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一-二章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白宫章尧东叫陈太忠吃饭,位置就在市委边上的白色小二楼里,这小楼在凤凰市官场可是大名鼎鼎,人称“白宫”的便是,同章书记走得近的人才能在此用餐,跟级别无关。
前任市委书记党项荣吃工作餐也在这里,不过那时候小楼还是红砖墙,章尧东上任之后,约莫是嫌有点晦气,但是附近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了,索性贴一层白色马赛克,又将小楼里面装修了一下,于是就有了“白宫”的说法。
章尧东找陈太忠来,当然不会用什么文海的事情做理由,他要上省城了,是想再了解一下科委的新动向以及凤凰市今年招商引资的前景,正好陈主任兼着这两个口子,那么喊过来吃饭也就正常了。
这饭桌上也没什么外人,除了章书记的秘书,就是市委秘书长魏长江和前金乌县县委书记,现在任市委副书记的姜勇,这是章书记在市委中的左膀右臂,嫡系中的嫡系,相较之下市委组织部长盖正气都要差那么一点。
章尧东平时的便饭,比段卫华也强不到什么地方去,饭菜虽是精致,但大抵还是原材料比较新鲜,做工比较细致而已——像那排骨汤就是如此,农家自己养的没吃饲料的土猪,放在砂锅里小火炖七八个小时,葱姜蒜都不加,只加些许的盐,入口即化,满嘴都是浓浓的、纯粹的肉香味儿。
好在是不用吃那粗糙的粳米了,陈太忠对食物没什么挑剔的,倒是跟姜勇喝起酒来,姜书记爱喝两口,而且酒量奇大,章尧东知道这二位的状况,也懒得管,他和魏长江都是倒了一杯啤酒慢慢饮,与其说是饮酒倒不如说是在养生。
不过章尧东跟段卫华有一点不同,段市长吃便饭的时候很快,不谈正事,他却是专喜欢在吃饭时边吃边聊,先交待了两句自己去省里之后市委的工作安排,又说起了关于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姜书记目前主管的就是意识形态的口儿。
说完这些,大家就畅所欲言了起来,姜书记几杯酒下肚,开始抱怨陈太忠卡金乌卡得太死,一点星火计划的钱都不给,不过他这县委书记早就离任了,眼下唠叨,无非就是瞎侃。
“要是姜书记您现在还在金乌,想要多少钱随便开口就成了,”陈太忠应付这种场面已经不在话下了,笑嘻嘻地回两句不着边际的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怨气,还不忘顺手拍对方一记马屁。
“小陈你现在嘴皮子真溜,口惠而实不至,”章尧东哼一声,却也不是着恼的意思,“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素波吧?”
陈太忠一直在琢磨,章老板把自己喊来是个什么意思,听到这话点点头,“正好我要去素波搞点钱呢,党校也要开课了,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听到这话,魏长江和姜勇交换个眼神,心里禁不住称赞年轻真好,人家章老大发话让你陪着去素波,那是瞧得起你,你倒好,居然敢说“正好你要去”——难道不“正好”的话,你就不去了吗?真是话多。
果然是年轻真好,章尧东也没介意他这话,端起小碗咕咚咕咚喝两口汤,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才抬起头来,“不需要准备什么,听我的安排就行了。”
这个吩咐,就充分说明陈太忠刚才的话有多么多余了,章书记本来是要你随叫随到的,现在倒好,老板还要去就你的时间,不太合适吧?
年轻的副主任也隐约地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似乎有点不妥当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笑着点点头,“那成,配合章书记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别的事情都放一放,等一会儿我把工作向文主任移交一下。”
这话肯定是给章尧东提供炮弹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只说文海不提秦连成了,章书记这次却是没有瞬移,跟着他的话题就来了,“小陈,你们这次火灾,暴露(book.www.uu234.com)了工作中的不足啊。”
“嗯,”陈太忠很郑重地点一点头,叹口气放下了筷子,以示他的心情很沉重,“这个是有历史因素在里面,不过关键还是我们的重视不够,最近正打算推掉那两栋楼,起两栋新楼,职工宿舍院也已经开始建了。”
“科委现在做得不错,但还是缺少一个能全面规划的掌舵人,这不,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了?”章尧东终于图穷匕见,“小陈你独当一面没有问题,可惜在大局感上还稍微欠缺点经验,再过个一两年会更成熟。”
这话别说年轻的副主任听出来了,就连魏长江和姜勇也听出来了,两人这次连交换眼神都不方便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地盘算:得,这次科委换人是一定的了,不过听章书记这意思,一两年以后恐怕上位的还是小陈。
我还没有大局感?陈太忠真的要出离愤怒了,别人的水库哗哗地垮坝、豆腐渣的时候,我的太忠库忍辱负重,有成绩都不敢宣传,这都不叫大局感的话,什么叫大局感?
当然,这只是属于腹诽的内容,他心里可是在暗暗地叫苦,完了,要坏菜啊。
陈太忠不怕章尧东私下跟自己谈这个问题,但是姜勇和魏长江两个市委常委在场,章书记当着他俩的面把话说出来,这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要不然老板的面子何在?
“章书记说得非常正确,”他硬着头皮点一点头,“文主任工作很认真,但是心里的局面稍微小了一点,我个人认为,这场火灾跟他缺乏统筹调配能力关系最大。”
你小子死活是要保那俩副主任了,章尧东也听明白了,做为凤凰的市委书记,他想了解下面行局的权力布局,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是的,他非常清楚,小陈对文海不感冒,但是对那俩副职却是很赏识。
是的,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陈太忠试图保那俩副职,也算是挑战他的权威,但却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热心并不是缺点——同事之间该帮忙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帮忙,做人不能太势利、太冷血。
说穿了,章尧东也没有兴趣去处分邱朝晖和腾建华,要不然一下三个领导挨处分,动静就太大了,他一点都不想把事情搞大,否则他自己都会很惨的——这是蒙艺支持的、科技部竖起来的典型,姓章的你这么搞,是打算要谁好看呢?
一旦这种认识形成,别说许绍辉了,就连北京的那位也不方便帮他缓颊,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做出这种目无大局的事情来,行了,这辈子你也就是个正厅了——张晓文可不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被范晓军弄进省党史办的?
这种人是官场中所有人都不喜欢的,张晓文进党史办的时候,范晓军和吴敬华两人搭档气焰不可一世,连蒙艺的面子都不怎么卖,但是蒙艺还真就没拿这种事来打击范吴组合,因为张晓文就是那种犯了大忌的主儿:政治上不成熟!
而蒙艺做事,又是相当讲原则的——虽然这种品性导致了蒙书记眼下的被动,但是毫无疑问,大部分干部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愿意认同规则的。
“其实科委的领导大都能力出众,”章书记说话惯爱用瞬移,谁想看问题也能瞬移,刚才还质疑文海的领导能力,眼下却是又开始肯定了。
还好,语言总是为意图服务的,最终他的话题还是一转,“不过现在的科委已经不单纯是咱凤凰的科委了,是天南的科委,是科技部的科委,这个意义实在太重大,我感觉个别领导已经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了。”
平缓过度?这个我喜欢,陈太忠听出来了,章尧东打心眼里不想科委乱,那么,处理文海的时候肯定会淡化原因,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就是普通的调动而已嘛。
在外界看来,那就是文海不合适这个工作了,局内人看来,却是科委在除夕夜发生火灾,文主任监管不利,所以被调走了。
只有最明白的人,才知道文海被调走的真正原因,科委仆街的时候,姓文的你可以做主任,但是眼下科委红火了,以你的资格和背景,不配做这个主任——就这么简单。
章尧东的话,让陈太忠挺高兴的,这说明文海走的时候,会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不是惩罚性质的,这对于把科委当家的陈某人来说,已经可以满足了。
“文主任在有些方面的经验,还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他非常遗憾地摇一摇头,又感情充沛地叹一口气,“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刚来科委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是他,是文主任,手把手地教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这话原本是想着对章尧东起个声援的作用,谁想连章书记本人听了,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不迭地插嘴,“这个问题回头再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呵呵……你的意思也是科委换个主任,是不是?”
呃,合着……这是我的意思?陈太忠再次无语凝噎……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纠结和学问饭后,魏长江和姜勇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似乎都知道章尧东和陈太忠有话要说,陈太忠却是感觉有些奇怪,这种无声的默契到底是出自哪里——我很仔细地观察了,但是没有看到章尧东做任何暗示啊。
要说那两人是擅做主张离开的,那打死他都不信,章书记强势的名声在外,谁敢在他面前不注意分寸?
这个疑惑撇开不提,章尧东跟陈太忠还真是有话要说,不过说话的方式却是有点古怪,“小陈,会不会打台球?”
白宫的二楼就有一张台球桌,是专门供章尧东饭后消食用的,章书记不但爱琢磨气运也重视养身,只是他有空闲玩台球的时间着实不多,每周最多也不过两三次——倒是有点浪费那二十万买来的英国产斯诺克台球桌。
当然,钱多钱少、是否闲置这都不是重点,领导的身体最重要,章书记也没有太多的爱好,这锻炼身体的乐趣总不能再剥夺了不是?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拒绝,于是两人拿起台球杆玩了起来,凭良心说章尧东的台球打得很不错,虽然因为年纪大了,准确程度要差那么一点,但是防守的水平相当高。
嗯,这种场合不能赢球,年轻的副主任很清楚,好在他赢过斯文森,也见识过球该怎么做,不过章尧东做球,是让他打得不舒服,而陈某人做球,是让章书记打得舒服。
陈太忠击球的准确度相当地高,但总是被章书记做出的球导致罚分,而他被罚分或者一杆打完之后,母球总是停得恰到好处,虽然比分紧咬但是章尧东总是要超出那么七八分去,于是章书记打得很开心,由此可见,学会做球确实很重要……章书记在打完一杆球之后,冷不丁地发话了,“我想把许纯良调到科委当主任,听说你俩关系很不错?”
“嗯?”陈太忠一杆“击歪”,红球在袋口晃一晃没进,却是又给章书记做了一个好球,接着讶异地发问了,“把他调过来?”
“嗯,”章尧东点点头,手里拿着枪粉擦着杆头,目光在台上扫来扫去,回答得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不过他要过一阵才调动,文海先呆一阵,到时候再动……你和小许搭档,没问题吧?”
“要是纯良肯来,那肯定没问题,”陈太忠笑着回答,脑子里却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许省长会不会答应?”
“啪”地一声,袋口的红球被章书记击落,母球恰到好处地停到了能很舒服地击打黑球的位置,他直起身来笑着看陈太忠一眼,又持杆向对面走去,“许省长肯定会答应的,小许留在省城,不利于他的发展。”
陈太忠一琢磨,也确实是这么个理,许绍辉虽然马上就要攀到省里第三号位置了,可是素波却是蒙艺和杜毅平分,若是想让许纯良捞点政绩,还是到下面地市比较合适。
“啪”,黑球又落袋了,章尧东的秘书赶忙上前去掏球,章书记却是直起身来,笑着向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你先别跟小许说,免得乱他的心。”
“嗯,知道了,”陈太忠点一点头,心里也确实恍然大悟,许绍辉估计是不怎么同意许纯良来,但是章尧东想把这件事落实了,怪不得他搞得神秘兮兮的,原来是怕自己这边露口风出去——这马屁好拍,不过有违背许省长心意的嫌疑,也只能低调进行先空出位子再说了。
“啪”地一声,又是红球进袋,母球的位置依然停得很好,章书记的心情显然不错,居然难得地多说了两句,“你是我很看重的干部,小许跟你关系又好,你俩商量着来,争取把科委搞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没问题,他掌舵我划桨,”陈太忠笑着回答,他是真的很高兴,虽然许纯良来,班子难免要乱一阵,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精诚合作”四个字的含义,哈,值得期待吖。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要落实一下,“那火灾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嗯,我是说那两个副主任已经做过检讨了。”
“唉,你这家伙,真是死心眼,”章尧东弯腰瞄准黑球,嘴里笑了一声,“好了,就听你的吧,不过我难听话说在前面……他俩半年内再出什么问题,难保要找后账。”
“那我代表他俩谢谢章书记,谢谢组织的宽大处理了,呵呵,”陈太忠笑着回答,他挺明白这话的意思,到时候调动文海十有**是平调,但是小范围里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肯定还是要拿火灾说事,这么一来,只处理正职不处理副职,难免会让人歪嘴。
是的,章书记也算为此背了一点压力,虽然以书记大人的强势,未必会在意这么一点压力,但是不可否认,压力就是压力,所以这也是个不小的人情。
幸亏哥们儿做球做得也不错,这一刻,他有点庆幸自己的运气了。
他做球的水平果然不错,一局打下来,章书记赢了十八分,笑着夸奖年轻的副主任做球的水平,“太忠你这准头不错,就是不会防守,要知道,大多数事情上,防守的重要性都要大于进攻。”
这话好像别有所指,陈太忠听出来一点味道,做官可不也是未虑胜先虑败吗?但是以章书记的强势,丫好像……没资格说这个话吧?
“再来一盘?”他略略表现出一点不服气。
“哈哈,不来了,明天还要早走呢,”章尧东笑着摇头,“也就是这次去素波,不需要准备什么,要不然我连这一盘都没时间玩。”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陈太忠爱琢磨,少不得就仔细分析了起来,只是总不得要领,去了阳光小区的别墅还在寻思,到最后,还是刘望男的话帮他释疑了,“唉,又要开两会了,幻梦城过两天又得冷清一阵。”
啧,明白了,陈某人终于恍然大悟,章书记去素波,肯定也是为了两会,那么就没必要做太多准备了——在两会期间活动来活动去的,都是那些不着调的主儿。
老话说得好,功夫在棋外,他虽然进官场不久,却也知道这个铁律,真正的有心人早就活动开了,正经是眼下,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能乱动,要不然被别人看在眼里,没事也能整出点事情来,太不划算。
第二天说是一大早走,谁想章书记临时有事,到了中午一点吃了饭才动身,陈太忠倒是早早买了点吃食,时刻准备出发,等人的时候,他琢磨半天,还是给段卫华打了一个电话,将昨天章尧东的话告知段市长。
他不想脚踏两只船,真的不想,虽然这个后果他还没真切地体会过,但是听别人说听得耳朵都磨起茧子来了——妄图左右逢源者,必然没有好下场。
怎奈眼下这局面,也实在由不得他,是他先找上门求助的,而且人家段卫华也很痛快地表示愿意帮助他了,做人总是要讲点原则的吧?
你对我仗义,那我对你也会仗义——这个思路是陈太忠在两世为人的七百多年里始终贯穿的,不过上一世没有太多的人有资格对他仗义,而且必须承认的是,他回报的方式……有时候比较粗鲁。
果不其然,段卫华听完他的话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挂了电话,没有再多的话。
可是就这么个态度,就让陈太忠又寻思半天,这是老段真的生气了,还是想借此敲打我呢?当然,他肯定做不出正确的判断,苦恼之下,他就想拨个电话给杨倩倩,请她帮忙打问一下。
不过,就在摸到手机的时候,他又将手缩了回去,扯淡吧,哥们儿我问心无愧就行了,何必活得那么猥琐?你想怎么看我怎么看我好了,反正是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是锻炼情商也不能把自尊完全丢了不是?
不就是欠你个人情吗?姓段的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了,大不了我找个机会还你个人情,人不求人一般高——我还就不信你没有用我的时候了!
一点多的时候,章尧东终于动身了,陈太忠开车尾随,章书记的司机是汽车兵出身,开车的水平很不错,不但稳而且快,遇到小麻烦的时候,总是习惯向右微微打方向。
人家水平高,陈太忠跟得也不是很轻松,所以就发现了此人的习惯,于是在行到一半大家下车放水的时候,他就拽住那厮发问了,“你怎么有两次向右打方向?”
汽车兵的回答,让他很是无语,敢情这位在军队就是伺候首长出身,遇事向右打方向,那就是司机用身体护住领导的意思,保证对面有什么意外袭来,也优先自己挺上去——以前汽车不多的时候,多数领导都习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不但视野开阔也能彰显身份。
“留心处处皆学问啊,”陈太忠不得不叹服,同时也禁不住腹诽两句:怪不得大家都想当官,做了领导,都有人自愿当肉盾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四章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接待级别车到素波的时候,就是下午四点多了,陈太忠跟章尧东请了假,先跟省投资公司打了电话,预约了明天去办事,接下来就是满世界的拜访人了,正月里他一直窝在凤凰,有些人情确实也该走动一下了。
他最先去的,肯定是水利厅,这儿不但有他的私交,还有小水电的合作项目,遗憾的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厅长张国俊向分管副省长沙鹏程汇报工作去了,副书记王浩波倒是在。
“这厅局里做书记,确实是比较清闲啊,”陈太忠见他在办公室,玩笑话张嘴就来,“王书记你有没有后悔当时没争一下副厅长?”
“后悔啥?”王浩波笑着答他,“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现在就挺好,你这也是来得巧了,我今天中午刚回来呢,下去检查农网改造项目。”
“王厅你这下去,估计得分管副市长接待吧?”陈太忠对这个接待级别不是很了解,在他想来,一个副厅下地市,总得有相应级别的领导来接待,水利局的局长接待,级别就有点低了。
“务虚的事情,下去有市长接待,务实的话就未必了,谁也不想背责任不是?”王浩波笑得似乎有点悻悻,“再说了,正林水利局跟分管市长关系不是很铁……”
通过王浩波的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太忠知道了这接待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都是级别相当的原则,按说副厅下去,就该是副市长接待,当然,这也要看这副厅是不是实权人物——要是助理巡视员这种副厅,那分管市长不出面你也不能抱怨。
当然,要真是助理巡视员下去考察的话,所为的基本上都是务虚之事,一般的副市长多半也要给个面子——人在官场混,这抬举都是相互的,多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个仇家少一堵墙,谁敢说人家就是一辈子的助理巡视员了?
这些都是公家和规则的角度上说的,然而,真正决定接待级别的,往往是王书记嘴里说的这种情况:行局在当地面子大小、关系远近的问题。
做为一个局长,上面的副厅来考察,能请得到分管市长,那就证明自己有面子,市里很重视,若是请不到的话,那就证明此人在当地混得很一般,副市长不愿意给面子。
然而,副市长不给面子的话,偶尔也会导致某些情况的发生,譬如眼下,王浩波就阴森森地哼了一声,“他既然跟水利局的工作有分歧,那正林农网改造项目的钱,就等一等再拨吧,我们水利厅也不会印钞票,总有个钱松钱紧的时候,大正月的我下去一趟容易吗?很给他面子了……你说是不是?”
当然,人家分管市长不卖王书记的面子,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陈太忠就想到了其中之一,“张国俊会同意吗?”没准人家靠上了水利厅老大,自然可以不鸟王书记。
“我分管的就是农网改造工程的监察,这点上,张厅长还是比较支持我的,”王浩波早把这些想到了,“他要不支持我,这工作怎么开展?”
为官果然不可一日无权,陈太忠这是听明白了,王书记似乎要叫真,不过这心态想一想也正常,厅局里的副书记听起来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下面有些怠慢,王书记这敏感的小心弦就被拨动了起来。
不过,该劝的话他还是要劝,“那也有个分寸问题吧?要是分管市长着急了,逼着水利局局长来要钱,他不是挺冤枉的?”
“你放心,我自然有分寸,”王浩波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这也算是支持水利系统的人,老刘感谢我还来不及……”
敢情这里面也有说法,分管市长不给局长面子很正常,但是副厅真要计较,那也是麻烦,按眼下这个例子,水利局刘局长等不到拨款,只能去找分管副市长。
副市长若是责令他跑钱的话,适当要下来一点,那就是水利局长的本事,你看你市长都要不下钱来,我要下来了嘛。
可以想像的是,厅里这钱不会给得太痛快了,这不是为难刘局长,而是在给副市长上眼药,哼,我们下去一个副厅,你居然不露一下头——不合适吧?
然而,副市长若是自己来厅里跑钱,等待他的是什么那也可想而知了,送上门去的人你不见,现在巴巴地跑过来,你说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从某种角度上讲,王浩波这斤斤计较的做法,也算是在维护水利厅的威信——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咱不惯他们这毛病!所以,这算是在为当地的水利局出头,要不说省厅下去一条狗都比别人强呢?就是这么个意思。
万事就怕“认真”二字,王书记要认真,那就是事情,要是不认真也无所谓,严格地讲他这不算为难人,上一次去凤凰,他也没见到分管副市长汪蓉,但是人家汪市长当时省里开会,这是能理解的。
事实上,王浩波能借此机会发作,也是因为两个必不可少的原因,一个是他跟张国俊关系尚可,张厅长不会干涉他维护厅里威信的事情。
第二个却是农电改造不比党群建设或者行政职能之类的考察,它是个花钱的项目,不但花钱还是花很多的钱,为这种事情下去的副厅,你这副市长不见就是态度不端正,那该项目受到些许影响,岂不是很正常?
王浩波知道陈太忠年轻,虽然眼下势力不小,但是终究经历的事情太少,圈子里很多弯弯绕还不知情,少不得就将其中的关窍慢慢地解说一遍,当然,这也就是两人的关系摆在那里了,换给旁人,王书记才没那么无聊。
“官场里果然没有小事,接待一下领导都这么多讲究,”陈太忠听得很是感慨,事实上他对相关规则都比较了解,只不过没有系统地、设身处地地去考虑此事,而眼下经王浩波一指点,登时豁然开朗,“不过,正林市要是找到沙鹏程的话,水利厅也扛不住吧?”
