗝,把我杀了,你姐姐也别想活。”坎克拉呼吸艰难地说着,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但他仍然保持着戏谑的神sè。
“畜生!”克里因手上加了一些力,坎克拉马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殿下,不要杀他!”帕特金突然喊道,“是噬魂蛊,公主殿下被寄生了噬魂蛊!”
“哈……我快被勒死了!”坎克拉的身体不住地抽搐着,克里因只得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矮小的权臣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不要冲动行……呃!”温德雷斯jiān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里因一个膝磕击中面部,昏了过去。
坎克拉手下的私兵大多都是手足无措,几个冲出来yù攻击克里因的也被艾威因的利箭了结了xìng命。
结束了对威治的治疗,恩维稍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对着下面的士兵高声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坎克拉是温德雷斯的jiān细,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否则全部视为叛国!”
就在这些士兵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批绿叶骑士冲进了本就已经拥挤不堪的庭院,看到大势已去的士兵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那些跟随坎克拉而来的温德雷斯士兵自然不会这样做,这就使他们的身份暴露,微弱的抵抗之后,所有的人都被擒获了。
“殿下,宫中的其他叛逆都已经投降了。”罗伯特团长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恩维的身边说。
“先都关起来吧,查出混在他们中间的温德雷斯jiān细,这里的这些关进监狱里。”恩维走到坎克拉面前观察了半天,接着说:“把坎克拉单独关起来,严加看管,上固定锁,还有,把嘴也堵上,千万别让他自杀,他要是死了,皇姐的命也保不住了。嗯……最好就让他一直昏着,别醒过来。”
多rì来笼罩在上空的yīn云随着夏季的多雨气候一同离去了,兰斯但丁终于迎来了一个明媚的早晨,城头上随风飘舞的王旗,sè彩也鲜艳了许多,一排排大树虽然偶有落叶飘下,可树身上的装饰物则比以前更多了,前一段rì子消沉yīn郁的城市已经恢复了往rì的活力。
对于昨晚发生在王宫里的战斗以及被捉拿的逆臣,格兰斯的老百姓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篡权与否毕竟是王公大臣的事情,况且这些逆臣还没来得及压迫老百姓们,就已经被打垮了,在格兰斯的人民看来,这些人早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这件事来得过早,让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相比之下,城中的但丁广场则是热闹非凡,无数年轻小伙子把这里挤得满满的,这情景比起节rì庆典的集会毫不逊sè,原因无它,新兵临时报名处就设立在这里。
格兰斯已经集结的兵力,大多数是来自除了王都及周围数郡以外各省郡的预备役部队。与温德雷斯大规模的常备军军制不同,格兰斯的现役军队只是少的可怜的戎边部队和几个dú lì的兵团,而那些预备役部队只是以前受过一些简单训练的平民。大战在即,由于两国的军队数量相差了三倍有余,所以恩维决定尽快征调王都附近的预备役部队,并且招募新兵,这项法令首先从兰斯但丁开始实行。
此时的王宫中,却笼罩着一片yīn霾,那座血腥气息尚未清洗干净的寝宫的一间大卧房中,几个人或站或坐地围在一张大床周围,克丽丝正安详地睡在这张床上,可是她那一头白发和了无生气的面sè,让众人无不黯然神伤。
“你确定噬魂蛊的施放者是坎克拉?”抚mo着克丽丝干枯的头发,克里因向帕特金问道。
“嗯,恩维殿下和我都确认过了,确实是他,只不过看来那家伙也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道噬魂蛊的反噬有多恐怖。”
“事实上反噬已经开始了,几个小时前那家伙就发疯了,我已经把他的神志压制住了,恩维也给他做了一些治疗,不过恐怕他撑不上半个月。”温蒂妮沉声说道。
“过了半个月,就算坎克拉仍然昏睡,他脑中的那只噬魂蛊同样也会置他于死地,到那个时候,克丽丝殿下也就没救了,而她所要经受的痛苦,比坎克拉要厉害百倍。”帕特金接着说。
“那把匕首呢?查清楚没有?”克里因接着问道。
“应该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东西,属于亡灵族的可能xìng大一些。”伊莉安答道。
“噬魂蛊是福里德姆北部一带的产物,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那些商人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在他们看来,噬魂蛊的最大用处是作为药材,而会研究这东西的,也只有亡灵族那些死人jīng。”凯文接道。
“温德雷斯人已经卑鄙到这种程度了吗,我已无法承认他们和格兰斯是同宗同源。”克里因握紧拳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殿下,惟今之计,只能从坎克拉身上下手了,驱除掉他脑中的雌蛊,克丽丝殿下至少可以抱住xìng命。”帕特金说道。
31.治疗希望
“可是,这太危险了,先不说开颅的危险xìng、雌蛊会不会成功侵入别人的脑中以及侵入后寄主活下来的可能xìng,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噬魂蛊种在他脑中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蛊虫离开人体不过三分钟便会死去,那样公主殿下的生命安全同样没有保障。”伊莉安立刻反对道。
“对于两个人来说,危险xìng是一样的。”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麦西米伦插嘴道,本来在平时他这样做没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招来的只是一连串的白眼。
“圣殿的人有没有来过?“克里因又问道。
“波尔马大祭祀现在不在兰斯但丁,他带着一批圣职者在几天前动身去了沃塔华兹,恩维殿下刚才带着两名牧师来过,他什么都没说就去参加晨议了。而治疗的牧师说,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不过他们倒是说,如果大祭祀能赶回来完成手术的话,成功的可能xìng会很高。可是总不能让年老体衰的大祭祀当受疫人啊,那无疑让他是送死,这样就算成功了也没意义。”凯文立刻答道,“尽管这样,我们也向沃塔华兹传送了信息,相信大祭祀会在十天之内赶回来。”
“移植的成功率不会很低吧?我们总得冒冒险,就由我来作受疫人吧!”克里因斩钉截铁道。
“不行!”几个人立即异口同声道。
“可是还有谁比我更强壮?还有谁活下来的可能xìng更大?”克里因怒道。
“殿下,这不是光看身体强壮与否,jīng神力和意志力是否强大都很关键。”帕特金缓和了语气说道。
“你难道怀疑我的意志不坚定吗?”
众人一时语塞,虽然克里因意志不弱,可他离那个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只是没人敢于再触怒他。
“就算我真的撑不住死掉了,那我也死而无憾了。”克里因调匀了呼吸,黯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低声说。
“那个……我想……这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我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麦西米伦支支吾吾地说道,顿时引来一串怪异的目光。
屋里一阵沉默,凯文思前想后,咬了咬牙,说:“斯维说得确实有道理……”
“凯文,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别把外人牵扯进来!”克里因突然咆哮起来。
“外人?这么说你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那你把我当什么!打手还是供你消遣的小丑?”麦西米伦也回吼道。
克里因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
“斯维,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你冒险……”知道自己出于私心,说了克里因不爱听的话,凯文立刻劝慰道。
又沉默了一阵,帕特金开口说:“斯维,你知道噬魂蛊到底是什么吗?你又知道什么是寄生反噬吗?反噬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又知道吗?”
看到麦西米伦连连摇头,帕特金接着说:“噬魂蛊是生活在福里德姆北部边境附近山林里的一种叫雷甲虫的毒虫。这种虫子的尸体可以制成镇痛剂,是军队和冒险者中非常流行的一种药物。它们的生活方式很奇特,既可以自立生存又可以寄生在别的动物脑中,通常是一雌一雄成对生活,普通的雷甲虫只有米粒大小,而当它们寄生在别的小型动物身上,就会快速成长,在四到五年之内吸干宿主的脑髓,被雄虫寄生的动物就会不由自主地跟随与它成对的雌虫宿主,被雌虫宿主的意识所左右,这时的雷甲虫被人们成为噬魂蛊。
一旦宿主死亡而它们没有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另外的寄主,就会立刻死亡,新的宿主通常无法承受成长壮大的噬魂蛊而很快死去,如果雌虫先死亡,那么与它成对的雄虫就会在很短时间内也死去,而它的宿主也会一同死掉。”
“反过来呢?”麦西米伦问道。
“只要雌虫不死,即使宿主被吸干脑髓成为行尸走肉,雄虫也不会死掉。”帕特金接着说:“不过对于强大的个体,比如魔xìng生物、亚龙和龙族,以及强壮而意志极为坚定的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噬魂蛊则没有什么危害,亡灵族和某些邪道的巫师有时候为了控制某些相对弱小的生物,会饲养这种蛊虫。被改良的噬魂蛊不会吸食智慧生命的脑髓,而是逐步蚕食人的灵魂,破坏脑神经,对于人类来说,噬魂蛊的控制效果会打一些折扣,但是对生命的伤害却依旧。
我们刚刚所说的手术,就是取出坎克拉脑中的雌虫,移植到别人的脑中,受疫人指的就是那个人了。凯文会认同你的决定,是因为在最关键的意志力方面,你有优势,可是其他方面呢?”
帕特金停下来看了看麦西米伦的表情,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打算作受疫人吗?斯维,没人会因为你改变主意而嘲笑你的,你已经向大家证明了你的勇敢无畏。”
“我……”
“不可否认,你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没有生命危险,通常体力、jīng神力和意志力越强大的人活的越久,而强大到一定程度,这种噬魂蛊就奈何不了你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信心能达到这个程度。”
“这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吧?”麦西米伦逞强道。
“我想你还是再考虑一段时间吧。”伊莉安有些伤感地说,“福里德姆还有位姑娘等着你呢。”
“……”
“这里的血腥味还是浓了点,我看还是让克丽丝殿下住到别的地方去吧。我去吩咐这件事,眼下大家还有别的事要做,我们还是让公主殿下安静地睡吧。”沉默了一阵,凯文突然说道。
“嗯,去看看马古和艾威因他们在干什么。”温蒂妮说着拉起克里因的手。
众人纷纷应声点头,离开了房间,当他们走出寝宫的时候,迎面碰见了匆匆而来的恩维。
“皇兄,你忙完了?皇姐还在睡,只怕暂时醒不过来。”克里因有气无力地对恩维说道。
“嗯,我只是来看看她,不要灰心,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有转机的。”恩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径直走进了寝宫。
没人注意到恩维手中拿着的小瓶子,众人离开了这座寝宫,各怀心事。
恩维缓步走进了克丽丝的卧室,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jīng致华美的银质小瓶。
只有比格斯以及一名侍女陪伴在克丽丝身边,看到恩维走进来,两个人立刻下跪行礼,比格斯和威治先前曾触怒恩维,而这位太子殿下在几个小时前又救了威治一条命,对于恩维,比格斯则是既惶恐又感恩戴德。
“比格斯,你也很累了,去休息一下吧,顺便看一看威治。”恩维对公主的忠诚护卫柔声说道。
比格斯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在他走后不久,那名贴身侍女也被恩维随便找了个借口遣了出来。
恩维在整座寝宫转了一圈,确定除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克丽丝,不再有其他人,他开始闭目凝神,一团纯白sè和翠绿sè交替闪耀的光芒出现在他手上。
恩维犹豫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发光的手抚过克丽丝的面庞,那团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慢慢地渗入皮肤,直到完全消失。时间仿佛停止,但恩维却觉得度rì如年。
渐渐地,克丽丝睁开了眼睛,没有了无尽而深邃的星空般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碧绿的眼眸。
“恩维,是你吗?”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sè的公主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此刻和她一样病态的弟弟。
“是我,皇姐,我刚刚用神圣魔法让你获得了短暂的清醒。”恩维用沙哑的声音答道。
“我病得很厉害吗?没多少时间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还记得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吗?”
“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断,不过我大概知道,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克丽丝说着,刚才稍稍清澈一些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并不是不能挽回,我和克里因都会努力去做的,只是……我得告诉你有关你的情况。”
“有关我的?”克丽丝举起粗糙的手看了看,又瞟了一眼自己枯白的长发,平静地说:“告诉我吧,多糟糕的情况我都能接受。”
“是噬魂蛊,噬魂蛊就是一种……”
“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种在我体内的是雄虫吧?”克丽丝打断恩维说道。
“是,施疫者是坎克拉,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记得,”愤怒在克丽丝脸上转瞬即逝,“他还活着吗?”
“是,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受害者,或者说是一粒棋子,反噬已经把他弄疯了,我们现在让他保持着昏迷的状态。”
“不用管我的生命,尽快杀了他才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他也撑不了几天了,事实上,我打算尽快处死他,在他被噬魂蛊杀死之前,把他还有那些随他一起谋反的大臣送上绞刑架,这对于现在热情高涨的人民来说,也是一剂兴奋药,我就是想请示这件事的。”恩维平静地说。
“嗯,你没必要请示我什么,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想到什么就去做吧。”
“可是他死掉之后,你立刻会受到噬魂蛊的影响,经过数rì的折磨之后,才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恩维用极快的速度说完,开始喘着粗气,花了一些时间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接着说道,“我们也想了别的办法,通过手术把坎克拉脑中的雌虫移到别人身上,听说克里因要当受疫人。”
“不行,这会要了他的命!”克丽丝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大声说道。
“你别激动,我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另外有个叫麦西米伦的人,也打算做受疫人,这个人成功的可能xìng会很大,我想办法劝劝他吧。”
克丽丝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认识麦西米伦,他是个很出sè也很有前途的小伙子,恩维,不要为了我再让任何人冒生命危险了。”
恩维摆了摆手说:“虽然我也有过与克里因同样的想法,可是这只不过是多个人为你陪葬,我想你一定不喜欢这样,而眼下在兰斯但丁很难找到对噬魂蛊免疫的人选,要是佩迪在就好了!”
“佩迪,佩迪怎么了?”
“他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是英勇而荣耀地死去的。”
“是吗……我想一定是我害的,我也已坑害了无数人的xìng命了。”
“不要这么想,这全都不是你的错!”
“恩维……”克丽丝仿佛明白了什么,坚毅地望向自己的弟弟,说,“你是个聪慧、沉着冷静、顾全大局的人,你一定已有了主意,对吗?告诉我吧。”
“姐姐……”
“快说吧。”
恩维颤抖着举起那个jīng致的小瓶子,注视着克丽丝说:“这是一瓶加有剧毒的蜂蜜,可以令你瞬间死去,没有痛苦。”
“给我吧……”
克丽丝说着艰难地伸出手去拿那个小瓶,在她快要拿到的时候,恩维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我本来想说,喝不喝它由你决定,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拿着这瓶毒药来见你。我,我一定是疯了,竟然想杀死自己的姐姐……”恩维说着站起身,不断地向后退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瓶。
“给我吧,这一定是女神的安排。”
仿佛受到了魅惑,恩维停止后退,又开始向前踏出步子,虽然十分缓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走得太快了。
一个洪亮的男声突然响起,霎时间整个房间充满了令人目眩的圣洁光芒:“这不是女神的安排,荣耀的女神乐意洗净每一个沾有污迹的灵魂,但她更加珍惜每一条生命!”
那光芒照在克丽丝的脸上,使她面sè更加红润了一些。那光芒照在恩维的脸上,使他的眼睛闪烁不定。那光芒照在jīng美的药瓶上,令原本jīng致华美的小瓶子黯淡无光,甚至显得有些污秽。
“嗤”的一声,瓶口的缝隙腾起一阵烟雾,随后药瓶从恩维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绝望不属于荣耀的兰斯但丁家族,克丽丝,在坚定的信仰面前,一些隐晦都将烟消云散。”
圣光四溢的房门口,一个更加洁白光亮的身影站在那里,那人踏前一步,周围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坚毅又透出祥和的中年男子显现在恩维和克丽丝面前,他披着纯白的斗篷,一袭天蓝sè的圣袍,双肩箍着两片巨大的圆形护肩,那是他铠甲的一部分——一副圣殿骑士的铠甲。
一个声音在恩维的脑中响起:“恩维,不要做傻事,你想要背弃神的荣光吗?”
恩维的目光充满了讶异、欣喜,还有一点惊惶,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父……不,老师……”
“殿下,坎克拉确实曾和微臣密谈过一次,他也提起过篡位之事,试图用金钱收买我,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温德雷斯的jiān细,我当时没有答应他。后来就屡有刺客闯入我的家中,于是我选择称病在家,暂时蛰伏,说起来,助长了坎克拉的威势,微臣也有罪。”王宫的一间偏厅里,老宰相帕斯廷跪在克里因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此刻在房内的还有凯文、麦西米伦和温蒂妮。
“算了,只要你始终忠于格兰斯就行了,念在你的诚实,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从今以后你就努力工作吧,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克里因摆了摆手,让凯文将老宰相扶起。
“殿下,虽然微臣与科洛拉托的关系并不融洽,不过对他的为人我也略知一二,他绝对是忠于格兰斯的,他的刚直不阿整个兰斯但丁的人都有目共睹,我相信他同样不会被坎克拉所利诱。至于他和我一样待在家中不干理朝政,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殿下切不可盲目治他的罪啊。”帕斯廷站起来说。
“知道啦,我会查明的。”克里因很不耐烦地说,挥了挥手让老宰相坐到一边,这时罗伯特团长走了进来。
“殿下,科洛拉托宰相求见,还有,林兹顿殿下也来了。”
“皇叔来了?快,快带我出去!”克里因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跑,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两个中年男子已经走了进来。
稍年轻一些的贵族男子便是格兰斯的另一位宰相,年仅三十岁的科洛拉托,科洛拉托此刻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显然他是真的患了重病。
而另一位身着洁白的祭祀圣袍、面sè慈祥和善的神官,便是圣名王林兹顿.霍利了,另外他也是恩维的父亲。林兹顿人如其名,堪称世间最为超凡脱俗之人,作为圣殿最为高贵的人物,他没有丝毫的威严,只有令人亲近之感,和麦西米伦见过的许多大祭祀不同,林兹顿有一副相对要结实得多的身躯,他看起来也很年轻,这完全不符合他五十多岁的高龄。
“皇叔!”克里因兴奋地叫道。
“克里因殿下,我早已不姓兰斯.但丁了,所以你直接称我林兹顿就好了,还有你们,都请起来吧,我早就不是什么亲王了。”林兹顿用温柔而和蔼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大主祭猊下,啊,请坐。”克里因尴尬地说。
向林兹顿下跪的众人站起身,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殿下,微臣向您请罪来了。”待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始终站在门口的科洛拉托突然跪了下来。
“请起吧,科洛拉托卿,看来你病得不轻,不要再提什么请罪了,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还是把心思用在以后的治理上吧,嗯,你也赶紧坐下吧。”克里因和善地说道。
“殿下,微臣前些rì子确实患了怪病,好在圣名王猊下出手相救,微臣现在已经无碍了。”落座之前,科洛拉托恭敬地说。
“大主祭猊下,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急切地需要您的帮助,皇姐她……”
林兹顿挥了挥手打断克里因说:“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正是仁慈的女神指引我来的。”
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恩维领引着刚刚那位圣殿骑士走了进来。
“克里因,皇姐的病有救了!”恩维一进来就高声说道,在看到林兹顿之后,他的动作一滞,“啊,大主祭,您已经来了啊!”
林兹顿微笑着冲恩维点了点头,这微笑像是圣职者对于世人的博爱,又有点像是父亲对儿子的慈祥,而恩维也尽量不表现出世俗的感情。那名圣殿骑士走过去,站在了林兹顿的身边。
看到那位圣殿骑士一直站着,老宰相帕斯廷立刻站了起来,冲着那骑士就要下跪,令克里因他们看得摸不着头脑。
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帕斯廷的膝盖,定住了他的动作,骑士开口道:“不用行什么礼了,我和大主祭一样,早就不姓兰斯.但丁了。”
“难,难道……”克里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其他人也明白过来,和他同样表情。
恩维两忙说道:“没错,克里因,这位是我的老师,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法雷斯.霍利,我们曾经的四皇叔。”
“不必计较这些小事情了,如今我们已是圣殿侍奉明神的信徒,世俗的身份就不要再提起了。”法雷斯淡淡地道。
“还是说说正事吧,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帮助克丽丝这孩子的。”
“你不要有什么误会,就算是个平民百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同样会尽全力相救。”法雷斯接口道。
“那么皇姐脑中的噬魂蛊能够成功驱除了?是否还需要受疫人?”克里因连忙问道。
“不必了,只不过治疗有可能会令她永久地失去一部分记忆。”林兹顿答道。
“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感谢明神……。”恩维说着,他无意间看到法雷斯瞥了自己一眼,便立刻闭了嘴。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有二千名牧师将被派往莱布尼兹,还有北方集中的一千名牧师和祭祀投入到北方军中,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为你们的战士医治伤痛和领引亡魂。”林兹顿接着说,“鉴于温德雷斯方面的教堂远少于格兰斯,所以我派往温德雷斯的牧师数量要多一些,大概有五千人,希望你能接受这一点,并且不要阻拦圣殿的人跨越jǐng戒线前往温德雷斯的军中,另外还希望你们如以往一般遵守不派神职人员上战场的协议。”
“我接受,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恩维连忙说。
在圣殿势力的眼中,人类国家不分彼此,所有的人类都是他们救助的对象。
“好了,我想尽快开始对克丽丝的治疗。”林兹顿说着便站起身。
“您两位旅途颠簸了这么久,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恩维也跟着站起身说。
“不必了。”法雷斯简短地应了一句,就和林兹顿一起走了出去。
……
除了双手捧着的那一团圣洁白光,什么华丽的影像都没有,众人没有见识到传说中大主祭显示神技时,周围那无数美丽的圣灵和圣歌赞美之声,相反的,噬魂蛊的痛苦嚎叫令人感到揪心。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克里因他们心中的喜悦,因为克丽丝的样子正在已肉眼都能分辨的速度变化,逐渐恢复成原本美丽的样子,甚至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整个过程中,克丽丝始终沉睡着,直到治疗结束,一股黑sè的烟雾从她口中冒出,消散在空中,她依旧没有醒过来。
“没事了,噬魂蛊的影响已经完全消失了,至于她失去了多少记忆,恐怕得等她醒过来以后才能知晓。”林兹顿长出了一口气说,接着他转过身对克里因道,“虽然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你们不会宽恕坎克拉,但我还是想劝你们一句,少杀一些人吧,此刻被你们关押的那些人中,有许多都是无辜的,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会令你们背上污浊,不管他的灵魂善恶与否。”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谨慎考虑的。”克里因低下头说。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法雷斯也该走了,战乱又会令无数的生灵重新投入到轮回之中,唉!”
“大主祭,您还是看……”
恩维突然拉住克里因,让他把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他倾低了身体恭敬地说:“格兰斯现在的情况比较混乱,这里的情景只会令您等徒增怜悯的哀伤,我也就不再挽留两位了。”
林兹顿和法雷斯背向着恩维一起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脚下没有丝毫的停留,等到恩维、克里因追到门口,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得很远了。
“斯维,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会儿皇姐好吗?”克里因忽然扭过头对麦西米伦说,“我们还有些事要赶紧处理一下,记得皇姐曾经说过,她很想好好听听你的歌,但愿她醒来之后还能记得你。”
“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让她感到愉快。”麦西米伦拍着胸脯保证道。
“走吧,克里因,”没等麦西米伦话说完,恩维就迈开了步子,并向旁边的科洛拉托问道,“刚刚在来这里的半路上,你说的那些请愿的人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那些学者,对于征召军参的事他们反映冷淡,反倒跑到皇宫大门前请愿,希望重新开放真理广场。”
恩维只是冷哼一声,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真理广场是什么时候被关闭的?”克里因反倒显得很感兴趣,开口问道。
“一个多月前,下令关闭的也是坎克拉,他的说法是,干扰百姓思想的言论不应该出现在大庭广众,在那之前,他也先后抓捕关押了许多人,现在都已经释放了。其实我也觉得那些所谓的社会学家太过放肆了,他们的言论是企图颠覆王权!”科洛拉托答道。
看着大家离开,麦西米伦转过头来端详着克丽丝美丽的面庞,虽然乌云散尽,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但他仍然为这位历尽磨难的公主殿下感到悲伤。
“咦,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龙吟诗人此刻才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位美女。
“我又不是格兰斯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管他们的国事。”炼金师小姐满不在乎地说,“我还是觉得在这里帮帮你的忙比较好。”
“谢谢,对了马莲,他们刚刚说的那个真理广场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格兰斯是经过的那个最为热闹的广场吗?无数的老百姓在那里驻足倾听,许多富有智慧的思想家们在那里高谈阔论、互相探讨,甚至据理力争。”
“嗯,我有印象,只不过当时我实在搞不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里就是真理广场,思想家们在公众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互相倾听,并且互相批评,从中吸取经验,谈论的内容则无奇不有,包括大自然的法则、经济、科学、政治思想等,真理广场的存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说起来,当初开设了这座广场的格兰斯国王,实在是具有超前的思想,这种思想在我们奥兰多也有,我们把它称为言论zì yóu,只是我们的方式不同,我们比较倾向于一些由公报科社发行的传单和报纸。”
“听起来很有些意思啊。”
“你可不要小看这言论zì yóu,它是左右人民思想的最有力手段,那些当众发表自己学说的思想家中,有很多在后来都成为了格兰斯的重臣,甚至还出现过一些别有用心而煽动人民的政客。格兰斯的国王从那里得到的并不只是优秀的建议和富有才华的国家栋梁,这里边还存在着令王权动摇的危险yīn影,相信和我们奥兰多一样,重用其中一部分慷慨陈辞、严辞犀利的人,只是为了封住他们的口。”
麦西米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声娇柔的呻吟传入他俩以及侍奉在一旁的侍女耳中。
“啊,公主殿下醒过来了!”
醒来后的克丽丝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少了几分原本身为摄政公主的威严,可她的美丽高贵依旧。
“你们……”被一旁的侍女扶着坐起身,克丽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女。
“公主殿下,我是麦西米伦,您是否还记得我?”
“麦西米伦……你是龙吟诗人吧!我记得你,你是克里因的朋友,这里是皇宫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应该是跟克里因在迪斯科特才对啊,……你是?”
“我是伊莉安,炼金术士伊莉安.格林,殿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嗯……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呃,我的头有点疼,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思维一片模糊。”
“殿下,不要试着想起什么了,不如让身为宫廷乐师的我为您唱上一曲,以舒缓您的心情,给您带来一些快乐,这将是我最大的荣幸。”麦西米伦连忙说道。
“好啊……”
兰斯但丁城内的王宫本身就拥有都城的气派,整座皇宫是在几千年前兰斯但丁城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因此这座闻名遐尔的王宫也就自然而然的具有厚实的城墙和高耸的门楼塔。
王城西门的门楼塔上有一座探出塔楼的巨大平台,这里是历代格兰斯王室发表演讲的地方,其内容绝大多数是登基或者是发动战争的激昂演说,而此刻不断聚集在城门下的人们,所等待的便是一篇战斗檄文。
王城西门的大街是兰斯但丁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比起城中那些绿油油的广场,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数百姓和刚刚穿上崭新军服的青年正渐渐的朝着这里聚拢,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格兰斯两位年轻的皇子出现在塔楼的露台之上。
人群的喧嚣和热情不断扩散,传到露台上,传到守卫在露台四角的卫兵耳中,这些军中jīng挑细选的骑士,此刻也不经意地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手中的矛杆枪头铮铮放光,杆头的王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喧闹声止于此,露台内侧的门连着一条幽深而昏暗的走廊,由于走廊独特的设计,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当然,里边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气管道是用来更换新鲜空气的,风在蜿蜒曲折的通气孔中吹过,却没有一点声音,使人不得不赞叹设计师的才华。十几座烛台将这里照得亮堂堂的,而此刻坐在这里交谈的,只有恩维和克里因。
“真理广场会开放,但不应该是现在,克里因,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太子恩维低沉的声音在这间休息室里回荡着。
“不光是那些学者,老百姓也同样需要听到zì yóu的声音,这几个月来他们已经十分压抑了。”
“所以我才积极安排公开处决那些叛逆,克里因,只要用鲜血就足够了,我们没必要开放真理广场,至少现在没必要。”
“为什么,皇兄,为什么你对这件事极力反对?”
“因为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那些思想家显然是受到了奥兰多人的影响,他们正在逐渐疏远王权,同时,他们还打算让我们的人民也摆脱统治。”
“时代已经改变了,或许格兰斯也应该改变一下了,在奥兰多的这些年里,我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开明的政治、对人民利益的重视,这些都使得社会变得更为公正平等。皇兄,我们应该多为自己的人民考虑考虑。你在奥兰多的时间也不短,也应该能看出mín zhǔ共和存在着无数的优点。”
“优点?是有不少,但那是客观的,mín zhǔ是否存在,是由掌权者决定的,掌权的是人,而人的思维和判断并不可靠。克里因,所谓的mín zhǔ同样是权利被少数人所掌握,作为君王的个人会犯的错误,极少数人的小团体也同样会犯,在这一点上,一个人和几个人没有实质的区别。”
“不会啊,奥兰多的议会不是有数百人吗?”
“人数多少没有意义,关键的是利益,受到利益的驱使,即使是几万人的议会,也同样会达成统一的默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玩弄权势久了之后,都会堕落的,即使圣贤也不例外,如果有一两只蛀虫存在的话,这个过程就会变得更加迅速。”
“可是,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进步吗?至少老百姓没有反对的声音。”
“现在的格兰斯呢,不也是一样吗?就算是坎克拉搅乱朝政的那些rì子,我们的人民不也没有造反吗?那是因为坎克拉还没有来得及侵犯他们的利益。所以,国家的安定与社会形态无关,mín zhǔ啦、共和啦,只不过是老百姓闲扯时的话题罢了。有的是办法能够获得人民的拥护,国家改制这种事并不是必须实行的。”
“呃,我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这和国家改制这种事根本靠不上边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从你刚才跟那些人聊天的态度中,我看得出来,你对狄马科斯的君主立宪很感兴趣。”
“我觉得狄马科斯说的很有道理啊,那或许是介于共和与王权之间的最完美形态。”
“你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却从不考虑它是否是合理的,真正关心自己国家的国王权利被削去,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议员玩弄他的人民,这才是君主立宪的本质,那个微不足道的罢免权,只不过是一把供表演用的、华而不实的花剑。”
“当然不会让国王只有罢免权,如果要我决定的话,至少君主有参予议会的权利,比如在投票中一个人拥有数票之类的。”
“你把国家当什么?由人争来抢去的玩具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些人现在对你说的,决不会是他们成为议员之后做的,即使现在他们没有那种玩弄权势的想法,我也敢保证,等他们坐到那个位子之后,决不会还这么想。你得知道,这就像是贵族和商人暴发户之间的区别一样。”
“你别激动嘛,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就像你说的,让他们的言论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总之你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此刻对那些所谓的思想家的认同,就是为将来的自己挖掘墓穴。”
“好吧好吧,我保证以后不再想这件事了,可是开放真理广场这件事,我已经开口答应了,总不能一位亲王说话不算数吧。”克里因开玩笑似的说。
“唉,就这样吧,克里因,你将来会是格兰斯的国王,应该把自己放在国王的位置上多替自己想想。”
“不对啊,皇兄,你才是太子啊!”
32.攻击进行时
“我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即使能够活久一些,也不可能有足够的jīng力管理这个国家,克里因,你才是格兰斯未来的国王。”
“皇兄……”
“算了,还是说说实际的东西吧,明天绿叶骑士团的五千人将会随你出征,你们得尽快赶到沃塔华兹,卡艾罗那两万人估计也快到那里了,说什么也得在那里全歼掉那支部队,这将对我们以后的战局产生十分大的影响。”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即使不能在沃塔华兹割下卡艾罗的人头,我也会让号角军团那两万人沉到朗姆河底!”
“帕特金的建议我考虑过了,很可行,所以我想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解决了沃塔华兹那边的战事之后,你就直接去北方的两座jīng灵森林,征召佣兵,我想数量不要太多,对于潜行和游击来说,人少点更安全一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个作战计划很危险,希望你到时候多听听帕特金和凯文的建议,不要一意孤行。”
“放心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嗯……”
这时敲门声响起,罗伯特团长走了进来,尾随在他身后的是帕特金。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外边的老百姓已经等了很久了。”
“嗯,我们出去吧,克里因,待会你可是主角,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可别让我们的人民失望啊。”
“放心吧!”
……
“金,你对mín zhǔ共和有什么看法?”行在昏暗的走廊中,克里因突然扭头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mín zhǔ?那不过是虚假的东西。”
“连你也这么想?”
“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的,共和代替王权,是必然的事情,但决不是现在,因为它还没有发展完善,一个不成熟的体制,是存在很多弊端的。”
“这未免太悲观了吧,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稳定吗?”
“奥兰多的稳定所依靠的并不是共和体制,阻挡奥克斯的是实力高超的魔法师和炼金师,让国家富裕的是辛勤的老百姓。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民不被压迫到极限,就不会反抗,议会那些人所要做的,无非是用花言巧语来骗取人民的信任。”
“……”
“殿下,国家是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只取决于统治者所属的阶级,或者说是统治者所拥有的资本,王国的国王所拥有的资本便是土地的支配权。而在未来,工商业的发达是必然趋势,那样的国家中,金钱将是统治者的资本。现在的奥兰多并不是完全的共和国,因为议会的成员大部分是贵族或者是贵族出身的魔法师,而真正应该属于共和制国家统治者的,是那些代表了平民利益的人。处于统治阶级的领导者,是不可能把不属于自己同一阶级的人的利益摆在头位的。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无论何种社会形态,这种关系都是必然存在、不可更改的,有所改变的只不过是统治的方法,拥有王权的国王所采用的是暴力,而mín zhǔ制的议会所用的,则是欺骗蒙蔽……”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克里因只得保持沉默,任由身边的帕特金滔滔不绝而不予理会,好在走廊虽长,总有尽头,见到前方的光亮,克里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昂首挺胸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当克里因出现在露台上的时候,下面庞大拥挤的人群立刻收起原本的喧闹,安静下来。
恩维并没有出现在露台上,他和罗伯特、帕特金一起,站在走廊的边缘,注视着台上的克里因。
“兰斯但丁的市民们,格兰斯的人民们,你们都已经知道,温德雷斯的军队已经入侵并占领了边境的福斯特等郡,此刻他们的一部正顺着我们的母亲河往这里行进着。相信你们也已知晓,最近发生在宫廷里的事,一些叛逆的大臣胁持公主和太妃殿下,控制了朝政。”克里因声音浑厚,字字铿锵有力。
“不过,这一切都即将过去,恩维和我回来了,坎克拉已经被捕,过几天他以及他的同党们将被处以绞刑。而我,克里因.兰斯.但丁,莱布尼兹亲王、英雄王之子,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带着绿叶骑士团,带着我的怒火,带着你们、全格兰斯人的满腔热情,到沃塔华兹去,毁灭温德雷斯的军队!”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欢呼声,无数人摘下帽子、头盔,或者取出衣袋里的手帕挥舞着,尖叫和呐喊此起彼伏。
“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土,让贪婪的高原狼拖着残破的身躯滚回自己的老巢!”
露台四角的骑士护卫以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过来,同时并排站到克里因的两侧,他们摘下矛杆上的王旗,抛向台下,下边的人们统统伸长了双手,争先恐后地想要接住落下来的旗帜。
喧闹过后,四名护卫同时发出一声暴喝,将手中包裹着斗气的长矛朝着四个方向掷出,长矛飞出去很远,随着“嘭”的一声响,炸成一团团白sè的光屑,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殿下,我们明天离开,前往沃塔华兹,不过我们得和时间赛跑,趁着号角军团刚刚到达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给予其迎头痛击,这样恐怕就得把绿叶骑士团抛在后面了。”当克里因再度进入走廊,帕特金上前说道。
“没有绿叶的依托,我们能做到全歼吗?”克里因连忙问道,对于这次出征,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失败。
“有!只要我的方案能够顺利的执行,沃塔华兹的士兵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帕特金肯定地答道。
“那么我们就提高速度,先于绿叶到达沃塔华兹吧,让凯文、温蒂妮他们尽快准备吧。”
“嗯,他们已经在做了,只是斯维大哥或许不能和我们同去了,公主殿下看起来很喜欢他的表演。”
“这很好啊,就让他留在兰斯但丁吧。”
“嗯,其余的绿叶和征召的新兵也将在几天后启程,前往莱布尼兹,听说麦西米伦是风信子的成员,就让他和西征的队伍同行吧,顺便交换一下情报,然后在菲格恩郡与你们汇合。那里的民间抵抗力量很多,况且温德雷斯的部队主要集中在福斯特,你们应该很容易相遇的,相信那时候他的归队会对你们有很大帮助。”恩维接着说。
“嗯……就这么定了。”
“还有,等你集结了游侠部队之后就分散行军吧,直接进入菲格恩,不要再去莱布尼兹了,在你的小队展开第一次作战之前,尽量保持行踪的隐秘。”恩维又道。
二、奔流
更新时间2005-12-2416:41:00字数:11622
沃塔华兹要塞坐落在朗姆河的一个三叉分支口,这里有一道水闸,是以这个分支点上的一块三角洲为依托建立的,格兰斯这座闻名遐尔的水上要塞便是以这块三角洲为底座,以这座水闸为骨架建立起来的。出于防御的目的,沃塔华兹大闸并不是一整扇闸门,同时又为了保证朗姆河的水流畅通,在闸壁深入水中的部分,有不计其数的细小排水孔,这些宽、高各半米的排水孔,依靠复杂的铁链和滑轮来控制。并且沃塔华兹的人们在城中挖掘了一条贯穿全城的宽阔河流,这条占了整座要塞三分之一宽度的疏通河便是沃塔华兹城的主干道了,河道两旁的路面要出河面足足有十米,这使得从正门突破的敌人想要攀上城楼或者在城中展开作战都成为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沃塔华兹的东西城门则是这条河的两个闸口。
盛夏通常是洪水易发的季节,而在这个水位尚未下降、并且偶有暴雨的入秋时节,沃塔华兹的守城士兵不敢将城门和水闸全部封闭,城门自然是不能大开的,所以打开大多数的排水孔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有魔法师的帮助,想要潜水通过排水口进入要塞是不可能的,所以沃塔华兹守备格拉翰将军专门派遣了一批魔法师,时刻注意水下是否存在魔法波动,并且他还命令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随机地关闭一些排水孔打开另外一些。
此刻城中原本少得可怜的住民早已经离开,逃到更为安全的内陆地区,整座要塞显现出肃杀的气氛,神职人员的祷文在城中各处回荡着,尸体焚烧所放出的烟尘在要塞上空徘徊不去,就好像是心存不甘的怨灵,令人倍感压抑。
卡艾罗的号角军团一部已经来到这里,格兰斯人正守侧袭的战术,向来是最令温德雷斯人头痛的,因此卡艾罗放弃绕过沃塔华兹深入腹地攻击格兰斯其他要塞的想法,而选择了这里,尽管水战有诸多不利因素,但总要胜过己方部队在艰难攻城的时候,碰到到周遭游击队伍的袭击,况且jiān将对攻下沃塔华兹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水上作战很难保证巨大的攻城器械有良好的发挥,所以到目前为止,沃塔华兹的城墙损毁并不严重,号角军团只发动了几次试探xìng的攻击,牺牲了近千士兵,而沃塔华兹方面的损失也差不多,甚至更惨重一些,这倒不是因为守备格拉翰指挥不利,而是卡艾罗太过狡猾。那些重型投石车所攻击的目标并非厚重的城墙,而是攻城时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那些依靠魔法师和狮鹫骑shè手的掩护攀上城楼的号角士兵,通常是和数倍于己的守备军一起在己方的弩炮巨石下同归于尽的。
本就拥有两倍以上的兵力,再加上战术的成功,使得温德雷斯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士气上都要远胜于格兰斯守军,只要打通了沃塔华兹,再等待后续部队赶上,直捣兰斯但丁便指rì可待了。这让卡艾罗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同时他也下令尽快解决攻城器械底盘不稳的问题,将载有这些战争机械的大型船只连接在一起,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此外,他还占据了河岸的一块土地来进行改造其他船只的工作,很多大船被拆解,造成速度快、便于突击的小艇。几rì下来,此项工作已经接近尾声,jiān将打算在转天——飓风周的第八天发起总攻击,彻底将沃塔华兹拿下。
克里因众人快马加鞭,超出同时出发的绿叶骑士团几天路程,在卡艾罗发起总攻的前一天来到了沃塔华兹,跟他一起到来的有凯文、伊莉安、温蒂妮、帕特金、艾威因以及马尔凯姆,此外还有绿叶团长罗伯特。虽然艾威因是因为龙吟诗人的存在才加入克里因一行,不过对于现在的jīng灵少年来说,还是作为自己同类并且是爱慕对象的温蒂妮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而见识广博的伊莉安,是在凯文的再三劝说下才跟来的。
沃塔华兹的将士们根本无暇前去迎接他们的亲王殿下,此刻他们正在为备战而紧张忙碌着,沃塔华兹的守军要和同样积极准备的号角军团赛跑时间。远在四公里之外的温德雷斯军营中热火朝天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发动总攻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克里因,在听过格拉翰的报告之后眉头深锁,此刻的情势可以说十分糟糕,防守一方不但在兵力上相差悬殊,而且战斗能力上也相去甚远,几次战斗下来,守城者的损失竟然比攻击一方还要大。看来帕特金对卡艾罗的评价确实不假,那些从福斯特要塞被调配过来的攻城器械,原本就已经十分优良,而现今它们被卡艾罗改造得更为强大,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jiān将果然擅长攻城战,而且他在战术应用上也颇有手腕。几次试探xìng的攻击就造成了己方尽两成兵力的损伤,倘若号角兵团真的发起全面进攻,那沃塔华兹岂不必破无疑了!
好在帕特金及时地给大家吃了一剂定心药,他对战事的分析以及提出的作战方针使得大家重新燃起了获胜的希望。
克里因、凯文、帕特金以及罗伯特在格拉翰的带领下巡视了一遍要塞,原本士气有些低落的士兵们在克里因一番安慰和激励下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们这鼓舞士气的第一步做得很成功。
“殿下,我发现很多有用的东西,这让我更增加了一些把握,我得对作战计划做一些改动。”巡视完毕后,帕特金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凯文和罗伯特离开了。
剩下的克里因和格拉翰,便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往沃塔华兹的教会所,打算拜访一下在兰斯但丁享有盛誉的波尔马大祭祀。
只可惜教会所里空无一人,负责打扫的士兵提供的唯一线索便是城中的几处临时医院,或者是暂时充当的火葬场的几个小广场。
克里因终于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堆前找到了大祭祀,此刻的波尔马显得jīng神萎顿,显然刚刚的安魂弥撒让他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大祭祀,看到您如此的虚弱令我深感愧疚。”克里因微微倾着身子对着老人说。
“没什么,这是明神赐予我的义务,亲王殿下,你看起来风尘仆仆,不知你这次带来了多少英勇的战士?”
“算上我只有七个人,本来还有半个绿叶骑士团,只不过他们恐怕来不及投入战斗了,不过我带来了希望,获胜的希望。”
“愿天上的父保佑他的子民们。”
“大祭祀,听说您的人也出现的伤亡?”
