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大罪1953接手
1952章大罪邓检一听蒙勤勤这话,心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正经的“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
甄庭长接手的那个案子,是前天判的,这案子判得委实有点离谱,尤其是湘香本人也有些身份,托了一些这样那样的朋友说情,还威胁说要电视台曝光什么的,闹得动静挺大。
所以,西城法院的人都知道,甄宫正弄了这么一出闹剧出来,不止法院,连检察院的不少人都知道,像这邓检,是法院出去的人,目前在宝兰区任副检察长,都听说了此事。
邓检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冲着民庭庭长甄宫正来的,但是很显然,人家说的虽然非常不讲理,却是有人家自己的逻辑,借用的还是甄庭长判决理由——老太太摔倒了,不是你撞的你扶什么?人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要让路?
会是打击报复吗?邓检搞了检察工作,对这些事特别敏感,他正琢磨呢,一边有个女同志发话了,“咱先不说是不是你撞的,这大家都要上班,你看后面堵了几辆车了?你这人有没有点公德心?”
“要说这公德心,我真有一点,”陈太忠笑吟吟地回答,顺手指一指蒙勤勤,“也就是跟个朋友打个招呼,要是没这档子事,我立马就让,可是有了这档子事儿了,那我还真就不能让了……听说西城区前几天有个法官,案子判得挺有水平,我这也是自保的意思。”
甄庭长正痛得死去活来呢,也听说了,眼前这位可能就是肇事司机,听到对方如此说话,禁不住大怒,艰难地将手伸出车外,指着陈太忠,“这家伙涉嫌打击报复,小刘小张,给我弄起来他。”
“谁敢?”蒙勤勤哼一声,手一指甄宫正脸一沉,“你涉嫌诽谤他人,我就是证人,我会建议让你停职反省,而且保留起诉你的权力。”
“我说,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别看他受伤了,再胡乱逼逼,我照打不误,打完了再去起诉……两不耽误。”
“这个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干什么的?”邓检听到对方说话如此不含糊,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招惹你这人王,但是你指望在我面前装逼,那也是混不过去的。
一边说,他一边探出手来,指一指自己车顶的警灯,沉着脸发话了,“看到没有?别逼着我拉警报撞你的车啊。”
“想撞你就撞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撞过去,那不是我让的,不过,麻烦你想清楚后果哦。”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邓检抬手就要打火,猛地想到一件事,就呆在了那里,犹豫一下叹口气,“老甄,不是我不敢撞他……撞了他的车以后,他车的外观就算被破坏了。”
“算你识趣,”陈太忠冷笑一声,接着又指一指蒙勤勤,脸上笑得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要不,撞她那辆车吧,高尔夫比林肯便宜!”
“陈太忠你差不多点啊,”秦科长本来正义愤填膺地帮他说话呢,见他居然唆使别人撞自己的车,小性子登时就发作了,“我的车停得规规矩矩的,凭什么撞我的车?”
“小姑娘,这儿就不合适停车,”邓检一看两人内讧了,说不得沉声发话,再转头看一眼后座的甄宫正,脑子却是借此机会急速转动着:陈太忠,这个人名儿……我好像听说过?
结果就这么一侧头,他发现后边这位疼得呲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心中生了许多不忍出来,转头又看向蒙勤勤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穆,“麻烦你给让一让,别影响我们救人。”
“我又没撞人,”蒙勤勤却是不理这碴,冷哼一声,“让出毛病来,算你的?”
“算我的,”邓检倒是有担待,抓住这个机会点点头,不成想陈太忠死活不愿意让车开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让一让,要担多大政治风险吗?”
中央委员的声誉,要是因此被败坏了,再给一百个你也赔不起啊!
陈太忠不但要对那帕里有个交待,他对那甄庭长也真的是恨,我要不让你多疼一疼,你丫的不长记性,你居然敢以违反道德观念的逻辑,去判定案子?
通过逻辑来判案,本来就不太站得住脚,福尔摩斯够牛逼了,逻辑分析也挺厉害,但还是要通过逻辑找到证据,才能破案。
所谓信仰的缺失、道德的败坏、社会风气的沦落,根子在哪儿?用法律的形式去泯灭人性的良知,你这是多么大的罪恶?
正纠缠着呢,110的警车到了,听说是这样的事情,看一看现场,又随便打问两句,有人看出来陈太忠和蒙勤勤的不含糊了,谨慎地表示,“目视的话,看不出来这车撞过人了……我说,你把车让一让,让人家赶紧把人送医院。”
“滚一边儿去,你掺乎不起,”陈太忠瞪此人一眼,不屑地挥一挥手,“我这车今天就不让了,我好好地开着车,一堆人诽谤我?这事儿我跟他们没完。”
所谓的牛逼,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有那么牛逼,在场的人都感觉到这位的嚣张了,却是没想到此人能嚣张到如此的程度。
那位觉着自己也是持平之言,不成想吃了这么一句,冷着脸看了林肯车一眼,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的树后,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了,才悄悄地摸出手机来。
这是老成持重之举,那年轻人嚣张得过头了,这位就算想打听,也得捡个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打听,以免惹火烧身——老警察了,就算没见过公子哥,也听说过不少了。
倒是一个二十八、九略胖的女警察,不满意地看了陈太忠一眼,转头对邓检发话了,“开不过去,就把人背过去吧,怎么,没车就救不了人啦?”
人家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好意,邓检也顾不上计较她的语气,说不得又将车门打开,自然有那手脚勤快的,架着甄庭长绕着路边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122的摩托车才到,可见这交警的效率是要低一点,来的这位还不满意呢,“让一让让一让,这一大早的,到处堵车你们还给添乱……出什么事儿了?”
110的那位打通电话了,揣起手机之后,见到来了个骑摩托的同行,咳嗽一声,冲自己的人一摆手,“行了,交警接手了,咱们该走了。”
是个人就能感觉到今天的事儿蹊跷,110的警员纷纷上车离开,女警察虽然还是有点恼火,可是见头儿绷个脸也不敢问,只是,在憋了半天之后,她终于轻声发问,“这到底是谁啊?”
“瘟神,别问了,”这位不动声色地摆一摆手,继续开自己的车,又过了一阵之后,才轻叹一口气,“唉,还好,122的过来了,要不又要腻歪死人。”
“瘟神?”女警察皱一皱眉头,又不解地眨一眨眼睛,却是没再问了……接下来,交警队那位也呼叫支援了,没办法,能堵着马路不让民庭庭长去治疗的主儿,那可是他惹不起的,再看一看两辆车上,都是挂着省委的通行证……这都是什么人啊?
他想问陈太忠的身份,陈太忠不说,问蒙勤勤,蒙勤勤也不说,反正就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说实话,秦科长掺乎进此事有点冤枉,她不说是太正常了。
支援喊来了,现场也拍摄了,再来的人就是要验看陈太忠驾驶执照了,陈某人先索取了对方的警官证,翻来覆去地看一看,点点头之后,才拿出了自己的驾照,“我记住你了……这是我的驾照。”
这位一见是这副模样,不动声色地看一看,又将驾照递给了一边的警察,“先帮他拿着,调查清楚了还他……”
天公地道,人家只是想借机调查一下这叫陈太忠的是什么人,而且,既然有车祸嫌疑,暂时收了本儿也是正常的。
陈主任有点不满意,不过也没炸刺儿,他对认识甄庭长的这帮人不客气,那是因为他估计到了,那些都是西城法院的,西城区出了甄宫正这么个极品,你们身为同事坐视他的操蛋判决,不能提出合理的异议,那都是点混蛋!
至于那些试图救治甄混蛋的主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这交警队人家来了是工作,哥们儿得学会理解,于是他轻哼一声,“要说撞人,你看我的车有碰撞的痕迹吗?”
主事儿的那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倒是拿了他的本子的小警察,拿起电话拨打,不多时走到领导面前,“驾驶本没问题……”
一边说,这位一边就将嘴巴向领导的耳边凑了过去,那就很明显了,有些话不合适当着别人说,只能悄声嘀咕了。
“这家伙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还兼着招商办的副主任,现在是驻欧办的主任,他在凤凰警察系统里,有个不好的外号……”陈太忠其实也能听到一点,一时有点感慨,现在这年头,还真是信息时代了啊。
听明白眼前这位是谁,主事儿的交警也头大了,能让凤凰市政法委书记咬牙切齿的主儿,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说不得他点点头,又在现场问几句,就喊人扯绳子围车了——没办法,甄庭长的车祸,可能涉及到恶意报复,这个问题的性质,是很严重的。
蒙勤勤眼见自己的车也要圈起来,就不满意了,“陈太忠,这是我朋友的车,你跟他们说一声,不许围我的车。”
“我说你到底是哪位啊?”主事儿的交警有点不满意了,不过,他不满意,蒙勤勤更不满意,“怎么,我车停这儿犯什么法了,你要圈我的车?”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会向你解释(book.www.uu234.com)原因的,”这位坚持自己的立场,话说得坚定而不失立场。
“我要是你,就不问她是谁,反正你惹不起,”陈太忠笑着插嘴了,“要不要我给田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提醒你一下,秉公执法的重要性?”
“你先让田书记给我打电话,咱们再说别的,”这位也不怕说得明白一点,公检法司全是归田书记的管的,别说他交警队了,就是被撞的法院这位,可不也是归田书记管?
“算了,不用你找人了,”蒙勤勤出声拦住了陈太忠,从车里摸出手包掏出手机,看一眼那位,很随意地拨个号码,“夏叔叔,我勤勤啊……”
紧接着,这位就从蒙勤勤手上接过了电话,电话那边是个威严的声音,“我不管你是哪位,我就问你一句,她犯什么事儿了,你不让人家走?”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这位壮着胆子问一句,请问你哪位,结果那边的回答让他吓一大跳——陈太忠说要请市政法委书记田立平出马,这女娃娃更狠,直接请出了省政法委书记夏大力!
蒙书记的女儿?接下来,他算明白女娃娃为啥不报人名儿了,传出来这影响真的不好,说不得讪笑着将手机还给对方,“不好意思啊,您……不知者不罪。”
蒙艺是走了,但是走了还不到半年,这省里面肯买账的肯定不少嘛,再说了,人家就算走了,那也还是省委书记、中央委员,他又怎么敢放肆?
蒋世方走了之后,就算他的人马被打散,也没人去找蒋君蓉的麻烦,足以证明在某些层面的官场上,讲究的是全国一盘棋。
“我可以走了?”蒙勤勤的性子,其实比她堂姐蒙晓艳还跳脱,不过一直是被老爹老娘压着罢了,眼下这一句问话,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的。
“嗯,我就是随意问一句,”这位的汗都快下来了,姑奶奶你走吧,我们肯定会给陈太忠一个公道的。
“陈太忠,上我的车,”蒙勤勤冲某人一招手,顺手将车钥匙丢了过去,自己转身开门,就坐到了后座上。
陈太忠自然不会客气,开了车前门扮演司机,主事儿的交警琢磨一下,心说这年头不讲理的人太多,说不得招手喊过一个人来,“你在这儿盯着,现场要是受到破坏,我唯你是问。”
这话一出来,不止是被招呼的人愣了一下,其他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你这是怀疑,我们西城区法院的人,会有意破坏林肯车而达到栽赃的目的吗?
主事儿的却是不在乎,转身上车走了,他没办法向别人解释(book.www.uu234.com)蒙勤勤的身份,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事情砸在他的手上。
这一刻,他才隐隐地想到一件事:凤凰科委好大的名气,那可是蒙书记在的时候蹿红的,这个陈太忠,好像比传言中的还不好招惹啊……1953章接手蒙勤勤的高尔夫,陈太忠还是第一次上去,车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驾驶台和车窗上,摆满了各种小装饰和挂坠儿,一看就能猜得出车主的性别,更别说车后窗上还摆放着圆圆的小熊头靠枕。
开着车跟着前面的摩托,默默地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蒙勤勤才幽幽地叹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太忠却是听明白了,秦科长是在问他,你要找事件的目击证人,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小紫菱很忙,我都很久没见她了,”他微微一笑,不过,想到这话可能会带给对方一些错误的暗示,说不得又补充一句,“再说了,秦科你的身份,说话有份量啊。”
“份量?那都是过去式了吧?”蒙勤勤听得笑一笑,那笑容里,分明有几分无奈在其中,“其实叫田立平的女儿更管用,她……是叫田甜来的吧?”
田甜可是看不上湘香那种女孩儿,陈太忠心里明白得很,而且,田甜和湘香曾经是短暂的同事——虽然两人做同事时,在素波台的位置也是天壤之别。
但是,田若是主播做见证的话,有个政法委书记老爹,方便是方便了,可是太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那些藏头藏尾的阴谋论者们,也能堂而皇之地兜售私货了——这别是田书记的女儿有意为自己的同事出头,整出来的事情吧?
陈太忠做事,不喜欢留把柄给别人,所以田甜就被他从候选人中剔除了,他扳起手指将周围的人数了半天,也就是蒙勤勤出面,别人不敢乱猜——就算想乱猜,也猜不着不是?凭良心说,秦科长可是跟湘香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一个劲儿地撇清,那也不是他的初衷,他还必须要让那甄宫正心里清楚,哥们儿收拾你不是偶然碰到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做了缺德事,是要遭报应的。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关键,不能让这厮“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话,那也不解气不是?
你说这哑巴招谁惹谁了?怎么全用来形容甄宫正了呢?
“这不是知道尚阿姨不在吗?”他笑一笑,却也没有把老实话彻底兜出来,“我是觉得吧,你脑瓜不错跟得上我的思路,又不是公众人物,用来阴人比较合适。”
蒙勤勤听到这样的回答,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看他,愣了一阵,才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到了交警队,其实也没啥需要说的,大致就是两人见到一个人摔倒了,要说一开始别人还有追究他俩的责任,尤其是陈太忠责任的话,现在却是没人敢随便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了——有些人真的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最关键的,肯定还是林肯车上就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若不是众口一词林肯车确实有撞人嫌疑,而陈某人也没有否认他经过了甄庭长的身侧,那就根本不需要谈的了。
“陈主任,你再回忆一下,当时还见到什么人或者车路过了?”交警支队的领导和蔼可亲,也任由蒙勤勤坐在一边旁听,“这件事可能涉嫌打击报复,性质比较严重……你再好好地想一想。”
按他这么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交警的职责范围了,但是没办法,别人不肯接手,那也只能由得他来了——110那帮人,怎么就走了呢?
“其他人就没见了,”陈太忠摇头,“我跟秦科长说好,一起去吃早饭的,眼里哪儿还会注意到别的人……我说,给买点包子回来成不成?要顺兴巷的。”
“别介,再好好想一想,实在想不出,您就可以走了,”这位一听,心说你把我们交警当成什么啦,送外卖的小工?而且一想到这两位就呆在这儿不走,他也头大啊。
要说往日,陈主任和蒙书记的女儿来坐坐,他是巴不得的,可是眼下涉及到案子不是?搞得不好,引得上面雷霆震怒,那就完蛋个球的了。
“那我的车能开走吗?”陈太忠问一句,见对方愣一愣,说不得冷笑一声,“我就没看到人,他说是可能打击报复,我觉得啊,他是见我林肯车不错……有意碰瓷。”
“有意碰瓷?”这位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也知道陈某人为什么将车很霸道地停在哪儿,死活不肯让路,可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不能吧?大庭广众之下的?”
“那有什么不能呢?”陈太忠白对方一眼,“前两天,西城区就有这么一个案子,你自己打听去吧……”
“要我说啊,就是这甄庭长见人家这样来钱快,也想这么试一试,不成想他点儿背……怎么就偏偏遇上我这种,勇于跟歪风邪气做斗争的好干部了呢?。”
他正说着呢,门外进来一警察,倒也不瞒着屋里这二位,“诊断结果出来了,那边……两条腿都骨折了,有一条腿还是股骨脱臼。”
“哎呀,这么惨啊?这撞他的车速起码得有七十码,”领导摸一摸下巴,斜眼瞟一下陈太忠,“上班时间,一般汽车开不了这么快……嗯,陈主任肯定是无辜的,不过,这么碰瓷,难度也是比较大的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太忠见他有意为甄宫正开脱,当然不愿意答应,“他都打算好碰瓷了,采取一点别人想不到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
又白活两句,陈太忠见对方死活不提让车离开,冷冷一笑,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林肯车就撂那儿了,不过既然咱们谈得不错,我就说一句实话吧,一年之内,谁敢私自动我的车,我让他爹妈后悔生出他来!”
你不给车?哥们儿我不要了!我就看一辆车横在屁大的小巷子里,到底是谁着急?别人说起这车为什么停在那儿不走,又是谁会脸上无光!
“陈主任,你等等,”这位一听对方又出这么一个歪招,就又着急了,不过人家二人已经站起身走人了,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离去,这位就这么愣在了那里:牛人就是牛人啊,为了出口气,一辆林肯,活生生地让丫当了路障。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走近高尔夫,蒙勤勤也没着急开车,就站在那里问陈太忠,“要撸了那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吗?”
被撞的老太太,有个儿子是东湖分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这都是湘香提供的消息,按湘主播的说法,是这大队长最气人,丫曾经扬言说,“电视台主播?狗屁,不让你赔得吐血,就对不起我这身警服。”
她认为这厮向法官施加压力了,才导致这个判决,所以是最可恨的,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这就是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相同。
毫无疑问那人也可恨,但还比不上这个甄庭长,陈某人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测:很有可能湘香被人讹了之后,一着急就报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要曝光,结果激得那大队长横下一条心来搞她。
当然,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抹杀不了此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但是陈太忠目前还顾不上考虑对付此人。
“等一等吧,”他沉吟一下,最终摇摇头,“我现在要接过这场恩怨,不让别人认为我是帮湘香出头,这人就要放一放,我先去找媒体曝光,然后起诉他们的诽谤罪。”
你倒是为她想得周到,蒙勤勤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淡淡的酸味儿了,虽然她已经能确定,陈太忠跟那女孩并无瓜葛——以他行事的肆无忌惮,两人若是有瓜葛的话,再撇清都没用的。
“那么,为社会良知呐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微微一笑,上车打着火,高尔夫在下一刻绝尘而去,九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清爽的空气中,一句话自远方轻轻地传来,“找不到有影响力的媒体的话,给我打电话……”
陈太忠还就是不找有影响力的媒体,有些事情要按部就班地来,一下子就亮出底牌的,反倒是不好玩了,该惩治的恶人,也会因为雷霆一般的打击缩回头去,到那时再想揪出人来,就不是特别地方便了。
所以,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刘晓莉,《天南商报》的影响不大不小,正合他用。
(未完待续)
1954徐老师1955听错了
1954章徐老师由于有些事情不宜张扬,陈太忠和刘晓莉约在贡院街的红磨坊咖啡屋见面,等他赶到的时候,在的不止是刘记者,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陈太忠一见此人,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得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一下。
“哦?是吗?”中年人讶异地看他一眼,随即展颜一笑,傲然地点点头,“也许吧,不过,见过没有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无法坐视,社会公德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沦丧殆尽,否则将来子孙后代说起来,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
“想起来了,随遇而安,”陈太忠狠狠地一拍大腿,他一听这家伙哇啦哇啦白活,还真的记起来这是谁了,此人在素波晚报上开有杂评专栏,一向以笔锋犀利、口舌刻薄而闻名——不过他还知道的是,这厮也经常拿钱写一些枪文。
上次牡丹盛开的时候,他和荆紫菱去游玩,他抬手去摸花,不成想被这家伙跳出来一顿说,指指点点中,丫手指甲上盎然的绿意被他一阵耻笑。
“嗯,就是徐老师,”刘晓莉笑着介绍,合着她上次被精神病之后,随遇而安得了原卫生局长金长青的润笔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片《如何保证‘独家新闻’不变成‘毒家新闻’的随想》,笔锋直指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实际目的则是为金局长开脱。
让金局长哭笑不得的是,他那篇文章写得没刹住闸,反倒是把事情捅了个缝儿出来,后来事情的发展大家也都知道了,“乔装调查”的刘晓莉也因祸得福,成为素波媒体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要说这一开始,随遇而安是要帮金长青的,结果盖子捂来捂去,得利的反倒是刘晓莉,而徐老师本是素波舆论界屈指可数的毒舌,两人居然还就这么结识了,而且相互还挺欣赏。
这年头的事情,真的是太滑稽了,陈太忠听完这段因果,一时间居然就无语了,这天下大势,果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吖——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不过,既然刘晓莉都不计较了,他肯定也就无所谓了,要说站出来为此事摇旗呐喊,相较亲力亲为的刘记者,以毒舌出名的随遇而安更为合适一点。
然而,有个问题他还是必须要落实一下,于是,陈太忠就将刘晓莉扯到一边轻声发问了,让徐老师郁闷的是,那俩明明说得很低声,可他偏偏能听到陈主任的发问,“随遇而安不是拿钱发稿子的吗?我可不想给他钱……我只是气不过这事儿。”
“大部分时候,他是不要润笔费的,报社还给他稿费呢,人家徐老师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合理的收入也要拿的,”刘晓莉的回答挺中规中矩的,不过这话,徐老师就听不到了——陈某人这点小手段,无非也是小小恶心一下人,那个啥,赞歌你就不需要听了吧?
这些闲话扯完,随遇而安很认真地将事情经过了解一遍,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很有一些写头了——要知道,他不是每天都能抓住那么多社会热点的,尤其是有争议的东西,说多虽多可有代表性的,却也就那么一些。
而报社那里,对徐老师的更新却是有比较高的要求,实在不急不就的时候,他还得拿注水文充数,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可是听到陈主任的车停在那里不让,是因为电视台美女主播湘香做好事却被判赔四万八,随遇而安的精神头登时就来了,眼睛也张得老大,“嗯,这件事情有搞头!”
“我有点迫不及待了,”他站起身来,一脸肃穆地看着刘晓莉,“我承认,我只是个有瑕疵的评论者,不是个卫道士,但是对这种事情不能视而不见……小刘,我要去采访那个女主持人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这个随遇而安,还真是有意思,看着两人走出咖啡屋,陈太忠皱着眉头考虑一下,这家伙这股子义愤填膺的劲儿,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算了,每个人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残存的正义感的,再说,就算他只是装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是比那肆无忌惮的甄宫正要好上许多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脑中却是不禁想起了南宫毛毛说“总有报应”时,那份发自内心的笑容……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太忠依旧是忙到不可开交,只要肯干,总是有那么多事情的,段卫华已经通知他了,有时间的话,去省外办走一趟,将驻欧办的发展情况做个简单的汇报。
然而,段市长的指示也挺有意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咱就不说,尽量多强调一点困难,嗯……文字性的东西不要给他们,等你回凤凰来以后,商量一下再说吧。”
陈太忠一开始还没搞明白,段卫华这指示到底是何指,等他去了省外办之后,才反应过来,合着凤凰驻欧办的名声,已经大到相当的程度了。
当他在外事办的楼门口出示证件时,门卫一看到“陈太忠”三个字,登时就是一愣,再看到工作单位是“凤凰市驻欧办”,忙不迭收回了要他填写的登记单,拿起手边的电话就拨了出去,“陈主任您少等一下,裘主任开会去了,我先给您联系办公室高主任吧。”
陈太忠正纳闷,哥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就见一个略显富态的白胖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见他就笑着伸出了手,“陈主任吧?真是久仰大名了……你们凤凰驻欧办,现在可是不得了啊。”
“这可是跟我无关,”陈主任笑着摇摇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驻欧办的发展,跟市里和省里领导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裘老板就经常指示我。”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着,就走进了高主任的办公室,敢情这高主任就在裘主任的外间办公,陈太忠一看就明白了——副主任,估计还兼着秘书职能。
高主任倒是不掩饰对驻欧办的羡慕之情,两人闲扯着,陈主任慢慢就听出来了,敢情其他地市的外事办也跑到省里打听来了,想知道凤凰驻欧办是怎么运作起来的,目前状况又是怎么样的。
其中素波市政府就很重视这个,常务副市长覃华兵甚至表示,凤凰能搞得起驻欧办,咱省会城市也该积极地借鉴,不能被凤凰比下去,当然,目前搞驻欧办,时机有点不成熟,也有重复建设的嫌疑,但是咱们可以搞……驻日办嘛。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有凤凰驻欧办的一手资料,光知道一些大致消息,所以来省外办这边打听情况的极多。
可是省外办知道的消息也不多不是?不过肯打听的,总是能得到点消息的,别的不说,只听说驻欧办四个保洁工都是年薪五万美元,来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陈太忠不是瞎搞吗,你这么搞,别人怎么跟着你玩啊?
现在全国各地,上什么都是一窝蜂地上,而驻外办这东西是个新生事物,不但能解决一些往日里不好解决的编制,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外国工作游玩,还能拿理所应当的高薪,机缘巧合的话,还能悄悄地弄个绿卡什么之类的。
可是凤凰这儿的高薪,实在高得太离谱了,这就是开了个坏头,而领导层比保洁工拿得少得多,这又是一个坏头——像陈太忠这种能力和威望超群,震得住场面的领导并不多。
驻欧办的开销相当大,搁在哪个地市都是一笔不可忽略的数字,还是外汇的这种,而凤凰市对驻欧办的支持力度也不可小觑,不过,由于有凤凰科委的成功先例,没人会置疑陈主任的能力,在驻欧办演砸之前,就算置疑也是声音很小的那种。
只说这一点,别的地市就没法比了,想搞驻外办真的大有人在,可是演砸的后果,他们却承担不起——就算有那不开眼的,敢拍胸脯说我去搞就搞不砸,可领导也得相信不是?
当然,凤凰驻欧办名声在外,还有别的因素,高主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指出了这一点,“陈主任,你们搞这收费邀请,不是抢我们省外办的买卖吗?”
“说实话,我也不想搞这个,”陈太忠挺认真地向对方解释(book.www.uu234.com),脸上也是带了点无奈,“但是兄弟单位的请求太多了,总不能全推掉吧?所以就设个门槛……老高,不怕跟你说句实话,驻欧办的创收压力也在那儿摆着呢。”
“我听说你在凤凰科委的时候,就跟其他去考察的兄弟单位收费,”高主任听得就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现在有人给你起了一个外号,种田能手陈太忠。”
“这不是扯吗?”陈太忠心说你奉承我也没用,于是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要不这么着吧,老高,以后有这种要求,我先推荐他们来省外办,你们收费不收费……那我就不管了。”
我收费不过是不堪其扰罢了,要说不管其他地市照样没问题,只不过驻欧办想借此扩大影响罢了,补贴费用那都是其次的事儿了,真当我陈某人缺那点钱吗?奉承哥们儿也没用……真的。
“这个……”高主任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个明显一愣的表情,心里也打起了小鼓,要说他对这个建议不动心,那真是假的。
外事办也负责联系对外考察,但是这是省外办,针对的也是省里的一些机构,下面地市的机关还真管不到,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能找到凤凰驻欧办的,都是具备支付能力的主儿。
这就是一笔外财啊,我们处理不了的,再还给凤凰也不迟,这一刻,另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浮上他的脑海: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帮凤凰驻欧办牵线,他们收的费用,我们从中抽成,甚至钱都可以打到省外办的账户上,由我们来支付返还的费用。
不过下一刻,他就晃晃脑袋,将这个念头驱逐出了脑海:我这是疯了吗,打谁的主意不好,居然敢把心思动到这家伙脑袋上?
由此可见,有时候恶名在外,并不完全是坏事,省里机关试图插手市里机关的事情,真的比较常见,但是高主任知道自己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个建议,你还是跟裘主任商量,”摇头之后,他顺势笑一声,心说这种级别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掺乎。
“跟我商量什么?”正在这时候,裘主任进来了,见到陈太忠先点点头,手一挥,“来我办公室说话吧,我说小陈你也真是的,我都去你那儿两次了,你居然就从没来过我这儿……目无领导,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你算哪门子领导?陈太忠心里腹诽一句,不过人家这是玩笑,他也不能小气到去当真,说不得笑着点点头,“裘主任指示得对,以后我没钱了,就跑到您这儿请求支持。”
“要钱就来了?”裘主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瞪他一眼,又随手一指沙发,“坐……你那儿不是门槛费收得挺开心的吗?”
高主任跟进来洗茶倒水,听到这话,顺便就把陈太忠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裘主任听完,不着痕迹地瞪他一眼,心说你是疯了不成,敢动陈太忠的脑筋?你知道段卫华对这件事的重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吗?
他参加过驻欧办主任的选拔评判,一开始他还以为,段市长是真的挺窦铮呢,后来才慢慢地知道,人家是围魏救赵之举,由此可见此事的不一般了——官场中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裘主任对高主任的瞎咧咧挺生气的,就算你有心,不会背后悄悄跟我说,咱们慢慢合计吗?现在当着陈太忠说出来,我就算想装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驻欧办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正是需要钱、需要打牌子的时候,这种玩笑小高你也当真?”既然钱弄不到,顺水人情裘主任怎么不会做?所以,他笑着摇摇头,“不过太忠,我有别的支持你的办法……”
1955章听错了裘主任帮忙的方式,委实让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哭笑不得,敢情是人家打算介绍个人,去驻欧办帮忙。
有意思的是,这人并不是省外事办的,而是《天南青年报》的一名记者,这个报纸是共青团天南省委和省青年联合会共同办的,报社位于省青干院内,不过报纸不但有时事版还有娱乐版,销量算是马马虎虎。
“没地方了,真的,”陈太忠一听,就知道麻烦来了,忙不迭地摇头,心说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驻欧办您也去过,就那么小一块儿地方,我和老袁还经常睡办公室呢。”
“是个女孩儿,能跟保洁工挤在一起,你那儿我知道,保洁工不是上下床六张铺的吗?”裘主任笑着摇摇头,“还空着两张呢……其实那房间再加一张床都没问题。”
“问题她是记者,写稿子之类的,会影响到别人休息,也会影响我们的管理,”陈太忠油盐不进地摇摇头,“而且,我的计划里,没这种开支。”
他这话,就算说得相当不客气的了,没这种开支就是你别盯着我的钱包了,驻欧办有钱,也不是你们该随随便便惦记的。
“哈,费用可是不用你出,人家就是想在欧洲派驻个记者,”裘主任微微一笑,笑容背后,是“一切尽在我彀中”的那种雍容,“青年报嘛,不光要要报道天南青年、中国青年……还是该走出国门,看看世界的嘛。”
“新华社法国记者站,我也认识两个人,”陈太忠笑一笑,继续油盐不进,不过说实话,他只是认识一个郭记者,还是交往得挺不愉快的那种,不过,这不是要往外推人吗?少不得就要略略夸张一点,“我可以帮她代为联络一下。”
陈主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集体主义太强,这是大家公认的,而对可能威胁到自己这个小集体团结的人和事,他的排斥也是一种必然了。
“哦?那倒是用不着,关键是现在,省外办没有驻外机构,”裘主任笑着摇摇头,那表情看起来略带一点遗憾,“这也是天南对外宣传的不足……对了小陈,青年报可以考虑支付驻欧办一点费用……就当是租金吧,你知道,女孩子孤身在国外,总不是很方便的。”
他这话听起来有点痛心的意思,可是陈太忠不管怎么听,总是能品到一点影射自己眼小的味道,于是清一清嗓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一大老爷们儿,她一女孩子家的,我想招呼她也不方便……万一有个意外,算谁的?”
“小罗在政治素养方面,是非常过硬的,你不要太过担心,”裘主任可能是误会了他这话,也可能是有意打岔,冷不丁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哦,我知道了,”陈太忠点点头,你会含含糊糊地说话,我也会啊,反正我已经表示出来不欢迎了,你再扯别的,那都是白搭了。
他本来就排斥省里的人住进自己的驻欧办,一听说这什么小罗政治可靠,心说她既然是有关部门的人,跟上面的人一打听就能知道,我这儿没你们的舞台。
又这么瞎扯几句,他就出来了,心里兀自暗暗地腹诽:你们这些有关部门派出的人,都是点记者啊什么的,我说……能不能来些不这么老套的创意呢?
等陈太忠站起来离开,裘主任还特意将他送到了门口,拍着他的肩膀,“小罗的事情,陈主任你多费点心,不要让组织上失望。”
“我的态度还是那个,她可能影响到我们的工作,”陈某人微微一笑,心说省外办跟驻欧办就没多少交集,你跟我谈组织?得了,我也不跟你硬顶,“这样吧,回去以后,我做一做同志们的工作,大家能欣然接受,是最好的。”
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裘主任有点挠头,他当然听得出小陈这是假借大家的口,行那无视组织的事儿,一时就有点迷糊了,我的暗示他没听懂吗?
事实上,两人还真的弄拧了,刚才他说的“小罗政治素养过硬”,指的可不是有关部门啥啥的,而是说人家小罗背后有人,你不是担心她去那儿出事儿吗?放你一万个心吧,出了事儿自然有人扛着,跟你无关的。
反正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不方便直说的事情暗示出来,别人理解的时候难免就会有偏差——当然,这偏差可能是无意的,也可能是有意的。
不管懂没懂,这家伙的态度很成问题啊,裘主任再一次领教了陈太忠的强势之处,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摇摇头轻哼一声,走回办公室,抓起了电话……陈太忠出来之后,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水利厅的副书记王浩波早就联系他了,涂阳市有人想搞小水电,目前谋求并到建福公司。
建福公司组建一年来,累计创造利润已经有两百多万了,其中大部分来自于水利厅被建福收购的电网,电网改造和收购方面,支出超过八百万。
不过这个成本,陈太忠并不着急收回,他认为每年能收回成本的四分之一即可,五分之一都可以接受,这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电网一旦架起来,那就成基础设施了,多了不说,用十年总不成问题吧?
到年底的话,估计利润能达到四百万,扣去经营成本和部分建设成本,一年多下来,净利润基本上可以达到两百万。
小水电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就是相当了不得的成绩了,毕竟它们针对的是农村和城镇,手上基本上没有用电大户,而且这只是第一年,摊子铺起来之后,只会一年比一年好。
农民们满意,因为电价降下来了,水利厅的领导们也满意,三百多个中层以上的干部,入股的几达百分之九十,五千一股,上限买十股,虽然没被认购干净,可也被筹集到了五百万的资金,所以目前今年的分红,就大致定在了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目标上。
在这个狂躁的时代里,这样的利润并不能特别地令人满意,但是这钱赚得稳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水利厅还能对这项目指手画脚,进一步降低了投资风险。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等进入平稳发展期的时候,利润会再度提升,到最后还能回本儿,既然都是干部,自然知道稳妥的重要性。
所以建福的牌子就算比较响了,就有人琢磨,这还只是一个凤凰市嘛,全省这么多地市,应该考虑让建福公司积极介入,人家有管理经验嘛。
事实也确实在那儿摆着的,以前水利厅和各地水利局管理下的小水电不能说是亏本,但也仅仅是勉强糊口,管理跟不上,运行得不到保障,再加上跑冒滴漏的现象太严重,哪儿像人家建福,一接手就赚钱了?