“这件事扛不住就不扛,还有别的项目呢,就不信他们回回都找沙省长,要不张国俊也不用做厅长了,沙省长直接兼了算了,”王浩波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不过没事的啦,他们想认错也有很多变通方法……好了不说这个了,一起吃饭吧?”
“吃饭倒是可以,不过我这次是陪章书记来的,”陈太忠苦笑一声,“属于随叫随到的那一种,万一吃到一半有招呼,别怪我撂挑子啊。”
“撂挑子就撂呗,这种事常见的,”王浩波才不会在乎这个,饭桌上谁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在意的是别的,“太忠你行啊,跟章尧东走这么近,啧,真是前途无量啊。”
吃饭这陪客也是有讲究的,陈太忠寻思一下这次来素波得呆几天,倒也不着急请别人,就是把韩忠喊了过来作陪,还有就是高云风了。
韩忠的消息也不是一般的灵通,酒席一开始,他居然问起了陈太忠,“太忠,我听老五跟我说,你跟林海潮掐起来了?”
韩天的消息,十有**来自铁手,韩忠能知道倒也是正常的,而高云风一听也来精神了,“林海潮,那不是咱天南首富吗?”
于是,陈太忠将过程解说一二,当然,他说的肯定是删节版,栽赃的事情不能说而对方欺人太甚的事情却是要大说特说,“……还好,他们身上居然真的有违禁品……”
那三位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高云风才叹口气,“太忠你这生活,真的多姿多彩啊,啧啧,太有意思了,不过那个毒品……有点夸张吧,你肯定有内线,是不是?”
“有没有内线,我才不告诉你,”陈太忠笑着摇头,心说这可是个不错的借口,嗯,以后就用这个借口忽悠人好了,难不成谁还强迫我说出内线的名字?就算说……我推到“被失踪”的狗脸彪身上不行吗?
王浩波听得心里却是暗暗地吃惊,犹豫一下方才发话,“太忠,这林海潮背后有人呢,省里和中央都有人,而且将来你去张州……最好小心一点。”
“呵呵,有啥可怕的?”韩忠却是不服气地插嘴了,比钱的话他比不上林海潮,但是加上其他方面的因素,他心里倒也不怵对方,起家于草莽的人,身上多半也有点草莽龙蛇的味道,“他也就在张州关起门来称王而已,在素波他得瑟一个给我看看?”
总之,那三位都挺惊讶陈太忠跟林海潮的对掐,当然,由于事件发生在凤凰,所以倒是没人对结果感到意外,于是大家又随便说起了海潮集团这几年的发展史。
在天南,林海潮也算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一点,而且由于几人的身份都不怎么含糊,说起此人来,倒是实情胜过轶闻。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海潮起家之路林海潮起家的资金也不是正道,似乎是通过赌博赚来的,后来买了一个小矿,然后半是通过银行贷款,半是通过强取豪夺买了三个矿,逐步地发展了起来。
他的运气很不错,赶上了九十年代初期煤炭行业大爆发的行情,身家迅速地积累到了上千万,成为天南省屈指可数的几个富豪之一。
同期创业的人中,林海潮能坚持到最后并且成为天南省首富,有一笔经历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那是在他事业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张州的小煤矿连连出事,不是瓦斯爆炸,就是渗水塌方,那些矿老板被贪婪的官员咬得浑身是血。
林海潮琢磨一下,发现了一个不是规律的规律,那就是小煤矿安全生产的上限就是五年,于是按着他自己的分析,他逐步将自己名下的四个煤矿一一卖掉,改做选煤和焦化了。
他能凭着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的规律,毅然地在煤炭行业最高峰期时卖掉自己的煤矿,不得不说是有几分勇气和愣头青的味道在里面。
虽然他将煤矿卖得很贵,相关设备采矿设备也是高价卖出的,但是还有人背后悄悄地笑话他,说林某人胆子太小,煤炭行情这么好就卖掉了,实在没有远见——不就是死几个人吗,你林海潮赔不起那点钱?
凭良心说,林海潮真的赔得起那点钱,官员从他身上榨取的钱,肯定要小于煤炭的利润,但是他赔不起那些麻烦,同行们的遭遇他早就看到了眼里。
大领导什么的先不说了,那些小科长科员的,随便一个人都敢打主意,隔三差五地去出事的矿井转一圈,吃拿卡要都是常事了,关键是还要矿主陪着去消费——你不陪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我,我就要勒令你停产,一个月停你个十来二十天,没日没夜地折腾你,我还就不信你不怕。
改革开放的初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这种混乱实在太常见了,虽然后来稍微规范了些许,但是这种情况当时一点都不算夸张。
林海潮不喜欢麻烦,想我林某人也是每天几万进账的主儿,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们小屁孩子玩?挖不了煤我可以干别的。
然而,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他卖掉四个矿之后不久,有三个矿就接连出事,死了七个人。
最绝的是第四个矿,在他出手十个月之后,冒顶加渗水,三十七条生命活生生地消失了,虽然张州报到省里的是死了俩人,但是当地人心里谁不清楚?
林海潮是有气运的人,这是当地人的评价,然而,随着煤炭行情的走低,价格的回落,大家才发现,姓林的卖矿,把价格卖到了最高点,再联想到不久之后四个矿接踵出事带给矿主的麻烦,所有人都不得不叹服——什么是本事?这就是本事。
煤炭不行了,但是焦炭尚可,林海潮这就叫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原本是选煤厂现金跟煤矿交易买煤的,现在好了,既然是赊欠,赊给外面的人还不如赊给林总,大家本乡本土的,林总前一阵卖矿手里又落了一大笔钱,值得信赖!
选煤之后就是炼焦了,这焦化厂虽然固定资产的投资不低,但是真要想把厂子搞起来,大头还是在流动资金上——焦炭也不景气了嘛。
由于手上有钱又有大家的认可,银行又是追涨不追跌,林海潮很轻松地挺过了资金的难关,而他强大的融资能力,导致他销售的时候敢于大胆出手,不太计较别人的赊欠。
为此,他吃过一点小亏,但同时他也攀附上了京城一位领导的公子,那公子很想赚钱,手头却是没资金,同时,为了老爹的官声他也不想融资,可是偏偏地,他还看不上小买卖,嫌那一笔一笔地做麻烦——谁能赊我两万吨一级焦先?
焦炭生产也是金字塔型,小土焦厂遍地都是,上等级的就越来越少,低级焦炭最难销,而一级焦不但价格高,也根本不愁销路,要是特级焦的话更是有人上门抢着要。
两万吨就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又是一级焦,近千万的款子呢,谁吃撑着了赊欠给他?可是林海潮就敢,他身上具备了改革开放以来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所具有的全部优点——胆大、心细、手黑而且敢孤注一掷。
他看准了此人身后的势力,心说你家这种底子,不可能吞了我的焦炭就不认账了,大不了我成本价收回款来,几百万的利润赔进去,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不算亏。
谁想他这性子反倒是对了对方的脾气,那位正想省事呢,得了,这个海潮焦厂的利润分我六成,以后你的销售我帮着介绍客户,要不回来钱也找我。
不得不说,这位的胃口是大了一点,只是干股就要占六成利润,可是现在是买方市场,人家敢这么说,这就是给了林海潮一条活路,一条健康发展的路子。
当然,上面狮子大张嘴,下面也有应对的法子,账上鼓捣点手脚,成本再随便加一加,林海潮也不算亏,尤其是这位公子身娇肉贵,不但嫌张州脏空气污染严重,同时也不想让人知道他鼓捣这玩意儿,所以一年都难得来张州一两次——反正只是干股嘛。
丫倒是在张州派驻了一个会计,那会计是他的中学同学,说可靠的话那没问题,但是要说专业素质就没法说了——自己连账都做不利索,怎么去看别人的账本?
会计也嫌张州脏,就长期呆在素波,偶尔下去一趟“微服私访”,更多时候都是在素波或者北京等着对方汇报,时间一长,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林海潮拉下水了。
凭良心说他这不算背叛,只凭着介绍一下关系,偶尔催讨一下欠债,该公子每年的进账就近千万,也该知足了吧?
到后来,人家居然觉得林海潮此人不错,又从银行的信贷口打了打招呼,这边一看,海潮集团本就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多贷点也不算什么吧?
这么一来二去的,林海潮就起来了,等他起来之后,又在张州地界认识了更多的人,趁着煤炭行情不行,又买回来几个大矿,安全生产的标准也提高了,海潮集团的几个矿都不怕人随便看,省里来张州抽查都是民营矿里必看的——他的最拿得出手嘛,于是这就越发地红火了起来。
需要强调的是,那公子的干股只对焦炭生意,对矿山什么的却是没什么兴趣,这年头煤炭不怎么景气,而且危险挺大,赚不了多少钱惹一身骚就没意思了,他倒是介绍了些小弟跟其合作,不过小弟们的胃口比大哥就差多了。
等林海潮将张州煤炭的铁路发运也拿到手里的时候,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张州再也没有能对他构成实质性威胁的势力了,眼下张州的市委书记是他哥们儿,市长的儿子跟着他女儿女婿合伙做买卖。
这家伙活得比都我滋润啊,陈太忠听得有点羡慕了,不过知道得越多,他就越觉得林海潮没什么好怕的,“就是这些?”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还有……张州到邻省沙洲方向运煤的火车,百分之八十是海潮集团自己买的,自己用不了就帮别人运,”韩忠这么回答。
呦,这倒是厉害,陈太忠吃了一惊,要是说什么汽运、船运甚至空运海潮集团能插手,他都不奇怪,但是铁路这玩意儿是垄断性质的,铺了铁轨的地方才能开火车,而那铁路线是国有的,就算一般大厂矿有自建铁路,也不过是从厂区通到车站而已。
而林海潮的火车能靠铁路赚钱,那是相当了不得的,而且还是通向沙洲,可见沙洲那边也被海潮集团搞定了,这绝对不是仅靠铁路系统能玩得转的。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浩波又补充一句,“太忠你不能小看他,其实看不见的才可怕,谁也不知道海潮集团的利益到底涉及了多少人。”
“呵呵,”陈太忠不屑地笑一声,心说他再牛逼还不是得乖乖地向我服软,哥们儿收拾得了他一次,就收拾得了他第二次,不过还没等他继续说话,手机响起。
来电话的是章尧东,“小陈,二十分钟内到金荷花大酒店,401室。”
金荷花是素波大名鼎鼎的饭店,而且这饭店楼高八层,却全部都是餐饮,没有其他的服务项目,其中第七层是人家饭店自己的办公区。
正是因为服务性质单一,所以这酒店里没有什么警察临检之类的麻烦,倒成了素波餐饮业的一面旗帜,从早上五点的早茶一直经营到凌晨四点的宵夜,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也就是这种场合,眼下还不算扎眼,所以章书记将酒宴设到了这里,陈太忠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诸位,不好意思,领导召唤,这个……只能对不住了啊。”
“太忠你还真是乌鸦嘴,”王浩波笑一笑,没再说什么,倒是在离开的时候,陈太忠听到高云风在发问,“太忠你说的哪个领导啊?”
“我们凤凰市的大老板,”陈太忠答他一句,匆匆而去,心里却是在琢磨,这都七点半了,章尧东叫我吃饭,是怎么个意思?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六章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又被绑架了章尧东叫陈太忠出来,原因很简单,他约了许绍辉父子出来吃饭,这种场合,也就只有陈太忠比较合适在场作陪。
许省长最近事务缠身,告诉他说自己要忙到很晚,换个时间好了。要是没有宁建中那一档子事,章书记就不敢再约了,可是眼下关系近了一些,听到对方没用“有饭局”的借口来推脱,心说这推脱不是很坚定的嘛。
所以他坚持了一下,许绍辉也就没有再推脱,于是大家就定在这个点钟,这个包间了。
按说金荷花最好的包间是顶层八楼的,有单独的电梯直达,不过许省长嫌那里太碍眼,特意叮嘱一下,说随便找个楼层就最好,结果就定在了四层。
新春已过,素波的街上又是一片车水马龙,眼下又是饭点,陈太忠开着桑塔纳左钻右钻,终于按时赶到了金荷花,谁想章尧东先一步已经到了,跟他在电梯口正正地来了一个面对面。
“一股酒气……喝到一半了?”章书记笑眯眯地冲他点一点头,态度竟然是难得地亲热,“等一会跟小许聊的时候,记得我昨天的话。”
“您放心好了,”陈太忠跟着点点头,一脸的肃穆,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不满,我虽然年轻,可好歹也是副处了,还能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就是你怕我提前泄露你的安排,招致许绍辉的不满吗?
事实上,他还真想错了,等着许纯良和许绍辉父子先后赶到,酒菜上来打发掉服务员之后,随便喝了两盅,章书记就掀开了底牌,“我和太忠说过了,他也希望纯良能去科委帮他,许省长您看?”
嗯?这个不对吧?陈太忠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一愣,你不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提的吗?怎么现在这么早就提出来了,不怕许省长为此而恼怒?
许绍辉却是知道,章尧东为什么会这么说,对方一心促成此事,这次更拖了陈太忠过来,一来是表示下面的工作做到位了,二来也是打一打人情牌:我知道你儿子跟陈太忠关系不错。
小章不是第一次这么表示了,然而凭良心说,许省长还真的不太喜欢这种安排,他能理解章尧东急于跟自己套近乎的心情,但是他真不想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到凤凰去。
他老伴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的理由这跟无关,他只是不想跟章尧东走得过于近了。
撇开章尧东在凤凰很强势的话题不谈,只说把孩子放到凤凰,他自己就比较容易被章尧东所左右,这个原因就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此事——是的,两人的关系没近到这一步。
当然,要说章书记敢通过刁难许纯良而要挟许省长,那纯粹是胡说八道,天底下没有那么脑残的地级市市委书记,但是什么叫“润物细无声”?是个人都知道这话。
是的,将自己孩子放到凤凰,许家老爹担心出什么变数,那里可是天高皇帝远的,他不想孩子变坏,更不想自己在工作中被动,就有点不想答应此事——章尧东你要是个立足于在素波发展的厅长,那我答应你也无所谓。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若是纯良受不住诱惑,不但容易被人利用——比如说在下面搞出什么风风雨雨的,同时他这个做老爹的也会陷入被动,这个是毫无疑问的。
总之,种种原因让许绍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凤凰,虽然那凤凰科委是部里的典型——所谓的镀金万无一失是最好的,遗憾的是这里称不上绝对保险,更何况他心里很明白,以纯良的性子,怕是不合适走官场这一条路。
章尧东未必能猜透许绍辉全部的心思,但是多少也能琢磨出点对方的忌惮来,不过许省长的谨慎,看在章书记眼中那叫生分,他深深知道,单纯比较交情的话自己差得太多了,在许省长眼里还不如秦连成值得信任,所以才在被婉拒之后,再次提出这个建议。
当然,这次提出建议,他就不是那么随意的了,索性直接拉了陈太忠过来,这个意思,许绍辉也心知肚明,人家这是说了:许省长,我这是第二次提出这个建议了,态度也很诚恳,你再这么推辞的话,可就有点寒我的心了。
大多数情况下,做领导的都不愿意主动去打击下级的热情,然而许绍辉对章尧东如此纠缠于这件事也有点不喜,难道非要我跟你说出“不行”两个字吗?
当然,这话有点说不出口,再加上陈太忠居然也在场,许省长一时就有点犹豫了:小陈不但是蒙艺的人,更是自己儿子在官场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我这贸然一反对,小陈心里也不会很痛快。
“等开过人大会以后再说吧,”他实在有点难以拒绝了,心说章尧东此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绑架上我儿子和陈太忠,“小陈和纯良的关系很好,这个我是知道的。”
许省长这种反应,正在章尧东的算计中,他拉陈太忠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么一军,只是眼下时机不是很合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约到对方,对陈太忠才那么吩咐的,谁想来素波的第一天就达到了目的。
不过说实话,章书记心里还委屈呢,这可是凤凰科委啊,镀金最好的地方了,要钱有钱要名气有名气,要不是绍辉省长的儿子,我才不会这么上杆子求人下来镀金。
当然,要说他完全是为了许绍辉或者许纯良着想,那也是胡说,他琢磨的跟许省长担心的还真的不差多少:小许来了凤凰科委,我这跟许省长沟通的机会就多了,而且有些事不方便找到许省长,可以让小许开口试探嘛。
听到许绍辉如此表态,章尧东对这个结果还是能接受的,于是笑着点头,“嗯,正好年三十的时候,凤凰科委宿舍楼因为燃放烟花爆竹起火,小陈觉得这是个契机,可以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借机整顿一下。”
啧,我怎么觉得这是契机啦?陈太忠听得很是有点哭笑不得,就算是市委书记你也不能胡说八道吧?我是说宿舍楼年久失修,打算推倒重建……呃,这个,好像还真的是……有点整顿历史遗留问题的意思?
这帮家伙,一个个的说话都不含糊啊,陈某人以前对章书记的印象就是强势,最多再加上……瞬移,现在耳中听得章书记通过含糊其辞,有意地错误表达某些内容,好像是自己算计着拉许纯良来科委,心里是既好笑又佩服,领导们的语言艺术真不是盖的。
总之,章尧东这么说话,在给许绍辉一个错误印象的同时,也在陈某人面前不失市委书记的身份:小陈你可是跟我说过要重建宿舍楼,许省长要理解成别的,我也没办法不是?
许绍辉听在耳中,心里却是明白过来了,章尧东这是见陈太忠的牌好用,就又来加一点砝码,心里越发地有点不舒服了:我都说了要等一等了,你倒是逼宫逼上瘾了?
他不相信陈太忠会苦心孤诣地拉自己的儿子去科委,人家小陈靠着蒙艺,还用为了讨好我而做这种事吗?两头讨好这种事,过犹不及啊。
许省长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跟小陈的交情,纯粹是王八看绿豆——对眼的缘故,当初小陈也没想着跟自己走近,而他出头刁难省纪检委,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公心。
当然,后来陈太忠在凤凰给纯良找了一点活,但那可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他冲蔡莉开了第一枪,更多的还是两人性子相投的原因,小陈眼下若是想通过纯良讨好自己,再介绍几个活儿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儿?
还好,章尧东这么做,还是想亲近我的意思,许绍辉承认,这种话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笑着点头,随意地岔开了话题,“尧东,童山搞的那个加大旅游区开发的报告很不错,这个方面,我觉得凤凰有潜力可挖……全省都有潜力可挖。”
“这个就要看旅游局和林业厅的支持了,”章尧东听得就笑,“指望我们地方扶持,资金是个问题,现在要花钱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他这话有点不买帐的意思,不过这本来也是正常的,许省长你马上就升任书记了,既然你不分管旅游局了,我又何必太把别的副省长当回事?
许绍辉当然也知道,对方是通过这略带轻浮的话向自己表忠心,于是微微一笑,“旅游局的聂局长人还是不错的,回头我帮你打个招呼,现在国家正在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借着这股东风,可以考虑把旅游区的配套设施搞上去。”
明白了,章尧东听懂了,敢情这是省旅游局的聂局长也搭上许省长这条线了,所以老许在要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招呼一声:不要让童山旅游区半途而废。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一声喇叭引发的血案陈太忠觉得,这顿饭吃得实在没什么味道,除了发现章书记的语言艺术也不低之外,再就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许纯良倒是老实得有点出奇,而且他觉得自家的老爹和章尧东是“大人”,居然扯着陈太忠在一边嘀嘀咕咕,人为地将一桌人分成了两拨。
陈太忠可没他这种觉悟,许纯良会这么想,大概是从小在家里的庇护下,一直仰望着他老爹,自己把自己当作小孩了,但是陈某人是何许人?要他承认章尧东和许绍辉级别比他高倒容易,但是若说他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那他却不肯答应。
于是,在许省长和章书记轻言细语之际,陈主任偶尔还会插一两句嘴,这个情况马上就被两位领导发现了。
章尧东心里微微有一点不痛快,心说正厅和副省说话,你个副处乱插什么嘴,真是没大没小,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小陈从来就是这样,这厮的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计较。
许绍辉心里想的却是别的,看着陈太忠的表现,他就想起了身边自家的乖宝宝,心里有点微微的感叹,这温室里出来的孩子,果然不比小陈这种野地里摔打出来的,章法是有了,却是少了一点年轻人该有的锐气。
怪不得人家陈太忠能这么快搭上蒙艺呢,纯良就算有类似的机会,怕是也没有这样的气魄,中规中矩的行为是混官场必备的素质,然而在某些时候,棱角分明更易投领导的所好。
这顿也没吃多长时间,大概五十分钟就散场了,章尧东走进停车场,犹豫一下之后,冲陈太忠扬一扬手,“放你的假,自由活动去吧,呵呵。”
我还能活动什么?时间不长就连着喝两顿了,陈太忠嘀咕一句,摸出手机赶紧给韩忠拨号,却得知前一桌酒在他离开十五分钟后就散了——都是冲着陈主任来的人,主客都不在了,大家维持一段时间,算是维护了彼此的面子就散掉了。
还不到九点,该去哪儿活动一下呢?他想联系一下王启斌,琢磨一下还是算了,虽然自己帮过王部长的大忙,但是人家的岁数在那里摆着,这么晚联系的话,未免有点不够尊重——不够尊重也不要紧,但同时也是不够稳重的表现不是?