“嗯,两名牧师由于耗尽法力,在意外受伤的时候没来得及为自己治疗,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请接受我最至诚的歉意。”
“殿下,你以后一定会是位仁君,我只希望你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尽量减少生命的流逝。”
“我一定,大祭祀,那明天的战斗……”
“圣殿将全力以赴,帮助有所需要帮助的人。”
“请接纳我最恳切的感激。”
……
翌rì清晨,刚刚过六点钟,天sè已经大亮,暗红sè的太阳和蓝sè的布鲁之月分别挂在东方和北方的天空中。
随着一声悠扬的军号响起,号角军团的舰队开始移动了,与之相对的,沃塔华兹城中各处也吹响了急促而稀疏的号声,格兰斯的将士们纷纷跨出临时的休息所,携带着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往城楼奔去。
作战计划在昨晚就已拟定好,并且传到了军中各处,此刻格拉翰正大声指挥着士兵关闭城门以及所有的排水闸门,原本守在城楼上的魔法师中,有一大部分迅速撤离了这里,往城下走去,而温蒂妮和艾威因也在其中。
城楼最前方,无数赤膊上阵的士兵正在整理着他们身边的滚木和落石,一桶桶沸腾的铁水则由另外一些士兵把守,负责肉搏战的剑士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握紧匕首,正严阵以待。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三排重弩车被错落有致地安放在这里,在这些重弩的空隙间,有无数手执歌特大盾的重盾手,在他们的巨盾之下,魔法师和弓箭手混迹其中。城楼附近各处的高耸塔楼上,则矗立了为数不少的大型抛石机,这些抛石机已经和塔楼的平台结成一体,并且配备的都是浸过火油的石块,威力大得惊人,每一处都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把守,小队全都由jīng英组成,包括高阶剑士、重弩手、长矛手以及一名魔法师。当然,这样的部署完全可以在天才军事家科林斯.杰恩特的著作中找到详细的介绍以及理论依据。
温德雷斯这边的部署则显得很简单,载着大型投石车和重弩的大船连在一起,处于阵列的后方,而前方则是由无数小型船无规则排布的松散阵型。
按照大型战役的惯例,首先要由两方最强的一位魔法师进行一对一的战斗,并以魔法攻击接触时的爆炸为开战的信号。
号角军团已经派出一位大/法师,这位大/法师用浮空术飘到半空中,开始聚集魔力,下方的几名魔法师则联手为他施加了各种防护魔法。
格兰斯这边本来最强的魔法师已经带着大部分法师离开下城去了,这个发出开战讯号的任务则落在了军中另一位新进的年轻大/法师身上。
凯文同样也从城楼上浮起,并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因为只有马尔凯姆一个人为他施加保护,所以凯文不得不召唤了十几个气元素来充当盾牌。
终于,号角的大/法师发起了攻击,一记焦热波扑面袭来,热浪冲散了一个气元素,在凯文的面前爆炸开来,不过在马尔凯姆设置的防护面前,它显得微不足道。
还没等爆炸的烟雾散开,又是一连串的爆炎弹倾泄过来,火光和爆炸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对方法师一直使用一些消耗魔力较小但声势浩大的魔法,低阶的魔法箭、火球持续不断地绽放开耀眼而致命的花朵。若不是爆炸还在继续,并且方位始终没有变化,大家早就认为漂浮在那里的凯文已经被烧成一块焦炭了。
由于一方没有发动攻击,所以真正的战争一直未能打响,号角的魔法师似乎是忍耐不住了,一道飓风跟在一串爆炎弹之后攻向始终毫无反映的凯文,随着又一串爆炸声响起,紧随而至的飓风发挥了作用,卷着余下的爆炎火球飞向了凯文身后的城墙。
城楼上的重盾手立刻举着大盾冲到最前面,虽然不可能挡住魔法的攻击,但他们也希望能藉着自己的牺牲而使身后更多的生命保存下来。
可是预料之中的毁灭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凯文召唤出的大批气元素保护了他们,除了几块碎石掉落到河中,号角大/法师的诡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烟雾渐渐散去,随着凯文完好无损的身影显现在众人眼前,沃塔华兹城楼上立刻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气急败坏的号角大/法师立刻又抛出了一串火球,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已经聚集起来的一小团乌云。
爆炸声再次响起的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声轰鸣,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正好击中毫无jǐng觉的号角法师,防护罩立刻发挥作用,将那道霹雳挡在外面,不过这闪电攻击并没有结束,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电流的火光一次又一次地在那名大/法师的头顶炸开,而他本人,也被一道道猛烈的冲击砸了下去。
终于,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大/法师一头栽进河水中,每个人都看的出来,他的防护罩已经消失了。虽然这次象征xìng的魔法交锋有些出人意料,但胜负已见分晓,这也预示着真正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格兰斯这边首先取得了优势。
在那名魔法师落入水中时,沃塔华兹城上并没有响起欢呼声,取而代之的是双方“嘣嘣”的弓弦声,号角军团shè出了一排重弩箭,而沃塔华兹这边则是十几支长弓重箭,双方那两位魔法师成为了首轮的打击目标。
由几条藤蔓挡住了身后的重弩箭,凯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重盾手身后,另一边,十几支重箭落入水中,号角法师落下的地方,悄然升起一片红sè,倒霉的魔法师成了这个流血rì的第一位死者。
站在指挥舰上的卡艾罗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他还是迅速地抽出长剑,在自己士兵的情绪还没来及产生剧烈变化之前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一百多头狮鹫从连锁战船上腾空而起,朝着高空飞去,投石车轰鸣作响,无数巨大的石块夹杂着数百名魔法师的攻击魔法,向沃塔华兹的城头倾泄而去,前方的一艘艘快船纷纷支出船浆,冒着箭雨展开了冲锋。不计其数的号角战士被箭矢shè中,落入水中,更有的船只被抛石机的石块击中,带着船上的士兵一起沉入河底。
格兰斯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远程攻击的交锋中,城墙和塔楼多处被巨石击中,为数不少的格兰斯士兵葬身乱石断瓦之下。魔法师数量本来就占劣势而又被调走大半的守军,对于号角的首轮攻击只能勉强抵挡,百十名魔法师联手施放的防护罩在对方猛烈的攻击下烟消云散,首轮魔法交锋过后,双方法师沉寂下来。随即扑面而来的石块和弩箭将许多还没展开攻击的格兰斯士兵击倒在地,但凡是能发出声音、高喊自己仍活着的,全都被迅速抬下去接受治疗,轻伤的则开始有秩序地后退。
城头的重盾手开始增多,盾牌组成的墙壁也渐渐增加高度,将密密麻麻的箭支阻隔在外,伴随着指挥官的高声叫喊,城中各处的抛石机发起了反击,燃烧着的巨石载着格兰斯战士们的怒火,发出呼啸的声响,画着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越过疯狂突击的温德雷斯士兵头顶,落向舰阵。
耀眼的黄光亮起,号角的魔法师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为己方支起物理防护罩,抛石机丢出的巨石统统被阻在防护罩之外,纷纷炸裂成碎块,将那些守护舰阵外围的小船击沉、点燃,无数号角士兵全身燃烧,尖叫着落入水中,更有一些紧贴护罩的,直接被石块击穿身体向后仰倒,淡黄sè的光罩表面亮起一串串白炽的火焰,数不清的残肢断臂随着爆炸四散飞溅。
抛石机的一轮攻击结束,随着一阵魔法波动,号角的魔法师撤去护罩,第二轮攻击开始了,激shè的弩箭将城头正yù攻击登城敌人的守军重新逼回倒重盾手身后,紧随而至的石块则将他们连人带盾一起砸成了肉酱。细碎的肉块、皮肤组织和粘稠的脑浆四溅,粘在其他人身上、脸上,缺乏实战经验的沃塔华兹守军立刻产生了慌乱,有些人抛掉手中的盾牌或武器,疯了一般地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想要弄掉那些恶心而恐怖的碎肉,不过转瞬间他们也变成了粘在别人身上的肌肉条。
克里因、格拉翰以及罗伯特连忙带着一批实力较强的剑士冲到最前边,城头一条线上顿时燃起一片斗气,将shè过来的箭矢硬生生吹飞,他们一边躲过大石块,用手中的武器砍碎体积较小的弹丸,一边大声呵斥身后怯生生的士兵重新组成队形、保护法师。
幸好沃塔华兹的战士虽然初遇大战,缺乏经验,但却训练有素,在克里因等人耗尽力量之前,他们重新组成了盾牌阵,而魔法师也重新施放起防护罩,护罩虽然任由那些箭矢和石块zì yóu穿过,落在后方的士兵头上,但它却阻挡住了随后而来的猛烈魔法攻击。
随着一道命令传开,城中的抛石机转入zì yóushè击,巨石连续不断地抛向连锁战船组成的舰阵,虽然并不能攻破对方魔法师再次支起的物理护罩,不过同样的,号角军团也失去了火力压制,这使得沃塔华兹守军得以展开反击。伴随着满天飞舞的巨石,格兰斯的魔法师发动了一轮合力攻击,一团炽烈的火焰在沃塔华兹城上空燃起,紧接着一道火柱从火焰中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高空的云层消失的一干二净,数十个火球落了下来,倾斜着落向铁索船。同时落下来的,还有几块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物体。
沃塔华兹的魔法师借着攻击间隙联手发动的“流星火雨”就这样攻向了敌阵,可惜的是,由于人数和准备时间的原因,本该拥有撼人攻击范围的大型魔法,却显得过于集中和微弱了。
舰阵的一角立刻燃起一片火海,无数士兵哀嚎着跳入水中,一座座投石机冒着熊熊烈焰轰然倒塌,将那些仍在水中挣扎的人们压向深深的河底。号角的防护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多的巨石落了下来,击毁了数艘战船,不过对于号角军团来说,损失不过九牛一毛。
一块块晶莹的水之障蔽在舰船之间展开,有效地阻住了火势蔓延,暂歇的攻城机械部队重新展开了攻势。
一排排弩箭落在正高速推进的突击士兵头上,将他们纷纷shè落水中,城头的格兰斯士兵也开始投入到砍断攀城索、扔下滚木落石的工作当中。
号角士兵不断遭受致命打击而落入水中,然而更多的人则继续抛出钩矛,并顺着绳索攀爬。滚木和石块将一列列正在攀城的士兵砸了下去,不过大多数落水的士兵很快地钻出水面,重新投入到进攻中去。
一道通红灼眼的钢水从城头倾泻而下,将靠近城门的两队士兵浇了个正着,号角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冒着浓烟,纷纷落入水中,一阵阵“滋滋”声响起,他们全都变成坚硬的“钢人”沉到了河底。周围也同样是如此情景,滚烫的铁水将攀城士兵的攻势阻挡下来,同时也消灭了城墙下的许多敌人。
局势僵持了一阵,待到守城军的落石和钢水用尽,号角军团再次展开攻势,一群弓箭手挤到城头,纷纷朝着下面shè击,不过力量有限,许多号角士兵已经攀上城墙,与城头轻装士兵展开了肉搏。
重盾手纷纷扔掉手中的大盾,摘下身后的长矛,半蹲下身列成枪阵,阻住号角的冲锋,待到城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号角士兵,密密麻麻的箭矢和标枪掠过枪阵兵的头顶,迎面扑向正在结阵的敌人。
战斗持续胶着状态,不过看起来温德雷斯方面还是拥有较强的底力。
“将军,对方的魔法师好像少了许多,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强攻击?”卡艾罗身边的副官及时地提醒道。
“嗯……就照你说的。”卡艾罗摸着自己的下巴,沉静地说。
一声悠扬的号声从号角军团的后阵传出来,第二波攻城快船也已经全部到达城下,更多的士兵顺着绳索攀岩而上,沃塔华兹已经放弃了城头,重弩部队后撤,在弩车刚刚摆放的位置上,守备军拉开阵型,展开了阻击战。
双方激战正酣时,数十支箭矢从天而降,把正在全力攻击的抛石机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几个小队伤亡惨重,巨大的战争机器被闲置。
一头头狮鹫兽俯冲下来,骑在这些飞兽背上的骑士们手中弓箭不断发shè,准确无误地击中那些瞄准天空shè击的弓手,一串串惨叫声在守军阵列的后方响起。
在空中疾驰的狮鹫骑士顾不上观看自己的战果,纷纷丢掉弯弓,拔出长剑,拉动坐骑的缰绳,掉转方向,从后方掠过格兰斯士兵的头顶。
被狮鹫骑士攻击的守军没有来及发出惨叫,一颗颗喷着鲜血的头颅在一百多头狮鹫飞过之后腾空而起,城头淋下一阵血雨,双方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浴血狂嚎,不顾一切地砍杀着敌人。
还未等狮鹫骑士部队飞离城头,一道道霹雷在他们的尾部炸开,十几头狮鹫兽连同他们的骑手一起栽落下去,砸在自己同伴的身上,紧接着无数箭支越阵飞出,将那些落在后面的狮鹫骑士纷纷shè落,守军的喊杀声立刻高了起来,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城部队被压了回去,有些则无路可推,掉下城墙。
“加强远程攻击力度,给城下的部队吹暂歇号。”后阵的参谋们正面露愁容时,卡艾罗突然高声喊道。
“可是将军,我们已经攻上去的部队……”
“不用管他们了,嗯,传令下去,就把那些城头的士兵当作瞄准目标吧,还有,叫魔法师准备一个大魔法。”卡艾罗yīn着脸说道。
号角声再次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城下的部队暂缓了攻势,城上的号角士兵已经觉悟到自己必死无疑,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屡见不鲜,早已习惯了这种战斗方式的他们立刻变得疯狂起来,嚎叫着冲向自己的敌人,城头上一时间变成了混战的局面。
一支支粗大的弩箭同时穿透了温德雷斯和格兰斯的士兵,巨大的冲力将他们一起抛向空中,有一些则被随后而来的石块重又砸了下来,战斗之初那血肉横飞的一幕再次上演。
“殿下,远处有强烈的魔法波动,他们要用合击魔法了!”躲在后方的凯文扯着脖子朝前面的克里因喊道,尽管他为年轻亲王胆战心惊,但他也明白,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自己就算冲过去不会起什么作用,反倒是躲在这里将那些企图靠近克里因的敌人一个个狙杀掉,才是更有效的办法。
此刻克里因这些实力高超的人已经全身展开斗气,令一般对手无法靠近,不过在这个时候朝他们发难的,已然不是简单角sè了。
推开一个刚刚被凯文的闪电霹爆脑袋的敌人,克里因扭头喊道:“知道是什么魔法吗?”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没有云彩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形成一道漩涡,一道道电流缠绕着云朵闪烁着,要塞的地面上腾起星星点点的电花,许多细小的石块和武器铠甲碎片缓缓地飘浮起来,一阵“滋滋”声响过,相对较小的石块纷纷破裂成碎末。
克里因马上又朝着凯文喊道:“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说了,你快去准备吧!原来是怒雷缚阵,看来金的预测果然是正确的。”
可惜那些远在数百米之外的魔法师却听不到克里因说的话,即使能听到,他们也来不及阻止魔法的启动了。
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无法再压制,一道巨大的闪电落下来,击中了一座架有数台抛石机的高塔,将塔尖化成了一片灰烬,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原地落下,然后又是一道,一阵轰鸣过后,整座塔楼变成了一片废墟。
正待号角的魔法师集中jīng力控制住闪电以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沃塔华兹一座高塔上亮起一片绿sè的光芒,那片绿光缓缓升起,然后迅速凝聚成一个翠绿sè光球,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城中徘徊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寻找什么。过了极短的时间,光球终于发现了天空中的乌云,然后化作一道流星,向那乌云疾驰而去,并没入其中。
“咳,该死的,想不到沃塔华兹竟然会有使用这个魔法的人。”指挥舰上,卡艾罗身后一名衣着华丽、佩戴着大量魔法饰物的魔法师咬牙切齿地说。
“那是什么?难道是……”卡艾罗闻言扭过头去。
“没错,就是‘魔法惩戒’,将军,我们这次失策了,看来这下子魔法师兵团算是不能再发挥作用了。”贵族魔法师悻悻地说。
“没关系,他们的魔法师也一样会耗尽魔力,就算这样,我们也还有优势……”卡艾罗还在自言自语着,不过已经没人听得到了,空中传来的巨大声响掩盖了他的声音。
随着巨大的尖啸声,天空中的乌云先是变为翠绿sè,然后整个变成了一团绿光,绿sè的光芒沿着看不见的轨迹一直延伸,延伸到号角军团的舰阵中,分成无数的绿sè光线,shè向每一名号角魔法师。
一圈沉重的涟漪在空气中荡开,仿佛是发生了一场极为短促的地震,号角军团的魔法师纷纷被震倒在地,那些最庞大的投石机也经不住震荡,变成了一大堆零件,散落开来。
33.突如其来,穿云
魔法惩戒,是一个以炼金师的“魔力调和”为动力源,联合数十名法师通过长时间准备后发动的辅助魔法,其作用旨在拆解对方的持续xìng魔法,并施予不同程度的反噬,轻者将对方魔力蒸发干净,重则致残。魔法惩戒对于除禁咒之外的大型攻击和防护以及各种状态加注魔法有很强的针对xìng,并且一旦发动成功,成功率将达到百分之百。
用几十名魔法师换来对方魔法兵团的报废,这样的成果,无疑是令人振奋的,不过这还并不是帕特金那份作战计划的杀手锏。
“伤亡如何?”卡艾罗皱着眉头向身边的副官问道。
“魔法兵团没什么损失,只不过大部分都无法再参加战斗了,不过还有十几个人没有失去魔力。”贵族魔法师抢先答道。
“机械损毁有限,人员伤亡也不大,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这个魔法是针对魔法师的。”副官补充道。
“传令舰阵前进,用炮火掩护,开始强攻。”
“是!”
“波鲁加,你也加入战斗吧,不要再吝惜自己的魔力了,现在不用,以后就没机会了。”卡艾罗对身后的魔法师说。
“遵命!”
趁着城头短暂的安宁,格兰斯守军抓紧时间运送伤员,重新组成防御阵型,重弩车重新被推了回来,城防的石块铁水已经用光了,这次换做弓箭手和盾牌手列在最前面,准备阻挡爬上来的敌人。
刚刚受了重创的狮鹫部队已经不再出现了,温德雷斯人十分珍惜这个稀有的兵种,余下的不足百骑已经落回了舰阵中。
号角军团的舰阵一边稳步推进,一边毫不吝惜地将石块和弩箭兜售给沃塔华兹城头的士兵,他们所要的报酬只是足够的鲜血。已在城下聚集的号角士兵再次疯狂的发起攻势,他们不要命地往城上爬去,全然不顾落下来的箭支。
“殿下,他们的主力已经靠近了,我们是不是……”驾轻就熟地切割着身边的生命,罗伯特向不远处的克里因问道。
“不行,那边还没有准备好,况且还不到时候,让余下的魔法师和抛石机加紧攻击连锁战船。”
无数燃烧的巨石和灼热的火球拖着长长的浓烟轨迹落向号角军团的舰阵,河面上再次火光冲天,失去了魔法师的保护,火势开始在大船之间蔓延,越来越大。
“该死,切断战船间的连接,全速前进,掩护shè击别停,全军准备攻破城门!”卡艾罗高声喊道,身边的传令官立刻行动起来,一边越过船板跳到其他船上,一边高声传达着新的命令。
燃烧着的大船统统被凿沉,船只纷纷散开,形成松散的阵型,这也令其加快了移动速度,很快脱离了抛石机的攻击范围,零星的魔法业已对其产成不了多大作用。
朗姆河底沉积了越来越多的石块、残骸以及人的尸体,河水的水位快速上涨,如果站在高处俯瞰,就会发现,沃塔华兹前方的河面已经远远高出其身后的下游河水位。
“好极了,战士们!反击的时刻到了,用我们的血肉刀剑将敌人彻底埋葬!”克里因突然举剑高喊起来。
三个看起来实力不俗的温德雷斯剑士迅疾地窜到克里因背后,同时挥起手中的长剑,还未等克里因反应过来,三支jīng美的箭矢准确地钻入偷袭者的眉心。艾威因提着白sè的大弓,站在不远处一座塔楼的尖顶上,jīng灵少年纯白sè的身形,与这片血sè显得格格不入。
“艾威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下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克里因连忙喊道,右手一挥,砍倒一个冲上来的敌兵。
“下边完事了,我上来看看这边情况如何!”闪过几根标枪,艾威因喊道,同时反手shè出三箭,城头上立刻响起几声惨叫。
“太好了,立刻发信号吧!”克里因反手两剑刺死两个敌人,接着说道。
“打开城门,打开所有排水孔,全员退进内城!”格拉翰嘹亮的声音随即响起。
“咦,克里因,我们好像有援兵到了哎!”艾威因手搭凉棚,朝河岸两边的树林看了看,立刻喊起来。
仿佛是应和着艾威因的喊声,朗姆河两岸的树林中飞shè出一片箭雨,落在号角士兵中间,原本井然有序的船队中立刻爆发出一片惨叫声。
“可恶,怎么这里还会有伏兵?不是确认过沃塔华兹的守军没有出城吗?”卡艾罗冲着自己的副官不满地嚷嚷道。
“将军,这一定不是沃塔华兹的军队,我想……可能是撵在我们后边的北方军吧。”副官连忙解释。
“将军,波鲁加大/法师刚刚中箭毙命了!”一个士兵不适时宜地传来一份报告。
“唉,没办法了,”卡艾罗摇了摇头,既然两侧被夹攻,那么后方同样会有拦截者,“集中所有兵力全力攻破城门,然后快速前进穿过沃塔华兹!”
“可是将军,那样我们的损失会……”
“撤回去死得会更多,赶快传令吧!”
“将军,沃塔华兹的城门打开了!”
“什么?”卡艾罗急忙转过身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城门缓缓提起,湍急的水流声传入耳中,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船正在加快速度。
“不好了,是个陷阱,快,全军后撤!”jiān将连忙叫起来。
“撤退,撤退!”
“德加,把狮鹫部队叫过来。”卡艾罗轻声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叫他们尽量载上一些魔法师,载魔法师的狮鹫别超过五十头。”
“是,将军,我马上去。”
原本聚集在城下的号角士兵已经被激流推进了沃塔华兹城中,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眼前并不是一望无际的河面与街道,而是高达几十米的巨浪,尽管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他们还是拼命的划着浆想要退出城,有不少人已经跳到河中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激流和巨浪发生了冲撞,可是浪cháo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更高了许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在温德雷斯人眼中,那巨浪好似一大群奔腾的骏马,用巨大的马蹄无情地踩踏过来,把他们直接压到水底。
巨浪的势头只增不减,在越过沃塔华兹城门后,转变为宽度覆盖整个河面的大浪,将号角军团的船只淹没在滔滔洪流之中。
数十头狮鹫腾空而起,它们或背驮,或用爪子抓着身体单薄的魔法师,朝着高空飞去。
在指挥舰上,卡艾罗正矫健地登上一头狮鹫的背,这头狮鹫的骑手正全力压服着因为惊惶而yù起飞的坐骑。
“德加,”稳稳地坐上狮鹫,卡艾罗看着下边那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副官,yù言又止。
“将军,请尽快离开吧,我留在这里就好了。倘若下官大难不死,一定会担起战责,让存活的士兵重返家园。”
卡艾罗别过头去,满意地笑了笑,命令骑手起飞。
几十头狮鹫载着许多军官飞离指挥舰,没过多久,急速而至的巨浪便将这艘舰船吞没了。
城头的厮杀先于河水沉寂下来,士兵们忙着清理战场,就连已经体力不支的魔法师们也投入到救治伤员的工作中。
克里因站在城上,满意地看着朗姆河上一望无际的舰船残骸,一名名牧师在他身边走过,口中不停地念颂着祷词。
“关上所有闸门,想办法将那些染血的污水排出朗姆河,撒网打捞吧,能救的人尽量把他们救过来。”克里因对身边的格拉翰说道。
然后他转向另一个方向,微笑着望向正朝自己走来的温蒂妮。
“就是这样,不管是否是别人教导你的,总之现在你已经拥有了这个习惯,我猜你已经不知不觉中领悟了斗气在战争中最有效的使用方法。”山塔士骑在自己的爱马上总结道。
麦西米伦轻轻点了点头,此刻他骑在一头枣红sè的战马上,行走在这支长长队伍的前列,和他并行的,除了山塔士,还有几名绿叶骑士团的大队长,还包括副团长狄龙。前列的士兵都是绿叶骑士,配有战马,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步行,而将自己厚重的装备放在马背上。
现在的风骏除了一副长角头盔外身无他物,一身轻松地跟在麦西米伦的后边。由于风骏的桀骜不驯,所以麦西米伦不得不把它带在身边,不过现在连麦西米伦也同样不敢骑它,在两名企图驯服它的绿叶骑士被踢伤之后,这头看起来很温和的独角兽甚至弄塌了一座马厩。
地势已经变得有些陡峭,过了不远处的关卡,就算进入莱布尼兹高原了,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缓慢行军,这支队伍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五千名骑兵的后边,是连绵不断、队形涣散的长蛇阵,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显得无jīng打采、疲惫不堪,毕竟这些新兵在数天之前,手中握着的还是锄头,而并非战戟长枪。由绿叶骑士和志愿军组成的支援莱布尼兹的后续部队从兰斯但丁出发时,仅有不到两万人,而此刻的这支军队已经超过了三万人。
这段时间,麦西米伦没有和新兵一起训练,而是和绿叶骑士一起磨练自己,不但在武技和体力上有了显著的提高,并且还掌握了骑术以及骑马战斗的技巧,对于麦西米伦的惊人天赋,连少年有成的山塔士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在风信子那里所学到的许多技巧,给麦西米伦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这使得龙吟诗人感觉到,如果风信子能够集中在一起,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战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每一次挥舞手中的武器劈砍刺杀敌人都得用尽全力,这是很消耗体力的,如果把斗气集中武器上,不但在极大程度上节省了斗气,更是对体力的节约,这在战斗中将是多么大的优势啊!”龙吟诗人对自己无意中养成的习惯感到情形,这意味着他将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投入的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也将有更大的机会存活下来。
沃塔华兹的捷报早已经传到这里,对于疲惫不堪的军队来说,即使是大获全胜的消息,也不能产生更大的影响。志愿军的训练收效甚微,光是每天的行军就已令他们痛不yù生了,恐怕要等到了莱布尼兹之后,才能开始正规的军事训练。
此外,号角军团南撤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副团长狄龙的耳中,现在号角军团的残部已经与狮鹫军团汇合,形成了进攻之势。而北方军却没有积极采取行动,只是调出了一万人渡河与莱布尼兹河流,其余的兵马则全部调往了兰斯但丁,将自己的防区交给了姗姗来迟的奥兰多援军。不管怎么说,当狄龙所率领的这只部队到达莱布尼兹之rì,也就是双方展开首次会战的时刻了。
莱布尼兹高原可以说是大陆人类文明的发源地,经过几千年的演变,虽然这里的建筑和劳动方式跟随时代进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人们的xìng格和rì常生活习惯,却始终保留着一份古老和质朴,至少麦西米伦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是高原的空气干燥稀薄,但是莱布尼兹却是大陆上屈指可数的人口密集地区之一,至于原因,勉强可以说是人对于历史的缅怀吧。
莱布尼兹分为三个郡,由东向西分别是著名的农业郡阿里科特郡,格兰斯的武器出产地、以冶炼技术而闻名的伊罗因郡,以及经济、文化和政治的中心莱布尼兹。又经过了几rì的行军,麦西米伦所在的这支军队终于到达了莱布尼兹郡首府——望天城。
作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座城市,整座望天城显得庞大无比,城是三层城墙结构组成的军事要塞,外城是作为要塞而存在的,中城则是生活区,而内城则又是一座集生活、避难和防御功能为一身的坚固城堡。不过纵观历史,望天城和兰斯但丁一样,徒有坚固的城墙,数千年来却从未遭受过任何外来的攻击。
部队预定扎营在城外的原野上,可当他们在数公里之外遥望这座城市的时候,却被原野上满天飞扬的尘土遮住了视线。
“那是什么?”望着远处城外无数的黑影,麦西米伦脱口而出。
“是训练,闻名遐尔的重装甲兵团的训练,真是独特得很啊!”很少说话的狄龙团开口说道,“那可是不输给我们绿叶骑士团的强悍部队,我们先过去看一看吧。”
狄龙说着扬起马鞭,奔驰而去,麦西米伦和几名级别不低的骑士长随后跟上。
这场面实在是壮观,几千名壮汉、准确的说是大胖子,仅穿着一条短裤和一双铁鞋,每人拉着一棵两米宽、十多米长的树干在来回奔跑,而且速度惊人,想不弄得暴土扬长也不可能的。
说他们是胖子,其实也不太准确,这些人个个都有近两米的身高,膀大腰圆,挺着大肚子,看来体重也不会低于150公斤,而他们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显得结实而蕴含力量,完全没有脂肪的感觉,在这样的高速奔跑中,无论是肩膀、腹部还是大腿上的肉,都是像肌肉那样的抖动,而非颤抖。
有一群看起来较为正常的人站在边上观看,其中一名高大的壮汉发现了狄龙这些人的到来,于是引领着身边一位老人朝他们走来,骑士们纷纷下马,包括麦西米伦在内,因为每个人都认得那位老者——雷蒙德.费尔特利大公。
“公爵殿下!”
“哈,你们终于来了,”雷蒙德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狄龙,你的速度可是比北方军还慢了不少哦。”
“关于这件事我十分抱歉,”狄龙恭敬地说,“路上事情很多,再加上新兵还没来及训练,所以耽误了这么久,不过我们一共带来了三万多人,虽然除了五千绿叶骑士,其他士兵都没经过正规训练。”
“这没什么,反正离会战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让他们成为格兰斯最血xìng的男儿。”雷蒙德身边的大汉突然说道。
“啊,这是海温,重装甲兵团的团长。”雷蒙德连忙介绍道。
“海温.哈万愿为各位效劳。”
如果身处在重装甲兵团中,不会有什么特别,但海温站在这些人中间,则显得非常突兀,两米多的身高,比自己那些部下还要大一号的身材,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这让麦西米伦相信那个重装甲战士就等于重骑兵的传言确实不假。另外一点引起龙吟诗人注意的,是他手臂上的纹身,那显然是一个人名,而且是麦西米伦曾经听说过的。
“小兄弟,不要像看到什么新鲜事情似的,我想依摩雷特.瑞格力特这个名字你应该熟悉吧?”
“凯文的父亲?”
“没错,团长大人是我们心中的偶像,真怀念当初在团长大人身边战斗的那股豪气啊!啊,这个纹身可是我们兵团许多人都有的,你可别认为我们有那种倾向才是啊。”海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头说。
“不,当然不会!”麦西米伦可不敢实话实说。
“啊,你是那个龙吟诗人麦西米伦吧,不好意思我刚才都没有认出你来,我还以为你跟克里因他们在一起呢。”雷蒙德忽然说。
“是啊,尊敬的公爵殿下,我现在是和绿叶骑士团一起行动,在不久之后我会带着这里的情报和克里因他们在菲格恩郡会合。”
“克里因不回到这里来吗?”
“我们还有另一项任务,详细情况还是一会再说吧。”
“嗯,那么说,你要参加我们的战斗了?”雷蒙德细细地打量着麦西米伦,说。
“当然,到时候您就会发现,如果不让我上战场,那将会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北方军的增援现在正在莱布尼兹高原西部的边境地区协助集结在本地的数万守军布防,而与他们遥遥向望的温德雷斯狮鹫军团在收编了号角军团的残部之后始终未采取行动,jiān将卡艾罗把自己的军队全权交给了狮鹫团长仁将狮心菲梅迩,独自回国养伤去了。虽然卡艾罗除了自尊心受到一点点伤害之外,身体毫发无伤,号角军团的部下还是宣布他们的将军在战斗中英勇战斗,身负重伤。
不管怎么说,温德雷斯军目前处于沉寂中,费尔特利大公自然是抓紧时间训练手头的这些新兵,尽管训练苛刻严酷,但是没人发一句牢sāo,毕竟现在多艰辛一些,上战场之后存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半个月之后,近四万人的军队离开了望天城,开往边境地区,那些原本散漫不堪的新兵,此刻已经判若两人,他们已经个个斗志昂扬,步伐铿锵。尽管那些训练方式麦西米伦亲眼所见,但他仍无法相信,仅用短短的十多天,就能彻底改变一支军队的面貌,山塔士似乎还说过,对于格兰斯的士兵来说,哪怕仅仅是一片战前演讲,都能令他们彻底发生转变。不过麦西米伦也很清楚,倘若一战不胜,那么所有的变化都将烟消云散。
莱布尼兹高原与福斯特郡的交境是一片被称为“开拓者阶梯“的巨大坡地,莱布尼兹高原通过这片大滑坡与福斯特的平原地带连接在一起。几千年的历史中,福斯特的要塞群落被攻破过数次,但侵略者却无法踏上莱布尼兹高原的土地。
在这片坡地上,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战斗,格兰斯军从未失败过,地势令格兰斯军攻守两方面都zhan有极大的优势,无论是居高临下的阻击,还是借着坡势展开冲锋,“开拓者阶梯”令格兰斯军队战无不胜。
温德雷斯此刻在这里集结了7万多人的军队,其中有近半数是骑兵,狮鹫军团号称大陆最强骑士团,这倒不是因为它骑兵的jīng悍,而是数量的庞大。除了魔法师兵团之外,狮鹫军团的其他部队由清一sè的骑兵组成,其骑兵兵种多种多样,从善使弓箭的轻骑兵到枪术重骑兵,从高机动力的狮鹫骑兵到魔武合一的魔法骑士,狮鹫军团的骑兵占了温德雷斯骑兵总数的一多半。
客观的讲,温德雷斯军在素质上更胜一筹,相比之下,格兰斯军9万之众,拥有数量以及地形上的优势,虽然他们士气高昂,但却缺乏经验,这不得不令费尔特利大公感到担忧。
所有人都认为,虽然目前军队还有待加强训练,但是在狮心菲梅迩得到新的增援之前进行一次会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尽管一战不胜的结果必然是败北,但总也好过等到温德雷斯三大军团汇合之后,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
于是费尔特利大公主动采取了行动,雪山猫周的第十天,格兰斯军的全部9万人在开拓者阶梯的高坡上排开了阵型,左翼是临时拼凑的魔法师兵团和机械化弓弩部队,右翼是南方各省郡集结的轻骑兵部队,中军则是捷克护卫团为首的步兵以及新兵团阵列,而由绿叶骑士团领导的重骑部队和重装甲兵团,则作为预备队。没有过多准备战斗器械,格兰斯军从表露战斗意图到布阵完成,仅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为的是同样不让敌人有充分的准备。
无数象征着兰斯.但丁皇室的剑与十字架纹章旗、莱布尼兹的黑sè骏马旗以及绿叶纹章旗林立在队伍之中,随着高原的西北风摆动,指向他们的敌人。
偷袭并不是合适的选择,格兰斯需要一场胜利,能够大量歼敌的胜利,偷袭这样的方式显然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快速准备并发动一场会战才是最好的方法。
温德雷斯一方显然早有预料,他们的速度同样迅速,很快就完成了布阵,中军是号角军团的残部组成的以步兵为主的战阵,左翼的力量与中军相当,是来自狮鹫军团的骑马部队,狮鹫军团并没有倾巢出动,一部分骑兵和整个魔法师团被留在了福斯特要塞。阵中看不到本应有的号角和狮鹫纹章旗,数支直指天空的矛杆上悬挂着温德雷斯王室的金鬃狮子旗帜,他们的将军——仁将狮心菲梅迩是狮心王哈特罗唯一的女儿,说起来,这位温德雷斯独一无二的公主殿下,也是狮心王众多子嗣中最有作为的一个了。
温德雷斯军的右翼只有十个人,他们一字排开,其中五名战士手中的盾牌上镌有琪美拉纹章,另外五人的衣着或是武器上也有同样的标志,这便是几乎令大陆上所有军队都心惊胆战的索多姆jīng英兵团了。
第一骑士佛朗多、第二魔剑士吉兰特以及战斗法师杰拉格已经伤愈,此刻他们全都恢复了昔rì的霸气;第二骑士利昂.亚立特和第一魔剑士兰斯.亚立特这对表兄弟正骑在马上交谈,完全没有把即将来临的大战当作一回事;协作法师古捷则在乐此不疲地一次又一次为暴君战士索罗恩施放嗜血术;团队法师狄姆.克奥普和战争祭祀拉利杨.斯普林则已开始冥想;捷克护卫施坦茨索多姆高举着五米多高的矛杆,杆头象征索多姆的琪美拉纹章旗随风飘舞,这只琪美拉兽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令人看了很不舒服。
星之大陆的中部此时已经有些寒冷,渐渐转入了冬季,相信这场会战将成为两国在118年最后的一场大规模战役。
温德雷斯的中军,一位穿着银白sè轻便铠甲的女骑士骑在马上傲然立于阵前,她留着棕sè短发,几屡丝发贴在脸颊上,与头发一样的棕红sè眼眸,鲜红的嘴唇,面容兼备肃杀与平和。头盔、盾牌和长矛挂在战马的身侧,栗sè皮毛的战马鬃毛蓬松而凌乱,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费奥提,中路的号角军团就由你来全权指挥了,不必计较损失,只要尽你所能地拖住敌军的主力,消耗他们的士气就可以了。”女骑士头也不回地说道。
在她侧后边,一名相貌平平、身型单薄的军人立刻压低身体应答:“请放心,公主殿下,下官定当全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个叫费奥提的,是温德雷斯阿尔迪缪元帅的副官,此次他随狮鹫军团出征,原本担任的是督军职务,而眼下,他却成为号角军团临时的指挥官。
“虽然你平常做的都是一些琐碎工作,不过对于你的本事,我还是略有所闻的,这次是你第一次指挥部队,希望你能向元帅大人交上一份令他满意的答卷。”
“是,感谢殿下您对我的认可。”费奥提恭敬地说,无论从态度、举止还是言词上,他都显得无可挑剔。
骑士公主侧过头轻点一下,表示听见,随即策马扬鞭,向左翼的骑兵阵中行去。
温德雷斯中路队列中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最中间的两列士兵分别移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让费奥提、同时也让后方走过来几名魔法师通过,魔法师与元帅的副官擦肩而过,往阵前走去,对于费奥提的微笑示意视而不见。
号角军团的大魔导士满意地看了看同僚施放在自己身上的防护魔法,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双手手掌上,在那里,翠绿sè的光芒正亢奋地跳跃着,虽然只是为了发出开战的信号,但他并不想在气势上败下阵来,因为在战场的另一边,同样站着一位大魔导士。
依然空旷无人的战场zhōng yāng,一道飙猛的闪电旋风和一串饱含能量的火球激烈的碰撞着,在强烈的rì光下依然迸发着耀眼的光华,连最为悍勇的斗士也不得不眯起眼睛注视着这剧烈的魔法反应。
无需小队长的高声呼喝,数不清的魔法箭、闪电球,以及焦热波在空中呼啸着交错而过,同时伴随着大量做着单调抛物线运动的重弩箭,双方气势磅礴的攻击在同样声势浩大的防护罩面前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归入静默。
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格兰斯和温德雷斯双方的军队开始了整齐划一的缓速推进,这场原本被定名为“第102次福斯特会战”,事后被更名为“阻击开拓者”的会战就这样宣告开始了。
一只手安抚着焦躁不安的战马,另一只手则将手中的长枪一次次地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麦西米伦显然同样有些紧张和不安。
“第一次上战场通常都是这样,”山塔士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应该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在力量的运用上,你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只要不停地移动,就能够保证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何况你是骑在马上。”
“是吗……”
“当然,你还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避免那些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
“比如流矢,大范围的魔法,还有剑气什么的。”
“哦。”
“你有两个选择,砍倒所有出现在你视线里的敌人,或者寻觅那些看起来实力不俗的敌人,你是有这个实力的,当然,在你到达目标身边之前,还是得披荆斩棘一番。”
“我还是希望你们把我当作一个诗人那样使用。”
“这可由不得你,你总不希望在自己使用奏唱的时候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利箭穿透胸膛吧!好了,不多说了,我该出发了。你是预备队,待会跟在狄龙的身边就好了,绿叶的兄弟们会照顾你的。”山塔士说着用靴底磕了一下坐骑的肚子,战马嘶鸣一声,甩开蹄子汇入到开拔的轻骑兵队伍中。
“可不要第一战就丢了小命啊!”已远去的山塔士回过头大喊道。
“小心你自己才是!”
轻骑兵部队绕过右翼横七竖八摆放的障碍物,开始了大迂回,迎接他们的将是狮鹫军团的骑兵队,在一段时间之后,两支骠骑将狭路相逢,胜利的一方将会影响到整个会战的胜败。
格兰斯的中路军加快速度,借着坡势开始了冲锋,捷克护卫团以明显优于其他兵种的速度推进着,巨大的钢盾顶在身前,长斧戟脱在地上,扬起满天的灰尘,零星的魔法和弩箭以更快的速度越过他们的头顶,发出一声声尖啸。
温德雷斯左翼的骑兵已经完全脱离了战阵,朝着那个远离主战场、遥不可见,却又仿佛是双方已经约定好的交汇点疾驰而去。中路的号角军团停下来整齐队列,弓箭手已经搭弓在弦,蓄势待发。魔法攻击就好像是法师之间的交流,各种各样的魔法飞弹在命中它们的目标之前就被对方同样的攻击所抵消、中和。
格兰斯的军队已经冲下了斜坡,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队伍最后边的弓箭手已经停下脚步,开始准备shè击。
一阵阵呼喝掩盖了铿锵的脚步声,无数箭矢、长矛从双方的阵中激shè而出,其间还夹杂着寥寥数道掠地疾走的强大剑气。
有的人中箭倒下,也有的人被剑气切开,更多的人则被魔法飞弹炸飞到半空中,然后跌落下来,幸运的人是那些立即死去的,而那些不幸的生命,则在被铁靴践踏和无助的哀嚎中慢慢地消亡。
两股人cháo终于发生的碰撞,就像是海浪拍打在礁石之上激起层层浪花,在两军交汇之处,掀起一片巨浪,那是血与肉的波涛,无数战士被巨大的冲力挤压、撑起、抛向半空,再落下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具浴血的尸体,更多的人则义无反顾地步他们的后尘。
格兰斯为数不多的捷克护卫已经分散开来,号角军团的普通士兵不足以拦截这样的战士,拥有与骑兵不相上下的突破能力的他们,径直冲锋,接着速度带来的冲力,排开一切挡在面前的敌人,他们的目标是敌军后方的魔法师兵团。
交锋的战线越拉越宽,混战终于开始了。
张牙舞爪的琪美拉兽此刻也开始炫耀起它那独特的杀戮方式。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战斗法师杰拉格、祭祀拉利杨以及团队法师狄姆同时出现在格兰斯军的后方,和格兰斯捷克护卫团相比,他们对于敌方魔法师的攻击更为快捷、猛烈。
拉利杨和狄姆专注于防御,将攻击的任务完全交给了杰拉格。一道连锁闪电和一记熔岩爆发几乎是同时施展出来,在弩车部队的中间暴开,刚刚还气势汹汹地倾泄着炮火的战争机械此刻已经连同他们的cāo作者一起变为一块块碎木和焦炭,紧接着又是一阵微型的暴风雪升起,强大的涡流就像倒过来的漩涡,卷着锋利的冰片,也卷着鲜血、木块和残肢断臂,一起狂乱地飞舞。
随着一个又一个强力的大范围魔法的施放,弩车部队几乎已经损耗殆尽,格兰斯临时拼凑的魔法师兵团却还在索多姆祭祀和团队法师的牵制之下,不断地消耗着魔力。
“殿下,难道你不打算援救吗?”麦西米伦看着远处的惨象,忍不住向雷蒙德大公发问道,别的他不懂,可至少他明白,如果想救援的话,重骑兵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左翼部队所在的位置。
公爵的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麦西米伦先生,看来你对战争一窍不通,他们只有3个人,我们怎么可能用一整个骑士团去救援呢?也没有必要为了挽救为数不多部队而用掉预备队最为锋锐的首次攻击,况且损失也仅至于此,那个3个人的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的攻击马上就会结束,这只不过是一次sāo扰,破坏力很大的sāo扰。”狄龙在旁解释道。
“唯一失策的是,我没想到他们会顺移到如此远的地方,看来索多姆的实力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了啊。”雷蒙德点了点头沉声说。
雷蒙德指的不光是杰拉格三人,他眉头紧缩,看着战场另一端索多姆的表演。
五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索多姆的四名骑士用强大的斗气将自己连同坐骑一起包裹起来,再加上捷克护卫施坦茨,五个人化作五颗流星在战场上到处游走,强大的实力令他们不必在乎什么阵型和保护,也不用使用什么战斗技巧,只要移动,就可以掠夺无数人的xìng命。
索多姆骑士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格兰斯的士兵们不是被强大的斗气撕裂,就是被撞飞,少数幸运地躲过这致命撞击的人,也被紧随其后的魔法所击杀,协作法师古捷的单体魔法不但兼顾多处,而且准确度惊人,可以说是弹无虚发。
暴君索罗恩则似乎是沉浸在疯狂之中,手中的链锤每一次挥舞,都会将好几个人的身躯,连同他们的武器、盾牌以及铠甲一起打成碎片。
格兰斯军虽然人数上占优,号角军团的力量也并非强大,但目前看起来,仅仅是索多姆的强攻,就令他们处于劣势。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一段时间,离弦之箭也还是有冲力消失的一刻,虽然情况比想像的要糟糕,但雷蒙德预想中的转机总算出现了。
战斗法师的魔力终于耗尽,又是一个令人目眩的传送魔法,让三个索多姆的偷袭者脱离了战场,格兰斯的魔法师兵团虽然有所损伤,但实力保留的还算完好,排除了致命sāo扰的他们开始重整力量,发起攻击。另一边,捷克护卫团已经冲进了敌方的法师阵中,重新汇集在一起的他们,将积蓄已久的暴戾和杀伐之心释放开来。
此刻战场上的一处地方,那是温德雷斯攻击力所忽视之处,在格兰斯中路军的后阵,由弓箭手所组成的阵列,早在混战开始之时,他们就停止了对号角军团一般士兵的攻击,而把力量集中在对方的魔法师身上,显然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完全达到了示弱的效果,所以没有引起强大的索多姆的注意。
就在这看似无力的阵列当中,一支缠绕着闪电的光箭衔着一条绚丽的尾焰激shè而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穿透了吉兰特的肩膀,刚刚伤愈的魔剑士被强大的冲力带起,栽落马下,紧接着又是一箭shè出,命中了不远处的暴君索罗恩,格兰斯军顿时士气大振,对号角军团的士兵发起猛攻。
34.洪流
就在格兰斯的士兵还未冲到倒下的吉兰特和索罗恩近前时,一阵耀眼的光圈就已经把他们带离了战场,同时离开的还有古捷,余下的四名索多姆战士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点燃起斗气朝着弓箭手阵列展开了冲锋。
仿佛是与索多姆骑士的攻击相协调,格兰斯全军开始了且战且退的后撤,对于这极为明显的意图,号角军团也开始迅速重整队形,借以在敌人后退整理完备之前展开冲锋。
孤军深入的捷克护卫团似乎是早已觉悟了自己的处境,仍旧不停歇地发起攻击,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那些与他们同样高贵的魔法师的xìng命。
身为总指挥的费奥提并没有下令集中力量围歼已经被自己包围的三千多捷克护卫,而是命令自己身边的护卫队迅速投入到战圈中,并传令重整队形。
随着索多姆战士的推进,暗藏的弓箭手第三次shè击,命中了第一魔剑士兰斯,或许是仓促发箭,亦是因为兰斯早有提防,蕴含魔力的箭矢在斗气的阻挠下,仅仅shè穿了他的小腿,在流星斗气消失的一瞬间,兰斯的坐骑被慌忙抻起的绊马索放倒,人也滚了下来。
几名身经百战的剑士已经冲到近前,可惜还未等他们举起的长剑落下,一声战马的长嘶便宣告了他们生命的终结,一名剑士被贯注了斗气的马蹄踏在后背上,远远飞出,另外两名剑士被一根闪着银光的骑枪一起穿透了胸膛。
第二骑士利昂倚仗恐怖的臂力,掉转扔挂着两具尸体的骑枪,再次插入了另一个冲过来的格兰斯士兵的腹部,左手抽出腰间长剑,又挑飞了两个人的头颅,骏马站立起来,发出震人的嘶鸣,串着三具尸体的骑枪在半空中挥舞。这一威吓历时起到了作用,格兰斯的士兵只得放弃眼前受伤的敌人,快速地后退。
利昂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弟弟,掉转马头,退了回去。
然而仅由于两名索多姆战士的存在,雷蒙德重整阵型的命令没能得到很好的贯彻,在耽误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佛朗多和施坦茨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同时载着丰硕的战果,被传送魔法招离战场,此时的格兰斯军布置队形的工作尚只完成了一半,而号角军团则已经开始了前进,与他们并肩的,还有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的狮鹫军团重骑部队,他们填补了索多姆兵团离开所留下的右翼空虚,并且与号角军团一同展开了冲锋。
“殿下,狮心菲梅迩的战术有点怪异啊。”狄龙摸着下巴思索道。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的重骑兵已经不是新战。”海温连忙提醒。
“嗯,看来他们在迂回的道路上已经进行了一次战斗,然而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麦西米伦不失时机地发表了一个令人不快的推测。
“应该不是消灭了我们的迂回部队之后才来这里的,看起来他们是集中优势兵力对我们的轻骑部队发起了一次攻击,然后再由主力部队赶回主战场,留下两股轻骑兵进行混战。”海温解释道。
“这并非明智之举啊,不但消耗了主力部队宝贵的第一次冲锋,而且也没给自己留下预备队。”
“嗯……看来狮心菲梅迩是打算把赌注押在他们的迂回部队之上,借着重骑部队冲锋的优势把我们的迂回部队打入低谷,再逼迫我们将预备队全部投入,待到他们的轻骑兵收拾完残局,便赶过来给予我们致命一击。”雷蒙德沉声说。
“唉,看来我们是指望不上迂回部队了,只希望他们尽可能多的存活下来吧。”雷蒙德用力捏着自己的额头,接着朗声说:“海温,该你们上场了!”
经过一阵sāo动,留在温德雷斯阵中的捷克护卫团已经被全灭,英勇的格兰斯战士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同等的战果,至少温德雷斯的魔法师兵团已经瘫痪了。在格兰斯的法师消耗掉自己最后的魔力短暂地阻止了敌人前进之后,温德雷斯军开始了大举进发。
由于速度上的差异,狮鹫军团的重骑部队渐渐将号角军团抛在身后,来到了最前方,沿着斜线前进,逐渐散开,速度愈发加快,恐怖的重骑兵冲锋开始了。
尚未整顿完毕,又失去了坚固的捷克护卫团,格兰斯军在最前列仓促布置好防御阵势,面对迎面而来的铮铮铁骑,士兵们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sè。
这时候,格兰斯军后方也响起了铿锵之声,莱布尼兹重装甲兵团以同样惊人的速度发起了冲锋,他们从右翼越过自己同袍兄弟的身边,也沿着斜线急速奔跑着,来到部队的最前方,打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与对方的重骑兵展开正面交锋。
大地在震撼,尘土满天飞扬,两股钢铁的洪流在战场的zhōng yāng交织在一起。
钢铁包裹着的巨大身躯被撞飞,嘶鸣的披甲战马连同他们的主人一起被掀翻,巨斧、长矛、盾牌满天飞舞,鲜血、残躯、金属的碎片在这里演绎着一场人为的、却又比大自然还要伟大的暴风雨,弥漫的尘土黏着上飘浮空中的血雾,快速地落下,然后又有新的灰尘和新的鲜血扬扬升起,再落下,宛如暴风笼罩下的大海,不断地沉浮,想要吞没一切。
由于刚刚战斗消耗了大量的气力,再加上长途奔袭,狮鹫军团的重骑兵没能有效地利用这次机会,他们的冲锋被重装甲兵团的反冲锋阻止了,这也为格兰斯军的重整阵型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当后来跟上的号角军团几乎把重装甲兵团包围起来的时候,格兰斯中路军也穿越了不算长的距离,赶了过来,现在轮到他们支援自己的同伴了。
怀着一份感激,一份同仇敌忾的豪气,也饱含着同袍之谊,再度发起攻击格兰斯中路军比刚才更是勇猛了许多,紧接着,震慑人心的铁骑声也混入战场上阵阵喊杀声之中,狄龙率领着五千多绿叶骑士兜了一个圈子,来到了此时温德雷斯军的左侧,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温德雷斯军的右后方也掀起了一阵尘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是格兰斯军的轻骑部队,所谓不同的环境造就不一样的男儿,这次是冲天的豪气与满腔的热忱战胜了军纪严明的悍勇之师。
几股洪流再次交汇,沉浸在血腥杀戮的战场气氛中的人们,早已忘却了生死,抛开了苦痛,淋漓的鲜血也无法使他们从干渴中解脱,黏着在身上、脸上的内脏和碎肉业已和灰尘汗水没什么两样,似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没有对生存的渴望,只有夺取别人生命的心yù,忘记了在不久之前还曾想到过,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有感情、有梦想、有朋友、有父母妻儿的人,仇恨只是刚刚燃起,就在这几个小时之中。
混战之中,骑士仍然疯狂地抽打着自己的坐骑,冲向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不管自己的同胞也身处其中,数不清的马匹受了惊在战场上狂奔,有一些则托着他们已死的主人,有的则是背上空无一物,重骑兵脱离了他们的战马,就仿若一坨铁块,步履维艰,随处可见四五个人把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抓下来,然后群起而攻之,紧接着又被冲到背后的敌人杀死。就连弓箭手都扔掉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掏出匕首疯狂地四处冲杀,只是为了给自己那些擅长搏杀的战友增加多一点存活的时间,好让他们再砍死两个敌人。强大一些的战士早已抛却自己那曾经十分得意的战技,疯狂地施放着体内的斗气,将冲上来的敌人切得粉碎。
麦西米伦觉得自己还算冷静,至少他还记得刚刚一枪刺死的是自己杀的第十一个敌人,他现在发现,山塔士刚刚对他说的全是一派胡言,说什么只要快速移动就能保全,这样的情况下,坐骑根本就跑不起来,到处都是人,明枪暗箭比比皆是。
用长枪拨开两支箭,再用一个差点把自己腰扭折的姿势躲开shè向自己胸口的一箭,麦西米伦真后悔自己为什么选择骑在马上,可是他又不敢下来,这会让他逃都逃不了,尽管围在自己身边的是绿叶骑士团最为jīng悍的战士,但他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和他曾经单枪匹马面对翼头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相信到目前为止,冲到他身边的敌人就是加在一起,也没有那头庞大的亚龙要来的厉害,可他就是始终不能像当时那样游刃有余,麦西米伦明白得很,比起当时,现在的他可不是强了一两个级别。
又有一群敌人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准确的说,是朝着离他不远的雷蒙德冲了过来。
“保护殿下!”狄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龙吟诗人耳畔响起。
麦西米伦不得不随波逐流地跟着身边的骑士们来到雷蒙德前边,在他面前,近卫军已经布起一道简陋的长矛阵,谁都明白,面对那支重骑兵,眼前这些家伙是死定了。
还没等接触,这些士兵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是每个人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在对方几个骑士同时发出的斗气之下,这些人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这次过来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偏偏赶上自己的运气最差,来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看起来是这帮人里最厉害的家伙。
“该死!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最强的那个挑中,真见鬼了。”麦西米伦暗中咒骂着,但他丝毫不敢疏忽,尽管自己身上那几处都是轻伤,可面前这个家伙看上去简直就是毫发未伤。
“哐”两柄长枪的枪尖根本没有接触到,缠绕其上的强大斗气便硬生生把两把似乎意犹未尽的锋锐给分开,残留的斗气卷着被剥离枪头表面的钢渣四处飞溅。
紧接着两个人再次同时出招,麦西米伦却不得不慢了一拍,他没有办法,只能掉转枪身护住自己,因为他可不像对面的那家伙一样,全身包裹在钢铁里,又是一次碰撞,麦西米伦胸前的围巾被斗气余波绞成了碎片。
“看了不得不逃了,这可不能怪我。”麦西米伦暗想着,急挥了三枪,然后一声尖叫,便掉转马头开始狂奔。
对面那骑士显然料到自己的对手要逃,所以对那三枪虚打毫不在意,用靴跟磕了一下马腹,打算用一记挺刺结果了这个看起来跟花花公子一样的敌人,只是出乎意料的,紧接着一记有如音符般的气弹迎面扑来,骑士慌忙躲闪,自己的左肩还是炸开了花,护肩的碎片飞溅,露出里边的皮肤,外加喷出了一蓬血花。
或许是因为自己吃了亏忍不下这口气,亦或许是因为发觉这个对手有点斤两,值得斗上一斗,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任xìng,骑士快马加鞭追了上去,把几个紧随其后的同伴也甩了开去。
麦西米伦一身轻松,片甲未挂,再加上自己这匹马也很灵活,跑起来自然很快,可是他后边那家伙的速度实在令他难以置信,连人带马都穿了那么重的铠甲,居然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再加上这骑士行的是直线,已经撞飞了好几个挡在他前面的战士,甚至连骑士都一起撞开,可速度依然不见缓,于是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这样不是办法,”眼看前面人已经不多了,麦西米伦暗暗思索着,“干脆把他弄下马来,这样更能发挥我的灵巧。”
于是麦西米伦忽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横了过来,紧接着挥出长枪,汇集在枪上的斗气宛如一支箭矢激shè而出,对面的骑士速度还是没有减慢,只是放出一股斗气,抵消了近在咫尺的攻击,挺枪刺了过来。
麦西米伦暴喝一声,重新将长枪灌上斗气迎头一记直刺。
又是“嘭”的一声响,两根长枪的枪尖对在一起,斗气相互碰撞、爆开,由于两人这一击力量都很大,长枪借着冲势交错而过。
“好机会!”