推广是有推广的理由,但是下面的水利局未必肯买账,原本王浩波琢磨的是,先等一等,等年底分了红之后,再向各地市施压,能得到广泛的支持,不成想前一阵儿,涂阳市有人找上门来了,说是要跟水利厅合作搞小水电。
涂阳是天南省紧排在通德之后的水资源第二大市,六月份新换了水利局局长,新局长也是敢放手大干的主儿,大刀阔斧地搞改革调整,像小水电这一块,他觉得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要包出去甚至卖出去。
他想包就有人愿意包,不过这么一来,却是引起了电业局的不满,电网这东西是能随便承包的吗?你要觉得搞不好,那卖给我们供电局吧。
你给我滚一边去,鲁局长脾气不好,偏偏还大局感挺强,哦,我们水利局经营不好,你们供电局就能经营好?这算是什么,指桑骂槐地说我们干部的素质不如你们?
可是电业局又强势,想承包的公司觉得有必要请个招牌护身,就来水利厅求合作,结果大厅长张国俊很明确地表态,除了建福公司,我们不接受别的公司的合作要求……那啥,我还有事,挺忙的,你们找王书记说去吧。
王浩波更狠,他直接表态了,想获得水利厅的认可,必须是建福公司承包——你们也就入个股,代为管理一下,最后分点红就完了。
来谈事儿的这位也姓鲁——当然,这个“也”字代表的意思,未必就准确,反正鲁经理一听不干了,像你这么说,那我们承包不承包有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的,可不也就是为了赚点钱吗?
你爱包不包,王书记对这话嗤之以鼻,等年后下了文,不信姓鲁的扛得住这么多人,现在分你一点,那是你运气好找到了张厅长,又赶上了这时间差了,搁给半年后,我都不希的跟你嚼这么多舌头。
当然,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就表示,“可能你还不知道,省电业局那边的压力,大头是建福公司扛着呢,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背景吗?”
“知道,”鲁经理倒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闻言点点头,“建福我是久仰大名了,听说夏言冰的一个女人跟这个公司有点不清不楚,有人一生气,夏局长……不就没当成副省长吗?”
他道听途说的能力,以及瞎嚼舌头根儿的勇气,让王浩波书记颇为咋舌,不过,想一想对方并不是体制中人,而水利局也不必看电业局的眼色行事,倒也勉强能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王书记可是不打算同意对方的请求,你都知道陈太忠大能了,还敢跟我要求单独谈合作?
这边公关一段时间,无果,又过了一阵,张厅长的秘书见了王书记的时候,有意无意嘀咕一句,“浩波书记,头儿的意思是说,涂阳那边你松松手,让他们挂靠到建福公司算了。”
大厅长出来说情了,王浩波肯定要买账的,不过既然只是秘书出面,也没有定下管理费的指标来,可见这人情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完了。
这两天鲁经理就在忙这个事儿,王书记听说陈太忠回来了,心想得了,看在张国俊的面子上,我也不去得罪你,让你太忠谈吧,谈成什么算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王某人确实是比较好说话的。
陈太忠也早想着往外地发展呢,小水电真的有搞头,但是凤凰这边能开发的,也被开发得七七八八了,再开发就该进深山了,倒不是说里面没人,可那么搞就是纯粹地学雷锋做好事了,不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
不过陈主任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于是他在这边等两天,建福公司的总经理吕鹏就从凤凰赶了过来。
像这样的情形,大家才能坐下来谈一谈,当然,建福的董事长、任娇的表哥岳阕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就不用瞎掺乎了。
可饶是如此,鲁经理也没有跟陈太忠见面谈的资格,所以,陈主任走进王书记的办公室之际,吕经理却是在王书记隔壁的办公室跟鲁经理商谈挂靠的事宜。
一段时间不见,王浩波略略地胖了一点,陈太忠跟他打趣几句,王书记问起驻欧办的发展,某人很得意地回答,“你没听外事办的人说吗?别人都说我是‘种田能手陈太忠’,我办事一向没问题的。”
“种田能手陈太忠?”王浩波听得眉头一皱,愣了一愣才发问,“这个外号怎么来的?”
陈太忠少不得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洋洋得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遍,王书记又问了几句,才长叹一声,“缺德,这是骂你呢。”
他可是知道,官场里的人,等闲不会送好外号给外单位的领导——没必要不是?听起来是说陈主任能力强,出产的业绩无人能比,实则隐含了另一层意思,影射陈某人雁过拔毛寸草不留,田里一棵草都没有,想不高产也不可能不是?
这个外号委实刻薄无比,偏偏又相当隐晦,正是典型机关里人说的那种冷笑话,
(未完待续)
1956砸饭碗1957怪事多
1956章砸饭碗“我操,这都是什么玩意儿,”陈太忠一听王浩波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禁不住脏话出口,抬手就想摸手机打电话,不成想王书记冲他笑着摆一摆手。
“算了,人家跟你说的时候,也没什么恶意,”王浩波倒是将此事看得很透彻,“也无非是想提醒你一下,收钱不要收太狠……当然,他肯定不敢直说,只能暗示你:陈主任你的口碑已经是这样了。”
“切,他要真的敢当我的面这么说,我饶不了他,”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沉吟片刻之后,又是苦笑一声,“唉,你说现在的人,诋毁领导真的是不遗余力……仇富仇官,这个动向值得咱们警惕啊。”
最初的震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王浩波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确实没办法叫真,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所以隔壁的涂阳人就跟着倒霉了。
鲁经理的意思很明确,每年向建福公司支付十万管理费,如果需要技术上或者法理上的支持,建福公司有责任出头——当然,因此产生的费用,那就是另算了。
吕鹏自是不许,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将管理费敲到了二十万,而且规定,所有的票据都要从建福公司出——这一来是冲抵建福的成本,二来也是防着那边打着建福的旗号乱来。
当然,做为交换,吕经理也做了一些让步,比如说管理费不需要年初趸交,而是按季度交付,以减轻对方的负担等等。
可是这商谈结果报到陈太忠这儿,陈主任一听是这样,冷哼一声训斥吕鹏,“老吕我不是说你,合着我对付夏言冰不需要成本?那么大的涂阳市,才收二十万,你让我怎么跟厅里的这些领导交待?人家又会怎么看我?”
“可是他说,确实没钱,公司草创,正起步呢,”吕鹏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也是想着,咱要不答应,人家还不是一样能搞?要不……您给我一个底线?”
“他能搞?笑话了,光电业局就难死他,而且它那儿很多设备设施是归水利厅的,”陈太忠毫不介意地挥一挥手,“告诉他,第一年便宜一点,一百万……”
“咱们还有查账的权力,查出问题,有权随时终止合同,以后都要按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收取管理费,咱不管他净利润是多少,当然,他可以不答应。”
吕鹏领了指示,出去继续谈,王浩波听得冷哼一声,“这新上的姓鲁的还真不是个玩意儿,十万……打发要饭的呢?”
“人家不是找国俊厅长了吗?”这次,轮到陈太忠笑了,这次初次谈判,不过是摸一摸对方的海底,只不过对方的嘴张得太大了,吕鹏又不明里面的底细,生恐谈不成,才被人忽悠了,却也是试探出了对方的野心。
反正凭良心说,他认为自己提的要求不高,凤凰都能卖出四百万的电,涂阳差得了吗?“好了王老哥,这恶人我做了,张国俊找到你的话,你全推到我身上就完了。”
鲁经理那边登时就坐蜡了,这年头最让人难受的买卖,就是那种可做可不做的,不做吧可惜,做了又赚不了多少钱,不过陈主任和王书记哪里会计较他的感受?没我们的支持,你想赚这个钱?做梦去吧。
当天晚上,鲁经理在锦江大酒店请客,两位领导倒是都赏光了,却是没有跟他谈话的兴趣,而是自顾自地说笑——我们给你脸了,是你不要,怪得谁来?
不过,那二位身份也确实就差一点,直到最后,王浩波才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小鲁,陈主任难得回来一次,你这边的进度可是要跟上。”
表面上看,陈太忠跟建福没有任何的关系,最多也不过是说吕鹏的哥哥吕强是其好友,然而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怕说。
所以,陈太忠这事儿办得就算挺漂亮的了,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是第二天,刘晓莉和随遇而安处,都传来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两人对湘香的采访顺利得很,去甄宫正那儿,就被西城法院的人挡驾了,再去东湖区采访那副大队长,结果差一点被打出来,一个写手加一个野鸡报纸的记者,想抹黑人民警察?
总算是徐老师及时搬出了素波日报的主编,刘晓莉也扯出了田立平的大旗——“田立平书记亲口表扬过我报道真实,无愧于人民赋予报纸的舆论监督的使命。”
一听这位是被精神病过,最后成功地揭开了“戒毒中心贩毒”的重大黑幕的记者,那边倒是收敛了一些,“你们找的人不在,不过我也要奉劝你好好地想一想,做为记者……你应该站在党的立场上说话,还是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说话?”
于是,这二位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随遇而安不甘心,冷冷一哼,“党什么时候和人民对立起来了?哼,这个标题就不错,回去写去。”
要说徐老师,那是真有文采的,又憋了一肚子气,两个小时就搞定了一篇两千五百字的杂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报社对他的更新要求。
拿着稿子,他自己找到了主编的办公室,两人关系很熟了,倒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结果主编一看他的稿子,苦笑着摇头,“这个东西……实在不合适发。”
“署名是我,反正我这张臭嘴得罪不少人了,”徐老师也觉得这稿子能不能发不好说,才主动上门的,于是就试图做通这个工作,“出什么责任,让他们找我来。”
他可是不怕对方找上门,陈太忠能把刘晓莉捞出来,自然也能护得他周全,有这么个机会,他当然要写得犀利一点。
“你的取证,有问题,而且人物也还都是实名……这个必须改,”主编说起这些,那是一套一套的,“这样吧,《天南商报》要是能登了,你这篇稿子才能上……我这也是为你好,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你可以说是看了商报的新闻。”
杂文评论的取证确实是这样的,你必须得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尤其是随遇而安一向笔锋犀利,那么,他既做采访者又做评论者,就有点过分了。
是的,容忍这样的杂文上报纸,报社本身都要担负一定的责任,这也是媒体中的潜规则,你自己发掘一点新闻中规中矩地评论没问题,要是想对一些敏感事件大肆褒贬,那么先要有翔实的事件报导,你才能哇啦哇啦地说话。
大部分的媒体,对相关红线特别敏感,没有人规定必须这么做,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么做才能将风险最小化。
你既负责取证又负责抨击,那权力也太大了一点,一个人就能引导舆论走向了——我说,你真当自己是中视《热点访谈》的吗?
随遇而安被他这么一说,也没辙了,徐老师还以不事权贵而自矜,自是不好说拿陈太忠说话——其实他写些有偿杂文,主编也是清楚的,大家老朋友,谁不知道谁啊?
刘晓莉也写了报道了,她是正经的报导,说是有这么个事情,浓墨重彩都在湘香身上,意思是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这样的一个判决呢?而且,她对法院宣判的依据,表示出了质疑——本本分分的一篇稿子。
可是就这么一篇稿子,搞得老总又亲自登门了,“我说小刘,这稿子延后发,你看怎么样?”
“我想现在发,”刘晓莉坚持,其实,她也知道老板的为难之处,涉及公检法司的稿子,一般都是特别敏感的,整个报社,也只有她署名的稿子,才有可能上报。
就算别人挖掘了素材回来,都要跟她共同署名,否则的话,老板就不可能批,更别说大家也都知道刘记者身后有人,现在名头又大,对大家来说,能跟刘姐共同署名,都是非常荣幸的事儿。
什么叫名人的影响力?这就是了,刘晓莉为此是受了大罪的,能走到眼下这一步总算还值,当然,她也懂得饮水思源,又知道保护自己的资源,所以对陈太忠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
就算眼下这种大气候,她也打算跟老板好好地谈一谈,“我知道,马上要五十年大庆了,但是这篇报道对我来说很重要,能通融一下吗?”
“你都知道要大庆了,还要我怎么说啊?”老板急得都快哭了,报道本身就够敏感了,你偏偏还捡这么个时候,“你知道我最近开了多少会?接了多少通知吗?这样吧……过了国庆,行不行?我给你排到头版上去。”
“过了国庆,估计就不赶趟儿了,”刘晓莉叹口气,她知道陈太忠现在基本就在国外飘着呢,这事眼下办不了的话,将来就难免再生出波折来,“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安排的……出了问题的话,我会负责的。”
出了问题你负责?你有人罩着可能没事,但是我的报纸有问题了啊,老板苦着脸犹豫半天,“那……你也得改一改再发,想一想两年前《青年都市》被封半年的原因,那只是没有跟着大家发同一篇稿子。”
他也实在没辙了,就要她强调一下,这个“某著名主持人”坚定地表示要上诉,并且相信真善美最终能得到尊重——侧重点不同的话,风险要小一点,硬着头皮找夹缝儿上吧。
刘晓莉也为难啊,跟徐老师联系一下,知道自己今天发稿很重要,不得不改了稿子,送到主编那里,主编苦着脸看她,“老板说了,不能登……他刚跟你谈完,就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敢登的话,后果自负。”
这就是大队长那边使上劲儿了,你刘晓莉不是牛吗?不肯买账吗?行,我不找你,我找那怕我的去,这总可以了吧?
老板还真的憷这威胁,商报以前不是没报道过类似的事情,自打某记者被当事人按着灌了两瓶白酒之后,类似的报道真的就少了。
你可以揭露行业不正之风,别太犀利,也别太独家了,公检法司也能报道,但是要对事,避免针对人,像今天打电话的这位就说,“你这是打算砸人饭碗吗?没了饭碗的人,情绪容易激动啊。”
老板跟主编下了死命令,要顶住刘晓莉的压力,交待完此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有点无颜见人,又不想开罪自己的王牌,索性关了手机直接溜号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晓莉跳脚也没用了,毕竟她只是记者不是老板,说不得打个电话通知陈太忠一声,“这个……事情被我办砸了,你看现在该怎么样?”
“砸他的饭碗?”陈太忠一听就恼了,不被报道就砸不了你的饭碗了?真是给脸不要,我本来打算晚些时候再收拾你的,“行了,既然他不想要饭碗了,那直说嘛。”
砸个副大队长的饭碗,找田立平倒是一个选择,但是哥们儿总麻烦人家,那不是得领情吗?老田指不定现在心里就挺烦我了呢。
找田书记出头,那也容易引起别人一些不必要的联想——毕竟这世界上从不缺少阴谋论者,不过还好,陈某人做事,从来不缺乏变通的能力。
我本来打算用正规手段对付你的,你丫居然使出这么一招来,那也就别怪哥们儿做事不讲究了,天底下不讲理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啊。
1957章怪事多当天晚上,那大队长在家睡觉,睡到半夜猛地被屋子里的怪味儿惊醒,禁不住抽一抽鼻子,“这……这是什么味儿啊?”
他的爱人也被他惊醒了,闻到屋里的气味,不禁大惊失色,“坏了,液化气跑气了,老头子快去关了阀门……”
她的话没说完呢,“嗵”地一声,厨房传来一声巨响,家里发生爆炸了,总算还好,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也就是厨房玻璃被炸没了,连带着又掉了几块儿窗台的砖头下去。
火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眨眼间厨房就火光冲天了,要知道,一般人家里,食用油什么的,都搁在厨房的。
这边忙着救火呢,邻居们也都被惊醒了,知道别人家走水了,赶紧往门外跑,跑到楼底下之后,冲他家指指点点的。
有人无意中低头,发现脚底下有点怪异,说不得仔细一看,“我靠,谁家的钱啊,这么多?”
这大队长住的是老婆单位的房子,要说他平日里也没做了什么好事,这种心性的主儿,能跟邻居处得开心才怪——就说年初的时候,素波难得地下一场雪,几个孩子打雪仗,不小心碰了他的车划了一道,邻里邻居的,家长都被讹了一千块钱出来。
看到满地的钱,别人也不敢动,人家那是刑警大队长呢,这钱会是别人家的吗?不可能啊,只能他家的,大家都琢磨着,这估计是把钱藏到厨房了,结果一爆炸,咣地撒到楼下了。
不多时,119的赶到了,于是这消息立马就传开了,一场火灾,炸出来差不多二十万的现金,你说你家这么多钱是哪儿来的呢?
陈太忠原本是打算自费出这口气的,他的须弥戒里人民币不多,几百万也有的,花上十万搞掉个大队长,那也值了。
不成想他进家之后,四处扫一眼,就发现衣柜顶上一个鞋盒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钱,他将鞋盒子拿到厨房窗口防护栏伸出的那一截上面,还非常“好心地”将其中几扎捆钱的封条扯掉,接着就是人为纵火了。
是的,放火不是目的,把家里的钱显摆出来,才是陈太忠要做的,眼见现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他笑着转身,一个万里闲庭就奔回军分区招待所了。
第二天一上班,那副大队长就被组织上叫去谈心了,不多时,湘香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主动打电话给刘晓莉,“晓莉姐,那个人出事儿了……”
昨天陈太忠说要砸掉此人的饭碗,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实在不能不往此人身上考虑,不过此事有点过于灵异,所以大家就直奔主题聊了起来。
这次可就不是私人恩怨了,而是涉及到了警察形象的问题,等刘晓莉赶到警察局的时候,不止是她来了,还有两家媒体在那里等着呢。
警方的回答依旧是正在调查中,无可奉告,可是刘记者就开始白活了,说是这个大队长素来品行不端,我最近采访的一件事情,恰恰就跟他有关……听她在那儿白活,负责接待的警察急得抓耳挠腮,却偏偏又不敢出声制止,只能将她们撵到大厅了事——那倒了霉的大队长敢找《天南商报》老板的麻烦,都不敢找刘记者,别人自然更不会多事。
那俩记者却是对她的消息欢迎之至,自古同行是冤家,有人愿意分享信息自然不错,不成想两人越听越心惊,心说要按社会影响来讲的话,刘姐说的这件事,似乎更具有新闻的轰动性啊。
讲到最后,刘晓莉甚至从包里拿出了修改过的稿子,随便晃一下就装了回去——她还没有大公无私到让大家细看的程度,“看,稿子我都写了的,不过我们老板没担当,不让现在发,说是得过一阵。”
都是搞媒体的,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晓莉算是民办报纸里一等一强势的记者了,她坦承老板怕事,反倒是证明了她的话的可靠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刘晓莉,我们来晚了,你能不能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大家转头一看,身后又多了几拨人,发问的是素波电视台《今日素波》的栏目主播梁靓,田甜调到省台之后,梁靓接手了这个栏目——至于说湘香,那时她刚解决了编制,还在四下寻找上镜的机会呢。
按说,梁主播是不会出现在现场的,现场有现场的采访人,当然,特殊情况下是可以例外的,而眼下她的出现,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意外。
可是刘晓莉知道湘香的出处,她这次的风头也出得差不多了,就再没有复述,只是微微地一笑,“话我都跟他俩说了,这儿看来不怎么欢迎我,正好我还约了点别的事儿,梁靓你问她俩就知道了。”
陈太忠只是想制造舆论出来,刘记者非常清楚这一点,稿子是不是由她发的并不重要,眼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在现场,不能说毫无疑义,也可以说意义不是很大了。
当然,大家都是搞新闻的,自然知道,眼下众人不过是在收集素材,能不能发该怎么发,那都是要由上级来决定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既然这么多同行在关注了,万一被别人抢先发了,这个意义重大的报道,就要跟自己擦身而过了。
不过跟刘晓莉昨天遇到的问题一样,下面的愿望再强烈,上面还是要考虑服从大局,于是,各家媒体的负责人就纷纷地打电话给主管部门请示。
主动请示这种事,在媒体中并不是特别常见,事事请示的话,有些擦边球就没法打了,上面也不好装聋作哑了,不利于媒体发展——反正真正的敏感事件,样稿要送审的。
然而,是个人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敏感时期,刘晓莉算相当不含糊的主儿了,不是也卡住不让发了吗?所以大家都觉得稳妥一点的好。
于是,在不久之后,田立平也得了消息,一时间大为光火,我说你们有没有点脑子,这个东西现在能发吗?
今天早上,他已经从某些渠道,得知宝兰分局刑警队某副大队长家里失火,下了一场钞票雨,不过,那是宝兰分局或者宝兰区政法委头疼的事情,了不得再加上市局局长孙正平,反正是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当然,他可以借此事发难,再趁此整顿一下班子都是可以的,不过,孙局长对他尊敬有加,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派系的,但是他是老书记,孙正平是新局长,警察局那边他如臂使指用得很方便,这种关系能维系下去也不错,光会打击异己不会和光同尘,那是做不好领导的。
可是再加上另一个区的法院系统,这事情的发展,他就无法坐视了,两件事一重叠,目标就直指他田某人了——这素波市的公检法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再细细地一了解,田书记也郁闷了,合着这件事又是刘晓莉弄出来的,我说……怎么陈太忠一回来,你就跳腾得这么厉害呢?
老田知道陈某人回来,还是从女儿最近的行踪上得知的,老妻小心提醒过他,说是有一天半夜给女儿住的地方打电话,那边没人接……田书记知道,自家的女儿跟陈太忠有点不清不楚,姓陈那小子啥不敢干?都敢直接带了女孩子给自己介绍——还被女儿撞个正着。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体有什么问题,心说反正甜儿是过敏体质,弄不出来人命官司……算了,谁还没年轻过呢?过一阵收收心也就完了。
想到甜儿,田立平就反应过来了,她以前就是素波台的嘛,看看她能不能跟湘香做个思想工作,把这事儿压下去就算了,好端端地折腾什么呢?
田甜最近跟陈太忠厮混在一起,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因果,于是只能苦笑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湘香找到了陈太忠,刘晓莉不过是被他撺掇出来的。”
“这家伙难道不能跟我说一声吗?”田立平一听,越发地恼怒了,你小子要是不认识我,或者说跟我说不上话也算,你让我办什么事儿我没办了?结果你现在给我闹这么一出来,这是有心要我的好看吗?
“他说不好意思总麻烦你,”田甜说的可是陈太忠的原话,而且她也支持这话,我总给老爹找事,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啊,小事儿不好意思麻烦我,现在麻烦大了不是?”田书记气得狠狠地一拍桌子,“你跟他说,这个盖子要捂……这件事情我会给他一个交待的。”
这个电话才放下,又有电话进来了,却是祖宝玉市长打来的,祖市长分管科教文卫,跟广电口儿沾边,也接到了类似的消息,“田书记,听说你那儿最近……有点事情?”
“你们就都不要让我消停吧,”田立平气得都快骂娘了,他知道祖宝玉跟陈太忠的关系,说话自然不见外,“又是陈太忠弄出来的,宝玉市长,你可千万得给我卡住了啊,弄出来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麻烦……那家伙的折腾劲儿,不用我跟你细讲吧?”
“可是,你得给他一个说法吧?”没错,祖宝玉这个电话打过来,也是想捂盖子……陈太忠听到田甜传来的话,愣了半天之后,笑了,合着我不想求田立平,就轮到他反过来求我了,可当时我要是求他的话,那就是我领人家的人情了。
可见这官场中的主客易位强弱转换,也不存在个定数,大致还是要看谁能撑到最后,谁的手段更多一点吧?
当然,这个转换最关键的所在,还是他所主张的事情占理了,于是他笑一笑,“好了我知道了,让你老爹尽快处理吧,我帮着做一做工作,关键是要把这口气出了,啧,你看看他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吧,害得我又得领人情了……”
(未完待续)
1958破罐子1959弄假成真
1958章破罐子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卖乖,田甜被陈太忠最后一句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要不是老爸手下的人太不争气,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总之,想到他若是答应了,这件事情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田主播终于笑一笑挂了电话。
田书记想的也是如此,小陈不折腾的话,我和祖宝玉联手,还捂不住这么小小的一个盖子?不成想,这次还偏偏地出了纰漏。
媒体记者们采访的是大队长家里撒出钱的事情,但是关于此事,警方单独就施加得了压力——我们正在积极地了解当中,由于调查的需要,请勿随意报道,否则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的话,我们要追究你的责任!
这种理由通常是破案时的说法,警方信手拈来,根本不显得有任何的牵强和突兀,但是同时,也没承认此人一定就犯了事儿了。
对这样的答复,大家一点脾气都没有,正说是只能报道某老太被人撞的事件了,不成想就接到了上面的指示:不许报道!
不过这年头,世故的人固然多,可不信邪的人也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素波晚报有这么个记者,北大新闻系毕业的,来到素波日报社,不成想分到晚报板块了,就觉得自己是被埋没了——娱记也是记者吗?晚报也有新闻吗?
学不能以致用,让他已经很郁闷了,而在报社里死活出不了头,就让他心情越发地糟糕了,一年过去,他竟然有了下海经商的念头。
好不容易这次抓了一个新闻线索,不能报导也就算了,可是连花絮都不能写,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别人不能写?那我写。”
此人确实有才,比如说追总编女儿的时候,一天最少一封情书,用的还是十四行诗的格式,才华那叫个横溢。
难得的是,这总编的女儿在大学里,也是主攻外文的,学得不是很好但是多少知道一点,尤其是她看上北大这位小伙不但文采斐然,人也长得帅气——她身材尚算勉强,相貌却是不太拿得出手。
有人为我写诗,不但是十四行诗,而且是个满帅气的小伙子,总编女儿是很矜持的,但是她也有虚荣心,虽然对他还不太假以辞色,但是她很乐意把这些诗展示给自己的校友。
素波日报社的总编可是由市委宣教部副部长兼任的,在报社里的地位那就不用说了,她也早答应,有好稿子的时候,可以帮忙协调一下。
最后,这个稿子上的并不是新闻板块,而是社会百态——随遇而安的杂文专栏也在这个板块,而这记者的稿子写得并不怎么犀利,用的也是春秋笔法。
他争的第一发这个名义,别人不敢他敢,就这么简单,将来这个消息一旦炒开了,他这第一人的名头就坐实了——他不是不会写实,但是写得太那啥的话,总编的女儿都帮不上忙了,“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这话不是白说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根红线。
这稿子一见报,随遇而安就不干了,徐老师不是报社的人——正是因为不是,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抨击一些丑恶现象,不过他在报社影响挺大,人脉也不错,拿着报纸就去找主编了,“这一块儿是怎么回事?他写了,我还怎么写?索性你们弄到新闻版去也成啊。”
“这一下,你写的不就可以登了?”主编笑着回答一句,他知道此事的因果,也知道有人在红线边缘玩火,不过这些,他知道就够了,老徐的嘴可是没把门儿的。
“那算了,”徐老师读过报纸了,知道写稿子的年轻人只是点到为止,远没有自己准备的东西翔实和犀利,所以也就只能认了——谁要连刘晓莉的文章都登不出来?
遗憾的是,在下午的时候,主编又打电话来了,“还是不能登,田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了,点评批评了咱报社没有大局观。”
田立平这次是真的火大了,别的报纸也就算了,按说这素波日报社应该是最听话的媒体才对,虽然只是登在了晚报上,可是这口子已经被撕开了。
所以他必须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同时还要对其他媒体一一地做出告诫,并且很不客气地威胁了主编一顿——他并不怕自己赤膊上阵,麻痹的真的事情弄大了,我看你宣教部被动不被动!
所以,主编不得不打个电话通知随遇而安,告诉他事情大条了,我这儿已经够乱了,老徐你就别再瞎折腾了。
总算还好,由于事情处理得比较及时,其他媒体的记者也纷纷地表示了理解,然而,就在晚些时候,一个更郁闷的消息传到了陈太忠耳朵里。
那个副大队长也得知老妈的事情上报了,只当是有人故意要整自己,心里将几个可能算计自己的家伙挨个骂了一遍,最后提出要求了,“我妈的事撤诉可以,但是我这边的调查,也就该中止了,这钱我真不知道是谁栽赃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这其实已经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这可是在跟组织提条件啊,就算逃过这一关,政治生命也基本就到头了,但是,就算落个闲职,总比被双规然后吃棒子面儿窝头强吧?
他不得不这么决定,因为他身上同时背了两件事,两件都是能将他拉下马来的事儿,这么集中地爆发出来,肯定是有人要害他啊——别的不说,那鞋盒子本来在衣柜顶儿搁着的,怎么可能跑到厨房呢?
我被人盯上了,大队长可是没想到盯他的人不在本系统,心说这次是有心算无心,我估计也够呛挡得住,还不如认一件事儿挡一件事儿,先低调几年,保不齐回头就东山再起了呢?
东山再起并不是梦想,他能坐到这个位子,肯定也有些相厚的领导,要知道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是分局副局长兼的,具体办事的就是下面几个副大队长。
总之,他既然搞了警察工作,当然知道眼下的大气候是多么敏感,更知道公众舆论在意的、不容易捂住的,是老太太那一起事儿。
至于说家里掉钱出去,由于同时是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火灾,可以归咎到恶意报复案件里去,警察局有相当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对外宣布案子的进展。
道德败坏一点无所谓,我认了,这东西对我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关键是我不能认了掉钱这事儿,那就只能借这敏感时候,要挟组织一把了。
这家伙是如此地胆大包天,于是,这情况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田立平的耳朵里,田书记一听,登时大怒,当着姜秘书狠狠地一拍桌子,“我操,这让我怎么跟陈太忠交待?”
小姜听得都是心里暗叹,唉,一个小处长能让田老板挂在嘴上忌惮不已,陈主任这瘟神的名头,真的不是盖的啊。
田立平不知道自己的秘书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很清楚,陈太忠已经将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了,此人必须身败名裂丫才会甘心,可是人家眼下提出来这样的要求,那也是豁出去玩一锤子买卖了。
对于这种已经不拿自己当人的看的主儿,田书记还真没什么好招,当然,他可以不理会这个要求,双管齐下,一边调查此人巨款的来源,同时吩咐二审的时候,将判决改过来——最后再狠狠地治一治这混蛋。
可是,要逼得这家伙绝望起来,巨款这方面倒还无所谓,慢慢调查就行了,不过撞人一事就麻烦了,田书记不想将此事过二审,想要庭外和解达到目的——很扎眼很缺德的一个判决,尽量不要出现在公众眼中了。
而且,随随便便就屈从于公众压力,改变判决,这将法院置于何地?正确解读法律并做出判决的,是法官还是人民群众?
有些口子,能不开尽量还是不要随便开,田立平身为政法委书记,当然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
可是要不答应这混蛋的条件,丫真的豁出来了,在撞人那事儿上做文章,坚决不同意和解,那就不得不二审了,而二审哪怕就算是终审,只要丫挺的豁出去,还可以进京的不是?
尤其关键的是,这件事已经被素波晚报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捅出个小缝儿了,副大队想要兴风作浪,那就容易了很多:有人撞了我老妈,判了赔偿,结果那边找出领导施加压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也是个挺吸引眼球的新闻不是?
风口浪尖儿上,随便出点什么动静,都难免被人抓住把柄啊,田书记心里为难呐,万一被人借机攻击,那就大不妙了。
这事儿听起来挺滑稽,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居然能让厅级干部为难,不得不说这人也会算计,会抓时机,其实说穿了还是那句话——丫都要光脚了,田书记还穿着鞋呢。
那么,田立平就只有一个对策可以走了,先假意答应稳住这副大队长,等五十年大庆过去之后,寻个小手段将这家伙搞下来。
麻痹的,我好歹也是个市委常委副厅级领导,前面被自己手下的小卒子逼着,后面又有个瘟神顶着我的腰,这政法委书记当得有毛的意思——我总算知道王宏伟有多么不容易了。
可是牢骚归牢骚,他还必须得跟陈太忠把事情解释(book.www.uu234.com)到了,小陈你看哈,我不是不帮你,但是咱们国家干部,要讲究个大局为重不是?
陈太忠一听说要庭外和解,那么此事就注定轻描淡写过去了,你说说话倒是容易,可人家那处长认为我没出多大力,心里有了疙瘩怎么办?
至于说那个副大队长以后会不会被弄下来,那也是两说呢,“这家伙都是疯狗了,除非弄死他,要不您觉得很容易双开掉他吗?对他来说,您这叫出尔反尔啊。”
“那就慢慢来嘛,”田立平笑一声,眉头却是情不自禁地皱一皱,说不得转移了话题,“太忠,你不会是觉得,你要去了欧洲,我就不关注此事了吧?”
“我还真有这么点担心,”陈太忠听得就笑,他这是实话,老田你是讲究大局感的人,回头发落那刑警是一定的,可是能发落到什么程度,那就难说了。
而且这么一来,那最操蛋的主儿,倒是没事儿了,我最想搞的是那民庭庭长啊,他心一横,得了,哥们儿豁出去暴露(book.www.uu234.com)一把了,也要把此事摆平了。
他不想管这件事的时候,觉得都是无所谓,别人的事儿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没有。
可是,接触此事越多,他就越发地感觉到了里面的无奈,这体制真的太森严了,一个小老百姓被冤枉了,想要翻身真的有这么不容易啊,不行,哥们儿豁出去了,为大家做件好事儿!
呸呸……看我这臭嘴,哥们儿不做好事儿,是要巴结好那帕里,嗯,没错,那处长那人爱记仇,咱得哄得那大秘开心才行。
找到个借口之后,他微微一笑,“立平书记,这个事情,您不要先答应他,我得找某些领导请示一下,这没问题吧?”
向某些领导请示?那肯定没问题啊,田立平巴不得有些人能站出来帮自己分担一下责任呢,反正做领导的,拖延时间谁不会?于是他笑着回答,“那我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好消息没等来,第二天一大早,田立平反倒是得了另一个消息,陈太忠在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送到省人民医院输液去了。
当然,有资格让陈大仙人发烧的病毒,在这个世界上是找不到的,这必然是某人在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
陈主任病了,来看望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吕鹏、王浩波、王思敏、何振华之流,都纷纷来探望,不过田立平没来——小陈的林肯车还在马路上横着呢,田书记若是来了,难免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联想。
1959章弄假成真王启斌也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女儿王艳和女婿钟胤天都跟着来了,反正都不是外人——那俩的婚礼,陈太忠还参加过呢。
不过,陈主任烧得有点厉害,神智也是迷迷糊糊,一会儿清醒(book.www.uu234.com)一会儿沉睡,直到十点左右,才彻底地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一睁眼正好看到王处长一家人进来。
这次他的精神头就好很多了,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等到了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他居然想出去喝酒了,王处长当然不能坐视这个年轻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于是就劝说他等一等大好了再出去。
正纠缠着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个似曾相识的号码,接起来一听,那边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呵呵,陈主任,我是小姜啊,立平书记让我问一下,领导指示了什么没有?”
“没来得及问呢,”陈某人苦笑一声,“我从昨晚十点开始发烧,夜里两点的时候烧到四十度,等我歇一歇,过一两天吧……我把田老板的难处跟领导汇报一下。”
“不用汇报了,陈哥,”小姜找他,原本就是通知此事的,听说他还要把老板的“难处”汇报上去,登时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回答,“这事儿老板已经搞定了。”
“啊,是吗?”陈太忠很吃惊地叫了一声,旋即清一清嗓子,“不太可能吧?我是不想放过那俩的,立平书记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他要让步的话,我真的会很失望的。”
“让步?那不会让步的,”小姜笑一声,停顿一下发话了,“等一下啊陈主任,田书记要亲自跟你说话。”
原本,田立平还想着,要自己的秘书说一声就行了,他一边拿着文件看一边听免提里传来的声音,不过,听到陈某人要汇报自己的难处,他登时将文件放在了一边,冲秘书招招手——我来吧。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田书记拿起听筒来,微笑一声解释(book.www.uu234.com),“就像你说的那样,甄宫正的骨折可能是假的……等调查清楚了我会通知你一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
“我就知道他是假的,”陈太忠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那混蛋骨折是真的,不过胯骨脱臼可确确实实是假的,这是他早就确认了的。
昨天知道了那个大队长的消息后,他就意识到了这几件事的关键之处——此人所倚仗讨价还价的依据,不过是二十多天前的撞人事件。
那老太太不是湘香撞的,但是既然甄宫正这么判,那就表明这件事是可以扯皮的,除非,有人能证明甄庭长和大队长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想证明这种东西,就是陈太忠出手也要大费周折,而且很容易弄出一些灵异事件来,这动静一大,就容易起别人的奇思怪想,招致一些本不该有的关注——毕竟甄宫正凌空飞起落地时跌断双腿,已经是非常难以解释(book.www.uu234.com)的事了。
然而同时,陈太忠又不想放过甄庭长,他想一想,自己曾经指控过那厮“碰瓷”,索性心一横,得了,我就把你弄成真的碰瓷吧。
如此一来,你错判在先碰瓷在后,就算再没有想象力的人,也能从两件事情的惊人的相似程度上,自由心证一些东西吧?