这个工夫,还真是找什么人都不太合适了,陈太忠琢磨半天,觉得自己能找的也就是那帕里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万一那处长又要借机在小别墅招待自己,岂不是又得说到汤丽萍什么的?
他正犹豫呢,听到身后一阵喇叭响,却是他的车挡了别人的车道,人家按喇叭催呢,一时间就有点火起。
按说他挡了别人的道,人家催他快点开,这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他不该生气才对,不过按喇叭的这位做得实在有点过分,手按下去就不带抬起来的,对任何人来说,长鸣的喇叭都是特别无礼的。
陈太忠回过神来,挂档加油送离合就要开动了,谁想后面的喇叭居然还是响个不停,一时间禁不住大怒,摇下车窗户探头怒吼一声,“毛病,赶着奔丧呢?”
后面的车也是一辆时代超人,开车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她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前面,听到陈太忠骂人,也是大怒,探头大骂,“你说什么?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碎!”
辱及父母,这话就实在太恶毒了,陈太忠听得火起,一拧钥匙熄了火,推开车门就走了下来,两步来到对方车前,就要探手去拽车门,谁想车后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推门下来,隔着车门,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了过来,“小子你骂谁呢?”
陈太忠哪里肯让他打中?膝盖一抬重重地踹向车门,那车门登时弹了回去,将那男人挤在了中间,疼得那男人“嗷”地大喊一声,凄厉异常。
这个时候,副驾驶上的女人也走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大喊一声,“住手,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野蛮?”
“真是找死,”陈太忠哼一声,他对自己出脚的力道心知肚明,这男人吃这么一夹,胸骨和腿骨未必会骨折,但也绝对好受不了,心说既然已经占了便宜,那就算了,于是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谁想他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是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转头一看,得,是后面的金杯面包车上跳下三四个汉子来,嘴里还大叫着,“混蛋,你给我站住!”“小子你找死!”
那开车的女司机见人多了,也开门下车,直着嗓子喊,“抓住这王八蛋,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找死!陈太忠这次是真的恼了,两步蹿过去,左右开弓两拳击飞了两个汉子,那女孩儿一看势头不对,猫腰就想向车里钻,陈太忠哪里容得她跑?劈手揪住她的衣领就将人拽了出来,兜着脖领子一转,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一边又有人扑过来,被陈太忠两脚踢开,身前那女孩却是反应了过来,双手胡乱地抓向他的面孔,脚也胡乱地踢着,嘴里咬牙切齿地怒骂,“王八蛋,敢打我?你死定了!”
靠,你这吓唬谁啊?陈太忠心里冷哼,两会之前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呢,你仗着谁的势敢如此口出狂言?说不得抬手又是重重地两个耳光,“我让你嘴贱!”
“住手,警察!”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把手放在头顶,否则我会开枪的!”
你开枪好了,陈太忠心里冷冷一哼,手冲着那女孩的肚子上又是重重地一拳,“敢骂我家长?真是活腻歪了!”
做为常同警察打交道的瘟神,他非常清楚这开枪的程序,打人之前你得先向天鸣枪,你还没开第一枪,我又何必怕你第二枪?
当然,眼前这女人要是有大身份的,警察敢冲着他直接开枪的话,他也不怕,别说用上仙力了,哪怕不用仙力,一般的六四小砸炮枪也对他构不成危害,反倒是能坐实对方的某些罪名,从而更好把自己打扮成无辜者。
反正,他是不管不顾地给了对方一拳,打了再说,那女人吃了他这一拳,登时就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他本来有心上前再来两脚,却是有点踌躇——脏了皮鞋怎么办?
就在这时,又有人大喊一声,“陈主任,误会,是误会!”他抬头一看,却发现段天涯从另一辆大巴车上下来,拼命地跑了过来,“大家住手,住手!”
“误会?哼,”陈太忠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看那个要开枪的警察,猛然间对方虽然穿着便衣,却居然是熟人——没错,真是警察,一级警监杨明。
“杨局长?”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在那啥地方当局长,大正月地……跑到素波来开枪?”
他跟杨明在北京见过几面,不过大家基本上没啥交情可言,他甚至连此人是哪个省哪个市的局长都不清楚,唯一记得的,就是此人好像要找娱乐圈的人,好让领导的女儿把她写的书拍成电影。
杨局长刚扳开手中六四的保险,听到段天涯的喊声就是一愣,接着听到有人叫出了自己的职务,讶然地看向对方,眉头一皱,犹豫一下发问了,“科委的陈主任?”
对这个年轻的副主任,杨明记得要清楚一点,最起码,他费心巴结的南宫毛毛就对陈太忠很客气,当然,杨局长自问,自己若不是有事求到南宫毛毛,大也可以对这种高级帮闲不假辞色,然而陈主任在京城的路子很广,这个他却是必须承认的。
“这女人什么人啊?真是少家教,”陈太忠哼一声,心说这不会就是那个什么领导的女儿吧?可是,他们大正月地跑到天南来做什么?
“杨叔叔,把他铐起来,”女人终于直起了身子,身上已经是左一片右一片吐得狼籍不堪了,呕吐物里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小芸,我没带手铐,”杨局长苦着脸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转头看向陈太忠,一脸的冰霜,“我说陈主任,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跟一个小女孩叫什么真啊?”
咦,翻脸不认人吗?陈太忠愣一下,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呵呵,那行,我不跟小女孩叫真,跟你叫真好了……杨局长,请问你手里的持枪证,是警察部颁发的吗?”
做为地级市的警察局长,有配枪很正常,但是这持枪证是有讲究的,警务人员用枪,颁发枪证的单位是省警察厅或者警察部,其中省厅颁发的,最多也只限本省使用,杨明将配枪带到了天南,这算非法持枪。
杨明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所指,但是他真没胆子回一句说“就是警察部颁发的”,只能悻悻地将枪向口袋一装,冷冷地反问一句,“你们科委的,有资格管警察吗?”
“那我找个有资格的来管你,”陈太忠冷哼一声,摸出手机就去翻通讯录,姓杨的你真的是给脸不要啊。
“陈主任,陈主任,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段天涯赶紧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又侧头看一眼杨明,“杨局给个面子,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八章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组织部长的能量凭良心说,暴走的陈太忠根本就不可能听任何人的吩咐,怎奈段天涯这家伙真的太会和稀泥了,拿胳膊肘轻轻捅一下陈副主任,低声嘀咕一句,“您已经铁铁地占了上风头了,现在停手的话,他们比您难受多了……扳本都没机会。”
“我怕他们扳本吗?”陈太忠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不过说归说,他还是冷静了下来,“行,老段,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我这人一向讲理。”
反倒是杨明有点气儿不顺,他已经忘了这个年轻人是哪个市的科委主任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厮不是省会城市素波的科委主任——这一点曾经对他造成过若干困惑,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外地人嘛,我杨某人虽然是客场作战,但你姓陈的也不过占半个主场而已,我怕你不成?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干净利落地翻脸了。
不过很不幸,陈太忠接下来说的持枪证的问题,却是让杨明的心微微一紧,陈主任猜的一点都没错,杨局长还真的是非法持枪。
当然,杨某人身为地级市警察局长,携带着配枪全国各地跑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多也不过就是在北京略略收敛一点,没人会为这点小事去招惹一个副厅。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这种行为是违纪的,甚至可以说是违法的,要是有人愿意拿此事做文章,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年头类似的事情多了去啦,有人查就是违纪,没人查的话就是正常现象。
原本就是鸡毛蒜皮大的小事,大家话赶话没好话,才激发起的一出矛盾,对方出手很重,打伤己方几个人,这种情况,杨明一点都不在乎拿枪出来恐吓一番,但是眼下对方说起了持枪证的问题,那他只能悻悻地将枪装了起来。
当然,他也不怕人查,毕竟他是副厅级的警察局长,普通警员无故带枪出省是违法的,但是做领导的自有做领导的优越性,随便交待一句“为了安全起见”之类的就成了,反正来检查持枪证的也是警察,系统内的事情,什么不好说?
“给你面子?”杨明听到段天涯的话,冷哼一声,从包里摸出了电话开始拨号,“人被打成这样,我的面子该怎么算?别的我也不说了,报警吧……”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陈太忠也摸出手机来,这种情况下,对方显然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来报警的,你有关系难道我没有关系?
正经是应该先把“非法持枪”这个罪名落实了!他拿了电话在手里,犹豫一下却是犯愁了,要是想敲定对方这个罪名,肯定要保证自己喊的人先来,而且来的人还得敢于顶住上面的压力才成——杨明能招呼到的人,级别绝对不会很低。
哥们儿在素波不认识这样的警察啊,陈太忠有点搞不懂该给谁打电话了,高云风在警察局认识的人倒不少,不过……算了,还是给王启斌打个电话吧。
王启斌只是个小小的区委组织部长,还不是警察系统的,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荷花就地处东城区,哥们儿还就不信,这王部长在东城区没几个要好的警察朋友了!
“……关键是要稳重,”王部长正在家里跟钟胤天和王艳两口子闲聊,劝导小钟同学该怎么跟同事处好关系,老伴拎着手机走了过来,“老王,陈太忠的电话。”
“嗯?”王启斌站起身子就去拿电话,仓卒之间膝盖撞上了茶几,差点把茶几上的杯具掀翻,“陈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还说要我稳重,”钟胤天在一边窃笑,谁想王艳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声反驳,“陈太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要紧事……做人得知恩图报!”
“二七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赵明博是我的人,金荷花归二七路管,”别说,王启斌在东城这几年,还真有那么几个心腹,虽然官阶不高,眼下却正是合用,“太忠,我用不用过去?”
“你来不来倒无所谓,”陈太忠一听心里也挺高兴,“不管他在不在班,尽快过来,先把对方的配枪扣下来,那边可是个外省的警察局长,副厅……没问题吧?”
“没问题,”王启斌犹豫一下,立马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副厅的警察局长是不小,但是外省的就扯淡了,再说了,陈主任发话了,天大的困难都要顶着上了,“我马上安排。”
赵明博没在班,不过正跟着两个警察喝酒,接到电话登时就是一愣,舌头也大了——倒不是因为喝多的缘故,而是这电话的内容委实有点恐怖,“扣住警察局长,顶住压力,还要缴了配枪……王部长您这是?”
“唉,这是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我就找别人了,”王部长的叹息从电话那边传来,赵所长愣了一下,刷地就站起身子,“走,金荷花,开工!”
金荷花就属于二七路的辖区,赵明博知道那儿是个是非之地,酒后发生冲突的事情基本上每天都有,而且一般都不会是平民百姓。
然而,牵扯到警察局长就是极其罕见的了,赵所长心里很明白,不过显然,敢跟副厅放对的主儿也绝对不会简单了,这不,王部长都说了?这是个机会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王启斌是不会害他的,这一点,赵明博能确定。
这一切写起来长,但其实就是那么短短的两分钟的事情,而赵所长所在的饭店离金荷花并不远,于是,就在陈太忠拨出电话六七分钟之后,一辆白色警用面包车就冲到了现场,车上跳下来三个便衣,两个喝得脸通红,一个喝得脸煞白。
“警察!有群众举报,有人非法持枪,”脸白的就是赵明博了,他来得仓促,也没办法说什么酒后滋事,说不得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刚才谁拿着手枪?”
啧啧,老王你怎么给我弄了俩酒鬼过来?陈太忠心里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总算还好,来的这位虽然喝了不少,办事倒是有章法。
事实上,就在赵所长赶来的路上,王部长跟陈太忠又交换了一下意见,赵明博也已然知道,跟外省警察局长放对的是个来自凤凰的副处——“蒙老大的人,把我从纪检委捞出来的”,这是王启斌的原话。
副处不副处不要紧,关键是蒙老板的人,那就什么都好说,对这一点赵所长心知肚明,不过另一边是副厅,所以他办事也是按着章法来的。
见他发问,一干人的眼光都落到正在打电话的杨明身上,陈太忠也不答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赵明博,现在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不说话当然是为了撇清。
按说他是个肆无忌惮的性子,眼下上前表明这三位是自己招呼来的,那是倍儿有面子倍儿出气的行为,然而,对方好歹是个警察局长,来金荷花的人也不乏有头面的人,两会召开在即,实在不宜过分招摇。
当然,他不做声,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明心里就非常清楚,于是冷哼一声挂掉电话,不等别人冲自己指指点点,就径直走到赵明博面前,上下打量两眼,“你的警官证呢?”
赵明博心里抽了一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手向兜里一抄,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张塑封卡。
“一级警司?”杨局长来回翻看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顺手将对方的卡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小小的一级警司?哼,执行公务的时候酗酒……你等着处理吧。”
赵明博敢拿出证件来,心里当然有应对的法子,根本不跟他扯这种不着调的事情,而是上下打量他两眼,脸一沉,“我已经表明身份了……你是什么人?”
表明身份了?杨明非常明白这话的意思,人家是在威胁自己呢,表明身份之后若是采取行动的话,自己敢反抗就是个“袭警”的帽子,不过,他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警司吓倒?于是冷笑一声,“我的身份?凭你还不配问!”
他这么说,固然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同时也有别的目的,他已经联系上了别的警察,目前正向这里积极地调动人,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然而,赵明博的身份虽然远不如杨明,但是对这种小窍门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对基层那些小技巧的了解,还远胜于对方,于是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不配合警方行动,先铐上他!”
“你敢!”杨明一声冷哼,才待说什么,谁想另一个红脸警察晃着铐子就走了过来,禁不住有点慌了,被铐上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这铐子铐上去容易,取下来可就未必那么容易了。
然而,做为一个副厅级的警察局长,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说不得就亮明一下身份,“我是天涯省云峰市三级警监杨明,希望你不要自误!”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咬文嚼字杨明报字号报得比较保守,没说自己是警察局长,不过三级警监最少也是资深副局长,应该足以吓倒对方这小小的一级警司了,当然,对方若是不服气或者不相信,他就可以借此慢慢地同对方周旋,用来拖延时间。
谁想,赵所长已经铁下心思要收拾他了,三级警监是不算小,但是天涯省的警监,那就很扯淡了,反正我帮人办事,天塌了都有长人顶着。
说句实话,他并没有奢求自己一定能借此搭上蒙艺的线儿,赵明博久在底层社会,对某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的:我虽然跟蒙老大在同一座城市,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怕是比地球跟火星之间的距离还要远一点。
要是有人敢同他说“我跟蒙艺关系不错,小赵你适当照顾一下”,赵所长绝对不介意上去踹那人一脚,“我操你大爷,有本事你让蒙艺的秘书给我打个电话!”
然而,王启斌开口这么说,他却不得不信,王部长做人一向是很低调的,而且,那是实权副处啊,赵明博认识的处级以上的干部真的不少,但是人家认识他的就不多了,能将他放在心里当作自己人的就更少了。
赵所长是受过王部长恩惠的,所以这立场是要多坚定有多坚定,听到对方宣称是三级警监,知道这就是正主儿了,根本不带多话的,脸一沉,“刚才拿出枪的就是杨警监了吧?”
杨明却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撇开了应有的程序,直奔主题,心说你小子真是缺脑水,不但吃里扒外而且拎不清,系统里的副厅你不照顾,去照顾外系统的处级干部,行,回头我找你慢慢算账。
不过从对方的话里他已经明白,人家这是要偏帮到底了,眼前亏能不吃的还是不要吃了,于是也不再矜持,冷冷地一哼,“我只是表明一下身份,刚才有暴徒打人,不这样不能制止事态的恶化。”
“暴徒?”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话,赵明博听此人的尾音隐隐带一点凤凰话的味儿,侧头淡淡看他一眼又转头回来,心说这年轻人就是蒙老板的关系了吧?
“请出示您的配枪和持枪证,”赵所长根本不听杨明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我管你是制止事态还是引发事态?接处警应该强调“以我为主”的原则——虽然面对副厅级干部的时候,大多情况下干警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是我的工作证,”杨明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对方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心说我把枪带到天南来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但是眼前这厮有意搞风搞雨的,为保险起见,还是先表示一下身份让对方有所忌惮才对。
“配枪、持枪证!”红脸的那位虽然喝了不少,脑瓜却还算清醒(book.www.uu234.com),根本不接对方的证件,另一个红脸见状也凑了过来,作势要制服杨明——我们都知道你是警察局长了,那工作证看不看吧。
“我没有带持枪证!”杨明终于恼火了,心说我就算有枪证也不给你们几个小警司看,他从金荷花出来,也喝了一点酒,脾气发作也就懒得再遮掩了,手里的工作证晃一晃,“我堂堂的副厅级警察局长,会是非法持枪?”
说完他不屑哼一声,收起工作证转身就要走人,谁想那俩红脸早预料到了,两人上前一人一只胳膊登时将他夹住了,后上来的红脸随意在他身上一碰,就发现了那硬邦邦的小砸炮枪,冲同伴使个眼色,“果然有枪。”
眨眼间,两个醉汉就动手了,虽然喝得二麻二麻的了,但是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大家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堂堂的警察局长已经被手铐铐住了,还是背铐的那一种。
赵所长慢悠悠地走过来,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叠餐巾纸来,吩咐一下自己的人,“拿枪的时候注意,不要留下指纹。”
“头儿你放心,”一个红脸点一点头,也不看杨明的脸色,直接将枪从其口袋里掏了出来,向赵明博递了过去,“是六四……”
“嗯,”赵所长点点头,却是背着手不肯接那枪,反倒再次上下打量一眼杨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不管你什么局长不局长的,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带持枪证?”
从严格意义上讲,枪证就如同驾驶证一样,必须随身携带,交警查车的时候,也不会管司机是没考本还是没带本,没本的就是无证驾驶。
“哼,”杨明冷冷地看他一眼,虽然是被铐了起来,杨局长却是傲慢地扬起头,竟是连话都懒得回答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警司,请你接一下孙正平局长的电话,”肇事的那女人终于止住了呕吐,拨了几个电话之后,举着手机过来了,不过她的话里虽然带了“请”字,语气中还是隐隐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傲然。
赵所长当然不会接这个手机,有本事你让孙正平直接给我打电话嘛,他上下打量女人两眼,很傲慢地扬起下巴,“你……是什么人?”
这就是陈太忠不上前同他相认的缘故了,警察在处警的时候,一般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尤其是这种龙蛇混杂的场合,万一有人歪嘴,说什么“公器私用”“执法不公正”之类的,确实也容易授人以柄。
事实上,当事双方都知道,来的这一拨警察就是陈太忠喊来的,绝对是有私心的——要不然谁吃傻逼了,敢铐起来警察局长?
所以说大家强调的“分寸感”就在这里了,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对方明显地来头也不小,来人已经是顶着压力偏帮了,陈某人又怎么会不懂事到上前给人家再添压力?
“我是电影《青青子衿》摄制组的演员吴晓芸,”女人瞪着眼睛看着赵所长,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是孙局长的电话,我就问你一句,接不接?”
“演员?”赵明博听得还真是奇怪,他可不知道这剧组是什么来头,这女人说话这么牛逼,难道是孙局长的小蜜?说不得又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心说这女人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嘛,只是不算难看,做演员可是不太过关。
“你让孙局长给我打电话吧,”他背着手淡淡地吩咐一句,转身向警车走去,“你俩……把杨警监请上车,咱们回去慢慢调查。”
赵所长知道这里曾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但是他是来查“非法持枪”的,反正在那件事里自己人并没有吃亏,所以他也不想多事去处理。
谁想他这么一转身,却发现王启斌也出现在了人群中,一脸不明真相地样子看着热闹,心里的忐忑就放下了许多——王部长都来了,我还担心个什么?
杨明见对方让自己上车,禁不住回头冲着陈太忠冷笑一声,“姓陈的,算你狠,我告诉你,咱俩没完。”
“呀,非法持枪,还恐吓别人,你还有理了?”陈太忠才不鸟他这一套,冲他灿烂地一笑,“你忙先,我现在就去检察院要个说法,警察局长持枪就不需要枪证了?”
“你个……”杨明气得话都说不囫囵了,心说这小子是想把我往死里整?他当然知道检察院面对这个问题会做出怎样的回答,而他虽然在素波的警察系统有点熟人,但是检察院这边还没着落。
那就是得再找人了!一时间,杨局长真的明白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了,都是有能量的主儿,但是人家半个主场的优势,可是比他这纯粹客场的强多了。
他并不担心因此引发什么大事,但是对方这么漫无止境地找麻烦,也真的挺让人闹心的,尤其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让人用铐子铐过,心里这份屈辱感真的浓烈到无以复加。
“嗯?”赵明博听得就是一声轻哼,这下他可是找到跟陈太忠攀谈的理由了,于是转身慢慢地走到凤凰人面前,上下打量两眼,淡淡地发问了,“你就是被人拿枪指着的那个?”