麦西米伦灵活地侧闪身,抬起左臂将刺过来的长枪夹在腋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手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把自己的长枪也给夹住了。
两匹马撞在一起,由于麦西米伦几乎是静止不动的,坐骑一下子失去平衡,侧身斜倒。
“一定要把他也拉下来,不然我就完了!”麦西米伦连忙在手上加了一把力气,拼命握住对手的枪杆。
对面的骑士似乎也是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娘娘腔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过他显然没有把这看在眼里,手上同时加力,暴喝一声,把两杆枪挑了起来。
麦西米伦此刻已经悬在半空,进退两难,要是现在松手的话,落在地上肯定被马蹄踩个正着,不松,待会一定被摔得更惨。另外,他觉得从那厚重的面罩里发出的,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骑士把麦西米伦举倒最高处,猛地向地面甩了下去,就在将要着地之时,麦西米伦拼尽全力调整呼吸,放出一股斗气以减缓冲势,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握着长枪的手却是始终没有松开。
骑士来不及躲避着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他慌忙双手放开长枪,用胳膊护住面部,同时提起斗气,“叮”,气流的撞击将他的头盔打飞。
这下轮到半躺在地上揉着屁股的麦西米伦发呆了,眼前确实是个女人,属于具有独特美的那种,棕sè的短发有些凌乱,棕红sè的眼眸,鲜红的嘴唇,面容肃穆,还透出一点掩饰不住的恼羞成怒,有些刹风景的是脸颊上的一块淤青,还有额头的一丝血迹。
狮心菲梅迩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像女人的小子,也有点后悔刚刚的任xìng,一方面是因为看这个战场上唯一没穿铠甲的人很不爽,另一方面是这张俊俏的小脸让她想起自己那群油头粉面的哥哥,总之都已经追到这份上了,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杀了他也有点不划算。
于是菲梅迩看着目瞪口呆的麦西米伦挑了一下嘴角,“噌”地跳下马,抽出腰际长剑,踏着有力的步子走了过来。
一个温德雷斯士兵的脑袋突然砸在麦西米伦的膝盖上,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在战场上,xìng命还悬于一线,等他抓起地上的长枪站起身,刚好看见菲梅迩一剑刺穿一个格兰斯士兵的脖子,接着朝自己走过来,在她脚下,已经躺着三具尸体。
麦西米伦赶忙平服心绪,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就在这时,一支箭矢适时地飞了过来,目标则是菲梅迩的太阳穴,骑士公主不慌不忙的举起长剑阻挡,却没料到眼前的小白脸以惊人的速度跨过好几米的距离挺枪刺了过来。
预感到距离不够,麦西米伦连忙松开右手,侧过身体把左臂伸直,长枪递了过去,转眼间他便发觉自己这一枪仿佛是进了海绵,完全没有穿透铠甲刺入人体的感觉,在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一股大力便将他反弹了出去,然后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菲梅迩看了看眼前似有似无的护罩,又看了看已经飞出去很远的麦西米伦,发出一声失望的冷哼,转身蹬上了自己的坐骑,这时候,一队温德雷斯骑兵团团围着一个中年魔法师赶了过来,另一个方向则有几个绿叶骑士飞奔过来,可是还没等他们接近,就被一串火球给逼退了。
“公主殿下,局势已定了,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离菲梅迩还有十几米远,那个中年魔法师便开口叫道。
菲梅迩轻轻点了点头,催动了战马。
“殿下,费奥提刚刚越权调动重骑兵进行掩护,开始全军撤退了,要不要……”
“他做得对,你们跟我一起去协助掩护。”
“殿下!”几个护卫开口要劝阻,菲梅迩已经催马行出一段距离,他们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
当麦西米伦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早就没有一个活着的温德雷斯士兵了,士兵们井井有条地抬送着伤势不算太重的伤员,牧师们正在来回穿梭,忙着对重伤者进行急救,见习修士的安魂弥撒不绝于耳。
“斯维!孩子,看到你平安无事真令我高兴,刚才看到狮心菲梅迩攻向你的时候让我着实捏了一把汗。”雷蒙德亲切地说着,善后工作已经布置下去,再加上刚刚的胜利,老公爵平和的面容增添了一份兴奋和悠闲。
“殿下,温德雷斯那边的牧师聚集在交战线那里了,正等着过来救治他们的伤员。”一名副官跑过来说道。
“让他们过来吧,派五个小队的人去帮助他们。”
“是,还有俘虏中的最高官员要求见您。”
“噢,好!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卸去铠甲,身着麻布衣的骑士在两名格兰斯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骑士受了不轻的伤,身上有好几处剑伤,头部缠着一圈已被染成红sè的绷带,左臂也打了夹板,他脱开两个士兵扶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来到雷蒙德面前,或许是表达敬意,也或许是站立不住,他单膝跪了下来。
“在下乃温德雷斯狮鹫军团第二骑士大队队长兼军团参谋,科洛.佛哥,向您致敬,费尔特利大公。”
“嗯,对阁下的勇武,我也敬佩万分,你是被俘军官中职位最高的?”
“是的,根据战争俗约,在下愿以个人的xìng命及荣誉换取所有被俘同僚士兵之生命及遣返机会,在此以战神巴列之名向您提出请求。”
“嗯,好的,我接受你的请求。”雷蒙德说着拔出长剑,剑尖点在科洛前胸上,“吾以战神巴列之名起誓,剥夺汝之荣耀及生命,既而善待贵国之俘虏,并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无条件地遣返。”
“代表吾之国家及人民,感谢您的宽厚,歌颂您的信义。”科洛说着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预料中的穿心之痛却没有传来,他重又睁开了双眼。
“对于阁下的处置,我想稍后在执行,至于被俘的温德雷斯将士,我会履行我的誓言。”雷蒙德收剑入鞘,接着吩咐旁边的人,“把他带走,找人给他治疗。”
……
麦西米伦在临时搭建的医务所里找到山塔士,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治疗,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帐篷里还是此起彼伏的传出痛苦的呻吟和低声的哭泣,他们中大部分人和山塔士一样,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嗨,看来你还挺jīng神,没受什么重伤吧。”山塔士勉强笑了笑,先开口了。
“我还好,你……”
“没了一条腿,不过这已经是万幸了,刚才你是没看到,我的盲肠都出来了,好在我属于最先被救治的那批人。”
“……”
“呵呵,这下我老爸该高兴了,至少他不会担心我在几天或者几个月以后战死沙场了,我可以回兰斯但丁娶个漂亮的姑娘,再生几个孩子,如果能有个儿子那就最好了,只可惜贝狄尔伯爵家的千金这下恐怕是看不上我了。”
麦西米伦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山塔士的唠叨。
山塔士吃力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老爸大概可以帮我找一个闲职,薪水足够养活我那个小家,如今我实在不想继承老爸的爵位和财产了,我那个表弟比我更出sè,这个机会应该给他。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没出息,第一次上战场就落了个残废,卡洛斯家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废物。”
他艰难的摆动着右臂,手一张一合,想要抓什么东西,“唉,真想再握一握老爸给我的那把剑啊,只可惜它已经变成战场上的一堆废铁了。”
几滴水珠停留在这个曾经豪爽的男儿眼眶中,他拼命地摆着头,想把它们甩掉。
麦西米伦没有做声,他摘下背后的竖琴,轻轻地弹了起来,呻吟声和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有轻柔的琴声在帐篷里回荡……
午后淡淡的阳光洒落在萧瑟的森林中,给那些仍然恋恋不舍地挂在枝头却已泛黄的树叶平添了一份惨淡,时有时无的西北风用那不至于令人感到冰寒却又无比厌烦的力道抚mo着人的脸颊。远处的袅袅炊烟还未散尽,令蹲在粗大树干上的观察者有一股冲动,想走进村子里找一处哪怕是只有干草铺就成床的小屋,睡上一个对他们来说显然是过于奢侈的午觉。
麦西米伦双臂伏在一棵高耸的白桦树的树杈上,穿着钉子靴的双脚很用力地蹬着陡直的树干,仅仅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虽然要观察的地方距离很远,但他并不想冒什么险,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不远处两个趴在树上的游骑兵,他们驾轻就熟地蹲在大树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疲累,完全不像是在那里蹲了好几个小时的样子。
距离龙吟诗人这边百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一眼就可以望尽的小村庄,虽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很高了,但是视线所及之处也仅仅是最外边的那小片空地,光是密切注意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jīng力。麦西米伦实在怀疑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因为他发现,两个来自jīng灵之森的游骑兵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就能很好的观察并记录下有关这里的一切情报。
在那片空地上,一位显然是本村村民的老者正吃力地推着面前的独轮手推车,车上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生活用的家什。
“大概老人想要搬家,可能是自己的房子被那些温德雷斯士兵给征用了吧!”麦西米伦一边观察一边猜测。
这时候,那辆独轮车的车轮突然陷进泥土中,老人很用力的地推了半天,车子还是纹丝不动,可他又不能放下车子去抬车轮,那样车上那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滚落出来,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两个温德雷斯士兵进入了麦西米伦的视线,他们向那老者走去。
“毕竟是在占领区,天知道这些侵略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麦西米伦慨叹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两个温德雷斯士兵很快走到老人身边,面带微笑地帮他把小推车从泥泞的水坑中抬了出来。然后,他们的视线投到了那小车里的东西上。
除了前一段时间刚刚经历过的那场会战,麦西米伦对于温德雷斯人不甚了解,不过类似的情况他在奥兰多和福里德姆都遇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老人那里最值钱的几样东西恐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个士兵从手推车里拿起几件看起来很像是首饰的东西,不过这首饰显得颇为寒碜,只不过两串大概是木头制作的项链,由于离得太远,麦西米伦看不见那项链的做工jīng细与否,但那小玩意儿确实没有发出任何类似金属的光泽。
“难道这就是他最值钱的东西?”麦西米伦不得不对老人产生一点怜悯,于是他努力记下老者的特征,打算在过几天剿灭这个村庄里的驻军之后,送给这可怜的老人一点点金钱。
“或许一枚银币会是不错的礼物。”龙吟诗人暗想。
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两个士兵并没有像他曾经所见过的那样,拿起东西就走,而是和那人交谈起来,看起来还很亲切,其中一个人把一串项链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个则开始掏自己的口袋,然后,两个铜币被放入了老人颤抖的手上。
紧接着那个把项链缠在手上的士兵跑了开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口袋回来了,虽然离得很远,但麦西米伦仍然清晰地看到,当老人打开口袋,发现里边是黄澄澄的小麦时,那惊喜交加的表情。就是这个表情,还有温德雷斯士兵那憨厚的笑容,以及三个人一起推着小车离开的背影,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眼眸中,也印刻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淡却。这让他感到很难受,也许几天之后,这两个善良忠厚的温德雷斯士兵,就有可能被自己的长枪穿透胸膛,永远的沉眠在异国他乡。
“喂,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在麦西米伦陷入沉思中的时候,一个游骑兵已经来到他身边,轻轻地说道,“不要想太多了,这是战争,他们是你的敌人。”
麦西米伦用力点了点头,灵巧地跳下树,紧跟在两个同伴身后离开了这里,他尽量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
菲格恩郡绝大部分土地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是格兰斯王国一个非常重要的林木业省郡,菲格恩的木材出产具有悠久历史,但同时jīng神焕发,两千多年来,这里的森林数量从没有减少过分毫,但事实上,走遍整个菲格恩,也找不到一棵存活超过25年的树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平衡,由菲格恩人民携手创造的平衡。
在一片茂盛的森林中,几十个身着墨绿sè长袍的人正聚集在一起,他们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大多数人在休息,也有的人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交流,还有一些人则在用属于他们专利的方法烹制晚饭,没有生火,游骑兵jīng通一种不用火焰就可以把食物烤熟的技巧。这个时候,整个菲格恩郡的茂密丛林中,大概有二十多处地方,存在着这样的一群人,克里因从北方的jīng灵之森带出来1500多游骑兵,从那片森林出发之初,他们就分散成无数的小队,毫无声息地潜入到这个如今已被温德雷斯占领的绿sè省郡之中。
几个人围坐在一根十分粗大的木桩旁,木桩的大小正好够这几个人把它当作桌子来用,除了一个人由于身高的原因不得不半趴在上面,其他人全都席地而坐,注视着桌子上的一张手绘的地图。一只白净稚嫩的小手正在上面指指点点,这张地图绘制得十分jīng巧,不单单是森林、河流、以及山脉,画工堪比高超绘图师的手笔,连标注在上边的文字也是十分的jīng美,更重要的,它画得十分jīng细,没有落失一条小溪,哪怕是一个土坡,当然,这些东西仅局限在这支队伍所走过的地方。图纸上的油墨尚未干透,范围也不大,只有福斯特和菲格恩两郡,另外还有属于温德雷斯的几个郡省,阻隔两国的山脉中,赫然标注了一条小路,这是在两国正规的军事地图上都没有的东西。
这时,两名游骑兵走到这几个人身边,一个人拿起笔,又在这张地图上添加了一些东西,虽然游骑兵的手法不错,但是画出的东西和这张图上原有的地形图案相比,却仿佛是小孩的涂鸦一般,只不过事实相反,原本绘制这张地图的,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另一名游骑兵则低声向众人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个村里只有100个士兵,守卫也并不严密,我也刚刚和附近几股人交换了情报,他们二十几支队伍已经互相联络过,在后天晚上一起发动攻击,预计不会再更改了,然后大家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预定地点。如果后天奇袭成功的话,温德雷斯驻留在菲格恩的守军应该会损失过半,其余的兵力也来不及包围我们,甚至不可能追踪得到,虽然这里不是jīng灵之森,但是以我们反追踪的本领,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嗯……我已经这样预料了,只希望我们不会有人员伤亡,其实把队伍分散到这种程度,就是为了这个。”帕特金学着大人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尽管我们对自己的本领有信心,但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坐在桌前的一个游骑兵接口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带来一个人,他找到了托鲁的队伍,托鲁建议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相信亲王殿下更希望亲耳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刚刚在地图上添画加字的游骑兵开口说。
此言一出,坐在这里的人中立刻有两个站了起来,帕特金也爬下木桩站立起来,他们显然已经猜到这个来访者的身份。
“嗨,斯维,别来无恙吧,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甚至还怕你找不到我们呢!”莱布尼兹亲王双手抱着麦西米伦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说,可是他的嗓门在这里仍显得很大,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激动得很。
“哟,克里因、凯文,还有小帕克,见到你们我真高兴,前几天我还怕自己找不到你们呢!”
凯文和帕特金也微笑着走过来,热情地拥抱了麦西米伦。
“其他人呢?”
“分散到别的队伍中去了,你没在莱布尼兹遇到温蒂妮和伊莲吗?可能路上耽搁了吧,现在她们应该在那里了。”凯文回答。
“斯维,相信你一定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克里因连忙又将麦西米伦拉倒自己身边,“皇姐她还好吗?”
“好,大家都很好,莱布尼兹那边的战事也很好,除了我现在的心情,一切都很好!”
……
“嗯……只可惜了山塔士那小子,我多还没机会和他过过招呢!这下子温德雷斯短时间大概是不会再挑起什么事端了,雷蒙德叔叔应该会乘胜追击吧?”克里因用自己简单的大脑思索了一小会儿,说。
“这可不一定,虽然温德雷斯会战是败了,可是据我估算,损失应该主要集中在号角军团的残部,狮鹫军团向来军纪严明,再加上菲梅迩的亲和力,恐怕还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再借助福斯特要塞的艰险,我想犹豫不前的应该是我方。何况快到冬天了,不论是从气候环境,还是战略补给上考虑,双方都不会贸然进攻,时间拖的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凯文更正道。
“既然两方都采取守势,那么我们就要小心了,倘若温德雷斯将更多的兵力调到菲格恩来防守,那无疑给我们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与会的一名游骑兵说道,他与凯文同名,姓司克特罗,所以大家不得不以姓氏司克特罗来称呼他。
“这就是我在最初把目标定在这些小村落的原因,温德雷斯这样的布置恐怕是出于他们的元帅阿尔迪缪之意,起初只是为了方便粮食的征调,而在那之后这些零零散散的军队并没有集中起来,又和村民们和睦相处,我想大概是阿尔迪缪打算提高这里的民众对温德雷斯的好感,为将来占领更多的土地打下基础。”帕特金解释道,“不过这也正好中了我们的下怀,用分散的兵力对付分散的守军,恰恰是最适合我们这些游骑兵的战术,再加上我们的目标是偏僻的小村落,消息传到城镇里,再等那里的兵力集中起来开拔过来,我们早就转移了。”
“那么我们就应该快速行动,估计在一周之内我们就可以全部集中到绝却崖。”游骑兵凯文接口说。
“嗯……那么我们到了那里以后该做什么呢?帕克,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你始终闭口不言?”克里因接着发问。
“殿下,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估计也就只有你没看出来。”凯文开口道,“绝却崖是……”
“殿下,那边有点情况。”这时一个游骑兵快步走过来,打断了大家的谈话。
35.不屈的雄心
“怎么了?”克里因连忙开口,相比大家的紧张,他更希望发生点新鲜事。
“有个形迹可疑的人,看起来像是个魔法师。”报信的游骑兵答道。
“魔法师?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凯文马上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离那个所谓的“营地”不远的地方,埋伏着四个游骑兵,此刻克里因和两个凯文外加刚刚报信的人也加入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条小溪,窄得一步就可以跨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高瘦老头正坐在溪边,看起来大概有6,70岁,虽然对于魔法师来说,60岁和100岁看起来没什么分别。他银白sè的头发在这地方显得很扎眼,不过让人觉得更扎眼的是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发型。老人穿了一件红sè法师袍,袍子的黑sè镶边显示了他中级法师的身份,只不过谁也不敢肯定,看那又脏又破的法袍,袍子的镶边难保不是由于太脏而显出黑sè。另外让几个人有些不忍心看的,是老法师的那一双脚,那双脚上穿了一双粗糙的草鞋,而且明显不合适,一条条草绳把那双脚勒得像个酱猪脚似的,再加上那一道道已经皮肉绽开的血痕,让大家更多了一份怜悯。
老人正对着河面照镜子,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脸,却始终置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头发于不顾,仿佛是看不见一般,过了好一阵子,老人家才看着溪水里的倒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吃力地脱下那双草鞋,开始洗起脚来,一边洗一边用自己那破锣嗓子唱着歌,一阵阵疼痛的呻吟伴随着有气无力的哼唱声不时传到众人耳中。
间谍通常是最会伪装的,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几个游骑兵脑中,有三个人已经摘下背上的弓,搭弓上箭开始瞄准。
凯文连忙甩了甩手,示意自己的同伴放下武器,而老法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这样的听觉不应该属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几个游骑兵刚刚放下的弓箭又举了起来。
老人看到三个陌生人对自己弓箭相向,很惊讶地张开嘴巴,但也仅仅是惊讶得张开嘴而已。凯文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命令那三个人放下弓箭,自己向溪边走去。
“您好!老人家。”大/法师很礼貌地向面前这个比自己级别低的魔法师鞠了一躬,“惊动了您的休息,实在不好意思。”
“哦,嗯?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拥有大/法师的实力,不简单啊,我看你一定前途无量。”老人开口了。
这一句话可让大家吃惊不小,凯文穿的是游骑兵的衣服,眼前这个人不但能看出他是魔法师,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魔力水平,可见这个人不简单。但是老人的话明显是无心的,这样的口无遮拦不像是一个间谍该有的作风,就算是他故意这样,但是众人也很难看出他的实力,也就不敢贸然攻击。
“老先生,我看您风尘仆仆,脚上还有伤,不如到我们的营地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换一双合脚的鞋子吧。”凯文轻柔地说。
“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法师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你们……好像是游侠吧,你们来自哪个森林?我和希望之森的长老普洛提还有些交情,看你们的装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几名游骑兵连忙收起的手中的武器,脸上也换作敬仰和羞愧,他们正是来自希望之森,而能够知道普洛提这个名字的,也决计不会是外人。
“对不起了,大师,刚才我手下这几个人在您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司克特罗连忙深鞠躬说,“在下凯文.司克特罗,是希望之森游骑兵的统领。”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难免冲动,再说在这种地方,谨慎点是应该的。”
“这位是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兰斯.但丁殿下,我是他的仆人,凯文.瑞格利特,大师,不知您怎么称呼。”
“哦呵呵,叫我西恩就好了……”老西恩肚子里传出咕咕声,取代了他后边要说的话。
“啊!西恩大师,我们赶紧走吧,营地就在不远的地方。”克里因连忙说道,脚下也迈开步子。
……
“大师您愿意帮我们?那真是太好了!”克里因高兴道,虽然不知道老西恩到底有多少斤两,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魔法师的助力,无论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件坏事,何况出于对己方行动的保密,年轻的亲王正愁该用什么借口让老法师留在他们身边不乱跑呢。
西恩魔法师此刻已经换上一件法师袍,这件衣服是凯文的,尽管穿在他身上短了些,但也好过那件破破烂烂直漏风的衣服,他现在穿的那双靴子也是凯文的,大小却整合适,在众人强烈建议下,老法师终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吃了点东西之后,显得容光焕发。
“反正我是奥兰多人,也算是你们的盟友吧,帮帮忙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打算在这里收个徒弟,所以就跟你们一起行动好了。”西恩指了指凯文说。
“我?”凯文有点吃惊,这一身衣服外加两块干肉换来的报酬可有些太丰厚了。
“没错,就是你,以你的资质,再加上我的指导,将来一定能成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魔导士之一。”老西恩仰着头,洋洋得意道。
“啊哈,那可恭喜你了啊,凯文!”克里因拍了拍凯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麦西米伦也模仿亲王殿下的口气调笑了一番。除了西恩本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魔法师的谦逊向来都是和骑士相比肩的,像西恩这样说话这么大口气的可不多见。
“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西恩大师。”凯文暗自叹了口气。
“不对,得叫老师!”麦西米伦连忙说。
“恩,对对,叫老师。”西恩点着头说,仿佛听人家叫一声老师,自己能马上长出二斤肉似的。
“是,老师。”
“呵呵,好,好,那么我就先给你上一课吧!我们先谈谈魔法的本质吧,说到魔法的本质,就要先谈一谈马那,说到马那,就得先讲一讲魔法元素……”
“那个,老师,我们这还有个作战会议要开,所以讲课的事……”
老西恩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滔滔不绝:“众所周知,魔法元素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空间,我们所使用的魔法,便是从空间中提取出的魔法元素……”
凯文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克里因说:“你们去开会吧,我待会过去。”
“可是会议室就在这里啊!”
“……老师,咱们去那边上课吧,殿下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能不能不打搅他。”
“噢!”
“等等,我也旁听一下好不好?”麦西米伦也跟过来,“反正商讨也没有我的份,干脆让我长长见识。”或许龙吟诗人只是想暂时抛开那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战争,虽然参加的战斗不多,但他如今已经对这种残酷的游戏产生了却意。
坐在离克里因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老西恩尽量放低声音,但是难免有只言片语传到对面人的耳中。
“这些我在学校已经学过了。”凯文出言道。
“可是我一点都没听说过,就当给我补补差吧!”麦西米伦抢过话头说。
“噢呵呵,好,好!难得有这么好学的年轻人……”
麦西米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认真地听老西恩讲解。
“……总而言之,元素jīng灵体就是一些魔法元素微粒的集团进化而来的生命体,它们有的存在于空间之中,也有一部分存在于我们所处的物质世界。这些小jīng灵才是魔法的根本,我们魔法师通常使用的魔法,就是藉由它们施展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过程呢?”
“以绝大多数魔法为例吧,我们魔法师用jīng神力来催动马那,马那你们知道吧,如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上所说,马那是一种物质,至于它的构成我们还不了解,不过最近我发现,它应该是一种化学和魔法元素的融合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它能同时令物质和jīng灵体都能产生共鸣。jīng神力也是一种能量,消耗掉jīng神力来催动马那,就可以使它通过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反应而发生量上的变化。另一方面,jīng灵体属于一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生命,它们很多行为准则都是在遵循大自然的普遍规律,维持所在世界马那的总量便是其中之一。所以jīng灵体就会把那些多余的马那与空间中的元素进行调换,于是魔法就产生了。而我们通常用的咒语,便是一种信号,传给jīng灵体的信号,这决定了施放魔法的种类,越是复杂的魔法,咒语就越亢长。”
“咒语不是我们人类发明的吗?jīng灵怎么能听懂人类所发明的咒语呢?”麦西米伦立刻问道。
“这就是那些jīng灵神怪的功劳了,”凯文接口道,“魔法咒语使用的咒符是由他们掌握的,那些咒符是jīng灵所能接受的语言,如果能称其为语言的话。每一个咒符都有其特定的意义,把这些咒符组合起来就构成了咒语,不过一个新魔法的发明,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来试验才行。”
“那么那些马那哪去了呢?”
“添补了空间失去魔法元素的空缺,当魔法施放之后会在物质界产生大量的能量和残留物,这里就要提到一个定律了。”
“定律?”
“对,熵定律,大概就是说,魔法产生的能量和残留物是一种废料,抛去消耗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是没起到作用的部分,这一部分将永远地成为废料,并且不断增多,而空间中的魔法元素则会不断的减少,直至所有的魔法元素全部转化为物质界的废料。”
“听起来很可怕啊!”麦西米伦吐了吐舌头。
“这些我从来没听说过。”凯文道。
“这也是我最近刚发现的,据说天空之城的炼金术士对此有更深入的研究。”
“这么说这个世界早晚得崩溃了?”
“这就要赞扬生命的伟大了,你们知道狭义熵定律,也就是物质熵定律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
“那是一种纯物质的定律,就是有些物质,比如木柴、煤炭,这些东西通过某些化学反应能够施放出能量并产生废料,而大自然中存在着成千上万种微生物,他们的作用就是把这些已是废料的能量和物质转化成有机物,再经过大自然的演变,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变成树木、矿物这些东西。”
“那么魔法元素也有这么个过程了?”
“正确!可以说jīng灵体最本职的工作就是这个,它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把那些那些用来换取魔法的马那进行过滤,将其中的化学元素剔除出空间。而大部分时间,它们则致力于收集物质界的废料,通过自身的某些作用,将其转变为纯正的魔法元素。”
“看来这个世界有救了。”麦西米伦杞人忧天地叹了口气。
“也不完全是这样,随着魔法文明的进步,空间与物质的平衡还是产生了倾斜,毕竟jīng灵体的能力有限,它们并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把全部的废料重新转变成魔法元素。比如,在5000年前,一个魔法师施放一个火球术,就要比现在同样一个魔法师消耗同样的jīng神力所发出的火球强上一倍,而5000年后,同样一个魔法,或许比现在要小上3到4倍。”
“那么说世界还是得毁灭啊!”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造成这种消耗的生物会先于魔法元素消耗殆尽而灭绝,亦或者我们会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进行一次大的迁徙,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物质和空间的共同消耗总好过单纯的物质消耗,魔法元素的回炉要比物质的重新生成快上几千万倍。”
“那么遥远的事,还是不去考虑了,对了大师,那奏唱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吗?”
“奏唱?你是诗人?你会奏唱?”
“嗯!”
“呵呵,后生可谓啊!原理差不多,只是奏唱更接近于神圣魔法,与诗人产生共鸣的,大多数是那些由明神所创造的jīng灵体,我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圣灵体。”
“那么牧师的神圣魔法就是向这些圣灵体献出jīng神力所换来的?”
“嗯。”
“那斗气呢?”一团火红sè突然窜了过来。
“殿下,你们的会议……”凯文盯着克里因道。
“先放一放吧,我也来学习学习,嘿嘿。”克里因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斗气吗,比较简单一些,就是单纯刺激马那使其发生剧烈的反应,就像把水煮沸,尽管吸收了能量,剧烈地反应了,但水始终还是水。jīng灵体出于一种本能,会将沸腾的马那所在的那片空间的元素调离,从而使物质界产生了一种类似涡流和气漩的状态,这就是斗气了。不需要与jīng灵体进行交流,这也是为什么斗气比魔法更容易学习的原因。”
帕特金和几个游骑兵也靠了过来,现在话题转移到了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地方,听到西恩的讲述,越来越多人聚了过来,老法师的声音也渐渐提高,眉飞sè舞,得意之sè溢于言表。
……
夕阳无私地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余晖播撒在这片大地上,让人们尽情地沐浴这一天最后的荣光,小村里的人们正在为他们那实际俭朴但又是每天最丰盛的晚餐而忙碌着,麦西米伦熟悉无比的那袅袅炊烟再次缭绕在村子的上空。有几个顽皮一些的孩子在到处奔跑,当他们兴高采烈地从当地温德雷斯驻军的伙房里跑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鸡肉。
看着这样的场面,龙吟诗人又是一阵揪心,不知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村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这些把他们从帝国“魔爪”中拯救出来的义勇军。
“我们要攻击这样一个村庄吗?”克里因握着长剑沉吟道。
“这或许是在作戏,亦或许是人xìng最原本最真诚的一面,只是殿下,你不要忘了,这支军队是侵占了我们国土的温德雷斯人,是我们的敌人。”凯文用介于坚定和迟疑之间的语气说道,此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不管这么多了,进攻在1小时之后开始!”司克特罗咬着牙说。
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煎熬,每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斗志一分一秒地飞速离开身体,天sè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一发尖啸破空的长箭没入一个巡逻中的温德雷斯士兵的胸膛,70多个身着绿衣的战士从村口的树林中冲了出来。
“所有的村民都躲进最近的房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这个抢了克里因台词的温德雷斯小队长高亢的声音突然中止,麻痹术的效果立竿见影,让他那句本该先出口的“列队迎敌”被硬生生地留在了喉咙中。
一个小队100名温德雷斯士兵在这70多个经验老道、晓勇善战的游骑兵面前如同绵羊遇到了雄狮,尽管他们拼死抵抗,但仍无法逃离被斩杀的命运,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有30多人倒在了地上,剑伤、箭伤附着着他们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呻吟伴随着进攻者前进的脚步。
麦西米伦压根连斗气都没有使用,对于每个攻击他的敌人,只是枪挑棒击,将他们打倒在地,此刻他全然没有杀戮之心。所面对的杀气完全不逊于当rì“阻击开拓者”那场战斗,但是龙吟诗人完全提不起杀人的气势,他总能感觉到,在一栋栋房屋中,有无数双无辜的眼睛在看着他,看着他用手中的长枪对付这些比自己弱上许多的敌人。
此刻,村庄中的房屋没有一间从里面上了锁,头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村民们也没有一个人敢跑出来,自从克里因这些人冲进村子之后,就没再使用过弓箭,这也使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能够趴在窗口,用一种担惊受怕的眼神目睹着整个战斗。
驻守这个村子的温德雷斯士兵有整整100人,在这持续了近1小时的战斗中,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也没有一个还有力气站起来的人,在被攻击后就地倒下不再作声,更没有一个人进入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中,抓一两个唾手可得的人质来要挟进攻的游骑兵,甚至没有一个人有过冲入房中避难的念头。
这不到1小时的时间里,游骑兵们忍受着比刚刚那漫长的等待更为艰难的杀戮,虽然他们的人xìng令自己握着剑的手感到无力,但也控制不住手中的长剑挥向那些仿若飞蛾扑火一般的敌人。
终于,漫长的煎熬结束了,最后一个站着的温德雷斯士兵被一块石头绊倒,仰躺在地上,一个游骑兵跑过来,对着他举起手中的剑。
士兵身旁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老妇人冲了出来,趴在了士兵的身上,短短的对峙之后,老人开始号啕大哭起来,那个举剑的游骑兵木然地注视着地上的两个人,轻吐了一口气,收起手中的长剑,默默的离开。自己要解救的人拼死保护自己的敌人,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
老妪哭了一阵,四周浓烈的血腥味冲入她的鼻腔,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这血腥的战场,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紧接着便昏了过去。
被吐得满身脏物的温德雷斯士兵,一言不发地负起老人,将她背进刚刚那间小屋中。
虽然这次伏击很成功,但却令克里因有些垂头丧气,70多名游骑兵虽然几乎各各身上都有伤,但没有一个受重伤的人,而守备一方则有些惨淡,大约有近半数士兵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所有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奔走着救助那些还活着的敌人。没过多久,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出自己的小屋,他们没有对这些把自己从温德雷斯人手中解放的援军表示欢迎,而是纷纷投入到救治伤员和清理尸体的工作中。哭泣和呕吐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工作。
麦西米伦信步走在村中的小土道上,近200人照顾50多伤号,完全轮不到他插手帮忙,虽然村民们对解放军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但他还是不想过多招惹这些感情上刚刚经历了巨大波折的老百姓。
龙吟诗人忽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地上的一具尸体,此刻大家还在七手八脚地救护着伤员,暂时没人顾及这个英勇的阵亡者。麦西米伦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慢慢抚合死者那睁大的双眼,扳动他的手臂,使他双手合拢在胸前,安详地握着自己的剑。死者手臂上一串木制的项链已经断开,麦西米伦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系好,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这血腥气浓重污浊的空气中忽然吸到了一口清新的氧气,缓缓地站起身,朝着不远处另一具尸体走去。
“战争总是现实的、残酷的,但往往又带了那么一点点戏剧xìng,这或许就是那么多艺术家都热衷于讴歌它的缘故吧!”龙吟诗人感慨道。
涂满鲜血的街道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人们好不容易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此刻却聚在一起,看着小广场上那排列整齐的几十具尸体发呆。
“还是埋了吧。”克里因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抬起头环视着围在他四周的村民,“对不起,恐怕这件事我们没法帮忙了。”
“没关系,就让我们自己处理吧,亲王殿下,刚刚没有帮你们的忙,我们实在很抱歉……”村民为首的一位老人躬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说。
“不必说什么了,应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克里因摆了摆手,“在温德雷斯人侵占你们的土地时,没有好好保护你们家园的是我们;闯入这个森林,打破你们已经和平宁静的生活、让你们的感情遭受了这样的苦痛的是我们;现在抛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们,逃之大吉的还是我们……”
“殿下,注意一下你的言词。”凯文在后边戳了一下克里因的后腰。
“啊,对不起……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给你们永久的和平,让格兰斯和温德雷斯两国再没有任何的仇恨!永远地和睦相处。”
克里因身后的游骑兵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这一举动让这些穷乡僻壤的老百姓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那迷惘和哀伤的眼中,此刻多了些许的光芒。
“殿下,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把温德雷斯人民视作兄弟姐妹一样看待,但是现在,我们仍会时刻铭记自己是格兰斯的子民,是您的臣民,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派来的温德雷斯部队说出你们的去向,我发誓,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当克里因他们离开时,老村长信誓旦旦地说。
尽管如此,游骑兵们还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绕了个小圈子才改为预定的路线,倒不是因为不相信这些淳朴的村民,而是在这个非常时刻,事事都要谨慎而为。临走之时,克里因告知村民们自己的去向是继续进攻其他村庄的驻军,当然这也是虚假的情报。
雪山猫周的最后一天傍晚,菲格恩郡的二十多个村庄遭到袭击,这些村落的守备几乎全部瘫痪,而当驻扎在城镇里的温德雷斯军得到消息赶到时,那些偷袭者早已经没了踪影,留在那里的只有茫然的老百姓和看起来还算不错的伤兵,经过这一天,驻在菲格恩的温德雷斯军损失了大半。
在拉瑟夫的整整一周里,麦西米伦跟随着部队在菲格恩的丛林中急行军,全然忘记了自己走过了一个收获祭。终于,魂灵周的第五天,1500多名游骑兵差不多全部聚集到了绝却崖,出发时的25支队伍现在只差一支,而几乎每个部队都带了些伤兵,其他队伍虽然也像克里因一行那样完成了任务,但却不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目前的情况还算乐观,虽然有伤兵,但是对总体战斗力没有多大影响,只不过估计我们经过卡斯拉时,得留下一部分人了。”陈述完情况后,司克特罗总结道。
“卡斯拉,剑士岩?”麦西米伦开口道。
“没错,卡斯拉,迪伦.阿伦可是格兰斯很有名的剑圣。”帕特金说道。
“听说迪伦自从退伍之后就一直留在卡斯拉,专心收徒练武,难道说……”
“就是为了守卫掠空走廊。”凯文正sè道。
“老英雄,令人不得不敬佩啊……”克里因感叹道。
“话说回来,我们在卡斯拉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司克特罗又道。
“恶战?那支部队驻扎在那?”克里因连忙发问。
“应该是没有,卡斯拉的那座小要塞和老剑士迪伦在这里还是很有名的,所以温德雷斯军始终没有招惹他,不过听说前几天有一支部队向那里开拔了。”司克特罗解释道。
“哪支队伍?”
“这我们还没有查到……”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部队,使用的纹章是那个讨厌的琪美拉兽,就是和我们在暮之森遇到的那几个厉害家伙一样的纹章。”一把稚嫩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艾威因、马古,你们两个终于出现了,这几天你们干什么去了?”克里因连忙问道。
“在附近逛了一下,七天前我们在较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支部队,他们前进的路线和我们差不多,恐怕也是去卡斯拉的,为了隐藏行踪,我们的队伍绕了一个大圈才到这里来。咦?这不是斯维大哥吗!我还真想你了呢,有没有什么新作品啊?”
“还是先不提这个了吧,艾威因,你们所遇见的应该是索多姆附属兵团,”帕特金开口道,“他们的实力不容小看,看来我们已经慢了一步,卡斯拉恐怕会有一场恶战了。”
“那我们得赶紧行动了,单靠那个小要塞和老迪伦的那点徒弟可不行!”凯文连忙说。
“那么我们下一步要去……?”克里因提问道。
“现在是要赶去保住卡斯拉镇,然后我们做一下补给,接着通过掠空走廊进入温德雷斯本土,一来是破坏他们的补给,二来是拖延猛将巴雷克的狂狮兵团前进的脚步,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可以偷袭并占领防御空虚的福斯特要塞,进而采取守势,等待与雷蒙德大公的合流,那样就可以顺利地把温德雷斯军驱逐出境,到时候是战是和,就由我们掌握主动权了。”帕特金解释道。
“那还等什么?卡斯拉就在眼前,我们立即出发!”克里因连忙振臂高呼道。
……
几天之前,边境小镇卡斯拉。
说卡斯拉是个小镇,是因为它的人口不足一千,而说它有名,则是因为这里居住着一位名叫迪伦.阿伦的老剑圣。迪伦曾经是格兰斯军中十分勇猛且经验老道的将军,自从几十年前退伍之后,就来到这里定居下来,再未离开过,只是专心于对武技的研习,数十年间收了不少徒弟,镇上的男子几乎每个人都在剑术或者枪术上受到过老剑士的指导。
在镇子的最西边,有一座小要塞,是在20多年前建成的,虽然要塞看起来很小而且简陋,但十多年来不知令多少通过掠空走廊想侵入格兰斯的密探和突击部队止步于此,老剑士力量的强大和高超的智慧令温德雷斯人对这条进入格兰斯的密径渐渐地失去了兴趣。而这座要塞,也是老剑士的家,同时也是他训练徒弟的地方。
此刻,就在这座小要塞的会客室里,两位老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位老人看起来年逾七十、满头白发,眉毛和胡须也同样花白,虽然有些消瘦,但依旧身板挺直、荣光焕发,两只鹰目也是炯炯有神,这便是老剑士迪伦。而另一位则是名看起来比迪伦要年轻一些的魔法师,魔法师体态臃肿,满面红光,一颗大脑袋,荒芜的头顶显得很光鲜,脸虽然大,但五官长得十分紧凑,大概是一位不爱四处走动而养尊处优的老法师。
“迪伦老将军,算起来你在这个小镇已经度过25个年头了吧?对于这股jīng神,我真是万分钦佩,两国开战已经有数个月了,能够守护这个处在占领区中的小镇这么久,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也托了你的福,本应通过掠空走廊运送到福斯特的那批补给,始终都没有进入格兰斯啊。”
“呵,这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格兰斯人应该做的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倒是法埃特大师你,只身穿越重兵把守的菲格恩来到这里,这份勇气和实力可不简单啊。”
“难道老先生你没有怀疑过我?”
“当然有,现在依然有些疑问,大师你看起来并非风尘仆仆,也不像是经历过战斗,难道这一路上真的没遭遇过温德雷斯军队?”
“哈哈哈,其实我在菲格恩已经待了快一年了,就一直住在离这个镇子不远的地方,前段rì子你那几次jīng彩的防御战,我都有仔细观察过。”
“哦?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为什么你现在要来拜访我呢?”
“你需要帮助。”
“帮助?那当然,任何时候我都需要。”
“嗯……是这样的,不久之后就会又有一支温德雷斯军队到来,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传递给我的情报,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恐怕战局会发生一些变化,不利于格兰斯一方的变化。”
“哦,照你的意思,这里会失陷?”老剑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但他仍然保持着语调的平和。
“这倒也未必,只是我担心老将军你会采取激进的做法,到时候弄成鱼死网破,只怕事情就没有转机了。”胖法师依旧平淡地说。
“喔,那就还希望大师能……”
“老师,不好了!有一支军队朝这里来了!”一个青年飞快地跑进来喊道。
“镇静!”老剑士的呵斥令青年身体一震,“多少人,什么旗帜?”
“大概三千多人,没有旗帜,不过侦察兵发现他们的盾牌上有琪美拉兽的纹章。”
“索多姆?”老剑士立刻眉头紧锁起来。
“确切的说,是索多姆附属兵团。”胖法师法埃特开口道。
“附属兵团,那是什么?”
“呵,看来老英雄你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啊,这个索多姆附属兵团是近十年才组建起来的,是一支dú lì的兵团,不过是借用索多姆的编制,跟那十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支在法鲁斯缔亚边境挣扎了十年的部队,其战斗力就算我不介绍,你也应该清楚吧?”
“嗯……看来我的确需要大师你的帮助。”
“索多姆附属兵团兵力在八千左右,这三千人大概是先头部队,据我所知,卡斯拉的总人口也不足一千,而壮年男丁的数量怕是只有三分之一吧?”
“确实如此。”
“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能听从我的建议,保证你能在这里全歼这三千人。”法埃特自信地说道,脸上的笑容也更浓了一些。
“真的?愿闻其详。”
“还是先让所有人都到要塞里避难吧,一个不留。”
“然后呢?”
“等。”
“这算什么战术啊?那岂不意味着我们将被围困,直到弹尽粮绝?”
“我可以向你保证,会有转机,而我建议不让镇民们立刻逃难的原因,是这支军队把逃跑的平民抓来作人质威胁你投降的可能xìng很大。”
“那好吧,我就姑且听你的,反正面对三千人的军队,在外围留下游击队也没什么用。”老剑士艰难地叹口气,转头对自己的徒弟说,“去叫村民们进来避难,把部队也撤进来,一个不留。”
“是!”
避难过程有惊无险,所有人总算在温德雷斯军到来之前进入了要塞,只不过像粮食、生活用品这类东西都没来得及运进要塞中。
而到来的温德雷斯军队似乎早就知道镇上已经空无一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镇子,军队的指挥官立刻下达命令,搜刮了镇上所有的粮食和用品,留为己用,同时也开始把镇上的房屋改造成工事。
“皮宁长官,如你所料,所有人都躲进了要塞,根据情报,卡斯拉能的人口不足一千,估计能作战的只有五百左右,我们现在要不要攻城?”
看都不看自己的副官一眼,这支先头部队的指挥官正在闭目养神:“攻城吗……不着急,先围困他们几天再说,我们索多姆附属兵团是十分宝贵的战力,没必要消耗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上。”
“那么长官,我们是不是应该例行公事地去劝降一下呢?”
指挥官睁开一只眼,道:“嗯,叫一个人去喊话吧。”
36.现实与意志的碰撞
没过多久,另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长官,刚才伦德军参去要塞前面喊话,被一箭shè死了。”
“那个白痴!我说找个人去,谁让他自己去了。”指挥官皮宁猛地站起来,怒道,“你跟我到前面去,嗯,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的副官好了。”
……
站在要塞前方,皮宁觉得很不自在,矮矮的城楼上二十几个搭弓在弦的男子正瞄准他,而身后同样也有数百双眼睛在瞅着他,不过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城楼上那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是一把利剑顶在他的额头上。
指挥官整了整那件专门为自己打造的铠甲,那件比一般铠甲大了一号,而腹部则大了好几号的铠甲,挺了挺令他引以为豪的将军肚,深吸一口气。
“城楼上的人给我听着,我是索多姆附属兵团先锋队的大队长——里奥斯.皮宁,你们现在已经被彻彻底底地围困了,要攻下这座孤城,对我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你们不要打算拖延时间了,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援军,为了城里的老幼妇孺,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投降吧!”
皮宁全身紧绷,预备发出斗气来吹散那些随时可能shè过来的箭矢,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城上没有箭支shè出,更没有人出声。
“呼”一个小得可怜的火球从小要塞的一个窗户里弹shè出来,朝着皮宁飞去,大肚子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魔法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却,火球在他脚下炸开,让他摔了一个趔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城楼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胖指挥官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除了灰头土脸之外,他看起来没什么损伤。
“给我列阵,准备攻城!”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把那些不知所措的温德雷斯士兵吓得一震,他们连忙开始整队,另外一些闻讯赶来士兵也匆忙地加入其中。
不大的空地上塞满了人,大部分温德雷斯士兵只能站到街巷之中,队列被民宅分隔成一块一块的。
“阁下,我看还是先困住他们吧,城里的粮食一定不多,再加上这么多老百姓,我猜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在几轮弓箭互shè之后,那名刚刚升任副官的军官对他的长官建议道。
“哼,算了,就让他们多活几天,保持防御姿态后撤!”看了看地上几具士兵的尸体,皮宁气乎乎地喊道。
……
“按照阁下的建议,现在我们彻底被围困了,整个镇子的人都在这里,连唯一突围的可能都没有了,这么多人,要塞里的囤粮也不过够用两三天的,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办?”迪伦看着法埃特没好气地说。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让村民们往外逃了话,我们还有机会一搏,大不了全都战死,可是现在,有这么多老百姓,这叫我们连拼死一战都做不到了。”
“等吧,会有转机的。”
“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五天之后……
要塞内部,迪伦的书房里。
“我说过很多次了,再等等,会有转机的。”法埃特此刻显得有些焦虑,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他的面sè也不太好看。
“等,你总说等,可是等什么你却不说,现在你也看见了,再过几天就算我们想搏命,也没有力气了。”
“那……老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跟他们的指挥官谈谈。”
……
“阁下,已经四天了,估计里边那些人快撑不住了,不如我们开始攻击吧。”升任不久的副官很不合时宜地打搅了指挥官的午睡。
“去!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等他们都饿chéng rén干你再叫人进去收尸不就完了,没脑子。”皮宁很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副官别再打扰他。
“可是阁下,万一里边的人被逼急了,出来跟我们拼命呢,那样怕是会比现在进攻损失更大。”副官还是不打算松口。
“我就不相信几百个快饿死的人能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没重要的事别来烦我。”
没过一会儿。
“阁下……”副官刚一开口,一支大手就“唰”的一下捂住他的脸,把他整个提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睡觉,别来打搅!”