于是,昨天夜里,陈某人悄悄地潜入甄宫正的病房,甄庭长住在素波市第二人民医院,这里跟凤凰中心医院一样,都是交通事故的定点鉴定医院。
这定点鉴定,肯定也有猫腻可言,陈太忠早就知道,那股骨脱臼不过是甄某人强调伤势严重,反正脱臼这东西,是接上就完了,死无对证的事儿,倒是腿上的骨折做不了假。
当然,甄庭长无事生非也不是没目的,股骨脱臼的性质是比较严重的,这不比膀子的小臂或者大臂脱臼,吊个膀子注意少用力就行了,腿是用来走路的,理论上讲,股骨脱臼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
摸进病房,等到没人的时候,隔着厚厚的石膏,他悄悄地将那位的腿骨修理好了。
总算是他当时考虑到在法院宿舍门口,搞得开放性骨折的话,血乎啦嗤的就没什么意思了,手上的劲儿用的不是很大,而甄庭长还算年轻,身体协调能力和小脑反射弧都属于正常范围,这骨折没有多厉害。
一边修理,陈某人一边抱怨,我这仙力把你腿弄断,又把你的腿接好,你这混蛋够幸运的啊,黄老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享受到了,还是两次!
完事儿之后,陈太忠就溜回来了,等到一大早七点多的时候,又伪作昏迷溜出去了,因为甄宫正醒了。
甄庭长醒了不久,就要去小便,前两天他腿肿得厉害,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了,这两天好点了,他也不想每次尿液淋漓到身上床上,猛地一个念头上头,就让人推着他去公厕了——尿完之后可以到草坪处呼吸点新鲜空气嘛,天天憋在屋里闻来苏水味儿,真是难受。
不成想他在小便将完未完之际,坐的轮椅猛然晃动了一下,身后的人没把持住,眼瞅着就要摔倒,他伸手去扶墙,同时下意识地用石膏腿点了一下地,却猛地发现几乎没感觉到疼。
这些肯定都是陈太忠搞的,他要让甄宫正明白,你的腿好了,是的,你得有心理准备——嗯,就是这样。
果不其然,甄宫正即将出口的惨呼,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前几天他可是痛得死去活来的,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却没想到这么点一下都不疼。
惊喜之下,他都忘了尿撒到裤子上了,而是愣愣地琢磨了起来——今天一大早起来,好像腿不疼了耶,“咦,好得这么快?”
推车的那位正自责呢,听到他说话,赶紧出声相问,才知道甄庭长今天感觉不错,两人惊喜地交谈了好几句之后,甄宫正才反应过来,使个眼色给对方,“嘘,别说了。”
现在才想起来别说,那可是晚了,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公厕啊,一大早起来,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听到他俩这么说话的,也不止一两个人。
其实,腿伤好得快一点也无所谓,甄庭长不过是为人谨慎,心说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那多少也是麻烦不是?
不过非常遗憾,“别有用心的人”是一定在场的,当然,半个小时后,这个人就该称之为“有正义感的知情者”了,举报电话直接打到了政法委的办公室。
“什么?甄宫正最后说,他的腿就没有受伤,你在厕所听到的?”办公室主任也是田书记的体己人儿,知道老板在为某些事闹心呢,这消息真的太重要了。
“嗯,其实我也是咱法院系统的,不过就别问我是谁了,我纯粹是见不惯这种恶心事儿,”那位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这边办公室主任愣了好半天之后,抬手拨个114,“我是市政法委,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来电很快就查了出来,对方没有说谎,这是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的公话号码,很显然,那位在厕所里听到消息,就跑到门口打公话来了。
那个年代,手机没像后十年那么普及,又有不少乡村来的病患,每个医院的门口,都有大量的公话,不过,办公室主任追查举报人的兴趣不大,他只是想落实一下情况,省得万一田书记问起来,自己无言以对,那这汇报就有点冒失了,有不稳重之嫌。
田书记听他汇报了此事之后,确实也问了这个电话的出处,旋即点点头,“这个情况必须重视,要是真的属实,那就是在玷污公检法司的声誉。”
陈某人能想到的,田立平统统想得到,老田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针对他眼下的困境,这个消息是破局的关键,一旦属实,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
如此一来,他不高度重视才怪,细细打问几句之后,伸手一拍桌子,抬眼看向办公室主任,“小樊,给你个任务,三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真相……嗯,同时要注意方式方法,也不要寒了基层干部的心。”
“保证完成任务,老板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樊主任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对他来说,此事真的不难办,首先,有心算无心他就占了大便宜了,再就是他有了田老板的授意,很多资源都方便调动的,有尚方宝剑在手,他也不怕人歪嘴。
大约在九点半左右,樊主任的好友、市中院民二庭的庭长打了电话过来,“我去看甄宫正了,现在才出来,坐了半个小时吧,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他倒是承认了,今天恢复得不错,而且回答的时候……神态有点不对劲。”
小樊充分相信自己朋友的能力,其实他跟中院刑一庭庭长的关系更好,做出如此选择,看重的就是这位行事老道,于是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下一刻,他协调好的人马就出发了,专门的骨科专家,不信看不出来造假的痕迹,现在的状况和过往的病历,将是重点调查的目标。
现在的状况,那肯定能查出来大问题的,而且,以某人连大熊猫香烟都能造假的能力,过往的病历……伪造一下似乎也不难?
(未完待续)
1960戏做真了1961声威
1960章戏做真了关于病历的问题,陈太忠自然会考虑到,当然,他其实并不会看X光片,但是对他来说,伪造X片并不是什么难事。
考古学界有一句老话说得很好,“说有易说无难”,就是说想证明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什么,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找出它在某个历史时期曾经存在的证据就行了——有实物就更简单了。
不过想证明某个可能、或者应该存在的东西,它压根就没出现过,那难度就太高了,你可以反驳举证者所举的例证,但是这并不能证明这东西就没出现过,把整个历史捋一遍,所有有疑点的地方全部驳斥了,才勉强可以说没有。
纵然是这样,发表观点时多得加个“已知”之类的前缀,防着万一哪一天出实物了,那可真就是打脸了——这才是求实的态度,虽然现在具备这样品性的人已经不多了。
同样的道理,陈太忠伪造不出来甄宫正没有骨折的X片,但是他可以将现有的X片略加改动,使那骨头看起来不是甄庭长身上长着的,这就足够了。
是的,这片子是别人的,这就是间接证明甄宫正造假了,至于说该片到底拍的是谁那就无关紧要了,是的,陈某人提供不出原版人物来……然而,有必要找出原版来吗?
如此一来,那就简单多了,找几张X光片子借鉴一下,将拍的甄庭长的片子的无关紧要处略略改动一下,就此完事儿了。
樊主任带着一群人过来了,甄庭长正躺在床上跟别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今天不疼了,他谈兴当然不算小,是的,他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狗急跳墙,牵连到他了,虽然中院的领导来得有点蹊跷。
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甄宫正还是认识的,他也没想到对方此来就是坏自己事儿的,见了人来,还在床上挣动了两下,作势要起的样子,“樊主任……怎么把您也惊动了?”
“没什么,过来看一看,”小樊笑嘻嘻地回答,坐下来嘘寒问暖几句之后,面色就是一整,“我估计你也听说了,开林肯车那小伙子,来头不小。”
“嗯,”听到这话,甄宫正的脸就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陈太忠来头不小,当时人家就叫嚣着要给田立平打电话呢,后来他隐约还听说,开着白色高尔夫的年轻女人,很有可能是蒙艺的女儿——这年头,嘴多的人哪儿都不少。
所以提起这事儿,甄庭长心里也闹心,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自己都怀疑了,是不是陈太忠撞的我啊?要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不过陈太忠和湘香的关系,那真的没人能打听出来,那帕里本就是谨小慎微之辈,陈某人又刻意撇清,想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确实不容易。
反正听到对方提到这个人,甄庭长就有点不高兴,而且他也不怕把这个不悦表达在脸上,樊主任你算是领导,但是——我都被他撞了,这也是该有的反应吧?
可是樊主任直接无视了他的反应,市里的干部需要计较你区里干部的感觉吗?不需要!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个人把状告到政法委了,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听到这话,甄宫正的脸色先是变得刷白,接着又涨得通红,他知道陈太忠认识田书记,却是没想到那做恶人的,居然会先告状。
“我是受害者,”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回答,“市里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为组织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知道该交待什么。”
你的功劳很大啊,用法律的形式泯灭人性,多少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樊主任心里冷冷一哼,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甄宫正同志,我们只是做个简单的调查,请你不要有抵触情绪,市里的压力不比你小……你要相信,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要调查什么?”甄宫正冷冷一笑,又犹豫一下,才接着补充,“我没有一口咬定就是他撞的我,我只是说我被撞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的车和……”
“病历,片子,”樊主任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来,“我们可以帮你调查他,前提是咱们自己人要站得直行得端,打铁先要自身硬。”
“这没问题,”甄宫正点点头,侧身示意旁边的人从床铺下抽出X光片,又补充了一句,“在这儿看就行了吧?”
樊主任知道,这厮是担心自己掉包,想到这个他真有点哭笑不得,要整你的话,换个时间我玩死你,至于这样吗?说不得冷冷一哼,将片子交给身边的骨科专家。
那专家拿起片子,对着窗外仔细看了起来,八张片子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才交回片子,看到对方如获至宝一般马上将片子压回床下,嘴角抽动一下,拿起病历翻看了起来,嘴里漫不经心地发问了,“那是你的片子吧?”
“上面有名字呢,”甄宫正的心放下了一点,看来樊主任不是偏帮来的,不过他的情绪也确实好不起来,所以回答得很不客气。
看完病历之后,骨科专家将病历也还了回去,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樊主任,淡淡地发话了,“今天再拍个片子吧?”
要不说正经的专家就是牛气,啥话都不说,就这么命令人了,不过樊主任心里有点不靠谱,心说以前的病历和片子你看不出假的来,今天再拍片子会不会更被动?说不得拽他一把,“耿主任,您先出来一下。”
两人走出房间,办公室主任轻声发问了,“是不是通过骨头对比,您能看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樊主任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甄宫正作假了——毕竟那厮的口碑在那儿摆着呢,再说市中院民二庭庭长的办事能力,他也是深信的,所以就琢磨着,姓甄的这家伙,是不是拿了别人的X光片啊?是以有此一问。
这问题显然够犀利,跟始作俑者的想法基本一致,然而,专业的就是专业的,造假的那厮仙气再足,有些东西还是模仿不来的,隔行终究如隔山。
像耿主任就看出了,这片子是拼接出来的,要不然他看一张片子两秒都用不了,也用不着八张片子足足用了十分钟。
不过这个事实,实在让他有点无法理解,按说有人要作假的话,直接拿别人以前的片子充数不就行了?哪一个骨科大夫还不认识三五十个跌断腿的?
说穿了,X片上动手脚,主要是换片子,拼接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他当然想不到,造假的那厮并不是骨科大夫,手里也没有现成的合适的片子,要不真的也就直接换了。
由于这个事实委实有点怪异,他就不能贸然表态,真正的专家多都珍惜羽毛,听樊主任如此问,他点点头,“不同的人,骨骼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过小樊你放心,刚才的片子绝对有问题。”
耿主任不想在此事上纠结,他只需要现在再拍一下片子就行了,好没好,好到什么程度了,那是一目了然的,到时候对比X片也行,骨骼肯定对不上的。
樊主任一听,合着人家耿主任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当然,人家不想告诉他原因,他也就不问了,专家嘛,谁还没点怪癖?
两人再走进屋之后,樊主任看甄庭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了,话也更冷漠了,“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去放射室吧。”
樊主任并不是只带了骨科专家来,他还带了三个人,身边就跟着一个,这么多人盯着,也就不可能再有什么纰漏了,又有院方的积极配合,于是一个小时之后,片子出来了。
不用等片子洗出来,耿主任就知道结果了,在X光机前面看几眼,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心里说不得暗骂败类。
等片子洗出来,洗片子的那位都看出来了,一边往外递片子,一边嘀咕,“这片子没什么问题啊,好得挺快的。”
这下,耿主任受不了啦,接过片子随意看一眼,冷哼一声向桌上一摔,转身就走,“什么好得快?根本就是没问题。”
甄宫正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他真是没什么可解释(book.www.uu234.com)的,今天他感觉确实不错——这身体恢复得快,跟我有什么相干呢?
等见到耿主任摔了片子走人,他一直沉着的脸在瞬间就变得刷白,说不得一把抓住身边的樊主任,“樊主任,我真的是骨折了的,前两天腿还肿着呢。”
直到这时候,第二人民医院的大夫才敢凑过来,耿主任本来就是省里的骨科权威专家,而且这次又是“政法委办事”,旁人只能远远地站着看——能让你远观都不错了。
见他过来,甄宫正又心急火燎地一指,“樊主任,那就是给我看病的张主任,您要是不信我,可以问他啊。”
“走吧,回去对比一下片子,”樊主任脸上黑得都快赶上锅底儿了,他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麻痹的你小子现在还在装。
他就算再不明白再外行,也知道这一比片子,就要真相大白了,假的终究是假的,耿主任气得都转身走人了,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的事情。
倒是那位张主任走过来,还是一副稳重的表情,伸出手就想跟樊主任握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就是……”
“这么年轻就是主任医师了?”樊主任根本不理他伸出的手,而是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我看你还不到三十吧?”
“三十三了,室内工作,看着年轻一点就是了,”那位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着恼,缩手回去淡淡地回答,“副主任医师……我确定这位病人骨折了。”
他现在只敢说骨折,却是不敢扯什么股骨脱臼了,虽然那个脱臼并没有拍片,但是耿主任的名头他也是知道的,生恐被人琢磨出点味道,索性不提此事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啥都敢干,樊主任心里暗暗叹口气,要是换了耿主任,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你就装沉稳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当张主任拿到病房里X光片之后,粗粗地扫一眼,面色就大变,再一张一张地细看一下,转头对着甄宫正沉声发话,“这片子不是当时的。”
甄宫正都有点麻木了,听到这话却是恼怒了起来,麻痹的,说我骨折就是你,现在想起来撇清了?说不得叹口气,“你看档案袋上的名字,这片子我一直压在床底下的。”
“被人掉包了,”张主任冷哼一声,又拿过来病历看看,发现病历没被掉包,不过,最重要的证据被掉包,其他的……不说也罢。
“不可能啊,”甄宫正尖叫一声,旋即软绵绵地瘫在那里,他可是非常明白这片子的重要性,压在床铺下之后,基本上时时惦记着,而且他就睡在上面,就算别人欺他熟睡想动,他也就疼醒了,今天偶尔出一下门,屋里还专门留了人,“怎么可能被掉包呢?”
“骨头好得快一点,这很正常,”张主任叹口气,他这也是在扯淡,要是耿主任在当面,他断断不敢如此说话,不过眼下就可以欺对方不懂了。
说穿了,他还是想把自己摘出来,这件事真的太诡异了,当然,对他来说,诡异的是病人的恢复速度,而且片子居然能让人掉包,所以他就要置身事外了,“但是片子被掉包,我是无能为力的,请刑警吧。”
“还请刑警?”樊主任气得转身就走,心说亏你也好意思说啊,“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就回去汇报立平书记去。”
“樊主任,您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啊,”甄宫正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过显然,只要是个有点政治头脑的,就断断不会再留下来听什么狗屁解释(book.www.uu234.com)了……田立平听到这消息之后,连连夸这小樊干得不错,然后就抬手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情况进展,只是田书记稳重惯了,没有一口说死姓甄的绝对是假骨折。
然而,这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所差的,无非是一些手续罢了……1961章声威甄宫正事件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虽说当事诸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甄庭长当时确实跌断腿了,但是仅仅靠证言是不够的,因为最重要的证物“被掉包了”。
有人建议,可以通过法医手段,对底片上的指纹进行查证,做进一步的分析,不成想樊主任直接就否决了,“就算被掉包了,那请你向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短短的六天,甄宫正是怎么好彻底的?**人不讲迷信!”
提建议的这位登时无语,这个现象实在不好解释(book.www.uu234.com),不过他这么建议,主要是从大局来考虑的,甄庭长托的人情倒是在其次了,“关键这涉及到咱法院系统的形象问题啊。”
“他做这破事儿的时候,就不考虑形象了?”樊主任白他一眼,总算是想到两人往日关系尚可,说不得点他一下,“田老板比你更懂得大局,法医……法医一查,那事儿就大发了,不管查得出来查不出来,你想到过后果吗?”
“那是,还是小樊你想得周到,”这位登时恍然大悟,查不出来掉包的话,消息传出去,凤凰的那瘟神又要折腾了——你们信不过我?反正那种事的话,可就功亏一篑了,要知道这人田书记都头疼啊。
退一步讲,就算查出来是被掉包了,能怎么样?这腿伤的恢复还是无法解释(book.www.uu234.com),反倒是甄宫正觉得得了理,折腾起来,那可就破坏了眼下的平静了——而那陈太忠又是个受不得气的,多半又要天下大乱了。
“常跟领导在一起,你的长进可比我快,”这位讪讪地一笑,却是又起了点八卦的心思,既然大家都是追求个大局感,那么,“照你这么说,甄宫正跟刑事案子搭不上边吧?”
“你拭目以待就行了,现在不方便跟你说,”樊主任笑一笑,却是死活不肯多说了,他跟这位关系不错,可是你既然是帮人关说来的,那就要做好被冷遇的思想准备——唉,不是我说你,这种事儿你怎么也敢掺乎呢?
“呵呵,我猜也是内部处理,不过不确定,就问你一声,”这位叹口气,轻声嘀咕一句,说实话,都在体制内混,谁还不知道政治生命终结的意义?
说句诛心的话,就算被判刑了,只要有领导念你的好,后半辈子照样能过得滋润——再混回体制都不是问题,改一改档案罢了;可要是因为惹人而政治生命被终结,就算你想开了,愿意去混商界,那也……最好去外地混吧。
所以,这指纹一事,查不查都不会对后果造成多大影响,那么,田书记自然不会容许有人多此一举,而陈太忠在这一方面造假的仙力,算是彻彻底底地被浪费了。
没办法,眼界窄小大局感不够,就是这样的报应了,陈某人自信算无遗策,却是根本没想到别人的政治觉悟是如此地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总之,田立平能确定这甄宫正被撞伤是涉嫌碰瓷,接下来的事情就太好办了,敲打一下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那个人不能再用了啊。
甄庭长应该感谢,事情是发生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候,田立平又是个比较注意公检法司系统形象的主儿,所以他后来也就是被找了一个借口撤职了事,副科的级别却是保留了下来,只是打入冷宫而已。
当然,若是某人不晓事,不反省自己是惹了什么样的人物,一定要再折腾的话,那田书记不介意再追究一下此人的刑事责任。
甄宫正敢吗?他不敢,就别说陈太忠这瘟神的名头,只说蒙艺的女儿当时也在场,还大力支持陈某人,就足够打消他任何负隅顽抗的心理了。
他一个小小的民庭庭长,都有能力往乐于助人者的头上扣屎盆子,人家扣屎盆子的能力不知道比他强大多少倍,善于玩法的人,最知道里面的轻重,说得极端一点,人家一旦认起真来,具备让他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能力。
恰恰相反,他现在要担心的是,组织上对我这么处理,那厮应该不会不满意了吧?要是还不满意,那麻烦才大——我确实不是碰瓷,但是人家要是不这么认为呢?
陈太忠对这么处理此人,还真有点不满意,不过田书记解释(book.www.uu234.com)得很到位,“这个人的名声,就算臭了大街了,换谁来当领导都不会再用了……就算他亲爹来了,也得考虑一下物议。”
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能够辨清楚是非的!陈太忠想到这个论调,终于叹口气不再追究此事,“谁要敢再用他,我连提拔他的人一起拉下马。”
这小子倒是真霸道了,田立平也只有苦笑的份儿,“我说太忠,你把你的林肯开走吧,成不成?天天堵到那儿也不是个事儿啊,太影响交通了。”
“等等看吧,还有些人,你没处理呢,”陈太忠听得哼一声,“立平书记,我真的挺委屈的,你看,被人碰瓷我都认倒霉不声张了,那谁谁敢要挟组织,您也得处理一下不是?”
“这次,他可没有要挟的本钱了,”田立平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几件事是相关的,等甄宫正被弄下来之后,那位就该明白出什么事儿了,你要敢再跟组织讨价还价,对不起,等风头过了就要内部立案查你了。
甄宫正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了,组织上不计较是为大局着想,真要不知道死活的话,随随便便就内部处理你了——你还真当自己光着脚,就什么都不怕了?信不信把你的事例弄进内参去?
所以,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倒是一边旁听的王启斌点点头,“没事太忠,就算你再去法国,这边我帮你盯着,顺便帮你造一造舆论,老田他不能视而不见。”
以前,王处长是真不方便出头,可是陈太忠跟人家卯上,他就好出面了,老王心里本来就有点内疚,有负那处长的委托呢,现在有了如此的借口,他要再不出手,怕是小陈心里都要有成见了吧?
倒是钟胤天和王艳夫妇俩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见两人终于停止了嘀咕,说不得笑着发问,“爸,陈主任,你俩想吃点什么?我们去买。”
“我今天一定要喝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有人要是有大局感,那么,发生点灵异事情都会忽略的,哥们儿以后采用非正常手段的时候,一定要多考虑怎么才能借上势,那样就安全多了。
就说这田立平吧,我估摸他没准心里就在怀疑,我跟这几起怪事有关——毕竟这前因后果的老田都知道,但是人家就不说,这才叫处事老道……等陈太忠出院,就是当天晚上的事儿了,就这还是医生不让走,最后陈某人假意说出去散步才溜出的病房——开什么玩笑,昨天已经冷落了那几位一晚上了。
与此同时,吕鹏那儿也传来了好消息,涂阳市那边终于同意了陈太忠提出的条件,建福公司涂阳办事处即将开张了,事实上,此事本来还在扯皮,但是吕总耍了一个小手腕。
他跟对方说为了保证建福公司品牌的信誉,你那个水电建设的设备设施,必须购买建福指定的厂家,不能乱买——这一年下来,建福跟不少厂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那边一听着急了,这怎么可能呢?这点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你介绍的厂家,我必然砍不下来价钱,这不是又割走我们一块儿肉吗?
当然,明白归明白,话还不能这么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鲁经理说不得就要婉转一下:那个啥,吕总,我手上就没多少钱,正琢磨着订货的时候要跟厂家签协议,请厂家用产品投资参与分红呢,咱不带这样的……这话一来是哭穷,符合他的一贯策略,二来就是挤兑吕鹏,你们建福的支付能力有口皆碑啊,就不怕我们这么搞,传出去丢你们的人?
吕鹏哪里吃他这套?表示了理解之后,就说你要真没钱的话,我们帮你垫付嘛,你当我们这点钱都出不起吗?至于说参与分红……你稍微给得宽松一点就行了。
这个年代,全国的资金都紧张,多少人想借钱借不到,又有多少人借钱出去收不回来而倾家荡产,若非是供求关系,鲁经理想跟厂家张罗点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别说没钱,有钱谁愿意借给官方背景的主儿?
可是建福就敢,人家背后有陈太忠支持,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陈主任在北京不愿意跟那些投资公司打交道,可是回了天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他怕得谁来?
不过这年头的事儿就是这么古怪了,吕鹏你愿意借钱出来是吧?但是鲁经理不敢借啊,借了别人的钱,我们可以琢磨着坑人,借了你建福的钱,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我得防着被你坑了啊。
以前鲁经理并不知道陈太忠的名头,可是着意打听一下就明白了,陈主任最喜欢那啥……师出有名和以德服人了。
(未完待续)
1962激化1963大场面
1962章激化因为陈太忠惊人的口碑,涂阳办事处的细节终于敲定了,吕鹏不为己甚,最终是没有强买强卖,只是将陈主任交待下来的底线完成了。
鲁经理也因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上交一百万的挂靠费,这买卖做不做就没啥意思了,可是等吕经理提出指定采购的时候,他才猛地发现,要是自己想退出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答应了这个条件,真的不如退出了。
不管怎么说,谈妥的话,大家又要在一起坐一坐,这次,鲁经理希望陈主任在场,跟这样的厉害人物处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那好吧,就是一个小时啊,”陈太忠也痛快地答应了,建福开始向外扩张了,确实值得他露一下头,不过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临铝的八十万吨氧化铝项目奠基仪式是后天,他必须在明天晚上抵达青旺。
可是,这人越忙,就越是有事找上门来,三人约好是在韩忠的港湾大酒店,那二位早早地到了,陈太忠来得稍微晚一点,身边却是多出两个人来。
这俩人都挺陌生的,不过韩忠倒是认出一个来,“你……你不是党校的吗?好像是姓何吧?”
他问的正是何振华,韩老板也在党校上学,可他在班里露面的次数并不比陈主任多,能看到何振华眼熟,还是因为此人似乎跟小陈关系不错的缘故。
跟何振华一起来的,大家就都不认识了,连陈太忠都只是对此人眼熟,不过经何振华介绍,他总算知道,这位就是东湖区的邓副检察长。
邓检的消息也灵通着呢,上午甄宫正出事,他中午就知道了,事实上,这几天他都觉得有点心神恍惚——我得罪了陈太忠啊,还有蒙书记的女儿蒙勤勤。
他要不肯打听,自然不知道陈太忠是何许人物,可是只要肯打听,总是能得到些传闻的,心说这五毒书记气量窄小,我得罪了他,这可怎么是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晴天一声霹雳传来,甄庭长真的是涉嫌碰瓷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邓检都快傻眼了——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他肯定不能心存侥幸,认为陈主任忘了自己,心说我得自救啊,可是他在认识的人里划拉半天,也找不出个能跟陈太忠说上话的。
最后,他灵机一动,陈太忠这次回素波是去党校上课,说不得就给自己一个远房的姑妈打个电话问一问,听说振华现在在党校上课呢?
于是,何振华就坐着邓检的小面包车,早早地在港湾门口等上了——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还真小。
陈太忠还以为是何振华一个人来的呢,心说大家都是党校同学,正好跟老韩喝两杯,不成想何振华还带了这么一位来。
“行了,你那是为搭救同事,我不跟你计较,”经过何同学指点,陈主任才反应过来这位是谁,心说你要是不来,我早就把你忘了。
搁在上一世,他肯定忘不了邓检,但是这一世他已经入世太深了,就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人家是救治邻居去医院,哥们儿要是因为这种事儿不放过人家,那我比甄宫正能强到哪儿去?
他对西城法院的人有芥蒂,但是这位是东湖检察院的,而且人家跟他冲撞的时候,语气虽然不客气,却也没有太多过激的话,所以他很大度地摆一摆手,“你回吧,你做好事我计较什么,你以为我是甄宫正啊?”
“振华,”邓检看一眼自己身边的何振华,做表弟的已经答应他了,万一陈主任肯原谅,就帮着再把关系拉近一点。
“太忠,看我个面子,让我表哥摆顿酒吧,”何振华笑嘻嘻地发话了,他表哥混得好是个小官,两家关系走得不算太远,他这次能在表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那也是很难得的——反正是亲戚,能帮就帮一帮吧。
“那就走吧,单不用你俩买,”陈太忠哼一声,随意地摆一下手,径自向里面走去,上杆子巴结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小小的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也叫官吗?
看着他走进去,那二位赶紧跟上,上楼的时候,邓检还跟自己的表弟嘀咕呢,“想不到啊,你跟陈主任关系真的这么好。”
“就是帮他抄一抄笔记,基本没说过什么话,”何振华笑一声,心里有点得意,嘴上却是很谦虚,“不过,太忠是很讲道理的,对自己人也很好。”
“是啊,他是很讲道理,”邓检的眼中异彩一闪而过,接着又苦笑一声,“那是因为我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人家不讲道理……”
酒桌上,大家也都是泛泛而谈,做表哥的居然不让表弟动手,自己频频地给在座的几位斟酒,根本都不带等服务员动手的。
鲁经理一开始还没把此人当回事,后来一听这居然是个检察长,登时就不敢再这么托大了,于是跟邓检抢着斟酒,心里也是在暗暗惊讶——都说陈主任横,这是真横啊,你看堂堂区里一检察长,在他面前就跟三孙子似的。
陈太忠心里却是有数,这是我的恶名,终于传到素波来了,一个我都不希的找麻烦的主儿,要上杆子来道歉,想到这个,他真的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的名声真的那么不好吗?
何振华不怎么能喝,喝着喝着就话多了,到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太忠,那天跟你在一起的,真的是秦科长?”
“是,”陈太忠点点头,却是想起了何同学曾经单相思过蒙勤勤,还因此被九华邵红星的人捉了去威胁,于是又叹口气摇摇头,“振华,没用的……”
“她真的是蒙书记的女儿?”何振华不死心,又问一句。
“是,”陈太忠话都懒得多说了,就这么简单一个字,我说小何你得分得清楚轻重,反对你追她的也不是我——人和人想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那你俩?”确实,人和人想的不一样,合着何同学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呢,不过这也正常了,一大早七点多的,一男一女约着见面,很容易勾起别人的某些误会。
“我俩,我俩能怎么着?就是吃个早饭,”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你就不用耿耿于怀了,我都没胆子打人家的主意。”
其实,这话他也是安慰人的意思,要说以他的胆子,什么人的主意不敢打?不过他对蒙勤勤没感觉,只当她是同杨倩倩一般的好友罢了。
省委书记的女儿,在陈某人心里真的是不算什么,而且他现在女人多得都忙不过来了,只是见何振华愁苦,他才这么说的。
“你要打她的主意,没准还真的能成,她对你印象不错,”韩忠笑着插话了,别看他是商人,还真的知道不少陈太忠圈子里的**,反正蒙老板已经不在天南了,估计也没可能再回来了,他就敢胡嘞嘞两句。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话题转移了,侧头看一眼检察长,“对了邓检,前一段时间,素纺的人闹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抓了一批,过一阵估计要放了,”邓检察长可是想不到,素纺人闹事是韩老五撺掇的,“要五十年大庆了,不可能提起公诉,伍书记指示了,要尽快将工人们安置了。”
此事是发生在陈太忠走之后,邵国立联系了韩天,通过一个在北京工作的素纺子弟,撺掇素纺的人闹事,原本还是一些老头老太静坐,想着弄俩钱花花,不成想韩老五通过外省的混混,从外省弄来一批打手。
厂里保安来赶人,打手们挥舞着棍棒就跳出来了,噼里啪啦一顿胖揍,要说这厂里领导,也是平日里太不得民心了,保安们也狐假虎威得紧,没有挑头的反抗也就算了,眼下有人出头,一边素纺的闲人登时纷纷围了上来,一起痛打保安。
他们打人的时候,打手们早就见机撤退了,可是民愤大了起来,居然有人建议去围攻厂领导,这一下事情就大发了,最后市里紧急调集了防暴大队过来,死死地护住了办公楼。
最后是赵喜才出面,允诺国庆和中秋两节,会给素纺人拨一笔款子,大家才散去,不过保安有两个伤势严重的,又有一个防暴警察被砖头打破了头,所以等人散了,夜里警察突袭,抓了几个活跃分子。
第二天大家一串联,还待闹事呢,市里就得了消息,派了警察来四下转悠,又有人出面说,找那几个人是了解情况——过两天就放出来了。
了解情况,那是真的,不过人在里面受点治也正常了,其实,随便一问,大家就知道挑事的是谁了,顺着线索找到北京,结果才知道,人家那素纺子弟早就移民加拿大了。
这下,警察也不敢抓人了,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坐飞机离开——抓外国人是要冒政治风险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抓人的名义。
至于带头打人的,那是死活找不出来,有人就猜是不是那素纺子弟雇了专业打家,毕竟现在素波有几拨人就是吃这碗饭的,结果警方又对这几拨人狠狠打击了一下,倒是让社会风气有所好转了。
紧接着,上面就下来压力了,说是你们素波这帮人干什么吃的,这就十有**是邵国立用上劲儿了,反正这件事,弄得市里挺被动的。
而那几位被抓的,后来也允许探视了,结果探视者一看,一个个被弄得鼻青脸肿的,这下又不干了,市里于是又答应下赔偿,但是死活就是不放人——放你们出去再闹出事来,大家的日子都不要过了!
邓检在检察院,对最新消息还是比较了解的,伍海滨坐不住了,心说你赵喜才不是能吗?前面答应给钱后面就抓人,害得我跟着挨骂,那就给你施加点儿压力吧——素纺的问题,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时候了,市政府今年必须要给市委一个答复。
“十有**又是不了了之,”陈太忠哼一声,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book.www.uu234.com),“前一阵凤凰的京华房地产出七亿五买素纺,重建一个厂子,让赵喜才那混蛋活生生地给搅黄了。”
他跟赵喜才的矛盾,已经日渐表面化了——虽然一个副处和省会城市政府一把手之间,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可是偏偏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邓检听得嘴角又是一抽,鲁经理更好,索性低头看酒杯去了,这话谁敢接茬啊?
“行了太忠,差不多了,”韩忠倒是敢说两句,他不欲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了,于是抬手指一指自己腕上的手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忙你的去吧,明天不是要去青旺的吗?”
这一晚上,是田甜和张馨陪着陈太忠的,雷记者在家招呼孩子,不过她倒是说了,明天跟着他一起去青旺——这么大的事件,天南日报肯定是要报导的。
临铝那边不是雷蕾负责的口儿,不过负责的那位最近家里有点事儿,雷记者就自告奋勇要去,当然,陈某人觉得,这是她想跟自己单独呆一晚上——哥们儿的魅力,一般女人是不容易抵挡的吖。
原本,他还想着蹭雷蕾的捷达车走呢,不成想等到中午,才确定了消息,雷记者要跟着沙鹏程的大巴去——沙省长分管工业,临铝虽然是有色总局的企业,不过这么大的项目,他到场是很正常的。
这才叫坑人,陈太忠有点哭笑不得,他的林肯还在路上横着呢,桑塔纳2000却是张爱国开着的,说不得只能坐了长途大巴,一路赶到凤凰。
总算还好,现在豪华大巴的速度不慢,而张爱国又将车停在路口,他下车之后,二话不说开上桑塔纳往青旺赶,终于在下午五点十分抵达了临铝。
1963章大场面要说陈太忠的速度,确实不慢,他赶到临铝的时候,沙省长的车还没到呢,不过,这次临铝来的贵客太多,范如霜也腾不出时间专程接待他。
倒是动力分厂马厂长一直在等他,然而,让陈主任略略感到惊讶的是,小铁居然也跟老马呆在一起等着自己,你不是范如霜的秘书吗,这种关键时候你跑出来?