“是我,”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成想对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警告他,“请你严肃一点,我在问你话呢。”
装吧,你丫就装逼吧,陈太忠心里有数,于是略略收敛一点,但是眼角眉梢还是带着笑意,“警察同志,我天生就是这个笑模样。”
“那你跟我们回去落个口供吧,”赵明博这要求很正常,当然,撇开这个原因不谈,他还能借此交好眼前这个年轻人,赵所长不相信奇迹,但是他也不会放弃机遇。
“他刚才打人,打了好多人,”吴晓芸在一边尖叫,“这是打人凶手,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我问你了吗?”赵明博脸一沉,正经的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过,对方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却也不好视而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前面的蓝鸟车才停下来,上面就跳下一个人来,居然是个一级警督,“杨明,老杨你在哪儿呢?”
“老刘,你的人真能干啊,”杨明就在面包车前站着,见人来了,登时冷笑一声,“居然给我上铐子了。”
“哪个混蛋干的?”刘警督的眼睛恶狠狠地扫向在场的一群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一千五百章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都不讲理听到一级警督的怒吼,赵明博因醉酒发白的脸登时就变得通红,他认出来了,来的是市局的副局长刘国栋,刘局长一直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以前跟局长卢刚走得很近,并不为现在的局长孙正平所喜,不过大致也没什么矛盾。
一般而言,刘局震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赵所长正琢磨着该不该上去承认对方说的“混蛋”就是自己呢,刘国栋的眼光已经扫向了那两个红脸警员,“给我放人……你们谁是头儿?”
“刘局,我是二七路派出所的赵明博,”关键时刻,赵所长不能不站出来了,“我接到举报,有人非法持枪……”
“你放屁,”刘局长也不管在场那么多人,指着赵明博的鼻子就骂上了,“这是老子的战友,云峰市的警察局长,你是猪脑子吗?警察局长非法持枪?”
他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地走向对方,看那架势竟是想动手打人了,不过猛然间他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妥,回头看一看警车,发现杨明的铐子还没打开,禁不住大怒,“你们两个小子聋了吗?”
赵明博还真没想到刘局长在光天化日……光天化月之下,就敢这样摆家长作风,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不过还好,有人替他说话了,“刘局长,注意点素质好不好?”
陈太忠非常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嚣张,更何况这位一来就对赵明博口出不逊?他当然不会坐视帮自己出头的人受人欺负,“谁告诉你,警察局长持枪就一定合法了?依你这么说,杨明持枪就不需要持枪证了?”
这话听起来是就事论事,但是说实话,他已经把口袋张开了,这个姓刘的局长真敢说出“不需要”三个字,他一点都不介意扣一顶帽子到对方头上,顺便把此人也拿掉。
“你是……什么人?”刘国栋猛地听到一边有人这么说话,登时就把目光转了过来,眉头一皱,接着又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这话说得有点嚣张,然而,刘局长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头脑简单,他虽然表现得很傲慢,却是非常明智地回避了一个问题——警察局长持枪要不要持枪证的问题。
“我就是被杨明拿枪瞄准的人,”陈太忠的眉毛一竖,眼睛也瞪起来了,手一指刘国栋,“你又算什么玩意儿?敢说警察局长就不需要持枪证?”
“呀哈?”刘局长也是老警察了,当然知道对方这话厉害在哪里,有心发作吧,想到周围的人挺多,传出去可就难听了,愣了一愣之后,不再看陈太忠,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明博,看那架势,正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思。
“二七路派出所的,嗯……你们所长是汪峰吧?”他铁青着脸看着对方,“多的我也不说了,这个人我要带走,你……咦?你们值班的时候喝酒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极其严厉,醉酒出警,显然是个值得计较的错误。
眼下是1999年,《警察部五条禁令》是在2003年才颁布的,所以说值勤的时候喝酒并不算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当然,有人叫真的话,那也可以变得严重。
怎奈赵明博早就想好了说辞,刚才杨明问他的时候,他可以不答,眼下市局的刘局长发问,他显然不能再采取这种方式了,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我没在执勤,不过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这是非法持枪,性质太严重……”
这个理由显然是非常强大的,对警察系统来说,违法犯罪的严重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卖淫嫖娼这些基本上是一个档次,这是赚钱的行当,一般来说只能算在违法里面。
抢劫强奸这些,性质就严重得多了,但是性质最严重的,还是非法持有枪支、爆炸物之类的行为,这行为严重地影响社会安定,可能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性质比贩毒还严重。
要是对上这种情况,不在班的警察也有出警的义务,反之亦然,若是有警察看到有罪犯在安放炸药不去管,而说什么“我现在休息”的话,一旦被人捅出来,等待他的只可能是双开。
警察最重要的职责,是维护公共安全,所以说赵明博这话说得再是在理不过,我不在班,而且……确实喝了一些酒,但是有人非法持枪,我怎么可能不管呢?
“啧,”这个回答顶得刘局长有点难受,危险物品的控制是很有必要的,他不能再拿醉酒什么的说事了,可是要说杨明持枪是合法的,身边却是还有个年轻人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挑刺。
杨局长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战友那个年轻人的来历,这个很正常,一般人告状总是先摆自己的委屈,刘国栋犹豫一下,决定不跟这小警察一般见识,“那这样,你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市局吧……我说,这铐子你们到底摘不摘?”
哼,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嘴酒气?赵明博心里恨恨地腹诽,我在喝酒时接到举报来抓非法持枪者,这绝对解释(book.www.uu234.com)得通的,倒是刘局你喝了酒以后要接管这个案子,实在说不过去。
“铐子肯定可以摘,不过,他不配合我们工作,还是暂时带着的好,”赵所长也有点恼火了,我都接警了你还伸手,也不知道这局长是怎么当的,犹豫一下终于硬着头皮发话,“而且刘局你认识他,移交给市局……这有个回避原则吧?”
这就是他胆上生毛地置疑刘局长要徇私了,按说一般小干部是没这个胆子的,但是警察里胆气壮的人相对要多一点,赵明博原本就不是一个相信天下能掉下馅饼的主儿,自然也不怎么害怕天上掉下来石头——反正你是市局副局长,老子也不归你管,中间还隔着分局呢。
“你这是……”刘局长好悬没被他气糊涂(book.www.uu234.com)了,手指着他嘴唇哆嗦两下,才恶狠狠地发话了,“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刘局长你本事挺大啊,”陈太忠又开始说怪话了,按说他是该撇清的,然而这姓刘的委实欺人太甚,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笑嘻嘻地拍一拍手,“呵呵,只凭你一个命令,就可以推翻回避原则了?”
“你给我闭嘴啊,”刘局长知道这厮不含糊,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一指对方,“你算什么东西,敢干扰执法?再乱插嘴,信不信我铐起来你?”
“你又算什么玩意儿?”陈太忠也恼了,脸一沉,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他实在不好动粗袭警,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终于脏话出口,“老子好歹也跟你一样的副处,做为国家干部,见不惯你践踏法律,来,有种你给老子上了铐子,操!”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刘国栋听说这人年纪轻轻,居然也是个副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惊,不过眼下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说不得一扭头就待吩咐,谁想杨明发话了,“老刘,这家伙是下面地市科委的一个主任,你跟他说话注意点,别让他抓住把柄。”
他已经从面包车处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那俩警察不敢开了他的手铐,却也不敢拦着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过来。
“科委的?”刘国栋不屑地哼了一声,才待说点什么,猛地一愣之后,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些许,“哪个科委的?”
他不明白对方来路,不过这好理解,老战友多年未见,杨明不能断定老刘是否在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中迷失了自己,当年的铮铮铁骨是否依旧硬朗,而这姓陈的在天南显然势力滔天,所以也就隐而不谈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陈太忠眼一瞪,“你要真的敢不顾回避原则接了这个案子,再问我吧。”
“太忠,”王启斌旁观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这矛盾显然越来越大了,说不得他就想出面降一降火,而且赵明博是他喊来的,他也不能让自己人的压力太大不是?“咦,你什么时候来素波了?”
看着他一脸惊喜的模样,陈太忠心说这家伙还真是装什么像什么,笑着点一点头,“跟领导来的,王部长怎么也在?”
“陪人吃饭,才散了,”王部长笑眯眯地胡说八道,眼睛转过去,冲着赵明博就是微微一愣,“咦?你不是那个……二七路的小赵吗?”
“王部长您好,”赵所长笑着点一点头,才待说什么,谁想王启斌绷着脸点点头,咳嗽一声,手一指现场,“赶紧都散了吧,这马上两会了,搞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好的好的,”赵明博看一眼一边的刘国栋,犹豫一下才点点头,也不说什么,而是冲在场的人摆一摆手,“散了散了,大半夜的……看什么热闹?”
刘国栋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从王启斌的称呼中,他已经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样的大板,姓陈名太忠的科委主任,那还能有谁?
第一千五百章越来越热闹陈太忠在素波的警察系统名声不算太响,刘国栋知道此人,还是因为卢刚被撸的缘故,他跟卢局长关系极好,于是知道此事后面有个姓陈的家伙起了一些作用。
当然,到后来陈某人被评上天南省十佳青年,凤凰科委的名声也越来越响,刘局长虽然没有特意去关注,但是人家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要无视都不可能。
怎么就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呢?刘国栋不自觉地舔一舔嘴唇,心里暗暗叫苦,怪不得敢给警察局长上铐子呢,敢情是这家伙,那个二七路的警司估计也是明白了陈太忠的来头,所以才会胆上生毛地不买自己的账。
老杨你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他正无处下手之际,总算是现场又多出一个“王部长”来,似乎是挺有面子的,陈太忠和那警司都买他的账,所以他就没计较王启斌“干扰执法”的行为。
事实上,刘局长很有心让赵明博替自己介绍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求了,这混蛋刚才顶得我吐血,我直接问好了,“我是市局副局长刘国栋,请问你是?”
他一改刚才的粗暴作风,问得这么客气,王启斌听得就是一愣,不过,王部长为人比陈太忠、赵明博之类油滑一些,倒也没表现出什么,笑眯眯伸出手跟对方握一握,“我是东城区委组织部长王启斌,幸会幸会。”
“幸会个什么啊?这种场合算不幸了,”刘局长一听,这位的官不大不小,比自己差一点也是有限,于是苦笑一声,“王部长,初次见面,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帮着说一说?那个被铐着的杨明是我的战友,生死之交。”
“这个嘛……”王启斌微微沉吟一下,侧头看一眼赵明博,“赵所长,把杨局长的手铐去了吧?刘局长发话了,都不是外人嘛,反正也都是国家干部,谁还能飞了不成?”
他这就是偷梁换柱的意思了,我给你面子,不过就是把“铐着的”变成“不铐的”而已,至于其他……嗯,我没听出来,你要是脸皮够厚,就再求我一下?
赵明博皱着眉头想一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冲自己的警员招呼一声,“行了,有王部长和刘局长说话,放开他吧。”
他心里很清楚,刚才铐上杨明还真不是羞辱的意思,对方好歹是个副厅,还是带着枪的,他只是害怕在争执中发生什么意外,所以索性粗暴一点铐上对方下了枪,一来证据到手心里不虚,二来也是去除可能的隐患。
听到这吩咐,一个警员就拿出钥匙去开手铐,不过这个动作引起的反应大不相同。
赵所长想的是自己的人不错,不听刘局听自己的,不枉我一直照顾你俩小子,刘局长想的却是这个赵所长真不是个东西,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让我和王部长担保。
杨明的心思最为复杂,说句实话,他本来计划着不让别人开手铐呢,这可是他政治生涯中难以洗雪的奇耻大辱——你们铐上来这铐子容易,取下去可就难了。
只是,经过这一番较量之后,他猛地发现,陈太忠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强势很多,心说我也不用硬撑着啦,跟谁过不去还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
有了王部长的居中调停,事情就好办了很多,杨明在被解除铐子之后,就想上刘国栋的蓝鸟车,怎奈赵明博沉着脸拦住了,“杨局长,手铐我给您开了,不过,麻烦您坐我的车吧?”
听到这话,刘国栋心里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纵然知道此人身后有陈太忠撑腰,还是禁不住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发话了,“赵所长,你这是……怕我串供吗?”
赵明博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看自家的领导,很显然,他是默认了这种假设,只不过是没勇气去反驳而已。
“你……”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刘局长心里真的是无法忍受,可是他还不合适发作,于是咳嗽一声,夹枪带棒地来一句,“今天还有人打架的吧?行了,我正好没事,去二七路转一转,正好去看看赵所长怎么处理案情,能不能不畏权势,能不能做到明镜高悬。”
有了他这句话,吴晓芸等一干人也被请到了二七路派出所,此时赵明博的酒气已经下去不少了,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招呼一句,“杨明,你先过来。”
打架事小,非法持枪事大,赵所长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刘局长却大为光火,他从派出所门口墙上的名单中知道了眼前副所长的名字,点名道姓地骂了起来,“我说赵明博,你了解案情,就是这么掐头去尾了解的?”
“刘局长你没看到,我这不是正了解呢?”赵明博也不给他好脸色,已经是这样了,再服软也没啥意思,“现在是我们派出所查案,刘局您看着就行了……杨明,坐!”
“不要坐过去,”刘国栋一把拽住杨明,赵所长请人坐可不是什么好意,那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一张桌子后坐着俩警察,除了赵明博还有一个小警察,正拿着纸笔准备记录,桌前的矮小圆凳,却是给杨局长准备的。
“刘局,你这么搞,我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赵明博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要不您过来问,我站着看,行吧?”
“你少跟我扯那些,”刘国栋哼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出手时间?但是他不会放弃维护自己的战友,“你也不用刘局长刘局短的,我知道你赵大所长眼里没我这个刘局,你就把我当成旁观者就成了。”
赵明博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冲着杨明指一指面前的凳子:你给我坐下。
“我看谁敢让他坐?”刘局长一抬脚就踢飞了那个凳子,凳子撞到墙上,发出“咣当”一声响,可见他用力之猛了。
“老子跟杨明打越南鬼子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呢,”刘国栋伸手一指赵明博,怒目圆睁,“要不是老杨,老子就死在越南回不来了,**的,你再敢仗势欺人,老子豁出去这个局长不干了,也一定收拾掉你这个混蛋。”
“姓刘的,我受够你了,你他妈的再逼逼,老子豁出去这个警察不当了也要收拾你,”赵明博拍案而起,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有本事你来问,不敢问就给老子滚开!”
赵所长的脾气还真够火爆的,居然敢拍桌子大骂市局副局长,一时间在场的人登时就是一愣,连暴走的刘国栋都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小小的一级警司竟然敢骂自己,身子一蹿就要动手,谁想被一边的杨明死死地拽住了,“老刘,老刘……你冷静一点。”
旁边围观的警察们一拥而上,将顶牛一般的两人分隔开来,陈太忠在一边看得大为赞赏,行,不错,老赵你是个带种的,颇有哥们儿当年的风范。
王启斌也看得暗暗点头,小赵这家伙一直是粗中有细,眼下同副局长撕破了面皮,虽然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也正因为如此,以后刘国栋就不能随便对付他了,否则定然会落了别人口实。
有时候,与其唯唯诺诺还不如选择奋力抗争,赵明博心里明镜一般,我就算再忍让,也要被刘国栋怀恨在心了,那么还不如索性把事情搞大,在交好陈太忠一方的同时,也算自保的法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进几个警察来,其中一个咳嗽一声,“这是搞什么呢?嗯?乱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咦?刘局长也在?”
刘国栋一看来人,原来是东城分局的周局长,一边还站着二七路的派出所所长汪峰,心里也是一声苦笑,得,眼下这局面,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刘局长为人直爽,却不是一点心眼都没有,刚才他咄咄逼人也是在试探陈太忠的底线,因为他心里也清楚,杨明那个“非法持枪”,还真的怕有心人做文章——而陈太忠不但是有心人,也是有能力做文章的人。
他既然不可能坐视杨明被欺负,那么就需要主动出击试探,打的主意居然跟赵明博后来的类似:我就是帮战友来了,陈太忠你要是不满意,咱这也是私人恩怨,你要敢动用你的关系,那就不要怪我耻笑你了。
幸运的是,姓陈的似乎还真的吃这一套,当然或者也跟王启斌的面子有关,人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不成想是那个小警司受不了啦,跳起来跟他叫板,这年头的事情,还真是怪了。
周局长是受了孙正平的委托来捞人的,孙局长肯出面,跟面子什么的关系不是很大,只是听人说起一个外地的警察局长居然被自己的人以“非法持枪”的名义抓起来了,心说这不是乱弹琴吗?都是一个系统的,怎么能这么胡来呢?
孙局长不是不想打电话给赵明博,实在是吴晓芸根本不知道抓人的警察叫什么,等后来知道了,孙正平一想,人已经带往二七路了,又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现在我出面不合适,少不得打个电话给东城分局的局长,招呼他放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一-三章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左右为难1999年正月初九晚上的二七路派出所,真的太热闹了,让派出所里的一干警员大跌眼镜。
人多不是什么稀罕事,有时候两个小年轻打架被弄进来之后,都可能呼朋引伴地招呼一大批人过来,同学、同事、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堆,反正谁顶用算谁。
但是这人多官也多的场面,就实在太罕见了,已经知道的副处级的领导就有市局的刘局长、分局的周局长和区委组织部的王部长,大所长汪峰也来了。
而且发生争执的这俩也有意思,一个是外地的副处一个更是外省的副厅,真的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了。
周局长跟王启斌认识,两人都算是郭宁生的人,一度还关系不错,但是现在王部长跟郭书记翻脸了,两人最近没什么沟通。
见到刘国栋的时候,周局长就够吃惊的了,再见到王启斌,那就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了,于是笑嘻嘻地打个招呼,“王部长,过年这几天没见你啊……你在这儿是?”
王部长也微笑着点个头,指一指赵明博又指一指陈太忠,“刚才在金荷花吃饭呢,我正好认识他俩,这不就跟着过来看一看?”
“哦,”周局长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没地增加了几分警觉,又跟刘国栋打个招呼,站在一边就盘算开了。
周局长跟刘局长关系一般,但却知道孙正平不喜此人,他跟王启斌的关系现在尚未重新定位,但王部长是郭书记的死敌,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然而要命的是,自打郭书记从省纪检委出来之后,虽然嘴里时不时地痛骂王部长,但整体上讲也低调得很。
更要命的是,眼前这两位支持的是不同的人,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事情,一时间,周局长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
当然,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他是领了孙局长的命令来捞人的,孙局和刘局对不对眼,那是人民内部矛盾,回头再说也不迟。
至于说此举会得罪了王启斌,那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王部长是区委常委而他不是——我是奉命行事,可不是掺乎你跟郭书记的恩怨,这个……大家都是局内人,你应该理解领导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小赵,我传达一下领导的意思啊,”周局长不想再细问了,问得越多忌惮也就越多,索性就直接发话,“就要两会了,省城需要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局,事情不大的,要以稳定为主,明白吗?”
赵明博这下可就坐蜡了,虽然他不知道周局长嘴里的领导到底是谁,但是除了孙局长也就只有郭书记了,怕是孙局长的可能还要大一些。
他已经招惹了刘局长,不可能再去招惹孙局长,否则的话,警察系统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于是说不得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主任,我帮你扛这么多了,现在轮也轮到你了吧?
“咳咳,正是因为要保持安定团结,所以才要追究,非法持枪是妨害公共安全的,”陈太忠清一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局长,“这位领导,不知道你嘴里的领导又是指谁?”
听他说话的口气奇大,周局长侧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发话了,“年轻人,你还是先介绍一下你自己比较好一点吧?”
“周局长,来,我跟你说点事,”王启斌招一招手,对他来说,眼下跟郭宁生放对,那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所以不能看着陈太忠随便糟蹋小周——要不然就是活生生地将此人推到姓郭的那边去了。
周局长有点迟疑,他就算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王部长必然要帮这年轻人关说,不过在下一刻,他居然敏锐地在王部长眼中看到了一点东西,那会是……怜悯吗?
不得不承认,警察的眼睛确实比一般人毒很多,看到了这个,他终于拿定主意,还是听一听老王想说点什么吧,毕竟,一个区委组织部长能硬撼区委书记,手里没点牌也是不可能的。
谨慎的人有福了,两人在一起嘀咕两句之后,周局长二话不说就拿起电话向孙正平汇报,他听说过陈太忠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到底强势到什么地步,却不是他所能了解的。
孙正平都要睡了,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心里是颇为不耐烦,抓起来先抱怨了一下,“都告诉你了,交给你全权处理,这个杨局长我不见……呃,什么?跟他对掐的是陈太忠……哪个陈太忠?”
坏菜,周局长一听领导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心里就不由得一通抱怨,不过已经是这样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book.www.uu234.com),“是区委的王部长跟我说的,这个人好像有点背景……”
废话,没背景的敢打杨明的主意吗?孙正平真是有点无语,索性直接打断他的话发问了,“是不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年轻人,高高大大的?”
“没错,没错,就是他,”周局长一听说领导也知道这个人,忙不迭地回答,因为惊喜声音都有点变味儿了,“而且,刘局长已经过来保杨明了,他俩是战友。”
“咝……”孙正平倒抽一口凉气,沉默了一阵才发话,“既然是这样,你就不用插手了,让刘国栋跟他交涉吧,嗯,你对小陈客气一点……”
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周局长欲哭无泪,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孙局长,你一听是陈主任就坚定地让我旁观,可是在来之前,你是要我坚定地维护警察系统的名声,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呢?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施施然地走进讯问室,眼睛扫一下找到王书记,冲其微微一笑,又抬手招一招,心说这次我可是得指望老王你帮我说话了。
周局长退缩了!二七路派出所的所长汪峰在一边看到了,心说好险,幸亏我比较稳重,没把王部长和赵明博的关系给捅出去,这官场里果然沉默是金,嗯,今天的大神太多,我看戏就不错,你们爱谁是谁吧。
他知道置身棋外的重要性,但是有人不知道,眼看着周局长出去一趟之后,就不再坚持己见而是招了王启斌出去,心说今天这事儿荒唐啊,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呢?