“阁,阁下,要塞的城门开了!”
“哦?出来人没有?”
“出来100多人,看来他们打算拼命了。”
“有意思,给我准备进攻!”皮宁说着一把把自己的副官扔在地上,伸手去抓自己的剑,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来人啊,帮我把铠甲穿上!”这时外边的混乱和喊杀声刚刚传了进来。
当皮宁走出临时的指挥所,来到要塞前时,原本冲出要塞发动攻击的那队人马已经撤了回去,地上只留下十几具索多姆附属兵团士兵的尸体,而由于城上弓箭手外加一位魔法师的掩护,他们没能趁这个机会攻入要塞,站在这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要塞前,每个温德雷斯士兵都感到莫明的耻辱和不甘。
“我要和你们的指挥官谈一谈!”城楼上老剑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以,我接受有条件的投降!”皮宁排开众士兵,走到最前边。
“阁下乃是勇武之骑士,自然能彻底地贯彻骑士道jīng神,能否接受我一个请求?”
“是什么,请说!”皮宁扯着脖子喊道,他可不像迪伦那样中气十足。
“请阁下放城中的百姓逃生,我们再做军人的公平对决,纵然城破人亡,我也毫无怨言了。”
“好,我以骑士的名誉答应你,等城中百姓都出来以后再开始攻城,开门放人吧!”皮宁毫不犹豫地答道。
“阁下,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更会拼死一战,只怕我们的损失……”新任副官再次劝说。
“待会里边的人出来以后,就抓住一些老百姓当人质,逼迫他们投降。”
“可是阁下,你已经答应他……”
“我只不过答应让平民出来以后再攻城,又没说会对那些平民做什么,赶紧把我的命令传下去。”皮宁命令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温德雷斯军的武勇和信义是不可能贯彻到每一个士兵身上的。”法埃特头也不抬地对走进来的迪伦说。
“他已经以自己身为骑士的名誉起誓,我姑且相信他。”
“他的外表可不像说的话那样好听,你会后悔的。”
“除了相信他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是一开始听了你的建议,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迪伦瞪了一眼胖法师道。
法埃特只好不再说什么,继续着自己的冥想。
不一会,小要塞的城门大开,卡斯拉镇上的百姓们鱼贯而出,他们在温德雷斯士兵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缓慢地行进着。
“他们走得太慢了!不管了,现在就去抓人,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皮宁被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命令道。
要塞前面立刻出现了混乱,索多姆的士兵冲上去,组成一个渐渐收拢的环形,把惊惶失措的百姓队伍分成两段,抓捕那些被包围起来的人。包围圈中的几个年轻男子立刻抽出暗藏的武器抵抗,不过由于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工夫就被砍倒在地,其余的人开始哭喊起来,没被包围起来的人则飞快地往城里逃,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些手持长矛、短刀的男青年纷纷冲出来解救镇民。
忽然间,所有人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被围困的镇民张大着嘴巴,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一个大范围的麻痹术将连同冲上去的那些狄龙的弟子们在内的所有人笼罩起来。随即,他们个个都露出痛苦的神sè,武器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全都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穿着铠甲的索多姆士兵们更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老剑士迪伦一跃来到人群中,浑身燃烧着斗气,手中大剑横扫,砍飞了几个温德雷斯士兵,并催促着所有人撤回到要塞里边,镇民们吃力地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而那些索多姆士兵由于厚重的装备,比他们的速度还要满上许多,只得眼巴巴得看着手中的猎物逃掉。
包括皮宁在内的几个索多姆军官学着老剑士的样子,放出斗气以摆脱魔法的束缚,紧追上去,但都在老迪伦那恐怖的巨剑面前止步不前,迪伦以强大的力量和jīng湛的武技同时挡住了这十几个人的进攻,令他们找不到丝毫的机会从他的攻击下脱身。
“皮宁,你不配当一名骑士,现在我对温德雷斯军人的看法有所改观了。”迪伦看起来显然仍有余力,他一边不停地攻击所有人,还一边有意无意地调侃,尽管很愤怒,他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令对方因为感情的波动而出现破绽。
不知道是因为不轻易上当,还是压根没有余力说话,没人搭他的茬,不过由于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已经不是仅仅只能招架,而是渐渐地开始反击。
迪伦的徒弟中不是没人会斗气,可是能把斗气维持在周身以抵抗持续魔法的却一个没有,老剑士只能尽量拖延,直至所有人都逃进要塞为止。
“皮宁指挥官,你是不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点本事可枉为索多姆的大队长了。”迪伦又说道。
“我只答应让平民出来以后再攻城,又没说不会抓他们,”皮宁答非所问,“我才……没……”
索多姆指挥官的声音突然慢了许多,很快就说不出话来,连动作也是越来越迟缓,直到最后保持着横剑格挡的动作,静止不动了。然后轮到其他人,他们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变慢、静止,不过与此同时,那些趴在地上的和步履维艰的士兵们却恢复了正常。
“赶快回来!”法埃特在城墙上高呼道。
老剑士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已经退回城内,要塞的大门业已关闭,正当他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回去时,自己突然飘浮起来,直接被气流带到了城墙上。
“想不到大师你还jīng通重力和时空魔法,而且控制得如此jīng准,这可是级别与禁咒相当的魔法,我先前真是失礼了。”迪伦还没落地就对法埃特说道,脸上也换了一种表情。
“雕虫小技罢了,我早就说过那个胖子的话不可信,”法埃特说到胖子时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然后摆了摆手,接着说,“我说过会有转机的,现在转机到了,加紧防守吧,再撑一阵子就会有援军到了,我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
“好吧,我现在全都听从你的吩咐。”
“言重了,还是赶快准备吧,他们马上要攻城了,托我的福,这些百姓没人受伤,只不过你的徒弟死了几个。”
“唉,怪我太焦躁,没听你的话。”
“别想太多了,现在也容不得你想太多,我们还是加紧准备吧,如果没撑到援军到来就被攻破,那就真的一切都枉然了。”
“那……你说的援军是谁?要多久才能到?”
“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千多人,我的一个朋友在其中,所以肯定是友方,至于还要多久……我想恐怕还得需要一天时间,放心吧,我说过是来帮助你的。”
……
二十分钟之后,皮宁才从停止术中回复过来,发现自己的士兵们已经恢复过来并且整顿齐备,随时可以开始攻城,他感到十分满意。
索多姆附属兵团十分珍视自己的兵力,在边境与魔族战斗时视死如归的他们,面对自己的同类时却格外地胆怯,这几天下来,兵团已经损失了近三十名士兵和一位高级军官,虽然和三千之众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但身为指挥官的皮宁却心疼的不得了,与其说爱惜士兵的生命倒不如说是珍惜自己的兵力,所以皮宁没有下令冲锋攻城,而是只用弓箭和城上的守卫展开互攻。
仗着人数上和攻击面广的优势,防守一方偶有伤亡,而攻击一方则安然无恙,渐渐的迪伦的弟子们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已经不敢在城墙上冒头了。
皮宁命令士兵改变shè击角度,展开落shè,逐渐把守军逼回了建筑物内,不敢再出来,偶尔会有一些冷箭放出,但有军官们的斗气做保护,索多姆附属兵团始终保持着零伤亡。借此机会,索多姆士兵亮出早已准备多时的撞木,开始对小要塞的城门展开冲击。
“不行了!我们的人根本没法露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攻破,大师,你得伸伸手了!”迪伦带着一群弟子用后背顶着城门大喝。
还没等迪伦因为法埃特的沉默再次开口,大门外就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了?”迪伦连忙问道。
“我刚刚烧掉了他们的撞木,有几个人受了伤,不过没死人,很遗憾。”法埃特不慌不忙道。
“啊,真是太及时了,”迪伦意识也想不出什么感谢的话,他随即又道,“看起来你丝毫不在乎杀人啊。”
“大概是麻木了吧,恐怕我双手沾染的鲜血不比你来的要少。”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死在我剑下的都是温德雷斯的敌人。”
“彼此彼此,如果半兽人算是人的话。”
“现在我对你的敬佩又增加了许多。”
“客气了,还是先想好怎么反击吧,我们的援军要出手了。”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一天时间吗?”
“那是我认为他们人数少,会需要相当的时间来准备,然后采取偷袭,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立刻就要展开攻击。”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魔法波动,他们中间有几个魔法师,实力都不俗,而且我感觉得到,这支部队大部分人都多少会一点魔法。”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赶紧给我再准备一根撞木,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皮宁高声喝道。
“阁下,他们有魔法师啊,我们要不要换一种策略啊。”新任副官再次提醒。
“嗯,多准备几根,我就不信他都能烧了。”
可怜的副官只得不做声了,他知道,其实自己的长官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懒得动脑子去想办法,而又不习惯于采纳下属的建议。皮宁并非平庸之材,只是很容易受到情绪的左右,难以保持冷静,在与魔族的战斗中,因为对方只是一味地进行消耗战,所以他有足够的空间发挥自己的本领,而在面对同样聪明的敌人时,他却选择了偷懒。
忽然一声惨叫传遍了索多姆士兵的耳朵,一个士兵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支羽箭,这一下立刻令士兵中间产生了混乱,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火球将更多的人炸飞,这几天来第一次出现了残破的尸体碎块,突如其来的攻击对温德雷斯军的士气产生了出乎意料的打击,不过在一阵慌乱过后,整齐的队列再次出现。
“后备部队转身,准备迎击!”皮宁立刻发出命令。
一千多支箭矢突然从四面八方激shè过来,给匆忙举起盾牌迎击的索多姆士兵带来不小的损伤,不少人被放倒,随着喊杀声,1500名绿衣战士从建筑物背后冲了出来,展开了凶猛的攻击。
一个索多姆士兵在看到自己一个同伴被砍倒之后立刻横起长剑抵挡住那个游骑兵反手砍来的一剑,在他正要施力推开对手的剑击之时,一团红sè的烟雾从他的胸口涌出,然后这个士兵就不明所以地倒了下去,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许多索多姆士兵身上,为数不少的士兵被这未知的魔法在瞬间夺去了生命。
西恩手上飘着一个鲜红的光球,这个光球是由那些从索多姆士兵体内喷出的红sè血雾浓缩而成的,老西恩很吃力地握着光球,口中念颂着咒语,光球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漆黑sè,老法师用一个很大幅度的动作捏住黑球,黑球在一瞬间变作无数黑sè小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艾威因一箭shè中一个近在咫尺的敌人,右手从背后的箭筒中再次掏出一支箭矢,手一扬,箭尖划破一个背后偷袭的士兵的喉咙,他飞快地搭箭在弦、shè出,箭矢迎面穿透一个士兵的面颊,没入另一个士兵的胸膛。跟随克里因的这段时间,经历了无数次大小战斗,jīng灵少年的战斗技巧有了显著的提高,杀起人来也不想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了。
四个士兵再次围了过来,他们已有了死的觉悟,准备在艾威因攻击他们其中一个的时候,其余人同时发起攻击,把他乱剑砍死,可还没等艾威因出手,四个黑sè的小球就分别出现在他们的胸口上,随即又消失不见,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经多了一个吓人的空洞,在发出哀号之前,他们就都倒了下去。
艾威因惊讶的看着四具尸体,又环顾四周,发现同样死状的敌人不在少数,年幼的jīng灵对那位刚刚加入的老法师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而其他的人在看到这样诡异的魔法之后感想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托老西恩的福,克里因他们的士气倒是更高涨了,此一时彼一时,怎么说还是应该先把jīng力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咔”,皮宁手中的战斧被克里因一剑挑飞,他看了看周围,自己的部下还在站着的已经所剩无几。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领教了,作为他们的指挥官,现在你该履行自己最后的义务了。”克里因晃着手中的宝剑,平和地说道,在他说话的工夫,迪伦业已来到皮宁的身后。
皮宁再次看了看四周,然后正了神sè说道:“我愿以个人的xìng命及荣誉……”
正当克里因放平长剑准备令眼前这个败军之将解脱的时候,一面炽烈的火墙在皮宁四周陡然燃起,围过来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魔法逼得后退几步,而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发现皮宁的另一个咒语已经念颂完毕。
大多数掌握了斗气的战士都是不会使用魔法的,而皮宁却是个例外,在某些方面,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在战场上打了十多年滚的他,身上总是带了一些特殊的魔法器具,而这魔法器具,此刻给了他一个保命的机会。
当克里因他们四处寻找都没有结果的时候,皮宁已经利用瞬间移动魔法把自己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的运气不错,这个随机地点的传送把他传到了镇外,而且是通往掠空走廊的方向。皮宁毫不犹豫地往走廊开始奔跑,不过他心里却很是忐忑不安,刚刚逃出升天的他此刻正在仔细推敲起对上司的说辞来了。
“迪伦老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已经放弃寻找皮宁的克里因开始和老迪伦交谈起来。
“想不到是殿下您亲自率兵,这份胆识和勇猛实是我们格兰斯人民的服气啊,看到您我就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老亲王殿下啊。”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说起来惭愧,我刚才差点断送了要塞里一千人的xìng命啊,看来我已经是老糊涂了。”迪伦摇了摇头,指着法埃特道,“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法埃特大师。”
“嘿,老胖子!想不到你还是有点用处嘛。”先于众人,西恩先开口了。
“去,你个老干尸。”法埃特连忙回敬道。
“大师,这位是……”克里因连忙问道。
“叫我法埃特好了,这老干尸跟我算是兄弟吧。”法埃特说道。
“咦?老师,你们两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凯文诧异道。
“嗯,我也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白痴兄弟。”西恩眼角抽动了一下,说。
“老师?你小子竟然背着我收徒弟!资质还这么好,我不管,这个徒弟我要了!”
“你个肥猪,什么都跟我抢,把我那双鞋子还给我先!”
“鞋子?早叫我烧成灰了,啊哈哈……”
“殿下,不知你们下一步行动如何打算?”众人不再理会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开始商讨起来。
“通过掠空走廊进入温德雷斯,然后嘛……就zì yóu发挥了。”克里因答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老将军,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伤兵,希望他们能在您这里得到修养。”帕特金接口道。
“这位是……”
“他叫帕特金,是科林斯.杰恩特先生的儿子。”凯文代答道。
“噢!我说这孩子看起来仪表不俗,原来是科林斯先生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
“您过奖了,对了,还有卡斯拉始终是一个边防重镇,希望您能坐镇这里,这样也便于看管这些俘虏。”帕特金看了看地上还再呻吟、已为数不多的索多姆将士,说。
“嗯,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跟着你们也是拖累,我就留在这里吧,放心吧,不会有一个温德雷斯人能够通过掠空走廊出现在你们的身后。”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帕特金笑道。
“不过说起老骨头……”众人再度把目光投向仍在争论的两位老法师。
“要带他们一起走吗?”麦西米伦叹了口气,问道。
“不带,他们倒可得答应啊!”克里因挠了挠脑袋,对凯文说,“看来你这回可有的烦了。”
年轻的大/法师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轻柔的雨丝夹杂着细小的雪花击打在每个人的外套、兜帽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每一粒雨滴落下,都在隔水xìng能优良的帆布外套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们……我是说敌人,会不会拆掉那座吊桥啊?”克里因摘下兜帽抖掉上面的雨水,抓了抓自己那显眼的红头发说。
“应该不会,毕竟他们还需要掠空走廊来作为补给通道,所以他们要留着这座桥。”凯文搓着自己的下巴,不太确定地说,脸颊上的雨水顺着手臂滑入他的衣袖中,让年轻的大/法师打了一个激灵。
“也不排除他们会在作战中途砍断吊桥,把我们抛下深渊以后再修好它的可能。”帕特金在后补充道。
“那我们还要有个思想准备了?”生怕有人忘记自己的存在,麦西米伦插嘴道。
“这个到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最出sè的弓箭手。”艾威因环顾四周的游骑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等你亲眼见识了这座桥的长度,恐怕就不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话了。”帕特金笑道。
“那也没关系,有马古在,他可以让那座桥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少年jīng灵连忙回嘴。
“别忘了我们这还有两位大魔导士。”凯文说,不过正在斗嘴的两位“大魔导士”显然没有注意有人提起他们。
“总之在掠空走廊我们要尽量降低兵员损失,毕竟进入温德雷斯以后还有许多硬仗要打,本来我就没打算在那里消耗过多的战力。放心,这不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只要我们严格遵守一个原则——速战速决。”帕特金说。
“干脆我们彻底把吊桥毁掉,留下一下部分兵力把守,然后赶去协助主战场怎么样?”克里因突然提议道。
“我只是提出一个对战事发展最有益的方案而已,虽然你已经采纳了一半,但是你完全可以临时改变它,怎么说你才是这支队伍的领导,殿下!”帕特金刻意加重“殿下”两个字的语气,“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在把菲格恩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我们这一大群人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进入福斯特。”
“呃……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别当真啊,你可是未来的大陆第一军事家,我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克里因连忙说。
“哼……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过了这条山路我们就快到达目的地了,我建议大家现在就准备一下自己的装备,派斥候先上去看看山头有没有伏击。”
“好,好!”
两个小时之后,派出去的侦察兵扩大了搜索范围,带回了更多的消息,所有的温德雷斯部队都集中在吊桥对面,整装待发,似乎是早已知晓克里因这支队伍的到来。人数大约一千人,在细雨中依然扎眼的琪美拉兽纹章表明了他们的部队所属。
“好吧,既然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就不用缩手缩脚,大家做好准备,看来对方是打算来一场阻击歼灭战,他们只有一千人,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我们采取速攻,这不会是场恶战!大家……”凯文说道一半忽然停止,用手肘击了克里因一下。
“大家提起jīng神来,一鼓作气!”克里因接着喊道,一千多人一起高喝一声,借此来提高士气。
掠空走廊位于格兰斯和温德雷斯两国交界的zhōng yāng山脉之中,是连接着两国悬崖峭壁的唯一一条通道,被称作走廊的是一座历史悠久却没有正式名称的吊桥。其坐落于zhōng yāng山脉的幽深渊谷之上,成为这里的一条险要通道。吊桥横跨渊谷,全长近两百米,在温德雷斯与格兰斯之间长达一个多纪元的战争中始终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sè。
整座吊桥为木质,虽然两千年来得到过无数次的修缮,但它所经历的战火洗礼远比修理次数要来得多,浸渍着两国战士鲜血的大桥已经呈现出难以褪去的棕红sè,曾经有数以百计的温德雷斯间谍通过这座吊桥,企图潜入丰饶的格兰斯,也有数以万计的士兵在这条狭窄而又壮丽的吊桥上展开惨烈的遭遇战,他们那曾经健壮伟岸的身躯现如今早已成为幽深谷底的一堆堆残尸碎骸,然而这深不见底的山渊现今依然如故地向人们展现着它的幽暗和惊惧,依然如故地张开它那饥饿的大口,告诉通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它对鲜血和**的渴求始终没有消退分毫。
里奥斯.皮宁,索多姆附属兵团先锋队的大队长,此刻正灰头土脸地走在这座吊桥上,心里敲着小鼓的他,打从老远就看到对面那军容整齐的部队,最前列的重盾手们持着的大盾上,琪美拉兽在微微细雨中张牙舞爪,他是他们中的一员,至少现在看来,名义上还是。
他也看到部队的最前面,一位壮年军官正优雅地端坐在那里,炯炯有神的目光正盯视着步履蹒跚的自己,那是他的顶头上司——索多姆附属兵团的团长,阿布.冯.艾卢坦伯爵。
皮宁的上司是一个看起来英气勃发的青年贵族,年仅28岁就已经在索多姆附属兵团长的位子上待了5年之久,正当年的岁数和他那彰显着古典美的外貌,以及现任的官职,使他成为王都古兰特的当红小生、无数贵族千金竞相追逐的对象。
几天之前,王都派来的特使带着宰相大人的口信和一封私人信件来到他的面前,年轻的兵团长得知自己将在不久之后荣升侯爵,并且会获得一块比自己家世传了多年的封地更为宽广和富饶的土地。喜出望外的他在拆开那封私信之后则更加兴奋不已,那是一封情信,宰相大人的千金小姐给他的,就和许许多多女孩子寄给他们远在他乡征战的爱人所写的书信没什么两样,没有对爱情滥于言表的诠释,只有一句句真情流露的关心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当时的艾卢坦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在受封侯爵之后紧接而来的那庄严而盛大的婚礼。
不过现在,他把这些心绪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今天的早些时候,刚刚得知自己那支随远征军一同开拔,并且准备迂回进入菲格恩,占领卡斯拉,接应兵团主力从掠空走廊进入格兰斯的先头部队全军覆没了。自己这支在法鲁斯缔亚边境摸爬滚打了十几年都没有减少丝毫锐气的部队,竟然在一夜之间便折损了近三分之一,这不得不令年轻的将军感到震惊和愤怒。
怒不可遏的艾卢坦在得知先头部队的指挥官皮宁正狼狈地逃到他这里来之后,立刻放弃了拿身边的侍卫出气的念头,因为那个让他震怒的始作俑者,居然一个人厚颜无耻地逃了回来。
在大多数人看来,艾卢坦和那些王都长大的贵族青年没什么两样,不高的个子,略显单薄的身材,以及苍白的皮肤和纤细的手指,没人能够相信这会是一个从军10年,处死过无数部下的铁面军官。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近10岁,身形小了两个尺码还多的男子,皮宁具有发自内心崇拜和恐惧,一次次目睹自己上司一剑刺死部下而任由鲜血溅入眼中都不眨一下的情景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皮宁艰难地迈着步子,这座不到两百米长的吊桥,此刻在他看来,仿佛比自己这一生走过的路都要漫长,他也知道,这恐怕将是自己这一生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了。
“喔,皮宁,你回来了啊?”艾卢坦耷拉着眼皮无jīng打采地看着狼狈的指挥官,“看来你没受什么伤嘛!”
“大,大人……”
“你来迎接我进卡斯拉吗?那也不用只身前来吧。”
“大人,万分抱歉,卑职辜负了您的期望……”
“打败仗了?那我的第一大队呢?”艾卢坦刻意在“我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不起……”
“全没了,一个不剩?”
“……”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艾卢坦突然睁大双眼,手中的扶仗“嗖”地飞出去,正好拍在皮宁刚刚抬起的脸上,鲜血从皮宁红肿的鼻子里涌出,肥胖的指挥官大气不敢出一声。
“卡斯拉驻扎了多少人?”团长大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不到一千……可是,格兰斯人实在太狡猾了,在我们全力攻城的时候居然又出现了好几千的伏兵,我们真的应付不来。”
“说到狡猾,他们恐怕比不上你吧,把平民诱骗出来当作人质,皮宁啊,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样打仗吧?”
“……”
“温德雷斯的军事教科书上有写过这样的战术吗?”
“……”
“攻击你的伏兵到底有多少人?”
“太多了,大人,恐怕有上万!”
“啪”,艾卢坦的佩剑又砸在皮宁的肩上。
“你以为我坐在这里就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吗?你以为你运气真这么好,随机地点的传送魔法就能把你送到安全的撤退通道上来?”艾卢坦摆了摆手,一名魔法师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身边。“你应该感谢布雷斯,他可是强压着当场格杀你的念头,暗中帮你修正那个逃生魔法的坐标。”
“……”
“呵,给自己预备一个传送魔法,真有你的啊,这么高明的办法,连我都想不出来呢!”
“大人,卑职深知自己罪该万死,请您处决我吧。”皮宁壮了壮胆子,开口道。
“大人,敌人已经来了。”魔法师布雷斯突然提醒道。
艾卢坦抬眼望去,一支由绿sè构成的队伍缓缓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37.不管什么东西急了都会跳墙
“皮宁,难怪你会败得这么惨,那可是格兰斯有名的森林游骑兵,但如果不是你指挥失误,区区两千游骑兵也绝无可能全歼第一大队。”艾卢坦重新把目光落在皮宁身上,好整以暇地说,“既然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为什么你还要逃回来呢?”
“卑职宁愿死在大人您的剑下。”
“可惜我不打算让你如愿,捡起我的剑!我会在报告中抹掉你临阵脱逃的罪行。”
“多谢大人的恩赏!”
皮宁如释重负般捡起地上的剑,拔剑出鞘,他暴喝一声,瞪着血红的双眼沿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冲了回去。
一支闪烁着蓝光的箭矢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穿透皮宁全力而发的斗气团,没入他的眉心,那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在吊桥上,滚落下去,跌入万丈深渊。
“准备迎敌,给我在这里全歼他们!”艾卢坦站起身,尖声叫喊着。
两百多名重盾手重新整编成三列,踏上吊桥,缓步地推进,当最前排来到吊桥中段时,队伍停下脚步,处于完全的防御姿态。镌着琪美拉兽纹章的巨大盾牌将数波箭矢攻击阻挡下来,没有收割到生命和鲜血的箭支怀着不甘落入深谷。
“我们要不要冲锋?”跃跃yù试的克里因浑身哆嗦着向躲在后边的帕特金发问。
“不要!现在冲锋伤亡会很大,先消耗掉他们的士气,等用魔法打开一个缺口,再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打乱他们的队形。唉,这样的情况,对于重装甲步兵来说真是绝佳的发挥场所啊,只可惜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兵种。”帕特金摇了摇脑袋,接着喊道:“后排提高仰角,采用落shè,直shè落shè同时攻击。”
随着一声声口令,前排和后排的游骑兵采用两种方式进行shè击,游骑兵在箭术上的造诣比起和他们朝夕相处的jīng灵族来毫不逊sè,对于力量的拿捏令如此近距离的落shè成为可能,一**箭矢画着极为陡峭的抛物线落向索多姆重盾手的头顶,而前排士兵对于时间的把握同样jīng准,两种shè击同时来到温德雷斯士兵的面前。
索多姆附属兵团亦非等闲之辈,在发现敌人举步不前之时,他们便意识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进攻,重盾手分梯次变换站位,拥挤成五人一排,新插入的两人侧过身体将大盾举过头顶,护住上方,盾牌阵变成密不透风的铁壁方阵。
“后排加大shè击密度!”帕特金高喊道。
随着落shè攻势变得越来越猛烈,温德雷斯一方开始出现伤亡,盾牌阵迅速重编队形,这次更多的人将盾牌举过头顶,七人一排的队形使得他们不得不踩在自己战友的膝盖和肩膀上。
“我们该前进了吧?”克里因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向帕特金询问道。
“嗯!前排保持shè击状态缓慢推进,拉近距离,待会以魔法为信号,便展开快速突击,切记要缠身搏斗,不要拉开距离,以摧毁敌方队形为优先。”来自jīng灵森林的游骑兵对于战阵并不jīng通,所以帕特金尽量把作战方式讲解得详细一些。“殿下,最前边需要一位拥有强大冲击力的战士,以便打开一道缺口。”
“我明白了,恐怕找不到比我再适合的人选了。”克里因满不在乎地说。
“请原谅我置您的生命安全于不顾。”帕特金低声说。
“放心吧,我命大得很!”
“我会保护殿下的。”凯文极为罕见的没有坚决制止,而是默许了这样的安排。
“要说冲击力,我也应该算一个了。”麦西米伦把钢枪背在身后,从补给车上取出一根木杆长枪掂了掂说。
“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不过这种情况下似乎我也比较适合冲在前面。”始终沉默的马尔凯姆突然开口道。
“那你可得卖力气跑才行哦!”龙吟诗人打趣道,矮人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落shè的力度丝毫不减,前排的游骑兵已经开始一边shè击一边缓慢推进,游骑兵们jīng准的shè击令温德雷斯人咋舌,偶有箭矢透过盾牌的缝隙钻入方阵之中,紧接着就会有受了致命伤的士兵被自己的同袍兄弟退下吊桥,再由后边的人填补上空缺。最前排的盾牌手已经不敢再冒着被shè穿脑袋的危险观看外边的情况,他们只能听着远处指挥官的呼喝来决定自己是否改变姿势。
一缕闪烁着点点星芒的黒雾掠过盾牌阵前部,最前边的盾牌手愕然发现那借以保全生命的大盾连同他们的手臂一齐消失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无数的箭矢便没入了他们的胸膛,在他们视线完全变黒之前,只看到一尊全身包裹着铠甲的魔神领引着一群绿sè的身影以及无数的箭矢朝他们扑面而来。
后排的盾牌手甚至来不及将前面的死者退下吊桥以腾出空间来安放盾牌,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不堪,而对面的敌人则不可思议地一下子来到他们的面前。
西恩和法埃特这一对活宝,在平时几乎让人忘记他们大魔导士的地位,而在战斗开始的时候,沉默不语的二人令大家无一不对他们产生无比的崇拜和敬畏。
布雷斯,艾卢坦准侯爵的私人魔法师,此刻呆呆地站在桥头,已经晋升为大/法师十多年的他,对于空间裂缝和静止术这样的魔法,也只是在几本魔法典籍中见到过而已。不过手足无措的他已经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去研究抵抗之法了,一团血红sè的浓雾将他和身边的数名护卫包裹起来,一阵阵哀嚎从雾中传出,吓得周围的士兵不敢靠近分毫。接着一阵风将雾气吹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具淋血的骸骨。
克里因突然停住脚步,爆发出一阵斗气,将shè向他的十几支长矛吹飞,麦西米伦则趁机闪到他的身旁,手中凝聚了斗气的长枪激shè而出,迎面贯穿了3名索多姆士兵的身体,强烈的气劲更是刮倒了两边的盾牌手。未等跌倒的盾牌手站起身,年轻的莱布尼兹亲王便挥舞着长剑冲入人群之中,登时便有三、四个索多姆士兵飞出吊桥,尖叫着落入深谷。
麦西米伦摘下背后的钢枪,暴喝一声紧跟着克里因冲入人群,长枪左右挥舞,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命中的都是对手的头部,几个索多姆士兵被打得晕头转向,自己跌下了吊桥。紧随其后的游骑兵排成一列冲了过去,以极为矫健的身形钻入克里因刚刚打开的缺口之中,温德雷斯士兵从吊桥上跌落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更为壮观。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矮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越过麦西米伦和克里因的身边,钻到更深入的地方,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绿光闪过,一头体型庞大的灰熊赫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巨大而厚实的熊掌左拍右打,又有几名索多姆士兵口吐鲜血飞出吊桥。
原本守在桥头的游骑兵留下一半在原地持续着远程攻击以截断对方的后续部队,剩下的则开始大举冲锋,这样的场合,挥舞长剑并不是很好的方法,游骑兵借助厚实的人流,想通过挤压力把对方退下吊桥,如此情况下,这无疑是最有效的杀人方式,只是没有铠甲保护的他们,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温德雷斯士兵没有后续力量,只能倚仗身上盔甲的重量来保留自己的位置,被推下吊桥的人不在少数,原本200多人的阵列,眼见已没剩下多少了。
艾卢坦面无表情地看着部下接二连三的掉下悬崖,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士兵一样。
“大人?”准侯爵的副官唤醒了一言不发的长官。
“让后续部队给我顶着箭冲上去,再有犹豫不前的给我当场处决,嗯,给预备队发信号。”
准侯爵的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在两个士兵被长官杀死之后,桥头的索多姆士兵开始了疯狂的冲锋,在抛下的20多具尸体之后,索多姆的后续部队终于在桥上的盾牌阵彻底崩溃之前来到了敌人面前。
索多姆的剑士与游骑兵部队一经接触,场面便立刻发生了变化,力量上占优势的索多姆兵团也采用了挤压战术,更多的游骑兵开始被挤下吊桥,战斗逐渐转变为消耗战。
雪停了,雨还在下,仿佛是大自然对于这人类壮烈战歌的合唱,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也越来越密,越来越大。随着战斗越发的激烈,推挤已经不足以发泄双方战士的渐渐升温的仇恨之火,剑光闪烁,鲜血混合着雨水泼洒在这座无名的吊桥上,再一次给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大桥涂刷上一层鲜红,就如同两千多年来的先士们所做的一样。
随着帕特金命令的下达,桥头的游骑兵开始加大shè击速度,更多的箭矢落在索多姆两股部队的连接处,鲜血在温德雷斯部队的中间开了花,被拥挤在一起,又缺少有效保护措施的剑士部队,空有一身武技,此刻却只能是当活靶子的份。不过游骑兵的远程攻击并没有持续过久,一阵阵翅膀拍击的呼啸声预示着索多姆的预备队终于出现了。
从两侧的山峰背面忽然钻出了数百只飞鹰,在密集的雨点中,飞鹰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水雾,然而雨水丝毫没有减缓这些鹰状生物的急速飞行,翼翅张合的声音逐渐盖过雨声,等到大部分游骑兵腾出目光望去,近一千骑狮鹫骑兵已经来到他们近前。
一阵整齐的绷弦声过,近千支箭矢shè向了最后方的一千多游骑兵,可惜格兰斯人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增援部队早有提防,箭支还没有来到游骑兵近前,就像遇到了海绵一样,纷纷失速,落了下来。狮鹫骑士们同样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们丢下手中的弓箭,迅速地抽出腰间长剑,驱驾着胯下的猛兽,突然改变飞行方向躲过敌人反击的弓矢,展开了俯冲。
狮鹫骑兵是战场上少见的飞行兵种,虽然速度极快,但其冲击力却远不如骠骑兵来得凶猛,桥头的游骑兵见这些狮鹫部队朝着自己冲过来,在第二次shè击过后,纷纷迅速地背起长弓,同样拔出近战兵器,准备迎击。
游骑兵们来自jīng灵之森,他们在武技修习上没有统一的标准,以至于肉搏战时所使用的武器也不尽相同,长剑、棍棒、短刀等等,不一而足,而由于游骑兵的特殊xìng,他们通常每个人都jīng通数种武器。另外因为历史上著名的几位游侠都是以长剑弯弓为伴,所以双手长剑便成了游骑兵武技的主流,又因为游骑兵与盗贼和jīng灵族同样是以敏捷和灵巧著称的兵种,双手长短剑和jīng灵弯刀则是他们的第二选择。
游骑兵同样jīng通于骑术,对于如何对付骑兵、把对手从马上弄下来,更是他们的拿手绝活,尽管狮鹫与战马不同,但所用的技巧相差无几。
双方几乎接触的时候,仍然有一只弓在不停地发shè,箭速极快,并且夹杂着各种属xìng的魔法,十几名来不及躲闪的骑士被箭矢shè穿脖颈,从坐骑上栽落下来,极具灵xìng的狮鹫兽见自己的主人被杀,纷纷加速,脱离队伍冲向它们的弑主仇人,然而它们却遭到了与主人同样的命运,艾威因几乎是在一瞬间shè出十几枚箭支,将那些前来寻仇的猛兽了解。眼见与敌人接触在即,又有几名骑士朝着自己杀了过来,jīng灵少年连忙抱着白sè的大弓钻到人群当中。
狮鹫骑兵从游骑兵的头顶上掠过,霎时间刀光剑影,却不见血肉横飞,电光火石之间,近千狮鹫骑兵已经重新腾起,其中有数十头狮鹫兽背上已经空空如也,他们的主人则倒在了格兰斯人的脚下,身边则是寥寥数具游骑兵的尸体。
游骑兵们紧接着极为迅速地摘下弓箭,狮鹫骑部队再一次陷入弓箭的追杀之下,强力的远程弓箭令他们不得不再次折返、俯冲,而这一次进攻将令他们后悔终生,如果他们来得及后悔的话,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噩梦,或许是他们一生中的第一次,但却是最后一次噩梦。
在狮鹫骑部队距离地上的游骑兵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道漆黑的弧光掠过他们的面前,就在弧光掠过的这一瞬间,一百多名骑士连同他们的坐骑一起消失不见,唯一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的,恐怕只有那些在空中飞舞的羽毛,以及一些自空中落下,紧握着断剑的手臂,高举过头顶的手臂是这些殉葬者唯一没有被西恩的空间裂缝所吞噬掉的东西了。
温德雷斯人的可悲,在于他们的悍不畏死,尽管自己的战友就这样被毁灭了,可余下的狮鹫骑士依然义无反顾地向下俯冲,想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同袍兄弟复仇。而迎接他们的,则是西恩的血咒。
一团辽阔的血雾在游骑兵的头上浮现,几百名惊恐的狮鹫骑士减速不及,纷纷钻入血雾之中,眼睁睁地看着红sè的雾气逐渐地浸没自己的身躯。
只有排在最后的一百多狮鹫骑士侥幸逃过这死亡的漩涡,再次腾空的他们,头也不回的往高空飞去,战友们以及狮鹫兽的惨叫声在他们的耳畔回想。那不是他们听惯了的人在绝死时发出的凄惨叫声,就像是那些受到凌迟之刑的人在整个过程中发出这样的叫声被压缩为一瞬间,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声声惨叫虽然短暂,但却令人深刻意识到,期间伴随着声带被撕裂,接着被逐步腐蚀这样一个过程,没有声带的人发出的叫声,这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
相比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狮鹫骑兵,站在地上的游骑兵恐怕更惨一些,红雾中不断有鲜血喷洒下来,淋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只有鲜血而没有肉块,这一千多人几乎完全变成了血人,雨水也无法洗刷他们身上的不净之物,他们全然不觉地看着空中。那团依旧在不断扩大的血雾中,惨叫声已经停歇,那冲入血雾中的数百狮鹫骑士已经从里边钻了出来,一具具鲜血淋漓的骷髅骑着同样鲜血淋漓的狮鹫兽骸骨,狮鹫兽那原本壮硕的翅膀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副鲜红的骨架,那骨架翅膀仍在扑打,骷髅也仍然高举着被腐蚀得只剩剑柄的长剑。
轻微的哀嚎再一次响起,灵魂,这件用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此刻却活生生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团团细微的洁白光团从一具具向下栽落的骸骨上升起,发出细不可闻的哀嚎,转瞬间便融化在空气当中。
“你这个老不死的盗墓贼!”法埃特此刻已经瘦了一圈,他看了看身上被蒸发成烟雾的脂肪,瞪着西恩怒叫道:“说是借用我的魔力,怎么你这家伙连我的肉都吃!”
“要说盗墓,你也有份啊。”西恩面无表情,颤抖着说。
“喂,你没事吧?”法埃特见状连忙改变了语气。
“没事,只不过头一次对人类使用这个魔法,有点不舒服。”
“老师们……”凯文强忍住没有晕过去,看着两位老法师,“你们把大家都吓到了。”
“啊,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也被吓坏了。”
“放心吧,这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仗了,亡灵魔法也不是没见过。”司克特罗接口道。
“这不是亡灵魔法!”老西恩连忙更正。
“哦……抱歉。”司克特罗保留了一分怀疑,转头看了看刚刚回过神来,正在拼命抹掉脸上血渍的游骑兵们,“都给我正常点,仗还没打完呢!”
“糟了,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小孩呢!”凯文连忙惊叫,开始四处寻找帕特金和艾威因,当他在人群中找到已经昏过去艾威因和帕特金,则更紧张起来。
“放心吧,早就想到两个小家伙了。”法埃特说,“我已经提前给他们施了昏睡术。”
“这下总指挥没了……呃!”突然放松下来的凯文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
“斯维!你知道刚刚后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一脚踢飞一个索多姆士兵,克里因发现敌人的士气萎钝下来,便朝麦西米伦高叫道。
“他们的预备队全被消灭了。”巨大的灰熊出声道。
“天呐!那么一大群狮鹫,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克里因惊叫道。
“你回头看一下就知道了。”马尔凯姆挥舞着巨大的熊掌打飞两个靠到近前的人,说。
克里因扭过头,刚巧看到大群骸骨从血雾中钻出的一幕,不禁呆在当场。
麦西米伦一枪刺穿一个举剑挥向克里因的敌人,推了一下克里因,叫道:“你疯了!这种时候还发呆。”
等到他顺着克里因的目光望去时,则差点摊坐在地上,这段rì子以来,腥风血雨龙吟诗人见识了不少,不过这等场面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惊悚了。回过神的克里因连忙挥剑砍倒了两个袭向麦西米伦的敌人,揪着龙吟诗人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算是礼尚往来了。
“一鼓作气冲到对面去!”年轻的亲王高叫一声,再次钻到敌群当中,身后众游骑兵士气大振,紧跟着冲了过去,吊桥上顿时又飞出十几具索多姆士兵的尸体。
“大人!”副官顾不得上司的洁癖,拼命推搡着呆若木鸡的艾卢坦。
“我的狮鹫骑兵队……霍特,看来我们是不能活着回到古兰特了。”艾卢坦的嘴张合了半天,吐出一句话。准侯爵心里明白,狮鹫骑兵在温德雷斯是极为珍贵的资源,一次损失了近千,这等罪责恐怕只用他一个人的命是承担不下来的。
“大人,您现在说这种泄气话,叫我们这些正在拼死作战的部下作何想法啊?”
“……是啊,就算回去难逃一死,也得在这里把这些森林蛤蟆给我清扫干净了!”艾卢坦说着抽出暗藏在扶杖中的细剑,“让余下的狮鹫骑兵撤走,给第二梯队发信号,命令全员后撤!”
随着艾卢坦命令的传达,桥上的索多姆士兵逐渐收缩队形,一边攻击一边后撤,渐渐地全数退到桥头,桥上的数百游骑兵紧追其后,队形也从原本的密集队形变为了杂乱无章的长蛇。
“克里因,我们的队形已经混乱了!”麦西米伦一把拉住正往前冲的克里因喊道。
“没办法啊,如果他们这时候切断吊桥怎么办,我们只有往前冲的份啊!”年轻的亲王高声喝道。
看到敌方已经快要冲到桥头,艾卢坦露出了一丝笑容:“腾出空间来!”
余下的几百索多姆士兵立刻分立两侧,留出中间的空挡来,不明所以的游骑兵们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彼岸,只得加快速度,以尽早结束这最后的冲刺。
就在这时,索多姆兵团的身后响起了隆隆的脚步声,泥水满天飞舞,一群身穿重铠、手执重盾长戟的士兵以骇人的速度向着吊桥冲了过来。
“是捷克护卫!该死,全体向后转,往回跑啊!”早已经血气上涌的克里因在看到捷克护卫团之后还是恢复了神智,大声呵斥着身边的游骑兵们往回跑。
吊桥对面,凯文则看得更是心惊肉跳,他转头向自己的新师求救。
“对不起,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什么忙都帮不上了。”法埃特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
“魔法我们是很在行,可是要说我们俩的魔力,实在是……”西恩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桥上的人能快点回来了。”
“我尽量再放一个静止术吧,也就是几秒钟,不过总好过范围狭小的迟缓术。”法埃特提了提气说。
“快!快跑!”克里因一边急速狂奔一边高喊着,“马古,你能想点办法吗?”
“我试试看吧。”已经变回矮人,被麦西米伦生拉硬拽着高速奔跑的马尔凯姆开始念颂咒语。
吊桥的木板中凭空钻出数十条藤蔓,张牙舞爪地涌向正冲过来的捷克护卫,只可惜这些变异植物还未来及发挥作用,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摧垮,变成一段段破烂不堪的碎片,落入深渊。
“全体冲锋,不许放跑一个!”艾卢坦尖叫道。
余下的数百名索多姆士兵紧随在捷克护卫团之后冲上吊桥,等待反击复仇时刻的到来。
“就是现在,快!”对岸的西恩高喊道,应和着他的叫声,法埃特念颂咒语的声音立刻高亢起来。
冲锋中的捷克护卫团陡然发现前面的逃跑者与他们的距离增大了十多米,而紧随其后的索多姆步兵则差点跟前边的捷克护卫撞个满怀。
“不行了,快叫他们回来,快!”已经面有得sè的艾卢坦见此状况,突然尖叫起来,不过他的命令已经来不及传达给飞奔中的部下了。
当跑在最后的克里因终于跳上陆地的时候,凯文已经酝酿了很久的闪电霹雳在他的背后、索多姆捷克护卫团的面前陡然爆炸开来,冲在最前面的捷克护卫被强大的气浪掀飞,紧接着是一记包裹着旋风的连锁闪电,立刻有几十名索多姆战士腾飞起来,有些重重地摔在岸边,更多的则是直接掉入深渊。
“放一部分人过来,准备反冲锋!”克里因转过身的同时高喊道。
近三百捷克护卫登上了陆地,他们随即便遇到了游骑兵的顽强抵抗,这三百人就像是被嵌入方阵中的圆球,并且不算的缩小,整个冲锋部队也被硬生生地挡住了脚步。
几乎所有的索多姆部队都已经上了吊桥,一千多人被压缩在只有两百米长的吊桥上,队伍中部已经高高隆起,紧接着就有无数人从人体构成的小山峰上滚落,惨叫着落下深谷。紧接着一个新的噩梦开始了,一颗被气流包裹的硕大无比的暴炎弹在桥头炸开,就连大雨也无法阻止它的燃烧,空中顿时扬起了几十具刚刚点燃又被浇灭的尸体,后边幸免遇难的人们则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火球将连接着岸头的吊桥木板化为灰烬。略空走廊历史上最为壮观的一幕此刻上演了,近一千五百多名索多姆战士哀嚎着,连同整个吊桥一起落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而已经登陆的捷克护卫也渐渐陷入死境里。
雨慢慢停了,就像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对岸已经剩下寥寥数十人,几名索多姆附属兵团的高级军官拼命拉着他们正yù寻死的长官。
“大人,您还有三千多的索多姆战士,您不能在这里寻短见啊!”副官霍特扯着嗓子高喊着。
艾卢坦一言不发,拖着那几个死命拉着他的军官缓缓地走向悬崖。
“大人,对面的人正在看您的好戏啊!”
艾卢坦闻言停下了脚步,用已经迷离的目光眺望着对岸。
“毁了我的名誉,践踏了我的尊严的格兰斯人,在死之前,我要先把你们送入地狱。”已经没有希望参加晋升仪式的准侯爵转过身,几块碎石从他脚边滑落,掉下悬崖。
“上马,跟我回去调集部队。”
“走了,刚刚不是还要跳崖吗?”已经虚脱的克里因坐在地上,无jīng打采地说。
“大概还要跟我们打吧?”麦西米伦同样坐在地上说。
“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首先是修好吊桥,”凯文看了看挂在对岸的断桥,“然后再把它彻底毁掉。”
……
数小时之后,借助凯文以及马尔凯姆召唤的数十只乌鸦的力量,挂在悬崖上的吊桥被重新修好,克里因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对岸。
“失踪的人暂时无法统计出来,在两岸找到尸体的有八十七人,伤患两百七十五人,余下能继续参加战斗的还有一千零五十二人。”司克特罗作着战斗的总结。
“比我们当初预想的损失要大啊……”凯文托着下巴沉吟道,帕特金还没有醒过来,暂时所有的事务都由他来定夺。
“我们要怎么办?”
“伤员和战死者送回卡斯拉吧,留下五十人照顾伤员和搬运尸体。”凯文说道,“让剩下的人抓紧过桥。”
在所有人过了桥之后,这座存在了一个纪元的吊桥宣告鞠躬尽瘁,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整座吊桥被从两边砍断,追随着那些先逝的英魂落入无尽的深渊。
凯文环视着表情各异的战士们,最后把目光落到坐在地上的克里因脸上。
会意的莱布尼兹亲王站起身,面向众游骑兵,郑重地说:“诸君,我们已经踏上了温德雷斯的国土,这可能将是一条不归路。”
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望着他,表情不一,但却给出了同样的回答,这是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那么,现在开始重新编组,”帕特金刚刚醒过来,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除去我们几个,一共是一千零二人……这次我们要分成五十个小队。”
“五十个!这样力量也太分散了吧?”司克特罗道。
“先按我说的做吧,待会我再一块解释,司克特罗先生,挑出两个比较强的,把剩下一千人分组,叫大家自行组队,不过每组的人数必须限定二十人,每组自行推举出一个队长,然后把队长们叫来开会。”帕特金自顾自地说着。
“好吧,我现在就去办。”看了看克里因点头同意,司克特罗也不再说什么,立刻下去传达命令。
jīng灵森林的游侠们不同于一般军队,内部关系向来融洽,虽然作战的方式比较散漫,但是做什么事都井然有序,再加上大家朝夕相处,都很了解自己和伙伴们的实力,而且也很坦诚。所以分组选举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不一会儿工夫,司克特罗就带了五十位小队长外加两名jīng挑细选的游骑兵来到克里因众人面前。
帕特金直接让两名游骑兵站到克里因身后,然后面向剩下的队长们,五十位队长已经整齐地列成五排,站在克里因他们面前,几个人看了看这些队长,发现他们并非实力最强,战斗中最勇猛的那些人,相对的,从年龄和眼神看来他们则是最老练的那群人。
克里因拍了拍帕特金的肩膀,示意由他全权处理,自己不作过问,帕特金眨了眨眼表示感激,就直接来到这些队长面前,这样的情况大家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么,我就直接布置任务了,首先,诸位当中认为自己队伍实力最弱的两位队长请出列。”
心照不宣地,五十个人既没有互相商讨,也没有用眼神传递信息,两个人立刻站了出来,包括这两人在内,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连眼神中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帕特金看了看这两个人,确认了他们是这些人中看起来最老练,经验最为丰富的,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头说道,“西恩大师,艾威因,你们两位就加入到左边这位队长的队伍中,法埃特大师,马尔凯姆先生,你们就进入另一位队长的队伍里吧。”
四个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帕特金连忙说:“两位队长放心,他们只是作为战力,必要时提一些意见。”
见两人点头,帕特金接着说:“两位请归队,接下来大家自行平均分成五组,每组推选出一位队长来。”
同样是井然有序,一番简单的交谈后,五十个人又分成五组,五个人站到了前面,其中就有刚刚那两位队长。
“各位,这五位队长以后就是你们各个组的总指挥,五位大队长留下来开会,其余人解散吧。”
不过多时,克里因、凯文、帕特金、司克特罗以及五名大队长就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会议,帕特金掏出一张刚刚绘制好的地图,这是一张温得雷斯与格兰斯接壤的边境三郡的地图,地图上很潦草地标注了一些山地丘陵和小片的森林,以及仅有大略方位的几座城镇,外加温得雷斯边境的加兰要塞,这是一座与福斯特要塞齐名的堡垒,历史上格兰斯军队数次攻入温得雷斯本土,在这座坚固的要塞面前也未少尝败绩。而这三个郡说是接壤,其实只有紧挨着福斯特的海兰德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壤,其余两郡与格兰斯之间都有雄壮的zhōng yāng山脉所阻隔,而地图上标注较详细的也只是海兰德郡离格兰斯较近的那一部分。
“我们作战的重点就是在海兰德郡,这个郡是温得雷斯少有的森林较多的省郡,便于我们行动和隐藏,我现在分配一下几位的队伍所活动的范围,各位回去之后再给自己的几个小队细分活动范围,”帕特金说着在加兰要塞和福斯特要塞之间的地方画了五个圈圈,分别在圈内写下了五个人的名字,“当然,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觉得有必要,大可以离开自己的范围展开行动,几位都是经验老道的队长,也不用我多讲什么了,我就说一说大家的工作吧!”