当然,这个怀疑他是不会问的,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偶然得知,范董喜欢用帅气的男秘书,这是临铝众所周知的,有些人还以讹传讹,将事情说得非常不堪,不过范董强势惯了,对这样的传言不屑一顾——我就是喜欢看英俊男孩儿,难道就许你们看美女?
可是眼下这种大场面的情况下,就算强如范如霜之辈,也不得不收敛一下,总局领导到了,分管省长到了,不能让别人抓住这点小毛病大做文章不是?
反正陈太忠和马厂长是扯不开啦,范董放了小铁的假,铁秘书一琢磨,招呼其他人都扯淡,还是陈主任值得投资——何保华倒是黄家的女婿,跟他也见过,可听说在黄汉祥眼里,何院长的地位还不如陈主任呢。
而且最难得的是,陈主任年轻啊,铁秘书也年轻,心说只要陈太忠不倒,就能罩我一辈子啊,反正其他年过半百的大领导们身边也不缺服侍人儿,我不掺乎那些也不稀罕那些,陈主任才是最值得我关注的。
于是他就主动找到马厂长了,要跟他一块儿接待陈太忠,马厂长心说你是天子近臣啊,我能反对吗?
事实上,铁秘书为人有点傲,他自认这是在维护董事长的威严,但是别人免不了背后嘀咕两句,大意就是说你丫不过是一个弄臣,也不知道得瑟什么。
但是,别人怎么认为是别人的事儿,自打知道小可乐是荆紫菱的同学,而马厂长也挺得陈太忠帮衬之后,铁秘书对马厂长都是非常客气的,比如说今年过年,还将老总级别的年货分给他一份。
虽然那些年货很值几个钱——还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那种,可是动力分厂的厂长也不怎么稀罕,他稀罕的是,小铁惦记着给我呢,这是对我身份和地位的一种认可啊。
有这样待遇的中层干部不止他一个,但绝对是相对少数,马厂长自然会领这一分情义,于是两人一起来接待陈主任。
陈太忠自是不会计较那么多,事实上,经过很多场面之后,他已经能理解,临铝这边面临的场面会有多大了。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沙鹏程的车队才到了彩旗飘飘的临铝二招,这时候陈太忠已经住进房间了,二招会议楼。
临河铝业一共四个招待所,一招和二招最大,一招的设备设施要好一点,但是设备设施最好的,还是夏天才完工的临铝二招会议楼——花了四千多万,不但不对外开放,而且原则上不接待处级以下的干部。
饶是如此,陈太忠能住进去也不容易了,这次青旺的党政班子一把手全部到场,省里沙鹏程的车队,省冶金工业厅的一干领导,临铝本部的领导,有色总局天南分公司的领导,其他兄弟单位来观礼的领导……再往上,还有有色总局的一干领导,国务院办公厅秘书二局的副局长,ABB中国公司总裁以及一干专家……像临时决定来的何保华,能在会议楼里挤出一个套间来,那都是仗着他身后的身份了。
普林斯公司的老板也到了,她和她的保镖倒也住了进来,不过凯瑟琳一见住的是标间,就有点不满意,想要换到临铝一招住套间去——然而,这显然不现实,就算加上三招四招以及临铝生活区的私人宾馆,花钱能住到的房间人早就满了。
当然,细数一下各领导,也不见得就真有多少,副厅级以上的干部不会超过二十个,但是各个领导都带着人呢,比如说沙鹏程的车队里,大部分人全住进了会议楼,连雷蕾都住了进去。
这么一来,再大的会议楼人都得满了,超出的人有点身份的住一招,挤不进会议楼的随员们,就住在二招就近招呼领导。
陈太忠住的也是标间,另一张床名义上是订给马厂长住的,但是老马特意问了小陈一下,说是你觉得我晚上住这儿合适不?我这人可是爱打呼噜。
事实上,马厂长也隐约从范董处听到过只言片语,说是陈某人跟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的关系,有点……那啥。
老马很清楚,别看这次ABB的总裁住的是套间,而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住的是标间,那是人家不欲声张,一个公关公司强行出头,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次厂领导去瑞士,普林斯的人就跟去瑞士了——是的,搞定临铝的不是ABB中国公司的人。
所以他这么问,也是个试探,他是真想留下来陪陈太忠聊天,上进之心人皆有之,马厂长惦记再往上走一走,那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他才五十不是?
陈太忠能明白老马的心情,但是他太需要静一静了,喜欢被人无休止奉承的,那都是渴望得到别人证实的主儿,陈某人也喜欢被人奉承,但是……总得有个度吧?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拒绝呢,雷蕾推门进来了,他看得吓了一跳,心说眼下闲杂人这么多,你都这样进来啊?
不成想雷记者才不管那一套,冲他笑着点点头,“听说陈主任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您这是……在忙呢?”
“不忙,”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将身边的两位向她介绍一下,那二位听说这是《天南日报》的记者,那也是相当客气的,不过某人觉得这二位的眼神里多少有点古怪。
等雷蕾解释(book.www.uu234.com)说,她是陈主任的对口记者,采访他不止三两次了,那两双眼睛里的怪异就变成了恍然——陈太忠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我说我的大记者,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聊了没几句,就到饭点儿了,众人又去二招餐厅就餐,跟陈太忠上次去省里参加火炬计划动员大会一样,顶级的领导进了包间,厅级干部在小餐厅,其他干部就在大餐厅自助了。
铁秘书想给陈太忠要个包间,还说咱自己点几个菜吧,管食堂的不认别人可没胆子不认我,不过,陈太忠吃饭只要有酒就行,对菜没太多挑剔的。
他自己带了两瓶茅台过来,心说你们既然那样看雷蕾,索性让大家都看到就完了,也能表明哥们儿问心无愧,于是笑着摇头,“咱就在大厅吧。”
凭着胸牌排队领上餐具,四个人打好菜之后选一张长方形的桌坐下,倒上酒正要开动,有人过来跟雷蕾打招呼,却是其他媒体的记者。
这倒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桌子一边俩人,别人想再坐也没位子了,不成想又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走了过来,见没地方坐了,索性一人拖一张椅子,坐在长桌的两头了。
按说,这两位是该在小餐厅吃饭的,可是就在路过大餐厅的时候,伊丽莎白眼尖,一眼发现了陈太忠,胳膊肘捅一下老板,又使个眼色,凯瑟琳就转头问身边的翻译,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吃饭?
这答案显然不需要猜测,倒是跟她同行的ABB的人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又跟张总聊了起来——这次,陈太忠在临铝驻京办见过的张总也来了。
小铁识得这二位,可马厂长不认识,一介绍才知道,敢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普林斯公司的老板,于是大家站起身先喝一个,然后才坐下开吃。
话说这人要出了名,想低调都难,这次临铝八十万吨奠基,来的外国人有二十多个——还有外国记者呢,可是最出风头的,就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了。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俩才是关键性的人物,但是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这俩外国女人,真的是漂亮到可以上挂历了。
而且,餐厅里就餐的并不乏临铝的干部,也有人认出了铁秘书和马厂长,所以这六位是想求清净都不能了,一拨接着一拨的人过来敬酒。
临铝的会议自助餐不包含酒水,想喝酒就得自己买,别人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关键是陈太忠的桌子上摆的是飞天茅台,这种凤凰宾馆都限量供应的酒,临铝二招的吧台根本见不到,想喝茅台?我们这儿有啊——红星的。
然而,这种规模的场面,能坐在这儿主儿,一般都分得清红星和飞天的区别——呦,铁秘书你这儿是飞天啊,不行,我得蹭两杯。
分得清飞天和红星的主儿,其实未必稀罕这两杯,大家图的不过是个乐呵,再加上有外国美女可以近观——基本没有人敢想亵玩的,也就是近观,这可不比周敦颐家池子里的莲花。
可是这么多人凑趣,两瓶飞天眨眼就见底儿了,陈太忠觉得自己还没喝呢,怎么就没了呢?不行,我得再拿几瓶去。
飞天茅台,陈某人须弥戒里就有,但是他肯定不能当着大家拿出来不是?说不得出门,假巴意思地在桑塔纳车跟前转一圈,再回来的时候,他就有点毛了:两个外国鸟人,站在自己桌子边,跟凯瑟琳说说笑笑的,而且这俩是男性,年轻的……
(未完待续)
1964挑战1965人情冷暖
1964章挑战按说,陈太忠不是个特别爱吃醋的主儿,不过看着对方站在自己餐盘的旁边吧嗒吧嗒地说话,他还是有点腻歪:你们不是都挺讲卫生的吗,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飞沫传染?
“来,让一让啊,”他大喇喇地走过去,从两人中间穿过,将手上的四瓶飞天茅台向桌上一搁,拉出椅子坐了下去,微微一笑,“马厂长、铁工,来,咱们接着喝。”
他倒是没有表现出对那俩的敌意,酒瓶也是随意地放了一下,不过那二位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傲慢,走过来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连眼皮都没向自己抬一下,竟然将二人视作了无物。
这二位其中一个在中国呆的时间长一点,倒是偶尔见过领导们的官威,不过陈太忠的做派还是让他有点不爽:牛逼的都在小包间坐着呢,你连小餐厅都进不去,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呢?
要不说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这位也懒得理会陈太忠,转头继续跟凯瑟琳说话,“米切尔小姐,这里太喧闹了,哦……中国的人真的太多了,还是进去吃饭吧?”
他这邀请倒也不算冒昧,小餐厅里吃完饭,大家还要喝酒呢,就是端着酒杯四下转悠,晚餐后的社交活动——这两天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而大餐厅就没这活动了。
嗯?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心里有点不满,不过满大厅都是人,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说不得打开茅台酒,给马厂长和铁秘书倒上酒,顺手又将凯瑟琳的杯子拿过斟酒。
“不了,亨得利,谢谢你的关心,”凯瑟琳微微一笑,摇一摇头,又一指陈太忠,“这是我的朋友,今天到了,我必须陪他。”
“哦,我想他可以一起跟我们进去,”亨得利看一眼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发话了,“我可以向主人建议一下,想必他们会答应的。”
“嗯?”凯瑟琳刚琢磨说这建议确实不错,看到太忠又拿过伊丽莎白的杯子倒酒,犹豫一下摇摇头,她看出来了,这家伙情绪不高,似乎有点不满意自己跟别的男人来往。
暴走的陈太忠,可不是普林斯女老板愿意见到的,虽然她认为在这种场合下,他大发雷霆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于是很干脆地发话了,“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里陪我的朋友。”
平心而论,她认为亨得利的邀请真的有点冒昧,你邀请我总要先跟在座的打个招呼吧?那老男人也就算了,年轻男人可是范如霜的秘书呢,是的,她认为此人有点失礼。
不过,亨得利是ABB中国公司的高管,跟他在一起的曼宁更是瑞士总部来的,她也不好直接出言呵斥——毕竟在这一片土地上,他们才是外人,也是利益共同体。
“请恕我直言,坐在这里有失您的身份,”曼宁终于也发话了,这阶级已经被临铝的接待方划出来了,他当然就要这么认为了,而且,这里真的是太吵了一点。
虽然大厅里就坐的,也都是些有身份的,没人大声喧哗,但是偌大一个餐厅,两百多号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就算都不说话,只说呼吸和咀嚼声,那分贝都不低。
“这个人的身份很高吗?”陈太忠哼一声,他终于恼了,你丫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合着坐在大厅的都没身份?
不过问虽问,他可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手端起酒杯冲马厂长和铁秘书示意一下,随即一饮而尽,又伸手去摸酒瓶,这次却被老马抢先了。
“也请恕我直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凯瑟琳也有点火了,她还在等陈太忠第二个单子呢,而且,他是她的男人,所以,她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凌厉,“我想,你应该向我的朋友道歉。”
随着这些交谈,大厅里众多的目光逐渐转移了过来,看到这两天几乎勾走了临铝所有年轻男人目光的美女,居然跟她的同事争执起来了,一时间这好奇心就再也挡不住了。
总算还好,大家都是有点身份的,不会行那走上前围观的勾当,尤其是远处不少人都认出了马厂长和铁秘书,马厂长近一年就算临铝很红的主儿了,时常能出入范董的办公室,而铁秘书的行情,那也就不用再说了。
这下,大家就都纳闷坐在那里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但能勾得动这二位相陪,那俩也外国美女更是一个人把一头,硬生生地挤上这张桌子——有身份的不是都进小餐厅了吗?
“道歉?”曼宁听得登时就是一愣,又皱着眉头看陈太忠一眼,要搁在平日里,他或者就很痛快地接受这要求了,对一个绅士来说,屈从于一个美女的要求并不算丢人,但目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是从总部来的,身份在那儿摆着的,于是就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不要紧,本来坐着的伊丽莎白站起来了,身为保镖,自然要帮着维护老板的尊严了,推开凳子就往对面走去,“曼宁先生,请你道歉。”
陈太忠早就不自在了,他本就看这俩鸟人不顺眼,而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也让他感觉极不舒服——这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冲击紫府金仙时的郁闷呢?
只要是人,心里就总有一点这样那样的禁忌,陈某人也不例外,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其妙地烦躁了些许。
本来,他是想看着伊丽莎白和凯瑟琳跟那俩叫板呢,你们四个外国人掐吧——哥们儿是干部,要有城府,这种场合也不合适动粗不是?
可是感觉一上头,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说不得站起身来,拦住了伊丽莎白,“伊莎,没必要,为这种人不值得的。”
这话他是用法语说的——此前他一直在用汉语说话,再转头看凯瑟琳的时候,他又用上了英语,“道歉吗?没必要,我不会跟他认真的,因为……那有失我的身份。”
“你!”这次,是亨得利怒了,他可是比曼宁清楚中国的官场,心说在小餐厅用餐的主儿也不敢这么说话,你怎么就敢这么放肆呢?
“我怎么着?想打架吗?”陈太忠只觉得心里一股一股的邪火在上升,真的顾不了那么多围观的目光了,斜眼瞟他一眼,冷笑一声,抬起手勾一勾食指,又指一指一边的曼宁,“你不够看……你俩,一起上吧。”
就在这一瞬间,大厅里静了下来,那真是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到——别说吃饭的主儿,大部分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等看事态的发展了。
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懂英语的,但是只要是个中国人——其实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陈太忠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在向两个外国男人挑衅。
这家伙也太猖狂了吧?这大厅里两百多号人,就没几个不在官场的,眼见此人居然敢这么搞,真的是……这种惊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太忠,你别,”凯瑟琳一见,眼都有点直了,她可不想弄到不可开交,说不得冲曼宁和亨得利一摊手,苦笑一声,“你们成功地激怒了我的朋友,可以离开了吧?”
“好了太忠,”小铁和老马也丢下手里的酒杯,两个人绕了过去,将怒视的双方分开,铁秘书一边拽着陈太忠,一边不耐烦地冲那两位一摆手,“快走快走。”
那俩见是这副模样了,也不好意思在一边呆着了,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那亨得利扭头又看陈太忠一眼,眼中满是不服气,不过,就是这么一扭头,他脚下就是一拌蒜,连着趔趄了几步,才调整过来重心,周围一些沉不住气的人就轻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亨得利是没脸再呆着了,更没心情回头了,紧走几步就拐上了楼梯。
这种小手脚当然是陈太忠干的,直到此刻,他才转头看一眼铁秘书,苦笑一声,“我说铁工,要拉偏架的话,你应该拽住他才对的嘛。”
此时大厅尚在寂静中,他这话说得声音不算太低,铁秘书听到他这么说,又看看四下怪异的目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算了算了,坐下喝酒吧。”
直到这时,大多数人才发现,那张桌子上连瓶子算上的话,摆着六瓶白酒,一时心里就觉得找到真相了:嗯,合着这位喝多了,所以才跟外国人叫上板了……这酒可真不是好东西,年轻人,还是亏吃得太少啊。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戏,大家基本上就都记住了这个身材高大的小伙,等吃完回去之后,一个消息慢慢地就传开了,合着那位就是陈太忠,凤凰市超级不讲理的主儿!
当然,关心这些八卦的,就是临铝本地的,最多再加上天南本省的,北京下来的那些人虽然也很有一些是坐在大餐厅吃饭的,却是没人在意这点小事。
那外国人就算怀恨,也只是影响临铝,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说穿了,无非就是跟两个外国人呛了两句,北京城里,这种事儿哪天不发生几起十几起的?不过中国人占便宜的时候不多就是了。
坐在外面的这些人,身份差得太多了,就算想跟领导歪嘴,还得考虑领导待见不待见自己这么八卦呢,所以,这大厅里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到后来里面的人居然都没几个知道的。
这一点,却也正是官场的正常反应了,是的,所谓的瞒上不瞒下就是这样,不太值得说的事儿,谁会去八卦?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谁又知道这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陈太忠可是没想到,事情后来会是那么个结果,他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做出了这么低俗的行为,这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
他情绪一不高,喝酒就喝得快,到最后马厂长和铁秘书相互交换个眼神,这么喝可不是回事,于是小铁笑着发话了,“陈主任,还是你厉害,别人见了外国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呢……对了,刚才他俩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凯瑟琳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伊丽莎白补充,陈太忠也时不时地来两句,直到解释(book.www.uu234.com)完毕,马厂长一拍桌子,“这些家伙就是狗眼看人低,教训得好,太忠我支持你。”
到了这时候,陈太忠的气儿才算平了一点,又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大厅里的人开始纷纷离去,陈太忠邀请马厂长去屋里坐一坐,老马喝得有点多,说成啥都不去了——你为这俩外国女人,都要跟别人干架了,我去你那儿干什么,当灯泡吗?
倒是铁秘书头脑还清楚,心说会议楼里实在太多人了,陈主任要搞什么古怪,也不能这么来,于是建议说陪着他们去小公园转一转,那儿晚上还有文艺演出——也是为了庆祝八十万吨奠基,专门花钱请来的。
不过,铁秘书就算再能想,也想不到陈某人还会穿墙之术,于是,普林斯公司老总所住的房间里,在晚上还是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声浪——某人打算教训得她俩以后“紧守妇道”,折腾得就狠了一点。
倒是雷蕾白被人怀疑了,她所住的标间里还有别人,不但陈某人不合适混进去,她也不合适溜出来,当然,如果陈太忠愿意的话,可以丢给那位一个昏憩术,然而,那啥的时候,有人旁观总是件闹心事——尽管那位已经沉睡了……第二天九点,奠基仪式正式开始,陈太忠属于观礼的贵宾,位置排得还相当靠前,好大的锦缎,噼里啪啦的鞭炮,领导们假巴意思地拿着铁锹挥两下……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会餐的时候,就不再是自助了,而是宴席,陈主任的名卡排在大餐厅里第一桌上,不过,直到酒席结束,这位也没出现——他带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去吃全素宴了。
那饭店老板据说是个还俗的和尚,马厂长就很喜欢在那里吃饭,陈太忠死活不想在二招吃饭了,就跑到了这里来。
下午又是大会,晚上又是焰火……总之,一切应有之意都有了,有那着急的,晚上就动身走了,像沙省长就赶回去了,不过雷蕾的稿子已经传真回去了,借口青旺有事没跟车走。
1965章人情冷暖陈太忠也没走成,何保华要他等着自己,两人在临铝还有大把的事情可做,一个是协调临铝和研究院的各项关系,一个是他又拉了一个单子,希望凯瑟琳能照单子提供资料。
当然,对陈太忠有利的事情也有,比如说何院长说动了范如霜,要范董提供一些比较常见的设备设施和仪器仪表以及配件,看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凤凰搞个生产厂家。
搞技术的人就有这个习惯,爱叫真,陈某人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的项目,何保华却是还放在心上,陈大仙人自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虽说他对这个项目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范如霜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呢,说这样买卖我给小陈介绍过啊,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转手就能赚钱,也不见他就如何珍惜了,不过,当她知道小陈是为了给凤凰引投资的时候,吃惊之余,心里也不禁暗暗感慨:像这种一心为公的年轻人,现在真的太少见了。
当然,小陈的种种毛病,范董也是清楚的,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有完人呢?懂得识大局顾大体,愿意做实事没有利欲熏心的年轻人,就已经很难得了,于是她很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最近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涉及的资料又太驳杂,暂时顾不上安排此事,所以要何院长和陈主任略略地等一等,“现在热闹的都是一帮外人,送走他们,咱们什么话不好说?”
第二天,范董还是那么忙,凯瑟琳和何保华等人也忙,陈太忠闲得没事,索性开了桑塔纳两千,送雷蕾去找张馨的小姑。
雷记者来青旺的时候,得了张馨的委托,要给她小姑家的孩子捎几套辅导资料,她的堂弟今年小学六年级,正是小升初关键的时刻,而青旺不比省城,很多东西是买不到的。
按说此事交给陈太忠,是更合适一点,他不但有车,两人前一晚还腻在一起呢,不过张馨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失贞给他了,虽然她并不后悔,现在生活得很充实也很快乐,但是她离婚已经不是一个好事儿了,自然更不希望自己老家的人知道,她的生活过得比较放荡——陈太忠一旦出现,难免会不会引起这样那样的猜测。
青旺是农业大区,这里的人相对保守一些,家长里短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张家在青旺也多少有一点头脸,名声也还不错,张馨的父亲虽然很小就从家里出来了,但是跟老家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一直联系得比较紧密。
找雷蕾帮忙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两人都是家庭生活不幸的女人,彼此之间都挺能理解,不过那一摞书体积不大却是很有点份量,雷记者带得也挺辛苦的。
不过雷记者哪里会熟悉青旺?说不得在早上十点,又扯上陈太忠一起前往——那也可是你女人的小姑呢,你总不能下了床就不认吧?
陈主任当然认了,问题是他也不熟悉青旺,连马厂长都不怎么熟悉青旺,临铝是个相对开放但同时又极其封闭的企业,在这里你需要的什么日常用品都买得到,电影院、装修市场什么的不说,连李宁服装专卖店都有,一个临铝抵得上两个临河市区的繁华。
所以铝厂的人对外面的了解,真不是很多,大部分人对临河这个县级市比较熟悉,但是对青旺了解得还真的不多。
所幸的是,马厂长所在的动力分厂有汽车队,真有那对青旺熟悉的主儿,于是就派过一个人来,为两人做向导。
其实老马想让这司机回头有空把书带过去,或者厂里什么车去青旺办事处的时候,让办事处的人帮着转交一下就行了,不过,陈太忠既然是闲着没事,跑一趟也就跑一趟了。
遗憾的是,临铝到青旺的路很不好走,路况不是很好,有段路好走一点,却是又在搞拓宽,更难走,还好那司机确实老到,领着车走了一条小路。
别说,这路虽然窄两边住户也多,速度起不来,但是车少又胜在平稳,左拐右拐还从村子里穿了几次,可是到达青旺的时候,还不到一点。
“找个地方先吃点吧?”陈太忠可不想蹭饭,这个点钟也是比较尴尬的,不过雷蕾倒是无所谓,“咱们快去快回就行了……办完事再吃饭吧。”
张馨的小姑张秀丽是跟她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在青旺的城区边缘,那是一个不小的院子,按说,这个点钟家里是不该没人的,可是他俩按了半天门铃,又砸门,死活没人开门。
折腾了半天,张秀丽家没出来人,隔壁倒是出来一位老太太,“找老孙家啊?他孙子过十二开锁呢,你们不知道吗?”
孩子满月挂锁是锁住魂魄,过十二岁生日要开银锁,这是青旺自古就有的习俗,凤凰那边也有,不过近年大热却是为了收礼,又尤其现在每家都是一个,这个仪式,青旺比凤凰要隆重得多。
“小升初……开锁,”陈太忠一听,觉得也是啊,可不就是这个年纪吗?雷蕾也知道这习俗,一听就清楚,这赶上了是不能避的,要不对主人就太不尊重了。
于是她问了在哪儿办酒席之后,扯着陈太忠就走了,那司机更是清楚这门道,“过十二啊,撞上了不去不礼貌。”
“你就不用随份子了,”陈太忠笑着答他,不成想那位耸耸肩膀,“无所谓了,就是五十块嘛,咱不能给陈主任你跌份儿不是?”
三人赶到酒店的时候,那边仪式已经完了,大家都甩着腮帮子开吃呢,更有那吃得快都要站起来走人了。
这青旺的开锁仪式确实隆重,老孙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居然摆了三十多桌,雷蕾走到门口,才问这是不是张秀丽家,门口的人眉头一皱,很有点不满意的样子,“没错,孙家的,你们怎么才来啊?”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正主儿还没回答呢,那司机先不干了,来的时候厂长交待过的,一定要伺候好了陈主任和雷记者,要不他会上杆子出份子钱?“我们都根本不知道,临时碰上赶过来的。”
要说门口收钱的不满意,也是有缘故的,青旺男尊女卑的观念挺强的,眼见对方这么晚来开口还是问是不是张秀丽家——孙家的孩子能姓张吗?
吵吵了几句,张秀丽就出来了,别看有个把人都吃完走了,她这当妈的可是张罗前张罗后,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呢。
她一听说对方是雷蕾,就想起了侄女儿的电话,登时热情了起来,“哈,我还说你要让临铝的人捎过来呢,还没吃饭呢吧?进来吃吧……喂喂,钱就不用出了。”
她的眉眼跟张馨有七分相像,不过个头就差一点了,大约就是一米六,身材也很瘦,看起来挺利索和痛快的一位。
雷蕾原本就是帮忙,又是大老远地亲自把书送过来了,张秀丽心里明白得很,大家素不相识的,人家随份子是礼数,她要是真要,那就是失礼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推推拉拉半天,门口那位又发话了,“我说秀丽,人家有这个心意,你收了就完了,十块二十块的,是个意思。”
这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是那司机不干了,青旺这边人情礼很重的,他准备出五十混一顿饭,这就意味着我跟你非常不熟,略略熟一点的,都是出五十而不去吃饭——我最近忙呢,没空去吃饭,钱不多,是个意思哈。
上十块二十块的人有没有?有!不过那些人就要有这样那样的说道了,司机一听,你都知道雷记者是素波来的了,让她上十块二十块的礼进去吃,麻痹的这不是挤兑人吗?
他不爽了自然就要说——陈主任他们不明白青旺的行情啊,于是眼睛一瞪,“十块二十块……你这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我说,出不出钱该出多少,是人家俩的事儿,你安心收你的钱就完了,哪儿那么多话呢?”
“老三你就闭嘴吧,”张秀丽也有点恼了,不过收钱的这位是她爱人大伯家的孩子,管她公公叫二叔的,她也不好多说,“我的客人该怎么接待,我有分寸。”
“孩子可是孙家的,”那老三悻悻地嘀咕一句,闭嘴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嫂子跟二婶处得不是很好,不过这喜庆日子,他不能添乱。
“秀丽你干什么呢?”就在这时候,一声喊叫传来,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拽了张秀丽就往回走,只当没看到眼前几位,“于局长那桌找你敬酒呢。”
怎么这些人都是这样?陈太忠看得皱皱眉头,雷蕾见状也懒得呆了,把手里的帆布包向她手里一塞,顺便将抓在手里的三张一百塞在书包侧兜里,“好了,这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我们走了。”
(未完待续)
1966促狭司机1967无需张扬
1966章促狭司机“小雷,别走啊,”张秀丽见雷蕾要走,更觉得面上无光了,甩开自家老公的手,拽住她不肯放,四下看看抬手招呼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来,“来,这是你素波大姐的朋友,给姑姑招呼好了,你招呼不好回头我剥你的皮!”
她为了拽住雷蕾,连那个于局长都顾不得招呼了,雷记者犹豫一下,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她其实是个不怎么爱计较的性子——陈某人第一次见她时,在马路上被淋得湿漉漉的,却也抢不过别人上车。
“来了就吃点吧,”陈太忠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还不忘假巴意思地撇清一下,“好歹给你朋友个面子,这个点钟,出去还不是得吃饭?”
“那成,”雷蕾痛快地点一点头,张秀丽见状,又叮嘱了两遍才走开,还说等一下要过来,敬三个人两杯。
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张馨二叔的儿子,小伙子看起来也算机灵,要领着三人找座位,不过陈太忠手一抬,制止了对方,一指不远处一个空着的小方桌,“就那张吧,你招呼人把桌子清理了。”
这种大宴席,都是十人桌,不过饭店里不可能只有大桌子,一些小桌子撤下去了,还留着几张,摆放着这样那样的杂物。
小伙子听得就是一愣,可是看自己身边这位的做派,很有点不怒而威的样子,犹豫一下笑着点头,“成,您等一下啊。”
小伙子安排服务员动手去了,陈太忠转头看一眼雷蕾,“咱不吃他孙家的饭,你自己点菜,徐师傅,走,跟我拿东西去,今天你辛苦了,给你点好东西。”
“好嘞,”司机笑着点点头,他心里也憋着气呢,心说什么玩意儿嘛,爷大老远地过来给你们随份子,你们就是这种态度,还是跟着陈主任办事痛快。
他已经想到陈太忠要做什么了,摆点好东西坐在那里恶心人嘛,这谁还不会?说不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主任大人来到了桑塔纳车的后备箱。
不过,饶是他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陈主任车后备箱里的琳琅满目震惊了,陈太忠也没多拿什么,就是两瓶茅台,一瓶750毫升的洋酒,又取了两个小玻璃瓶丢给他,“法国买的鱼子酱,你俩吃,我吃不惯这东西。”
再有就是一只真空包装的曲阳芦花鸡,做好的那种,临到锁车厢了,陈太忠又摸出两盒烟来丢给他,“拿着抽吧。”
司机又小晕一下,陈主任拿出来的东西,他就认识那只芦花鸡,仔细认一认茅台,认出是飞天的了,可是鱼子酱和洋酒上面全是鸟语,就是他不能懂的了。
手上这两盒烟就更是了,红皮儿不说,上面就打个三角的戳,戳里是英文和编号,戳下面也有,其他啥东西都没有,反过来一看,还是啥都没有——这是中国烟还是外国烟?
打开尝尝就知道了,司机也是老烟鬼了,拎着东西坐回桌子,麻利地从烟下面撕开一个口儿——很多司机抽烟都这样,由于经常要修车,大家不太习惯从上面带过滤嘴的地方开烟,那样容易把过滤嘴弄脏。
一根烟拽出来之后,司机傻眼了,这过滤嘴都快比烟长了,一时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再看过滤嘴那儿,写着俩字儿——“熊猫”。
“这……这是大熊猫?”他没见过大名鼎鼎的熊猫烟,却是听说过的,想着这么一个烟盒就被自己这么糟蹋了,那真是要多痛心有多痛心了。
“嗯,我不抽烟,”陈主任答非所问地回答他一句,侧头去看雷蕾,雷记者正抱着鱼子酱琢磨呢,说不得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别人在我那儿待客剩下的,不过这东西不好吃,太腥还死贵……好像八十多美元呢。”
三个人说了几句,服务员就给这边上菜了,不过司机抬手止住了,“我们没点的菜,不要,就要我们点的……把这只鸡给撕巴一下,弄个盘子端上来。”
张馨的堂弟就在一边呆着看呢,见这帮人这样,由不得苦笑一声,轻轻拽一下雷蕾,“姐,给点面子嘛,要不回头我小姑收拾我呢。”
“不关你的事儿,我们份子也随了,借个地儿吃点东西都不行吗?”徐师傅的嘴巴真是快,一边点烟,一边就叨叨上了,“我们自己花钱买呢……啊?”
我知道你们花钱买呢,小伙子见识不广,但是茅台长啥样还是见过的,人家稀里哗啦地带了一堆东西进来,别的不说,那俩小罐头一个八十多美元,那就是一千三百块人民币呢。
再看那满是外文字儿的洋酒,小伙子觉得自己扛不住了,转身悄悄地溜了,心说我得跟小姑说一声去。
陈太忠他们可是不管这些,雷蕾弄了个杯子喝红酒,司机将抽了两口的熊猫小心地掐灭,摆在烟灰缸上,给陈太忠倒了满满一口杯的茅台,自己却倒了二两左右,“回去我得开车呢,陈主任您多喝点。”
“倒满吧,你躺在后座睡觉就完了,”陈太忠哼一声,抬手就要给他斟满,“两瓶酒我不过漱漱口,老马没跟你说过我的酒量?”
“那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司机嚷嚷着抢酒瓶,他是有意这么大声的,“其实这一瓶下去,我也没问题的。”
大厅里闹哄哄的,但是刚才张秀丽跟雷蕾拉扯,就已经有人注意上这边了,再看几人桌子上的东西,别人更傻眼了——这帮人待遇不一般啊,酒都是茅台。
这种场面,贺客都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可是总有人心里不忿,就找到了总管,都是坐大厅的,为什么他们茅台管够喝还坐小桌,我们就得是这样呢?
总管忙得四处乱窜,却是没注意刚才张秀丽迎接人,说不得走到三人面前,打量一下确认不是什么有名的人,就想问你们怎么能乱点菜,可是看看桌上的摆设,也有点傻眼,咽一下唾沫,“您三位,是参加孩子开锁仪式的吧?”
“啊,份子已经随过了,”司机的回答挺缺德的,他巴不得事情搞大呢,“来得有点晚了,就随便吃点。”
“这个……”总管抬手指一指桌子上的东西,想说什么又发现有点不妥,说不得微微一笑,“呵呵,这种洋酒我都没见过呢。”
“我们自己带的,”陈太忠没心思跟他多说,心说你算什么人啊,跟我问这问那的,说不得微微摆一下手,“单我们自己买,忙你的去吧。”
这话头子可是不对劲儿,干总管的都是老于人情的,从年轻人身上,他不但感觉到了浓浓的傲慢和不屑,还隐约闻到了点火药味儿,于是转身就冲着门口走了。
门口坐着收钱的老三和另一个,见陈太忠和司机拿酒进来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另一个劝他,说那傻逼都出份子了,人家愿意喝自己带的酒,由他们折腾呗,装逼的见得多了,不差这一个。
可是老三心里不痛快,刚才雷蕾把钱给张秀丽,他心里就一肚子火呢,孙家的孩子,该往哪儿交钱你看不到啊?等到见总管也过来问了,真的就憋不住了,站起身来,“这不是给咱家上眼药吗?合着一顿饭,我管不起他们?”
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总管见不是个事儿,赶紧往领导的包间跑,不成想正撞上张秀丽往外走,她的男人也跟在后面。
老三走到桌边,张嘴就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那三位头都不抬,犹豫一下,终于按一下火气,“三位,喜庆的日子,这单我们孙家买了。”
“孙家?我不认识,”陈太忠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对付盘子里的小龙虾,“用不着你买,求着给我买单的能排到凤凰去。”
“你这是打脸来了吧?”老三也火了,大声嚷嚷了起来,那司机听他这么说,蹭地就站起身子了,怒视着他,“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凭你,也配陈主任打你的脸?”
“老三你给我让开,”张秀丽远远地看见,两步跑过来,瞪着眼抬手就推他,“人家专门从临铝跑过来给瑞瑞送参考书,你还没完没了呢?”