刘国栋见状,却是知道孙正平也退缩了,当然,至于孙局长是不想招惹陈太忠,还是想撺掇他刘某人跟姓陈的放对,那就不好说了,只是很遗憾,眼下他已经没有退缩的地步了。
于是刘局长咳嗽一声,指一指屋外的一大堆人,“我提个建议,现在既然警力充裕,那就尽快讯问一下这些人,合理地安排警员们的时间。”
他这建议提得合情合理,毕竟是大正月的,大家也想早点处理完事情回家,陈太忠这一方的人都想到了,这是刘国栋想要借着陈某人打人的事情做一点文章,汪峰和赵明博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的时候,年轻的副主任不屑地哼一声,摸出手机走了出去。
王启斌却是已经猜到小陈的意思了,以那家伙的性子,若是不想答应此事,估计就直接反对了——天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小陈还用得着怕谁?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点一点头,赵明博用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这个动作,于是冲汪峰笑一笑,“汪所长,您看……”
“明博,这是你接的警,由你决定好了,”汪所长笑着摇一摇头,他才不肯接这烫手山药,心说谁做的孽谁负责,别拉老子垫背,“你想要什么支援的话,尽管说话。”
“那就尽快处理,大家也争取早一点回家休息,”赵明博笑眯眯地回答,不过显然,有人并不认为这话是真的,尽早休息……得了吧,这是大戏才开演呢。
接下来就是全面开花了,陈太忠也被一个警察拎去问口供,那位也知道眼前这位爷不好惹,态度倒是不错,不过,该问的东西也是一样不落。
不多时,大致情况就问出了一个差不多,敢情那叫吴晓芸的,是天涯省常务副省长的千金,小吴同学写了一本《青青子衿》的青春校园小说,由于文风华丽情感细腻,在天涯省大卖,国内各省也多有盗版,可见是极其畅销的。
该书如此大热,就有影视公司找上门来,希望获得电影、电视改编权之类的,谁想接触之后,发现吴同学容貌清纯,虽然不能说美艳绝伦,却也绝对是那种朴实中带有无限韵味的邻家女孩的类型,于是惊呼文坛又多了一位美女作家。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想得到了,制片人强烈要求女孩做女主角,“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你的主角了,清纯中略带羞涩,平凡中不失大方,多少男孩儿的梦中情人,根本不需要科班出身,就能完美地诠释出女主角……”
吴晓芸扭捏再三,终于应承了下来,不过她略带矜持地提出了一点小条件,“我现在还在上大学,希望摄制组能考虑一下,把大多数戏放在假期。”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又来人了青春励志影片《青青子衿》开拍了,男主角请的是一位红得发紫的人气偶像帅哥,接下来就要考虑取景的问题了,考虑到吴晓芸是天涯人,又是领导的子女,为了照顾影响,这片子不合适在天涯拍太多镜头。
好在她又是男主角的粉丝,倒也不怕吃苦,于是摄制组就全国各地风景名胜一一转悠——制片方已经说了,资金不是什么问题。
事实上这部片子并不是什么大制作,除了帅哥的工资较高,大部分的经费就花在外景地的租用和吃住上面了,尤其是进了寒假之后,由于吴同学能抛开繁重的学业,摄制组就连轴转地赶拍,直到正月初一才放假,连除夕都取了过年的夜景。
等到大年初六一上班,大家接着拍,这次来的目的是素波的永泰山,由于天南省有点名气的影视公司只有中天集团的花雨,现在却是又被吊销了执照,于是就请了几个吃得开的当地人做协调,天南省电视台摄影师段天涯就是其中之一。
杨明能来,却又是一番因果,那男主角人气太旺,走到哪儿都要引起些轰动,摄制组深感不便,吴晓芸也不喜欢这些纷扰,所以就央杨叔叔帮着协调一下安保问题。
杨局长出头打招呼,一般地方上都是要给个面子的,谁还没有求谁的时候?这次来天南,因为摄制组在素波只会待几天,杨明也懒得四处找人打电话了,索性直接就跟了过来,反正天涯的两会要靠后一点,而天南还有他十来年没见的老战友刘国栋。
今天下午的拍摄,是在一家健身馆进行的,吴晓芸同学迟迟进入不了状态,NG无数,等她好不容易有点状态了,男主角又找不到状态了,一直拖到接近七点才算完工,随即大家相约来金荷花吃饭。
由于下午拍摄得不太顺利,吴同学心里的工作压力很大,情绪就不是很好,结果开车出门的时候,见到前面有个天B牌子的车挡路,于是喇叭长鸣,哪怕是见对方都要起步了都不肯松手,终于酿成大事件。
这都是哪一出跟哪一出啊?负责记录的警察们一碰头,心说因为小事酿成口角的事咱见得不少,可是能因为这么小的事情,酿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真的是太罕见了——警察局长都因为非法持枪被抓进来了!
“一声喇叭酿成的血案,”问吴晓芸的警察放下手中记录的笔,长叹一声,有心说点什么,却是又没那个胆子,眼前这女孩固然是常务副省长的女儿,但是那陈太忠却是横行天南的霸王,孙局长都不想多管,他还能说什么?“唉,大家都让一让,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一边说,他一边从手边的纸袋中摸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顺手还跟坐在旁边的汪所长让一让,“汪所,来个馒头垫垫肚子?”
“大过年的你就吃这?”汪峰笑着摆一摆手,他是知道吴晓芸的身份之后才坐过来的,不过听了双方的争执过程也是相当地无语,你说你一个外省人,来了素波还这么牛,你老爹只是副省长不是副总理哎,于是笑着摇摇头,站起了身子。
“你慢慢吃吧,我再去看看其他人,”汪所长向外走去,笑着打趣一句,却也是心里隐隐对吴晓芸不满的意思,“小心一个馒头也能引发血案哦……”
吃馒头的这位听到这话,好悬没被噎着,嘴里轻声嘀咕一句,“这领导怎么做的?大过年的……会不会说话?小心出门撞鬼。”
他没有一语成谶,汪所长一出办公室的门,没有碰到鬼,倒是碰到两个美女在对眼,都是一等一的美女,比屋里坐的那个女主角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去,而且奇怪的是,这俩人他看着都有点眼熟。
“没想到田大主持这么晚也跑来了,”身穿白色狐皮大氅,个头略高、气质相当高贵的女人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你还真的操心那个花花公子啊?”
啧,我说这么眼熟呢,汪所长心里明白了,敢情这个穿着雪青色风衣的鹅蛋脸美女,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听说她是……政法委田书记的女儿?
“蒋主任开玩笑了,”田甜也笑一笑,淡淡地回答对方,“我有同事被带到了这儿,所以我过来看一看,不知道你说的花花公子是谁?”
“还能是谁呢?陈太忠嘛,”蒋主任笑着回答,眼中的表情颇值得玩味,汪所长在一边听着吓了一跳,这女人是谁啊,听起来居然连陈太忠都不放在眼里。
田甜不欲多跟她口角,见面前过来一个警察,笑着点点头,“同志,请问一下,省电视台的段天涯在哪里?”
“你是田书记的女儿吧?”汪峰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向对方讨好的机会,于是笑着伸出手去,“我是这儿的所长汪峰,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汪所长你好,”田甜笑着答他,小手同对方轻摇两下缩了回去,表现得和气而不失大方,“我才加完班,接到了同事的电话,就过来看看。”
“哦,搞媒体工作是很辛苦的,”汪所长答非所问地点点头,脸上笑容可掬,“你要找的人是叫段……段什么来的?”
事实上他心里有谱,田书记的女儿,八成是找陈太忠来的,不过女孩子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我汪某人还没有耳背失聪到那种程度。
想到这里,汪所长禁不住在心里再次侥幸一下,幸亏我已经决定看戏了,刚才若是顺着刘局长或者周局长的意思,为难陈太忠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叫段天涯,还有……陈太忠,”田甜说起陈主任的时候,嘴里微微地打个磕绊,不过不细听的话也听不出来。
她确实是接了段天涯的电话赶来的,原本她还有一点犹豫,心说老段那嘴巴没个把边的,只是她给老爹打了一个电话之后,田书记很明白地告诉她,“陈太忠惹的是个警察局长,那家伙太能折腾了……已经有人找过我了,我没答应,不过也不好再反着帮忙了。”
那田甜就只能自己来了,其实她知道,老爹因为戒毒中心的事情,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对陈太忠不无微词,心说我要是卷进去,老爸你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哦,你等等,我帮你问一问,”汪峰笑着点头,又侧头看一眼那姓蒋的女人,冲着田甜低声发问,“这个人是谁?”
“招商办的蒋主任蒋君蓉,”田甜见他行事小心,倒也答得痛快,不过声音却是很低,“她父亲是天涯省委的副书记。”
“哦,”汪峰笑着点点头,心说敢情是为杨明缓颊来的啊,真是过分啊,身为素波人,胳膊肘却是往外拐,不过下一刻他身子一抖,就愣在了那里,眼睛张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田甜,“你说她是蒋君蓉,蒋世方的女儿?”
汪所长本来就算得上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更何况蒋君蓉那“素波官场第一美女”的名气极大,也是广大基层干部们YY的对象,他焉有不知道其身份背景的道理?
怪不得我看她也眼熟呢,汪峰有点明白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田大主播清脆的声音,“没错,蒋主任的人缘看起来很好。”
“田主持,你这是又编排我什么呢?”蒋君蓉微笑着走了过来,“我现在可是来做和事老的,你要是不领情,那我就转身走人了……再来的人,可就未必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哦?蒋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汪峰不动声色地发问了,语气是淡淡的,礼貌中不失距离感,比起对田甜的态度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老爹虽然是副省,不过是外省的,田书记可是正管着我呢。
“是赵市长让我来的,我都不想来,”蒋主任那气质真不是盖的,淡淡的几句话,将自身的优越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却偏偏又不温不火,仿佛她天生就应该是那般似的,“我见了陈太忠那小子就想生气。”
她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你们不是觉得陈太忠靠上蒙艺很牛逼吗?赵喜才也是蒙艺的人,要不这样,你们赌一把,看蒙老板会支持谁?
陈太忠和赵喜才不对付的事,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这三位当然不可能知情,田甜听得就是一愣,“不是吴晓芸的父亲让你来的?”
吴晓芸的父亲不过是个常务副省长,用得动我吗?蒋君蓉心里冷冷一笑,我老爹在天涯省排名第四实际第三,姓吴的才排第十一,也就是杨明这种货色拿他当个宝。
“吴晓芸的父亲?我很少接触,”蒋主任笑着摇一摇头,“我是天南省的干部,又不是天涯省的干部,我这人一向这样,拿谁的工资,听谁的指挥。”
她这话有点虚,事实上,吴省长听说女儿在天南出了点小事,已经将电话打到了蒋书记家里,蒋世方对女儿的指示是:“顺手忙可以帮一帮,不顺手的话,那就不要理她了。”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泪流满面的汪所长杨明能看准吴晓芸没命地巴结,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撇开他渴望上进的因素不谈,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吴省长非常疼爱他这个女儿。
吴同学的《青青子衿》能够出书,就是杨局长帮忙操作的,不过这种事情操作起来简单得很,买个书号自己印刷就完了,印一万册也不过三四十万的事情。
吴晓芸心气很高,一开始就想印个三万五万册的,杨局长听得吓一跳,心说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不是?于是婉转相劝,“你看这个,多印几版多好?一说是第四版、第五版了,不比你书的扉页上的‘首印’好看一点?”
遗憾的是,首印一万本,这也难卖得很,除了作者自己留了五百本送人之外,剩下的九千五百本上架销售俩月,问津者寥寥无几,最后导致书商纷纷退货。
退货就退货吧,杨明也不在意,心说这么一大堆书烧了可惜,卖了废纸算了,于是大手一挥送给了自己的侄儿,“找个废品收购站卖了算了。”
他这侄儿在上大学,也算个有头脑的,心说这上千斤的废纸,我卖给废品收购站划不来啊,正好他有同学家长在一家小造纸厂,于是就卖到了那里,不成想这事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吴晓芸同学惊闻噩耗,那是要多受刺激有多受刺激了,堂堂的大才女一个整整星期茶不饮饭不思,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搞得吴省长都私下嘀咕了几句,嫌杨明做事不靠谱,杨局长辗转听说之后,心里也不好受。
正好他又听说吴晓芸挺迷恋某男影星,说不得安慰她几句,意思是说等杨叔回头闲了,找找那厮,看看能不能让他跟你合拍一部电影,咱不追星则以,追就要追得跟别人的手段不一样。
吴晓芸大发雷霆,主要也是被同学们背后的嘀咕羞着了,听杨明说有如此办法,心情登时好转,“要不就拍了我的《青青子衿》吧,女主角就是我的影子,我肯定演得好。”
杨明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允,心说暑假以后你就上大学了,估计也就没这个心了吧,谁想人家小吴同学还真把这事当回事了,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问一问,杨局长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再缩着脑袋等事态平息了,于是才有了他的北京之行。
这些就是背景,无须再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了,可以肯定的是,吴省长非常在意他的女儿,一听说女儿在天南遇到事情了,马上就四下打电话联系人。
在吴省长看来,自己的女儿被打,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至于说杨明携枪去了外省被人找碴,那就是小事了——都是警察系统的,小杨应该能搞得定。
像孙正平局长,就是吴省长托人找的,严格地说,省厅的窦明辉厅长,吴省长也联系得上,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合适惊动外省的警察厅长——运作成本有点高,这算是告状呢还是算打脸?
至于蒋世方那里,其实是吴省长的秘书联系了一下蒋书记的秘书,两人嘀咕两句,蒋书记的秘书没敢做主,只是表示可以代为打问一下,“蒋书记离开天南很多年了。”
当然,秘书是不敢瞒着蒋书记做这事的,说不得请示一下领导,果不其然,蒋书记的指示也是如此,“找别人也不合适,联系一下蓉蓉,她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人家敢扣下杨明,绝对不是善碴。”
于是,蒋君蓉对吴晓芸这一方的情况了解得就比较透彻了,她本来也不愿意多事,心说一个小毛丫头能有多好看,仗着有个副省的老爹,居然敢寻思演电影?
她心里是比较排斥演电影这类抛头露面的事情——戏子嘛,在以前连下九流都算不上,所以她的心里都有点瞧不起田甜,这也是她屡次挑衅田主持的原因之一,可是听说有个黄毛丫头不但出书,还演电影了,她却是生出了一点妒意来:她可能有我好看吗?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能不能插手,她总要给天涯那边一个答复,于是略略打听一下,蒋主任很惊讶地发现,跟杨明放对的居然是陈太忠这生瓜蛋子!
咦?这倒是有趣,蒋主任一向不怎么服气陈太忠,虽然现在她也知道了,人家背后靠着的是蒙艺,别人让着她,不过是看在她老爹的那一点香火情上——可是越是如此,她心里反倒是越不服气。
该不该插手呢?她正寻思呢,结果接到赵喜才的秘书的电话,说的可也是这事,方秘书说这种事赵市长不合适插手,不过两会期间稳定大于一切,小蒋,你老爹不是天涯省的副书记吗?帮着斡旋一下吧——你有出头的理由。
蒋君蓉想得到,这是赵喜才不欲跟陈太忠碰上,不过她却想不到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心里一琢磨,那我就去一趟吧。
当然,蒋主任也没有甘为人当盾牌的觉悟,田甜略一问询,她这边倒直接将赵喜才抛出来了,我是奉市长的命令来协调的。
汪峰一听说又涉及到了赵市长,这脑袋瓜登时又大了一圈,折腾,使劲儿折腾吧,我看你们能折腾到什么时候,爷我是铁下心来看笑话了。
他正琢磨着,还没来得及安排找人,大门外面又进来俩美女——嗯,严格说,其中只有一个是美女,另一个要稍微差一点。
“您二位是找陈太忠还是找杨明的?”汪所长长叹一声,再也无法掩饰心中那股无力感了,“要不,就是找吴晓芸的?”
差一点的女人发话了,手里掣出一个小本子来,“我是《天南商报》的刘晓莉,这是我的证件……听人说,你们这儿接了一个警察局长涉嫌非法持枪的案子?”
“《天南商报》?”汪所长听得匪夷所思,心说这街头小报的记者什么时候也牛逼起来了,居然敢来派出所采访如此敏感的案子?
可是眼见对方那不卑不亢的神情,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他一时间就有点搞不懂了,皱着眉头考虑一下,才咳嗽一声,用威严的声音回答,“很抱歉,这个案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田甜惊喜地叫了一声,“蕾?你这大晚上的也来了,你们《天南日报》不会采访这种案子的吧?”
“《天南日报》?”汪所长听得又是一哆嗦,热泪在眼中打转,好悬就要掉下来了,那是省党报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呢——难道说,真是过年赢的钱太多的缘故吗?
“我是陪着晓莉一起来的,”还好,那美女记者看起来倒是挺好说话,笑眯眯地回答,“甜儿你也知道,上一次晓莉采访戒毒中心的时候,有些过激行动,我不太放心她。”
雷记者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陈太忠确实是只通知了刘晓莉,可是刘晓莉一听说是这种事情,当然要通知一下雷蕾,一来是涉及到陈太忠,而且大家一起来有个伴,二来就是这种题材,《天南日报》不鼓励普通记者去采访,但是雷蕾到了现场的话,可以积累一手资料,万一用得着的话,也方便及时爆料。
原来日报的记者不参与!汪所长心里终于长出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戒毒中心”四个字震惊了,这个商报的记者,原来是打入精神病院采访的那个?
怪不得她敢来采访这个案子呢,汪峰心里有点明白了,正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做记者的玩的就是名气,你有一个成功的报道在前,不管是大报还是小报的,以后别人见了你都要礼让三分,从某个角度上讲,刘晓莉这业绩一摆出来,身份比《天南日报》的普通记者也不遑多让。
做为警察系统的一员,汪所长当然知道轰动一时的“戒毒中心贩毒案”,由于他身为所长,甚至还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
当然,不管那小道消息真实与否,反正这刘记者是完好无损地从精神病院出来了,案子也被捅出来了,这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刘记者身后有人!
怪不得商报记者也敢牛逼了,敢情是这一位啊,汪所长再次热泪盈眶,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呢?天啊,杀了我吧,日子没法过了。
总算还好,一个声音及时出现,甜美得有若天降纶音,“这个案子合适不合适报道,还是两说呢,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蒋君蓉发话了,她见来的两位记者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少不得要扫一扫对方的兴,“赵市长说了,稳定大于一切。”
“赵市长说得没错,”雷蕾却是胆子比较壮,她既然跟着刘晓莉来了,自然是要力挺的,她笑着点一点头,“不过,非法持枪一定是影响稳定的,做为新闻工作者,我可以确定这一点。”
“咱们进屋说吧,”汪所长插话了,鼻音极重,听起来有点像感冒——眼泪终于流进鼻腔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四-五章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蒋君蓉的来意汪所长请人进屋,绝对不是留客的意思,事情已经不小了,他实在不能再放任四个美女站在走廊中争吵,那样就更轰动了——虽然有一个其实不算太好看。
其实,蒋君蓉也没有跟这几位对吵的意思,她只是很明确地告诉对方,“你们不用让汪所长请示了,上面已经发话了,不可能答应你们的采访要求……这件事原本就是个误会。”
“新闻报道要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刘晓莉淡淡地回答她,颇有一点名记风范,事实上刘记者还真不怕对方口中的“赵市长”,她因调查合家欢而“被精神病”,又是被陈太忠捞出来的,自然知道赵喜才和陈主任的真实关系。
“警务人员非法持枪,确实也是一个社会关注的热点,”雷蕾对这个说法很清楚,“两年前省里曾经发起过规范警务人员用枪的活动,《天南日报》有过相关报道。”
“那个活动不止是对警务人员的吧?”蒋君蓉不屑地笑一笑,她对此事也有了解,“那次是清查民间私藏枪支,规范公务用枪不过是其中一项内容,走走过场而已,你好歹也是省报记者,连这点轻重都拎不清吗?”
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吧?刘晓莉心里恨恨地腹诽着,她虽然是科班出身,却是因为没有关系而没被纳入正式的体系,所以心里难免有点草根情结。
事实上,她走到眼下这一步,她的学校也难辞其咎,在学校里只强调新闻的时效性和真实性,强调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和勇气,最多再强调一下新闻采访中的一些小技巧,却是没告诉学生,其实最重要的是先学会认同潜规则——要不怎么说应试教育害人呢?
不过,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也就在这里了,刘记者现在名气大了,但是同时,精神病房里四个难忘的日日夜夜,教会了她什么才叫真正的“面对现实”。
还好,眼下身后有陈太忠的支持,刘晓莉倒也不怕稍微出格一点点,只是太过刺激的话,她还是不方便说,所以只能不疼不痒地哼一声,皮里阳秋地来两句,却也是名记风范,“其中一项……蒋主任也承认是其中一项,这很好,大家有了共同认识。”
我跟你计较的话,**份!蒋君蓉才看不上对方这种野鸡报纸的记者,所以也不接这话茬,而是侧头看一眼汪峰,“汪所长,能把陈太忠叫出来谈一谈吗?”