帕特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首先我们离这个地方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程,大家必须在三周之内进入自己所负责的区域,这需要各个队伍不动声sè地单独行动,在路上我们尽量不要战斗,要让敌人以为我们一直停留在掠空走廊附近,从而把兵力贮存在这里。”
见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帕特金又道:“我选出你们几位大队长,是为了便于联系,好传递命令,请各位把权利充分发放到小队长们的手上,做到行动方式的个xìng化,这样才不好让我们的敌人猜透。我们只有一千人,所以大家唯一要做的,便是打击敌人的补给,而且要分散打击。不过我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行动要统一,并且不能持续,打击几批以后就要停下来,藏匿一段时间,再伺机发难,我只提醒一点,一定要有万全的把握之后才能行动,从观察到决定行动的过程,相信各位都是专家,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预计我们要在片土地上待两个月左右,打击补给同样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所以,粮草是首要目标,至于其他的武器装备之类的,各位视自己当时的情况而定吧。”
“我们剩下的几个人dú lì成为一组,负责传递消息以及各个队伍之间的衔接,就不参加行动了。”帕特金看了看不置可否的凯文,继续说,“现在我们面对的首要问题也是粮草,毕竟从卡斯拉带来的口粮有限,索多姆附属兵团在刚刚还是驻扎在这里的,根据我的估算,在这附近应该有一个物资储存地作为刚刚我们歼灭的那支部队的补给站,而附属兵团剩余的兵力应该是分散在各地的,即使刚刚那个落魄的兵团长想要撤走这些物资,也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我们现在稍稍休整一下,并派出斥候找一找那个仓库,明后天的晚上,我们在这里干上一票,然后就迅速地离开,等到附属兵团集结了兵力在这里展开搜查,我看大概也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司克特罗和五位队长越听越不对劲,听这口气,自己和山贼没什么两样啊!当听到帕特金说“干上一票”时,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过马上的,包括克里因在内,大家都裂开嘴嘿嘿笑了起来。
38.坚持
苍白的小手掸了掸绿sè袍子里洁白的马甲,虽然他喜欢穿白sè的衣服,可是在这样的森林里为了掩护自己,不得不穿上游侠们的墨绿袍子,何况现在还是处在被人追踪的状态之中。
年幼的jīng灵取下水袋轻啜了一口,里边的水已经所剩无几,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逃避追踪,进食时也没有停下过脚步,连眼都没怎么合过,就更别提找水了。艾威因叹息了一下自己奇怪的洁癖,已经灰头土脸的他此刻还是不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刚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他,也来不及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只得继续往前跑。
对手只有一个人,不过却是极为高明的猎人,起初还争强好胜的jīng灵少年,在连对手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时肩膀就中了一箭,尽管原来那块护肩让他免受皮肉之苦,但jīng灵的自信心却是大打了折扣,打那以后,他就放弃了抵抗的打算,夺路而逃了。就算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一直在跑,可每天中午的时候,总是能发现有人跟在后面。
前几天去传递消息的时候,jīng灵听说了其他的小队已经有三个兄弟失踪了,想来肯定是身后这个家伙的杰作,恐怕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被列入失踪者的名单了。
已经在这个森林里兜了好几天圈子,jīng灵明明记得自己在摔了那一跤之前还知道今天是第几天的,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看来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逃命,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起初艾威因知道,只要自己回到营地里,他就平安无事了,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以他的脚力,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作为一名游侠的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回去。根据几个弟兄失踪的时间,艾威因断定这个猎人一直在这片森林里徘徊,应该还没有找到这片森林里五个营地中的任何一个,虽然这猎人的追踪能力和战斗力都很强,但他藏匿的水平则低了很多,连自己这样的新手都能发现背后有人跟踪,更何况那些比自己经验更老道的游骑兵。显然这家伙前几次也是因为行踪败露而起了杀机,大概先前那三个人是抱了和自己同样的想法,为了不让营地被发现转而在森林中兜圈子,赌的就是能被其他同伴发现,而最后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杀的。
唉!一时逞能害得自己现在身陷险境,艾威因现在有些后悔离家出走了,本来出来是为了跟麦西米伦学唱歌的,现在歌没学几首,连小命可能都保不住了。其实自己前一阵子可以留在莱布尼兹,缠在温蒂妮身边的,可惜自己当时昏了头,爱屋及乌地跟着克里因参加了游击队,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劲,恐怕温蒂妮早就心有所属了。而现在自己很可能在这个鬼地方,死得不明不白,按照人类的年龄算,艾威因也就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尽管经历了这么多场大小战役,更遇到过恐怖的索多姆jīng英,可其实jīng灵自己从来没对死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小孩毕竟是小孩,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多了,也就更绝望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不过哲人常说,绝望过后就是决死,通常在自己绝望够了的时候,勇气也就来了,如果怎么都是死的话,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要是能拉对方一块垫背的话,也算是值了。在又跑了一个晚上之后,年幼的jīng灵开始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自己这几天虽然是荒不择路,但很明显地是按着对方安排好地路线在逃,几次留下假的足迹都被识破,被迫沿着一个方向逃跑,显然那家伙对这片森林比自己更加熟悉,要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向最好的击杀地点,如果真的到了这么一个所在,那恐怕自己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干脆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艾威因想着便停下了脚步,这里正好是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他俯下身子耳贴地面听了一阵,感觉到对方已经放慢了脚步,大概离自己也已经不远了,应该是正在搜索猎物的准确位置。于是jīng灵稍稍调匀了呼吸,从腰袋中取出一小瓶蜂蜜,一口喝了下去,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可惜那把得心应手的大弓没有带在身上,不然仗着弓的xìng能,自己就能在距离上拉开优势。”艾威因甩了甩脑袋,丢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念颂咒语,开启了明镜止水,立刻觉得耳朵和眼睛都好使了许多,再把前一阵子从温蒂妮那里学来风之信步加诸身上,一下子信心也增加了不少,接下来就只等那家伙放出第一箭了。
没有让艾威因失望,不一会儿他就感到了不远处的一阵魔法波动,那猎人也开启了明镜止水,这下知道了大概方位,jīng灵就开始感觉起对方的气息。
“嗖”地一声,一枚羽箭从另一个方向激shè过来,与艾威因猜测的位置**不离十,来不及惊喜于自己能力的提高,他连忙闪身、打滚,带着一串残影躲过了这箭。对手可能是看到这样的技巧吃了一惊,延误了第二击的时机,于是干脆放弃了攻击,再次藏匿起来。
这下jīng灵的感觉更清晰了,转了一下朝向,引诱对手从后面攻击自己,又如他猜测的一样,第二箭从他右侧shè了过来,jīng灵以同样的身法躲过了这箭,这次对手没再给他留下机会,紧接着又是两箭shè向了他的落点处。附着风之信步的艾威因一个前跃闪过了第一箭,然后迅速出手,早已带上秘银手套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第二支箭,搭弓、瞄准、shè出。
这次jīng灵终于见到了这个追了自己好几天的猎人,对方正在抽出第三支箭,却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对手会有这样的动作,就在他准备放弃攻击闪开的时候,艾威因的箭已经激shè而出,直指对手的眉心,不过由于jīng灵瞄准眉心的骄傲习惯,猎人只是缩了缩头便躲过了灭顶之灾。见攻击不中,jīng灵连忙从腰间的箭袋抽出一支箭一边向前奔跑一边瞄准,也就是四分之一秒的时间,第二箭便已离弦。而猎人则同样shè出一箭,这一箭他多瞄了一会,比jīng灵的箭稍稍晚了一秒,然后“叮”地一声,两支箭的箭尖碰到一起,同时落地。
艾威因连忙从腰间抽箭,奔跑的速度也更快了,带着一串残影朝着猎人冲了过去,发出了自己的第三击。正当猎人打算故技重施,却发现迎面飞来了三支箭,愕然之余连忙躲避,一个侧滚逃到一边,然后立即抽箭搭弓,同样也是三支,瞄着直直奔向自己的对手shè了出去。
两个影子在艾威因左右晃了一晃,三支箭全部落空,紧接着jīng灵就还了一箭,正搭弓的猎人突然松开持箭的右手,迅捷地从胸前拔出匕首,拨开了这一箭,然后急速地shè出一箭、又一箭。艾威因不再抽箭,一个斜身躲过第一箭,再次用右手抓出第二箭,搭在弓上,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十步了。
一个侧跳躲过接下来的一箭,艾威因马上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在原地留下一个身影和大把飞扬而起的枯叶,人已经来到猎人的面前,抛起了手中的弓,从腰侧抽出了两把弯刀,刚要出招的jīng灵愕然发现猎人搭在弓弦上的箭尖已经指向了自己的面门,立刻刹住了身体。
这个时刻的jīng灵则做出一个怪异的动作,因为脚立刻戳在地面上,而身体由于惯xìng严重的前倾,双手挥出弯刀,刀刃则堪堪滑过对方的双腿。离弦之箭毫无阻力地洞穿了jīng灵的脑袋,可是jīng灵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中箭的冲力而倒退,却是变得越来越模糊。
长长的伤口和流淌的鲜血并没有使伫立的双腿动摇分毫,猎人立刻搭上了另一支箭,瞄向刚刚艾威因留下的,现在已经实体化的虚影,猎人的右手发出微光,然后放开箭尾,弓上的箭支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
一阵噼啪声响,羽箭穿透了艾威因面前的旋风障蔽,将其化为乌有,紧接着打在jīng灵戴着秘银手套的手背上,弹飞开来,手的主人被巨大的冲力打得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然后跌落地面。
箭只不过是从手背上擦过,便产生了这样的效果,艾威因左手捂在已经溢出鲜血的手上,体内五脏六腑一起翻腾着,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表情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整个过程也不过一分多钟,jīng灵现在已经停止了一切动作。
“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赶快动手吧!”艾威因大声喊着,声音压过了附近所有的风吹草动。
不过预料之中的夺命之箭并没有到来,等到艾威因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猎人已经被一根长枪从侧面穿过脖颈,牢牢地钉在树上了,两只手还保持着拉满弓的姿势,鲜血沿着他悬空的双腿一滴一滴地淌在地上,而猎人的脸却同jīng灵刚开始看到他时一样的面无表情。
随着一阵沙沙声,一个翠绿sè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边走了出来,这个身影拥有一顶漂亮的羽毛帽、一头耀眼的金sè长发,外加一张俊美的微笑脸孔。
“你要是再晚动一下,恐怕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艾威因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故作悠闲地说。
“这倒不一定。”吟游诗人挤出一个几个月来十分少见的灿烂笑容。
“你怎么这么说,这家伙可是杀了咱们3个弟兄啊!”
“其实……只杀了一个。”
“啊?”
“另外两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被打昏之后绑了起来,在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里,应该是这个人的住处。”麦西米伦说着缓缓地拔出插在死者脖子上的长枪,然后把尸体慢慢地放倒,开始原地刨起坑来,“你也来帮忙吧,虽然这林子里没有狼之类的动物,但暴尸荒野总是对死者不敬的,何况这家伙也是好好安葬了我们的弟兄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装扮这个人应该是个猎人,可惜却不是,刚才你也注意了吧,这个人脸sè蜡黄,四肢惨白,而且瘦得厉害,尽管被切开了动脉,流出的血却很少,而且十分粘稠,看起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说明他是个素食者。”
“你怎么这么明白?”
“我也是风信子啊,比jīng灵森林的游侠差不到哪去的。”龙吟诗人说着取下身后的标枪递给jīng灵,示意他一起挖。
“那么说来他是这个森林的守护者,他杀死我们同伴的原因是我们捕食了这里的动物?”
“另外两个弟兄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不过我猜是这样的,而且他在杀了人之后是极度悔恨的。”
“这你又怎么知道?”
“刚才连你都发现了我的存在,难道以这家伙这样的身手,会毫无察觉?”
“你是说他自己要寻死?”
“大概吧……不过都是我猜的,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杀了我们的人,而且很有可能要杀你,动不动手杀他也由不得我了。”
艾威因看着麦西米伦一丝不苟又带有苦涩的笑容,感觉他是把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
尸体埋得很干净,看不出下面有埋着东西的样子,当然,墓碑是没有的,因为也没人知道碑上该写些什么。
“最近看你作战时挺勇猛的,已经习惯杀人了吗?”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麦西米伦向身旁的jīng灵问道。
“好很多了,毕竟在身边都是死人的情况下,那种感觉就会淡很多,”艾威因皱着眉头说,“现在我对死也有了一个很透彻的感觉了。”
麦西米伦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好几十年以前了,那时候经常有一些强盗来森林抓捕我的女同胞,恰巧我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一次,当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几具同胞的尸体,当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这么下意识地下了杀手,还误伤了一个同伴。后来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大概用了十年时间才恢复正常。”艾威因看了看沉默的诗人,问,“你呢?”
“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大概是我七、八岁时的事情了,那个强盗也许是想不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胆量把刀子插进人的身体里,又恰巧那一刀刺中了心脏,于是我就杀了人,不过事后我却没什么反应,甚至没过多久对那件事情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经验,让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战斗还能活下来。”麦西米伦用和平常判若两人的神态幽幽地说。
“那个……还是不提这些了,被你找到的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艾威因连忙换了副腔调
“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地去了,说起来大家最近的行动都很顺利,伤亡的人数用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麦西米伦也立刻恢复了微笑。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自从在掠空走廊分开之后就没看见过你,在司令部里的感觉如何?”
“切,什么司令部啊,说什么衔接各个队伍,其实就是到处蹭饭,都让我想起了以前在迪斯科特游手好闲的rì子了。”
“哈?原来你真是马莲姐姐说的那样,曾经是被人保养的小白脸啊!”
“我去!看我回去之后不找这个胡说八道的巫婆算帐!”龙吟诗人怒道。
“虽然嘴上总说你的坏话,不过马莲姐姐似乎真是很思念你。”
麦西米伦瞥了一眼早熟的jīng灵少年,然后站起身,“回去吧,你出来也不少天了吧。”
艾威因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找不到的坟墓,跟着麦西米伦走出了这小片空地。
“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在这都等了好几天了。”迎着麦西米伦和艾威因疲劳的步伐,帕特金走过来,“那个猎杀者解决了吗?”
麦西米伦轻轻点了一下头,“虽然我觉得那家伙不像是个侦察兵,不过我看所有人还是都转移离开这片森林吧。”
“嗯,我正要说这件事,刚刚有一个新的情报,我想大家不用再在这片区域里转悠了。”帕特金满脸兴奋地说。
十字星纪元118年魂灵周的月末,在温得雷斯海兰德郡与格兰斯福斯特郡接壤的地区,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山贼,其声势和行动力都甚是惊人,所打劫的目标则是由温得雷斯本土运往格兰斯前线的战略物资,而其中最主要的则是粮食。
虽然格兰斯今年的庄稼收成不错,不过由于温得雷斯元帅的明令,军队不许向占领区的百姓强征粮食,再加上格兰斯边境三郡一个是军事重郡,一个是木材产地,还有一个则是出产矿石的地方,本地的粮食也就更不富裕,并且菲格恩和金州在莱布尼兹方面的大军压境下大有收复之势,粮食问题便成了令驻扎在福斯特的5万多温得雷斯军队头痛的大难题,补给就不得不依靠本土运送的储备来解决。
原本用于保护粮道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在经历的两次大的战斗后之剩下可怜的三千多点兵力,而由于格兰斯的游击队在掠空走廊附近出现,整个兵团全数被调去围剿,在近半个月的地毯式搜索不见成效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海兰德却传来了山贼肆虐的消息。等到三千军队风风火火地赶到事发地区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山贼却像突然钻入地底一样,不见了踪影,而当地的守备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出于军团长艾卢坦伯爵个人的骄傲感,所以边境部队并没有在向军部申请调派援手,再加上山贼们并没有彻底断绝粮道,也就没引来前线大军的注意力,负责剿灭山贼的工作就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艾卢坦伯爵的身上。
原本势在必得的艾卢坦在率领军队在这片山地丘陵与森林湖泊互相交错地形错综复杂、连狮鹫骑兵也不利于侦察的区域翻腾了又将近半个月,非但没有抓到一个山贼,反而是负责运送补给的部队不断遭到袭击,到了金花鼠周的中旬,威震全国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已经只剩下堪堪两千人了。
“先前有一支队伍假扮成补给队,混入了辰砂城,结果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坐在小小的帆布斗篷铺就的会议桌前,艾威因这队游骑兵的首领——岱芬赛开口说道。
“辰砂?”发问的是麦西米伦,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会议的人,一个大概完全是为了凑数才放进来的人。
“就是福斯特要塞群落中最靠近温得雷斯的一座,在防御能力和内部设施上都是仅次于福斯特要塞的。”克里因解释道。
“我们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那就是在辰砂城里有数量很多的俘虏,应该是本城没来得及撤退的格兰斯守军,至于为什么没有撤退,温得雷斯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些俘虏,那就不得而知了。”岱芬赛接着说。
“辰砂城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无论是作为了望塔还是用于阻拦敌军,都是非常有利的,如果能夺下这座要塞,再防守个十天半月的,那被夹在莱布尼兹和辰砂之间的5万温得雷斯军就得因为没有粮食供给而不得不面临两条路:分散兵力渗透入格兰斯内陆;或者是立刻进行谈判,而前者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凯文对这个信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对,”帕特金跟着点点头,“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应该而且是必须把战略目标锁定在这座要塞上,再侦察几次,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之后,我们就要对这座要塞下手了。”
“因为索多姆附属兵团差不多已经被我们逼急了,恐怕不会再分散兵力,而要采取大规模的围剿,大概靠现在这种小打小闹的方式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收获了。”凯文接口。
“所以拿下这座要塞是迫在眉睫的了。”岱芬赛总结了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了结一件事。”克里因少有的发言了,“那就是得先把这索多姆附属兵团解决掉。”
“很对,”帕特金和凯文同时满意地点了下头道。
“一是除掉这个在攻打辰砂时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还有就是筹集一批用于攻打要塞的补给物资,很大数量的一批。”帕特金接下来把自己的整个计划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
百十来个人一声不响地行走在这道崖壁交错极为复杂的峡谷中,正午的阳光直直地shè入这大地的缝隙中,落在这些人头顶、身上,再加上迎面直直吹来的东北风,让这些赶着着数十辆大车的人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中依然满头大汗,而那些拉着车辆的马匹则在皮鞭的抽打下声嘶力竭地嘶鸣着。
铠甲和武器全都被脱下放在车上,这些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并不算难以忍受的天气上的士兵,看起来与车上那些镌着琪美拉兽纹章的盾牌丝毫不相称,如果这时候突然冒出几个人来发动袭击,恐怕这些士兵们立刻就会被制服。
“全员停下来休息半小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人高喝一声,这样的命令不需要重复第二遍,几乎所有人都是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呼呼喘气。
“哎哟,我说,最近山贼闹得这么厉害,上面竟然还弄了这么大阵势的一支运输队,难不成是没被抢够?”一个士兵抹着脸上的汗水说,同时还大口地喘着气,穿着麻布衣的胸口在喘气中一下下地起伏,显示出这个人胸肌的健壮。
“白痴,你看不出来吗?”旁边一个相对稍微瘦弱一些的人很小声地说,“这样的架势,摆明了是给人看的嘛!”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本来就是被当作诱饵的?”
“小点声,怕别人听不到啊,咳……其实也无所谓,大概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看不出来。”稍瘦一些的那个人有点戏谑的看着这个自己上铺的兄弟说。
“既然是让我们当诱饵,那为什么长官不提前说明,好让大家有个提防啊。”壮汉也有意识地压低声音问,猜测什么的没关系,但是被长官发现在议论自己正执行的任务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大概是为了表演得更像一点吧。”另外一个人凑了过来,晃了一下肩膀说。
“我靠,那咱们岂不是xìng命不保?”壮汉很不满地吐了口唾沫。
“那有什么办法,大局为重嘛!”瘦一点的那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咱们这些人可以变相看成是先锋队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刚刚凑过来的人接着道,“其实想一想,如果真是把咱们当饵,那后边肯定是跟着大部队的,待会要是真来了敌人,开了仗,如果咱们死不了,再杀他几个,没准就是立大功的了。”
“只怕没你想得这么好。”瘦一点的人立刻泼了一盆冷水,“这些敌人可不是简单货sè,不比咱们在南边杀的那些没脑子的魔族怪物。”
“不就是群山贼嘛,有什么好怕的?”壮汉立刻回应,还配合了一些捏动骨节的噼啪声。
“唉,说你头脑简单够还真夸你了,用你那屁股好好想想,这样的年头,哪有敢打劫远征军补给队的山贼?”稍瘦的那个人立刻反驳,“虽然上边一直说是山贼,其实摆明了这些人就是咱们上个月在zhōng yāng山脉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的那些游击队。”
“你说是那些格兰斯蠢骡子?”
“不能小瞧他们啊,虽然团里没公布什么消息,可听说除了咱们三大队这些人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是被调到前线,而是被这些家伙消灭了!”那瘦人咂了咂嘴,说。“我还听说他们只有一千多人,就在这两个来月的工夫干掉了咱们兵团三分之二还多的兄弟啊,那其中可是有一千狮鹫骑士外加一千捷克护卫啊!”
“靠,真的假的啊,你小子可别在这妖言惑众搅乱军心啊!”说着说着就又凑过来好几个人。
“喂,你们这几个小子,在那说什么呐,让你们休息不是聊闲天的!”刚刚发令的军官看这边声音越来越大,便喝叫了一声,满脸不悦地朝这里走过来,刚刚闹翻天的几个人立刻噤若寒蝉,要趁长官过来之前散开。
可是还没等几个人散开,走过来的军官就停下了脚步,愕然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支利箭,然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几十名士兵立刻炸了锅,纷纷跑到车子旁抓起武器和盾牌,可就在军官倒下的同时,卡着人数shè来的一百来支箭就从天上倾泻下来,泼在这些人头上、身上,一阵箭雨过后,只有寥寥数人躲过了致命的箭支,抓起盾牌顶在脑袋上。
这几个人无法看见,可他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友却看得见,山崖上那一片墨绿sè,濒死的他们已经没什么判断能力了,却也大概知道这足足有一千人。
“把剩下那几个解决掉!”司克特罗对身边两名游骑兵命令道。
两名游骑兵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内每人发了四箭,下面或站或蹲的几个人也即刻惨叫着倒下来。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本来应该受了惊而狂奔的马匹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全都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不停打着响鼻,丝毫没有被刚刚的箭雨伤到。
“保持jǐng戒四周。”同样游骑兵装扮的凯文低喝了一声,刚刚攻击的那一百多游骑兵也重新搭弓,转过身加入到对外jǐng戒的同伴中去。
时间不断的流失,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不要松懈!”司克特罗喊了一声,把部下们的jīng神重新提起,然后对身边那两人说,“你们下去看看,没死的都处理掉,顺便看看饵是不是真的。”
两个人爬下悬崖,在尸体堆中走了一圈,给几个正在呻吟的索多姆士兵补上一剑,便开始检查起车上的东西。
打开一袋,是粮食,再打开一袋还是粮食,当两个人走到放置肉类和盐的车子旁,刚刚开始检查的时候,背后突然人影一闪,一个原本倒在地上连呼吸都没有的索多姆士兵突然暴起,掏出腰间的匕首刺了过来。
未等匕首刺到目标,那个索多姆士兵的脖子就被长剑贯穿了,出剑的游骑兵甩掉剑上的尸体,保持了战斗姿势jǐng戒起来。
“再下去十个人。”得到下面一个确认无误的手势,司克特罗又下了一道命令。
又有十个人攀援而下,十二个人又在尸体中检查了一遍,这次对每具尸体都公正无私地给了一剑,过程中有几具“尸体”像刚才一样跳了起来,不过也都是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再次倒下,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尸体。
在把所有车上的所有口袋和箱子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最先下来的两个人再次对悬崖上打了一个确认无疑的手势。
“看来没问题了,大概是埋伏的人不多,看到我们全军出动便回去报信了吧。”凯文用手搓着下巴思索道。
“嗯,恐怕是这样,那我们分出一部分人下去弄走这些东西,其余的人在上边跟着,负责jǐng戒。”克里因学着凯文的样子搓着下巴说。
“嗯,殿下的办法很好。”凯文说完,便做出一个对自己的话表示嫌恶的表情。
四百名游骑兵爬到峡谷中,一阵阵轻轻的口哨声想起,游骑兵们在马儿的耳畔低于了几句,那些原本傻傻地站立不动的马匹再次迈开了蹄子,在游骑兵的驱赶下重新拉着车前进了,而留在上边的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仍然保持着搭弓的姿势行走着,时刻jǐng惕着四周。
太阳渐渐地西斜,走了两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都由于疲惫而降低了jǐng觉xìng,峡谷的宽度越来越狭窄,相应的,悬崖上两侧的植物也越来越多。
等到一片森林映入峭壁上人们眼帘的时候,下边负责车辆马匹的游骑兵们眼中也出现了一些东西。
飞扬的尘土即使连眼力极佳的游骑兵也很难辨认前边是什么,但是马蹄蹬踏大地的声音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不好,是骑兵!”抬起贴在地上的头,司克特罗惊叫道,“而且还是六、七百人的样子!”
“快,所有人瞄准下面的骑兵。”凯文的命令很快的被执行,崖上的游骑兵纷纷跑到崖边,搭弓瞄准,而下边的则纷纷解开马匹,任由受惊的马儿狂奔而去,然后便全退到车子后边,也搭弓瞄准起来。
卷着大把尘土的骑兵队飞速地接近,就在悬崖上游骑兵们的弓箭蓄势待发之时,他们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呼啸声,数百支箭从树木的缝隙中猛然冲出,shè向正瞄准下边的游侠们。
“哼,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还真能忍啊,不愧是索多姆兵团。”凯文发出一声轻哼。
数百支满载着愤怒和杀意的箭矢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落在毫无防范甚至是毫不在意的游骑兵身上,一面陡然升起的暴风障蔽、几团气势磅礴的斗气外加密密麻麻的藤蔓将这气势汹汹的攻击完完全全地阻挡下来。而同一时刻,峡谷里同样气势汹汹地骑手们则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惨叫声宣泄出来,一千名游骑兵的无情shè击笼罩在这几百名高速奔驰的骑兵身上,寥寥数团斗气所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短短两轮齐shè过后,骑手和坐骑的尸体便堵塞在这狭窄的通道之中,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步兵面临冲锋的骑兵是避无可避,反过来,骑兵面临弓箭也同样的没法躲闪,更何况是jīng灵森林游侠们那jīng准无比的shè击。
就在骑兵们倒下的同时,树林里传出了充斥着悲愤之情的喊杀声,只可惜,还没等声音的主人们冲出来展开肉搏,整个树林就被轰飞了起来,断木碎枝和破烂的枯叶、泥土满天飞扬,爆炎火球掀起的热浪直逼人面,还时不时飘起一片片血雾,令被笼罩在其中的人发出非人的哀嚎,空间裂缝衍shè出来的电流肆虐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被放慢了数十倍的呼喝声以及惨叫。混乱持续了近十分钟时间,没有一个人能从这已经不能被称为树林的树林里逃出来,最后,仿佛是宣告着一段乐章的结束,不计其数的乌鸦从彻底破败的林子中腾空而起,喙上、爪子上挂着诸如内脏、碎肉等等形形sèsè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一条闪耀着斗气光芒的身影首当其冲地撞了进去。呼啸声和惨叫、呼喝声再次响起。
“跟着殿下冲啊。”司克特罗抽出长剑高呼一声,紧随其后冲了进去,游骑兵们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形成了一股绿sè的洪流,也冲进了这片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树林。
这几乎已经成了单方面的杀戮,在这样的攻势之下,索多姆附属兵团残存的士兵却支撑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战至最后一人。冬季慵懒的太阳早早地落了下去,将自己最后的余晖挥洒在这片已经被血染红的大地上,在这里,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夕阳,哪里是鲜血了。
最后的最后,在整个战斗中冲在最前面,身上却沾染了最少血迹的龙吟诗人高叫了一声,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只不过看起来不像别人那样跟个血人似的而已。
“快来啊,这好像是那个军团长!”
听到这一声,克里因第一个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凯文和司克特罗,几个人同时看着这位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壮年男子,那张显露着古感美的苍白脸孔此刻已经是毫无血sè,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候了。
“就是他吧,那个时候要跳崖的家伙。”克里因眨了眨眼说。
“是自刎的吧,这次没逃跑呢!”龙吟诗人跟上。
“好歹是个军团长,应该也是贵族吧,总算是有点战败者的尊严。”
“不过可惜,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克里因摇了摇头,“刚才找了半天还想跟他对对手呢!”
“老毛病不改啊!”麦西米伦吐了吐舌头。
“行了,算是大功告成,这下我们可以无后顾之忧了。”凯文总结了一下,“让大伙收拾一下,拿上战利品离开这吧,小孩子们还在营地里等着呢!”
众人点了点头,想到那个把这里整个情况预测得几乎丝毫不差的小孩,脚下立刻都动了起来。
早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雪花在踌躇了两个月之后才开始稀稀拉拉地飘荡在这片广阔而略显荒凉的地域,人们对于这个暖冬的咒骂在早已过去的那疾病肆虐的一个多月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那些本来就勤勤恳恳的农人们早已经被时不时出现的感冒和疟疾弄得没了发脾气的jīng力了。
在这个温暖的冬季,在这片完全称不上肥沃的土地上,却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数千条生命被埋葬在这片面积不大而地理环境复杂的土地上,先是海兰德的戎边部队,紧接着是温德雷斯大名鼎鼎的索多姆附属兵团,而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会埋下更多的死者,就在这个短短的,温暖的冬天。
温德雷斯和格兰斯的战争状态依然持续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国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停止战争,一是因为这个冬天并不算冷,二则是谁也不想获得这个会把自己本来就不锋利的锐气消耗得干干净净的休息。
39.迟来的猛虎
前线上,本来zhan有很明显优势的温德雷斯军正在逐步的被蚕食,而本应投入战团的温德雷斯狂狮军团却迟迟没有到来。原因无他,本就土地贫瘠的高地王国实在拿不出足够的物资以供这支四万之众的军队投入战斗,少得可怜的战争物资仅仅是供给已经在前线的部队都有些捉襟见肘,又拿什么给将要出征的部队!
一直留在王都古兰特的狂狮军团虽说是养jīng蓄锐,其实是在到处拉关系、看人脸sè,军团中几位老道的参谋整rì四处拜访那些掌握实权的大臣,冀望于从他们口中讨要到一点点物资,就连本来以脾气火爆著称的狂狮统领猛将巴雷克,也只能一声不吭地把自己藏在军营里,当初和狮鹫军团同时集结到王都的狂狮军团就这样数rì子。终于在这个冬季的末尾,由于索多姆附属兵团的消亡,前线富裕出来一部分物资,狂狮军团的先锋队得以带着对未来胜利的憧憬,出发了……
而剩下的部队,他们还得等,等他们那像地老鼠一样喜爱藏匿的盟友兼债主,通过漫长的海路,绕过半个大陆,把他们现如今急需的物资运送过来。
同一时间,格兰斯边境,辰砂要塞。
星星点点的雪花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要塞周身飞舞,因为物资的匮乏,这里的守军只能穿着略显单薄的军服,在城中游荡的温德雷斯士兵披着各式各样的外套,这些都是从当地的民家里“借”来的,城中的百姓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撤走了,尽管不情愿,但却是准备万全的逃亡,家家户户也就没剩下什么,这些差不多是穷得丁当响的士兵们在民宅中翻箱倒柜了半天,能找到的,也就是这些作用微乎其微的衣服。
由于彻底贯彻了元帅大人的命令,温德雷斯军在格兰斯百姓面前,表面功夫算是做得足足了,在沦陷区一些比较贫穷的地方,本来并不富裕的他们,差不多是饿着肚子来和格兰斯的百姓分享自己的食物,在较富庶的地方,他们也坚决不进行掠夺,想方设法抛却自己脑中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战友和家人。按照元帅阿尔迪缪和仁将狮心菲梅迩的计划,格兰斯三郡是一定要并入温德雷斯国土的了,在新占领区如果不施行仁政,融洽占领军和百姓之间的关系,不要说缓解本国的物资危机,就是稳定好占领区,不导致暴/乱都是极其困难的。好在狮心菲梅迩和费奥提以及先前的jiān将卡艾罗虽然指挥战斗上不是天造之才,但也算是智慧过人,尽管统军方式不同,但也都能很好地控制军队,再加上温德雷斯本就军纪严明,所以在格兰斯这三郡的百姓心中,对温德雷斯军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而在这座装满了温德雷斯军队的辰砂城里,没有了那些百姓好奇的目光,占领者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每天都有士兵在一间又一间民宅里翻腾,还不时用瑟瑟发抖的声音抱怨着为什么没留下更多有用的东西,甚至有些人则靠砸东西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其实这些都情有可原,补给迟迟没有到来,不断派出去的侦察兵一个个都如石沉大海,全没了音讯,从理论上讲,他们与后方已经失去了联系,这座要塞里的士兵,包括地下的俘虏,已经断粮整整3天了,不让这些人发脾气,这多少有些过分。
而此地的格兰斯人正在城下的地牢中,身为俘虏的他们是不可能听到这样的抱怨了。对于这些俘虏,温德雷斯人也算是给予了合理的对待,在没有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虽然得不到一rì三餐,但也总不至于饿死人,由于气候的缘故,地牢里也出现过病患,霍乱的恐慌曾经短暂地笼罩过这幽暗cháo湿的地方,好在上边的人及时地将患者带出监牢救治,并作出了一定的举措,才没有让死亡蔓延开来。至于那些患者则没有再被送回来,到底有没有得到医治,结局如何,用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一想,也会了然的。现在是战争时期,人的要求也不会太高,何况是那些俘虏,就算在现今这样的rì子,地牢里这些饿得发慌的俘虏们,不管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了解到上面的人也同样饿着肚子,总之也没有过多的抱怨。
就在刚刚进入萨基周不久的一天,这座要塞终于迎来了希望。
城门上不断传出欢呼和咒骂混杂在一起的喧闹,让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聚集,来到这里的士兵们在看到城外的光景之后,也同样有人欢呼有人咒骂,但每个人的眼中却都充满了希望。
十多辆大车满载着粮食、肉类,甚至还有酒,在近两百人的护送下拉着长长的队伍,最前面的几辆已经进入了城内。厚重的包铁城门大开着,如同那些饥饿士兵们的口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一并吞到自己的肚子中。
“谢天谢地啊!你们总算来了,这里的人都快……”一名热情洋溢的温德雷斯守军用已经嘶哑的声音高喊着,张开双臂迎向走在补给车队最前面的几个人,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近前,就被人一把拽了回来,摔在地上,取而代之走过去的,是一位军衔更高的军官,看起来便是这里的最高官员了。
“在下狮鹫军团步兵第三纵队第二大队长,瓦雷克,本城驻军的最高指挥官。”军官向对面众人中军衔最高的人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那个人同样行了一礼,却是个标准的骑士礼,让瓦雷克稍微吃了一惊,“在下沃伦海因郡守备部队骑士队队长,伦德。”此人说话是标准的大陆通用语,不带有丝毫温德雷斯的口音。
“骑士阁下,辰砂城的将士们欢迎您一干人等的到来,同时对您等的雪中送炭表示万分的感激。”瓦雷克恭敬地说,“只是我有一些疑问,不得不现在就想请教一下。”
见伦德没有说话,瓦雷克继续道:“不知道为何这次是由阁下来护送这批物资,原本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呢?还有,后方的情况现在如何,那伙山贼还没有被剿灭吗?”
这时伦德身后走出了一位身着红sè镶蓝边大/法师袍的肥胖老年人,“关于阁下的问题,还是由我来解答吧。”
“请问,阁下是……”
“这位是雷格大/法师,来自福里德姆,现在受雇于我所在的部队,他才是我们这里的指挥官。”伦德开口道。
“哦?”虽然对于魔法师会接受雇佣,并且乐于指挥部队感到不解,但想想是福里德姆人,瓦雷克也就不觉得太奇怪了。“那么请阁下来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可以吗?”
“这个嘛,实在是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吧,山贼还没有被剿灭,他们的行踪实在过于隐秘,习惯于正面作战的温德雷斯部队拿他们有些没办法。另外负责清剿山贼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已经全灭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极度的震惊令瓦雷克惊叫道,“您能详细跟我讲讲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
雷格大/法师摇了摇头,“实在是匪夷所思,整个兵团在当天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幸存者到我们出发为止都还重伤昏迷,所以其中的缘由我也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是这些山贼中恐怕有一位大魔导士。”
“山贼中间有一位大魔导士?这怎么可能!”
“只怕这些人根本不是山贼,而是格兰斯派出的游击队。”
“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一个敌人从这座要塞通过,进入温德雷斯!”
“我绝对不是质疑阁下的能力,我猜他们应该是翻越了zhōng yāng山脉。”雷格连忙说,“由于海兰德几乎没有了驻守部队,所以由邻近的沃伦海因部队来接管那里的防务,所有相关的工作也由我们来进行,好在我们动作比较迅速,处于海兰德的那些物资仓库只有少数遭到了袭击。”
“唉,想不到啊,强悍如索多姆兵团这样的队伍都会……”瓦雷克低下了头,幽幽地说,“那,诸位来的时候没有遭遇到敌人吗?”
“有,不过数量很少,偷袭没有成功就慌忙撤退了,我们也没有追赶,而是快马加鞭地赶到这里来了。”
瓦雷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起初对这位陌生的大/法师还有一点疏远,现在则是由敬佩占据了主要感情。瓦雷克的脑子已经开始转动起来,以自己现在的防区,看来十有**会被任命剿匪的工作,自己的队伍中并没有魔法师,如果能将这位大/法师留下来,将来的任务成功率也会高些。
“各位想必一定很劳累了吧,我立刻就给诸位准备住处。”瓦雷克扭过头对身边的副官说,“快去准备住处,嗯,不要清理兵营,收拾一些民宅出来,找一些好的,还有,叫人来清点物资。”说完他又立刻扭回头来,苦笑了一声,“让各位见笑了,实不相瞒,这里的兄弟们已经3天没吃东西了。”
“噢,老天!真是辛苦各位了,”雷格连忙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听说城里还有一批俘虏,他们怎么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不太情愿,但照顾好俘虏也是军人的义务,除了zì yóu,这些俘虏跟我们士兵的待遇是一样的,前一阵子差点闹出传染病,虽然我们极力控制,但俘虏还是死了一些人,不过这已是我们的极限了。”
“瓦雷克阁下,您的部队堪称军中楷模啊。”雷格和伦德同时开口道。
“我实在是亏不敢当,只恐怕这样的状况持续不了太就了,如果那些游击队还不能被消灭的话……”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雷格眨了眨眼睛,“过几天还有一支更庞大的运输队会到达这里,那是为前线的将士们准备的物资。”
听到这,瓦雷克原本的满面愁容已经消散了不少。
是夜……
辰砂城中一间比较体面的民宅里,原本黑暗的房子此刻又点亮了灯火。
“万分抱歉,雷格大师,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
“呀呀,没关系没关系,正好我刚醒,想找个人聊聊天呢,你也知道,像我这个年龄的老人家,晚上也是睡不安稳的,请坐吧。”
“是吗,赶晚不如赶巧啊,哈哈……”表情不是很自然的瓦雷克干笑了两声,在雷格大/法师对面坐了下来。
“瓦雷克队长这个时候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这个……实不相瞒,最近这段时间,温德雷斯和格兰斯之间的战局十分混乱,前线传来的战报令人担忧,而我们这里与后方的联系中断了将近半个月。要不是大师你们今天的到来,对于海兰德所发生的事情我们还一无所知,没想到强悍如索多姆附属兵团这样的部队都会被消灭,只怕大师口中的这支游击队哪天突然出现在要塞里我们都会毫无察觉。”
“是啊,当初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惊,仅仅一千人的一支队伍竟能将几乎十倍于己且有十多年战斗经验的jīng锐部队消灭殆尽,这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关于索多姆那位兵团长的傲慢自大我所有耳闻,但据我所知,这位将军的谋略和经验同样不可小窥,会落得这样的结果,我想这并非是偶然的。”
“大师,你们在来这里的半路上,不是遭遇这支游击队了吗?”
“嗯,是,不过只遇到了十多个人,走在最前面、伪装成运输队的尖兵遭到了袭击,十五人全部牺牲,虽然后边负责保护补给的护卫队得到信号以后很快赶到,可惜还是被他们全身而退。不过幸好他们也只是侦察部队,要不然我们谁也到不了这里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来自jīng灵森林的游侠,我是从他们绿sè的背影和那jīng准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箭法来推测的。”
“哦?”
“现场没有找到一支箭,除了插在阵亡士兵身上的,每个死者都是一击毙命,伤处不是咽喉就是眉心,这样的手法,除了那些森林游侠,就只有同出于jīng灵之森的那些jīng灵弓箭手能做到了。”
“唔……看起来这很棘手啊。”
“我在出发来这里之前曾经去附属兵团被消灭的现场勘察过,那是一处峡谷,并且上边有许多可供掩护的树林。据我推测,艾卢坦将军是准备进行一场伏击战的,先用骑兵在峡谷中吸引对方的注意,然后再由树林中埋伏已久的部队发动袭击。”
“这应该是一次jīng彩的伏击。”瓦雷克思考了一会,开口道。
“于情于理,似乎应该是这样,可是,你猜那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
“伏击部队藏身的树林几乎是被整个轰平了,只留下残破不堪的树桩和碎枝断叶,而那些阵亡的将士,只有少数人是因为剑伤或是弓箭而死,绝大部分是死于魔法,还有一些我猜测是野兽的攻击。”
“天呐,那可是近一万人的部队啊!”
“不,我想那个时候附属兵团所剩的部队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怎么会?”
“要知道,这支部队可是从好几个月以前就开始在温德雷斯境内活动,我听说在大约两个月前,挨着掠空走廊的格乐克郡就有许多物资仓库遭到过袭击,想一想也应该是这些游侠的杰作,所以我猜,附属兵团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兵力被不断地蚕食,到了最后,不得不采用偷袭的方式,只可惜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尽管如此,拥有这样实力的魔法师,只怕……”
“是大魔导士,而且不止一个。”
“什么!”
“有很多战死士兵所受的魔法伤害我都看不出门道,那绝不是一般的法师所能使用的魔法,而是近乎于禁咒难度的魔法,而且就算是大魔导士,也不可能同时jīng通于数种如此高深的魔法。”
“禁咒?不会吧,如果是那样恐怖的魔法,一定会是惊天动地的吧?”
“恐怕阁下对于魔法不是很了解,所谓的禁咒,并不是单指杀伤范围和声势都极为惊人的那些魔法,而是根据施展时所依赖的力量来决定的,像元素魔法之类的禁咒,声势是很大,而诸如时空魔法和死灵魔法,则并非声势浩大,而施展时所调用的能量以及施展之后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却是元素魔法所不能比拟的,有甚者,可能会造成空间的崩坏。”
瓦雷克打了一个寒战,“老实说,大师你所说的这些,我并不是很理解,不过可怕的程度,我也大概知道了,依在下愚见,尽管禁咒是很可怕,但并非抵挡不了,若是调集了王都的魔法兵团来围剿的话,我想也应该能成功。这样的一支部队,在温德雷斯境内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我想他们大概不会再停留在海兰德了。只怕……”
“只怕他们会尽快撤离,但是又不可能原路返回,所以这座辰砂城将会是他们最可能选择的入手点,阁下的想法,我猜得没错吧?”
“是啊是啊,大师你的智慧实在令我佩服不已。”
“唉,如果能占领这座要塞,再依靠禁咒的威慑力,只怕没等后方赶来的军队攻克这里,前线那边也会因为物资不足……”雷格苦笑了一声,说,“就算猜到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嗯……不过,依这座要塞的坚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守不住。”
“还请大师指点。”
“我得先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才行啊……”
“是是,本城的将士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二人,全是步兵,不过都是经验丰富,其中高阶剑士两百,还有三百捷克护卫,虽然没有专职弓箭手,不过除去这五百人,每个人使用弓箭的技术也都不赖,城中的装备充足,当初号角军团只从这里调用了一小部分,仓库里目前有弩车一百多辆,还有五台抛石机,弓箭、武器铠甲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另外还有一门魔动炮,只是这里没有魔法师,发动不了。”
“嗯嗯,听起来很不错,据我所知,这里好像还有魔法公会?”
“有是有,不过因为驻守部队没有配备魔法师,所以在战争之初,这里的魔法材料就已经被搬运一空,现在只剩下一座传送阵,终端是福斯特要塞,只可惜我们没有魔法师,要不然这么好的消息传递装置也不会一直没使用了。”
“嗯,如果这里有魔法师的话,就可以和前线快速地联络,万一真的有危险,求援也更快一些。”
“是呀是呀,大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哈哈,瓦雷克队长,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吧?”
“大师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过奖了,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鄙人不才,在福里德姆也算是小有名气,实不相瞒我的祖国就是派我来这里帮助盟友的,既然是选我来帮忙,我想不应该只是在战斗中,也是希望我用头脑来助贵国一臂之力。”
“这么说大师您决定留下来了?”
“嗯,”雷格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战术,不过我一定会尽力帮助阁下的,虽然我们这些来自福里德姆的魔法师身上充满了铜臭气……啊哈,阁下不必担心,我也知道贵国的国库不是很富裕,今rì所见我也知道阁下的部队之艰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领本国薪水的,尽管贵国现在条件很艰苦,但我相信如果我们两国齐心协力战胜格兰斯,打破经济封锁,好rì子自然会到来的。”
“嗯,跟大师一番谈话,令我对未来乐观了许多,时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再打搅您休息,我就告辞了。”
“好,我会尽快想出对策的,明天一早我跟伦德队长说一声,让他和部下们尽快回去,然后护送另一批物资前来。”雷格把瓦雷克送到门口,一边说道,“那就恕不远送了。”
“是是,大师您也尽早休息吧。”
看着瓦雷克走远,雷格关上门,轻笑了一声,道,“进来吧,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想不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真是意外的收获。”随着说话声,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站定,正是伦德,或者说他的另一个身份——游骑兵统领司克特罗。
“呵呵,我还正愁没理由留在这里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雷格,也就是法埃特大/法师,微笑着看向司克特罗,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谈话。
“非常顺利,城里的水源只有一个,所有的井都和这道地下水脉相通,随便找一个下手就可以了。我也去地牢探察过了,用了很多方法试探,那些俘虏确实是格兰斯士兵,他们的指挥官在当初就考虑到会有游击队到这里来的可能,于是命令部下们拖延撤退,结果成了俘虏。这段rì子温德雷斯守军对待他们也算人道,瓦雷克所说的霍乱确有其事,不过由于处理及时,没死几个人,现在这座城里连同地牢里的俘虏和混在温德雷斯军队里的卧底,总共有三千一百多人。”司克特罗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加上刚才大师你打探出来的,这里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明天我就和殿下汇合,准备进攻事宜,大师你就留在这里准备吧。”
“嗯,好,我也没什么需要嘱托了,三天之后的正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到达。”
“好的,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了啊。”司克特罗兴奋的笑了,他并不确定对面的大魔导士能否看见他的笑容,不过他还是笑得很张扬。
“雷格大师,全城的人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全都变得没了力气,你不觉得奇怪吗?”瓦雷克很吃力地说着话,不时摸一下自己的额头。
“当然奇怪,就算是流感,也不可能一下子传染全城的人啊,甚至连地牢里的人都是!”雷格没好气地说,此刻连他自己也显得虚弱无力,虽然和别人一样的状态,但造成的原因却不同,他只不过是因为耗尽魔力,而其他人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大师你有没有查出来原因?会不会是……”
“我正在想呢!”雷格大叫了一声,这一叫似乎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虽然我也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但是如你所见,大家不光是虚弱无力,而且也有不少人现在正发着低烧,甚至有人还是高烧,也包括地牢里的人,如果是那些游击队的话,他们不可能也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吧?而且这看起来确实是疾病,而非诅咒,我从没听说哪个魔法师或者炼金师会制造疾病这种东西的,就算有,也会是瘟疫之类的,而不应该只是小小的感冒。”
“您不是说过,游击队里的大魔导士很可能会使用死灵魔法吗?”