“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老三脸一沉,还待说什么,却是张秀丽的男人从后面拽他一把,“你这酒还没喝呢,就多了?给我去门口去。”
那老三悻悻地离开,张秀丽才冲着雷蕾歉意地一笑,“别理他,那家伙脑瓜就不够数……小雷,你来我这儿了,这么搞是闹的哪一出?”
“娘家人就低一头,是吧?”雷蕾却是已经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她也面临过同样的事情,说不得看那男人一眼,淡淡地发问,“孩子都这么大了,有意思吗?”
“那小子脾气一直不好,”张秀丽的爱人讪笑一声,伸手出来,“我是张馨的姑夫孙鹏,非常感谢雷记者亲自把书送过来。”
雷蕾站起身同他握握手,侧头看看陈太忠和徐师傅,发现那二位头都不抬,也只能无奈地笑一笑,“我们吃一阵就走了,您二位忙去吧。”
“哪儿能呢?”张秀丽只做不见那俩的反应了,反正她在乎的是雷蕾,说不得推自己的爱人一把,“老孙,酒呢?给雷记者倒上。”
“我就喝这个了,”雷蕾晃一晃手里的洋酒,微微一笑,可是孙鹏早将手里攥着的酒拿出来了,剑南春,“来这个吧……来我这儿了,怎么能喝你带的酒呢?”
雷蕾自是仗着女士身份不答应,两人碰一下之后,这孙鹏又要敬陈太忠和徐师傅,他喝了不少了,但是脑瓜还算清楚,雷记者是天南日报的记者,这身份就相当不简单了——这个该死的秀丽,也不知道早跟我打个招呼。
但是,坐在那儿的二位,居然没跟着雷记者站起来,所以这两人不是雷记者的跟班,又听秀丽的侄儿说,这东西都是两个男人拿进来的,那么,结果就很好猜了——这二位来头比雷蕾还要大,才会这样。
反正是个喜庆日子,三儿又冲撞人家了,他就想敬一杯算了,谁想徐师傅抬手笑着拒绝了,又一指茅台,“别给我们倒那个,我们就喝这个。”
“秀丽,你安排人去买一瓶,茅台,”孙鹏也火大了,心说你牛就牛吧,一点面子不给?不就是一瓶茅台吗?“快去快回。”
“飞天的啊,不要五星的,”徐师傅终于逮住机会得瑟了,顺便又拿起那包被他倒着扯开的大熊猫,面带微笑发话了,“要是有这烟,也给买一盒吧?”
“咳咳,”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心说这位糟蹋人的水平也不比我差多少啊,一时间好悬没笑出声来,只得伪作咳嗽两声,“老徐,行了。”
“碰一下就算了,”徐师傅见陈主任发话,也就不为己甚了,那孙鹏年纪不小了,却是还不知道茅台有飞天和五星之分,听对方话说得蹊跷,自然也就不敢坚持了,讪笑着同对方碰一下,一饮而尽。
这就算挺尊重的了,他是孩子家长,今天敬酒无非沾唇即止,特别重要的客人才会饮尽,要不然三十多桌,就算每桌一杯,也足够喝死两个他了。
喝完之后,他这好奇心就起来了,拿着大熊猫看两眼,其实也是想探一下对方来路,“这外烟叫什么,很不好买吗?”
“抽一根就知道了,”徐师傅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心里却是疼得要命,麻痹的,让你抽根大熊猫,你丫祖坟上也算冒青烟了。
抽一根就知道了?孙鹏心里这好奇心真的是按捺不住了,从这扯得破破烂烂的烟盒里拽一根出来,眼睛往过滤嘴上一扫,就愣在那里了,好半天才低声问一句,“大……熊猫?”
“不知道,领导给的,”徐师傅笑着冲陈太忠一摆手,心说陈主任,我这可算把场子给你撑得很圆很圆了。
他嘴上说的是不知道,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小子算你识货”,孙鹏哪里还猜不到里面这点事儿,马上就将身子弯下来了,冲陈太忠谄笑着发话了,“这位领导,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1967章无须张扬人到中年,就知道有些人是自己不该招惹也不能招惹的了,孙鹏四十岁了,这点事儿也就算看明白了,不惑了嘛,当然,若是此人是来找事儿的,他也就未必怕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年头谁怕谁?
但是人家不但不是来找事儿的,还是来帮忙送书的,是自己老婆侄女儿的关系,而自己的堂弟又做错事在先,孙鹏就不得不低声下气了。
当然,若是这年轻人不是一副领导的派头,他就又未必认为是自己堂弟做错事了——女人嫁了人可不就是由着男人使唤的?人心之微妙,由此可见一斑。
“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陈太忠摆一摆手,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夫妻一场,不容易啊,你该好好珍惜,知道不?”
“那是,您指示得对,”孙鹏见人家待搭不理的,知道这梁子自己化解不了啦,也就不再强求敬酒了,转头吩咐自己的爱人一声,“秀丽,你招呼好这位领导和雷记者……我是青旺化肥厂生产科的副科长,有什么事儿您言语一声。”
这家伙来的时候,自我介绍就没说工作,现在有心巴结了,才这么说一句,陈太忠轻点一下头,却是眼皮都不肯抬一下——副科长?亏你也好意思挂在嘴上。
张秀丽自然就坐下了,她已经决定了,今天什么人都不陪了,只陪这一桌,那徐师傅有眼色,知道这位是不能挑衅也不该挑衅的,于是,等服务员将碗筷拿上来之后,笑着给她倒上酒,“嫂子刚才可是说要敬几杯的哦。”
张秀丽今年三十七,不过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一二,可是论辈分她却是张馨的姑姑,而这司机看起来也是三十出头了,这叫法实在有点乱。
不过这就都是小事了,她喝得也挺痛快,雷蕾见她情绪似乎有点不高,随便问了两句,才知道果然像大家想的那样,这两口子的家庭,最近还真是不太和谐。
青旺化肥厂的效益并不怎么样,孙鹏这副科长当得也没啥意思,从前年开始在外面接一点小活儿,也赚了点钱,不过去年年初被合伙人坑了一把,又回到了赤贫的状态。
总算是孙家兄弟帮衬了他一下,张秀丽也从娘家借了点钱,重打锣鼓另开张,到今年买卖就来了,于是麻烦也就来了。
孙家兄弟认为,大家是孙家人,帮衬了你一把,你穷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衬俩了,得给个说法吧?比如说算个股份分个红什么的,实在不行,带挈你几个弟兄一把也算不是?
张秀丽觉得不公平啊,你们都能进公司拿工资分红,我家人为什么就不行呢?撇开夫妻关系不谈,当初你们都怀疑他,不看好他翻身的时候,是我第一个从娘家借钱回来的,还钱也是先紧着你们还,到现在我家的钱还差两万没还完呢,怎么这产业就成你们孙家的了?
这就是扯不清的事儿了,尤其要命的是,张秀丽还是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自古以来,这婆媳关系就是最不好相处的,而婆婆的胳膊必然又要往孙家拐,所以两口子现在关系,真的是有点紧张。
“像那个小三,勾着我家孙鹏找小姐也就算了,还劝他包小姐,说我跟他不是一条心,”张秀丽说得垂泪欲滴,“男人在外面难免有应酬,这个我能理解,可是你说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儿……”
“算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些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雷蕾听得眼睛也有点红了,长叹一口气,“你又不比张馨没孩子,可以离婚。”
她这话貌似在劝人,其实也是在开导自己,不过张秀丽可不知道,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陈太忠,“陈主任,你是有办法的人,能不能帮着把小馨的爱人弄出来?”
陈太忠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了,雷蕾听得却是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话?你让他把张馨的前夫弄死,或者还容易点,说不得笑着打岔,“张馨那也是为了那三十万嘛,她跟她爱人又没感情,要是当年建军啥条件都不说就借钱,那我现在就能劝陈主任帮忙。”
张秀丽听得嘿然不语,她也知道这是实情,不过青旺这里民风淳朴一点,尤其是那些大一点的家族,总是要忌惮颜面——除非就到了打打杀杀的程度,一般都不会离婚什么的,本乡本土的,丢不起那些人啊。
“小馨现在听说是副经理了,马上就是经理,”她终于不再谈那些闹心事,勉力笑一笑,“雷记者,她说是经理了的话,就是科长了……她这孩子怎么一下窜得这么快呢?”
“这个……”雷蕾打个磕绊,心说你问我这个才叫问错人了,少不得冲扬一扬下巴,小虎牙一呲,脸颊上出现两个酒涡,“陈主任跟她领导的领导关系好,他说一句话,别人都要买账。”
雷记者知道张馨的顾忌,也就不捅出她跟陈太忠的身份,但是能暗示的时候,她也不介意暗示一下,都这样了,张馨你还指望着近期内再嫁人吗?
“哦,”张秀丽点点头,却是明显地想歪了的那种,她看得出来,雷记者比陈主任年纪大,两人关系也似乎有点……那啥,于是就当雷蕾在里面出力了,说不得冲陈太忠点点头,“那还要多谢陈主任了。”
她都是徐娘半老的主儿了,这一笑梨花带雨,却也有无限风情在里面,陈主任看得心里微微一动,说不得很严肃地咳嗽一声,“张沛林说张馨的业务能力不错,她的提拔是公平的。”
她在床上的业务能力不错吧?雷蕾见他这副人模狗样的做派,就琢磨着是不是该出声刺他一句,不成想远处稀里哗啦地走过几个人来,却还是孙鹏带着头。
“那啥,雷记者,几个朋友想看一下红盒的熊猫,”孙鹏点头哈腰地解释(book.www.uu234.com)着,脸上满是笑容。
合着,他夹着那根令徐师傅心疼不已的熊猫烟回了包厢的时候,包厢里几个领导正不满呢,说小孙你这样不好啊,怎么就把我们撂在这儿不管了呢?
领导们话没这么说,可是这意思随随便便就能表达出来不是?于是孙科长忙不迭地把耳朵上夹着的熊猫烟拿下来了,外面真是贵客……您几位看,这大熊猫啊,人家散的。
“我操,不是吧,你老孙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要不说这基层的干部,素质就是低呢?市政管理局于局长把烟拿过来看一眼,眼角抽动两下,将烟递给了身边教委的副主任,“刘老板你看看,这是真货吗?”
刘主任是市政府出来的,有点眼力价,这是大家公认的,不过他也没见过熊猫烟,倒是听说过,接过来打量两眼,将烟还给了孙鹏,微微一笑,“白皮儿的,上面就是内供熊猫或者军需特供四个字,对不对?”
“不是,红皮儿的,上面没汉字,”孙鹏忙不迭地摇头,“就是英文和一些数码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外烟呢,也就是看这过滤嘴儿长,问了一下,人家没带理我……”
“哎呀,红皮儿的熊猫啊,没听说过,”刘主任摸一摸下巴,又摇一摇头,接着眉头又是一皱,“不过这个也难说,数码……是带编号的吗?”
“看起来像编号,”孙鹏也拿不准,只能点点头了。
“那就难说了,”刘主任也挠头了,他可是比较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人家带个编号就是一个批次,内供熊猫未必会有统一包装,说不得侧头看一眼于局长,“于局,咱去看看?”
“我觉得,够呛能是真的,”于局长摇摇头,不过对这种随便散大熊猫的主儿,他还是有兴趣见一见的,万一……人家是真的呢?
当然,这也是领导喝得差不多了,又是在这种私人宴请的场合,要不然,先打听清楚来人的身份是必须的——为了自己维护的面子,也为了对领导表示出应有的尊重。
反正,刘主任撺掇两下,孙鹏就出来了,现在酒宴已经到了尾声,四处窜桌子的也不少,几个人就奔着陈太忠这一桌来了。
一盒烟倒是无所谓,雷蕾就做主让他们拿着看了,徐师傅眼见已经这样了,又知道这几位估计都不含糊,说不得一横心一咬牙,手一摆,“都尝一尝吧,”心里却是安慰自己,还好,还有一盒呢,老子今天也在领导们面前牛逼一把。
刘主任看一眼那盒子,就知道是假冒不来的东西,就算假冒大熊猫,你弄得靠谱一点不是?弄到眼下这种样子,看似不三不四,实则才是正经的无须张扬的底蕴。
“小张,也不给介绍一下,”他笑嘻嘻地拍一下张秀丽的肩头,他已经知道了,在座的有个《天南日报》的记者,那女人估计就是了,可是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张秀丽张一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远处一声大笑,“哈哈,我说是谁呢,原来真的是陈主任,好久不见了。”
(未完待续)
1968追悔莫及1969差不多狠
1968章追悔莫及
陈太忠听到这话,抬头看一看此人,又皱着眉头想一想,猛地点点头,“啧,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红星厂的……你是赵经理,对吧?”
“没错,”这位笑眯眯地点点头,拽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倒是挺不见外的,“来青旺办点事儿,刚才听别人说,我就怀疑是你,出去一看你那时代超人……啧,果然,咦,你的林肯哪儿去了?”
“赵经理给介绍一下啊,”赵经理背后,跟着的就是市政局的于局长,他没跟着刘主任凑热闹,而是去看了一下来人的座驾,心里禁不住有点疑惑,这是凤凰的车嘛,怎么就捎着天南日报的记者过来了呢?
不成想赵经理见了这牌子就往里走,他紧追着都没跟上去,又要考虑自己的身份,慢了半拍也就是常事儿了。
“哦,这是凤凰科委的陈主任,”赵经理也不等张秀丽发话了,自己直接介绍,“科委也是我们民品公司的固定客户。”
这话一说出口,那刘主任就倒吸一口凉气,青旺就挨着凤凰的,他可是知道陈太忠是什么角色,于局长听得也是眉头一皱:凤凰科委那是鼎鼎大名了,不过这个陈主任……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任?
“林肯啊,还在素波扔着呢,”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个赵经理有印象,自然还是因为科委买红星厂的焰火,那次因为要上例会耽误了付款,老赵直接就要拉货走人,结果被牛冬生的交通局把车扣下了,闹得动静挺大的。
不过到后来,由于有那帕里的老爹那书记出面,双方终于协调成功了,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后来陈太忠去素波又订货,赵经理还请他吃了一顿价值三千的“便饭”。
“你就是能到处乱跑,”赵经理对陈太忠倒是没那么多忌惮,伸手就去拿桌上的茅台,“服务员,拿个杯子来……我说,铝厂那个项目开工,你没凑个热闹?”
敢情,临铝八十万吨氧化铝项目,他也去了,不过没等奠基仪式开始就被人撵出招待所了——没办法,要给领导腾地方呢。
当然,赵经理也是要走才那么好说话,他去不是参加奠基仪式的,是给临铝送焰火去的,要上钱以后也没兴趣呆着了,想着青旺市政府这边还欠着厂里二十万,心说我来要欠款得了。
“去了啊,还得再去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那边还有点项目要谈,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呢?”
敢情这赵经理跟张家有点渊源,这次来赶上张家的孩子过十二,原本他来不来都无所谓,份子随到就行了,不过听说市政局的于局长要来,也就凑个热闹过来了,青旺市的欠款从年初拖到现在了,他也着急找门路要钱呢。
他虽然是张家的宾客,但红星厂好歹兵器工业集团的厂子,身后有军方背景,他又想跟于局长等人聊聊,所以就被邀请进了领导的包间。
听陈太忠说去了临铝奠基的现场,赵经理也没觉得奇怪,陈某人的大能,他在凤凰就见识过的,不需要陈主任开口,交通局那边就敢无事生非地扣下车来——这能量怎么能简单得了?
“见青旺的领导没有?”他关心的是这个。
“见了,住一起的,不过人家是厅级干部,”陈太忠听得就笑,也不管四周人的眼光,“我就是台上观礼的。”
“陈主任,进包间里坐吧,”刘主任终于逮个机会插话了,他是教委的,听说过自家老板的老板的分管省长陈洁,很看重陈太忠,一时也就顾不得考虑于局长的感受了,率先出口发出了邀请。
陈太忠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张秀丽在一边忙着打圆场,“陈主任一会儿还要往临铝赶呢,就这儿吧,吃一会儿就走了。”
刘主任被这一眼臊得有点想钻地洞,可是他还真不敢得罪陈太忠,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凤凰教委是对陈太忠的操蛋脾气最了解的单位之一,青旺教委做为兄弟单位,刘主任怎么可能没有耳闻呢?
“那就一起坐一坐吧,”于局长倒是不见外,扬一扬下巴,自然有人给他端过个凳子来,小赵坐在这儿死缠烂打不走了——这是军工单位的,而小刘虽然只是个副处,也是眼高于顶的主儿,都这么能忍,他自然也要识趣一点。
孙鹏见到这一切,后悔得都要钻地洞了,侧头狠狠地看自己的堂弟一眼,麻痹的老三,你看你帮我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先前,他以为陈太忠是太子党之类的,心知惹不起,也就断了攀附的念头——有些东西知道归知道,离普通老百姓确实挺遥远的,但是眼见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处级干部低声下气的,这份能真实感受的震撼,真的无法形容。
陈太忠真是不欢迎这些人,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在官场你不能太特立独行了,所以也没阻止这些人加塞,总算还好,这几位都有点眼色,一个坐在了张秀丽的左边,一个坐在了右边,孙鹏没地儿可去,只能站在老婆背后了。
身边就是一个赵经理,是素识,陈太忠也就不能再绷着脸了,心说左右不过一顿饭,吃完就走人了,也不能让张馨的小姑太被动不是?
“太忠,知道你贵人事多,我就不客气了,”两杯茅台下肚,赵经理就敞开说话了,他身上也带了点军人作风,直来直去的,“青旺差我二十万的货款,你跟这儿哪个领导惯一点?”
“二十万?”陈太忠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了,不过,想到这人是张家的关系不是孙家的,心说我得替张馨绷住这个面子不是?
而且,老赵这人并不招他讨厌,于是沉吟一下,“农业局老贾说话管用不?他还差着我点儿人情呢。”
贾局长其实不差他人情,人家还要交门槛费呢,不过段卫华半中间架了一把,驻欧办损失了三分之二收入,这个账当然要算在老贾身上。
“贾局长说话……差不多管用,”刘主任笑着点头接口,顺便拿起茅台给自己斟一杯,倒是真不见外,“我们青旺可是农业大区呢。”
于局长心里纳闷了,心说这小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皮没脸的了?不过看一看桌上撕扯得乱七八糟的红盒熊猫,心里暗叹一口气,转头冲徐师傅一笑,伸手去拿烟,“老徐,再蹭一根啊。”
我操,你好歹也是个局长,没抽过烟吗?徐师傅心里大骂,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随意地摆一下手,“随便抽……一包烟嘛。”
孙鹏看得心痒痒的,心说等一下我也再弄一根,回头跟朋友卖弄去,不成想他走个神,再回头看,发现徐师傅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起烟来,抽出一根,接着就很随意地把烟往上衣口袋一揣……
陈太忠听说老贾能行,就摸出手机打个电话给驻欧办,不成想巴黎那边才六点,半天死活没人接电话,气得轻骂一声,“睡得太死了吧?”
“贾局长好像去欧洲了,”于局长见他打电话没人接,点起熊猫烟来,轻吐一口烟雾,“跟粮食局老周和唐市长去的。”
“还去了个市长?”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旋即点点头,“收他们钱少了,他们去欧洲是我安排的,我能不知道吗?”
收钱少了?刘主任听得就是一呆,侧头看一眼于局长,于局长的烟一抖,好悬没掉到桌上,“是陈主任您安排的?”
“啊,”陈太忠点点头,去拿酒瓶,却发现酒瓶空了,一时间也有点意兴索然,“算了,喝好了,走吧……”
“别介,再喝一阵儿吧,您车里没了,我现在去买,”张秀丽站起身子来就要走,陈太忠哪里容得她走掉?心说我就是要让大家看你的排场呢,说不得冲徐师傅扬一下下巴,“再拿一瓶,就这了,喝完得赶紧走。”
徐师傅拿起桌上的钥匙转身出去了,赵经理却是赶紧抓住时机求人,“我说陈主任,那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回头去素波,我请你打炮。”
“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哆嗦,老赵啊老赵,不是我说你,这话真是要多粗俗有多粗俗了,再说了,哥们儿也不是那种人啊,你这是埋汰我吗?
“这个……四零火、八二无,我说的是真的打炮,”赵经理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他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这帮人啊,思想真复杂……我跟三旅的人挺惯的,炮弹每年有消耗指标的。”
“陈主任不会打炮的话,你还能找人教他,是吧?”于局长乐得前仰后合,陈太忠听得又咧一咧嘴,酒桌上刚才那份隐隐的尴尬,也因为他这话消失不见了——要不说这荤段子用来调节气氛,真的不错呢?
“算了,我跟军分区那帮人也熟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看一眼赵经理,“你要着急的话,等我晚上见了临铝范董,让她跟刘老板说一声,才二十万嘛。”
“你老弟家大业大的,我可折腾不起,”赵经理听得苦笑着摇摇头,“不过,这点儿钱真用不着找范老板,她的秘书就管用……”
“哦,那这一句话的事儿,”徐师傅拎着一瓶酒出现了,不失时机地夸张一句,“铁秘书整天跟陈主任在一起呢。”
满桌又是无语,范如霜那是什么人,青旺的人谁不知道?跟市长市委书记平起平坐的主儿啊,进刘书记办公室都不用秘书通报的——而且临铝是青旺一等一的大企业,每年市里不知道要跟那儿化多少缘呢。
陈太忠看徐师傅一眼,伸手去拿酒,不成想赵经理手疾眼快,站起来抢过酒瓶,“来,陈主任,我再敬您三个……于局,杯子拿过来。”
由于气氛大为缓和,陈太忠也就不再计较了,只是他喝酒极快,别人见了,也是咬牙陪着,随便聊两句,刘主任眼见一瓶酒眨眼就剩下瓶子底儿了,就有点着急了,“陈主任,听说您跟陈省长关系不错?”
“嗯,领导比较重视我的能力,”陈太忠一听扯到这事儿上了,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陈省长喜欢脚踏实地做实事儿的。”
“听说凤凰的校园网,资金都是科委监管呢,”刘主任笑一笑,接着又叹口气,“唉,我们青旺也想上这个,两年了没批下来。”
陈太忠又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张秀丽身后的孙鹏,微微一笑,对这个问题不予回答,举起了酒杯,“好了,干了这杯,就要走人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站起了身子,雷蕾却是已经抢先将一百块钱塞到了服务员手里,站起身跟着往外走,走了两步之后,转头一指桌上的大半瓶红酒,冲张秀丽微微一笑,“这瓶子好像也值几百,你收起来吧……”
众人闹哄哄跟着出去送人,马路对面的桑塔纳已经启动,眨眼就消失不见了,那老三见一堆领导出来送人,恨恨地轻声嘀咕一句,“不知道装什么呢。”
“你就是个混蛋,”好死不死地,孙鹏听到了这句,气得转身一指自己的堂弟,“你知道今天你……你知道个屁!”
“你招惹他了?”刘主任正失落着呢,听到这话,登时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陈主任今天表现太反常了——你再牛逼,也不能太那啥了吧,真当我们是三孙子吗?
“教委的尾款,你自己要去吧,我管不了啦,”他真的气得抓狂了,看一眼孙鹏,也懒得再说什么,转头向酒店外走去,“要钱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说你认识陈太忠。”
“啧,”于局长同情地拍一下孙鹏的肩头,他其实跟孙科长不怎么惯的,“农业局老贾、唐市长、范如霜、刘老板、军分区、陈省长……你说说你吧,唉,真是的。”
说完这话,他也转身走了……
1969章差不多狠
孙家人怎么追悔莫及姑且不提,陈太忠在回到临铝之后,再次证明了他能“旺人”的名声——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已经是他张张嘴就能提拔的了。
像跟他去青旺的司机就是,说实话,陈主任挺待见这司机的,不为别的,只为这位巴结得他开心,而且操蛋起来,也颇有一点水平。
真要比起气人的水平来,陈某人自信不输于任何人,不过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明面上跟某些人叫真,还真是抬举对方呢,同时也显得他没有领导气度。
可惜啊,徐师傅的年纪,真的的是大了点儿,于是,等回到临铝他又甩给对方两盒烟,等见了马厂长之后,又随口来了一句——老徐挺会办事儿的。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检修所等着升正主任的那个副职,硬生生地被卡到了那里,徐师傅不久之后成了徐主任,虽然只是一个副科,手下也才二十来号人,但是……这是一把手哦。
等铁秘书把收取资料各个单位的联系人名单和资料明细交给他,那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儿了,一摞资料足有一尺厚,陈太忠转手就递给了何保华。
接着他又将赵经理托付的事儿说一遍,小铁毫不犹豫地头答应了,都没问两人的关系,“既然是陈主任你的事儿,没问题,市政府那边我熟人很多。”
都处理好就能走了,原本他是想捎上雷蕾去素波,再折返凤凰,不成想雷蕾蹭上了临时增发的、专门接送零散领导的临铝接送车,于是他就直接奔赴凤凰,中午十二点正好赶到。
十二点就是饭局时刻,不过显然,陈太忠回凤凰的话不需要考虑有饭局没有,他要考虑的是去哪里吃饭的问题。
像中午这顿,他就推了好几家,而选择了同父亲共进午餐——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孝心爆棚,实在是省成套设备管理局的人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省成套局原本说好是今年下半年帮着疾风电动车统一招标的,不过那边出了点变动,而科委这边也换了领导了,一时这件事就放下了,暂时定下的意向,就是明年开春再说。
不过,疾风电动车的广告一打——还有外国美女捧场,省里又听说国庆节前第五万辆就能下线,这就开始认真了,这个统一招标,今年就搞起来吧。
搞起来就搞起来吧,可是成套局今年换领导了,新局长出手不凡,一上任就搞定了几个大企业的统一招标,就不怎么看得上凤凰这儿的小钱了。
于是,省成套局对疾风电动车厂发个函,说你们过来敲定一下吧,我们打算为贵厂的这个采购把一把关,也是为你们负责。
前期你们说的可是想借此扩大权力范围,走个形式而已的!许纯良来科委有段日子的,这些东西也都听说了,就觉得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要说科委还真幸运,陈太忠撒手了,来的却是许公子,许主任虽说比较纯良,但是做事也认真,于是就吩咐下面人一声,不要鸟他们。
成套局也有做事认真的人,知道新局长上任,因为能力挺强就难免有点刚愎,这个函是不敢不发,可是发出去之后,就挺注意科委这边反应的。
一听说科委这边没动静,办事儿的人就着急了,说不得专程跑过来一趟,许纯良晾了他三天才见人,而且一句话就打发走了,“新局长上任啊?哦,能理解能理解,不过……我们是跟以前的局长谈的。”
这就算完蛋的啦,办事儿的人心里也痛苦,走了一个狠的来了一个差不多狠的,于是只能叹口气回去汇报领导了。
新来这局长牛逼,是抓住行业了,不是说人面儿有多广,又由于凤凰科委的单子不大,直接就吩咐下去了,等听到回来的人汇报,登时就恼了,一拍桌子,“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疾风电动车厂……是许书记的儿子在那儿?”
敢说话的几位不是都让您收拾了吗?办事的人腹诽两句却是死活不敢直言,新局长也猜出大家的想法了,一时也顾不得丢人了,“前面毛局长怎么谈的,咱们就怎么答应它。”
又来了?许纯良这次倒好,直接就不见了,这位等了几天不得要领,又回去汇报新局长了,新局长这下猛地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了——我这不是傻的吗?人家凤凰科委就不想让我插手,上次我怎么为了争个面子,就又派人去了呢?
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现在再停手太晚了,人也得罪了事儿也办不成,事儿办不成倒无所谓,碰上这种主儿了谁也不能笑话我。
但是,得罪了人这才叫麻烦,那是省里的第三把手许书记啊,这个后果真的是有点太严重了——你说许书记与人为善?那是你没看见人家狠的时候,而且……人家手里还有纪检委呢,真要弄你根本不可能给你翻盘的机会。
这下,新局长就坐蜡了,少不得通过人跟许绍辉打个招呼,那个啥绍辉书记,我不知者不罪啊,科委这边我该怎么做呢?
许绍辉的回答,必然是中规中矩的,孩子大了,不但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还是大小是个干部了,跟我不相干,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人吓人就要吓死人的,许书记要是个性分明一点也还好说了,偏偏他儒雅得紧,这不疼不痒的话说出来,新局长更害怕了,我到底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这件事一定得处理好了——他为此事定下了基调,仔细琢磨半天,终于决定完全按着上一任局长的路子走,不但条件还要宽松,而且用老人来办此事,把罗副局长派过去。
原来跟陈太忠谈此事的就是罗局长,罗亮当初能做主办了这件事,证明在局里还有点地位,新局长一来之后看他不顺眼,就夺了他手里分管的活儿,将人踢到了一边去。
做出这个决定,新局长也算是自打耳光了——我搞不定了罗亮你来吧,可是他现在吓得魂飞魄散,已经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
罗局长谨慎地表示了,为单位出力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没名没份的过去,算怎么档子事儿呢?新局长知道,这是人家要说法呢,少不得就又跟他坐一坐,许了他两个口子管理。
老罗出马,那真的是不一样,许纯良听说此人就是跟太忠谈判的主儿,心说我冲着太忠的面子,见他一见吧。
许主任既然决定见人了,罗局长的荣幸也就不用再提了,说不得又把以前那套搬出来——我们帮你招标,走个过场,货款还是我们成套局垫付,这是以前跟陈主任说好了的。
许纯良知道,太忠以前确实就是这么答应的,他顶了成套局,主要也是因为那边不但态度不好,连货款垫付之类的都不提了,合着你们觉得我比陈太忠好欺负?
眼下又听到原来的条款,他心里又生出一点感触,太忠可没有我这么一个老爹,也能跟成套局谈出这样的条件来,可见那家伙在科委这一摊上,是下了多么大的辛苦——而这个桃子,是我摘了。
反倒是我上来了,成套局居然想不认账了,麻痹的,见过欺负人,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领导变动你有苦衷?滚一边去,我还有苦衷呢。
所以,许主任就想表示出来一点,太忠将这个摊子交给我了,我只能比他干得好,不能比他差不是?
于是他就很痛快地表示了,“罗局长说的这些,很有诚意,我们也愿意支持成套局的工作,不过电机这一块,不需要走统一招标了。”
电机这一块,就是陈太忠的老爸在搞,两人都知道这个,现在疾风的电动车分几个型号,高档次要打牌子的,还是用的铃木生产的电机,约占总产量的百分之六十。
不得不承认,这山寨货比原装的是要差一点,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态度决定一切。
陈父原本就是个认真的人,有点小毛病啥的就不说了,他知道自己的电机质量关系到儿子的前途——老伴提醒他多次了,宁可这买卖不做,也不能做砸了。
再加上他在电机厂干了近三十年了,该懂的都懂,所以眼下这电机是越做质量越好,堪堪可以媲美原产的了,不过碰上李天锋这么个死脑筋的生产厂长,一定先要把国产的电机铺到附近各县区,说是便于就近观察维护,他也实在没脾气。
所以,现在电机的采购比例,还是比较灵活的,就是说没有固定下来,再加上这是太忠老爸的产业,许主任又想多争取一点东西回来,就不肯答应。
这个,罗局长可是不能答应了,电动助力车厂能统一采购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按明年产量十万辆算的话,光电机这一块就是两千万左右,哪能把这一块撇开呢?
许纯良有点不耐烦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太脱离实际,我知道不占我们的资金,可问题是……你得把下面工作做通了不是?”
这就是他交底儿了,你光跟我说没用,去找陈太忠吧,兄弟之间,就是得相互捧场的。
(未完待续)
1970新官1971阴柔作风
1972章碰撞小吉一见陈主任这做派,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头儿听别人说自己被人刁难,专门给自己撑腰来了,心里这个激动也就不用说了——跟人混,就得跟着这种有担当的老板。
看陈头儿摆出这么一副大爷的模样,吉科长要是不知道落井下石,那也有愧他这么长时间硬扛周勇的胆量了。
“我正跟周主任汇报费用呢,”他指一指桌上的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笑着回答,“这费用核了五六天了,马上就出来了……您等个十来分钟吧。”
这家伙真的不是好东西,这话既告了状,又将周勇死死地挤在了墙角:还有十来分钟,你就得给我报账了啊。
周勇本来就恼火陈太忠这态度,一听小吉居然敢给自己下最后通牒,一时间这火气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也顾不得传说中陈主任的恶名了,于是冷冷地一哼,“还有十来分钟?你倒是会给我做主……咱俩到底谁是主任啊?”
这话不但是点了吉科长,也是点了陈主任,麻烦你们二位搞搞清楚,这招商办到底谁才是主任,谁才是一把手?
“五六天了,你一直卡着不报,”小吉见他翻脸,也翻脸了,你欺负人还欺负上瘾了?没见我家老大就在门口吗?于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报无所谓,你说个所以然出来啊,说哪些费用不合理啊,什么都不知道……切,就知道自己是主任!”
咝,周勇被他顶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妈了个逼的小子你行啊,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根本就没看,是故意刁难你呢。
都是陈太忠,你丫不回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小吉就算跳腾两下,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现在倒好,居然敢指着鼻子骂我了,你说你们二科科长这点素质吧,也就是乡镇干部的档次,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市招商办的,脑门真敢顶那个“市”字儿?
周主任这么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他是混省委办公厅的,那是个什么样等级森严、肃穆庄严的地方?他知道自己是下来锻炼的,心说你们下面就算粗陋,也总得有个度不是?
偏偏地,他还真是有点想错了,这招商办是市政府中的一个另类,不但工作作风像企业,里面更是塞进了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粗鄙之事屡有发生,真的不能以全盖偏。
“你要这么认识问题,我没别的话可说,”周主任冷哼一声,心说就算你俩牛,我也不是没地方讲理的,组织制度那终究不是摆设,我就不信一个一把手弄不过你一个副职,“你们二科的财务制度不合理,缺乏有效的监管!”
按说以他往日的性子,没有定论之前是不会这么**裸地跳出来,谋定而后动才是周勇的工作习惯,不过他今天确实是气坏了,话赶话真的没好话,是人就有脾气。
而且周主任很清楚,自己不管怎么去努力,一下扳倒陈太忠那是不现实的,索性就在大方向上做文章,告诉他我就是针对你了。
旗帜鲜明的反对,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在有效地争取对方的对立面的同时,能瓦解对方的军心,也能让对方投鼠忌器——我就是对你有意见,你若是打击我那就是排除异己。
下面尾大不掉,说的就是这种局面,正面不能抗衡,那我就悲壮一点吧,你尾巴再大,我一点一点地割你,总行的吧?
“哈,那周主任的意思,是说以前秦主任把招商办搞得一团糟了,是吧?”陈太忠微微一笑,顺手一顶帽子就飞了过去,“二科的财务制度,是秦主任定下来的……过几天去正林,我跟秦市长说一声,他遗留下的问题,带给后面的同志很多困惑啊。”
“陈主任,请你说话负责一点,”周勇听到这话,好悬没气得晕过去,两个月前他不知道秦连成是什么人,但是既然接手了凤凰招商办,想不知道这个人都难。
于是他就知道,秦连成是副厅高配的计委主任,兼了招商办的主任,正林那边有缺就去做了常务副市长,要说这个升迁有点略略地不合理——虽然这是四年的副厅了,所以他又知道,这秦市长是许绍辉的人马。
正林倒是跟凤凰八竿子打不着,常务副市长也扯淡,但是秦市长上面还有许书记呢不是?那可是省委的领导,捏拿他这省委办公厅出来的秘书,还真的挺顺手。
姓陈的你这顶帽子,扣得何其恶毒啊?周主任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你有点基本的组织观念好不好,有点官场常识好不好,我是一把手,是一把手吖!