这年头的事情还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就在汪峰将答未答之际,一个警员推门而入,“汪所长,陈太忠那儿记录完了,您看是要关还是要放……呃,汪所有客人在啊?”
“小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稳重点呢?”汪峰气得重重地一顿杯子,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呵斥,更是内心深处的呐喊,不过眼下叫真是来不及了,他只得狠狠一咬牙关,眼睛一闭,“叫他进来吧,先跟谁谈由他自己决定。”
“汪所长先带我去看看我的同事吧,”田甜站起身来,她虽然表现得跟雷蕾很亲热,但是心里总是隐隐的不是滋味,陈太忠你遇到事情不找我,却是毫不掩饰地去找雷蕾这个已婚女人,我一个大姑娘家还不如她吗?
反正你知道我来过了就行了,在想到这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沮丧的同时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田甜这也是误会了,陈太忠还真没通知雷蕾来,他刚才打电话联系的就是刘晓莉,刘记者不但欠了他人情,而且疯狂的名头在外,想要试水这种敏感新闻倒也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至于不通知雷蕾,不仅仅是已婚妇女这种小尴尬,陈某人主要考虑到的,还是她的工作单位的性质,省党报不会允许记者大张旗鼓地收集这样的新闻,所以就免了,谁想人家刘晓莉又主动地拉上了雷蕾?
汪峰带着田甜出去了,不多时陈太忠被领进来,看到在场的三个女人,他愣了一愣之后,也没跟在场的人打招呼,却是提出了一个令大家啼笑皆非的问题,“还有个女人哪儿去了?”
“陈主任你好,”蒋君蓉笑着站起身来,矜持地伸手过去,那神态让人想到才下了一个蛋的小母鸡,傲然地扬着脖子,“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不过,这个场所好像不太合适……呵呵。”
不得不说,蒋主任的做派还是压了那俩记者一头,雷蕾虽然不怵她,却是要避一点嫌疑,所以最先发话的就是她。
“大正月的,你跑这儿做什么?”陈太忠讶异地看她一眼,伸手出去同对方相握,心里却是在琢磨,那警察明明告诉我是四个女人来的嘛,“大姑娘家的大半夜乱跑,合适吗?”
“我也是上命不由人,接了领导的命令来的,”蒋君蓉见自己的风凉话没有奏效,反倒迎来了对方的反击,也不再徒逞那些口舌之利,“这件事情扩大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就没觉出对我有什么不好,”陈太忠哼一声,他对这女人印象比较糟糕,话头子就很硬实,“不知道蒋主任说的领导,是不是蒋书记?”
“不是蒋书记,是赵市长,”蒋君蓉说“蒋书记”三个字的时候,非常淡然,直似不是在说她的老爹,不过她的语气配上她的表情,倒也将那份傲慢和矜持展现得淋漓尽致,“希望陈主任能顾全大局,配合一下。”
“赵市长?”陈太忠讶异地看着她,眼中的表情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了,看到这种表情,蒋君蓉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只得微微颔首,“没错,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方秘书或者赵市长打电话落实。”
陈太忠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摇摇头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你老爸的意思呢,我也是奇怪,蒋书记好像不怎么管天南的事儿了嘛。”
他这话看似在转移话题,不想再说赵市长什么的,蒋君蓉脸微微一冷,才待说点什么,接着又愣了一愣,才疑惑地发话,“你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没资格协调吗?”
她这是钻了牛角尖,感觉对方似乎是在耻笑自己:大家都知道你老爹是外省的书记,我跟你应付两句那是给你老爹面子,要是不给,他也无奈我何不是?
换个别人来说的话,蒋主任未必会这么想,但是眼前这厮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由不得她不敏感一些,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话本来就是事实,是她一直比较忌讳谈起的。
“这你就是多心了,”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这女人傲慢是傲慢,可是太敏感了吧,“我只是有点好奇,赵市长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怎么想起来让你来协调。”
我不够资格协调吗?蒋君蓉下意识地就是这个念头,只是,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猛地发现对方的话里有话,是啊,为什么是我来协调呢?
来的时候,蒋主任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当时已经找到了理由,赵市长不想跟陈太忠碰头,以免产生龃龉,而她老爹偏偏是天涯省的书记,所以她出面比较合适。
然而经陈太忠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有资格协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是的,协调者不需要在天涯有关系,因为——这是赵市长的意思。
这是赵喜才在拿我当枪使吗?蒋君蓉实在无法不这么想,紧接着,她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赵喜才和陈太忠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看来我这次插手,是有点冒昧了,蒋主任虽然是女人,却也是能举一反三的玲珑人物,仅仅从陈太忠的一句话中,就联想到了这么多的内容。
不过,饶是心里提高了警惕,蒋君蓉却也没有轻易地退缩,这是个输人不输阵的问题,于是她笑一声,“那陈主任的意思,是愿意不愿意我来协调?”
“你要是被人拿枪指着,而且那枪已经打开了保险,你会不会接受别人的协调?”陈太忠哼一声,才待继续说话,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荆俊伟,“太忠,来素波了?什么时候抽个空坐一坐?”
“这么晚来电话,非奸即盗啊,”陈太忠笑着回他一句,“我正在派出所蹲着呢,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今年打算过了十五再走,忙了这么些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人不能做钱的奴隶,哈哈,”荆俊伟爽朗地笑着,“你在派出所,是因为杨明的事情吗?”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陈太忠知道荆俊伟见过杨明,不过是见了一面还是两面就记不得了,今天这事儿插手的人实在太多,搞得他很有点烦躁,眼下又接个说情电话,心里真的有点腻歪。
然而,荆俊伟不但是荆紫菱的哥哥,更是不遮不掩直截了当地点出主题,这让他想发作也无从谈起,从本质上讲,他还是愿意跟痛快人打交道,“荆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也没什么话,杨明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呢,随便你怎么对付他,”荆俊伟在电话那边笑,“不过这个摄制组里有几个人,你能放还是放一马,我还要在北京混呢。”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杨明道歉敢情,拍摄《青青子衿》的这个公司,还真的是杨明从北京找到的,杨局长紧记着上次出书时候遇到的麻烦,这次决定说成什么也要找个专业的公司来运作。
简而言之,这次合作是荆俊伟的帮闲撮合成的,那帮闲叫郑娜是一名化妆师,上次荆俊伟见杨明的时候认识的,陈太忠对这女人也有点印象。
荆总这个电话的目的很明确,你放不过杨明那是你的事儿,你要折腾吴晓芸也随便你,但是那摄制组没招你惹你的,太忠你就且抬抬手吧。
对这个合理要求,陈太忠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虽然知道那摄制组里的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好鸟,但是人家没招惹他,这就足以让他决定网开一面。
人家荆俊伟混京城的,看不上这些地方土棍,只求保住几个在北京混的主儿,这点要求真的不算太高。
然而,这并不代表陈太忠心里没什么想法,挂了电话之后,他心里暗暗感叹,这就是第三方了啊,杨明的压力是一方,吴晓芸的压力又是一方,再加上眼前这一方……别说,一般人想挑战类似的摄制组,还真的得有点能耐才行。
所以说,人家吴晓芸在外省都敢这么嚣张,倒也不是全无原因,女孩儿具备嚣张的本钱,除开她自己的家世不提,身边的人也都不含糊。
放下电话之后,他才发现蒋君蓉已经走到了一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那么多,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刘晓莉,“刘记者,你想知道点什么,尽管问吧。”
这显然是违反采访政策的,派出所还没答应刘晓莉的请求,他倒是先准备回答问题了,不过他陈某人是凤凰的干部,素波也管不到他头上——你们让不让接受采访,关哥们儿鸟事?
你觉得什么能说就跟我们说什么好了,刘晓莉刚想这么回答他,雷蕾从包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来,“给,晓莉,用这个。”
有这么个提醒,刘记者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大家是在派出所呢,不能表现得太过熟稔,而且同时,有这么一支录音笔的话,万一有什么责任,也好推到陈太忠身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有心拿陈太忠当冤大头,雷蕾拿出录音笔来也不是因妒成仇想要陷害陈某人,而是说三人都知道,刘晓莉的身板太弱小了,根本扛不住可能接踵而来的打击报复,手里有这么个东西,也算是护身符,万一事不谐,也好扯上陈主任的虎皮吓唬人。
至于这录音笔真正的用途,是便于采访和整理资料,那反倒是次要的了。
“谢谢蕾姐了,我也有,”刘晓莉笑一笑,从她的包里摸出个小录音机来,转头看着陈太忠,按下了录音钮,“您先简单地说一下事情经过吧。”
其实事情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大约三分钟不到就讲完了,要不说是“一声喇叭引发的血案”呢?无非就是大家没有忍让,等对方辱及自己的父母的时候,陈主任想要讨个说法,那边却是先要扇他耳光,于是打了起来,再然后有人拔枪恐吓之类的云云。
“那个杨明你以前就认识?”刘晓莉逐渐地进入了状态,于是就发现了一点蹊跷。
“嗯,在北京认识的,”陈太忠点一点头,倒也没有隐瞒,知道了吴晓芸的身份之后,他已经明白为什么杨局长要翻脸无情了,自己抽了人家老板的女儿,为了向吴省长有个交待,老杨肯定要红着眼睛,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一气儿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他生气也就气在这里,换个人他还未必有兴趣这么折腾,好歹也是有过几面之缘不算陌生人,做人怎么就能这么市侩呢?
当然,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还是比较冠冕堂皇的,“不过,就算以前就认识,对这种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行为,我也不能视而不见,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嗯,这话说得不太合适,但是我不会因为他是熟人,就忘记原则的。”
“打扰一下,”蒋君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站在了他的身边,见他说的话告一段落了,才插嘴发问了,不过这问题委实有一点天马行空,“陈主任,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听说王启斌和戴复关系不错?”
呀,这女人倒是大能!这一刻,陈太忠不得不服气了,二七路这一摊子事情,看似是他风光无限,其实不然,里面最关键的一环赵明博,却是王启斌一手促成的,若是没有王部长从中斡旋,一切都无从谈起,而最大的压力来自警察系统里,那也是赵所长一力扛起来的。
就算他陈某人通过高云风或者其他人,再找警察来接管这个案子,除非有充足的理由,人家赵所长说不交也就不交了,连刘国栋都顶了,还有谁是不能顶的?赵所长的关键之处可见一斑。
然而,赵明博是王启斌的人,王启斌则是戴复任副秘书长时提起来的,而戴秘书长却是蒋世方的心腹,还因此受了连累被调整到市总工会去了。
眼下蒋君蓉这么问,味道不问可知,我已经知道里面的轻重了,你要不给我面子,我就让我老爹出马打招呼,不信戴复和王启斌一点面子不给。
陈太忠能够确定,年前他仗义出手,挽救了王启斌的政治生命,王部长十有**会婉拒了蒋书记的请求——毕竟中间还隔了一个戴主席,不过如此一来,王部长帮忙帮到不怎么开心的话,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王启斌……戴复?”陈太忠想明白之后,也只能装傻充愣了,他皱着眉头看一眼蒋君蓉,“蒋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
“你真的听不懂吗?”蒋主任送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我刚给戴主席打了电话,知道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呢。”
“哦,明白了,”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一点头,随即展颜一笑,异常灿烂的那一种,“呵呵,不过你说的这个戴主席……又是谁呢?”
“陈主任,你可太不老实了,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弱智成不成?”蒋君蓉微微摇一摇头,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极其开心,配上她一向高贵的气质,显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蒋主任一边笑一边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笑了足有十秒钟,才转身离开,“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大小却是刚能让陈太忠听得到,“敢情是郭宁生把这件事告诉赵市长的。”
咦?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愣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这个这个……她的意思是说,郭宁生偷偷地在背后打王启斌的黑枪?
蒋君蓉来协调工作,肯定也是对过程做了一些了解的,他开始慢慢地分析,而我在这里折腾杨明,十有**是有个把警察看不顺眼,就悄悄地捅到了郭宁生那里。
在任何一个单位,都不可能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而赵明博还是个副所长,有人惦记其位子或者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倒也是正常的。
王启斌和赵明博关系匪浅,这事或者周局长和刘局长都不知情,但是二七路派出所的警察不可能不知道,爆料的那厮肯定也不会忽略了这一点。
郭宁生知道我在派出所,肯定不敢露面,但是丫又不想放弃打击王启斌的机会,甚至没准还想着顺手捎上我,所以才将此事捅到了赵喜才那里——年前是赵市长把他从省纪检委捞出来的,两人关系迅速升温那简直是一定的。
赵喜才也不想直接面对我,所以就找了蒋君蓉这么个主儿出来——敢情这厮是想坐着看我跟蒋主任对掐,没准到时候能把蒋世方都勾出来。
若是只有天涯省吴省长的压力,素波这边不用太过理会,但要是再加上个蒋书记,那就是俩省委常委了,想到这里,陈太忠一时有点无语,老赵啊老赵,你这心思太歹毒了吧?
总算还好,蒋君蓉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女人,年轻的副主任有点庆幸,很显然,蒋主任通过一些苗头,发现了什么不妥,所以打几个电话又落实了一下——居然电话都打到了仆街的戴主席那里,丫发现被人当枪使了,终于痛快地转身离开。
要不是荆俊伟的电话来得及时,我差一点就跟蒋君蓉掐起来呢,想到这个,陈太忠越发地庆幸了起来,敢情别人说哥们儿运气旺,还真不是随便盖的,这个电话也太及时了。
可是,蒋君蓉又怎么能知道,是郭宁生向赵喜才打的小报告呢?陈太忠想不出其中的关窍来,一时就愣在了那里。
他正愣在那里发呆呢,猛地觉得耳朵有点疼痛,扭头一看,却发现雷蕾才缩手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蒋主任真的很好看,不过,我们还在采访呢,是不是?”
“你多少照顾点影响嘛,”陈某人紧张地四下打量一番,悻悻地撇一撇嘴,随即才想起自己的冤屈来,“你这是瞎想什么呢?我是因为她的话,考虑到一点事情,才走神的。”
“你愣在那里半天了,也不怪蕾姐,”刘晓莉知道这对狗男女之间的破事,也没表现得大惊小怪,“看起来事情又有变化?”
“嗯,”陈太忠点一点头,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哼哼,看来有人嫌不够热闹,一定要在火上添一把柴,有意思,真有意思……”
别说,赵喜才这算计,还真的有点狠,隔岸观火、移祸江东加上瞒天过海,这歪门邪道的招数一招接一招,一不小心就得中招。
当然,陈太忠自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只说天涯省施加压力一大,天南省这边万一有省领导指示顾全大局,他这戏就唱不下去了,除非他找蒙老大求救。
可是他不想求蒙艺,一点都不想,年前两人才因为校园网的问题吵了一架呢,再说了,人家蒙书记是一省的老大,没准格外强调大局感——是的,他不知道蒙艺会对警察局长“非法持枪”持怎样一个看法。
戏唱不下去,陈某人就没了面子,不仅要成为省里的笑柄,甚至去北京都要被人笑话——在自家地盘上都斗不过杨明,陈主任你砢碜不砢碜啊?
若是王启斌或者赵明博在此事中受到牵连的话,他的面子更掉得没边去了,必须承认,这个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
看来是该用一点盘外招了!陈太忠心里暗暗地做出了决定,不成想他的决心刚刚下出来,有人推门而入,进来的正是杨明、汪峰和刘国栋。
“太忠,我是找你道歉来了,”杨明的脸色,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不过这也没辙,谁要他的把柄握在对方手上了呢?“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我喝多了一点,那个……你见谅啊。”
杨局长做出这种低姿态,非是无因,他本来一门心思地想找回场子呢,但是刚才冷静下来一考虑,不对啊,“非法持枪”这罪名可大可小,万一这事情传到天涯去,被人抓住大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的。
官场如雷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下话柄,而这话柄不定在什么关键时候就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事实上,只是在上进的关键时刻阻碍一把,就足以让人后悔得撞墙了。
刘国栋倒是明白他的心态,安慰他的同时,也在没命地打电话,不过自打卢刚倒了之后,刘局长的人气也水降船低,下面还有些同志还肯买账,上面的人就有点……那啥了。
杨明正自怨自艾呢,汪峰鬼头鬼脑地走过来,发现没人注意,悄悄地嘀咕一句,“刘局,外面可是来了记者了,报道‘戒毒中心’案子的记者,还有《天南日报》的记者,对了,田书记的女儿也来了,好像跟陈太忠关系挺好。”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莫名其妙的上风
说实话,汪所长真的不想涉足进这两大势力的交锋中,也早早地就打定了主意要明哲保身,可是话又说回来,是个人就总要有个倾向性的。
当然,在官场的争锋中,个人倾向啦,良心啦什么的,都要让位于形势和大局,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能暂时左右了个人情绪,像眼下的汪峰就是这样,杨明以“非法持枪”的嫌疑被调查,这让同为警察的汪所长心里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不忍。
万一哪一天,我也“被非法持枪”了呢?
于是,他终于是壮着胆子,给杨明报了一个信儿,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坏陈太忠的事,他只是想尽一个同袍的心意而已,至于说该怎么选择,那就是杨明或者刘国栋的事情了。
敢报道“戒毒中心贩毒”的记者,肯定是不好惹的,那《天南日报》的记者旁听,怕也未必仅仅是旁听,最为厉害的是,田书记的女儿,省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田甜,看起来跟陈太忠关系也是匪浅。
田书记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的政法委书记,算起来是比杨明还要强悍的存在,又是在素波的主场,杨局长很难抵挡的。
当然,蒋君蓉说的“赵市长过问”一事,汪所长就没必要说了,杨明自己搬出来的人物,人家杨局长心里能不清楚?他要是把这个消息也说了,一来是不够稳重,不能守口如瓶,得到点消息就显摆;二来他个人就难免有了倾向性,算倒向了刘局长这一边。
是的,汪所长判断,杨局长必然已经知道赵喜才出手了,那么老杨同志,我算是把对方的底告诉你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传完了这些消息,他兀自不忘交待一句,“刘局,杨局,情况我是告诉你们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可是他这话,却是吓坏了刘国栋,刘局长和杨局长已经把差不多的办法都想到了,但总是不那么尽人意,两人正死马当作活马医,拨打着某些不太靠谱的人的电话呢,猛然听到这样噩梦一般的消息,那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了。
是的,绝对是噩梦,他俩当然不可能知道赵喜才出手了,赵市长和郭书记躲在暗处算计人,生恐被人发现呢,怎么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某个传递消息的小警察也不可能讲,能躲在一边悄没声儿地看笑话就挺好,谁可能傻不啦叽说出去,去得罪赵明博、王启斌和陈太忠?
若是事成,再偷悄悄地去邀功也不迟,反正郭书记能作证,电话是他打的。
所以说汪所长很不幸,原本他是想帮同事一把出点力呢,不成想由于他的话过于言简意赅,反倒是彻底地粉碎了某些人顽抗到底的决心。
杨明不知道“戒毒中心”是什么案子,但是他非常明白省党报的重要性,虽说各省的省党报因为省领导的重视程度不同而导致话语权不尽相同,可万变不离其宗,基本上都差不多。
他有点怀疑省党报敢不敢报道这种事情——搁在天涯省的话,不得相关领导授意,党报记者不能随意采访类似事情的,就算采访了也不可能发表,被批评的可能性反倒是还要大一点。
然而,这是天南,可能跟天涯的习惯不太一样,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太忠在素波的势力,也远远地超出杨局长的想像。
那混蛋能把记者叫过来,那就十有**能保证了稿件的发表,想到这里,杨明叹一口气,很随意地问一句,“老刘,这个‘戒毒中心’是个什么案子?”
刘局长身为市局副局长,当然知道这个案子,少不得简单地说了两句,杨局长听了之后,愣了半晌才狠狠地一握拳头,“这么狠的记者,这个陈太忠……他是想玩死我啊?”
“没事,我帮你想办法,”刘国栋强自镇定,语气倒是铿锵有力,“不管是谁要找你麻烦,想收拾你?可以,那得从我身上踩过去再说!”
“老刘,你这豪气不减当年啊,”杨明微微一笑,伸手拍一拍他的肩头,心说得了,这台阶有了,我就坡下驴吧,“不过我不会看你帮我背雷的,不就是个陈太忠吗?我去找他道个歉,还就不信他真的咬住我不放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俩在北京就认识。”
事实上,杨局长早就有服软的心思了,他将因果看得很明白,意气之争,是的,仅仅是意气之争而已,他已经在现场努力地去试图维护吴晓芸了,这就算对吴省长有了交待。
谁要小芸你运气不好,惹的人太强势呢?人力有时尽啊,总不能你惹了副国级干部,我也去帮你堵住警卫人员的枪眼吧?
然而,不管是处级干部也好,还是厅级干部也罢,大家总还是脱离不了人类的范畴,他们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才是干部,那么普通人所具有的七情六欲,国家干部身上也有。
杨明早就想服软了,但是他不愿意在自己的老友面前丢人,战友之间,纵然是可以性命相托付的那种关系,也难免会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和攀比心——多年未见了,咱俩谁混得更好一点呢?