“就算是死灵魔法,也只会造成诅咒,我已经用魔法探察过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了,在我们身体里边没有发现诅咒的痕迹,所以以我的认识,这只可能是疾病。”
“可是,大师……”瓦雷克还想说什么,不过被雷格的手势制止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还是给我一些时间再好好想想吧,现在最好尝试一下一般的治疗方法,看能否有效。”雷格知道,这样争辩下去只能陷入逻辑的死循环,以瓦雷克的jīng明,很快能发现自己言语中辩解的语气,拆穿这个简单的谎言,所以还是不要谈下去为妙。
“大人!”这时一个士兵不合时宜地推开房门,用虽然无力但颇为兴奋的声音说着,“大人,新的物资送来了!”
“新的?现在已经到了?有多少?”瓦雷克一脸狐疑地看着报信的士兵。
“是,已经到了,物资很多,一眼都望不到头,我看足够前线的部队支持起码半个月了,对了,物资中还有酒,大家的病这下有可能解决了。”
“这么多?那有多少人护送?”瓦雷克继续发问。
“大概一千人左右吧……”士兵发觉自己的上司语气有点怪,回答时也有点含糊。
“一千人……”瓦雷克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头看向雷格,正好看见他发呆的样子,“大师?”
“嗯,你说。”雷格愣了一下,他确实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忘了这样一件事,也想不通,为什么帕特金也没注意到。
“雷格大师,你想到没有?这么大批的物资,只有一千多人,他们竟然能完好无损的送到这里来?要知道那支游击队可是能轻而易举地歼灭索多姆附属兵团的部队啊。”
“很有可疑,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尽管已经耗尽了魔力,雷格还是连忙站起,拖着疲惫的身体要往外走,他清楚地很,就算面前这位军官如何的虚弱无力,还发着低烧,但如果他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想要立刻把自己劈成两半,那也是很容易的。
“也对,你赶快去通知城门那里,先不要开门,我和雷格大师马上就到。”瓦雷克对那名士兵说道。
“对、对不起大人,我离开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了。”
“混帐!没得到我的命令,谁让你们开城门了!”瓦雷克闻言立刻怒吼起来。
“大、大人,因为带队的是伦德骑士大人,兄弟们也没想会有什么不对,就开了城门。”
瓦雷克猛地看向雷格。
年老的胖法师也露出讶异的神sè,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也许只是虚惊一场,运输部队早就出发,正好跟伦德碰面也有可能。”
“那我们赶紧去吧!”瓦雷克一边以不太稳的步子迈出房间一边说。
“瓦雷克队长,我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突然想到,也有可能伦德团长被挟持也说不定,或者……”雷格紧跟在瓦雷克身后,小声说道。
“或者?”
“我跟伦德团长相处也不过半个来月,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建议,还是放慢一点步子,快到门口的时候也先看一看情况。”
“也好……”雷格刚刚这两句话让瓦雷克对他的怀疑消减了一些,但也只是消减了一些罢了。
只可惜他们还没走到城门附近,就被拦住了。
“啊,瓦雷克队长,我正在到处找你呢!”伦德骑士长迎着瓦雷克和雷格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士兵,那是两名看起来很显眼的士兵,一个是火红头发、仪表不俗,而另一个则是金sè长发、俊俏秀丽,三个人走过来迅速地把瓦雷克围在中间,身体虚弱的步兵队长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一把匕首就抵在他的腰眼上。
“你们……”瓦雷克yù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可奈何的老法师。
“哎呀,这一趟真是不轻松,不过总算把物资运到了。”伦德一改rì前严肃的态度,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说,“不过,瓦雷克阁下,你的士兵们好像衰弱得很啊。”
“……”
“没办法,只能继续让我的人去放置物资,不知道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地牢里的那些俘虏怎么样?”伦德继续说道。
“没有意外发生。”答话的是步兵队长身后的法师,这让瓦雷克当下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雷格的目光中怒意也更盛了。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去城门那里看看东西搬运得怎么样了吧!”伦德说着用刀刃顶了一下瓦雷克的后背,示意他往前走。
“对了,瓦雷克队长,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一下。”跟在他们身后,雷格不紧不慢地说,“不晓得你是否知道一种叫虚弱术的魔法?中了这种魔法的效果就与现在的你跟你的士兵是一样的,对于会使用斗气的剑士来说,这是一种很容易抵消的魔法,但是如果是从人体的内脏逐渐扩展至全身的话,就不是这么容易驱除的了。”雷格刚刚说完,瓦雷克便低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哎呀,我还特意说快一点,以便让你少受点苦,可是没想到你的行动比我老人家的嘴要迅速得多啊。”
“既然尝试过了,那你就放弃用斗气驱除魔法的念头吧。”金发士兵说道。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还有那个发烧,是怎么回事?”
“一个魔法的强弱取决于法师施展魔法时所消耗的魔力,如果一个法师把自己的全部魔力倾注在一个魔法上,那无论是多低级的魔法,也会是强大无比的。而想要让一个虚弱术从从人体的内脏扩展至全身,那最好的办法是让人把这个魔法吃到肚子里,所以这个魔法是被你们吃下去的,更确切的说,是喝下去的,从这座城中的水井里。而我在往井水里施法的时候,还另外加了一个狂暴术,狂暴术其实是一个火属xìng的魔法,普通的狂暴术足以让一个一般士兵变成狂战士,不过把这个魔法在井水中稀释之后,被整个城里的人喝下去,那顶多就会使人身体发热罢了。”
“你们……!”
“对了,还没介绍呢!”伦德又道,“这两位就算你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这位是格兰斯的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殿下,也就是英雄王之子,而这位,则是这两年红遍大陆的龙吟诗人,麦西米伦先生了,至于阁下身后这位,则是法埃特大/法师,虽然法埃特大师自称为大/法师,但是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达到大魔导士的级别。而我嘛,你可以称呼我司克特罗,我来自格兰斯北部的jīng灵之森,是那里游骑兵们的统领。”
“好了好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进城之后没有大开杀戒,还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想我已经明白你们的用意了。”瓦雷克叹了一口气,吃力地说。
“阁下果然是jīng明之人,看来我们临时更改计划是正确的。”克里因用很亲切的语调说道。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城门附近,一群温德雷斯士兵正在忙碌着搬运物资,旁边则有许多看起来虚弱得很的士兵提着酒瓶时不时喝上两口,当看到他们的长官走过来,这些人连忙慌张地丢下酒瓶,开始列队,几名军官则向这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瓦雷克挥手斥退了这些部下,转过头看着克里因:“在下愿以个人之xìng命及荣誉换取所有被俘……”
“不用了,瓦雷克队长,你带着你的士兵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们不需要俘虏,何况你们并没有战败。”克里因挥了挥手说。
“请容我对殿下的仁厚致以无上的敬意。”瓦雷克很无奈地说道。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只能从东门离开,不能往西去,如果出城之后你们当中有人企图绕过要塞回到温德雷斯本土,那我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狙杀。”克里因继而说。
“明白了,我们会回到前线的狮鹫军团中。”
“多谢,另外你们可以带走一部分物资,不过只有这些了。”克里因说着指了指堆在城墙边的几辆马车。
“那我们这些人中的魔法……”
“过几天自然会好的,我会让人给那些情况严重的人先医治一下。”克里因答道。
……
当那些格兰斯俘虏从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瓦雷克带着部下灰头土脸地从东门离开,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当场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依然穿着温德雷斯军装的游骑兵们则兴高采烈地推着载满美酒的车子朝他们跑去。
“等一下,现在不能休息!”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殿下,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请赶快驱除士兵们身上的虚弱术,把仓库里的武器装备都搬出来,然后所有人一起布置城防,一定要快。”走到克里因身边的帕特金说道。
一只深灰sè的老鹰从远处飞来,在城上盘旋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鹰啼叫了两声,拍打着翅膀降了下来,落在jīng灵少年的肩上,由于体型过大,少年得用整个肩膀来承受它的双爪。
龙吟诗人这下总算明白了艾威因这两块厚重破旧的护肩到底有何用途了。
“果真如你所料,大概有一万人左右,估计不出半天就会到这里了。”艾威因肩膀上的老鹰开口说话了。
“辛苦你了,马尔凯姆先生。”帕特金微笑地说着,把手中的面包递到老鹰的嘴前,化身为雄鹰的马尔凯姆别过头,拒绝了少年的好意。
“我是个矮人,别真的把我当成一只驯鹰,何况鹰是食肉的。”矮人德鲁依不满地说。
“啊,我为我这个习惯表示万分的抱歉,请接着说。”帕特金立刻道歉。
“领军的人物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以我的眼力看不出来他的实际年龄,如果要我推测的话,应该是个饱经战火洗礼的年青人,是个很强的家伙,那支军队里同样有许多实力出众的战士。”
看到帕特金低头沉思,马尔凯姆接着说:“那支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没有配备什么重武器,其中大概有一千多捷克护卫,还有一种我没见过的兵种,他们全身都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厚重的铠甲,武器则是钉头锤和链锤之类的东西,人数大概有四千左右。”
“是暴君战士?”
40.战斗、战斗、战斗
凯文对于麦西米伦的疑问点了点头表示回答,便也开始了沉思,龙吟诗人想起自己曾在开拓者阶梯见识到的那位索多姆jīng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纹章我也看到了,”马尔凯姆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是个深红sè的狮子头。”
“狮子?是皇家卫队吗?”克里因发问道。
“应该不是,温德雷斯的皇家纹章我见过,是一头金sè鬃毛的狮子。”麦西米伦连忙说。
“这个我知道,好歹我也是个亲王。”克里因回道。
“殿下,我想那应该是狂狮军团,温德雷斯的第二大军团终于也出动了吗……”帕特金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
“马古说的那个人应该狂狮的军团长,猛将巴雷克.埃森。”凯文接道。
“一千捷克护卫,四千暴君战士……这不是一支适合攻城战的军队。”帕特金保持着沉思的状态说。
“不过巴雷克被称为猛将,就算知道自己的部队不适合攻城,只怕他也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凯文说。
“这个嘛,你又错了,”帕特金抬起头,说,“所谓猛将只不过是指巴雷克个人的骁勇善战,而他最大的特点其实是十分珍惜部下的生命。由于巴雷克对待士兵如同自己的兄弟孩子,再加上他个人的勇猛,所以部下们在战斗的时候皆为悍不畏死的狂战士,狂狮军团的名号也是这么得来的。”
“我说,我都累死了,马古,你好像又变沉了!”一直没开口的艾威因突然说道。
马尔凯姆拍打了两下翅膀,离开jīng灵少年的肩膀飞了起来。
“你去哪里?”
“我还要再去观察一下。”
“不用了,我所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帕特金连忙说。
“我想去感受一下这个人的力量,他身上有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马尔凯姆说着缓缓升起,朝着来时的方向高飞而去。
几个小时之后,如马尔凯姆所言的,狂狮军团的先头部队已经矗立在辰砂城的面前,不管是jīng灵森林的游骑兵,还是辰砂城原本的守军,在面对这样一支万人军队时,都不由自主的感到震撼,经历过沃塔华兹之战的克里因等人,也为这样一支队伍的气势所震慑,就连麦西米伦这样有过大会战经历的人也不例外,狂狮军团所具有的魄力,是号角、狮鹫所不具有的,甚至连重装甲兵团和绿叶骑士团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要和这样的一支部队作战,每一个人都难免会有些信心不足。
“我想,我们假扮成温德雷斯军,放他们进来,等晚上再下手,这样好不好?”麦西米伦咽了口唾沫,说,虽然觉得这个办法很差劲,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巴雷克不是白痴,我们这么多人没一个讲话带温德雷斯口音,放他们进来不等于是找死吗?”凯文回道。
“何况就算真的能蒙骗过关,如果让他们进城,巴雷克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往前线,同时还卷走这里的物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这样的一支军队投入到前线中去。”克里因接着道。
“殿下说的十分正确,”帕特金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我们有必要也有义务在这里拦下他们,这是先锋部队,我猜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以致不能带上体质孱弱的魔法师部队,再加上长途奔袭队伍疲劳,我们应该可以拖上一段时间。”
“殿下,狂狮军团有人过来了!”一个守城的士兵突然喊道。
众人的目光越过城墙向下望去,只见一人一骑踏着轻盈的步子,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城下。
“这里是狂狮兵团先锋大队,正在赶往前线,要在辰砂要塞中稍作休整,请开城门!”骑士洪亮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殿下,给他们一个答复吧。”帕特金头也没回地说,克里因点了点头,站到墙头上。
“等等,干脆直接把这个人shè杀不就得了?”麦西米伦拉了一下帕特金说。
“没这么容易的……”司克特罗说,紧接着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这个人很强,就算是司克特罗的一记冷箭,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咦?马古,你什么时候又飞回来了?”
“回来半天了,我刚才在冥想,先别管我的事了,一会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马尔凯姆面无表情地说。
跟在克里因后边,另一位格兰斯军官踏上了墙头,麦西米伦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认识这个叫霍隆的人,那些俘虏中军衔最高的就是他,当初猜测游击队会到来并且带着部下留在这里的人也是他。
克里因没开口,霍隆则开始喊话:“下边的骑士请听着,这位是格兰斯的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殿下,辰砂城现在已经重新归属于格兰斯,如果阁下及阁下所属的部队想要进入这座要塞,就请用你们的剑与雄魂来敲开这扇大门吧,我等格兰斯将士必会怀着武人之心迎接狂狮军团的到来。”
狂狮的骑士一言不发地退回了队伍当中。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废话?还要报出克里因的亲王身份?”麦西米伦不解地问道。
“如果直接用武力宣战,会激起对方的愤怒,促使巴雷克即刻攻城,这样通过一番言辞,在报上殿下的名字,可以让对方认为城中守军数量巨大,同时会对前方的情况产生猜疑,就算不能动摇他们的军心,至少也能够令巴雷克三思而后行,拖延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凯文解释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通知所有人,做好立刻开战的准备。”帕特金说。
“喂,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猛将吧?”马尔凯姆努了努嘴,除了他在内的寥寥数人,站在城上的士兵们早已经被下边那个人的气势所震慑,甚至不少人都已经动弹不得。
只有一个人站在城下,他身后背着一对两米多的长柄砍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胸甲,裸露在外的胳膊、肩膀和腰部的肌肉匀称健硕,却又不夸张。这个人有一张中年人的脸,轮廓分明,像刀刻的一般,同时脸上还有几道伤疤,最触目惊心的一条从眉心开始,经过右眼,一直延伸到右脸颊,仅存的一只左眼炯炯有神,吐露着jīng悍的光芒。
“我想就是他了,猛将巴雷克。”凯文沉吟了一声。
“索多姆……”艾威因吃力地说出三个字。
“嗯……这是不亚于jīng英索多姆的气势,但是又不太一样。”麦西米伦说道。
“当初和我们交手的索多姆不光靠气势,还有jīng神魔法的作用,才令我们有那样的压迫感,可是这个人完全只是靠气势,就达到了这种程度,而且,我感觉不到一点杀气。”克里因很严肃地说,“虽然我很想试试他的身手,可是我也怕死啊。能和他过招的,恐怕只有佩迪了……”说着克里因又重重地低下了头。
“你得小心了,他的目标看来就是你。”马尔凯姆对克里因说。
“艾威因,你带帕克离开这里。”凯文指了指摊坐在地上的帕特金,对jīng灵少年道。
“多谢。”jīng灵少年一边搀扶起帕特金一边说。
“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麦西米伦已经从背后摘下长枪,紧握在手中,他可不认为二十多米高的城墙能拦得住下边的狮子猛将。
“等吧,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总有不好的感觉。”克里因说。
……
“喂,那家伙把眼睛闭上了,他到底想干嘛啊!”麦西米伦喊道。
“不会是冥想吧?我可没听说过哪个战士喜欢搞这一套的。”克里因说。
“我猜,他大概在探知。”矮人德鲁依说道。
“探知?”
“感知所有人的力量,然后分析我们几个人的身份和地位。”矮人回道。
“世上有这种能力吗?”克里因连忙发问。
“如果你是个以武技和勇猛著称的指挥官,你在战场上要怎么杀敌呢?”马尔凯姆反问。
“大概是寻找厉害的或者是jīng神领袖之类的人物,然后杀掉。”
“如果经常做这样的事情,那么你也会培养出这么一种习xìng的。”
“他想要一个人攻城吗?疯子!”司克特罗用不太坚定的语气说。
“shè他一箭试试看。”已经等得有些发毛的龙吟诗人怂恿道。
“司克特罗先生,给他来一下子。”凯文附和一声。
“嘿,嘿,你说得倒简单,我可不想跟那样的家伙结梁子。”司克特罗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开始拉弓搭箭。
“嗖”的一声,游骑兵统领的箭矢激shè而出,直指巴雷克。
巴雷克头也不抬,只是用手轻轻一拨,司克特罗全力shè出的一箭就化为了碎屑,过了一小会儿,他仰起脑袋,看着城上仍然惊讶不已的人们,咧开嘴笑了。
“小心了,这家伙要上来了……”凯文刚刚喊了一句,便被矮人强壮的手臂一把拉到后边。
“魔法师帮不上忙,照顾好你自己吧!”矮人少有地大声喊道。
一声轰鸣巨响掩盖了马尔凯姆的呼喝,刚刚还在巴雷克手中的砍刀现在已经嵌入了辰砂城的城墙上。紧接着刚刚还站在那里的猛将突然间就跳到了钉在墙上的砍刀刀柄上,再一跳,包裹着斗气的身体直直地向上shè出,脚下的砍刀已经被残留的斗气卷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散开,你们不是对手!”司克特罗朝着几个强者以外的士兵高喊着,扔掉手中的长弓,拔剑朝着近在咫尺的巴雷克砍去。
“哐”的一声过后,司克特罗垂着双手向后退了好几步,勉强握住了手中的长剑,而巴雷克已经安安稳稳地落在城墙上,脚下的青石条被他这一跳踏得粉碎,他没有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士兵,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又咧开嘴笑了,脸上的伤疤和他的笑容一样,充满着诡异。
“可恶,太嚣张了!”麦西米伦抡起长枪头一个冲了上去,两名游骑兵比他落后一点,两步之后便超过了他。
“啪啪”两声过后,那两个游骑兵的剑还没有砍下,就被砍刀的刀柄拍了出去,飞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不停地抽搐着,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两个人被打飞的同时,麦西米伦的一记横扫正好到达,又是一下碰撞,巴雷克用枪柄弹开了长枪,麦西米伦连忙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长枪的另一头从另一侧又是一个横扫。
巴雷克这次用很轻的力道拨开长枪,紧接着抬脚朝枪柄踢去,麦西米伦低喝一声,长枪突然转头,一记直刺递了过去,不过这一刺落空了,龙吟诗人刚要惊讶一下,胸口就传来一声闷响,被一脚踢飞。
正要追击的巴雷克被一道剑气逼退,紧接着就对上了一柄长剑,银白sè的剑光和火红sè的头发形成一团周身游走着电光的火焰,贴着巴雷克的身体舞转起来,紧接着一道绿sè的身影钻了进来,稳稳接住麦西米伦的马尔凯姆也加入了战团,跟在矮人后边加入的是霍隆,他速度稍慢,只能借着马尔凯姆和克里因出招的空挡砍上两剑,替两个人起一点微不足道的防御作用。
司克特罗揉了几下手,开始念送咒语,将一个明镜止水加在自己身上之后也提着剑跳进了战圈,紧接着是龙吟诗人的一阵吟唱,长枪从克里因与霍隆身体的夹缝中间钻了进去,指向巴雷克的腰际。
巴雷克憨笑了一声,抡起砍刀,砍在克里因的剑上,巨大的冲击力令年轻的亲王殿下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砍刀一个翻转,刀柄砸在霍隆肩膀上,直接把他拍倒在地,巴雷克马上又是一个腾空旋转踢,躲开了司克特罗和马尔凯姆的上下夹攻,同时踢飞了麦西米伦的长枪。
“怪物!”克里因自言自语了一声,又马上提着长剑冲了上去。
“见鬼,这是不是人啊!”麦西米伦这次换上一柄钢枪,像猴子一般地爬上城楼。
四个人把一个人团团围住,三柄长剑和一把锤子,对上一把砍刀,却一点也占不到优势,巴雷克的砍刀轻松自如地卸掉所有的攻击,还不时攻上几下,每一次攻击都能令其中一人暂时脱离战圈,紧接着向最弱的霍隆发出一次猛攻。粗重的呼吸声,兵刃撞击声,还有一声声厉喝交杂在一起,令外边那些普通士兵听得心惊胆战。
四个人的攻击速度不同,克里因、司克特罗和霍隆在不停地改变节奏,以使三个人的攻击步调一致,马尔凯姆则不断的加快速度,令对手无法有机可乘,所有的一切仅仅发生在数十秒的时间里。
“咣”,巴雷克又一次弹开司克特罗的剑,这次游骑兵统领没有后退,而是硬生生站稳脚跟,紧接着长剑反手一撩,三柄长剑一劈一撩一刺,再加上矮人锤子的横扫,同时朝着猛将身上落下。面对这样的攻击,巴雷克仍然只是诡异地笑着。
一串金属摩擦的响声传出,红sè的和白sè的光掠过所有人的眼睛,紧接着一支握着长剑的手腕落在地上,再然后,霍隆发出了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
没了一支手的霍隆被克里因一脚踢开,他刚刚跪着的地方,包裹着斗气的砍刀落了下来,激起一片碎石。救了霍隆一命的克里因则蜷起身子,就地滚到一边,几块碎石打在他没有穿铠甲的腿上,使他发出一声怪叫。
马尔凯姆的锤子贴着巴雷克的腰背扫过,带起了一块皮肉,但随即矮人就被斗气震开,胡乱舞动着四肢倒飞出去。打算补上一剑的司克特罗,则被倒地的巴雷克借力的一脚踢中腹部,滚到了另一边。
未等巴雷克站起身,便感觉到头顶有一阵冷风,麦西米伦从房顶一跃而下,使出一记重力落刺,猛将顾不得抬头看。连忙暴发出一股斗气,接着一个侧滚,想要逃到旁边。
“轰隆”一声,无数石块和灰尘冲天而起,灰烟把还在里边的龙吟诗人和狮子猛将隔绝在众人视线之外,紧跟着传出麦西米伦惊异的叫声,兵刃碰撞的声音再次想起,唯一没受伤的克里因马上又钻进的烟雾之中,金属磕碰的声音变得更浓重了。
澎湃的斗气立刻驱散了灰尘,当三个人的身影显现出来的时候,克里因已经是满脸淤青,而麦西米伦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伤痕,虽然没留多少血,但是鲜红得刺眼。还未等士兵们发出惊呼,就又有两个绿sè的身影冲了上去,刚刚赶过来的两名游骑兵大队长各自抽出自己的弯刀,两团密不透风的刀光劈头盖脸向巴雷克落下去。站起来的司克特罗和马尔凯姆紧随其后,六个人再次把猛将团团围住。
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攻防,除了马尔凯姆和司克特罗之外的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被打倒在地,每人脸上都是一个鞋印。
完全不顾两个人的攻击,巴雷克抡起砍刀劈向倒在地上的克里因,不过紧接着他身体一滞,便急速后跳,然后又是一跳。
刚刚他站立的位置,一道空间裂缝闪现出来,而他刚刚着地的位置上,一道霹雳闪电则落了下来,炸起一片碎石块,凯文带着他两位老师终于赶到了。
“嚯!有意思……有意思!”巴雷克虽然一脸兴奋的神情,但是马上一个后空翻,直接跳下了城墙,紧随而至的十几支箭矢和一串火球又落空了。
还没等有人跑到城墙上,下边就shè上来几十支箭,让打算追击的人立刻打消了念头,等到下边没了动静,众人跑过去观望时,巴雷克早已经回到了队伍中。
“太恐怖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人!”正在让士兵包扎伤口的麦西米伦愤愤地说。
“如果这家伙再来这么一次,再加上外边那一万狂狮战士,我们就该直接去明神的身边听安灵弥撒了。”给霍隆施治疗魔法的凯文无奈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们能拖住他足够的时间,我和老盗墓贼足能够把那一万士兵杀个干干净净。”法埃特劝解道。
“又要折几十年的寿了。”西恩无jīng打采地接道。
辰砂城的魔法工会距离西门很近,工会里的魔法泉连接着城头的魔动炮,所有的能量都被直接导入这架奥兰多魔法师的智慧结晶中。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座建筑不得不建造得有别于魔法工会的一般标准,用低矮的半球形代替了气派的高塔,尽管如此,城里的所有人还是认为这座魔法工会在攻城战中会先于城墙被捣毁。
而此刻在魔法工会中,两个人正坐在这座建筑物最中心的一间房间门口。
“魔动炮就算是在战斗之初就使用,大概只有一次的发shè机会,不可能分出魔法师去保护魔法工会,如果敌人动用投石机的话,就算有魔法师保护也是一样的。”帕特金一边端详着辰砂城的结构图一边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里边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里已经被温德雷斯人搬得干干净净了,魔法工会毁掉了以后还可以重建,也许可以考虑把它建得更气派一些。”克里因接道。
“不过我们最好把那座传送阵搬走,它以后会派上大用场。”帕特金继续说,“当然得等凯文用完之后。”
“说起来凯文和法埃特大师进去多久了?天都已经黑了。”克里因又说。
“我也不知道修改一个传送阵要多久,既然关于这里的问题已经讨论完了,不如我们出去等。”
“殿下。”随着一声呼喊,司克特罗走了过来。
“噢,司克特罗你辛苦了,城防布置完了?”克里因连忙问道。
“是的。”
“那霍隆怎么样了?”
“西恩大师已经把他的手接好了,现在他正在休息,不过大师说他的手以后恐怕只能用来拿勺子或者笔了。”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克里因摇了摇头说,“他是个很棒的战士。”
这时克里因身后的大门打开了。
“咦,殿下你在这里啊,”凯文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后边跟着法埃特,“我们刚刚做了一次无用功。”
“无用功?有坏消息?”看着年轻的大/法师满面红光,克里因不解地问。
“不,是好消息。”凯文摇了摇手里的纸说,“把传送阵的终端修改到莱布尼兹是多此一举了,大公率军攻下了福斯特,温德雷斯军已经后撤到月星城和海克特城以及中间的平原上,双方损伤都不小。”
“噢噢!”克里因狂叫了好几声,然后一把抱住凯文和帕特金,“司克特罗,赶快让所有人都得知这个消息,呀呵!”还未等克里因的话说完,司克特罗就已经跑出去了。
“这不能完全算是个好消息,”帕特金费了半天劲挣开克里因的手臂,向凯文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大概现在狮鹫军团派来的传令兵已经跟那位瓦雷克队长碰面了,我估计最多不过10天,狮鹫军团的jīng锐部队就会到这里了,如果再考虑到他们已经知道殿下你在这里,还应该再减几天,前后夹击,而且是绝对优势,而且因为殿下你在这里,他们绝对会毫不迟疑地进攻。”凯文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既然福斯特已经被攻克了,那我们也没必要死守这里了吧。”克里因连忙说。
“是没必要了,不过这时候想走也已经晚了,现在不光是一千游骑兵,还有三千多步兵,分散潜行是不可能的了。棋差一招,想不到前线的胜利反倒给我们带来了毁灭xìng的后果。”
“我们需要尽快解决掉外边那一万野兽,然后专心对付即将到来的狮鹫军团,尽量拖延时间,来让莱布尼兹军队歼灭他们的主力。”凯文说。
“这需要制造一些假相,还有一点点挑衅。”帕特金接口道。
“狂狮军团没有魔法师,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凯文立刻心领神会,“听说大公那边也有一些游骑兵部队,而且一直没正面使用过,我们可以想办法联系上福斯特要塞,让他们帮忙制造一些假相。”
“噢,我明白了!”克里因高叫一声,“先吸引狂狮兵团来攻打我们,再让雷蒙德叔叔手中的游骑兵到狮鹫军团的后方制造一些混乱,让敌人认为我们已经放弃了辰砂城。因为我的缘故,温德雷斯人一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去,一定会展开搜查,这样就可以给我们多创造几天的时间。”
帕特金和凯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帕特金接着说,“不过我猜他们仍然会派一支部队来接收这里,毕竟他们需要尽快开启补给通道。”
“消耗狂狮军团兵力这件事还是很紧迫的。”克里因点了点头说。
“先让我把现有已知的情况介绍一下,然后尽快把传送阵修改回来。”凯文道。
“最好直接把它挪出来,一旦开打,这座魔法工会肯定是投石机的首要攻击目标。”克里因说道。
“嗯,这就更麻烦一些了,可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这样看来只怕等不到大公那边派人来帮忙了,我们得自己出去制造一些混乱,让前线过来的敌人一开始就缓慢下来。”凯文说。
“这得好好计划一下,既要吸引注意力,又不能让人怀疑。”帕特金补充了一句。
“那恐怕得派出较多的兵力,还要重新布置一下城防。”克里因说着开始往外走。
“搬传送阵的事也必须尽快。”凯文又说。
“看来今天晚上觉是没得睡了。”一直没开口的法埃特跟在最后说。
翌rì清晨。
“哎哟哟,没想到咱们没挑衅,他们倒要主动进攻了。”站在城头,克里因望着城外集结的狂狮军团说。
“不知道这些人是勇猛还是白痴,就算没听说这里有两个大魔导士,他也应该抬头看看城头上这座魔动炮嘛!”艾威因用不屑的语气说。
“得赶快决定怎么打,派出去制造混乱的人马还没回来呢,所以不能硬来,万一把他们惹怒了可能就守不住了,现在我们一共只有不到两千人啊。”看到狂狮军团正在前进,克里因连忙说。
“狠打几下给他们一个适当的损失吧,最好给巴雷克来点伤。”帕特金倒是显得很镇静。
“他们已经进入魔动炮的shè程了。”霍隆在一旁提醒到,此刻他的面sè并不好,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既然他们敢光明正大地进攻,就肯定有对付魔动炮的方法,我马上去启动魔动炮,免得一会没来得及用就报废了。”凯文说着带了几个士兵向魔动炮走去。
“等一等,”帕特金连忙喊道,“辰砂城也不算是小要塞了,一万人攻城,两千人守城,得按照惯例——宣战。”
“啊,这我倒忘了,可是他们有魔法师吗?”凯文尴尬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
“不如派个使者吧。”克里因说。
“我吧,回来得还快一些。”马尔凯姆开口道,“把要说的话告诉我一遍。”
“没什么了,就是问问他们有没有魔法师来宣战,没有的话就直接开战。”帕特金话音未落,矮人德鲁依已经变作苍鹰飞了出去,而凯文则继续朝着魔动炮走去。
不久之后。
“没有,没有,开战了!”马尔凯姆还没有飞回到城墙就高声喊道,在他身后,狂奔的狂狮军团已经带起了一片烟尘,同时,凯文cāo纵的魔动炮已经开始放出光芒。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魔动炮放出一道持续的巨大光柱,落在正飞奔中的狂狮军团中间,凯文身边的士兵连忙推动炮口,光柱画出一个角度不大的扇面,掠过的地方一切生命都化作了青烟。
“投石机zì yóu攻击!”克里因高声喊道,“弓箭手瞄准!”
四架投石机开始高速运转,一块块缭绕着红sè雾气的血红sè石块被抛掷到狂狮军团的队伍中间,掀起一团团血肉的涟漪。然后红sè雾气散布开来,吞噬着所能触及到的人,饶是狂狮战士反映敏捷,速度迅速,也还是有不少人被雾气侵蚀得只剩下白骨。
狂狮军团一阵喧闹过后很快地重新整顿好阵型,捷克护卫列好了盾牌阵,开始无视投石机的攻击缓步前进,而他们身后也架起了两架投石机。随着几声机簧振动声,两架投石机发动了攻击,只不过被抛到辰砂城上的,并不是石块,而是活生生的人。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投石机瞄准敌人投石机攻击。”克里因高叫着,“二梯队的跟我来!“
辰砂城上投石机的攻击一点点挪移,最后落在那两架发shè人体炮弹的投石机上,经过一番急促地狂轰滥炸,两架投石机终于宣告报废,而它们的工作也完成了,十几个高级军官被扔了出去。
许多格兰斯士兵追着影子跑到那些人体炮弹的落点处,准备施以致命攻击,他们可不认为这些人让投石机把自己扔出来是为了掉到这里活活摔死的。不过还没等他们架好盾牌支起长矛,就被一团团从天而降的斗气撕扯得支离破碎,狂狮的军官们在斗气的保护之下安然落地,而身边则倒着伤亡惨重的格兰斯士兵。
猛将巴雷克,这位狂狮军团指挥官的表演更是离谱,他在空中不断地施放斗气以改变行进的方向,朝着魔动炮落了下去。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乱石和人体飞溅,猛将落在了魔动炮所在的地方,而那座加诸了各种防护魔法、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魔法智慧结晶,则变成了一堆碎块,根本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件恐怖的杀人机器。而附近的士兵也是一样变成了一堆堆湿漉漉的肉块,根本看不出他们曾经是个人,这块地方只剩下战战兢兢地蹲在防护罩里的凯文和巴雷克这两个活人。
“畜生,这是个什么怪物啊!”克里因咒骂了一声便抄起长剑冲向一步步接近凯文的猛将。
巴雷克咧着嘴举起了砍刀,城头上顿时又掀起了一阵不亚于刚刚那下冲击的风暴,两团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斗气撞在了一起。
大部分游骑兵将领以及龙吟诗人现在都不在城中,唯一实力较强的几名游骑兵和矮人德鲁依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那团斗气风暴冲了过去,逃过一劫的凯文也马上念颂起咒语,这一团风暴顿时包裹上了一层闪电和火焰的外衣,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也不是所有的狂狮军官都能安然着陆,三名将领还没有落地,就被缠绕着寒气和闪电的箭矢shè了个通透,其中一个直接掉在城外,发出一声令人回味的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其他两个则更惨一些,落在数不清的长矛之上,被扎成了刺猬。另外有两个虽然在斗气的保护之下轻飘飘地落在城楼上,却保持着落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任由冲过来的士兵像切砧板上的猪肉一样把自己剁成了碎块。
而其他落下来的狂狮将领还没来得及多砍杀几个士兵,便被一队队高阶剑士包围了起来,混乱开始扩大。
“弓箭手,放箭!”看到捷克护卫放下盾牌,以惊人的速度冲锋而来,帕特金高声下达了命令,然后对霍隆交待了几句,便把指挥权交给了他,自己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下城,躲进了一间房屋之中。
数百支箭矢借着重力的作用落在飞奔而来的狂狮战士身上,许多人被直接钉在地上。
捷克护卫们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击着城门,巨大的包铁城门在一次次地撞击之下不停颤抖着,城门后边,用后背靠着大门的士兵则不时有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一座座云梯搭在城墙上,暴君战士们以快于普通士兵三四倍的速度爬上来,还未等他们跳到城楼上,便开始挥舞手中的链锤,把冲过来的格兰斯士兵砸飞,那些倒霉的士兵在半空中分解,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shen了。
在许多剑士的合力围攻下,那些被投石机扔上来的狂狮军官开始抵挡不住,他们且战且退,渐渐退到城头,跟已经攀上来的暴君战士们合流。
尽管辰砂城中的格兰斯士兵训练有素,经历过不少战争,但在暴君战士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盾牌防御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链锤的挥舞,等到剑士部队赶过来的时候,城头上已经伤亡惨重了。
不过原本已经快要攻下城头的暴君战士,在蜂涌而来的剑士们和弓箭手的攻击下被重新压制下来,云梯被推dao,不断有人从城楼上掉下去,其中也包括刚刚那些人体炮弹,在后边,裸露着上半身的士兵在霍隆的呵斥下推dao那些火堆上的锅釡,滚烫的钢水和热油顺着管道泼洒下去,城门前立刻响起一连串的惨叫。
那团最为混乱的风暴中,保持着诡异笑容的猛将不断挥动巨大的砍刀,把他面前的所有人逼得步步后退,在他后面已经倒下了好几名身经百战十多年的游骑兵。
霹雳闪电冲破斗气的障蔽打在巴雷克身上,只能使他的身体短暂地抽动一下,短得不足以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来得及抓住机会砍上他一剑,包括凯文在内的七个人围在他周围,合力之下勉强维持着不再有人伤亡的现状,却没人有机会劈出攻击的一剑,没有人顾得上旁边已经杀得昏天黑地的战士们。
随着一声惨叫,鲜血飞溅,一双抓着弯刀的手飞上半空,紧接着砍刀一记横扫,断了手的游骑兵被拦腰斩断,游骑兵吐出一口鲜血,上半身扒在巴雷克身上,嚎叫了一声,死了,而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猛将。
毫无声息的,一支箭矢突然出现在已死的游骑兵身上,贯穿了他的身体,箭头则没入了巴雷克的胸口,猛将的身体一滞,立刻向后跳起,长剑弯刀以及锤子呼啸而来,在巴雷克的肩膀、腰间和腿上留下了数道伤口,而那个已死游骑兵的上半身还留在猛将的身上,他的身体已经凹陷下去,背上的那支箭穿透了猛将的身体,矮人的这一记重锤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巴雷克脸上的憨笑已经变成了狰狞,不过他并没有继续挥舞砍刀,而是高高跃起,直接越过城墙,落了下去。
“撤退!”猛将的一声叫喊,让辰砂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列成盾牌阵缓缓后退的狂狮军团,克里因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跪在地上,此刻他身上已经找不出一点不沾染鲜血的地方了。
“赶快……给伤员治疗,清点人数。”说完这句话,年轻的莱布尼兹亲王便在凯文的治疗魔法下昏了过去。
41.炎阳
夜幕降临在这座刚刚经过血战的城塞之上,蓝sè的布鲁之月将皎洁而忧郁的光亮挥洒下来,令尸体焚烧冒出的烟雾分外的显眼。
辰砂城的城头,点着无数火把,许多疲倦的格兰斯蜷缩在墙边,耷拉着脑袋,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几名游骑兵则强打着jīng神眺望着外边,把自己的视线融入漆黑的夜晚之中。
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中都点燃着灯火,从窗口往里望去,三三两两的士兵穿着铠甲,手里抓着长矛或者钢剑,或坐或卧地打着瞌睡。也有许多房间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伤员,哭泣声、呻吟声和不规则的鼾声从他们中间发出。
城塞最zhōng yāng的守备办公室,几个人坐在这里。
“这场仗虽然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惨烈程度是我生平所未见,双方死伤都很惨重。”司克特罗端着一打报告说,“士兵们都实在太累了,我只能做一个初步的统计。”
“说吧。”克里因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说。
“刚刚焚烧了全部尸体,很多都是不完整的,连同温德雷斯人的尸体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一千人,我方人员大概有三百多,还有许多连残破尸体都没留下,保守估计战死人数超过四百,伤员没来得及统计,轻伤的做了简单的治疗以后就重新归入战斗队伍了,我最后清点了一下人数,还能战斗的有一千两百多人,所以伤员大概有不到三百,至于伤员中哪些通过治疗以后还能继续战斗,恐怕得等到明天天亮之后才能再进一步统计出来。”
“很槽糕……”凯文同样皱着眉头说,“那敌人的伤亡能统计出来吗?”
“我们所能统计的只有在要塞周围的尸体,而死在较远处,被投石机、弓箭以及魔法杀死的人没办法统计出来,他们的伤员数量很难计算,估计比我们只多不少,我的推测来自于统计已发现的敌人尸体和他们那边焚烧尸体放出的烟雾浓度,敌人的战死者应该超过了一千两百。”司克特罗答道。
“只有十分之一吗……”克里因沉吟道,转头看向麦西米伦,刚刚从城外返回来交换消息的龙吟诗人气sè看起来还不错。
“外面的情况还算好。”麦西米伦立刻说道,“这几天有十多次规模很小的遭遇战,由于我们人数上的优势,每次都是全歼敌人,我们没有战死者,只有三十多个伤员,就是我刚刚带回来的那些人。”
“城里需要一些jīng锐的战士,狂狮军团太强了,看来得撤回一部分游骑兵才行,斯维,你明天就回去,召回半数的游骑兵,把西恩老师和几位大队长也叫回来,然后你也留在这里吧,再开战的话一定要锁住巴雷克,这家伙太危险了。”凯文接道。
“嗯,知道了,看来这边比较吃紧,我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动身。”龙吟诗人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我也去照顾伤员了,帕克的伤药应该调配得差不多了。”凯文也站了起来。
“让帕克赶紧休息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呢。”克里因把厚厚的报告堆在面前,抬头说。
“知道了。”
所有人都出了办公室,克里因立刻进入神游状态,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巴雷克与自己的身形,两次战斗中猛将的每一个动作一一掠过大脑,年轻的亲王不断推敲着每一招每一式,虽然算不上开小差,不过也谈不上是正经事。
不知过了多久,司克特罗带着两个士兵走了进来。
“殿下,有人要见你。”司克特罗进门开口道,“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混进城的,是个魔法师,起初我怀疑他是jiān细,不过他说是殿下你的故人,不过我也不敢让他直接进来。”
“哦?我的故人……会不会是恩维皇兄派来的人?他报了名字没有?”
“报了,他说他叫依凡特。”
“啊,竟然会是他!快让他进来。”克里因连忙站起身说。
一个士兵跑出去通报,过了不一会,瓦伦奇亚的少年大/法师在一群格兰斯士兵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啊啊,依凡特,我的小兄弟,真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未等依凡特行礼,克里因便连忙伸出双手走过去拥抱年少的大/法师,这种时候来了一位大/法师,无疑是雪中送炭,也难怪克里因这么激动。
“呵呵,殿下,您真是太热情了。”拥抱过后依凡特后退两步,补了一个礼。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点点小把戏。”依凡特说着弹了弹手指,一道小小的空间裂缝一闪即逝。
“啊,这不是依凡特吗!真想不到啊,咱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随着喊声,法埃特大/法师走了进来。
“咦?大师,您居然也在这里啊!您应该是哪一位?我没记错的话,是法埃特大师吧?”依凡特显得更为吃惊。
“没错没错,是胖的那个,哈哈。”
“哎?两位大师,你们认识啊!”
“嗯……依凡特曾经跟随我和西恩学习过一段时间魔法,那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吧?”
“大概吧,因为我前两年在这个空间待的时间不多,所以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
“哟,看来你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嘛,回头咱们相互交流一下。”
“啊,依凡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我们才刚夺下这座城没几天啊。”克里因连忙把话题引回来。
“前几天我刚好到望天城去办点事,你也知道,盗贼工会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得知你这里有麻烦,我当然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说起来,提出这个建议的并不是我哦。”
“哦?莫非你不是自己来的,哈里芬也来了不成?”克里因立刻兴奋起来。
“噢,我可不敢让他来,不过外边还有另外两个人,我这就叫他们进来。”依凡特连忙说,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依凡特刚一出去,外边就传进来“轰”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sāo动,未等sāo乱平息,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
女的一身火红的法师袍,金sè的长发,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屋里每一个人都看得呆了,几乎没感觉到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提升了好几度。
当另外那个一袭黑衣的男子走进来时,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令人不禁瑟瑟发抖,而当克里因看清来者时,不由得惊叫起来。
“哈维,你是哈维!天呐,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年轻的亲王惊叫着扑了过去。
“哈,克里因,你还是老样子嘛,干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的。”瓦伦奇亚的盗贼王轻巧地卸掉克里因的重量,两个人热情地拥抱起来。
“哇哈哈,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么久不见,你头发都长长了!”看着齐缪尔长长的马尾辫,克里因高叫道,然后他转向先进来的女子,行了一礼,“这位当之无愧的世上最美丽的小姐,我猜一定是烈焰之星吧!”
“亲王殿下,很荣幸见到你,哈维常常跟我提起你呢。”烈焰之星碧卡丽丝欠身还礼,说道。
“他居然用小姐这个词,要知道她的年龄……”依凡特凑到齐缪尔耳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紧接着一记充能弹打在他的屁股上,少年大/法师连忙趴到地上嗷嗷大叫。
“司克特罗,快快,去把凯文跟斯维叫来!”克里因哈哈大笑道。
“嗯……我应该马上叫人给你们准备房间。”目送司克特罗走出去之后,克里因转过头来说,然后他对屋里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两分钟之后,屋子里清静了许多。
“多谢,还是先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吧,看来你们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齐缪尔开口道。
“确实,双方损失都很大。”
“咦?你是……”碧卡丽丝突然开口,她用很吃惊的表情看着法埃特。
“啊,尊敬的炎龙殿下,在这里遇见您实在是万分荣幸。”法埃特慌忙说道。
“我记得你是奥兰多的那位……”
“啊,是是,如您所料,我和西恩跟您那次会面大概是快一百年前了吧!”
“你们两个……又分开了?真是不可思议,我研究了一千多年,本来我已经认定这是不可能的了。”
“哈哈,这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连我们两个也没有想到的意外。”法埃特说完连忙说,“炎龙殿下,您不介意让两位王者谈一谈更紧要的事情吧。”
“噢,我明白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探讨一下吧。”碧卡丽丝说着就往外走,走过依凡特身边时,顺手一抓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法埃特则跟在她后边。
“哈维,你们来得真是时候,我都已经担心这里要守不住了。”本来就不关心法埃特的那些小秘密,克里因转过来对齐缪尔说。
“呵呵,我看你们希望还是很大的,对了,我还给你弄了个见面礼。”齐缪尔用大拇指指着狂狮军团驻扎的方向说道。
“哦?莫非你摸进了狂狮军团的营地?可是我们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那么严密的地方,我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可就出不来了。”齐缪尔微笑道,“我只是在里边搞了一点小动作。”
“是什么?那你有没有探到什么情报啊,还有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我刚刚进去看了看,顺便在药品上做了点手脚,大概不出两天,他们就会把所有的伤员送回本土,那个猛将巴雷克我听说过,不过我想他现在已经用过了经我改进的伤药,如果这家伙还非要留在这里的话,那他可有的苦吃了。”
“我想你这两年一定变强了许多,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猜狂狮军团的营地中,现在还能战斗的已经不到八千人了,他们应该感谢我没有在水源上动脑筋。”
“八千人还是太多了……”
“啊,哈维,哈维哈维!”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然后人影一晃,龙吟诗人跳到近前,抱住了齐缪尔,凯文则跟在后边走了过来。
“噢,我的好兄弟!”齐缪尔看起来很激动,“还有凯文,真高兴我们又在一起了。”
“哈维,我们俩刚刚碰见她了,你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这么美丽的女子。”麦西米伦猛点着头说。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哦。”齐缪尔得意地摇了摇手指,“不过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她已经六千多岁了。”
“哇!”龙吟诗人吐了吐舌头,“我保证,你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这话。”
盗贼王则又摇了摇手指作为回答。
“那你有没有找到长寿的办法呢?”克里因把脑袋凑过来问道。
齐缪尔则是耸了耸肩膀,“我也去找一条龙,然后作个御龙者,你们看怎么样?”
三只手同时猛地按在盗贼王的脑袋上。
“好了好了,说说正经事吧,说完好睡觉。”从地上爬起来,齐缪尔清了清嗓子道。
“真可惜,本应该痛饮一番的,不过还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克里因摇了摇头说。
“我还是先把最近得到的一些情报跟你们说说吧。”
……
“看起来切比罗.甘布那家伙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啊。”凯文闭目吐气道。
“开战了,福里德姆不可能从格兰斯开辟一条往温德雷斯的运输路径,索尼埃.摩根这家伙很聪明,他也没有选择rì光沙漠的那条通道,我猜他预料到我会在这条通道上打他的主意。”齐缪尔说。
“你的这条情报经过十分的确认了吧?”克里因又问道。
“嗯,虽然盗贼公会在温德雷斯受很重的打压,不过我们还有很多眼线,他们传递消息是有别于盗贼公会的另外一条路径,一支船队在五、六天之前到达温德雷斯最西边的土托纳港,这是千真万确的。再加上商会这段时间无论在清剿海盗还是和贸易上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也就没引起我的注意,而且我们一直在注意他们与奥兰多南方人之间的往来,也是毫无发现。”
“嗨!听说有事要商量?”一个稚嫩的童声传了进来。
“噢,帕克,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艾威因也来了啊!”克里因连忙说。
“本来是要睡的,结果听见这边很大动静。”帕特金回道,“结果刚出门就见到一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哦!”
“哈哈,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瓦伦奇亚的国王齐缪尔,就是你刚刚看见的那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的丈夫。”克里因扬了扬眉说。
“噢,名震福里德姆的飞鹰陛下,久仰久仰。我叫帕特金,帕特金.杰恩特,你可以叫我帕克。”帕特金忙走过来很像大人地深鞠一躬。
“帕克是科林斯.杰恩特先生的独子。”凯文接道。
“噢!果然,我刚就觉得你很不一般。”
“对了,那位姐姐应该是御龙者吧?穿红sè袍子的御龙魔法师,大陆上四位驾驭上古巨龙的御龙魔导士只有一位是女xìng,那一定是烈焰之星吧?”