“我说秦主任什么话了吗?”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眼中的怒火却是可以烧掉整个大厦了,“动不动给领导和同事扣帽子,不是个好习惯。”
陈太忠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终于冷冷一笑,“周主任,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强调干部的任职经历了,恕我直言,想要干好本职工作……你还有太多东西要学。”
“陈主任,请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周勇实在忍无可忍了,然而很遗憾,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并没有培养出他正面跟人对抗的习惯和能力。
在对方面对面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学到的那么多办公室手段,真的用不出来,所以也只能强调一下身份了,“如果你对你和我的位置认识不清的话,我们可以请组织上来评个理。”
找吴言,或者找章尧东,他并不害怕,就算那两位跟陈太忠的关系好,可是这种原则问题上,这二位不可能偏袒到什么样的程度,一把手的威严,必须维护——这是体制内的共识,而且他在省委,也不是找不到说话的人。
“组织上?呵呵,”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就在周勇以为他是要让步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下来挂职,需要一个好的考评吧?你要真的以为我是被边缘化了……那么,你试一试吧。”
这才是陈太忠的底蕴,官场中不管什么层次的碰撞,总是要强调两方面,权和势,陈某人的权力嘛……那是略略地小了一点,不但是副职还仅仅是个副处。
但是要说势,数遍凤凰市能大过他的,还真没几个人——脏活陈太忠这话不假,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见他走了,小吉看周勇一眼,微微一笑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低声嘀咕一句转身而去,“说良心话,陈主任今天对你算不错了,你没见过惨的……当然,你要信不过我就算了。”
我……信得过你!周勇的心里真是要多苦涩有多苦涩了,这一刻,他甚至有让小吉把文件袋留下的冲动,然而,这也仅仅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冲动。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刺痛了陈太忠什么地方了——我欺负人家被边缘化了,当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心里清楚,我就是想借此机缘,去掉这个掣肘因素,整合好招商办,让它在我的手里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周勇认为自己这么想是没错的,而站在陈太忠的角度上讲,这就是奇耻大辱了,人家不计较才怪,而吴市长暧昧的态度,现在也好解释(book.www.uu234.com)了——她不想留给陈某人这种感觉,所以才叫我跟其打个招呼再动手。
还是年轻啊,他禁不住生出了点自责之心,我要是能再沉住点气观察一段时间,那就好了——可是那样的话,阻力会不会变得更大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起来,吴言的建议才是最合理的,周主任不得不承认,那女人还小自己几岁,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其实,我要是像她一样,在凤凰干这么久,做出这种判断也不难吧?
我真的是想让招商办好起来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周勇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一个正职想整合一下单位的结构和机制,便于如臂使指地开展工作……难道这就错了吗?要是不想有所作为的话,我会带着项目下来吗?
当然,他在省里也有告状的渠道,但是这种事儿说出去,它丢人不是?领导能不能帮自己出面那不好说,可是绝对会因此小看自己的能力。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已经很客观了,但是显然……他从自己身上找到的毛病,并不够深刻,而他对基层工作的态度,有点太想当然了。
事实上,这是一种理念和处事原则的冲突,一个是机关风格一个是企业风格,一个务虚一个务实,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实在到几近于市侩,这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也就是现实和理想之间那么远的距离。
这是谁让我来这个狗屁地方挂职来的?下一刻,周主任居然抱怨起这一点来了,他的抱怨跟其他在某人面前吃瘪的诸位一样,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门外,小吉紧走两步追上陈太忠,低声说一句,“头儿,谢谢您了。”
“谢什么谢?”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心说我一直以为小吉挺滑头来的,没想到这家伙胆子也是真大,“真想谢我,今年把业绩做得漂亮一点,他再找你麻烦,你找我来……”
“我倒不怕他找麻烦,就怕他背后阴人,”吉科长现在对周勇的认识,比一般人要深刻一些,那家伙性子阴,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这费用他卡着不报,挺影响大家工作的积极性。”
“那就不要找他报,”陈太忠冷哼一声,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好踏进业务二科,“咬牙挺上半年,到时候单据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他……怎么样,大家对你们的老科长有信心没有啊?”
“有,”众人齐齐一声喊,真正的铿锵有力,在业务二科后来者的耳中,陈科长基本上都是被神化了的,无所不能的那种,跑项目没问题,发福利手笔大,要说真有什么毛病,那就是通常见不到人——但是人一出现,那就多半是又有好消息了。
人多了耳就杂,这话再正常不过,陈主任才在二科说完这话,第二天这消息就传到了周勇耳朵里,心里听得又是一沉,攒着单据不让报——这姓陈的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对那些中规中矩的手段,周主任一点都不怵,但是遇上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他是真的头疼,说句实话他很好奇,非常想看一看,陈太忠若是收集了半年的票据,能做点什么?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事儿发生在他自己身上,那就不是令人愉快的感觉了,他更喜欢看到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好做借鉴。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放出来这话,就代表人家要认真了,周主任随便打听一下过往记录,发现陈某人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一时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姓陈的是好面子的!反应过来这一点后,周主任可是不敢再怠慢了,又等几天,发现小吉确实提都不提报销的事儿了,他不得不打个电话给吉科长,“要你改的报销单据,改好了吗?改好了就拿来报。”
我先忍着让着你,只要有利于我的势头出现,到时候报销单据照样能整你……什么能报什么不能报,那不是你姓吉的能说了算的,这一点相信陈太忠也不能说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报,对不对?
不过这陈太忠的淫威也太了盛一点,整个业务二科,他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居然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捱半年……啧,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么多支持的人就好了。
事实证明,有淫威的不止是陈太忠,接了电话之后,吉科长又拿着报销单据过来了,态度倒是挺端正,可话就不好听了,“主任,单子我都审核过了,您要是打着报一部分打回一部分的念头,那就没意思了啊。”
操,你小子就这么把话说出来了?周勇一听这话,气儿又不打一处来了,这官场里无形的默契,被你们二科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说不得他冷冷一笑,“合着我就不能提出异议了,对吧吉科长?”
“秦主任在的时候,还有吴市长刚接手的时候,二科从没给领导带来过麻烦,”小吉叹口气,直勾勾地看着他,“主任,我再冒犯一句,您应该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什么样的混蛋领导,就能带出什么样的混蛋手下!周勇真是连叫真的勇气都没有了,于是只能冷冷地点点头,“好吧,希望你能对得起我和陈主任的信任。”
幸亏陈太忠那个混蛋,现在主要精力是在驻欧办上,要不然我这正职当得,真的是颜面扫地了……1973章上得山多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太忠将业务二科的人带出去吃饭,大家在饭桌上,纷纷义愤填膺地讨伐周主任。
这样的话偶尔有一两句,陈主任是很欢迎的,但是一直是这个话题,那就有点索然无味了,说不得他咳嗽一声,“大家少说两句,人家好歹是一把手,嗯,说说看,最近你们都在跑些什么项目?”
不知不觉间,他也在有意无意地维护自己所在的阶层了,姓周的不是玩意儿,但是我收拾他可以,你们嚼太多舌头可是不好。
这样的思维方式,让他越来越像一个官僚了,然而,这种思维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要跟得上别人的逻辑,判断、理解别人的意图和用心,有些东西是不得不接受的,哪怕他再不情愿。
所谓体制,不仅仅是等级森严,也不仅仅是威力巨大,改造人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哪怕你是曾经的罗天上仙,也抵挡不住那无处不在的规则的影响。
大家听到领导发问,目光齐齐地转向吉科长,不再是七嘴八舌的样子,陈太忠看得心里也有点感触,这二科还越来越有模样了,也不知道是小吉有手段,还是周勇的规矩,多少影响到了大家一点?
凭良心说,二科这个转变是值得肯定的,毕竟是越来越正规了,可是陈某人想到,这个转变不是在自己手里出现的,心里居然泛起了一点酸不溜丢的感觉。
于是,在吉科长大致介绍了一下最近情况之后,陈主任先是沉思一下,旋即展颜一笑,“嗯,不错,不过大家都说一说吧,老科长回来了,都不要那么拘束嘛。”
小吉不动声色地看朱月华一眼,我最近强调的这一套,好像陈主任不怎么认,你这纯粹是馊点子的嘛。
朱月华白他一眼懒得理会,心里也冷哼一下,我的建议是让你用来对付周勇,表示二科团结的,你自己官瘾上来了,怪得谁来?
当然,不管这二位是怎么想的,影响不了大家倾诉的**,又过一阵,陈主任猛地想起,自己手里有点资金要找项目,“谁手里有合适的项目缺资金的……十来个亿的,小的不要。”
他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起码有三个人的嘴巴动了一动,似乎要说什么,不过第二句说出来的时候,就是一片寂静了。
好半天之后,小吉才苦笑一声,“头儿,这种项目,哪儿有什么合适的?就算有也没人跟我们说啊,几十个亿的倒是有……汽车产业,咱们搞不起不是?”
“像合成氨啊,电解铝啊这些,都可以考虑,”陈太忠才懒得想什么汽车产业,那玩意儿……怎么说呢?未必要上百亿,全部山寨的话他认为比电动车难不到哪儿去,七八个亿尽够了——不过汽车工业,这个批文可不是一般的难搞。
真想要形成产业链,拥有大批的自主知识产权,并且打出品牌去的话,别说几十个亿,上百亿也就是刚起步,基础工业设施的建设,知识和人才的积淀,熟练技术工人的培养,那可不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或者花点钱就能解决的。
而且这是个涉及到管理能力和资源整合优化能力的项目,这种项目,陈太忠一想就头大,接手这样的摊子,其中光是各种人际关系和部门协调,今后十年我啥都不用干,估计也未必忙得过来,哥们现在已经够忙的了。
用套话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会餐,是一次完美的聚会,业务二科的同志们统一了认识,确定了短期目标和中长期目标,并为之制定了一系列可行性计划。
说句实话,就是联络了一下感情,陈主任向大家表示出了负责任的态度,也依旧是以前的做派,其他的……还没真没什么可说的。
也就是小吉和余凤霞谈下来一个投资为八千万的粮食综合加工项目,一期是三千万,这算比较拿得出手的项目了,还有就是大家强烈要求陈主任在欧洲联系几个经贸会的名额回来——自家头儿有这关系不用,真的太浪费了。
聚餐完毕之后,按惯例是要去玩耍找酒后节目的,不过陈太忠惦记着跟唐亦萱的约定,眼看就八点了,就说这两天东跑西跑地累惨了,一定要回家休息一下。
大家纷纷责怪头儿未免脱离群众了,那位却是不管大家的反应,很坚决地脱离了群众,将车开回横山区宿舍之后,直接一个万里闲庭就穿到了市委大院。
三十九号果然是黑乎乎的,不过书房里还隐约有微弱的灯光渗出,陈太忠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发现唐亦萱身着雪青色睡袍,翘着二郎腿仰靠在躺椅上,一手持书,一手持着小手壶,正非常惬意地边喝茶边看书呢。
睡袍的下摆分得比较开,修长的右腿从中穿了出来,在空中缓缓地抖动着,笔直而不失圆润的小腿,在雪青色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雪白,温润如玉,却又耀得人两眼发亮……“来了?”她头也不回就问了一句,旋即放下腿站起身子,缓缓地转身,冲他微微一笑,“等了你几个小时了,跟我择菜去。”
“你穿成这样,陪你择菜真的很辛苦,”陈某人见开得很大的衣领处大片的雪白,说不得苦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不成想身后的人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肢,“哈,逗你呢,我吃过了……要再吃一点吗?”
“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你,”陈太忠猛地转身,将她拦腰抱起,昂然走进了卧室……一番激qing之后,两人还紧紧贴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亦萱才微微叹口气,“这个官,你还没做够吗?”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陈太忠认真地琢磨一下,认为自己算是相当老于人情世故了——当然,比那些老狐狸还是要差一点,最关键的是,对很多事他还不能很自觉地形成下意识的反应,多少要带一点刻意的味道。
不过达到这个效果,基本上就算可以满足了,然而,他有离不开官场的理由,“可是现在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和责任,就像今天……”
唐亦萱静静地听他说完,紧一紧环着他肩头的双臂,轻叹一口气,“其实,像小吉小朱这些人,如果没有你的支持,他们也能应付得了领导,随便离了哪个人,都不会对这个体制造成任何的影响……你不要责任感太强。”
“可是,离开我,他们会活得不太有尊严,也会不开心,”陈太忠笑一笑,“我这人毛病多,但还是很护短的。”
“可是,最不开心的是我,”唐亦萱用力地用双臂箍着他,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庞,“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周游世界的,我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会一直年轻的,”陈太忠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过下一刻却是灵机一动,兴致随之大增,“要不这样,等我回驻欧办以后,你可以去欧洲玩嘛,手续我给你办。”
“我一个人去吗?”唐亦萱苦笑一声,一个人去北京还不要紧,要是去欧洲……这实在不太好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跟了别人一起去,还有意义吗?
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一个声音在门口冷冷地响起,“哼,原来这就是我的继母啊?也会在家里藏野男人,还是在我爸的床上?”
一边说,卧室里就大放了光明,陈太忠扭头一看,蒙校长站在房门口,手才从大灯开关处拿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唐亦萱啊地尖叫一声,音量不大频率却是极高的那种,她竭尽全力地一推陈太忠,人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第二天一大早,王伟新市长照常在西郊公园里跑步锻炼,最近他不是每天都要陪着唐姐跑步了,但是见面之后,总是要寒暄两句。
毕竟,王市长才咸鱼翻身不久,对被边缘化的感觉有深刻的体会,等闲不会表现得太势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跑着跑着,他有看到了,前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套熟悉的运动服,奇怪的是,唐姐身边还有个人也在跑步,穿着一套簇新的运动服……嗯,这是谁啊?怎么我看着背影这么眼熟呢?
(未完待续)
1972碰撞1973上得山多
1974章拍脑门(上)“唐姐,早上好,”王伟新慢悠悠地追上唐亦萱之后,按着惯例笑嘻嘻地打个招呼,顺便瞥一眼她身边的女人——他确实看着眼熟嘛。
不过,他不看不要紧,一眼扫过去之后,禁不住放慢了脚步,“我说,晓艳……蒙校长,原来是你?”
“是啊,我陪我妈跑步来了,”蒙晓艳笑着点头,想起昨夜的荒唐,她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下一刻,她又不服气地看唐亦萱一眼,哼,现在你可是我妈,有负罪感没有啊?
你妈?王伟新听到这话,一对眼珠子好悬没掉到眼眶外,自打他知道了蒙晓艳的来历,三十九号的那点恩怨是非,他就打听清楚了。
一个是叛逆心理强烈的小公主,一个是得不到女儿承认的继母,天下间也就这么一点事儿,外人看着可笑,当事人却偏要认真。
这娘儿俩听说不怎么合拍七八年了,今天怎么就一起早锻炼来了呢?王市长心里这个奇怪啊,那也真的没办法说了,不过,官场中最是考验人的心性和定力,越是这种古怪的事儿,他越是沉得住气。
“哦,一日之计在于晨,多锻炼锻炼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猛地似乎想起点什么,又跟蒙晓艳吩咐一句,“对了,听说陈主任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三期的款子该到了,能在国庆节前付了就付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停地原地慢跑着,见蒙校长微微一愣,王市长就知道自己不该再呆下去了,笑着点点头转身,一眨眼就跑得远了。
“哈哈,”蒙晓艳愣了一愣之后,笑了起来,又看一眼身边的唐亦萱,“你听到没有?他可是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有意无意间,她将那“计”字念为一声,又将“晨”字咬得极重,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到最后居然笑得蹲在了地上。
“好了晓艳,跑完这半圈吧,”唐亦萱脸上青光一闪而过,笑吟吟地发话了,不过那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跑完妈带你吃饭去,咱娘俩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
“明明凌晨刚一起吃过的,”蒙晓艳笑吟吟地答一句,又冲远处王伟新的背影一努嘴,“连王市长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下流了?不要老学别人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唐亦萱绷着脸,看得出来,她真的极力想扮演好母亲这个角色的。
“你好,你不乱七八糟,”蒙晓艳轻哼一声,咬一咬牙,接着又是微微一笑,“一直以为你有多么……”
“你再这么说,我不介意再给你找个后爹,”唐亦萱真的有点受不了她的调侃,又扫一眼她手上的翠心戒指,“要不打个赌……他会不会跟我结婚?”
“哼,”蒙晓艳被她说得有点郁闷,悻悻地一撇嘴,想一想任娇手上戴着和眼前这女人脖子上挂的小戒指,居然都有那样的功效,她就禁不住生出点失落,总算还好,我现在也有了,“好了,妈,咱们跑步吧,回头还要陪你去欧洲散心呢。”
“要不……你还是叫我唐姐算了,”唐亦萱犹豫一下,叹口气,经过昨天的荒唐,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实在不合适做这个继母了……(某些地方留白,嗯。)这母女俩在折腾,陈太忠却是神清气爽,一大早就跑到了临置楼,叫上许纯良,两人在楼下找个早点铺子,叫了清汤云吞坐在那里边吃边聊。
谈了谈关于对化肥厂扩建项目技术上的支持之后,许主任放下手中的小勺,满足地吁一口气,“我现在觉得,最好吃的就是早饭了,午饭和晚饭要喝酒不说,吃得根本不香。”
“饿你两顿,你就吃啥都香了,”陈太忠轻笑一声,也丢下了手里的勺子,“对了,无线模块的进展怎么样?能行的话,回头我去联系张沛林。”
“样品随时能出……我说,咱不谈工作行不行?”许纯良撇一撇嘴,“整天琢磨的都是这些事儿,你让我轻松一阵儿吧。”
“许主任,”他的话刚说完,远处就有人招呼,两个人笑吟吟地走过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看起来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年轻的那位手里拎个包,胳膊肘下又夹一个,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生意人的扮相,“这么巧啊?”
许纯良无奈地看陈太忠一眼,才冲那二位点点头,“老李,你的事情,要跟邱主任谈,我不负责这个口儿的……”
“呵呵,我也是来吃早点的,”这位笑一笑,不过,这话也得有人信不是?临置楼附近,根本就没有宾馆什么的,最近的凤凰市政府一招,也离着有五百米,而这两位说话,明显地带了通德口音。
这两位坐下之后,陈太忠就站起来了,他不想打扰许纯良可能要谈的事情,不成想纯良同学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走吧,去上班。”
紧走两步,许主任才随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意思说这俩通德人想搞保健品,只是现在缺少资金,就打上了科委创新扶持基金的主意。
“那个东西,我总觉得有点虚,”陈太忠笑一笑,“听说利润很大,不过大部分成本,都是花在了营销手段上,不是个正经干的。”
“老邱也这么看,我倒觉得无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许纯良摇摇头,“可是邱主任既然心理抵触,我就懒得搭理他俩了。”
这个猫的理论,也就未必那么正确,陈太忠想说点什么,不过想一想,人家纯良对政策的理解并没有错,只是自己的想法有点另类罢了,“呵呵,老邱很看重高科技三个字啊。”
“他们搞的保健品,也是高科技,”许纯良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说什么都很认真,只是下一刻,他也不屑地笑一笑,“起码……没有高科技的卖点,就会影响他的销售,唉,老邱是太认真了一点。”
是你太急躁了一点吧?陈太忠想说这话来的,然而这话说出来的话,显然会有损兄弟情谊,他心理不禁暗暗叹口气,怪不得人人都想当一把手呢,原来再亲近的人,对有些理念的理解,也会有分歧。
当然,许纯良做事讲究,一般不插手其他领导的业务,而陈太忠对别人的业务也没兴趣——甚至老邱把钱贷给那二位,他都无所谓,只要手续没问题就行。
也正因为这样,两人理念的不同之处才能暴露(book.www.uu234.com)出来,总算还好,他是浅谈辄止隐隐表示出对邱朝晖的支持,而许纯良却是表示了一点淡淡的不满。
他在考虑问题,许纯良也不说话,走到车前,才轻轻拍一把他的肩头,笑了起来,“真的不想跟你谈工作,不过你放心,老邱初审过的项目,我一般不会不买帐。”
这话就是两层意思,一个就是他不会完全放手,毕竟,他是名义上的大主任,既然坐镇科委,就不愿意将所有的权力都放出去;二来就是,邱朝晖那儿初审不过的话,找他也没用,这就算对下面的工作很支持了。
“你复审的时候,还可以借故刁难他们一下嘛,”陈太忠听得也笑,顺便胳膊肘碰一碰他,许主任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吧。”
帕萨特和时代超人相伴,一前一后消失在早晨上班的滚滚车流中……陈太忠在科委还没坐热屁股下的椅子,就接到了章尧东的电话,“小陈,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啧,坏了,陈太忠放下电话就开始自责,我这回来还没来得及拜访大老板呢,却是等来了大老板的电话,被动吖……不过,章尧东找他,却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在他出门的时候,见到许纯良也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去市委?”“章老板连你也叫上了?”
这下,陈太忠也不开车了,直接坐上许主任的帕萨特,一路来到市委,章书记却是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阵了。
“前两天去素波开会,听说现在通信产品是个朝阳产业,”这次他也没拿什么架子,直接开门见山地发话了,“未来几年,手机市场会很火爆……”
原来,章尧东听人说了之后,心说凤凰很久没有搞出像甯家工业园一样的热点了,要是能建个手机企业,岂不是不错?
于是他就将这个想法交待给了自己的秘书,要其注意搜集相关信息,秘书得了领导的吩咐之后,就忙乎起来了。
一般而言,很多领导都时常有这种拍脑袋的想法,做个指示下面就开始调研,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一说了。
这次秘书布置下任务,很快就得到了相关信息,现在有好几家都在上手机生产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可以预见的是,将来国产手机会像几年前的国产彩电一样,面临极其激烈和残酷的竞争。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进入了秘书的耳中,那就是说凤凰科委在无线模块的开发上,有较为深厚的底蕴,而科委生产的高速公路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更是全国独一家,别无分号。
有人甚至打听到了,陈太忠同省移动公司的总经理张沛林,有相当亲密的关系,看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了不得的资源啊——省移动可以帮着强推凤凰的手机。
当然,这样的认识,其实也是官僚主义的本位思维方式,手机市场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但是有这样的惯性思维很正常,而且必须承认的是,张沛林跟陈太忠的关系若真的是传说中那么好,必然会对凤凰的手机生产和销售有较大帮助。
这个报告是章书记昨天得到的,今天一大早就将陈太忠和许纯良同时叫了过来,要他们考虑能不能搞这么一个企业。
听章老板说完,两个年轻的主任交换一下眼光,陈主任手心向上笑着一伸:纯良主任您先说。
“我们这个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是工业模块的,”许主任还真是沉得下心的主儿,来了时间不久,居然对科委大部分的产品都比较熟悉了。
事实上,这也是陈太忠给他留了一个好底子,不用将太多心思放在人事上,下面就能很配合,这使得他有大把时间去了解科委的工作,所以此刻他能侃侃而谈,“这个无线模块,还在不断完善,以便开发新的市场,不过手机……用的不是这个。”
“这两个模块……差别很大吗?”章尧东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了。
“只能说有相通之处,具体差别,我暂时还说不好,”许纯良说话一直都是很老实的,“我们现在主攻的,是GPS定位系统,下一步的目标是天南省的交通系统。”
“哦,这是个好东西,”章尧东的思路被带歪一小下,随便问一问,知道是先上出租车系统,利润点也很可观,不由得点点头,“突破口选得很好,这是大众化产品,值得认真对待,市里会大力支持,有困难尽管说,不过……手机真的不好搞?”
“手机模块和工业模块,根本是两回事,”陈太忠说话,就相当不客气了,这件事原本就是他操作起来的,怎么能不清楚呢?章书记你不能一拍脑袋就是个点子啊。
然而,眼见老板追得这么紧,他也不能不拿出一些消息来抵挡,“不过,我在欧洲,跟阿尔卡特的董事长谈过了,他们有意在凤凰设一个投资不低于两百万美元的厂子,我想,可以向合资搞个手机企业的方向努力。”
“阿尔卡特?”怪不得缪加先生那么郁闷呢,连章尧东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公司,当然,随着驻欧办主任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家公司的性质和规模,不由得笑着点头,“好,不错,不过……你们谈下了意向,居然没有谈项目的具体内容?”
1975章拍脑门(下)那是我敲诈出来的,就算建个电缆厂他们也得认!陈太忠才待洋洋得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猛地反应到了不妥,说不得一皱眉头,“这个嘛……其实谈了的。”
“初步定下的,是阿尔卡特交换设备的配件厂,”他重重地叹口气,随即换了一个刚毅的面孔出来,“我再去做工作,争取让他们改变主意。”
阿尔卡特的交换设备?章尧东拿起笔,刷刷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嘴里却是在发问,“哦,这个东西的利润和科技含量怎么样?”
“法国人是最讲究利润的,应该不低,”陈太忠这话就是在胡说了,他刚才那话,无非是想向领导表示,我们都谈好投资项目了,我要硬生生地改变用途——章老板,你得看到我工作的辛苦啊!
是的,他这就是个胡诌的东西,无非是小小的邀功之举,总算是他最近一直在跟通讯口的人和事打交道,比如说信息产业部、阿尔卡特、沃达丰和曼内斯曼之类的,所以对这行业不算陌生,诌的名词倒也没什么错误。
可是要说利润,他哪里能知晓?见章老板居然做记录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你不是惯常瞬移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不瞬移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继续睁着眼胡说八道,“因为,还涉及到他们跟信产部的谈判,这件事,咳咳,就没有完全定下来,而且他们倾向于独资,我是想着……把资金引进来才是重点,暂时就没有顾得上了解利润。”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许纯良,“纯良主任经常指示我,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没了解这个利润……是我失职了。”
纯良主任气得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说太忠,你自己疏忽了,就推到我身上?我早晨说的话你居然就这么断章取义,这兄弟能不能做了?
扯淡不是?许纯良来了你就走了,你俩同时在科委的日子,怕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章尧东心里也清楚,不过这种枝节末梢的东西,他是不会在意的。
“那行,你了解一下这个东西的产值和利润,我也帮你了解一下,”章书记很痛快地点头了,旋即又跟着陈太忠瞬移了一下,“信产部和阿尔卡特的谈判……这又是怎么回事?”
从来就没有万年不易的上风头,以前陈太忠跟着章尧东的话题跑,那不但因为章书记是领导,更是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话题——他跟蒙老板关系不错,然而很遗憾,这并不能做为一个话题,所谓脏活,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不便说领导也不便听。
但是现在他说的内容,章书记愿意听,部里的决定……市委书记也有八卦之心的嘛,再说,随时掌握上层的动向很重要,积淀相关的知识做底蕴,同样重要。
能不能主导话题,不仅仅与身份相关,哪怕是在等级森严的官场里,这定理同样适用,所以,陈太忠少不得又略略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意思是说驻欧办在欧洲牵针引线的工作卓有成效,比如说……撮合了一下阿尔卡特公司和信产部的谈判。
“哎呀,看来把你放到驻欧办,还真的是物尽其用啊,”章尧东听得也颇有点动容,心说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地能折腾,离开凤凰,在欧洲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来,这种大事都能掺乎,怪不得阿尔卡特肯买他的账。
要说章书记对陈太忠能力的欣赏,其实并不比蒙艺少多少,换个人来,也是跟他和段卫华保持相等距离的话,怎么可能在凤凰市混到如此风生水起的地步?
但是他跟蒙艺不同的是,蒙书记对小陈赏识,不怕表现出来,因为两个人就没有交集的圈子——若有交集也是私活性质的。
可章尧东不行,他是对陈太忠赏识,但是在拉拢未果之后,他必须要跟此人保持距离,原因很简单,小陈就是他麾下的一名干部,你不靠着我,我为什么要表现出对你的赏识?正经你折腾劲儿太大,要适当打压才对。
直到此刻,他发现陈太忠一飞冲天的架势,是他无法阻拦也拦不住的时候,说话就直接了很多,套话明显地少了,“那这个事情你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吧,不过我认为,搞个手机企业,应用面要宽很多,发展潜力也非常巨大。”
“谢谢章书记指示,”陈太忠点点头,他很明白对方的心理,既有点舍不得那个无中生有的配件厂,又非常强烈地想上手机项目,毕竟,做领导最愿意推行的还是自己的意图,“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努力。”
“嗯,你忙去吧,我再跟小许说两句,”章书记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却是随口将他撵了出去。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陈太忠心理有点别扭,脸上还得不动声色,站起身走了之后,他想一想不甘心,找个厕所进去,反锁了隔断门穿墙溜了出去。
他担心得一点都不多余,章书记果然是想让科委投资来搞这个手机企业,市里当然也要支持一部分,但是市里的钱,要算到对科委火炬计划的拨款中。
凤凰市拨给科委的钱,没有创新基金的份额,走的全部是其他名分,这几乎是全国独一份儿,没办法,别人家的创新基金是不要回报地撒钱,偏偏凤凰科委这里相当于贷款,要回报的。
总算是凤凰科委名气在外,省里市里支持的力度也很大,少了这一块,都比别的地市多出来这一块儿还要强——所以科委的人对此并无怨言,榜样就得有个榜样的样子。
市里拨款算到科委的头上,这一点并无不妥,但是市里还要占相应的股份,这就有点那啥了,那我们火炬计划的资金岂不是虚胖了?
不过,许纯良犹豫一下也答应了,反正都是公家的钱,但是他要求市里不能控股,“最起码在获得稳定收益之前,我觉得没有什么部门能比科委更好地建设这个企业了。”
“但是那样的话,企业的级别上不来,”章尧东对小许,真是什么都能说,科委下属企业和市政府下属企业,绝对是两个概念,“反正这事儿不着急,还要看法国人那边的意思……小陈也真厉害,跟驻法大使馆不对劲儿,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您也知道了?”许纯良听得有点微微的惊讶,这事儿并不算很秘密,但是流传得也不广,错非有意关注还真的不可能知道——国外的事儿,跟咱国内能有什么关系?
“你说等驻欧办稳定下来了,再搞个驻美办,让他去开拓,好不好?”章书记突发奇想瞬移了一下,却害得某人身子巨震,好悬隐身术失效。
我说,不带这么玩的啊,合着你们都看见我好欺负?你要真敢这么搞,哥们儿立马撂挑子不干了……这就是陈太忠回凤凰以来,接到的最艰巨的任务了,然后他随便一打问,就有点傻眼了,搞这么个手机企业,不算占地费什么的,最少最少也得投资三千万——这三千万是要啥没啥,就跟他老爸那个装配车间类似。
“真想上规模,最少得一个亿,这样你就可以OEM别人的产品了,”张沛林这么告他,“而且营销的费用很大,三五千万根本不够看的,三五个亿都不多,而且天南并不是电子产品集散地,搞这个缺乏成本优势。”
甭管缺不缺的,领导决定了要上,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努力了,然而,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更郁闷的事紧接着就来了,章尧东要他尽快回法国。
这是不是章书记着急上手机,那实在不好说,但是市里也有充足理由让他尽快离开:普天同庆的日子就要到了,驻外单位要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
段卫华也催着他回去,太忠啊,马上就是十一黄金周了,驻欧办草创伊始正是打牌子的时候,没啥要紧事儿就回去坐镇吧。
我本来想着过了中秋才走的,没想到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只剩两天就是中秋了嘛,陈某人悻悻地叹口气,打起背包走人了。
不过,他显然不会那么规矩,别人说是啥就是啥,他根本没往素波跑,第一站先去的是正林,杜和平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杜市长作风正派,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于是没几天,杜和平就紧跟着回来了,他知道该谢什么人,又知道陈太忠也在凤凰,就强烈要求陈主任来正林坐一坐。
这不是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就拿乔,不肯来凤凰拜会,实在是风波刚过,他要是四处乱跑的话,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歪嘴——老杜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有人帮着摆平了,你们看,他这一没事儿了,就得谢各种人情了不是?
不过杜和平人虽死板,出手却也不小气,太忠过来谈一谈吧,带上建福的老总,条件合适的话,正林的小水电就包给他了。
杜市长只是分管工业的,分管农林水的市长另有其人,他跟水利局的局长也不搭界,但是,他就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未完待续)
1974-1975拍脑门(上、下)
1974章拍脑门(上)“唐姐,早上好,”王伟新慢悠悠地追上唐亦萱之后,按着惯例笑嘻嘻地打个招呼,顺便瞥一眼她身边的女人——他确实看着眼熟嘛。
不过,他不看不要紧,一眼扫过去之后,禁不住放慢了脚步,“我说,晓艳……蒙校长,原来是你?”
“是啊,我陪我妈跑步来了,”蒙晓艳笑着点头,想起昨夜的荒唐,她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下一刻,她又不服气地看唐亦萱一眼,哼,现在你可是我妈,有负罪感没有啊?
你妈?王伟新听到这话,一对眼珠子好悬没掉到眼眶外,自打他知道了蒙晓艳的来历,三十九号的那点恩怨是非,他就打听清楚了。
一个是叛逆心理强烈的小公主,一个是得不到女儿承认的继母,天下间也就这么一点事儿,外人看着可笑,当事人却偏要认真。
这娘儿俩听说不怎么合拍七八年了,今天怎么就一起早锻炼来了呢?王市长心里这个奇怪啊,那也真的没办法说了,不过,官场中最是考验人的心性和定力,越是这种古怪的事儿,他越是沉得住气。
“哦,一日之计在于晨,多锻炼锻炼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猛地似乎想起点什么,又跟蒙晓艳吩咐一句,“对了,听说陈主任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三期的款子该到了,能在国庆节前付了就付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停地原地慢跑着,见蒙校长微微一愣,王市长就知道自己不该再呆下去了,笑着点点头转身,一眨眼就跑得远了。
“哈哈,”蒙晓艳愣了一愣之后,笑了起来,又看一眼身边的唐亦萱,“你听到没有?他可是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有意无意间,她将那“计”字念为一声,又将“晨”字咬得极重,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到最后居然笑得蹲在了地上。
“好了晓艳,跑完这半圈吧,”唐亦萱脸上青光一闪而过,笑吟吟地发话了,不过那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跑完妈带你吃饭去,咱娘俩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
“明明凌晨刚一起吃过的,”蒙晓艳笑吟吟地答一句,又冲远处王伟新的背影一努嘴,“连王市长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下流了?不要老学别人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唐亦萱绷着脸,看得出来,她真的极力想扮演好母亲这个角色的。
“你好,你不乱七八糟,”蒙晓艳轻哼一声,咬一咬牙,接着又是微微一笑,“一直以为你有多么……”
“你再这么说,我不介意再给你找个后爹,”唐亦萱真的有点受不了她的调侃,又扫一眼她手上的翠心戒指,“要不打个赌……他会不会跟我结婚?”