他怕被刘国栋看不起,说自己软骨头,说自己没血性,说自己胆小如鼠连个副处也怕,所以才一直咬牙撑着,而眼下有了台阶,他就有了借口和理由:老刘,老子真是不鸟那姓陈的,不过既然涉及到你的前程了,那我服个软就认了,咱俩是谁跟谁啊?
“你不用去道歉,”刘国栋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事实上两人在部队上身份相当,都是连长,来到地方也都进了警察系统,眼下只是正副局长的差距,然而在做事的成熟性上,刘局长差得就太多了,“不行我就去找窦明辉。”
总之,刘局长也是要面子的,不肯让战友在自己的地盘受委屈,可是杨明决意以此下台阶了,两人争执一番之后,杨局长终于实话实说。
“老刘你也别硬撑着了,我知道你玩不过他,这混蛋在北京都横着走呢,跟黄家关系特别好,咱俩兄弟一场,谁也别笑话谁了,我认个错,也就啥都过去了。”
“我以前的老板就是被他弄下去的,常务副厅长呢,”见战友说实话了,刘国栋也不遮着掩着了,“这家伙下手不但狠而且黑,你光认个错,怕是够呛。”
“不管够呛不够呛,总是要试一试才知道,”杨明苦笑着摇一摇头,他心里也有想法呢,真要叫真的话,你陈太忠在北京也有不少荒唐事呢,比如说那个法国女人,叫伊丽莎白什么的,不怕我抖落出去?
其实他这想法是自己哄自己,眼下用来打一打气尚可,他要真敢把北京的所见所闻全部捅出去,也不用等着被自杀了,只怕到时候连自杀都是一种奢望了。
然而,正是因为有希望,才会无数人愿意去尝试,不是吗?
陈太忠哪里知道如此这般的因果?他心里也正纠结着呢,这蒋君蓉回了赵喜才之后,还不知道赵市长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呢,不过,想让省领导为这点糊糊事发话……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本来他确实是“非法持枪”的嘛,想到这个,年轻的副主任愤愤地长叹一声,可现在的问题是,别人都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非法持枪的现象正常,质疑非法持枪的行为反倒是不正常,要受到一波又一波的轰炸。
哥们儿就算是仙人,也大能不到同整个社会的认识去作对。
他正恨恨地腹诽,琢磨着用不用给那帕里打个电话喊来做伴呢,猛地见杨局长跑过来道歉,心里这份纠结,那也是可想而知的。
矛盾激化到眼前这一步,杨明的道歉应该不是陷阱!非常奇怪的,陈太忠脑中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由此可见“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真的再正常不过了,在官场呆得久了,他这狐疑的心态简直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见谅不见谅的,我说了不算啊,”他略略沉吟一下,笑嘻嘻地看着杨明,顺便用手指一指旁边两位女记者,“连人家记者都说了,没有持枪证,就是非法持枪。”
“原来两位是记者,”杨明冲雷蕾和刘晓莉点一点头,绝对是敷衍了事那一种,事实上大家都清楚,离开陈太忠的支持,这俩记者就算能力强一点,也不是无懈可击。
搞定陈太忠的话,再搞定两位记者是轻而易举的,要是只搞定两位记者,那陈主任再拉出两位记者来,那可怎么得了?该优先关注谁,这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在下一刻,杨局长的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陈太忠身上,“陈主任,我跟荆总也很熟的,这个摄制组也是荆总的朋友郑娜……”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说了,”陈太忠手一抬,制止了他的发言,笑嘻嘻地看着对方,“我只想知道,要是没有段天涯喊那一声,你会不会冲着我开枪……经技术鉴定,杨局你当时已经打开保险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终于放手
杨明当然想得到陈太忠的怨念最大是在哪里,当时他的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处于随时准备击发的状态,被人用这种状态的手枪指着,他自认换了自己也要暴走的——这不仅仅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也是对对方身份的严重挑衅。
想人家陈主任是堂堂的国家干部,实权在握的副处,被人用枪指着,怎么可能甘心?
“我怎么会随便开枪呢?”杨局长先郑重地表态,“我不过是做出一种姿态,对枪支的危险性,我要比你清楚,太忠,你要相信我这个老**员的思想觉悟……”
“你说点别的吧,”陈太忠打断了他的话,脸上虽然带着笑,眼中却是有寒芒一闪而过,“你的觉悟我不想评价,不过……你能不能不说套话,说点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实际意义的东西吗?杨明愣了一愣,心里那团火又有不受控制的感觉,不过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万事开头难,一旦放下身段道歉了,那就很容易走得更远,他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
“你看,那个摄影师老段,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杨局长的口才倒是不错,“都是朋友,就没有必要说太见外的话了,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不答话,他正琢磨杨明为什么会这么快地服软,说实话,他可是没想到两个记者能把对方吓成那个样子——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人家不怕记者,但是记者加陈主任这种组合,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我说陈主任,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国栋看不下去了,瓮声瓮气地发话,“老杨是很认真地向你道歉了,对老同志尊敬一点,对你没坏处,我被人拿枪指着也不止一次了,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你被人拿枪指过,那就是我也该被人拿枪指着吗?陈太忠眉头一竖就待反驳两句,不过想一想拿枪指着这位的,没准是越南人,心里就蓦地软了一软,得了,你小子倚老卖老显摆那点功劳吧,哥们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好了老刘,你不要说了,”杨明见这厮又有暴走的迹象,忙不迭地插话制止,“太忠,我知道今儿是做差了,你受了惊吓,我可以考虑给你补偿点精神损失……怎么样?”
这就是要花钱消灾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俩女记者还在一边坐着呢,不过杨局长也不介意,搞定陈太忠就万事大吉了,搞不定的话,介意也没用不是——再说了,他现在要求对方离开的话,没准陈太忠这刺儿头又要借题发挥了。
“我差那点精神损失费吗?”陈太忠冷笑一声,说句实话,今天刘国栋表现得比杨明还差劲一点,但是他对刘局长还真没太大的意见,人家是目标明确地为友出头,说话做事也还算痛快,但是杨局长则不同了,总带给他一种阴柔的感觉。
“别的不说了,”他摆一摆手,“你不是觉得委屈吗?你不是觉得自己不是‘非法持枪’吗?我在报纸上发起个投票,看看这种情况算不算非法持枪。”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局长的脸色已经微微地有些发白了,不过陈太忠却是只做不见,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下去。
“要是大家都支持你,认为你是合法持枪,那我二话没有,别说没脸要这个精神损失费,我还登报向你杨明道歉,为你恢复名誉……”
民意是可用来绑架的,陈太忠非常明白这一点,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不过,要是大家都认为,你这算非法持枪的话,我也不要你道歉,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你看怎么样?”
杨局长当然也知道民心不可侮,确切一点说,是民心在普通人手里可以随便欺侮,但是落在陈太忠这样掌握了话语权的强势人物手里,那威力简直可以媲美原子弹了。
“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杨明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这里面的轻重你也清楚,陈主任,老话说得好,‘得意不可再往’,你年纪轻轻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面对漫天的奉承,陈太忠有点招架不住了,他虽然是睚眦必报的主儿,但是同时,他的虚荣心也极强,心里正琢磨这么放过对方,是不是有点不划算,耳听得杨明劝自己“得意不可再往”,登时就是面皮一翻,“杨局长……你这算是小看我呢,还是算是威胁我?”
这一刻,他已经把赵喜才的威胁抛到了脑后,有人着急,那就证明我不需要着急,哼,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刘国栋怒目圆睁,想要说什么,不过杨明手疾眼快,将他一把拽了回去,此时的小陈是万万刺激不得的,杨局长苦笑一声,“你觉得,现在我还有威胁你的能力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在威胁你了,”陈太忠找毛病的水平,那是一等一的强悍,说不得手一挥,“那啥也不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的话陡然强势,却是他又想到了新的一招,现在对此事威胁最大的,就是若隐若现的赵喜才,不过,你赵喜才终究只是个市长,素波可还是有市委书记在呢。
年前伍海滨从纪检委捞出王启斌的时候,是向其示过好的,现在想办法把事情传到伍书记那里的话,相信伍书记也不可能坐视,最起码下一点小绊子总是可能的吧?
哥们儿一直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是不对的!这一刻,陈太忠又开窍了些许,有现成的助力不用,我不是傻的吗?
官场就该这么混才对,再能耐的人也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摆平所有人,撺掇自己对手的对头出面,才是比较靠谱的手段,同时又不显得高调。
杨明却是没想到他的话头子居然是如此之硬,愣得一愣之后,才苦笑一声,“太忠,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这样吧,等一等我再来跟你说,晚上我摆酒请客。”
“记者都找上门了,这事态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陈太忠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先埋个伏笔,脑子里却是琢磨这事情该怎么才能传到伍海滨耳朵里。
他抬手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却是已经十一点了,心说这个时候实在不合适再骚扰领导了,眼见杨明三人又讪讪地走出房间,于是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那处长,你知道谁跟伍海滨走得比较近吗?”
那帕里已经睡了,迷迷糊糊地听到他的声音,登时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啊,这么晚了你打电话,太忠你这是……有事?”
陈太忠絮絮叨叨地将事情讲了一遍,那边的那处长也终于完全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表示马上要赶过来,陈主任苦笑着回答,“这边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再掺乎了。”
将几个人名记下之后,陈太忠才琢磨要把电话打给谁,却猛地听到刘晓莉发话了,“甄长喜?我们老板的姐姐跟他老婆是同学。”
甄长喜是市委秘书长,伍海滨的铁杆心腹,不过,陈太忠对刘记者这个建议不感兴趣,笑着摇一摇头,“呵呵,没用,这关系扯得太远了……呃,你的录音机还在转?”
“是啊,”刘晓莉笑着点头,接着又叹一口气,“刚才你跟他俩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不过人家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那不是废话吗?没我支持,你录得再多也没用啊,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再说了,那俩是道歉来的,敢这这那那地提要求的话,那态度可就更不端正了。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陈某人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却是北京的马小雅,“太忠,听说你跟杨明掐上了,能不能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
这也是哥们儿的女人啊,陈太忠真的有点进退两难了,这杨明也是被逼得急了,求救电话都打到北京了,啧啧……我让你再非法持枪,看这面子掉的。
我要应承下来的话,马小雅就有面子了,杨明的面子也掉得差不多了,而且今天哥们儿还避过一次算计,见识也长进了一些,不算亏,嗯……还有,这件事情现在也发挥不出来最大的威力,先记到账上也不错。
他没命地为自己松手找理由,可是心里总是不甘心,没办法,今天杨明一开始的表现实在太恶劣了,他不能不计较。
陈太忠正沉吟呢,田甜推开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段天涯,田主持皱着眉头叹一口气,“太忠,你的气儿也出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行,我给你这个面子,”陈太忠一边回答马小雅,一边冲田甜点一点头,随即压掉了电话,冲着美女微微一笑,“那你怎么报答我呢?”
“咳咳,”刘晓莉猛地咳嗽两声,站起了身子,她虽然感激陈太忠,却是见不得此人如此花心,尤其还是当着雷蕾的面儿,“既然这样,陈主任,那我和雷蕾就可以走了吧?”
“回吧,带子给我,”陈太忠也不说什么,手一伸,见她面带不豫,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罢手的,不过要两会了,安生几天再说吧。”
事实上,他拿走带子,也是断了某些人找刘晓莉的念头,这种压力,也就是他能扛得住。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八-九章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酒后驾车当然,真的说要放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相关一堆事情要处理,刘晓莉的带子,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陈太忠打人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吴晓芸知道杨明受了她的连累,但是她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咬牙切齿地不肯干休,“无故打伤了这么多人,我们要去医院体检,要赔偿!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杨局长实在有点受不了这小姑奶奶,悄悄地把她拽到一边,“小芸啊,你不要折腾了,不就是一点钱吗?杨叔给你出了,行不行?好不容易人家才肯罢手的。”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搞臭,”吴晓芸不听他的劝告,她还有自己的道理呢,要不是你胡乱拔枪又没带枪证的话,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是?
被宠坏了的孩子都是这样,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她抱怨的时候,可就忘了人家杨明拔枪也是为了保护她,而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她粗暴无礼的行为。
不过,怎么说呢?要说她非常幼稚也不合适,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对某些事情还是挺敏感的,所以她并没有忘记安慰杨明一句,“杨叔您先忍一忍,等回了天涯,我跟我爸说,弥补您在今天遭受的损失。”
这损失你爸弥补得过来吗?他只是个常务副省长啊,杨明心里只能苦笑了,这次天南之行真是亏大发了,就算天涯没人跟自己叫真,暗暗地瞒过去了,可是他在北京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丢人啊。
杨局长刚才将电话打给了苏文馨,还好,北京这帮人阴阳颠倒倒正是活动的时候,苏文馨听说是这种事,一脚就将皮球踢给了南宫毛毛,“你找南宫吧,我跟陈太忠不熟。”
南宫一听是陈太忠的买卖,也不好说什么,直接将于总的电话给了杨局长,南宫老总知道陈太忠和马小雅的关系,可是小马是于总的人,他要是乱介绍的话,犯忌讳不是?
说穿了,京城里这帮人赚的就是信息的钱,没事都能给你整出点事情来,更何况这种事呢?外地的凯子,不宰白不宰啊。
电话打到于总这儿,杨明终于是找到了马小雅,一圈电话打下来,丢人现眼不说,还欠了好多人情,真的是太亏了。
“听杨叔的话,就这么算了吧,”杨明咬牙切齿地劝说那任性的女孩,然而吴晓芸真的不肯干休,“身为国家干部,他打人还有理了?我一定要在他的档案上添一点污点!”
她这阴毒的想法,理论上是成立的,可是杨局长实在太清楚了,以陈太忠这种档次的人的能力,改档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给人家添再多的污点,回头人家随便找个人把那纸一抽,还不是白费劲儿?
这都是小儿科了,更有狠的人,直接凭空做档案出来了,普通工人三个月之内升为省厅副厅长的例子没见过吧?还真的有。
不过,吴晓芸铁下心思认真了,杨明是不劝不好,劝得过分了也不好,两人正嘀咕呢,赵明博所长招呼吴晓芸过去,绷着脸发问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我错了?”吴晓芸做梦也想不到是这种结果,登时就傻眼了,话也尖刻了起来,“他打了我,倒是我错了?你的意思是,我再躺到地上让他强奸一下,就做对了?”
就你这模样,还指望陈太忠强奸你?回炉再造一下吧,赵明博心里不屑,脸上却是生出点犹豫之色,“你的意思是说你有理,是吧?”
“那我还没理怎么着?”吴晓芸原本就看赵明博不顺眼,若不是你这个混蛋偏帮,杨叔也不可能那么被动,所以她的话就很呛人,“打人的有理,挨打的反倒没理了?”
“嗯嗯,你说得有理,”赵所长笑着点一点头,一指旁边一个类似于微波炉的设备,那设备上还接个管子,“去,吹一下,吹一下咱们再说其他的。”
“这个……是什么东西?”吴晓芸看着那设备,眉头皱了起来。
“测酒精含量的,”赵所长笑眯眯地介绍,那笑容看在小吴同学眼里,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了,“跟交警队借过来的……当时你不是在开车吗?”
“测醉酒驾驶?”吴晓芸明白过来了,脸色也变了,她在金荷花的时候喝酒了,虽然是红酒喝得也不算太多,不过显然,尽管经过了一阵时间的折腾,她又吐了一阵,但是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恐怕还是过不了关。
她从小就被父亲捧在手里呵护,对社会上很多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对醉酒驾驶的后果,她还是相当清楚的,禁不住眉头一皱,“你们派出所要处理的是打架斗殴,跟这喝酒不喝酒的,有什么关系呢?”
杨明在一边不好随便插嘴,不过听到这个回答,心里也是暗暗地点头:小芸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个切入点找得还是不错的,是的,派出所一般而言,是不管这种事的,虽然交警也是警察,但是一般而言,大家还是各管一摊。
可是,赵明博既然敢告诉她这东西是“借来的”,自然就有应对的法子,事实上他有意点明,无非是故意想羞辱对方一顿罢了,这个女娃娃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派出所的工作范围,也是你能给我们定义的?”赵所长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沉,“让你吹你就吹,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就是不吹,你能怎么样?”吴晓芸大声嚷嚷了起来,事实上,这也不是她有意挑起事端,实则是她很明白,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固若金汤,杨叔的能力发挥不出来,要是换成交警队来测的话,没准会有转机。
完蛋,杨明心里蓦地就是一沉,小芸这下说错话了,不过这女孩也实在被骄纵得不成个样子了,他也无意插嘴关说……你就接受一点教训吧,我这也是为你好。
“就是不吹?”赵明博冷笑一声,向身边那俩警察努一努嘴,“既然她不配合,你俩强制执行测试。”
看着那俩警察站起身向自己走来,吴晓芸尖叫一声,“凭什么只测试我,不测试陈太忠?你们这是有意纵容包庇犯罪分子!”
“就是啊,”杨明出声帮腔,他可是闻到陈太忠嘴里的酒气了,而且,做为国家干部去金荷花那种地方,肯定是应酬去了,又怎么可能不喝酒?“都不用测了,小芸,事情就这么算了,成不成?”
“哼,”赵所长不屑地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发话,吴晓芸又尖声嚷嚷了起来,“凭什么算了?我不好过也不让她好过!”
“你确定,陈太忠要测的话,你就测?”赵明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又泛起了那种颇值得玩味的笑容。
“他先测,我就测!”吴晓芸回答得异常干脆利落。
“啧啧,”赵明博咂巴两下嘴巴,状若甚是为难,最终犹豫一下看向杨明,“杨局长,这话您听到了,你是不是也这么看?”
“那是小吴的意思,我无权干涉,”杨明觉得这厮的眼光有点不对劲,犹豫一下,就皱着眉头发出了明哲保身的宣言,“我不表态。”
“去,把陈主任叫过来,”赵所长手一挥,吩咐其中一个警察,那神情是要多笃定有多笃定,“别跟他说是什么事,”说完他转头看一看杨明和吴晓芸,笑着点一点头,“其实我这人很好说话的,真的……”
不多时,陈太忠就被警察领了过来,一听说赵明博要测自己的酒精含量,脸上登时就苦做了一团,为难地咂一咂嘴巴,又警惕地侧头看一眼杨明和吴晓芸,“赵所你这么搞……有点不合适吧,干工作谁还没个应酬?”
装吧,你就装吧,赵明博心里暗笑,这馊点子还是你提出来的呢,说你不怕检查,不过,表面上的工作,赵所长还是要做到位的,他不动声色地咳嗽一声,“应酬归应酬,但是酒后驾车对社会的危害性太大,陈主任你还是配合一下吧。”
“我喝酒了,不过没有醉酒,大不了罚点钱嘛,”陈太忠看起来挺不想吹那个管子,“我记得是两百到五百的来的,离开政法委太久了,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还是吹一下吧,”赵所长含笑摇头,不过眼神倒是异常坚定,“你吹了别人才肯吹,我说的没错吧,杨局长?”
见他俩这一唱一和的,杨明本能地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不过一时间他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咳嗽了一声,表示这话他听到了。
“告诉你就是酒后驾车,不是醉酒,”陈太忠不满意地嘟囔一声,抓起管子狠狠地吹了一口,果不其然,仪器上的黄灯亮了!
这种型号的测试仪上有五个灯,一个绿灯一个黄灯三个红灯,绿灯表示一切正常,黄灯表示驾驶员是酒后开车,但是酒精含量在许可范围内,属于扣本加罚款的处理方式。
而红灯的性质就严重了,铁铁的是醉酒驾驶了,那不但要扣本和罚款,还要拘留的,而那三个灯,代表不同的醉酒程度——当然,有人愿意叫真的话,测试仪上也有数字表示。
(注:酒精能不能吸收,这是普通人或者杨明这么认为,是书中人物的想法,特此做免责声明)第一千五百零九章幺蛾子也是艺术“黄灯?怎么可能是黄灯?”吴晓芸知道了黄灯所代表的含义后,禁不住大声叫了起来,“杨叔叔,你不是说一杯啤酒都能查出来是酒后驾驶了吗?”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而且这么长时间了,酒精在体内分解了也正常,”杨明不动声色地回答,顺便使一个眼色,要她接着去测试,他也不太相信陈太忠那么快就把体内的酒精分解吸收掉了(注)。
那么,眼下出现这种结果有一种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姓赵的副所长在设备上动手脚了,他不想让人改回去,所以就暗示小芸马上也接着吹。
吴晓芸只是嚣张一点,却不是脑瓜不够用,见状也不等赵明博处理那陈太忠吹过的地方,抓起管子来用手擦拭一下,也是猛地一吹——一个红灯亮起!
“怎么会这样?”酒后驾驶和醉酒驾驶,完全是两个概念啊,吴晓芸和杨明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醉酒驾驶加寻衅滋事,你留下来吧,行政拘留七天,罚款一千,”赵明博冷冷一笑,接着又伸手出来,“把驾驶证交出来。”
“我就算醉酒了,怎么能把寻衅滋事算在我头上?”吴晓芸这一下可是慌了,转头看一看杨明,“杨叔叔,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既然你是红灯人家是黄灯,那就不要说什么了,杨明只有苦笑了,有些两可之间的判罚,还就是看做决断的人是怎么想的了——你以为黑哨只存在于足球界吗?