“没错没错。”齐缪尔满脸自豪地回答。
“好厉害啊……御龙魔导士会爱上人类。”帕特金的表情看起来很呆滞。
“啊,正好,帕克你也来参加讨论吧,刚刚说到哪来着?”凯文说。
“一支船队在五、六天之前到达温德雷斯的西海岸,还有一条消息,大概在半年以前,一支商队进入德吉特,他们是奥兰多的商队,携带了一大批丝绸和陶瓷制品,在德吉特购入了大量的香料,并且租借了好几个大型仓库,然后就离开了。我最近翻越以前的情报时才发现,那些储存在仓库中的货物在一个月之前被挪走了,从水路离开了德吉特,前往德莱根,因为他们仍然继续派人来交付租金,所以我手下的人也就没太在意。”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关联啊。”一直没插上话的麦西米伦开口说。
“看起来是没什么关联,所以我后来又查了查近半年的商队出入记录,发现这半年有许多粮食和棉布进入德吉特,然后从水上离开,而引起我怀疑的是那些货物的数量,我让人估算了一下,单是粮食的数量,就已经达到了瓦伦奇亚周边所有村庄每年生产总量的3倍!”
“哦……你能确定这些货物运走的时候还是食品和棉布吗?”帕特金想了想,问道。
“不能,通常商队的货物只有在进入城市的时候才会进行查对,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些在仓库存放了近半年的货物,我查了查那支商队,并不隶属于福里德姆和奥兰多的两大商会,只是一个实力很弱的商行,而他们所携带的那批货物,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家商行的能力所能经营的物品。”
“这样……那么你认为储存在仓库里的丝绸和瓷器被换成了食品和棉布,然后在一个月前,被一起运走了?”帕特金看向齐缪尔,见他点头,又说道,“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在德莱根并没有停留多久,便直接运往了温德雷斯,因为德莱根距离温德雷斯的海路十分遥远,中途又经过法鲁斯缔亚的领海,所以需要一支非常大的船队,另外还得有许多护卫的战舰,那些战舰应该是商会的,要知道,为了对付海盗,商会的船队有近三分之一都是货真价实的战舰。”
“商会把大量的战舰用作护卫了?最近半年商会剿灭海盗的行动确实没有以前规模那么大,听闻是海盗王的女儿、索尼埃.摩根的外孙女回到了佛雷塞特,使商会和海盗之间的战争有所缓解。”齐缪尔又道。
“这中间会有联系吗?”克里因连忙说,“要知道,海盗王父女可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也多亏了艾玛小姐的帮助,我们才能轻而易举地见到甘布。”
“海盗和商会之间的仇恨是显而易见的,不过要说那位艾玛小姐,她的立场就显得很难把握了。”帕特金思索道。
“哎?艾玛不会那样做吧,斯维?”克里因看向麦西米伦问。
“这个……我不太确定。”
“斯维,你跟爱路利斯小姐很熟吗?”齐缪尔看到麦西米伦表情怪异,询问道。
“很熟吧,这边战争一结束,斯维就要去福里德姆找她了,然后两个人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克里因坏笑着说。
“去去,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哈哈!不过我不大认为爱路利斯小姐会是有意这样做的,也许是巧合,我猜就算她不回佛雷塞特,索尼埃也会找其他理由减缓对海盗的行动,不过要说这本来就是索尼埃的yīn谋,我到愿意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索尼埃本来就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于是让海盗救走王兄、让切比罗派手下去和海盗进行贸易,又让切比罗.甘布演了一场戏?”克里因道。
“只是不知道当时他和那些索多姆之间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不过我觉得他在暗中运作的可能xìng很大,如果说索多姆刺杀两位皇子的行动也是他猜测到的。”帕特金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索尼埃这个人可着实不简单了。”凯文皱眉道。
“我们瓦伦奇亚和商会打交道已经很久了,对索尼埃也很了解,对于这个人,我得说,他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
“看来如此,那你们是怎么对付他的呢?”凯文又道。
“凡事都尽量用武力解决,这是他们的软肋,商人嘛,都很怕流血的,稍微吓唬一下就摆平了,这点我和海盗王先生的看法是一致的。”齐缪尔露出狡黠的微笑,以掩饰那一丝暴戾之气,“说起来,这只不过是让你们得知温德雷斯现在又有了足够的战略物资,并且应该多提防福里德姆商会和索尼埃.摩根,也就这样而已,还是研究一下眼前的情况吧。”
“那么,要怎样对付外边那八千狂狮军团呢?”克里因立刻发问。
“嗯……还有一些情况,可能对我们会有一些麻烦,前线的温德雷斯军刚刚失去了已经到手的两个郡外加半个福斯特,虽然福斯特另外两座要塞——月星和海克特并没有传送阵,但是我估计这个消息也已经传到温德雷斯本土了,再加上温德雷斯需要的补给已经到了,剩下的那3万狂狮军团想必现在已经离开王都了。还有,古兰特那边的盗贼公会也曾经传来过一条消息,狮心王听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这个消息确实的话,那么前线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了,身为公主的狮心菲梅迩大概会尽快赶回王都古兰特。”齐缪尔道。
“那么,前线不就没有合适的指挥官了吗?”麦西米伦接道。
“所以狮心菲梅迩不敢马上就离开,她要等和狂狮军团汇师之后,把指挥权交给巴雷克,但是近10万的军队对于巴雷克这类型的将领来说又有点力不从心,所以温德雷斯会派另一位能力足以胜任的将军来。”帕特金道,“搞不好佩多厄斯.阿尔迪缪本人会来。”
“应该不会,就算不是公开的事情,但阿尔迪缪元帅是狮心哈特罗的私生子,这是实事,自己的父亲病危,他是不会离开的。”齐缪尔又道。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了……”凯文沉吟道。
“智将埃林克.维斯德姆,阿尔迪缪最赏识的部下,四将军之首,是我最不愿交手的家伙了。”帕特金低声说。
“不想也没办法啊,不过温德雷斯不可能把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格兰斯来吧,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他的疾风军团。”克里因提了提jīng神说。
“还好,应该不用面对那支军团,那支整支军团行动起来就如同一个人行动一样迅捷而有效率的军团,据我所知,疾风军团现在还在法鲁斯缔亚的边境。”齐缪尔说。
“就算这样,智将的智慧、猛将的勇猛,再加上10万军队,对了,还有索多姆jīng英,搞不好这次温德雷斯人的足迹会有史以来第一次越过开拓者阶梯,踏在莱布尼兹的高地上。”凯文半开玩笑地说。
“等等,如果狮心哈特罗真的病危,那么他很快就会回归女神的怀抱,然后温德雷斯人就不得不撤军了,国王丧葬期间军队是不能发动战争的。而且国王病危,一定会影响士兵的士气吧?”龙吟诗人连忙说。
“有道理,所以他们应该会急于取胜,这必然会造成一些破绽,只不过士气影响不会很大,温德雷斯的军队以武德著称,士气是很难受到影响的,就像一部机器,没有激情,只有效率。”帕特金回道。
“如果说温德雷斯军队像是一部机器,那么他们的指挥官就是机器中至关重要的零件,温德雷斯士兵对于自己军官的依赖远超过其他国家的军队。”齐缪尔突然说。
“对!如果最重要的零件坏掉了,那么整部机器都会无法工作。”帕特金连忙道。
“就先从猛将下手吧!”克里因挥了挥手,把身体靠在桌子前,“那么我们要怎么摆平这个怪物?”
“巴雷克受了不轻的伤,而且应该服过了我下了毒的伤药,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不过要杀死他还是有点难度的。”齐缪尔开口道,“猛将只有一只眼睛,所以我们不妨在他另一只眼睛上打打主意。”
“嗯,要怎么办?这家伙既然受了伤,自然不会像平常那样冲在最前边,如何在众多士兵保护之下弄瞎他仅剩的一只眼睛?”
“如果我和他交手,再找一个箭术高超的游骑兵的话,应该可以办到。”齐缪尔又道。
“那么我们需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既要杀伤敌军,又要激起巴雷克的战意,这就需要和他们在开阔地上交战,而不是单单守城。”帕特金摊开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开始构构画画起来。
“我们格兰斯经常用的要塞防御加上游击队外围sāo扰的战术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凯文凑过来说。
“需要尽量多的人,我们应该把在外边的部队召回来。”麦西米伦也凑了过来。
“嗯,人员要更换一下,游击队得全部由游骑兵构成。”
“至于如何把部队运到敌人后边,依凡特可以帮上一些忙,你们对他的能力大概还不是很了解。”齐缪尔接着说。
“好好,我们虽然没有多少魔法师,但是每个都十分强大,尤其是碧卡丽丝小姐,如果她能帮忙的话。”凯文又道。
“这恐怕不行,她只是跟着我一起来而已,而且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站在法鲁斯缔亚的立场上的,如果她出手的话,你们格兰斯人也恐怕也不太能接受吧。”齐缪尔说道。
“这个我没考虑到,确实是这样,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她的存在比较好,反正我们的目标只是巴雷克一个人。”
……
进入彼方星周,天气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对于冬季来说过于温暖,而离chūn天的温度又向去甚远。
一千人从东门进入辰砂城,派出去制造混乱的游击队虽然算不上大胜而归,但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至少狮鹫军团从前线派来的部队,看起来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到达这里,不过这并不能让人感到轻松,因为在辰砂城西边不远的地方,以捷克护卫和暴君战士为主力构成的八千狂狮军团先头部队还在对这里虎视眈眈。
辰砂城中,一间民宅门口,城中唯一的一位女xìng,或者说整个星之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美女,正坐在石阶上,而她的膝盖上,则是一条看起来蛮可爱的小狗。
“喂,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吗?”碧卡丽丝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龙吟诗人说道。
“啊,我就不打扰你逗狗了。”麦西米伦挠了挠头说。
“好无聊啊,大家都在忙,哈维也没时间陪我。”
“……”
“你打算去哪里?”碧卡丽丝扭过头看向麦西米伦,直面如此美丽的女子,让龙吟诗人不由得失了失神。
“去仓库来着,我打算看看库存的食品还够用多少天。”
“不是很重要的事吧?”碧卡丽丝噘起嘴问。
“……是不怎么重要。”
“那过来陪我聊天!”烈焰之星换上一副很高兴的表情,拍了一下身边的石台阶。
“呃……碧卡丽丝小姐,你好像很喜欢小动物啊。”
“你这么叫我听着很别扭,我给你和哈维一样的特权,你可以叫我莉莎。”
“不胜荣幸,莉莎,你这条狗是从哪里找来的?城里如果有狗的话,也应该在十几天之前进了那些温德雷斯人的肚子里才对。”麦西米伦坐在碧卡丽丝身边,说道。
“狗?你认为这是一条狗吗?”
“嗯?不是吗?”
“啊,一只被施了变型术的老鼠,你居然看不出来?”
“我又不是魔法师,怎么会知道这是老鼠。”麦西米伦听到碧卡丽丝的话,马上挪动身体,打算躲开凑过来的狗舌头,不过他被一只纤纤玉手拉住了。
“不用怕,被施了变型术的动物不会再有原来的特xìng,现在这条狗身上顶多是有几只跳sāo,没有鼠疫。”
“呃……这是大陆上最强的魔法师施展的变型术,当然无懈可击啦。”
“呵呵呵”碧卡丽丝一阵娇笑,“一只老鼠变成狗了,就不再怕猫了,可以反过来欺负猫咪了。”
“那你能不能把我变成一条龙,可以欺负那些比我厉害的家伙?”麦西米伦拨弄了一下头发说。
“你变成龙?我看我没这个本事。”碧卡丽丝说到“变”字时语气异常的重,不过龙吟诗人很难琢磨出其中的怪异之处。
“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你应该能看出这是变型术才对。”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大概是还没成熟吧……”
“成熟?”
“没什么,不过你可是很有潜质的哦,像哈维那样的潜质,看来你还需要多锻炼锻炼。”
“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碧卡丽丝摇了摇头,把小狗放在地上,一阵光芒闪过,小狗重又变成了老鼠,飞快地跑走了,然后碧卡丽丝收回手,开始仔细端详麦西米伦。
“看到我脸上有什么新奇东西没有?”
“你比哈维要帅很多。”
“喂,你不会是因为哈维帅才喜欢上他的吧。”
“当然不是,不过当我第一次见到哈维时,还是感到很庆幸的。”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怎么认识的……哈维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俩的结合是命中注定的?”
“好像是这么说过……我以为他在炫耀。”
“说是命中注定有点牵强,不过这确实是我们的命运,打从我……不是,从哈维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然后就一直在等待,等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就找到他了。”
“听起来像童话故事。”
“童话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啊,不过在我度过的这些岁月中,还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脑子里边都充满了童话。”
“和我感觉中的御龙魔导士有很大差别啊!”
“那在你的感觉中,我是什么样子?”
“嗯……很强大,很美丽,上古巨龙是近似于神的存在了,而驾驭他们的魔法师,我想称你为女神也不为过吧?”
“呵呵呵,可是有很多男人都称自己的梦中情人为女神的哦!”
“啊……”
碧卡丽丝看了麦西米伦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从哈维身边把我拐走?”
“……虽然我长得是还算不错,但是拐骗有夫之妇这种事我还是不太擅长的。”
“嗯……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要是当真了,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那边好像需要人帮忙,我先走了,和你聊天很有意思。”麦西米伦说着挥了挥手,站起身来。
“其实只是简单的二选一,只不过我先遇到的是哈维……”望着龙吟诗人远去的背影,碧卡丽丝轻声说道。
“已经三天了啊,怎么还没反应?”克里因看着又一串闪电落在狂狮军团的营地旁,无jīng打采地说。
落下的闪电激起一大片石块,砸在那些距离较近的狂狮战士的盾牌上,可是他们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样的一幕在这三天之中不停地重复着,尽管不断收到sāo扰,但是狂狮军团却没有反击,也没把营地撤后一寸。
“会不会是药品那件事让他们心有顾忌了?”克里因又说道。
“如果我是巴雷克的话,一定猜得到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无法遁行的地方应该就是乱军之中了,倘若他想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就应该立刻进攻,寄期望于在战场上找到这个杀手,因为那里是杀掉他最好的地方。”齐缪尔自顾自地说。
“我看只是巴雷克身体状况不太好吧,没有自己的将军首当其冲,狂狮军团就打不了仗了。”龙吟诗人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如我们再弄大点动静。”凯文说着又开始念颂起咒语。
这次换成一朵乌云笼罩在狂狮军营的上空,乌云的内部不断闪起电光,让整朵黑云时不时变得光亮透明。
这下营地里就热闹起来了,原本雷打不动的人群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奔跑开去,第一道闪电落在营地的正zhōng yāng,将最大的那座帐篷化成了灰烬,然后同时落下十几道闪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营地中开始出现惨叫声,这回落下的闪电没有立即消失,十几道闪电组成的圆环开始旋转起来,不知转了多少圈之后,闪电仍没有消失,而是开始不规则地移动,从圆环的一点移到另一点,一道道闪电在原本那个圆圈的范围内不停地划来划去,在地上留下一条条刻痕,逐渐地,闪电开始不再走直线,而是变得更加不规则起来,刻痕越来越稠密,最终形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只不过四散奔跑的狂狮战士根本无暇欣赏这jīng美的魔法艺术。
魔法阵完成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闪电冲天而起,钻入了天上的黑云之中,紧接着乌云闪亮起来,无数道电光从云中钻出,落在地上,巨大的电网形成一个罩子,笼罩了整个狂狮营地,没过多长时间,乌云和闪电一起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咦?我开始还以为是制裁之雷,你是跟谁学会这个魔法的?我记得在一百多年前发明了这个魔法之后就没再使用过了啊。”碧卡丽丝的声音在凯文身后响起。
而年轻的大/法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了指不远处的法埃特,喘着粗气“老师说是他自创的啊。”
“噢,也算是吧,我用的是火粒子,而他用的是雷电,原理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那个魔法阵嘛……也真亏了他看一次就能记住,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碧卡丽丝用食指刮了刮自己俏丽的下巴说。
42.预曲
“好像收效甚微啊,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惊惶,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的,不过目的是达到了,准备迎战!”凯文最后高声喝道,然后飞快地跑向已经离开的碧卡丽丝。
“炎龙殿下,你刚刚说的火粒子是什么啊?”凯文手叉着腰问道,追上碧卡丽丝的时候,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火粒子嘛,就是火元素的粒子呗,魔法元素也和化学元素一样,是由微小的粒子构成的,我只是改变一下火焰的形态,把扩张xìng质的魔法反应生成的粒子收拢成集束,看起来比较像光柱,这样效率就好了很多倍,只不过我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就直接用这个词了。”
碧卡丽丝说着伸出一根手指,一道极细的光柱出现在空气中,但是却没有光柱这么亮,而是具有火焰的颜sè,凯文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碧卡丽丝用手指引导着光柱划过城墙上的一块石砖,石砖立刻被切成两半,从墙上脱落下来。
“喏,就好像是把力量集中于一点。”碧卡丽丝留下这句话,便走下了城墙,一队游骑兵与她擦肩而过,奔上城楼。
“啊,开打了!”凯文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往回跑。
狂狮战士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手的意图,所以一直在蓄势待发,打算等到敌人认为自己会溃逃的时候发动反击,横七竖八地支在外围的路障和工事后边出现了一个个魁梧的身影,转瞬间这些人便和那些原本留在军营中吸引注意力的人一起冲向了辰砂城,四散的人群高速奔跑,在不断地行进中重整队形,等来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列成了三个标准的方阵。
一**弓箭袭向狂狮阵列的两翼,捷克护卫冲在最前边,架起厚重的塔盾,在高速的移动中便把shè过来的箭矢挡下,速度却丝毫未减,而队形也保持得很完好,格兰斯人攻击两翼迫使敌人收拢队形的意图算是落空了。
“散漫shè击!”霍隆站在城头对弓箭手高声喊道。
“jīng确瞄准,落shè!”司克特罗则对自己的游骑兵下达了另外的命令。
两种风格不同的箭雨一前一后从城头倾泻而出,格兰斯弓箭手散漫而力道浑厚的直shè击打在捷克护卫的盾牌上,而在同一时刻,游骑兵shè出的箭支几乎是垂直落下来,直直地钉在这些把盾牌举在面前的捷克护卫头顶上,冲在zhōng yāng阵列前边的捷克护卫们成片地倒下,而在后边,处于他们守护之下的温德雷斯士兵则促不及防地迎上了扑面而来的箭矢,更多的人被放倒在地,zhōng yāng方阵几乎溃散了。
冲到了弓箭密集区,狂狮军团开始放慢了速度,两翼的方阵迫不得已地向中间靠拢,数不清的盾牌被支了起来,整个军团形成了方方正正的盾牌阵,虽然弓箭没有停息,不过再也起不到效果了,顶着箭雨的盾牌方阵再次加快速度,他们离城墙已经很近了。
一团红sè的血雾突然出现在密集的盾牌阵中间,然后慢慢扩散,随着血雾的扩散,惨叫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终于,在方阵差不多已经到达城下的时候,盾牌阵消失了,狂狮战士们留下百十来具鲜血淋漓的骸骨,迅速分散开来,好像攀援植物一般贴在了城墙上,一座座潜藏已久的攻城梯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阵列中,然后便搭在了城墙上。而在队伍散开的同时,最中间显现出三排高大的捷克护卫,他们手持着一米多高、近10公分厚的jīng钢盾牌,冲了过来,以惊人的速度奔向城门。
一声轰然巨响,捷克护卫特制的盾牌撞击在厚厚的包铁城门上,城门另一侧负责顶住城门的士兵中立刻有十几个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而其他没飞出去的,几乎全都趴在地上了,所有的格兰斯士兵都感觉城墙在摇晃,辰砂城厚重的城门如同被敲响在大钟,在那一声巨响过后便不停地振动,嗡声不断。
然后捷克护卫后退,开始了又一次撞击。
“伙计们,后撤,快快。”司克特罗高叫着,带领游骑兵离开城头。城墙边上,法埃特和依凡特吃力地站在那里,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裂缝。
“好了,不要害怕,这和你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个魔法不同,跟着我!”齐缪尔冲着游骑兵喊了一声,便跳进了黑洞洞的裂缝中,麦西米伦紧随其后,接着艾威因也跳了进去。
“统统跟上!”司克特罗咬了咬牙,喊了一声也跳了进去,众游骑兵纷纷跟在他身后。
“要维持多久?”法埃特气喘吁吁道。
“能多久就多久吧,我也没传送过这么多人,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啊。”依凡特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边人手不够了,再派人去顶住城门!”凯文跑到霍隆身边喊道。
“不行啊,暴君战士已经上来了,中楼已经快被攻克了,这里人手也不够!”
“钢水还没有准备好吗?”
“怕是来不及了,希望司克特罗他们能赶快,殿下在中楼呢,你赶紧带上剩下的所有剑士预备队去殿下那边!”
“知道了!”凯文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城楼中段,克里因现在正忙得不亦乐乎,三个暴君战士围着他,显然这三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每个人都是左手长剑右手链锤,克里因一人一剑不得不面对六件兵器的上下纷飞,而离他不远的马尔凯姆看起来更糟糕,有五个人围在他周围,高大的暴君战士将矮人的身影完完全全挡住,外边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
一记闪电命中克里因面前一个暴君战士的头部,这颗脑袋立刻变成了一团烂铁,勉强还不算身首分离的暴君战士挥舞了两下手中的武器,倒在地上。
“殿下,后撤吧,把这里交给预备队。”
凯文的叫声好像没有传到克里因的耳中,年轻的莱布尼兹亲王看来正杀得兴起,所有胆敢靠近他的普通温德雷斯士兵基本都在靠过来的瞬间就被砍飞了脑袋。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城墙都剧烈的摇晃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跌倒在地,就连搭在墙上的攻城梯也倒掉了好几座。
克里因晃了两下头,吃力地爬起来,本来已经体力透支的他,摔了这一下之后,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殿下,后边!”这次凯文的声音终于传到克里因的耳中。
克里因闻声猛地回头,两名暴君战士已经来到他身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链锤。
不过年轻的亲王并没有在下一刻命丧黄泉,两个小小的黑洞出现在暴君战士的头部,紧接着两具无头的尸体便轰然倒地。
“好险好险,再来这么一下城门肯定完蛋了。”庆幸地抚mo自己脑袋,克里因撇了一眼城下,连忙高声喝道:“后撤,后撤!留出空间,放他们上来!”
攻击城门的捷克护卫倒退了十几米,准备第三次撞击,不过还没等他们奔出几步,一支支箭矢便从后颈贯穿了他们的脖子,被shè断了脊椎的捷克护卫们立刻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城下,狂狮军团身后,近一千支箭激shè而来,几乎每一支都有所展获,正疯狂地往梯子上爬的温德雷斯士兵看到自己的战友背后中箭,倒在地上,纷纷愕然回首。
游骑兵的队伍已经出现在狂狮军团的背后,他们飞速地接近,手中弓箭不断。
麦西米伦和齐缪尔冲在最前面,一个挥舞长枪,而另一个则两手空空,飞速急奔,在他俩身后,众游骑兵纷纷丢下弓箭,抽出自己的武器。
“司克特罗,艾威因,你们两个别动手,潜伏起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撂下一句话,齐缪尔便钻入乱军之中,手上已经多出两把弯刀。
人流冲撞,城上城下一片混乱。
狂暴的斗气将无数温德雷斯士兵绞得粉碎,一人一枪冲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没有了往rì优雅的杀戮艺术,麦西米伦完全变成了一架绞肉机,毫不吝惜地施放着自己的斗气,虽然这样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这样的杀人方式让无数温德雷斯人胆寒,在此之前,他们只在自己的将军以及索多姆jīng英身上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同样深入敌群,与斗气风暴交相辉映的,是两道神出鬼没的刀光,不断有人脖颈喷出鲜血倒下,看不见人影,甚至连刀都看不见。通常对于杀手盗贼来说,乱军之中是最糟糕的战场,但这条规则并不对所有的盗贼都有效,在那些倒霉的温德雷斯士兵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划开,而自己的战友则是盗贼王最好的掩体,在本来可以把后背依靠给对方的最亲密的战友之间,出现了一位无情的死神。
终于,一身黑衣的盗贼王显露出身形,两柄弯刀交叉,抵住了猛然袭来的砍刀。
巴雷克面sè发黄,满脸的汗珠,显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上身连铠甲都没有穿,胸前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中间透出一片殷红。
饶是猛将看起来颇为狼狈,齐缪尔仍然不愿掉以轻心,本来人数上就处于劣势,游骑兵在力量上又不如狂狮军团的暴君战士,现在展开肉搏战更是吃亏,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掉面前的猛将,打散对手的军心。
齐缪尔一个缩身,卸掉刀上的力道,一个闪身跃到巴雷克身侧,左手弯刀一挥,直奔对手脖颈,猛将立刻扳回砍刀,挡住这一下,一个后撤身,躲过袭向左腿的另一柄弯刀,连退几步,猛将站定身形,把长刀横在身前。虽然遇到对手令他很兴奋,岂奈此刻身上有伤,又中了慢xìng毒药,实在难以发挥往rì的水平。
齐缪尔当然不容对手喘息,三把飞刀出手,自己也紧跟着窜了过去,未到近前,两柄弯刀便已挥舞得密不透风,口中也念念有词。
闪过飞刀,巴雷克横起砍刀,挡住自上而下、劈头盖脸的弯刀,两人动作陷入僵持,开始较起力来。
正当巴雷克想要抬脚踢飞对手,忽然面前光芒大放,两柄弯刀闪耀起火光,火苗直扑猛将的面颊,巴雷克慌忙后退两步,一股斗气放出来,驱散弯刀甩出来的火焰,刚想挥刀反击,面前的敌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巴雷克环顾四周,找不到黑衣的对手,立刻垂下长刀,调匀呼吸,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开始将其他感觉器官的功能扩大。由于事先有嘱咐,此刻并没有游骑兵攻到这位悍勇的将军面前。
正当中午,太阳高挂空中,直shè下来的阳光把一切人和物的影子缩到了最小。
巴雷克双脚之间的地面上闪现出一点寒芒,弯刀的刀尖从他两只脚中间的影子中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升起。
当弯刀已经有一半伸出地面的时候,猛将突然睁开独眼,连忙闪身后退,可是他愕然发现无法移动分毫,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被牢牢地吸住了,一条黑影从已经缩到很小的影子中钻出,弯刀早已刺出,虽然这一击速度极快,但还是落空了,猛将向后仰倒,避过了致命一击,连忙一股斗气放出,顿时脚下没有了束缚,已经倾斜了重心的身体向后一倒,坐到了地上,而他面前的齐缪尔则被斗气击飞,腾空而起。
不过齐缪尔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变成一团散沙,随风飘散,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一名背对着巴雷克的温德雷斯士兵身前闪出来,当他跃过来的时候,那名士兵已经倒在地上了。
未等巴雷克起身,两柄弯刀便已迎面劈来,猛将坐在地上举起砍刀,金属碰撞声过后,两人又一次陷入较力之中。
齐缪尔发出一声尖啸,远处一枚箭矢朝着巴雷克面颊shè来,猛将早已预料到,立刻爆发出最后的一股斗气,将面前的齐缪尔击飞在地,腾出手准备去抓。
又一声破空之声,一枚缠绕着闪电的箭矢以更快的速度shè来,超过了先前的那一支箭,目标则是猛将的胸口。
巴雷克自知挡不下这箭,连忙扭转身体,躲过附了魔法的箭矢,闪电箭掠过胸前,带起一片血肉,并留下了一块焦糊的痕迹。
猛将右手此刻才抓住了第一支箭,但随即就发出了一声冷哼,又一支箭穿透了他抓箭的手臂,并留在其中,鲜血已经溅到他的脸上。
这个过程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当猛将发出冷哼的同时,两柄弯刀又击了过来,顿时刀光飞舞,充斥了猛将的视野。
巴雷克也顾不得手上的伤,连忙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一片片烟尘冲天而起,正当齐缪尔要继续追击,忽然感到身后呼呼风声,四把链锤已经朝他砸来。
一阵噗噗声过后,黑衣的盗贼倒在地上,四名暴君战士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盗贼,以防他突然暴起,不过地上的盗贼并没有起来,四个人忽然感到脖颈一凉,四颗人头腾空而起,紧接着四具尸体倒在地上,在他们后面,齐缪尔显露出身形,而地上另一个齐缪尔腾起一阵烟雾,变成了一个竹筒。
齐缪尔看了看面前的猛将,并没有继续上前。
所剩不多的捷克护卫已经挡在自己的将军周围,巴雷克两只手臂直直地垂下,整条手臂都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名士兵靠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捂着他的肚子,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中流出,而士兵的指缝间,一截肠子露了出来,还沾满了泥土。
越来越多的温德雷斯士兵聚在巴雷克周围,更多的人则开始突围,本来就势单力薄的游骑兵很开就让开了缺口,让狂狮军团的战士护着自己的将军撤退,不一会儿功夫,战斗的声音便停息下来,双方战士重新调整了位置,狂狮军团余下的也人开始撤退。
辰砂城的大门打开了,凯文带着许多士兵跑了出来,四处抢救受了伤的游骑兵。
“为什么放他们走?”艾威因收起长弓,向身旁的司克特罗问道,两个人身上滴血未沾。
“不放他们走,巴雷克死在这里,剩下的狂狮战士肯定也不用跑了,咱们这一千来人谁也活不了,就算里边的人出来,结果也是一样。”司克特罗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没想到咱们俩什么都不干,只专注于巴雷克一个人,还是没能取了他的xìng命。”
已经浑身是血的麦西米伦走到齐缪尔身边,看了看自己的好友,说:“还是没能解决他。”
“不过他两只手都已经废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我的毒药,没个一年半载,他是下不了床了。”齐缪尔苦笑了一下。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这鬼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真想我的琴。”龙吟诗人叹了口气,把长枪扔在地上。
齐缪尔没有答话,看了看手上的弯刀,刀已经卷了刃,上边还挂着一小截肚肠子。
“啪”弯刀被扔在地上。
阳光带着一份冬末的温暖,洒在宽阔的屋顶平台上,给坐在这个地方的人们带来一阵慵懒的舒适。
距离那场血战已经三天了,整座要塞已经进行了彻底的清理,虽然空气中还留有些许血腥的味道,但是人们已不愿意把自己的思绪再带拉到那天惨烈的生死相搏中。
守备办公室的屋顶上,三个人正坐在舒适的摇椅上晒着太阳,一边聊着天一边把手中的葡萄酒罐不时地送到嘴边。
“这几天好像有点过于太平了吧?”克里因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鲜红的葡萄酒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的脖子上挂着吊带,缠着绷带的右手臂则老老实实地吊在胸前,而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摇动着酒罐。
“大概关于狮心王的消息是真的,可能现在温德雷斯的那位骑士公主正在犹豫着是否还要苦苦支撑。”齐缪尔侧躺在摇椅上,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唯有提着酒的手伸得直直的,大概是对阳光比较敏感。
“你估计巴雷克和他那剩下的三千多人现在应该到哪了?”克里因又问道。
“本人受了重伤,又带着一群伤员,应该不会走得太快,估计也就刚刚进入海兰德的地境,那家伙现在大概正躺在山下摇晃的担架上疼得嗷嗷叫吧!算起来我的毒药也该彻底发挥功效了,短时间内要是找不到牧师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得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了不起的将军,在一座小要塞面前被废了,也算是yīn沟里翻船了。”
“没办法,谁叫他碰见我了,他也算值了,好歹我也算是个大流沙坑了。”
“哈维呀,你这两年可是变的太厉害了,到底是怎么练的啊?”
“主要还是莉莎的帮忙,不过我发现,当一个武者在武技已经达到一个瓶颈的时候,就应该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齐缪尔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哦?讲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所谓的武技嘛,不过是力量、速度,还有招式,当你达到瓶颈的时候,首先要从招式上下功夫,这方面的提高其实需要靠实战来磨练,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有的时候,当一个人被迫和比他强的对手对决,弱的一方也有可能获胜,那为什么弱的一方会获胜呢,从中排出侥幸、对方轻敌这些因素,剩下的就是智慧。”
“不对啊,智慧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智慧型的武者在战斗中就在不停地运用智慧,并不会让实力突然提高。”
齐缪尔则摇了摇手指,道:“有急中生智这么个词,以弱胜强的例子中,通常在弱的一方处于劣势的时候,会用出急中生智的一招,可能是借助外力,也可能是突然悟出了突破极限、化险为夷而转败为胜的一招,而悟出这一招之后,便等于是创出一个新招式,当然,这有可能是别的高手早就能运用的,而对你自己来说,这却是新鲜的。使出过一次之后,再运用就不像从来不会时那么难了,经过一番练习之后,便可以应用自如,而你自己恐怕不会想到,在掌握本来使不出的招式这个过程中,自己的各方面能力都在提高,这样的经验不断积累,到了一定阶段,你就可以对力量领悟到更高的层次,脑子越灵活的人,做起来也就越容易。”
“感觉怪怪的,好像不太明白,又好像你说的是我本来就明白的。”
“有的人往往不注意这样的经验,以为是自己的运气,或者是决死时的暴发,过去就过去了,不再去深究,不过要知道,无论怎样的暴发,终归是自己的潜能,力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那是自己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要看天赋了,有天赋的人可以通过这样的经历,不断把自己的潜能激发出来,使之成为自己得心应手的力量,而如果没有的话,再练也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有的人能成为剑圣,有的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剑士。”
“可要是我没有这种天分,那不就等于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
齐缪尔又摇了摇手指:“也不完全是,首先,如果你真没有天赋,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强敌,当时激发不出自己的潜能,那你早就挂了,远的不说,巴雷克就是一个,你跟他也交手过两次了,虽然始终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不是第二次觉得比第一次轻松了一点?还有,经历了这么多次战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强了一些?”
克里因不禁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至少说明现在你还没有到达极限。”齐缪尔微笑着把剩下的酒喝光,接着说,“这第二嘛……我刚才关于天赋是怎么说的?有的人能当剑圣,有的人只能当剑士,但是当不了剑圣的人未必就成不了大/法师,做不了神shè手,亦或者是出众的学者,政绩卓越的统治者,你没有剑术方面的才华,未必在别的方面也差强人意,就算都不是很出sè,你大可以作个全能的人,也许不能在一项上出类拔萃,但是可以做到样样jīng通,你的皇兄,恩维太子殿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在武技方面很出sè,不过并不能达到剑圣的级别,但是他会魔法,还是位神官,各方面的能力综合在一起,便具有了不俗的实力,如果让他和一位剑圣单打独斗,也未必会落得下风。还有我也一样,若论武技,我不会斗气,力量上比你要差得远了,但我是盗贼,术用得很好,而且还会魔法,两者结合起来再加上速度的优势,或许就超过你了。”
“这点我绝对相信,可是要怎么做到呢?”
“关键还是这里,”齐缪尔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要看你的jīng神是否强大,意志是否坚定,这两点可没有所谓的瓶颈,只要你愿意去磨练,就会壮大得极为迅速。”
克里因不住地点头,听得有些心驰神往。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也是关于力量的提高的,莉莎是魔法师,我曾经问过她,她的实力是怎样提高的,而她则说,魔法师的魔力要一点点锻炼和积累,但是对于像人类这样寿命很短的种族,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领悟,身为魔法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必然会比其他人更透彻,通过不断地领悟,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中许多你在表面上无法看到的东西,那就是事物运行和发展的规律,每当你发现了新的规律,就能够对这个世界更加了解,当你明明白白地理解了这个规律,理解了有关这个规律的那些事物运行和发展的原理,你就可以利用这些东西,从而获得新的力量。不光是魔法师,炼金术士也是如此,他们的领悟则在于世界和事物的构成,这些同样也离不开那些潜在的规律,而武者也一样,领悟的也是这些规律,从而在自己的身体上把规律实践出来,莉莎曾跟我说过,人的身体就是这个宇宙的缩影,这个世界所具有的规律,有绝大部分都能在你的身体上反映出来,就是说你的身体机构也存在着这些规律,领悟了之后,你就可运用了。而这些的关键仍然是在这里。”齐缪尔第三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到底是活了六千多年,就是不一样!”
“嘘——小声点,让她听到你可就惨了!”
“呃……”克里因缩了一下脖子,“斯维,你觉得怎么样?也发表发表意见啊,斯维……”
两个人往摇椅上的麦西米伦看去,龙吟诗人仰躺在椅子上,两只脚则搭在茶几上,闭着双眼,均匀地呼吸着,时不时传出轻微的鼾声,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罐倒在椅子旁边,在灿烂的阳光下,熟睡的麦西米伦显出一种独特的美,属于女xìng的那种美。
“唉,这家伙,就知道睡觉。”克里因撇了一下嘴角说。
“如果能一直这么悠闲多好,直可惜我总有cāo不完的心。”
“彼此彼此,就属这小子整天无所事事,等仗打完了,他就无忧无虑地去找姑娘了,而咱俩,却只能瞪着大大小小的烦心事。”
“对了……”
“殿下,午休时间也该结束了吧,说是下午茶,三个人却抱着这么大罐的葡萄酒爬到屋顶上来,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凯文的声音从下边传上来。
“唉,”克里因不情愿地从舒适的椅子上站起身,“哈维,你刚要说什么来着?”
“也没什么,以后再说吧!”齐缪尔说着已经从屋顶上跳下去了。
克里因看了看仍在睡觉的齐缪尔,随手把手中的空罐子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就往下跳,却没看见龙吟诗人揉揉脑袋,翻了个身,刚好躲过了自己的投掷武器,罐子落地破碎的声音也没有弄醒他。
“殿下,明天就进入拉芙娅周了,按照惯例,新年前的一周是不能开战的,如果两国交战的情况下,还应该尽量互相祝福,而现在两军互相纠缠,各自切断对方的补给线,这样的情况是很少见的,所以我刚刚和福斯特要塞那边交换了一下意见,该如何对应这种状况。”克里因刚跳下屋顶,凯文便凑过来说。
“哦,怎么样?”
“大公已经跟狮心菲梅迩关于这件事谈判了一次,不过狮心菲梅迩不同意放辰砂城这边的守军过去。”
“这也可以理解,如果我是她,知道敌国的一位亲王在自己的包围之中,也不会因为新年到了就放他回去。”克里因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过两人倒是达成了协议,可以为双方运送补给的队伍让路。”
“这不等于咱们吃亏了嘛!她那边是好几万大军的补给,而咱们这只有两千来人了。”克里因道。
“这也没办法呀,谁让被他们包围的是格兰斯的亲王呢,不过也有一点不错,狮心菲梅迩同意让一批圣职者通过。”
“那倒是,新年怎么能没有神官和祭祀呢,这样正好咱们的伤员有救了。”
“所以他们的补给队伍,咱们也得放行。”
“放就放呗,到时候你管这件事就好啦,只要别是让后边的狂狮军团过去就行了。”
“是,还有件事,”凯文神sè变了变,“听说大公近来身体欠佳,好像是染上什么重病了。”
克里因一听脸sè就变了,连忙问道:“是什么病,有多严重?”
“看不出来,牧师和魔法师都没有弄明白,就是虚弱无力,还有低烧,可就因为看不出毛病,才让人觉得奇怪”。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格兰斯王都兰斯.但丁,前线的捷报早已传到这里,在老百姓看来,格兰斯军接连不断的胜利是早在预料之中的,没必要大惊小怪,不过该兴奋的还是要兴奋。在彼方星周的中段,整座城市便已进入新年庆典的准备之中。虽然为了支援前线,使得手头的物资相对匮乏一些,不过准备庆典所下的功夫却丝毫不能少,相反的,正因为物资不是很充足,准备则要更jīng心一些,大批的吟游诗人也已经来到这里,开始不遗余力地展现着自己的才华。
王宫中,恩维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这是一间很小的会客室,虽然恩维觉得对于要见面的这个人,选择在这里并不合适,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还是隐秘来得更重要一些。
刚走进门口,恩维便看到两位老者站在屋内,虽然恭敬,但却丝毫不失体面。
两人一个半跪一个鞠躬,向恩维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了,玛多士总管,玛多士大师,”恩维对自己这句话笑了笑,接着说,“两位总算出现了,让我盼得好辛苦啊。”
“微臣惶恐,请殿下恕微臣渎职之罪。”两位老者连忙鞠躬道,只是两人语气稍有不同。
“不必拘束了,请坐吧,我是晚辈,以后那些不必要的礼节就免了吧!”恩维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面前这一对叔侄,开始盘算起自己的说辞。
曼纳.玛多士是王宫的宫廷总管,早年继承了父亲的侯爵爵位和官职,便一直在宫廷中作总管,算起来也有30年了,属于沉默寡言的那种人,而他从来都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本来王室中就人丁稀少,没什么钩心斗角之事,老总管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摊着过什么麻烦。
夏隆.玛多士大魔导士则是格兰斯的宫廷魔法师,和自己的侄子曼纳一样,选择的是中庸之道,在格兰斯的11位大魔导士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恩维小的时候曾在夏隆的指导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魔法,早熟的太子殿下在当时就对这位宫廷魔法师的政治才华印象深刻,可这位对治国和谋略有着独特见解的魔导士却总是把自己的嘴管得很严,从来不让人在他身上看到魔法师所应有的睿智和博学,以至于廷臣中有许多人都认为这位年过九旬的老法师作为一个国家举足轻重的宫廷魔法师,只是一届庸才。
而那位宫廷总管恐怕也深得其叔叔的真传,再加上宫廷总管一职本就不太引人注意,因而把能够自己的见识潜藏得更加隐秘。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想法和大多数大臣不一样,当时恩维还不到10岁,再加上先天的顽症,使得两位老者对自己有着难以名状的怜爱,交谈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对事事都莫讳如深,后来自己长大了,懂得的事情多了,对这两人的人品和能力,也就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况且作为宫廷总管和魔法师,就算自己事事不露锋芒,而这么多年的工作,也会让他们知道这座王宫里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而恩维的身世,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恩维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而面前这两位,却是不得不拉拢的那种人,在离开王宫半年之久后又突然回来,这让恩维不得不产生一些疑虑。
“前段rì子正逢王宫之中诸多混乱,不知道两位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否在一起?”恩维想了一小会儿,便开口道。
“启禀殿下,”夏隆站起来回话,见恩维冲他摆了摆手,便又坐了下来,继续道:“八个月之前,公主殿下秘密出使奥兰多,我也跟随殿下一同北上,后来便留在了那里。虽说是监督奥兰多的出兵,可是微臣实在失职,奥兰多现今几乎已成南北分立之势,北方虽然是全力支持,可无奈南方的贵族阶级傲慢非常,百般阻挠,早已集结的军队,得不到必要的补给,滞留在南方,迟迟不能发兵。等到后来,局势发生了变化,再加上奥兰多北方的施压,盟友的军队终于能开拔,而当时我由于在奥兰多南方已经待了些时rì,发觉奥兰多南方许多商人出身的贵族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实权,且有异动,便擅自决定留下,多观察一段时间,以至于回来晚了,而我的这个侄子,则是被坎克拉那个jiān贼赶出了王宫,后在听说我在奥兰多,便找到我,将宫廷中发生的事告知于我,后来几经周折,到现在才返回,请太子殿下恕罪。”
曼纳还想说什么,恩维摇了摇手,语气变得亲切许多:“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两位的职位现在还在空闲着,回头办个手续,继续原来的工作吧,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宫廷里的各项事物乱糟糟的,还请两位长辈多费心了。”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并表示感激。
“两位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对我的关心和教导,我也是始终没有忘记,现如今情况不容乐观,我也需要有人从旁指点,还请两位不要吝惜,给予我帮助啊!”
两位老者再次点头称是。
43.不祥之兆
“对了,夏隆大师,您在奥兰多这么长时间,除了他们南北之间不和、南方局势混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发现?”思考了片刻,恩维开口道。
“回殿下,众所周知,奥兰多已经是共和国了,贵族阶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持重权,有许多商人趁机钻了空子,抢夺了zhèng fǔ中那些掌握实权的职位,而且我也暗中调查过,奥兰多南方那些商人已然和福里德姆商会勾结在一起,暗中支持温德雷斯,说出来可能有点危言耸听,格兰斯现在已经处在三面夹击的状态下啦!只不过现在局势还未明了,西边捷报频频,让那些狡猾的商人不敢有所动。殿下请恕我直言,就算这次我们击退了温德雷斯的进犯,国力也会大大折扣,只要他们等个三五年的,温德雷斯在福里德姆的支持下恢复过来,三个国家同时进犯,恐怕格兰斯的情势就不太妙了。”
“看来形势是有些危险,不过好在费尔特利大公那边一直在打胜仗,听说克里因干得也很不错,很有效的拦截了敌方的补给,这才能使得前线不断取得胜利。”恩维面sè平和地说。
“殿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殿下应该尽快登基,事必躬亲地把国事抓起来,一来是让朝中大臣和各地方官员不遗余力地建设国家,那场叛乱刚刚过去,恐怕还有许多叛乱者的党羽躲藏在暗中,殿下如果在登基后摆出强硬的态度,就算不能让这些人暴露出来,也能起到jǐng醒之效。二来则是激励全国的百姓,加速恢复工作。”
恩维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没提,夏隆反而先把登基的事情说出口,于是他摇了摇头说:“这恐怕不太好,两位在宫中也有不少年头了,想必知道的也很多,格兰斯每代国王的产生都是要顺应民意的,不能我说登基就登基,很多事还要经过大臣们的商讨。”
两位老人眼中闪过惊讶之sè,夏隆连忙开口:“殿下是太子,理应尽快登基为王,殿下文韬武略,也是公认的,我想这件事,两位宰相大人也是极力支持的。”
“虽然我出生时就已经有先天的恶疾,可因为我是这代中第一位皇子,又逢战乱,伊尔尼殿下便立刻立我为太子,论各方面情况,克里因比起我来更应该当这个太子。”
“殿下,我只不过是个魔法师,政事这方面,说得太多有点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太子就是太子,该登基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对于亲王殿下的品xìng,我也还是了解的,克里因殿下绝对不会和你来争这个王位的。”夏隆顿了顿,又道:“我建议殿下和两位宰相大人以及几位重臣商议一下这件事,我相信他们会得出一致的结果,殿下你还是应该有点自信心才是。”
见恩维低头不语,夏隆接着说:“尽管亲王殿下也十分出sè,但我始终觉得太子殿下你才是众望所归,我是支持殿下你的。另外,虽然魔法师公会并不直接听从国王的命令,但是我在公会中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唔……夏隆大师,您想得有些太远了,我只是想您和曼纳总管能够多给予我一些帮助,至于登基的事,还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两位刚刚回到兰斯.但丁就来见我,现在也很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殿下关心,微臣告退。”
走出恩维的寝宫范围,夏隆不动声sè地说:“曼纳,你刚才一句话也没说,做得很好。”
曼纳则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
“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以为咱们两个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可就麻烦缠身了,尤其是你,要注意点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玛多士家族能有这么悠久的历史,靠的不是左右逢源,而是老实本分,我也不希望家族到了这一代,出什么差错。”
“叔叔,我看得出来,恩维殿下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们真的要保守那个秘密吗?”曼纳犹豫了一阵,轻声说道。
“殿下是有野心,不过他也是个有才华的人,我曾听说,亲王殿下对共和制赞赏有佳,单从这方面看,恩维殿下就比克里因殿下更适合成为国王。况且,恩维殿下自己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他身上留的确实是兰斯.但丁家的血,这是林兹顿殿下亲口跟我说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明白了。”曼纳缓慢地点了点头说。
恩维刚刚送走了两位老者,便迎来了少宰相科洛拉托。
少宰相科洛拉托今年34岁,在近十年前,靠着在真理广场上的言谈得以被已故国王伊尔尼.兰斯.但丁发掘并重用,他凭借自己出众的才华,经过短短几年的努力,便封了爵位,坐上了右宰相的位置,虽然出身于平民学者,但科洛拉托现在是地地道道的贵族权臣,对于现如今那些明目张胆宣传mín zhǔ共和的学者们深恶痛绝。
“殿下。”
“科洛拉托,你来得正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恩维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回殿下,王都内那些宣扬共和制的学者已经全部抓获,大部分都已经认罪,只还剩下几个冥顽不灵的,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殿下是否考虑一下动动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大臣?”
“嗯,这事交给你办吧,这些人要怎么定罪?
“叛国,统统处以绞刑,只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绞刑架。”
“好戏应该慢慢地演,不必一天就把这些人杀光,慢慢来,我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东西?”