“哼,”蒙晓艳被她说得有点郁闷,悻悻地一撇嘴,想一想任娇手上戴着和眼前这女人脖子上挂的小戒指,居然都有那样的功效,她就禁不住生出点失落,总算还好,我现在也有了,“好了,妈,咱们跑步吧,回头还要陪你去欧洲散心呢。”
“要不……你还是叫我唐姐算了,”唐亦萱犹豫一下,叹口气,经过昨天的荒唐,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实在不合适做这个继母了……(某些地方留白,嗯。)这母女俩在折腾,陈太忠却是神清气爽,一大早就跑到了临置楼,叫上许纯良,两人在楼下找个早点铺子,叫了清汤云吞坐在那里边吃边聊。
谈了谈关于对化肥厂扩建项目技术上的支持之后,许主任放下手中的小勺,满足地吁一口气,“我现在觉得,最好吃的就是早饭了,午饭和晚饭要喝酒不说,吃得根本不香。”
“饿你两顿,你就吃啥都香了,”陈太忠轻笑一声,也丢下了手里的勺子,“对了,无线模块的进展怎么样?能行的话,回头我去联系张沛林。”
“样品随时能出……我说,咱不谈工作行不行?”许纯良撇一撇嘴,“整天琢磨的都是这些事儿,你让我轻松一阵儿吧。”
“许主任,”他的话刚说完,远处就有人招呼,两个人笑吟吟地走过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看起来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年轻的那位手里拎个包,胳膊肘下又夹一个,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生意人的扮相,“这么巧啊?”
许纯良无奈地看陈太忠一眼,才冲那二位点点头,“老李,你的事情,要跟邱主任谈,我不负责这个口儿的……”
“呵呵,我也是来吃早点的,”这位笑一笑,不过,这话也得有人信不是?临置楼附近,根本就没有宾馆什么的,最近的凤凰市政府一招,也离着有五百米,而这两位说话,明显地带了通德口音。
这两位坐下之后,陈太忠就站起来了,他不想打扰许纯良可能要谈的事情,不成想纯良同学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走吧,去上班。”
紧走两步,许主任才随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意思说这俩通德人想搞保健品,只是现在缺少资金,就打上了科委创新扶持基金的主意。
“那个东西,我总觉得有点虚,”陈太忠笑一笑,“听说利润很大,不过大部分成本,都是花在了营销手段上,不是个正经干的。”
“老邱也这么看,我倒觉得无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许纯良摇摇头,“可是邱主任既然心理抵触,我就懒得搭理他俩了。”
这个猫的理论,也就未必那么正确,陈太忠想说点什么,不过想一想,人家纯良对政策的理解并没有错,只是自己的想法有点另类罢了,“呵呵,老邱很看重高科技三个字啊。”
“他们搞的保健品,也是高科技,”许纯良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说什么都很认真,只是下一刻,他也不屑地笑一笑,“起码……没有高科技的卖点,就会影响他的销售,唉,老邱是太认真了一点。”
是你太急躁了一点吧?陈太忠想说这话来的,然而这话说出来的话,显然会有损兄弟情谊,他心理不禁暗暗叹口气,怪不得人人都想当一把手呢,原来再亲近的人,对有些理念的理解,也会有分歧。
当然,许纯良做事讲究,一般不插手其他领导的业务,而陈太忠对别人的业务也没兴趣——甚至老邱把钱贷给那二位,他都无所谓,只要手续没问题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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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考虑问题,许纯良也不说话,走到车前,才轻轻拍一把他的肩头,笑了起来,“真的不想跟你谈工作,不过你放心,老邱初审过的项目,我一般不会不买帐。”
这话就是两层意思,一个就是他不会完全放手,毕竟,他是名义上的大主任,既然坐镇科委,就不愿意将所有的权力都放出去;二来就是,邱朝晖那儿初审不过的话,找他也没用,这就算对下面的工作很支持了。
“你复审的时候,还可以借故刁难他们一下嘛,”陈太忠听得也笑,顺便胳膊肘碰一碰他,许主任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吧。”
帕萨特和时代超人相伴,一前一后消失在早晨上班的滚滚车流中……陈太忠在科委还没坐热屁股下的椅子,就接到了章尧东的电话,“小陈,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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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陈太忠也不开车了,直接坐上许主任的帕萨特,一路来到市委,章书记却是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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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将这个想法交待给了自己的秘书,要其注意搜集相关信息,秘书得了领导的吩咐之后,就忙乎起来了。
一般而言,很多领导都时常有这种拍脑袋的想法,做个指示下面就开始调研,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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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个坏消息,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进入了秘书的耳中,那就是说凤凰科委在无线模块的开发上,有较为深厚的底蕴,而科委生产的高速公路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更是全国独一家,别无分号。
有人甚至打听到了,陈太忠同省移动公司的总经理张沛林,有相当亲密的关系,看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了不得的资源啊——省移动可以帮着强推凤凰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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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章老板说完,两个年轻的主任交换一下眼光,陈主任手心向上笑着一伸:纯良主任您先说。
“我们这个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是工业模块的,”许主任还真是沉得下心的主儿,来了时间不久,居然对科委大部分的产品都比较熟悉了。
事实上,这也是陈太忠给他留了一个好底子,不用将太多心思放在人事上,下面就能很配合,这使得他有大把时间去了解科委的工作,所以此刻他能侃侃而谈,“这个无线模块,还在不断完善,以便开发新的市场,不过手机……用的不是这个。”
“这两个模块……差别很大吗?”章尧东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了。
“只能说有相通之处,具体差别,我暂时还说不好,”许纯良说话一直都是很老实的,“我们现在主攻的,是GPS定位系统,下一步的目标是天南省的交通系统。”
“哦,这是个好东西,”章尧东的思路被带歪一小下,随便问一问,知道是先上出租车系统,利润点也很可观,不由得点点头,“突破口选得很好,这是大众化产品,值得认真对待,市里会大力支持,有困难尽管说,不过……手机真的不好搞?”
“手机模块和工业模块,根本是两回事,”陈太忠说话,就相当不客气了,这件事原本就是他操作起来的,怎么能不清楚呢?章书记你不能一拍脑袋就是个点子啊。
然而,眼见老板追得这么紧,他也不能不拿出一些消息来抵挡,“不过,我在欧洲,跟阿尔卡特的董事长谈过了,他们有意在凤凰设一个投资不低于两百万美元的厂子,我想,可以向合资搞个手机企业的方向努力。”
“阿尔卡特?”怪不得缪加先生那么郁闷呢,连章尧东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公司,当然,随着驻欧办主任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家公司的性质和规模,不由得笑着点头,“好,不错,不过……你们谈下了意向,居然没有谈项目的具体内容?”
1975章拍脑门(下)那是我敲诈出来的,就算建个电缆厂他们也得认!陈太忠才待洋洋得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猛地反应到了不妥,说不得一皱眉头,“这个嘛……其实谈了的。”
“初步定下的,是阿尔卡特交换设备的配件厂,”他重重地叹口气,随即换了一个刚毅的面孔出来,“我再去做工作,争取让他们改变主意。”
阿尔卡特的交换设备?章尧东拿起笔,刷刷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嘴里却是在发问,“哦,这个东西的利润和科技含量怎么样?”
“法国人是最讲究利润的,应该不低,”陈太忠这话就是在胡说了,他刚才那话,无非是想向领导表示,我们都谈好投资项目了,我要硬生生地改变用途——章老板,你得看到我工作的辛苦啊!
是的,他这就是个胡诌的东西,无非是小小的邀功之举,总算是他最近一直在跟通讯口的人和事打交道,比如说信息产业部、阿尔卡特、沃达丰和曼内斯曼之类的,所以对这行业不算陌生,诌的名词倒也没什么错误。
可是要说利润,他哪里能知晓?见章老板居然做记录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你不是惯常瞬移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不瞬移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继续睁着眼胡说八道,“因为,还涉及到他们跟信产部的谈判,这件事,咳咳,就没有完全定下来,而且他们倾向于独资,我是想着……把资金引进来才是重点,暂时就没有顾得上了解利润。”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许纯良,“纯良主任经常指示我,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没了解这个利润……是我失职了。”
纯良主任气得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说太忠,你自己疏忽了,就推到我身上?我早晨说的话你居然就这么断章取义,这兄弟能不能做了?
扯淡不是?许纯良来了你就走了,你俩同时在科委的日子,怕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章尧东心里也清楚,不过这种枝节末梢的东西,他是不会在意的。
“那行,你了解一下这个东西的产值和利润,我也帮你了解一下,”章书记很痛快地点头了,旋即又跟着陈太忠瞬移了一下,“信产部和阿尔卡特的谈判……这又是怎么回事?”
从来就没有万年不易的上风头,以前陈太忠跟着章尧东的话题跑,那不但因为章书记是领导,更是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话题——他跟蒙老板关系不错,然而很遗憾,这并不能做为一个话题,所谓脏活,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不便说领导也不便听。
但是现在他说的内容,章书记愿意听,部里的决定……市委书记也有八卦之心的嘛,再说,随时掌握上层的动向很重要,积淀相关的知识做底蕴,同样重要。
能不能主导话题,不仅仅与身份相关,哪怕是在等级森严的官场里,这定理同样适用,所以,陈太忠少不得又略略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意思是说驻欧办在欧洲牵针引线的工作卓有成效,比如说……撮合了一下阿尔卡特公司和信产部的谈判。
“哎呀,看来把你放到驻欧办,还真的是物尽其用啊,”章尧东听得也颇有点动容,心说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地能折腾,离开凤凰,在欧洲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来,这种大事都能掺乎,怪不得阿尔卡特肯买他的账。
要说章书记对陈太忠能力的欣赏,其实并不比蒙艺少多少,换个人来,也是跟他和段卫华保持相等距离的话,怎么可能在凤凰市混到如此风生水起的地步?
但是他跟蒙艺不同的是,蒙书记对小陈赏识,不怕表现出来,因为两个人就没有交集的圈子——若有交集也是私活性质的。
可章尧东不行,他是对陈太忠赏识,但是在拉拢未果之后,他必须要跟此人保持距离,原因很简单,小陈就是他麾下的一名干部,你不靠着我,我为什么要表现出对你的赏识?正经你折腾劲儿太大,要适当打压才对。
直到此刻,他发现陈太忠一飞冲天的架势,是他无法阻拦也拦不住的时候,说话就直接了很多,套话明显地少了,“那这个事情你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吧,不过我认为,搞个手机企业,应用面要宽很多,发展潜力也非常巨大。”
“谢谢章书记指示,”陈太忠点点头,他很明白对方的心理,既有点舍不得那个无中生有的配件厂,又非常强烈地想上手机项目,毕竟,做领导最愿意推行的还是自己的意图,“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努力。”
“嗯,你忙去吧,我再跟小许说两句,”章书记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却是随口将他撵了出去。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陈太忠心理有点别扭,脸上还得不动声色,站起身走了之后,他想一想不甘心,找个厕所进去,反锁了隔断门穿墙溜了出去。
他担心得一点都不多余,章书记果然是想让科委投资来搞这个手机企业,市里当然也要支持一部分,但是市里的钱,要算到对科委火炬计划的拨款中。
凤凰市拨给科委的钱,没有创新基金的份额,走的全部是其他名分,这几乎是全国独一份儿,没办法,别人家的创新基金是不要回报地撒钱,偏偏凤凰科委这里相当于贷款,要回报的。
总算是凤凰科委名气在外,省里市里支持的力度也很大,少了这一块,都比别的地市多出来这一块儿还要强——所以科委的人对此并无怨言,榜样就得有个榜样的样子。
市里拨款算到科委的头上,这一点并无不妥,但是市里还要占相应的股份,这就有点那啥了,那我们火炬计划的资金岂不是虚胖了?
不过,许纯良犹豫一下也答应了,反正都是公家的钱,但是他要求市里不能控股,“最起码在获得稳定收益之前,我觉得没有什么部门能比科委更好地建设这个企业了。”
“但是那样的话,企业的级别上不来,”章尧东对小许,真是什么都能说,科委下属企业和市政府下属企业,绝对是两个概念,“反正这事儿不着急,还要看法国人那边的意思……小陈也真厉害,跟驻法大使馆不对劲儿,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您也知道了?”许纯良听得有点微微的惊讶,这事儿并不算很秘密,但是流传得也不广,错非有意关注还真的不可能知道——国外的事儿,跟咱国内能有什么关系?
“你说等驻欧办稳定下来了,再搞个驻美办,让他去开拓,好不好?”章书记突发奇想瞬移了一下,却害得某人身子巨震,好悬隐身术失效。
我说,不带这么玩的啊,合着你们都看见我好欺负?你要真敢这么搞,哥们儿立马撂挑子不干了……这就是陈太忠回凤凰以来,接到的最艰巨的任务了,然后他随便一打问,就有点傻眼了,搞这么个手机企业,不算占地费什么的,最少最少也得投资三千万——这三千万是要啥没啥,就跟他老爸那个装配车间类似。
“真想上规模,最少得一个亿,这样你就可以OEM别人的产品了,”张沛林这么告他,“而且营销的费用很大,三五千万根本不够看的,三五个亿都不多,而且天南并不是电子产品集散地,搞这个缺乏成本优势。”
甭管缺不缺的,领导决定了要上,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努力了,然而,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更郁闷的事紧接着就来了,章尧东要他尽快回法国。
这是不是章书记着急上手机,那实在不好说,但是市里也有充足理由让他尽快离开:普天同庆的日子就要到了,驻外单位要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
段卫华也催着他回去,太忠啊,马上就是十一黄金周了,驻欧办草创伊始正是打牌子的时候,没啥要紧事儿就回去坐镇吧。
我本来想着过了中秋才走的,没想到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只剩两天就是中秋了嘛,陈某人悻悻地叹口气,打起背包走人了。
不过,他显然不会那么规矩,别人说是啥就是啥,他根本没往素波跑,第一站先去的是正林,杜和平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杜市长作风正派,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于是没几天,杜和平就紧跟着回来了,他知道该谢什么人,又知道陈太忠也在凤凰,就强烈要求陈主任来正林坐一坐。
这不是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就拿乔,不肯来凤凰拜会,实在是风波刚过,他要是四处乱跑的话,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歪嘴——老杜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有人帮着摆平了,你们看,他这一没事儿了,就得谢各种人情了不是?
不过杜和平人虽死板,出手却也不小气,太忠过来谈一谈吧,带上建福的老总,条件合适的话,正林的小水电就包给他了。
杜市长只是分管工业的,分管农林水的市长另有其人,他跟水利局的局长也不搭界,但是,他就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未完待续)
1976路难走1977震怒
1976章路难走杜和平敢说这话,还是跟上一次王浩波去正林,没见到分管副市长有关。
正林地区百分之七十都是山地,水不是太多,却也有四五条大一点的河,由于降雨量不是很充沛,平日里就没有多少水,而一旦遭遇暴雨山间小溪暴涨,又要防备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水利工作不好搞。
所以为了保障用水,正林有七八个大一点的水库,但是小水库就不好搞了,万一有个情况,小水库基本上起不到蓄洪作用,反倒容易形成隐患——说穿了还是穷,预警系统不完善。
这些水库里,只有两个是正林自建的,所有权和调度权完全属于市里,其他的水库都是水利局代管,水利厅在这些水库上有话语权。
当然,这个话语权,厅里也不是很看重,水库建起来就是让人用的嘛,除了出现特大旱情要协调下游地区用水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就是当地水利局做主了,反倒是维护的时候,水利厅不能只等正林市政府出钱,自己也得拿出点银子来。
王浩波去下面考察,水利局局长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尊重,就想请分管市长出面来陪,结果那市长接待林业厅的考察团去了——林业厅的投资多,而且手里掌握着砍伐林木的指标,这可是他手里一项重要的财源,而水利厅一个副书记,见不见吧。
水利局局长也挺恼火的,又知道自己不受市长待见,索性就在王书记面前歪嘴了——一个是我面子不够大,一个就是人家觉得,林业厅比水利厅重要。
王浩波一听这话,自然是恼了,心说你不拿村长当干部,行,回头咱们慢慢地算这个账,他为此都跟陈太忠抱怨过。
而陈太忠在驻欧办的时候,跟老杜聊得兴起,问一问知道杜市长跟那位副市长也不搭调,随口就说出来王书记的感慨了——当然,他的用意(book.www.uu234.com)是说,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得太过,对省里下来的领导,多少要有个样子。
他随口说一说,可老杜就记在心里了,人家陈主任对他也没什么需求,再看看人家接触的人层次,人家就算有麻烦,估摸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正林有事,找秦连成不比找他好用吗?
所以他回来之后,略略打听了一下,意思是想了解这水利局、王书记跟陈某人会有什么样的交集,丫怎么就能知道这个典故呢?
杜市长一打听才知道,合着王书记跟陈主任关系不是一般地铁——蒙艺提拔上去的人,而水利局今年跟厅里要钱维修水利设施,钱下得很不痛快,说是你们往常挪用得太多了,这次市里补吧,甚至连农网改造的钱都拖着呢。
偏巧地,有人找到杜和平,也想搞这个农电网,这人跟水利局的不熟,不过杜市长是分管工业,小水电——勉强也能算到工业里吧?
杜和平本待说你这是异想天开,不成想那位说了,省里已经出现类似的公司,承包甚至是自建小农电网了,生意人对类似的新项目都是特别敏感的。
水利局……王浩波?杜市长隐隐觉得,里面似乎有点文章可以做,说不得一个电话把水利局长拎了过来,想了解一下这个情况。
等他听明白,建福公司起家于凤凰,王书记不但监管农网改造,还跟建福公司有较深的联系,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痛打一顿求自己办事的那位——你小子办事就不打听一下水深水浅?
正林的水利局长并不知道建福的后台是谁,但知道那是个大能人物,扛得住凤凰市电业局,似乎省电业局对这个公司也无可奈何,省水利厅还在推广这个经验,当然,得到厅里认证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公司。
反正,别人家的事儿,他是不怕说的,说到最后,还不忘记请示一下杜市长,“您要想彻底了解建福的情况,我可以帮您问一问。”
杜和平心里已经有底儿了,于是就让他当面打听,很显然,这个答案并不难获得,局长的回答也正在他意料之中,“可能凤凰科委的陈主任……比较支持这个公司。”
杜市长第二次涌起了打人的冲动——不是假打是真打,老杜的工作作风其实不是特别温柔,而且求到他的那家伙不是外人,吃他两脚肯定不敢吭声。
那小子差一点让我恩将仇报了!杜和平撇开这个念头,盯着面前的水利局局长,半天方始发话,“那你们为什么不联系建福公司合作呢?”
“梁市长……咳咳,梁市长没指示,”局长干咳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好了,“厅里也没下硬性规定,我们下面办事的,不好做主拍这个板。”
“要是我让你办呢?”杜市长哼一声,直截了当地发话了,经过这一难,他反倒是将很多事情看开了。
“这个……我个人表示支持,但是梁市长那儿,”水利局局长脸上也有点为难,“恐怕还得您跟他打个招呼。”
“水利厅那几座水库,你做主不就完了?出了事儿你推到我这儿来,”杜市长也不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一边说,他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相信,王浩波到时候也不能不管你吧?”
“可王书记跟梁市长……”局长的话说到这儿,就实在没办法说下去了,那俩都是他的领导啊,他只能希望自己的暗示能被杜市长听懂。
“嗯,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儿了呢,”好嘛,杜市长岂止听懂了?人家似乎连里面的因果都清楚得很。
于是,杜和平就能喊陈太忠过来坐一坐,不过这几座水库的小水电较大,又是才经过农网改造的——甚至这改造尚未全部竣工,要是马上卖的话还真是麻烦,所以就是先租后卖。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又拿下一个地区来!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心里也是美不滋滋的,虽然涂阳和正林的农电网,运作模式跟凤凰的都不相同,但是毫无疑问,建福公司已经张大了嘴巴,开始蚕食天南各地市了。
什么叫不可阻挡?这就是了,哥们儿的势力在急剧地膨胀,年轻的驻欧办主任不住地提醒自己,一定要管理好,不能让这两个地区砸了建福的牌子……嗯,要戒骄戒躁吖。
这次去正林,他就带上了张爱国,还有吕鹏,让他郁闷的是,凤凰到正林的路也不好走,不是坑坑洼洼的就是在修路。
吕鹏坐着的是辆三菱越野吉普——走私货,倒是还好点,陈太忠的时代超人可就痛苦了,进了正林不多远,吕总的车停下来了,“陈主任,不行咱们绕远走素正一级路吧?”
素正一级路是得过鲁班奖的,现在修修补补也挺破烂的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比眼前这路好走一百倍,唯一麻烦的是他们眼下走的是凤凰到正林的省道,想穿到素波到正林的省道上,不但绕远,中间的路恐怕会有点不好走。
不过,吕总的司机是从马疯子那儿临时雇的,为的是抬高身价,司机倒是对路途挺熟,说虽然绕远但绝对会快一个小时以上。
那就走吧,陈太忠心说桑塔纳虽然是公家的,但也没必要可劲儿折腾不是?他索性坐到了三菱吉普上,让张爱国开着车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跟着。
这正林不愧是山区多,就没多少好走的路,好不容易走上一段不错的路了,前面又塞车了,司机探头看一看,咂咂嘴缩回头来,“收费呢,也不知道是又压住谁家的猫狗了。”
这革命老区觉悟就是高,民风也彪悍,村子旁边有人家猫狗被压死的话,村民们就要拦住过往车辆收费,什么,你说肇事车跑了?跑了就收你们的啊,我们请你路过村子了吗?
不过这次他猜得有点错,拦路的是个少一条腿的瘸子,也不说别的话,就拿两根拐杖站在那儿,一根支地一根拦车,你要不停……可以试试压死人家不是?
总算还好,瘸子见了三菱吉普和时代超人,拐杖就收回来了,看起来也是个做长久买卖的,知道什么人的钱能收,什么人的钱不能收。
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路断了,旁边用土垫出来一条小路,上面还有铁板,过大车都没问题,俩男人站在一边收费,这次,就连陈太忠这两辆车也不能幸免了,司机不想给,就问你凭什么收费呢?
“不交钱你别走,”收钱的人挺气粗的,吕鹏听得有点恼火,探头出来发问了,“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呢?那路也不是我们弄坏的,”这位见他气粗,却也不含糊,不过总算婉转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下,“这路是村民们集体修的,你当就我们俩拿着花呢?”
人家将“村民们集体”五个字咬得极响,显然也猜到这几位有来头了——可是你越是领导,就越不敢跟村民们叫真,市长来了都不好用,要来的是乡长……估计还能有点作用。
“给他,不就五块钱吗?”陈太忠听得麻烦到不行,心说这正林也太那啥了一点吧,怎么都是这种人啊?
这还是好的呢,又过一段路,就快要上素正路的时候,前面过个弯道,一眼看到一辆大卡车停在那儿,一个女人站在路中间没命地摇手,路边坐着一个男人,满脸是血。
三菱车司机根本不带犹豫的,一脚油门就轰了过去,那女人见状,忙不迭地跳到一边去,结果她一让开,前面就是几块大石头挡着路,总算还好,石头都不在正中间,三菱车过得去。
“停下,”陈太忠哼一声,“那车挂的是凤凰的牌子,看看怎么回事。”
人不亲土亲,陈某人一向是比较护短的,当然,要搁在往日,他也许没心情管,但是今天遇到的两件事让他挺心烦的,又见乡亲出事,心里这一团火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见三菱车停下,后面的时代超人也只得停下了,陈太忠胆子大,不管不顾地下车走上前一问,才知道这俩被打劫了。
两人是市电缆厂的,要给正林送电缆,结果走到半路见大石头挡路,司机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想一想是白天,就下车就搬石头,结果路边猛地跳出十好几个人来……下面的事儿也就不用说了。
最为可气的是,这帮人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光打还不说,有人拿着钢管直接就对着脑袋捅,司机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捅得血流不止了,瞎没瞎不好说。
总算是女人知道不好了,她是跟车来要钱的,包里也有两千多的现金,供路上加油住宿等花用,忙不迭掏钱出来,“别打了,别打了。”
那帮人拿了钱,自然呼啸而去,临走之前将汽车钥匙拔下来扔进了山沟,更有人嫌钱少,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砸得稀烂。
女人站在这儿拦车,也等了两辆车,不过司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见状反倒是加速离开了,女人着急同事的病情啊,想把石头搬到中间阻路,但是她的力气又太小,正没命地搬石头呢,陈太忠等人到了。
“现在的人,真的太冷血了,这也是革命老区?”女人义愤填膺地吵吵着,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心说这算什么,你还没见到甄宫正那判决呢——这是一个良心泯灭的年代。
“行了大姐,你碰上陈主任算走运了,”吕鹏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一句,“我们去正林办事,只能把你们送到正林……这老哥的眼睛得快点治。”
还治个什么啊,瞎了!陈太忠心里明白,怕是我出手都弄不好了,想到这个,禁不住一时动了怜悯心,转身向桑塔纳车走去,“老吕给他们拿五千,你们两个……回了凤凰,把钱还到建福公司。”
“建福公司?”男人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才惊讶地问一句,“你们认识杨华吗?”
敢情这位是杨华的侄儿,市电缆厂的效益一直不怎么样,由于开发区又引进了一家电缆厂——这还是余凤霞的项目,日子越发难熬,不过妙的是,那家电缆厂开工,这家居然能揽到外协了。
总之,就是不死不活的样子,做侄儿的还说想去叔叔那儿干,结果杨华说公司草创前景还不太好说,你先捧着你的铁饭碗,要不弄个内退再过来也行。
“老杨的侄儿啊,我是吕鹏,今天还真的救对人了,”吕鹏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他是总经理,杨华是副总经理,两人配合得还不错,合同谈判方面的事情他管,跟农民打交道的事情,是杨华负责,“费用我帮你垫了,先上车吧……”
1977章震怒陈太忠却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人居然是老杨的侄儿,说实话,他接触了这么多人,身上老式干部作风最浓的,当属助力车厂生产厂长李天锋,第二就排得上这杨华了。
这二位的事迹,说起来那是有点食古不化,陈某人也觉得这二位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可是说起心里的感觉,他认为在这么浮躁的年代下,还能坚持一些东西的人,是值得钦佩的。
见了是凤凰人他都要救,那现在瞎了眼的是杨华的侄儿,陈太忠心里这个火是再也憋不住了,上了素正路,手机有了信号之后,他先通知了杨华,又打了电话给杜和平,“老杜,我朋友的侄儿,就这么出事儿了,你看该怎么办吧。”
杜市长一听吓了一跳,再问一问,就只能苦笑了,“他要抄那样的路嘛,要是走省道和一级路,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行了,我安排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嗯,再跟警察局说一声。”
“不是说一声,我要破案,”陈太忠听他说得有点轻描淡写,就不答应了,又将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闹心事说一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就奇怪了,这正林还是在咱市委市政府的有效领导之下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杜市长听得长叹一声,“这话我在驻欧办就跟你说过了,不是我不想管,是我没这个能力,好了,咱们见面说吧,我总要给你个交待的。”
陈太忠也知道,杜和平说的是实话,怕是给自己“交待”的时候还要咬着牙,上次丫不就是说谁谁被偷包了,结果也是追回包没追回人吗?
可是,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心里面这痛邪火烧得越发地旺了,抬手就又想给秦连成打个电话,不过想一想,不知道老杜和老秦关系走到哪一步了,他又硬生生地将压制住了自己打电话的**。
上了素正路,那速度就快很多了,约莫一个小时就抵达了正林市区,这是山区中的一块小盆地,面积不算太大,可由于建筑较为集中,看起来景象也不输于通德市区。
司机得了吕总的吩咐,知道要着急救人,又由于开着凤凰牌子的车,一路喇叭长鸣,在车道上左冲右突,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冲进了正林市第一医院院内。
这家伙开的是如此地快,张爱国在后面咬着咬着就看着远去了,不过这么一来,桑塔纳也闯了几个红灯。
要说这事儿也怪,三菱车开得那么嚣张,交警不去管,反倒是追着的时代超人,被一个警察盯上了,骑上一边停着的摩托就追了过来。
不过,张爱国开车技术比那司机有所不如,可对付这摩托还是不成问题,那警用摩托想超车,被他狠狠地别了一下,差一点骑到马路牙子上去。
第二次,警察要超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果不其然,那时代超人又抖了一下方向盘,警察气得停下摩托就去摸对讲机。
他正盯着时代超人念车号呢,不成想见人家一把方向盘,钻进了市医院,所以,这位又骑着摩托追了过去,等进了市医院,见时代超人停在那儿,两个小伙子刚刚下车。
“驾驶证,”交警火了,手一指张爱国,心说要不是老子干了几年有点经验,今天就让你小子祸害了,这事儿啊,不能就这么完了。
“老板的朋友急救呢,我们送钱的,”张爱国对付这种场面,那是轻车熟路,他笑着一指走向三菱车的陈太忠,顺手又拍过去两盒硬中华,“兄弟,那是救命呢,你担待一下啊。”
“驾驶本儿,”交警吸一口气,一脸正气坚持要看,却是不收那两盒中华,接过驾驶本翻一翻就要往口袋里揣。
“我说兄弟,面子我给你了啊,”张爱国笑嘻嘻地发话了,这个表情他是学自陈主任,因为他觉得笑着发狠比较酷一点,一边说,他一边一指车前脸,“麻烦看一下通行证。”
交警听到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又见三菱车上有人满脸是血地往门诊里走,早就有点理解了,只不过心里气儿不顺罢了,听他这么说,走到前面看一看。
他瞥一眼通行证,心里琢磨一下,一辆时代超人就够我头疼的了,再加一辆三菱吉普,这势力估计不好扛得住,于是试探着问一句,“嗯,省委通行证……你老板是做什么买卖的?”
“凤凰的陈太忠,处长,”张爱国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见对方还是一脸迷瞪,说不得又补充一句,“你可能没听说过,跟杜和平跟秦连成都很惯。”
“是吗?”交警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见对方神情不似做伪,抬手接过两盒烟,往口袋一揣,手又伸出来了,“不行,再给两盒……你差点把我的车别翻了。”
“哈,好好,”张爱国笑着点头,拉开车门又摸出两盒烟来,“真不骗你,你看,那辆O牌是不是杜市长的车?”
医院门口又驶进来几辆车,面前是辆警用吉普,紧跟着的就是一辆黑色奥迪车,交警一看,迅即地抓过烟,随手将驾驶本丢给张爱国,一边揣烟一边往那边跑,也顾不得说话了。
“啧,还是穷啊,”张爱国摇头感慨一声,要是在凤凰如此折腾一下交警,哪里会如此容易说话?
来的还真是杜和平,他走进五官科的时候,正撞见陈太忠出来,脸色铁青的那种,禁不住出声发问了,“怎么样,要紧不?”
“左眼估计保不住了,”陈太忠咬一咬牙,他对眼科不太熟悉,想帮忙也无从帮起,“还好没有伤到脑子。”
“这是市警察局副局长李华,分管刑侦工作的,”杜和平简单地介绍一下身边粗壮的汉子,“这是凤凰科委主任陈太忠,连成市长的老部下。”
只这一句话,就知道杜市长不太用得动警察局,要不他还用说什么连成市长吗?
李局长身着便衣,不过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他沉着脸点点头,“没伤到脑子就好……你们谁最了解情况?”
最了解情况的,肯定就是那会计了,李局长带着人,找一间房子进去做记录,陈太忠看着这些人离开,转身冲杜和平发问了,“这姓李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早就听出苗头不对了,再说了,丫带了那么多人,做个记录还要你这个副局长亲自去吗?不愿意陪着领导说话,态度明显不端正。
“他表妹以前是蔡主席家的保姆,”杜和平面带苦笑地答一句,“他只听祁市长的话,其他人想用他很难。”
蔡主席自然是正林系的领军人物蔡莉,祁市长则是正林市政府一把手祁勤奋,原省纪检委副秘书长,由市委副书记到市长只用了一年时间。
就是这次,杜市长拎人出来也是亲自打了电话,他在警察局不是没熟人,但是小陈很生气,拎个个头小一点的出来,怕是不能让人家消气。
市长混成你这样,窝囊不窝囊啊?陈太忠想这么说来的,不过最终还是冷笑一声,“合着他们把正林搞成这样,还有道理了?”
了解情况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儿,笔录的时间要长一点,没过多久李华就出来了,冲杜市长面无表情地摊一下手,“又是天岗县的案子,那里地形太复杂,调查很不容易开展。”
这是天公地道的大实话,山路的地形不复杂才怪,而这路段一般经过的车辆也不多,出了事认倒霉的司机也不少,大家都知道那里不太平,尽量少走就是了。
事实上,李华心里还埋怨呢,老杜你出马,我以为是多大的案子呢,合着就是凤凰电缆厂一送货的车被人抢了——没抢货只抢了点钱,你至于这样吗?
当然,要是那司机死了也算,抢劫杀人是大案子,司机只是挨了两棍子,了不得瞎一只眼睛——这案子性质恶劣不?够恶劣了,但是咱正林好歹三百多万人口呢,每天发生的案子,比这恶劣的最少有那么五六起。
医生当得久了,对生生死死的事情就无所谓了,分析起病情来很冷酷,警察也是这样,当得久了,这点小案子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是陈太忠听得不干了,“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能破案吧,十二小时还是二十四小时?”
“呵呵,”李局长还他一个笑脸,冷笑的那种,“这种案子……难说啊……”
(未完待续)
1978威胁1979真是瘟神
1978章威胁李华知道陈太忠来头不小,能让杜和平着急着迎过来的主儿,绝对不会差了——尤其这杜市长是个臭脾气,你光来头大,人家老杜都未必鸟你,还得是老杜服气的人。
所以他对此人的态度就是,千万不能怠慢,却也不需要多认真,反正就算再认真,人家杜市长也未必领情,反倒觉得是我该做的一般。
而且,说你陈主任厉害,这话不假,可是受伤的又不是你,那个家伙无非就是凤凰电缆厂开大车的工人,跟你关系特别近的话,会落魄到那个地步吗?
说穿了,案子不算太大人也没死,眼睛瞎没瞎都是一说呢,抓紧时间破案是应该的,但是限时十二个小时或者二十四个小时……那不是开玩笑吗?警力不是这么浪费的。
“难说多长时间破案?”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又是哈哈一笑,“看来李局长对下面的同志没什么信心?”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它存在个流程,大案要案优先,”李华听这话头不对,只得沉声解释(book.www.uu234.com),“案子性质很恶劣,但是还排不到重中之重去,我只能答应陈主任你尽快破案。”
有蔡主席撑腰,他可不怕陈太忠——毕竟办案的是警察不是你陈主任,当然,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至于说此人是秦连成的老部下,那麻烦您把秦市长喊来再说吧。
“哦,正林的大案要案很多吗?”陈太忠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灿烂了,“举几个例子出来?”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正林的大案要案很多”?李局长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越发不满了起来,索性不看他了,侧头看一眼杜和平,“杜市长,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局里会调集精兵强将,尽快破案。”
“你还是给陈主任一个期限吧,”杜市长见这家伙有点炸刺的意思了,心说我今天帮陈太忠是帮定了,合着我杜某人亲自到医院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杜市长,那里是天岗县,不是市区,”李华叹口气,看起来颇有一点为难的样子,“就算是神仙,也不敢打这个保票,说什么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破案。”
“这话是你说的?”陈太忠一听,越发地火了,这是欺负哥们儿跌落到凡尘了是吧?“破不了案光知道强调困难,你的工作就是这么干的?”