“殿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微臣吧,殿下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哦……我明白了。”恩维撇了一眼科洛拉托,点头道。
“殿下,帕斯廷和我,以及几位大臣商议过了,觉得殿下您还是尽快登基的好,亲王殿下最近战功赫赫,只怕夜长梦多。”
“那你们处理这件事吧,另外,克里因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样的话以后你最好少说。”
“殿下恕罪,微臣也只是担心,还有一件事,莱布尼兹刚刚有消息传过来,费尔特利大公的病情rì渐加重,狄龙副团长建议尽快和温德雷斯方面谈判,救回处于围困中的亲王殿下,以便在大公出现不测的时候由殿下继续统领莱布尼兹军。”
“前线的事,让他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保证克里因的安全。”
“微臣知道了,殿下,听说前线战事好转,莱布尼兹军不断扩编,已经达到11万人了,比现在守护在王都的北方军多出一倍还多。”科洛拉托说着看了一眼恩维的表情。
“哦,反正战争打完征召的军队和预备役都要解散的,不用想那么多。”恩维眨了眨眼,便挥了挥手把少宰相打发走。
温德雷斯境内,安海格尔郡首府捷杜拉城。
安海格尔郡是温德雷斯的一个军事重郡,是国内少有的几个完全是平原地形的省郡之一,也是温德雷斯五大常备军驻地之一,由仁将狮心菲梅尔所辖狮鹫军团驻扎在这里,作为安海格尔郡的首府,捷杜拉自然而然地成了狮鹫军团的指挥中心和军队集结地。
捷杜拉最宏伟的一座建筑,不是这里的魔法公会,也不是郡守府,而是用于狮鹫军团军官们办公的大楼。
整个狮鹫军团已经跟随他们的将军奔赴了前线,原本属于狮鹫军团的驻地,只有不足3万人的狂狮军团在此做短暂的停留,而此刻这座大楼也人去楼空。
在办公楼的最顶层,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它占据了整个顶层,朴素的办公桌,数不清的书籍,还有一间卧室,一间宽敞的兵器展览室兼训练房,这就是狮心菲梅迩的办公室,这位狮心王众多儿女中最出sè的,也是唯一的女儿,这位在王都古兰特的王宫之中都连一座寝宫都没有的骑士公主,所拥有的全部财产。
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立着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军官,正在往窗外眺望,他手里端着一支酒杯,而杯子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军官看起来不到30岁,有一头深棕sè的卷发,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面sè白皙,突显出微微发黑的眼袋,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没有穿铠甲,身上套了一件天蓝sè的骑士外袍,只有那双漂亮的军靴能够显示出这个人的军职不低。
敲门声响起,一名军官走了进来。
“将军,”军官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说道:“手续都办完了,这里所有的库存物资都已经发放下去了,狮鹫军团的官兵一个都没留下,我只能找郡守府的后勤部,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
“算了,这里一个正式属于军部的人都没有,能把东西弄到手就不错了。”将军无视自己部下满脸的不快,淡淡地说,“传令全军今晚就地休息,明天天亮出发,待会叫奇格斯他们几个去会议室等我。”
还想再发几句牢sāo的军官见自己的长官面sè如水,只得应了一声,后退到门口才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
将军轻笑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没一会工夫,敲门声又响起来。
“进!”
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穿着轻铠,油头粉面的年轻军官,将军记得早晨见过这个军官,是现在这地方的最高一级官员,包括安海格尔的郡守希方斯在内的很多高级官员,都跟随狮心菲梅迩的狮鹫军团去了前线,结果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成了管事,虽然对这个不男不女的军官一无所知,但他至少还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是王都某位皇子的亲信,或者称为“男宠”更为确切一些。
“维斯德姆将军,您的部下怎么能擅自抢夺仓库中的物资!”年轻军官来势汹汹道。
“有这种事?我是让他们去和你交涉的啊,怎么他们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吗?”
“没有,我得到通知赶去的时候,仓库里的物资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已经分发到您的队伍中去了!”
“抱歉,你拿我的命令去,”智将埃林克.维斯德姆说着写好一张便条交给他,“就说我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回去。”
“多谢将军的配合!”军官这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没有行礼,连忙补了一个,便要转身离开。
“对了,这些人都是巴雷克手下的兵,脾气暴躁得很,你可要叫你的人小心点。”埃林克补充道。
等到花瓶军官走出去,埃林克又是一声轻笑,如果这个人不是太白痴的话,就应该直接把便条扔掉,去写信向他主子告状,就算真的不够聪明,巴雷克调教出来的兵,也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
埃林克又走到窗户前,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看这里的景sè。
天sè已经暗了,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各家各户的屋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就算温德雷斯土地贫瘠,人民生活艰苦,老百姓总还是要吃饭的。
当一队队jǐng备队士兵走上街头的时候,原本几个还在街上游荡的平民业已消失了踪影,作为重要的军事地域,捷杜拉施行夜晚戒严的军事管制,冬季昼短夜长,老百姓的zì yóu时间也相对短些,这样就更加杜绝了温德雷斯本就稀少的犯罪。
埃林克不由得苦笑起来,很多哲人都说过,穷地方出暴徒,纵观整个星之大陆,温德雷斯大概是除了奥克斯之外最穷的国家了,然而这条定律在这个国家却不适用。
温德雷斯原本就不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国内多是山脉丘陵,高原地带,土地贫瘠,而南方大片高原地带与魔族领土接壤,这使得这个国家民风彪汉,军队数量庞大,逐渐地演变成了一个经济力低下但军事实力强大的畸形国家。
他很是佩服一千年前狮心家族第一位国王推行的这项政策,大规模常备军制度再加上严明的军队纪律,使得原本混乱不堪的温德雷斯在那个时代开始显现出生机,这个国家能用来耕种的土地没多少,闲着的人与其当强盗,不如去当兵,虽然生活未必能好多少,至少不会去危害地方。
温德雷斯不具有格兰斯的稳定政局和延续不绝的王室血脉,建国近四千年,国王的姓氏换了不知多少次,而现在的狮心家族则是统治时间最长的,第一位姓狮心的国王是在一千多年前推翻了原有的统治者,掌管了这个国家。
“只怕这个家族也快不行了吧!”想到那十多位皇子现在分成两派,明枪暗箭斗得不亦乐乎,埃林克叹气道。
……
会议室并不大,这里平常只是用来传达命令的,能进这里的只有军团中的高级军官。
埃林克走进来,坐在桌前的三名狂狮军团军官和自己的副官立刻站起来,行礼问候。
“都坐吧,我也只是暂时代理一下军团长的职务,等到和巴雷克会合,你们还是跟着自己的将军走,只不过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惹麻烦。”
埃林克发觉气氛不太对,三位军官都不开口,一个个眼圈红得吓人,连忙问道:“都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将军,刚刚我们对王都那边汇报行军进度,收到一条海兰德郡发出的消息,辰砂城已经被格兰斯的游击部队占领,前线的军队被夹在中间,断了补给已经十多天了。埃森将军率领的狂狮先锋队也在辰砂城被截住,结果打了好几天,埃森将军负了重伤,先锋部队只剩下四千多人,其中伤员就有近两千,现在将军已经被送到加兰要塞,部队则还在撤退途中。给将军治疗的牧师说,埃森将军恐怕一年都动弹不得,两只手也彻底废了。”副官凑过来小声说道。
埃林克顿时惊呆了,他看了看面前的三名军官,全都用手捂着脸,发出难听的闷哼。
“都给我直起身子来!看看你们自己,三个大男人,这是什么德行,还是军人呢,要掉眼泪都给我滚到外边掉去!”埃林克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威严。
这话倒也管用,三名军官立刻都安静下来。
“将军,以后我们就是您的部下了,您就像对疾风的兄弟们那样对我们下命令吧,兄弟们都把脑袋交给您,叫我们往哪冲就往哪冲,决不眨一下眼睛,只求您带着我们给将军和战死兄弟们报仇。”三人中有一个开口道。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埃林克揉了一下眼睛说,“巴雷克跟我也不是一般朋友,我自然不会把你们当外人,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在我手底下打仗,只不要命是不够的,还得有脑子,巴雷克以前怎么纵容你们我不管,在我这谁要是不遵守军令,别怪我不让你们上战场。尤其是你,奇格斯,你什么脾气我清楚得很,别让我头一个把你杀鸡儆猴。”
“放心吧。”刚刚说话的那个狂狮军官连忙说。
“就这么回答我吗?”
“遵命!将军!”三个人立刻站起身高声喝道。
埃林克摆了摆手,说:“我叫你们几个来,本来是想让你们管好下边的人,这次战争十有**快结束了,我们最后得打出一场漂亮仗来,不能空手而归,这段时间国内的麻烦事很多,你们得给我把大家的士气弄上来。现在都回去吧,督促下面的人早点休息,前线现在情况不好,我们不但行动要快,更得格外小心。”
“将军……”三个人迟疑了一下,奇格斯又开口道:“我们将军伤成这样,又打了大败仗,恐怕‘妹妹党’不会对他善罢甘休,虽然不至于下杀手,可军团长的位置怕保不住了,等这次战争结束了,他们肯定得派来个新的军团长,顺便把狂狮军团弄出主力军……”
埃林克又摆手制止了奇格斯,开口道:“别想这么多,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打仗,编制的事以后再说,放心吧,元帅大人不会放你们走的,都去抓紧休息吧。”
等到奇格斯三人出了会议室,埃林克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将军,明天就进入拉芙娅周了,再过7天就是新年了,您看这行军进度……”副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不用想什么新年了,在这个国家,又是在战争中,新年和平常rì子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rì新周结束以前到达加兰,让大家能过上几天节,好好休息一下。”
“冬天快结束了啊,这个冬天始终都不怎么冷,两国之间又打得这么热闹。”临出门,副官感叹了一句。
“只怕这暖冬结束之后会是个寒冷的chūn天……”埃林克沉吟道。
舒适的rì子总是让人感觉过得很快,对于处在战争状态的两国来说,虽然新年相对于平常也许并没有太过特别,但是难得的改善伙食和充足的睡眠休息,也令这半年多来被战争压得喘不过气的将士们感到无比的惬意。
对补给队伍的放行,使得辰砂城得到了几名神官和一支游骑兵队伍的补充,而因为几位神官的到来,令城中许多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伤患得到救治。而在克里因他们放行温德雷斯补给队的时候,双方则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温德雷斯负责运送补给的的士兵,是由狂狮军团先锋队的残余部队中抽调出来的,惨败的耻辱和长官的重伤令他们忍不住对格兰斯士兵发出言语挑衅,双方在辰砂城的主干道上进行了一场口水战,要不是当时正值祭奠生命女神的拉芙娅周,且处于新年前夕,交战的武器便不会是呵斥辱骂,而是刀剑弓弩,那场面则不会是唾沫横飞,而是鲜血四溅了,好在两国士兵虽然动怒,却仍没有失去理智。
星之大陆的新年,有祭祀、有庆典、有狂欢、有充足的美酒和佳肴,而在前线将士们能享受的,则是优于平rì的伙食,每人每天一杯的麦酒,还有祭祀们的祝福以及充足的睡眠。而对于辰砂城以及前线的温德雷斯战士,一封封在战火中辗转波折的家书则显得弥足珍贵。
就这样,处在前线的两国十几万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个新年,唯一给双方领导层的心里蒙上一层yīn霾的,是那两位对于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物——病入膏肓的狮心王和身染怪病的费尔特利公爵。
就在新年刚刚结束没几天,辰砂城的传送阵便又收到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天早上,辰砂城的守备办公室里。
“没想到新一年的首周竟然是萨基周,我看这场战争在一个月之内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帕克,你觉得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克里因把新的rì历摆在面前,一边在上边构构画画一边说道。
“嗯,我看很有可能,狮鹫和号角军团的补给线依然是被切断的,也许在谈判之前都不会再有大的战役了。”帕特金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悠闲道,“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这战争,只要在独角兽周开始之间结束战争,解散军队,就不会影响到新一季的播种。”
“对了,今天是这周的第三天吧,而且今年是119年。”摆弄着竖琴,麦西米伦开口道,这把竖琴是伊莉安特别叮嘱随补给队而来的海萨德大祭祀让他带给麦西米伦的,新年之中,龙吟诗人便一直在用这把琴安抚着辰砂城中的将士。
“对啊,怎么啦?”克里因回道。
“那么今天应该是阿尔贝罗贝洛每三年一度的发明祭,从得到新的rì历到发明祭的到来,总共只有7天的时间,原本对发明祭踌躇满志的那些法师和学者,恐怕要焦头烂额了吧!”麦西米伦刻意挤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
“没办法喽,看来他们只能再等3年啦,搞不好是将近4年的时间,不过在新年前往阿尔贝罗贝洛的那些吟游诗人恐怕就高兴了,他们还可以多赚一笔,美酒佳肴,还有漂亮姑娘,斯维,你上届发明祭前夕勾引酒吧女招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哦!”齐缪尔连忙附和起来。
“啊,这种事都被你看见……怎么会这么巧!”
“当时咱俩还不认识呢,记不记得那间酒馆?你从里边出来,而我正要进去,咱们俩个擦肩而过,然后你就在附近唱歌,我自然就被吸引过去了,再然后……嘿嘿,我记忆力好得很,你想赖帐装糊涂是不行的。”
“呵呵……对啊,咱们两个就是因为发明祭才认识的啊。”麦西米伦连忙接招。
“嗯,没有那次发明祭,咱们几个也不会成为好朋友了,认识你们真是我的幸运。”克里因也说道。
“可惜马莲不在这里,不然咱们几个应该来个纪念会。”
正当几个人聊得兴高采烈时,凯文手里攥着一张纸,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
“殿下,有一则消息……”
“怎么了,看你这么惊慌。”
“望天城发来的,关于兰斯但丁的,兰斯但丁在新年之前有近两百多名学者和官员被逮捕,理由是宣扬和支持mín zhǔ共和,他们全都被定为叛国罪,处以绞刑,昨天开始第一批12人被绞死了,以后连续20天,每天处死10人。”
“这,这怎么……两百多人啊,而且都是学者和在朝的大臣,难道他们疯了吗?为什么皇兄没有阻止?”克里因表情木讷地说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恐怕正是太子殿下的授意,而负责执行的,则是科洛拉托宰相。”凯文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抓起来免去官职,写份悔过书还不行吗,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掉,这太过分了!”克里因喊道,“我要给皇兄写信,让他停止这荒谬的行为。”
“叛国罪……殿下,我猜太子殿下是下了决心的。”帕特金沉声说道:“试想一下,如果这些人和他们的言论是出现在两三百年前,那么恐怕不单是这些人,连他们的亲属族人以及老师也难逃一死,说句公道话,这些人并不冤枉。”
“帕克,这可不是该从一个10岁的孩子嘴里说出的话,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齐缪尔脸上已经没有了惊讶的神sè,他用淡淡的语气对帕特金说。
“可是,也不用杀这么多人啊,这实在是太偏激了,人的xìng命就这么无足轻重吗?而这些人本应该是国家社稷的中流砥柱啊。”麦西米伦开口道。
“凯文,你把这封信传给望天城,再让他们传到兰斯但丁去。”克里因草草写完信,装入信封,在火漆上印好自己的纹章,然后把信递给凯文。
“好的,我这就去,只不过这恐怕不会起什么作用。”
“凯文,关于这封信,我觉得有必要宣扬一下。”帕特金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凯文说道。
“宣扬?”凯文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接着道:“噢,我明白了,我会弄好的,不过你也想得太多了。”
看着凯文走了出去,麦西米伦把脸转向帕特金,问道:“宣扬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很多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甚至是里边的内容,包括大臣们,以及老百姓。这样就表明了克里因殿下对这件事的态度,同时也能对太子殿下施加更多一些的压力。”
“这样……”
“不过嘛……我猜太子殿下也没打算杀光这些人。”帕特金接着又道。
“怎么说?”
“我想太子殿下应该会在处决了一部分人之后颁发一条诏谕,免去剩下那些人的死罪,这样就可以表现出他宽厚的一面,而且如果他在颁布诏谕之前不出面过问这件事,而是由科洛拉托来执行,效果就更好了。”
“这又是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让人同时领略到太子的严厉和宽厚,首先下令惩治那些人,处死一些人以震慑人心,然后指责一下负责的官员做得太过火了,下令阻止死刑的继续,让人们知道自己并非冷血无情。”
“这招做得不错。”齐缪尔点点头说了一句。
“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罚恶者,权臣为’这句话?”
“好像是听说过,大概是说刑罚这种事,作国王的不应该自己动手,而是让手下的人代劳吧?”
“严刑惩罚是要遭到憎恨的,所以应该让手下的人处理,自己的手则不要沾染到血腥的气息,那样自己就不会被人民所憎恨。”齐缪尔解释道。
“这句话是有道理,不过也并非十分正确,为什么要权臣为之,如果是让地位不够的人来,一个是显得意图明显,另一个则是让人觉得为君者轻用佞臣,而被指责昏庸。所以历代帝王中很流行的一句话是,受人民爱戴的事,自己来做,招人民记恨的事,让手下大臣去做。”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可是这样是很危险的,受人民爱戴的事情,都让国王做了,大臣就无事可做,得不到锻炼就会变得愚笨昏庸,整天无所事事就会变得荒yín**,而受人民记恨的事情让臣子去做,那为臣的就会树立起威严,人民就会惧怕大臣而不怕国王,而等到君臣之间发生矛盾的那时候,人民就会因为害怕大臣,去支持大臣而不是国王。”
“听起来很麻烦啊,好像怎么都不行似的。”克里因挠着脑袋说。
“凡事有度,想做好统治者,就得把这个度把握好了才行。”齐缪尔了然道。
“嗬,管他呢,反正我也不当国王。”
“作亲王也是一样的。”麦西米伦点了点头。
“我担心,这只是太子殿下的第一步,以后可能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再有这样的事件,殿下你应该每次都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赞同或反对。”
“为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要登基了,所以要借助这些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历史上几乎每位国王在登基时都会做一些事情以便为自己树立威信,有的国王做的是受人感激的事,有的国王做的是受人尊敬的事,也有的国王做的是让人惧怕的事,纵观历史,那些一当上国王就施行恐怖政策的,无疑都是一些极富有野心的人,而一个人所拥有的野心和他的残酷程度是成正比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恩维皇兄他……”
“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成为国王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施行暴/政,那个时候为了人民,为了格兰斯,你就不得不与他处于对立的立场,所以现在就在人民心中树立起你的形象,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要让那封信被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殿下你以后也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事要做。”
克里因思考了片刻,开口道:“不会,皇兄不会变成这样的,我和他也不会反目,作为学者你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你不了解恩维皇兄的为人。”
说罢,克里因便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温德雷斯王都古兰特,王宫中最为豪华庞大的一座寝宫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天窗,一缕缕地照shè下来,给这张华丽的大床带来一片光明,而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新鲜阳光的老人却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根本感觉不到光明和温暖。
灰白sè的皮肤、凌乱而干枯的白发,以及布满脸颊与双手的褶皱和老年斑,让这位昔rì风光无限的温德雷斯国王看起来令人生畏,当然,只是看起来这样罢了。
此刻,站在老国王病榻旁的,是两名年轻人,他们的身材、穿着、仪表,以及外貌特征如出一辙,甚至连此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一样的,恭顺而充满了忧伤。
狮心琼斯是狮心哈特罗的长子,年逾三十的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十岁还多,金sè的秀丽长发,碧绿的眼眸,还有一张属于女人的樱桃小口以及令大多数女xìng都自愧不如的白皙皮肤,说他像女人并不合适,因为这属于标准的nǎi油小生特质。
狮心琼斯虽然是大皇子,但并不是太子,狮心哈特罗没有立太子,本来作为大皇子,在众多才能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弟弟们面前,有足够的资格继任下一任国王,然而在两年前,自己的弟弟们突然联合起来,拥立三皇子,与自己分庭抗礼,就连刚刚年满十岁的十四皇子也在自己母亲的教唆下站在了长兄的对立面上。
狮心琼斯对自己的皇弟们总是嗤之以鼻,尤其是最小的四位弟弟,天知道自己那位中风瘫痪了近20年的父王是怎么让那些嫔妃生下儿子的,温德雷斯的大皇子无奈得很,他还记得,即便是在一年前,在自己寝宫中都能听到那些怀着可笑野心的浪荡妃子们从现在这间房间中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呻吟和叫喊。
“拙劣的表演”,这是这位大皇子所给予的评价,相比自己所要上演的一幕戏剧,这些表演无异于如街头杂耍一般低级笨拙。
狮心琼斯手中的牌并不多,但却都是王牌,宰相大人、财务部长,还有四将军之一的jiān将卡艾罗.弗罗格,无一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身为大神官的四皇弟也不算是个废物。
四皇子狮心卡罗拥有大神官的称号,但本人却不喜欢穿着圣职者的朴素衣袍,与自己称号不相符的,在王都的大教堂里,他并没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狮心卡罗拥有一副标准nǎi油小生的外表,当然也有一点不一样,就是相比兄弟们,他稍微有一点才华,头脑也比较灵活,也正因为这样,他成了众多皇子中唯一支持大皇子的。
狮心哈特罗有十四名子嗣,除了相貌上的些许差异之外,各个方面全都惊人的相似,最令人称道的,便是他们清一sè的花瓶造型,不管长得是否俊俏,兄弟们全都往一个方向打扮自己,这被温德雷斯人们誉为狮心王儿子们的共同特征,以至于那些在狮心王中风瘫痪以后出生的皇子,也被他们惶恐不安的母亲们弄成了一个模样。
而诸位皇子们显然不理解自不量力这个词的意思,自打狮心王的威严无法再压服他们时,皇子们便开始利用自己匮乏的大脑,千方百计地敢于政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温德雷斯军部的人们以及大臣中的亲元帅派就送给了他们一个“妹妹党”的称呼。
“皇兄,看父王的样子,暂时是醒不过来的。”站在狮心琼斯身旁的四皇子开口道。
“那你就帮父王一下好了,咱们的陛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待呢,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撒手人寰啊。”
“可是……”
“赶快,我们时间不多了,今天之内必须把所有事情做完。”
狮心卡罗应了一声,开始祈祷,一团圣洁的白光从他左手腾起,笼罩了整支手,他也不再说什么,发光的手抚过狮心哈特罗的面庞,那团光停留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渗入了皮肤。
44.美好愿望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老国王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朕……还没有死吗?”此时的狮心哈特罗仿佛找回了一丝生机。
“父王。”狮心琼斯立刻伸出手,按在父亲的胸口前,另一只手则端起旁边的杯子,“喝点水吧。”
“不用了。”
“父王,是卡罗让您暂时清醒了过来,不过只怕时间不多……”
狮心王“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狮心琼斯踌躇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遗诏已经准备好了,您口述,我来记。”
老国王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道:“佩多厄斯在哪?”
“就在外面。”狮心琼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狮心卡罗施放活力术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让他进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父王,还是先把……”
“让元帅进来,朕要见朕的元帅!”狮心王喝了一声。
狮心琼斯只得作罢,挥了挥手,身后的房门便在气弹的冲击下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殿下,有什么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长推门问道,当他看到了苏醒的国王陛下,连忙下跪。
“陛下要传召元帅大人。”
“传元帅大人!”伴随着侍卫长的呼喝,还有一串串“陛下醒了”的惊呼传遍了整个通道。
距离国王陛下卧房不远的一间偏厅里,为数不少的大臣以及军官或站或坐的聚集在这里,当然,也少不了“妹妹党”的成员们。
所有人中显得最与众不同的,便是一位气质独特的军人。
军人看起来接近40岁,花白的头发束起一条长长的马尾,几屡银丝凌乱地挂在他的额前,深陷的眼窝和几条浅淡的皱纹勾勒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气态,将本应属于他的年轻气盛和英气勃发完完全全地遮掩起来,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的面容和冷峻表情,其最明显的效果,便是让那些“妹妹党”成员远远地躲开他。
这就是温德雷斯的元帅,年仅28岁的佩多厄斯.阿尔迪缪伯爵。
“元帅大人,陛下召见。”
佩多厄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出了偏厅。
佩多厄斯感觉到大皇子的目光,冰冷而炽热,那是冰冷的蔑视与炽热的怒气,这个房间不算小,但显然难以装下四个人的心绪。
“参见陛下。”佩多厄斯行礼道。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狮心哈特罗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有jīng神,现在已经是在勉强支撑。
“父王……”
“朕叫你们出去。”
无奈,两位皇子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同时不望狠狠地瞪上元帅一眼。
“陛下……”佩多厄斯走到床前。
“阿鲁,叫朕……叫我一声父亲好吗?”
“是,父亲。”佩多厄斯跪在床前,握住狮心哈特罗的手。
“阿鲁,我的时间不多了。”
“父亲……”
“前线怎么样?”
佩多厄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去吧,去和谈吧,我撑不了多久了。”
“是。”
“离开了就暂时不要回来了,这里危险,你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
“阿鲁,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对手足兄弟下手,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会放过你,所以……咳咳,所以你要远离这里,抓牢你的军队。”
“父亲……”
“答应我,不管谁做了什么,你都要忍,谁当上国王不要紧,你要等待,保存力量,然后废掉国王,自己登基,温德雷斯姓不姓狮心不要紧,只要你替我把血脉延续下去。我这辈子最安慰的一件事就是没把你们母子接进宫,而最后悔的一件事则是没把你的身份公告天下。”
佩多厄斯的手抖了一下,他用脸上的疲态来掩饰内心的震惊。
“是,父亲,我知道了。”
“不要敷衍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朕命令你这样做!”
“是,陛下!”
“好了,要说的我都说了,你出去吧,赶快离开古兰特。”狮心哈特罗说罢便紧闭上双眼。
佩多厄斯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时,房门再次打开,狮心琼斯走了进来。
“父王?”
“朕累了,想睡了。”
“父王,您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狮心哈特罗不再说话,只是紧闭着双眼。
狮心琼斯无奈地摇着头,抬起右手,一团漆黑的雾气罩着他的右手。
“您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没有回应,狮心琼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右手缓缓地按在自己父王的脸上。
一阵轻微的挣扎过后,这位曾经名震大陆的国王再也没有了声息,狮心琼斯端详了一小会儿,便收起脸上玩味的神情,挥了一下左手,房门发出一声响,接着便打开了。
“陛下驾崩了,去传宫廷御医,还有宫廷魔法师。”
侍卫长应声而去,狮心卡罗紧跟着走了进来。
“皇兄,你疯啦,做得这么干脆!”
“不要大惊小怪,父王是病重不治。”狮心琼斯说着甩了甩沾满鼻涕和口水的右手,然后又在被单上抹了两下。“别愣着了,赶紧把他身上的魔法气息处理掉。”
寝宫门外,正要登上马车的佩多厄斯突然身体一滞,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豪华的寝宫,便迅捷地钻进了车厢,一滴水滴从他的眼眶滑出,打在扶手上。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飞奔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侍卫们的视野中。
……
“是呼吸衰竭。”御医抬起头,对面前的几个人说道。
“瓦列大师,您是不是也检查一下。”狮心琼斯礼貌地对身旁的魔法师道。
“不用了,我没看出什么问题。”瓦列大魔导士把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注视着大皇子,冷冷地说,“殿下,现在我要去和几位大臣商议一下有关事宜了。”
“等一下,瓦列大师,父王留有一道口谕,我必须先向大臣们宣布父王的遗诏。”
“陛下说了什么?”
“请大师去偏厅等候,我也会尽快赶去。”
瓦列没出声,甩了一下袍袖走出了卧室。
“殿下,是什么遗诏?”还留在房间里的宰相施奈德连忙开口,“陛下说要传位给谁?”
“这件事父王没提。”
“那我们也不能……”
“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宰相大人,你也去偏厅等候吧,顺便让侍卫长去把我的弟弟们领来。”
见大皇子面sè如水,施奈德也不再多说,退出了房间。
房里只剩下两位皇子和已死的国王。
“皇兄,父王真的有遗诏?”
“当然没有。”狮心琼斯说着把自己父王的左手从被子下面扯了出来,然后跪下来,对着那支手注视了良久,低下头去亲吻那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完毕,他站起身,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狮心卡罗会意,连忙跟着跪下亲吻了一下。
紧接着狮心琼斯取下那枚戒指,把玩了一阵,特意用大拇指在戒指的纹章上抹了几下,开口道:“这东西不急着拿,反正早晚是咱俩的。”说罢又重新把戒指给狮心哈特罗戴了回去。
狮心卡罗刚想说什么,另外十二位皇子便开门走了进来,其中几个眼睛红肿,面带泪痕,而他们身后,那些嫔妃则是一片哭天抢地的哀嚎,只是其中演戏的成分过多了一些。
“都过来与父王告别吧。”狮心琼斯沉声道。
十二位皇子一个个走过来,重复刚才两位皇子的举动——亲吻戒指,而在他们身后,狮心琼斯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告诉侍卫,把那些嫔妃和除老二、老三、老五之外的皇子都隔离起来,严密封锁父王驾崩的消息。”狮心琼斯轻轻对四皇子说。
偏厅中,宰相施奈德宣读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以上宣读到的各位大人,请留下议事,其他人各自回府吧,最重要的一件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泄漏陛下驾崩的消息,违者按叛国罪处置。”施奈德念完亢长的名单最后喊道。
许多人面带不满地离开了偏厅,其中包括许多议政大臣,几乎所有的军部成员,还有9位皇子,而这9个人的抗议声是最大的。
一阵喧闹过后,厅室内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宫女侍卫也被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寥寥十几人。
“好了,殿下,现在可以把陛下的遗诏说出来了吧!”瓦列不动声sè地说。
“各位都是身拦大权的重臣,我也就不说什么开场白了……”狮心琼斯扫了众人一眼,所有人态度不一,即使是那些站在自己这边的实权人物,其实也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把目光停留在另外几位皇子身上,最明显的对抗态度就来自他们。
“陛下的遗诏就是: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继续前线的战争,直到获得的胜利足够换取到我们所需要的报酬!”狮心琼斯庄重地宣布道。
原本蓄势待发准备张口反驳的三皇子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说出的是这句话,而不是那句“陛下决定将王位传给我”,他没办法对大皇子说出的这句话提出抗议。
“这就是陛下全部的遗诏?”瓦列开口问道。
“是的。”
“陛下没有说要将皇位传给谁?”
“没有。”狮心琼斯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长兄为大好了!”宰相施奈德高呼了一声。
“不,不能这样草率决定。”
狮心琼斯这句话让所有人愣了一下,因为如果说谁对这个王位的渴望程度最强,那绝对非这位大皇子莫属,然而此刻他却拒绝宰相的提议。不过站在这里的除了几位皇子,绝对没有那个是白痴,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yù擒故纵”这个词。
狮心琼斯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说:“诸位,大家也都懂得以国事为重,眼下我们没空来争论到底该由谁来继位,父皇的遗诏才是最重要的,前线近十万的将士在眼巴巴的瞅着咱们呢,我军近来连战连败,士气低糜,倘若陛下驾崩的消息再走漏出去,只怕士兵们就再也抓不住手中的武器了,我们等了将近20年才等来现在这个机会,难道大家愿意看着我们所取得的成就就这样白白溜走吗?温德雷斯人每一次踏上格兰斯的丰饶国土,都不会空手而归,每一次我们从格兰斯人手中要来的金币、粮食和牲畜,都是用我们无数温德雷斯男儿的生命换回来的,如果我们这次灰溜溜地回来了,诸位,请告诉我,这半年多来牺牲在战争中的那些战士们,我们用什么来补偿他们的家人,如何让他们高贵灵魂去坦然面对明神的洗礼!”
厅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大部分人会对说出这些话的大皇子不以为然,但是被这些话语所激起的内心的狂热,却是这些血液中流淌着执着与爱国热情的温德雷斯人所难以压抑的。
“我想,你们已经有答案了吧。”狮心琼斯轻声说。
“彻底贯彻陛下的遗诏!”施奈德开口道。
“要为陛下演奏出一首jīng彩的殡曲。”瓦列也跟着说,紧接着在场的众人纷纷附和。
“我还有一个提议,现在开始我和最年长的其他四位皇弟一起参政,我们几个人组成一个小议会,暂时模仿奥兰多的议会模式来代理国王的权力,对于每一项决议,我们几个人都要在商议过后得到一个唯一的答案。我声明,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以后,再由各位大臣一同商议出一个公平的办法,来决定继位人选。
很快,这项提议也被通过,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和决策,短暂的会议结束了。
狮心琼斯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是一位年近50的老将军。
“殿下。”
“卡艾罗,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要告诉我?”
“菲梅迩殿下最近得到陛下病重的消息,想要尽快回来,巴雷克受的伤很严重,已经被阿尔迪缪元帅送到自己的领地,保护起来。”jiān将卡艾罗跟在狮心琼斯身后往寝宫里走,一边说道。
“我觉得暂时还不必告诉菲梅迩陛下驾崩的消息。”
“臣也同意。”
“还有别的消息吗?”
“格兰斯的恩维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感觉倒是挺敏锐的,那我就帮他一下好了,卡艾罗,你待会去联系一下佛朗多,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他们索多姆jīng英。”
“是。”卡艾罗不动声sè地应了一句。
福斯特郡,全部温德雷斯部队分散成数个营地,分布在福斯特和辰砂两座要塞之间的平原上,而福斯特要塞群落的另外两座要塞——月星和海克特则还在温德雷斯军的掌控之下。
福斯特平原中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一片宽广的营地,无数帐篷林立其间,这是温德雷斯军最大的一处营地,驻扎了3万多人,3万多隶属于狮鹫军团的骑兵部队,而温德雷斯军前线总指挥、狮鹫军团的军团长仁将狮心菲梅迩的营帐就在这片帐篷的最zhōng yāng。
温德雷斯的骑士公主深受将士们的爱戴,这位地位崇高的公主殿下,不但相貌出众,还拥有令绝大多数高阶剑士都自叹不如的jīng湛武技,且平易近人,对士兵们关怀备至。
一片空地上,一些人正在练习剑术,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圈,安静的关注着里边的情况,狮心菲梅迩站在最中间,她手里攥着一把短剑,下身穿着厚重的护腰甲、护腿甲以及金属靴,而上边则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背心,紧绷的背心将她完美的身线忠实地展现给众人,粗细恰到好处的腰肢,挺拔的胸脯,以及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可以在各种对女xìng身材有特殊要求的判官面前都得到一个优异的分数;而一张同时拥有美丽和刚毅这两种特xìng的俏脸,和一头狮鬃般蓬松的棕sè短发,挂在脸颊上的几滴汗珠,这番景sè更令所有的男人倾倒。
八名提着长剑、上身jīng赤的男子把他们的将军围在中间,从他们的身形步伐和姿势看,无一不是高手,而这些男人此刻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来!”仁将一声轻喝,八个人立刻挥剑扑了上去。
八柄长剑从各个方向先后朝着骑士公主身上落下,而狮心菲梅迩身体纹丝不动,握着短剑的右手以各种迅捷而流畅的动作将八下攻击一一格挡,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八个人无奈地退回原位。
“拿出点力气来,中午不是都吃得挺多嘛!”狮心菲梅迩不满道,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胸部,嗤笑了一声,挺直身体,丰满坚挺的胸脯抖了两下,“都给我把jīng神集中起来,别光顾盯着这里看,给我好好练!我告诉你们,谁要是能攻到我,待会我就让他摸一下……隔着衣服。”
众人都听得浑身燥热、面红耳赤,而待到仁将说出最后四个字,则纷纷蹶倒。
“再来,这次一人出两剑!”
八个人立刻嚎叫一声,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这八个人依然无可奈何地退回原地,其中两个人还脚下不稳,坐在地上。
“真没用,换人!”
梦想破灭的八个人在一片哄笑声中耷拉这脑袋退回圈中,紧接着马上就又有人嗷嗷叫着跳了出来。
“殿下,殿下!”随着一声呼唤,一位中年魔法师排开众人,钻了进来。
“哟,坎普老师,是不是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话,也想进来试试啊!”狮心菲梅迩见魔法师挤进来,立刻调笑道。
“殿下,元帅大人刚刚用传送阵送来一封信。”坎普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没有火漆,没有纹章,信封是被粘上的。
“是什么事?”
“还没打开看。”
“那就打开……”坎普翻转信封,背面上的“密”字映入狮心菲梅迩眼帘,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大伙都散了吧!”坎普喊了几声,众人见将军表情有异,纷纷知趣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狮心菲梅迩满脸疑惑地拆开信封,把信笺打开扫了一眼,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立刻捂着嘴往自己的营帐冲去。
坎普连忙接住信纸,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陛下驾崩,望速规,切记保密。”
同rì,辰砂城。
作为一座要塞,辰砂城中有很多校场,以便守备将士平时训练之用,在经过了十多天和平安静的rì子之后,大家同时想起来这些地方,于是这些校场近两天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个不是弓箭手的拿手好戏嘛!你怎么用?这能让飞刀投得更准?”麦西米伦怪叫一声,跳出战圈。
“你没见司克特罗只要在有可能发生战斗的时候,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明镜止水的状态吗?”齐缪尔则回了一句,弯刀接续和克里因的长剑交锋。
“是呀,用剑的时候也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其实明镜止水这一招的作用,只是让你心神凝聚,jīng神高度集中,这有点接近于剑圣的‘无我’状态,无我是在经过长年的修炼才能达到的境界,而这个明镜止水,则可以让你短暂地拥有这样的技巧。对于武者来说,这是一个让人能力提升的技巧,只不过相对于弓箭手来说,效果更加明显。”
“咦?听起来很不错啊!”克里因停下动作说道。
“当然啦,让一个人剑士去修习猎人才擅长的技巧,确实有点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其实不管是什么职业的技能,其所依赖的力量是同源的,只要了解它的本质,剑士也可以使出魔法,盗贼也可以依靠猎人的明镜止水来提高眼力,使力量增强。”
“有意思有意思!”
“继续继续,不是说了一边打一边聊嘛!”齐缪尔说着弯刀便向麦西米伦挥去。
“靠,不公平,你用明镜止水,我明显吃亏!”麦西米伦举枪格挡,同时扭身闪开克里因的脚踢,紧接着长枪向克里因横扫过去。
“哈维,你是怎么学会的?”克里因问道,长剑同时架住麦西米伦的长枪和齐缪尔的弯刀。
“让艾威因教我的啊,你要是想学,恐怕还得等自己先把斗气的本源搞清楚。”齐缪尔说着挥刀逼退麦西米伦,脚步则紧跟克里因。
“我要怎么领悟?”克里因连忙向麦西米伦靠拢。
“骑士也有静坐这项课程吧?我猜你从来没练过!”齐缪尔紧追不舍,却先迎上了麦西米伦的长枪,“咦,斯维,你斗气用得不错嘛!”
“过奖过奖,还有你没见识过的呢!”不等克里因偷袭,麦西米伦长枪横扫,使得两人同时后退,紧接着便长啸一声,一记音波攻击发了出去。
“哇!”克里因见情况不妙,连忙涨起斗气,把这招硬接下来,面对气流的爆炸,齐缪尔只得抱头鼠窜。
“哈哈哈,好机会!”麦西米伦见状立刻舞着长枪冲向在地上打滚的盗贼王,不料却和英雄所见略同的克里因撞了个满怀。
三个人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殿下,殿下……”
“咦,凯文,你不是在法埃特大师那吗,又有什么事不成?”克里因望向缓缓走来的凯文,离近了才发现他双眼红肿,面带泪痕,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公,大公他,病重不治,已经,已经……回归了……”说着凯文眼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雷蒙德叔叔……”
“谈判?”
“是的殿下,大家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了,不想法撤出这里,城破就是早晚的事了,而且殿下尽快回到福斯特要塞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帕特金解释道。
“我们走得了吗……”
“所以才要谈判,用辰砂城来换大家的xìng命。”
“这种条件,怎么看都是他们吃亏吧?”
“是呀……”
“依凡特那招可行吗?好歹送走一个是一个。”
“我问过了,他们三个来的时候就挺费劲,加一两个人还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唉……”
“殿下殿下!”一名士兵冲进办公室,“敌人派来了使者,他们要谈判!”
“咦?不是吧,难道狮心菲梅迩那家伙有本事在千里之外偷听咱们俩的谈话?”克里因抓了两下头发说。
“偷听到也不可能立刻就出现在这里吧,当然是巧合啦。”
“他们会主动提出谈判,一定有问题,帕克你来分析一下。”
“麻烦你先去让司克特罗把使者拖住一会儿,”帕特金对士兵道,接着又转向克里因,“如果是狮心菲梅迩的个人意愿的话,恐怕是因为狮心王的病重,她急着回王都,所以要在走以前把辰砂城这个麻烦解决了,以便大军不再为补给的问题伤脑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咱们请出去喽!”
“请?怎么个请法,把咱们骗出去再做掉?”克里因不以为然道。
“拜托,绝大部分温德雷斯军人都是武德高尚、重信重义的,何况要跟你谈判的是他们的将军、总指挥,还是一国的公主,你觉得她会这样做吗!”
“那照你的意思……”
“无非是谈条件,除了这座要塞咱们手头什么都没有了,给她就给她呗!”
“你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她可未必这么想,管她呢,看看再说。”克里因说着当先走出办公室。
“大不了把你扣下来,跟莱布尼兹那边要赎金。”帕特金也跟着走了出去。
城头,一大群人围着两名穿着全身铠甲的温德雷斯军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离他们不远处,两头彪悍的狮鹫趴在石砖地上打着瞌睡,白旗被放倒在它们身边。
“喂喂,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干吗!人家来是谈判,不是打仗的,别让人笑话咱们不懂规矩,都散了吧散了吧,各归各位。”离得远远的,克里因便大声喊道。
原本jīng神紧张的士兵们一哄而散,有的还丢下两句粗口,只有司克特罗还留在原地。
“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士兵都是粗人,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帕特金停下脚步当先说道。
两名使者“咦”了一声,明显对这个言行与年龄不符的男孩感到惊讶,其中一人也开口道:“哪里哪里,战士们都是心直口快,这也是人之常情,想来我们温德雷斯的士兵也是如此。”
“呵呵,两位竟然直接乘着狮鹫飞进要塞,我对两位的胆sè着实是佩服啊。”克里因则显得很兴奋。
“哪里哪里,几rì来发生在辰砂城这边的战斗,我们也已经听说了,说实话,诸位的勇武实在令在下佩服,只身进入这座要塞,确实让我们两人忐忑不安,不过对于殿下的信义,我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呵呵,客气了客气了,只是不知道两位是否有足够的权力进行谈判?”克里因又道。
“我有!”另一名使者说着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
虽然面前女子面容因为略显憔悴而失sè不少,不过也让见识过不少绝世美女的克里因眼前一亮。
“本人是狮鹫军团的军团长,现任温德雷斯前线军的指挥官,狮心菲梅迩。”狮心菲梅迩说着摘下锁链手套,轻轻把拳头举到克里因面前,“这是象征我公主身份的戒指。”
“哈哈,菲梅迩殿下的勇武和美丽我早有耳闻,如今得见真是深感荣幸。”克里因说着行了一个骑士礼。
“不敢当,亲王殿下也是气度不俗,年少有为,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英雄王逊sè。”狮心菲梅迩也有板有眼地回了一个骑士礼。
“呵呵,公主殿下太抬举我了,对了,狮心王陛下现今情况可好?”
狮心菲梅迩闻言脸sè一沉,沉声道:“我已经很久没得到有关父王的消息了,毕竟这里是前线,而我们临时制作出来的传送阵又十分简陋,能得到的消息也少得可怜……”
见克里因低头不语,狮心菲梅迩凑过来说道:“亲王殿下,实不相瞒,我也是急切地想回去面见父王,我的那些兄长们实在令人不放心,而这次说是谈判,其实我只是想以我个人的名义跟殿下谈一谈。”
“啊,既然这样,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带路。”狮心菲梅迩转过头对另一名使者道:“你先回去吧,相信我和亲王殿下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可是……”
“放心吧,我会竭尽所能招待公主殿下,只是这里现在条件不好,恐怕要多有怠慢了。”克里因连忙说。
“殿下真是客气……咦?那边的那位兄弟,等一下!”狮心菲梅迩突然对不远处一名游骑兵打扮的美男子喊道。
“你叫我?”麦西米伦转过身正好和狮心菲梅迩四目相对,立刻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噢,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麦西米伦。”克里因道。
“麦西米伦?”狮心菲梅迩走到龙吟诗人跟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啊……好像是吧,我也觉得阁下很面熟……”
“斯维,这位是温德雷斯的菲梅迩公主。”
“啊,公主殿下,久仰久仰。”麦西米伦条件反shè道。
“噢,我想起来了,是在开拓者阶梯的那场会战……”狮心菲梅迩眼睛一亮。
“啊!对啊对啊,我也记起来了,当时要不是公主殿下手下留情,恐怕我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
众人一阵无语,帕特金白了麦西米伦一眼。
“我看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斯维,你也跟我们来吧,看来公主殿下跟你很谈得来啊。”克里因笑了笑,便拉着一脸无奈的麦西米伦走在前面。
“麦西米伦先生,阁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表面看来弱不禁风,可却没想到阁下武技如此高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风信子的成员吧。”狮心菲梅迩又开始跟麦西米伦搭话。
“呵呵,公主殿下真是见多识广、眼光独道啊,唉,就是不明白殿下您当时为何放着众多对手不挑,偏偏找上我,还追杀了我那么长一段路。”
“呵呵,主要还是我有点任xìng,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当初我只是想,这么英俊的男士,一定要俘虏回去,尽情地……嘿嘿。”
面对这位骑士公主不合时宜的调笑,龙吟诗人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发。
“哈哈哈哈,其实斯维最善长不是武技,而是唱歌,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听说过龙吟诗人?”
“龙吟诗人?倒是听说过一两次,只不过都是些只言片语,想必各位也知道,敝国国土贫瘠,人民生活艰苦,吟游诗人就更少了,所以我们这些人对现在流行的东西所知甚少。”狮心菲梅迩略感歉意地向麦西米伦笑了一下。
“斯维在吟游诗人中可是当今最有名气的!”
“真的?只可惜现在我身有要事,否则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麦西米伦先生的jīng彩技艺,不知道麦西米伦先生什么时候有心情来我们温德雷斯溜达溜达,到时候我这个作公主的一定好好地尽一番地主之仪。”
“会有机会的……”
“呵呵,坐在三位英俊潇洒的男士中间,我还真觉得有点不自在呢!”狮心菲梅迩看了看麦西米伦和克里因,然后把视线定格在帕特金身上。
“呃,我叫帕特金,公主殿下叫我帕克也行。”帕特金说着把斟满的酒杯分别放在几个人面前,“城里没有茶叶,唯一比水强的饮料就是这些葡萄酒了,殿下就将就一下吧。”
“呵呵,费心了,还真是个早熟的孩子啊,怪招人喜欢的,要是我那几个弟弟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咳咳,公主殿下,我看咱们还是说说要紧事吧……”帕特金咳嗽了一声道。
“嗯,首先我要说,这不是一次谈判,我不是代表我的国家,也就谈不到什么条约、经济赔偿之类的东西,这些事以后自然会有人来和亲王殿下谈,当然,现在我是前线的指挥官,我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负责任。”
“公主殿下,谈判也好,密会也罢,想要我们做什么就只管开口好了,既然殿下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来,就不必说官话了,我也不会强加为难,说实话,我个人还是很钦佩公主殿下的。”克里因道。
“好,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因为我急于回国,又不放心前线的战事,事实上这场仗打了这么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我个人觉得已经没必要打下去了,只可惜温德雷斯国内的人们不这样认为,所以恐怕我们温德雷斯暂时还不能撤军。为了理清现在这种混乱的局势,我打算给你们让出一条路来,让现在辰砂城中所有的人可以平安地回到福斯特要塞,而这座辰砂城,你们得让出来,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问题就会在真正的谈判桌上解决了。”
“我同意。”
狮心菲梅迩愣了一下,“没想到亲王殿下答应得这么痛快,我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唉,我已经看到太多的血了,这段时间我才真正见识了战争,和我以前所想象完全不一样,战争一点也不浪漫,实际上它太残酷了,各种丑陋的、善良的、令人愤怒的、哀伤的、无奈的,我见的已经太多了,虽然我们两国之间有着几千年沉积下来的仇恨,可是根源又是什么呢?是谁的错?温德雷斯土地贫瘠,又有南方魔族的终rì侵扰,才导致了你们不得不经常出兵向我们掠夺的局面,虽然侵略的行径是错误的,可你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况且几千年来,你们虽然不停地宣战,击败我们的部队,可每次都止步于莱布尼兹,而且你们从来都是善待百姓和俘虏,到最后都会归还我们的土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们两国是同宗同源啊,大家的祖先都是从莱布尼兹高地走出来的,我们两国其实是同一个民族啊,为什么拥有共同祖先的人要自相残杀?我理解不了,所以我总是想,是否会有那么一天,两个国家不再刀兵相见,不再形同水火,两国的百姓能像兄弟一样和睦相处……”
“殿下,你说得太远了。”帕特金在旁边提醒道。
克里因闻言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麦西米伦,又看了看双眼已经雾蒙蒙的狮心菲梅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确实是扯远了,不过我相信这一天总会来到的。”
“克里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活了20多年,这是我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这种话,我想如果你能当上格兰斯的国王,相信两国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得到永远的和平。嗯,你们尽快准备吧,我明天就派我的亲卫队来引导你们的部队返回,到时候不会有任何温德雷斯部队会攻击你们。呵呵,时候不早了,事情也谈完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说着狮心菲梅迩站起身,走到克里因面前,张开双臂,“可以吗?”
克里因害羞地点了点头,和狮心菲梅迩拥抱了一下,当这位公主亲吻了他的额头之后,年轻的亲王把头低得更低了。
“真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见面不会是在战场上。”
“我也很荣幸能交到公主殿下这样的朋友,不过我可声明,在战场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哟!”
狮心菲梅迩一阵大笑,开口说:“你知道吗?当年咱们俩的父王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只希望咱们以后不会再像父辈那样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