“我不能行,那你来干啊,”李局长一听这话,也火大了,屁大一点事儿,你倒拿着做起文章不放手了,“你知道警察局每天要接手多少案子吗?”
“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没干过政法委书记,”陈太忠摸出手机来,斜睥他一眼又冷哼一声,“要是我二十四小时破了这个案子,你是不是要引咎辞职?”
“你!”李华好悬没被这话气晕过去,他有心答应下来,可是还不敢这么赌,谁知道人家有什么路数没有呢?凭良心说,这案子真下工夫的话,二十四小时破案……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个可能的代价,是很高的,得买通各路牛鬼蛇神,才查得出作案的嫌疑人,是的,只是查出,抓捕那就是另一说了。
而且,事发地段在天岗县,不是在正林市区,打听起来太费劲了,消息也零散,真是限制在二十四小时内的话,相当不容易——你说为了这么件小破事儿,值得吗?
“我什么我?”陈太忠抬手一指他,不屑地哼一声,“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我这个外地人是怎么破案的。”
他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这是跟警察打交道太多了,他知道要是现在拧不住对方办案,那等破案就是遥遥无期了——杜和平在场都是这个结果啊,或者……将来因为什么别的案子,能牵扯出这案子来,也就是如此了。
临泉那小偷县就可以为力证,警察们不知道那儿有什么东西吗?知道!有人管了吗?没惹出天大的事情来,没人去管!
一边说,他一边就拨通了秦连成的号码,“老主任,我太忠啊,您托我问的山货的事情,我没办法帮忙了,你们正林的投资环境,太差了。”
“投资环境?”秦连成在那边听得就是一愣,关于山货,他前一阵给陈太忠打电话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件事,正林山区多,有纯天然野菜,有多年生灌木可做无烟木炭,有中药材……这些东西,在欧洲有相当的市场。
但是,正林人走不出去啊,秦市长自己就知道,省药材公司有几个不得志的小干部辞职下海,专跑欧洲做中药材生意,不能说赚得盘满钵满,起码一年百十来万美元是有的。
所以他托陈太忠帮着问一问,说是我们手上有这些东西,你看能不能帮着在欧洲打开一下销路,到时候哪怕凤凰定向收购,也是不错的不是?
可是,这说的也只是收购,却是跟投资环境无关,不过秦连成也是反应机敏之辈,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呵呵,那个案子,李华不愿意下功夫?”
敢情杜市长都将他的事儿跟秦市长说了,只是两人都是副市长,不合适走得太近,而这次是杜和平邀请陈太忠来的,秦连成就没冒头。
但是,说是没冒头,两人却已经商量好了,晚上也不喊别人,就是三个人一起坐一坐,不成想临到下午一上班,就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李局长说,案子很棘手,给不出来具体破案时间,”陈太忠斜睥着李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老主任,不是我胡说,正林的名声,我以前一直听说过了,总觉得未必吧,现在才知道,有些地方确实有失控的危险。”
李华已经听出来他在给谁打电话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两下,有心辩解又不能说人家说得不对,心说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给我告黑状?
他可以不卖杜和平的面子,但是绝对不能不卖秦连成面子,秦市长本身就挂着常务二字,听说省里还有强力后盾,本来他火得都有点甩手走掉的意思了,只是琢磨这样会不会让老杜记恨,结果现在听到这电话,却是不敢走了。
不过李局长心里也真的奇怪了,心说秦市长原来就是你的老主任,现在也比你强出这么多,你怎么就敢如此危言耸听呢?
“失控的危险”——你这不是在打脸吗,有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而且,这家伙又说什么投资环境的,你不是干部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在胡说,”秦连成在电话那边听得就笑,他对陈太忠的秉性算是相当了解了,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又要犯浑了,“行了,我也有意整顿一下正林的社会风气,你说打算让我做点什么吧?”
秦市长这话不假,谁也不愿意出去之后,脑门上顶个“小偷之乡”的帽子——而且他新官上任,就跟周勇一样,抓社会治安和抓经济,都属于绝对不会犯错误的,最多最多,注意控制好力道就是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对陈太忠的破坏力太清楚了,要是不管那家伙,任由其胡来,最后捅出的篓子指不定能上天。
不过这个理由他就不能说了,所以很自然地开口,要小陈提要求,心说这是老领导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你得领情。
“我跟李局长吹了牛了,二十四小时破案,”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老主任,我记得您总指示我,‘只要我们党认真起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也该认真一把了吧?要不我真的会怀疑有点失控了。”
“啧,你这是威胁我呢,是吧?”秦连成声音变得严厉了些许,旋即叹口气,“好吧,我被你威胁了,怕你把事儿捅到天上去,这总可以了吧?”
这是秦市长跟我串供呢,陈太忠听得明白,心说老主任也仅仅是个常务副,要大动的话,怕是还要面对一些压力,所以让我帮他分担一点。
这简单嘛,他笑一笑,“什么威胁不威胁的?看您这话说的,我是知道,老主任最关心我们这些老部下的成长了。”
“不跟你扯了,两个小时以后,你来我办公室,”秦市长放下电话之后,扭头吩咐自己的秘书,“打电话给天岗县的赵书记和田县长,要他俩两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我的办公室。”
小陈肯帮我分担责任,我要不借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治安,顺便敲打几个人,那我不是傻的吗?如陈太忠所要求的一般,秦市长根本没考虑市警察局那边,直接从县委县政府下手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冲杜市长微微一笑,根本不看一边脸色发白的李华一眼,“老主任居然说我威胁他,我冤得慌不是?”
“我也听着,你好像是在威胁他,”杜和平点点头,黑着脸,不过眼里却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太忠,你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李局长的神经比较粗大一点,一开始还没注意“威胁”俩字儿,只当是秦市长跟陈太忠关系不错,所以才有这样没大没小的玩笑,不成想电话撂了之后,这两位居然一个“没威胁”一个“有威胁”地聊起来了。
有问题啊,李华神经粗大可人绝对不傻,听了两句就反应过来了,姓陈的刚才话里说了两次“失控”——这,这TMD的真的是有所指啊。
丫挺的居然有威胁秦市长的本钱……想到这个可能,李局长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看一眼杜和平,讪笑着发话了,“杜市长您看……我也没说不办不是?”
“你强调了实际困难,”杜和平点点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小陈要你定期破案,那难度是大了点,我个人……能理解。”
能理解是不错的,但是杜市长唯恐他听不出是反话,特意加了“个人”俩字,说完转身走了,“太忠,这儿有我带的人招呼着呢,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杜市长,您指示一下我接下来的工作啊,”李华紧追两步,眼见对方头都不回,终于止步,直到不见了对方踪影,才悻悻地哼一声,摸出了手机,“领导家丢一罐茶叶都是大案子了……贾秘书吗?有个事情,我要向祁市长汇报一下……”
李局长接下来的反应暂且不表,单说陈太忠一行人跟着杜和平走了,等到了杜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水利局局长已经来了,正等着呢。
将吕鹏介绍给局长之后,两人就到小接待室聊去了,陈主任和杜市长坐在里间,说起刚才的事情,副市长有点唏嘘,“还是常务副的话顶用啊。”
“关键是,秦市长也想有一番作为,”陈太忠笑一笑,开导着他,“反正我折腾习惯了,老主任也就借机整顿一下。”
“哼,”杜和平哼一声,信手从桌上拿起烟来,才要给他丢一根,接着又是一笑,“忘了你不抽烟了……正林这个风气太坏了,反正领导受不到影响,就没人出这个头。”
他将烟在桌上顿两顿,才叼在嘴上点着,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感慨,“本来能理直气壮打击的黑恶势力,现在居然要套上个人恩怨的名义……都是什么事儿嘛。”
“那为什么不正面打击呢?”陈太忠听得有点不解,“黑恶势力胆子再大,也没胆量跟政府对抗吧。”
“打击了没好处嘛,”杜和平回答得天经地义,“尤其是外面的小偷,你知道他们能给正林带回多少钱来吗?多少人指着收他们保护费过年呢,这个带动经济的效果,比外出打工……要强。”
“发展经济,不能靠这种歪门邪道,”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他觉得老杜有点辩护的意思,“这么长久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他们现在不就惹出大乱子了吗?”杜市长看着他就笑,“得罪了你,这麻烦可不小,你猜秦市长……会怎么处理此事?”
1979章真是瘟神天岗县的书记和县长,终于在秦市长指定的时间内赶到了,田县长是市里党群书记的人,赵书记是前市委老书记的人,两人平日不怎么合拍,不过今天却是例外。
来之前两人就在私下沟通,见面之后交换一下眼神,确定没从对方眼中看出胸有成竹的味道,忐忑之余,也禁不住松口气:嗯,老田(赵)也迷糊着呢,有人陪绑总不会太糟糕。
某领导通知县长和县委书记齐到,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是好事,而普通的坏事都到不了这么严重的程度,反正啊……准备捱训总是不错的。
可是其他领导也不知道秦连成在抽什么风,这个消息让两人心里的压力小了一点,秦市长不过是个常务副,太过重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被其他领导知晓?
“坐,”秦市长坐在办公桌后纹丝不动,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指沙发上已经就坐的高大年轻人,“介绍一下,凤凰招商办副主任陈太忠,我在凤凰的老部下。”
嗯,那二位不明就里地冲陈主任笑着点点头,赵书记居然还来了一句,“我早听说了,陈主任跟甯家关系很好……当时也忠实地执行了秦市长的指示,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这消息果然是够早的,由此也可见甯家投资落地的影响力,这确实是陈太忠早期官场生涯中,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一笔。
赵书记说话有水平,顺便就拍了秦市长的马屁,虽然有不稳重之嫌,却是有意无意地将气氛缓和了下来,眼下不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天岗县在中午,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劣性案件,陈主任的朋友……”秦连成介绍情况的时候,有意地称陈太忠为陈主任,而不是老部下、小陈或者太忠什么的。
这其实就是个暗示了,意为陈太忠撇开跟自己亲近的缘故,也用得动自己,你们不能怪我不教而诛,我给你们机会反应里面的味道了。
说到最后,他狠狠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天岗县这种案子,不是一起两起了,我就想问你们俩一句,那儿还有县委、有县政府没有?”
他的暗示,本来已经那二位已经开始在琢磨了,可是眼见市长这么一发怒,俩县领导反而是糊涂(book.www.uu234.com)了,秦市长您这么搞,是想在自己曾经的下属面前卖弄自己的权力吗——都是厅级干部市委常委了,咱不带这么浅薄的啊。
赵书记犹豫一下,发话了,“县里组织过严打,不过天岗的地形地貌比较复杂,秦市长您放心,这次我和田县长同心协力,说什么也要把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挖出来!”
这案子说大不大,引得秦市长如此震怒,小心地表示点什么并不是问题,反正拦路抢劫的家伙们,并不值得任何人包庇。
“不是说什么的问题,而是我对这种现状忍无可忍了,”秦连成又一拍桌子,坚毅地摇摇头,“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我要见到主犯和帮凶,这件事给正林带来了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做不到的话……你们两个自己掂量吧。”
这话说得挺严重却是又微妙,上面要是想追究他的责任,他就可以将这恶劣的政治影响归到陈太忠不帮着卖山货了——就是陈某人那句话,正林的投资环境不好,凤凰驻欧办恼火了,从而就影响了本市的经济发展。
然而,知道陈太忠能量的人,却会明白陈某人惊人的破坏力和通天的手段,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恶劣的政治影响也是存在的,人家在黄家或者X办面前歪两句嘴,到时候被动的,怕就不仅仅是正林一市了。
可是这话听在下面人耳朵里,就是秦主任为了帮老部下出头也好,借机生事也罢,是要无事生非地搞天岗县的班子了,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不管大小,人家秦主任手上攥着个案子,有案子就可以搞人不是?
赵书记和田县长闷闷不乐地退出了秦市长的办公室,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异口同声地发话了,“那个陈太忠好像……有问题!”
“秦市长,有点着急了,”赵书记眼睛眨巴两下,又叹口气,却是没再说什么,不过那意思就是很明显了,秦连成你再大能,初来乍到就想借一点小事生事,还扣个“政治影响恶劣”的帽子,有不稳重之嫌啊——真当你一个副班长的常委很厉害吗?
“领导既然这么指示了,肯定有他的道理,”田县长转身而去,心说你别跟我扯这个,老赵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果不其然,他坐进车里,一边往回赶一边四下联系,当他终于确定陈太忠不是一只好鸟之后,立刻将电话打到了天岗警察分局,要求全局紧急行动,“午夜之前要破案!”
然而,警察分局那边回答了,赵书记已经指示过了,要回来坐镇指挥,说是市领导和市局高度重视这个恶性案件——天亮之前……落实到嫌疑人!
“我就知道姓赵的爱干这个,”田县长挂了电话,冷笑着嘟囔一句,心说你挑唆着我顶秦连成,自己悄悄去卖好,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说不得他又打个电话给自己的搭档,说是据自己了解,此事不那么简单,赵书记点头称是,还说市警察局对此事也很重视,老田你和我明确一下分工吧。
这就是两个领导的思路不一样,田县长想着查陈太忠的底细去了,赵书记则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市局——秦连成这么重视的案子,市局那边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他还真打听出来了,说是当时就惊动了杜和平,杜市长拉着李华去了医院,后来政法委书记打电话给市局局长,说这个案子要尽快破,市局临时成立了专案组,调集了精兵强将,正火速赶往天岗。
赵书记一听响动这么大,根本不带跟田县长商量的,立马一个电话打给县委,要他们火速发动各级政府认真对待此事,尤其是出事的小张头乡一片——不管是不是你们乡的人干的,明天天亮之前给不出结果,乡长和书记就地免职!
至于警察分局,那都是靠后一点的通知了,那边才说已经接到市局通知了,赵书记已经劈头盖脸地骂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知道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一下?
要说天岗警察分局,今天才叫郁闷,挨完市局的批评就挨书记的骂,书记的电话之后跟着就是田县长的电话,县长倒是没怎么骂,但是午夜之前就要结果——这个才是最狠。
正如田县长想的那样,赵书记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又加上打听消息的渠道比县长快,于是这表态就抢在了前面。
总算是田某人深知老赵的脾气,没把那假象当回事,所以才没被人卖了,想着赵书记一定是在一路向县里猛赶,他心里暗恨,于是哼一声吩咐司机,“用最快速度赶到天岗警察局,一定要抢在赵书记前面。”
“您不是怕晕车吗?”司机小心地发问了,刚才来的时候,他开得都不是很快,领导有轻微的晕车症,尤其是天岗县山路多,左拐右拐的,开得快的话,往日不晕车的人都得晕车。
“不要管我,我只要快!”田县长很坚决地摇摇头,虽然现在县里都已经发动起来了,但是最要害的地方还是警察局,谁能最先坐镇那里,谁的态度就是最端正,最好我吐得稀里哗啦面色苍白坐在那儿,那视觉效果才棒——要不要叫县电视台的过来呢?
“那您系上安全带吧,”司机叮嘱领导一声,脚下猛地一轰油门,“赵书记的巡洋舰不错,但是咱的帕杰罗还真不服气它……”
天岗县委和县政府的一把手高度重视,而祁市长又知道那陈太忠是进了省纪检委都能囫囵着出来的主儿,于是,一场围剿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人民战争终于打响了。
认真起来的我党,真的几近于无所不能,而那些拦路抢劫的毛贼素质又不高,仗着政府不管,得手了就爱吹嘘两句,就算有点城府主儿的不声张,可给家里随便添置点什么,或者大鱼大肉地吃几天——穷人乍富,也总得有个出处吧?
所以,不多时,小张头乡就锁定了几拨有嫌疑的年轻人,通过基干民兵将这些人看管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民兵副排长,也是有嫌疑的。
临近的几个乡动作也挺大,不少有前科的犯罪分子一一落网,陈太忠和秦市长、杜市长在一家农家小院品酒聊天,耳听得好消息不断传来,他不禁感慨一声,“看样子,明天就能让老杨去指认犯罪凶手了,咱这组织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
秦连成才待笑话他两句,说你不是上午还说失控什么的吗?不成想,杜市长放下手中的电话,神情有些呆滞,“赵书记和田县长有下落了……”
“赵书记的丰田车抄小路,压上了村民们挖的路沟,掉下山崖起火爆炸,还好他抓住了山上的小树,田县长的三菱车,车速过快刹车失灵……两人都正在送往市一院的途中。”
他是本地人,消息比秦连成这外来户要灵通一些。
小院里登时寂静无声,好半天,秦市长才长叹一口气,“太忠,我现在有点佩服王宏伟了,他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强!”
(未完待续)
1980独食和盛宴1981拒绝盛宴
县长和书记双双入院,这动静可就大了,不过正应了秦连成的说法——天岗县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不能再严重的地步了。
这两起车祸是相当惊人的,影响力不知道比市电缆厂的那起抢劫案大多少倍,秦市长都提心吊胆了一阵,毕竟这两人是跟他谈话之后出的事儿。
所幸的是,其中一起车祸验证了他强调的问题——田县长那是座驾出了问题,倒也还罢了,赵书记可是自己的车压上了村民们挖的沟,这就是问题所在!
其实,据后来抓的到村民交待,他们挖沟只是想让车减速,从而收取过路费,而且就算收也不敢收县委书记的费,但是……谁让他着急往回赶呢?
赵书记因为脾脏受损,做了切除,三个月后转入市政协养老了,田县长本来是有机会接任书记一职的,怎奈他自己肋骨骨折也没好彻底,没能力四下跑动,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县委书记一职旁落。
反正,秦市长一个电话,就间接地端掉了天岗县的县委和县政府一把手,这个消息在第二天就不胫而走,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不敢轻易触怒秦市长——这人太邪行了。
当然,天岗县出事并不能阻止市里调查拦路抢劫案,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县里就送来了嫌疑人的照片,要杨司机指认,照片不算太多,六百多张——其实就是一百多人,正面、两个侧面和背面各一。
据警方说,嫌疑人不止这些,这些是嫌疑较大的,其他的实在没办法洗了,他们用完了县里唯一一家有洗相设备的照相馆的资源,正在市里洗呢。
会计认出了其中拿铁管戳老杨的光头,被带到市局指认真人去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华握着司机的手,很真诚地安慰他,“老杨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给陈主任一个交待的。”
这是陈太忠再三强调过的,司机的眼睛没他想得那么糟糕,手术过后,医生说由于送治及时,将来有微弱光感可能性极大,将养得好的话,不排除有恢复微弱视力的可能。
但是这个性质实在太恶劣了,陈主任在对现代科学表示出适度赞赏之后,就说这人下手就是把人往瞎里捅呢——这么说都是轻的,伤了脑子,那就是故意杀人了。
他这意图表现得非常明显,就是要往死里整这帮人,尤其是那首恶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你判他二十年,放出来的时候,人都不能是囫囵的。
李局长昨天恶了陈主任,今天就有意补偿,忙不迭地答应了,他原本还想让陈主任从头到尾旁观过程,怎奈陈某人不得不离开了。
这是秦市长撵着他走呢,自打想到“瘟神”那个绰号,秦连成心里就很是腻歪,他承认,天岗那边虽然连着出事,但对他而言都不是坏事——反倒是造成一点有利局面,可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承受不起啊。
于是,陈太忠不得不在九点被撵出了正林,心里还在嘀咕:啧……也不知道赵书记这么一摔,捡到什么武功秘笈没有?
他这胡乱嚼谷,自然是因为心里郁闷:这两起车祸真的不是我干的嘛,总不能灵异事件都推到我身上吧?
不过陈太忠今天也不得不走了,田甜一天两个电话地催他,要他赶紧把堵在路上的林肯车开走,中秋国庆这双节本来就是官场人情往来的高峰期,你这车横在路上,真的是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
陈某人自然不肯答应,说是没见那大队长遭报,我一定要挺过这个节日去,结果田主持悄悄地告诉他,马路那头的施工要完了,林肯再横在这儿,怕是效果就不如以前大了。
虽然明明知道,田甜是在变相地帮她老爹的忙,要尽快消除影响,不过陈某人既然跟她亲密异常,就觉得这个借口倒也不错,好吧,我去把车开走。
去了素波之后,还有人接待,那就是王浩波了,这次陈太忠和杜和平联手,冲着正林水利局下手了,不管于公于私,他都很高兴看到这个局面。
想跟陈太忠共赏中秋明月的还有一位,那就是省移动公司的老总张沛林——反正领导们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跟谁过节也是个过。
目前,省移动跟市交通局已经初步达成了意向,给出租车上GPS系统,如果不出意外,本月就可以运作招标事宜了,只是不清楚素波警察局打算不打算插一脚。
张沛林来,肯定是要带张馨的,反正他也不做太多的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太忠是跟着田甜一起来的,倒是王浩波是孤身前来,五个人在港湾大酒店的天台支开烧烤摊子,动手的是韩忠派来的两个服务员。
烧烤、啤酒再加上西瓜、葡萄等时令蔬果,共赏明月,远处还有一个女乐师在弹扬琴,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三个人也很熟稔了,很放松地聊着。
说着说着,张总就想起来凤凰移动公司的事情了,说那边的经验值得借鉴,还问他有没有兴趣放马疯子的施工队来素波干活。
“马疯子都已经办理移民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只当张总试探自己有没有进入这一块的领域的野心,所以很果断地摇摇头,“这活儿也赚不了几个,而且……我都占住了,张老板你手底下的人喝西北风啊?”
“他们喝西北风无所谓,我得对得起太忠你,”张沛林现在说话也直接了很多,他现在的位子是坐上了,不过据内部消息,下一步移动会加大投资力度,海外上市也是迟早的事情。
张总没别的想法,只想安安生生地在老总的位子上呆到退休——或者临退休了再升上半格,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是想要坐稳这个位子,怕是也不容易,张沛林也见多了热门部门领导的下场,在那些炙手可热的位子上,不管你犯错没有,干上几年必须要调整——一大锅肉不能你一个人吃了,利益均沾才是王道,想吃独食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他对陈太忠巴结得就越发地紧了,只求自己能多干一两年,或者就算调整,也调整到一个好一点的位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不过,他这么问也确实是出自公司发展的需要,“现在的移动,什么人都缺啊,张馨都能去机房操作两下,底蕴远远比不上电信……底子太薄。”
“那我弄俩施工队,帮你施工算了,”王浩波听得就笑,他现在的身份,比张沛林要差一点——将来会差得更远,不过熟人了嘛,随便说说无妨的。
“行啊,不过,最好是你们水利厅通信站的人带工,专业还是很重要的,”张沛林笑着点点头,“反正,浩波你的人来干……只要质量能保证,什么都好说。”
“那我回头问问吧,”王书记却是没想到,自己随便坐一坐就接了这么一个活,他现在级别上去了,跟张国俊关系也很好,但是分管的口子不行,没有来外财的地方,日子过得还真不算宽松。
他们这么说着,张馨在旁边却是感触颇深,别家的施工队打破头要进场,要接移动的工程做,各种手段都使上了——甚至都有人求到她父母的门上,因为听说她是张总眼里的红人。
可是王浩波随随便便一句玩笑话,张总就拍板了,看那架势,还有把全省的单子都包给他的趋势,想一想别人的辛苦钻营,她没点触动才怪。
最近张经理接触了一些这样的人,很多人不求大包或者一包,只求能得到二包或者三包,也就是说,王浩波竖一杆旗起来,直接将大部分的活儿包出去都没问题的,厅级干部的人情……那真不是盖的。
事实上,张馨有一点没有想到,王书记却是想到了,这个活他自己不能完全吃下去,也不该完全吃下去,还是那句话,独食不肥,吃多了要遭报应的。
再说了,施工这活儿本来就是赚点人工费,素波还好说一点,要是下放到下面各个地市,成本就太高了,不如他大包下来,分包给各地的移动分公司,利润少一点却是省心不少,而且不遭人记恨,排排坐吃果果才是王道。
说完这个话题,就转入了今天的正题,张沛林联系了几个手机方面的业内人士和专家,有人表示了,如果企业出得起钱,倒是能考虑去做个顾问或者总监什么的。
不过,让陈太忠吃惊的是,这些人很有一部分在通地集团里,而且有那有点身份的居然表示了,你凤凰想自己搞手机不现实,最好跟通地联营搞个手机企业——反正通地旗下,现在不止三两家在上手机生产线。
“将来的准入也是个问题,”张沛林说到这里,叹一口气,“挂靠上通地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不然大网入网证……未必好办。”
通地集团?那家公司猫腻可是大了去啦,陈太忠心里太明白了,而且他都惹了通地的副总了,听到这儿不由得冷哼一声,“挂靠……不就是剥一层皮吗?我还就不信了,这入网证就那么难办。”
真的不好办啊,这可不是电话、小交入网那么简单,张沛林心里太明白这点事儿了,这里涉及的利益太多了,不过,想一想陈太忠的能量,他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笑着点点头,“反正,要是能挂靠上阿尔卡特的话,总是不错的……”
1981章拒绝盛宴今天是中秋,雷蕾名义上是有夫之妇,家里又有孩子,说成什么都不可能出来,倒是张馨离异了,就算在外面公然勾搭男人也不怕左邻右舍说。
田甜也方便,等那二位离去之后,丁小宁也来了,今天素波市建委宿舍的院里,搞中秋文艺晚会会演,丁总的京华房地产在素波开张了,这个场是要捧的,不但赞助了五万,人还去了。
“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丁小宁喝得醉醺醺的,一上来就抱怨,今天她又被别人调笑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陈放天主任都很尊重的主儿,虽然眼里都冒出火了,可也只能嘴巴上过过干瘾,讲几个荤段子看她脸红。
上来之后,她就要太忠哥给她按摩,享受了一阵,觉得清醒(book.www.uu234.com)了一点,就四下找雷蕾,听说她出不来,摸出手机就要打。
不等她打电话,却是雷蕾将电话打了过来,她的孩子已经睡了,自己在报社院里走一走,却碰上别人跟她谈起一件事儿,“太忠,听说《天南青年报》要派记者去驻欧办?”
“她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的驻欧办不要,”陈太忠哼一声,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事儿没说好,就四处嚷嚷——怎么,想给我制造舆论压力?玩去吧,哥们儿啥都怕,就是不怕压力。
“我们胡主任也有个想法,在驻欧办搞个特约记者站,”合着雷蕾是受了领导的托付,“不派记者,定向约稿,你觉得能不能搞?”
“这个倒好商量,”陈太忠一听是这么个意思,就好说话得很了,《天南日报》的影响可不是青年报什么能比的,而且,雷记者有了这样的门路,怕是在报社地位能更稳固一点,“不过明天我得走了,北京那边儿催我呢。”
“别走啊,太忠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丁小宁一听这话,就嚷嚷了起来,雷记者在电话那边都听到了,说不得笑一笑,“小宁这是又喝多了吧?胡主任这也是随便想起来的点子,还没跟领导汇报呢,她让我先问一问你。”
敢情,由于跟雷蕾接触很多,又见过陈太忠在报社楼下暴打管志军,胡主任对陈主任的脾气也就相当清楚了,猛地想起个点子,却是要先落实了那家伙会不会答应。
“我手上现在就有材料呢,”陈太忠笑一声,“海外侨胞关于五十年大庆的贺词,不过大部分是原籍凤凰的,你们要不要?”
他受凤凰市政府委托,收集了不少海外凤凰人的国庆贺词,还有照片什么的,只是,他说是凤凰人,其实其他地市的也不少。
人在异国他乡,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此一来对老家的思念就要略淡一点,而且凤凰在国外的人并不多,在巴黎的就更少了,谁有时间为一个地级市的报纸写贺词——换了中视的春晚还差不多。
“啊,真的吗?国庆有套红增版的,可以放这些,不过不敢确定能上,”雷蕾一听就认真了,也顾不得已经接近十点了,“我现在就给胡姐打电话……太忠你不知道,这种版面一般一个月前就定版了,半个月定稿,现在活动也不知道有意义没有。”
省党报的地位真的太重要了,每逢重大活动或者庆典,要发什么和发的格式,都要层层把关责任到人,眼下离国庆就六天了,这个时候,报社对版面和内容再做改动——好吧,不得不承认,从原则上讲还是有可能的。
陈太忠也没在意这些,挂了电话之后,看着空中一轮满月,脑子中却是想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沉吟半晌,才轻叹一口气,“今天的月亮……好圆!”
“哈,”他这一句话,逗得丁小宁和田甜都笑了起来,只有张馨心思细腻一点,又是经历过点事情的,于是轻轻地将圆润的下颌放到他的肩上,柔声发问了,“你想到什么了?”
“一点感慨吧,”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摇摇头,这一世入世真的太深了,看到空中一轮皎皎孤月,他蓦地想起,上一世独自修炼时,有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候了。
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他禁不住又想到了唐亦萱说的话,可是感受着肩头上珠圆玉润的下巴,轻嗅着夹杂一点酒气的成熟女人的吐息,心里一时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看一眼天大宿舍的方向,陈太忠摇摇头,端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荆紫菱今天在家,荆家一家人中秋团聚——当然,荆俊伟是不会回来的。
原本他想着,晚上偷偷溜到小紫菱家里,拐带她出来,若是时机得当气氛允许,就可以那啥……咳咳,反正就是那样了,他连定金都下了的——那只精心打造的手镯。
不过此刻,他却猛地没了那种拈花惹草的心情,哥们儿撩拨的人够多了,当然,小紫菱该当拿下,绝对不能放过——嗯嗯,她知道得太多了,不拿下不行啊。
可是今天,怎么就死活提不起兴趣来呢?他有点想不明白,禁不住悻悻地嘟囔一声,“看来月圆就不是好时候,总让人感觉有点内分泌失调似的……”
说完这一句,他才想到,似乎刚才丁小宁说有事呢,禁不住侧头看她一眼,“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儿?”
“刚才陈放天告诉我,说张兵私下说了,早晚要赶绝我,”丁小宁笑了起来,很有一点不屑的样子,“不过他不敢明说,只能在圈子里散布谣言。”
“赶绝你?”陈太忠听得一皱眉头,这个词儿他在京城听到过,可是在素波却是少听人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有点严重,不过……这个张兵是谁呢?”
张兵是新成立的九龙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就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四个亿现金拿下素纺的主儿,带一点港澳那边的黑社会背景,现在搭上了赵喜才。
前一阵素纺工人闹事,搞得市里相当被动,于是市政府邀请省城几家有实力的房地产商搞个座谈,大意是共同会诊一下素纺,大家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来。
这其实是个务虚的会,基本上没人当真,意思是上面有人问起来,我们凤凰市也是在积极找办法、想对策了——真要是谁能搞得定素纺,用得着参加这个会来吗?
想到可能没什么重量级人物捧场,市政府少不得又要暗示一下大家,素纺未必要交给一家去运作,大家可以群策群力,共同承担责任和义务嘛——类似于总设计师对南海的点评一般,“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来的人可能有肉吃,不来的人,连汤都没得喝!这就是话里要表达的意思。
可气的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连邀请函都没收到,要说搞房地产,她在素波算小字辈,也没啥根基,但是她手里那两块价值两亿多三亿的地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京华背后又有凤凰科委的影子——你要说闲散资金多的,谁能多过那儿去?
可是素波市政府就是不邀请京华,反正别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总是很简单的,像外地企业或者说经验不足什么的,随随便便一点就打发了。
当然,够点资格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劲,而且,京华房地产前一阵一个置换素纺土地的方案被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要再给京华房地产发邀请函,那是在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可是,接到这邀请函的主儿,也未必就认为自己真有分一勺子的能力,像邵红星的九华房地产,在素波坐二望一,可是邵总就只派了一个公关部的经理过去,连副总都没去一个。
他原本就是邵国立踢出场的主儿,邵国立都栽在这档子事儿上,他怎么还敢介入?先别说北京的邵家能不能饶得了他,光说这赵喜才就跟他不对路。
邵红星在银行关系硬,省里也有个把帮着说话的领导,但是正面硬扛赵市长显然是不智的行为,素纺虽好但不是我的肉,素波地方大了去啦,我不跟着掺乎。
他不掺乎,比他还大的房地产老大万海公司也不跟着掺乎,韩忠的公司更不会去掺乎,数来数去,除了张兵的九龙房地产公司,也就是来了小猫一两只——都是排不上号的主儿。
就连汤丽萍所在的正泰房地产,都只来了一个副总,杨总这也是不得已的举动,没办法,赵喜才这家伙面皮黑,你们别人扛得住我扛不住啊,忤了赵市长的意后果有多严重,看看合家欢的例子就知道了——几个亿的企业,说没就没了。
扛得住的主儿,自然是知道赵市长最大的后台蒙艺走了,而且赵喜才一旦叫真,他们也有狡辩的借口:我们知道赵市长对素纺很关心,自问没有能力吃下这个盘子——你都看上眼了,我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就是大开发商和小开发商的区别,腰板软硬的区别,小开发商不是不知道找个这样的借口,但是相同的借口,大开发商说出来就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小的嘛……赵市长会给你找借口的机会吗?
所以最后这个座谈搞得不伦不类的,张兵就恼了,他打的主意还真是联手两家有实力的主儿,共同开发素纺,这也是赵喜才交给他的任务——伍海滨都发话了,素纺要尽快搞定。
当然,这开发过程中张总是要占主导位置的,做为朱市长的白手套,他也不怕其他合作伙伴弄出什么猫腻来,反倒是他自己还有心在这个项目里占别人家一点便宜。
既然与会的都是不顶事的小虾米,张兵少不得上门拜访一下几位老大,却也没有谈成什么,万海的大老板被烦了几次之后,索性说了,我们现在资金都紧张,好像京华的资金宽裕一点,你去找丁小宁吧。
京华给素纺拿的置换方案的细节,外面有的人清楚,有的人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方案绝对差不到哪儿去——否则的话,市里开座谈会,断断没有撇开京华的缘故。
这个因果很好推算的,京华要是没诚心,拿出一个很扯淡的方案来,赵喜才不将京华的老总丁小宁拽过来打脸才怪,正因为人家的方案好,才要将京华撇开。
这其实就是欲盖弥彰的行为,在生意场上打滚的老狐狸们哪里推算不到这点事儿?要不说政府中人偶尔会脑子不够用,却并非真的弱智,人家是着眼点不同罢了。
万海的老板如此说话,其实就是说你姓朱的口碑不好,我们不陪你玩儿,要说财帛动人心那是真的,但是连正泰都有自己刨食儿的地方,天南省业内老大可以赚钱的地方海了去啦,我犯不着跟你这种口碑不好的人合作。
甚至万海都知道,九龙那就是空壳,赵喜才能有几个钱?反正万海背后也不是没人,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简泊云出来,蔡莉都得跟着跑前跑后,赵市长你自己玩吧,别招惹我啊。
张兵也知道这些,一时火起就要把谈不成的缘故归结到丁小宁身上——要不是你胡乱抬价,素纺也没这么难拿不是?
他不敢跟万海发威,却是敢拿京华说事儿,最主要的原因是,赵喜才已经跟陈太忠撕破脸了,行事就可以不怎么忌讳了,万海那边却是属于无冤无仇的,何必多树强敌?
杜毅欣赏丁小宁,这点不假,但是说来说去,陈太忠总是蒙系人马,杜书记就算相帮也帮不到什么程度,这是必然的。
当然,张总如此放风出来,并不是说他真有对付丁总的想法或者能力,只是向大家证明我不怵她,可纵然是如此,丁小宁也不会开心不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