你这丫头,我就操不完的心!杨局长心里这个苦涩,实在是没办法说了,刚才让你不要叫真了,你倒是跳腾得挺厉害,现在吃亏了,又知道找你杨叔叔了?
要是我亲生女儿,看我不大耳光子收拾你!杨明叹一口气,苦着脸看着赵明博,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向一个小小的副所长媚笑的一天,“赵所长,您看……小吴她不懂事,看在她父亲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我又不是没给过她机会,”赵明博哼一声,不再看吴晓芸,很显然,这就是盖棺定论的结果了,当然,按道理说,派出所其他领导或者分局主管领导可以提出异议,但是眼下谁又可能站出来帮一个外省人说话?
大部分的警察,都只是不想让杨明太被动了,毕竟是一个系统的,至于说那滋事的女孩,却没有一个人会同情——哪怕她是副省长的女儿。
事实上,杨明脱身也不是毫无代价的,陈太忠明明白白地表示,“走人可以,配枪要留下,等天涯省警察厅发证明过来,证明这一把枪是杨局你的配枪,然后再还你。”
这就是说不追究杨明“非法持枪”的责任了,但是同时还不忘记恶心一下人,你既然有胆子在天南搞风搞雨的,那就要做好别人把糗事宣传到你天涯去的心理准备。
从道理上,这个要求非常正常,你没有带持枪证,那么素波警方绝对有权力质疑这把枪的来路,哪怕你是一市的警察局长。
当然,杨明走人之后,可以对这个要求不再理会,大不了是一把枪嘛,老子不要了不就完了?诚然,配枪对警察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但是他是局长,确实可以在某些环节上变通一下。
然而,这么做的后果实在有点不堪设想,这把枪将来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收拾了,虽然赵明博未必有那胆子搞出纰漏,虽然杨局长十有**压得住纰漏,但是毫无疑问,被动是难免的。
说句良心话,想搞臭杨明根本不用这么复杂,赵明博给天涯省警察厅发一份传真就行了,要求核实该配枪的主人到底是谁。
做为警察局长,杨明就算在省厅里到处都是关系,也总有打点不到的地方,自己找人发个证明过来,总比被素波的警察把事情捅过去要主动得多,影响面也小得多。
所以,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太忠并不怕对方翻悔,而且他相信,以对方的智商,完全能想到口是心非的后果。
这个要求真的是难煞杨局长了,心说你都答应放过我了,现在又整出这么一个要求来,嫌我不够丢人现眼的吗?居然要把这件事捅到天涯?“太忠,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的吧?”
“有必要,很有必要,”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提出这么个要求,不仅仅是他气儿还不是很顺的缘故,更有一点,这个证明落到赵明博手里,那也算一道护身符。
这一次,赵所长为了力挺他,彻底地把刘国栋得罪了,虽然刘局长跟孙局长不怎么对眼,两人对骂也搞得众所周知,但是谁又能保证刘局长哪天不会一下头脑发热,给赵明博送一双小鞋穿呢?
凭良心说,赵明博这次做的事,是很多警察都看不顺眼的,但是警察这个行当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帮关系的忙很正常,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人会翻后账,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刘国栋那里——而陈主任不可能一直呆在素波。
当然,陈太忠虽然有这么个忌惮,却是不能明说,说出来不就代表他担心这个吗?这就未免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意思,陈某人强势惯了,绝对不可能表现出来。
不过,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杨明猜不到,杨局长很痛快地回答,“太忠你可能还不知道,老刘就是火爆性子,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大家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过?你这才是哄鬼,陈太忠笑一笑,吃了这么大的亏你就这么认了?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但是我也不会相信,“那这枪你就不要了?”
杨明看到他脸上又带上了笑容,心里没由来地又是一沉,犹豫一下才发话,“证明就不用了吧?我让他们发一个传真过来,你看行不行?”
事实上,杨局长的持枪证就带在身边,不过他实在怕了陈太忠玩幺蛾子的水平了,一只接着一只,自己万一取出枪证来,没准又有什么玩意儿等着自己呢——那可是实打实的“非法持枪”的物证了,不像传真件只是个证明性质的东西。
“啧,”陈太忠犹豫一下,心说已经把这厮玩得够惨的了,算了,放他一马吧,于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你跟赵所长交涉去吧,说实话……咱都是熟人,我这人很念旧的,要不是你一开始太那啥的话……”
行了行了,再听下去我要吐了,杨明笑着点点头,转身找赵明博去了,赵所长倒是好说话,笑眯眯地点一点头,只当刚才的冲突没发生一般,“有个证明就行,杨局您也干这一行的,理解万岁啊……没这么个证明的话,我这儿实在没办法收场。”
少扯淡吧,杨局长心里明镜一样,我找刘国栋这人证就不行,你一定要物证,还不是憋着劲儿要我丢一把人?怎么天南省什么都不出,专出各种混蛋呢?
他在这里腹诽不提,一转眼,赵所长悄悄地找到一个警察,“去门口打字复印店借个喷墨的传真机过来,要快啊。”
门口打字复印店早关门了,不过里面有下夜的,跟派出所的警察也都惯熟,接到命令的警察有点疑惑,“咱的传真机没纸了吗?”
“叫你去就去,你问那多干什么?”赵所长瞪他一眼,想了一想还是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传真纸上的东西容易褪色,不合适长时间保存,这次要弄个能长久保存的……”
总之一句话,杨明虽然脱身了,也算是掉了一层皮,而吴晓芸因为不晓事,却是被赵明博宣布要行政拘留。
“我多交点保,你放人成不成?”杨局长心里实在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赵所长,我一定管住小芸的嘴,不让她再乱说了。”
“这个……年轻人也是该受一点磨练,要不指不定还会捅出什么漏子,”赵明博现在拽啦,对着警察局长也敢“推心置腹”地交谈了,那态度还挺诚恳,“杨局您一直护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反正有刘局关照,她在拘留所也受不了多大的委屈。”
问题是,还可能有陈太忠的“关照”不是?杨明叹一口气,再说了,行政拘留是要上档案的,也就是说,吴晓芸所在的学校会知道,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小姑奶奶估计要上吊了,他哼一声,“这么着吧,交五万,押金条到手我就撕掉,怎么样?”
“您这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赵明博犹豫一下,眉头紧皱,看起来颇有一点为难。
“十万,说定了,”杨明站起身来,别看他委屈了半天,那是惹不起陈太忠,对眼前这个小小的副所长,他还是放不到眼里的,“明天我和刘局长请你喝酒……大家也是不打不成交嘛,呵呵。”
这就是隐隐的要挟了,可是赵明博还没办法计较,人家可是打着“和解”的幌子说出这话的,于是“悻悻地”地嘬一嘬牙花子,“这个……算了,我不说那么多了,您跟汪所长交涉去吧,我这儿是过了,酒我也不喝了,明天是个二十四小时班。”
十万的活动经费到手,汪峰自然也就答应了,然而,他愿意维护杨明,却是一点都不待见吴晓芸,所以汪所长的心里也不无遗憾,小赵你刚才那么狠,现在就不知道多要一点?真是的,那可是常务副省长的女儿啊,怎么能这么不值钱呢?
到得凌晨零点半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除了要等天涯的传真,杨明的配枪才能被归还之外,真的没事情了。
雷蕾和刘晓莉也没走,一直站在派出所门口等消息,见到陈太忠和王启斌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刘记者才轻声问一句,“什么结果?”
“没什么结果,就这样了,”王部长打着哈欠,他的年纪毕竟大了,熬夜不怎么行了,“倒是让雷记者和刘记者白忙一场,辛苦了。”
雷蕾不发话,一双疑惑的眼睛却是不住在陈太忠身上看来看去,在她的印象中,太忠办事不会白出手的——哪怕是妥协,也要捎带点什么。
“唉,人在官场,就要讲妥协的艺术啊,”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不过下一刻,他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还好,总算恶心了他们一把,哈哈。”
他的笑声未落,田甜和段天涯走了过来,一旁还有摄制组的什么人,只是大家看到他们四个人,很自觉地顺着另一边走了,只有段天涯和田甜走了过来。
田甜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在雷蕾身上打个转,才转头看向陈太忠,“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大家这样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敢情,陈太忠的人情两边卖,又卖给了马小雅,又卖给了田甜,而且要人家报答,田主持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报答的法子来,就要他自己提。
对方能赶来支持,这让陈太忠有些感激,不禁就想口花花地说两句什么,遗憾的是雷蕾和刘晓莉在场,他犹豫半天,才提了一个条件,“上次那个事情,对田书记有点不敬,你跟你老爹说一声,不许再记恨我和祖大哥了。”
这个条件并不难做到,田主持当时就答应了,眼下见到他重提一遍,也不过就是道别的絮语,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你把话带到就行了,成不成都不关你的事。”
田甜也点一下头,张开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不过扫了旁边的雷蕾一眼,终于没再说话,而是抬起手摇一摇,转身走了出去。
四个人也信步走到门外,将雷蕾和刘晓莉送上那辆捷达车之后,王部长才轻叹一声,“唉,要不是两会,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下雨了,”陈太忠觉得有一丝凉意落在自己的脸上,抬头看看天,“呵呵,下雨天,开会的天……”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十一章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提升形象省里“两会”的结果,充分地说明,官场中的消息总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高胜利当选副省长,接替许绍辉留下的位子,而许省长也如愿以偿地坐到了蔡莉的位子上,省纪检委书记捱了几个月之后,终于恋恋不舍地升为正省级干部——天南省政协主席。
省里的两会完毕之后,就是各地市的两会,陈太忠难得清闲这么两天,就在素波多留恋了这么一阵,一边走访过年时没走到的人,一边等着党校开课。
当然,自打经历了金荷花的事情之后,他要关心的事情就多了一桩,不过还好,在第二天,天涯就来了传真,而杨明在领了枪之后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这小子的怨气真的不小,”陈太忠听说这个反应的时候,正坐在荆俊伟身边,享用着荆总的接风宴,“不是我说,要不是看在荆总你的面子上,饶不了他。”
“呵呵,我的面子是用来保摄制组的人的,”荆俊伟邪邪地笑了一声,随即就变得一本正经了,没办法,他妹妹荆紫菱就坐在旁边,他虽然从摄制组的人口中知道了,马小雅和田甜似乎才是左右陈某人念头的人,然而这话只能轻点一下,说却是说不得的,甚至他都不敢看自己的妹妹一眼,因为小紫菱实在是太聪慧了。
荆俊伟智商很高,虽然天生也带了一股书卷气,但是在京城孤身闯荡十几年,看问题早已不是那么迂腐了,初开始,他并不认为陈太忠是小紫菱的良配,但是随着两人交往的加深,他还越来越看陈太忠顺眼了。
荆总只经历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但是身在帝都,见过的男男女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并不认为小陈是不可救药的,只是,在关键的时候他有拉其一把的义务——这也是他帮忙介绍买别墅的初衷。
所以,他自然不肯将昨天的事点得太明,适可而止才是做人的道理,若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妹妹,视而不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同陈太忠谈,“这次林海潮实在有点过分,居然敢冲我的碧涛下手,多亏太忠你仗义,嗯,你知道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
“这个还真的不清楚,”陈太忠摇一摇头,又笑着看一眼荆紫菱,“小紫菱你也真是的,事情都搞定了,还跟你哥说个什么?”
“搞定没搞定,跟说不说有什么必要关系吗?”荆俊伟也笑着答他,陈主任不欲声张是人家的事,自己是要领这个情的,“他在北京有人,可巧,我在北京也认识几个小人物。”
“其实跟林海潮没什么关系,”荆紫菱皱着眉头搭腔了,她并不是很看好自己的哥哥,京城的关系,也是很不易经营的,“林总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就是他那孩子太不懂事。”
做哥哥的刚想说什么,不防陈太忠插话了,“荆总你这么想就错了,他在京城的关系,就算厉害点也有限,林海潮最大的能耐,是把张州经营得跟铁桶一样,对付不了下面,只对付上面没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到时候人家大不了换个建筑。”
这是实打实的大实话,荆俊伟也知道这个,不过想一想居然有人敢谋夺自己的产业,他心里这火气还是有点大,“张州……行,张州我也想一想办法。”
“其实你在北京打听这消息,也未必就有多难,”荆紫菱觉得自己的哥哥有点钻牛角尖了,“天南首富,应该是很好打听的吧?”
“搁到北京他屁也不是,”荆俊伟不屑地哼一声,“随便划拉划拉也能找出百十来个比他有钱的,这还是不算上广东、上海和港澳台的人。”
“那你给引见几个来凤凰投资嘛,”陈太忠笑吟吟地答话,他可不是很相信荆总的话,这年头有钱人多,也多不到这种地步吧?
“那得看机会了,”荆俊伟笑着点点头,又指一指他,“太忠啊太忠,咱这是私人聚会,你少提一会儿工作成不成?”
“对我们来说,工作就是生活,”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你不看这十五还没过呢,我就可世界地乱跑?”
“对了,元宵节你们科委放焰火不?”荆紫菱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们碧涛可是打算放烟花,买了三十万的,好好地去一去晦气。”
“早放过了……大年三十晚上,好大的焰火,来了三辆救火车呢,还放?”陈太忠苦笑一声,“倒是你们放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等荆家兄妹弄清楚那“焰火”实际上是火灾的时候,荆紫菱沉吟一下,“这就不合适再放焰火了,不过总得弄点什么吧?像花灯之类的,科委现在红火是不假,不过你们也得注意宣传不是?这种时候,最是能体现实力的时候。”
“花灯……来不及了吧?”陈太忠沉吟一下,做花灯可是要时间的,要是年前就着手安排的话,那估计差不多,不过想一想也不可能,科委破败了好多年,谁会想到这些事情?
倒是现在,科委却是不得不考虑这种事了,条件不同了,想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了,红火的单位,处处就要表现出足够红火的实力。
花灯不好搞,焰火倒好说,买下就是了,可是现在的科委又怎么合适放焰火?陈太忠正盘算着是不是该烧第二把火的时候,荆俊伟发话了,“我印象中,机关放这个焰火的很少,倒是企业比较多一些,是吧?”
“嗯,有道理,”陈太忠几乎在瞬间就点头同意,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更是因为科委现在有企业,又不在本部,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电动助力车厂的产品今年投放市场,正好做一做宣传,嗯……也去一去晦气。”
“你打算买多少钱的?”荆紫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东西很贵的,听邢工说,三十万不够一个小时放的。”
“不是这样吧,他是不是吃回扣了?”陈太忠听得吓了一跳,倒是在一旁的荆俊伟笑了,“这个东西要看有多少门炮了,要是燃放密度高的话,三十万都不够半小时用。”
“弄上五十万的吧,”陈太忠想一想,摸出手机给孔厂长打个电话,孔厂长听了以后就是一愣,“这个活动……我也想搞来的,不过老李说敲个锣打个鼓就行了,等今年销售上去了,明年再热热闹闹地庆祝。”
“胡搞嘛,光知道生产,广告不要做了?”陈太忠一听是李天锋的意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工厂里有这么一个倔巴老头,是好事也是麻烦,好处是别人都怕被李厂长盯上,这老头可是铁面无私的,坏处就是……难免有点食古不化。
他想了想,终于悻悻地叹一口气,“算了,你们商量吧,我的看法是有必要适当地宣传一下,嗯……具体意见你们拿。”
他自觉这话说得不错,不成想孔厂长放了电话以后开始苦恼了,眼下助力车厂的行情:二十万以上的开销要过邱朝晖,五十万以上的要过科委例会,五百万以上的……那就要跟省成套局打商量了。
要是盈利赚的钱,那倒也好说,眼下厂子还在建设中,这个实在是……有点那啥,可是陈主任吩咐下来的事情,不做也不合适不是?
说不得,孔厂长只能打电话向邱朝晖请示了,邱主任一听是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就有点犹豫,五十万,摊到科委正式职工身上,每个人也两千多呢,就算连县区的都算上,也一千多,真是一笔好钱。
不过陈主任这建议,也不能说不在理,科委憋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红火一阵,也是个增强内部凝聚力的好机会不是?邱主任犹豫半天,终于被孔厂长一句话打动了,“咱放焰火总不是发福利,这是工作需要,别人也不能再歪嘴了不是?”
“好了,我去做其他主任的工作,你告诉李天锋,他的意见保留,”邱主任登时拍板了,科委年前多发了点东西,搞得四处被人念叨,那么眼下,就很有必要在这些东西上表示一下了——我们科委就是财大气粗,怎么着?
只有别人习惯了你有钱,才不会再歪嘴,这是邱朝晖的认识,建委、交通局和电力局的福利比科委还好,可也不见别人歪嘴不是?
抱着这个理念,邱朝晖先跟发改会的其他三人沟通了一下,然后又联系其他副主任,还好,大家虽然都是有文化的人,却也没有人坚持“财不露白”的意见,只有文海对此事表示有顾虑——毕竟那场火灾带来的后果,他已经隐隐听到了点风声。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被科委的人将其意义上升到了新的高度,第二天上午,他才到党校报了到,就接到了邱朝晖的电话,“太忠,说好了,五十万的焰火……凤凰没货,你在素波调一下货吧。”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撮合“难道我真的天生就是惹祸的命?”陈太忠苦着脸向荆紫菱大倒苦水,“这些人纯粹狗眼看人低嘛,什么玩意儿?”
“是你长得不像领导,太年轻了,”天才美少女笑得前仰后合的,“你看人家那处一出马,同样地一摆工作证,不比你好用得多?”
陈太忠上午接了邱朝晖的电话,知道因为距正月十五就四天了,科委那边例会上会补充通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调货和燃放人员回去,要不然就不赶趟儿了。
领了这个任务,陈主任也没觉得有多难办,眼下是买方市场,时间紧一点也不信买不到东西,不过他对焰火市场一点都不摸头绪,少不得拽了荆紫菱来。
谁想,他还真买不到焰火,素波每年燃放焰火的就那么几个企业,近年虽然燃放焰火的企业有扩大的趋势,但还真没有像后几年一样形成巨大的市场。
眼下马上就十五了,该订货的早就订货了,再说那玩意儿也不好储存,他又要买五十万,大几百颗的焰火,谁也没能力吃下这么一单。
跑了几家之后,有那商家建议他去警察局问一问,那里或者有罚没的焰火,不过陈太忠打个电话给赵明博,赵明博就是苦笑,“别说我这儿,就是市局也没那东西,要有早被人拿走了,剩下的最多就是假冒伪劣的,你敢用?”
陈太忠当然不敢用,筒子楼还黑黢黢地在科委本部竖着呢,于是再次打问,知道红星厂的民品车间能生产这东西,少不得登门拜访。
这下就算找对路子了,红星厂有这东西,存货也不少,不过人家有硬性规定,一手拿钱一手交货,价钱还不能商量。
最近这半年,陈某人买公物从来不掏自己的口袋,这不是给得起给不起的问题,而是说有这么个财务制度在里面,要不然到时候很容易说不清楚——钱上的事情搞不明白,在官场是最为忌惮的。
他拿出工作证来,没用,科委发传真过来,没用!到最后迫不得已,他把附近南上庄的白村长喊过来,请他帮忙交涉一下,谁想人家还是不买帐,陈主任气得差一点掀了桌子,“也就是军工企业,要不然你们得饿死。”
到最后还是那帕里接了电话赶过来,一亮省委的工作证,确实好使,这边也答应了,“可以先发货,我们的人跟车,货到付款,要不然不卸车。”
是以,陈太忠才有了以上的抱怨,白村长在一边听了不答,反倒是侧头看一看那帕里,“那处,真没想到您这牌子这么好使,要不,您帮我们说一说上次的事儿?”
那帕里也是见过白泽的,知道南上庄是想侵吞红星厂的闲置土地,笑着摇头不肯答应,“何必呢?你们另一头不是离素纺不远吗?素纺那边可以考虑一下。”
“那一滩浑水谁敢趟?”白村长苦笑着摇一摇头,南上庄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算天不怕地不怕,不过那叫关起门来称王,素波纺织厂涉及的方方面面势力太多了,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去那儿搞房地产?
“这一趟浑水可也不好趟,”那帕里摇头不肯答应,心说我都要走的人了,你找我才叫真的有眼无珠——陈太忠可不是在那里站着呢?
“但是这要开春了,他们都不让我们种地,”白村长心里也挺别扭的,他还真没想到,这房地产搞不成,反倒是村民连地都种不成了,压力有点大啊,“那处您就帮着说一说吧?”
“那地本来就是人家红星厂的嘛,”那帕里叹一口气,实在有点拿此人没脾气,转头看看陈太忠,“要不你问一问陈主任。”
陈太忠笑一声摇摇头,他可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白泽记恨,“老白,知足吧,已经白让你们种很多年了。”
等装车完毕上路,天就快黑了,陈太忠没有跟车,晚上他还答应了王启斌,跟戴复一起坐一坐,地点却还是在金荷花。
戴主席今年五十一岁,做为一个副厅起码还能干一届副市长,遗憾的是靠山走了,而蒋书记的人受到其他势力的排挤,居然这个年纪就到总工会养老来了。
那帕里是帮王启斌出头交涉的人,自然也在赴会的人的行列,不过陈太忠又多喊了一个人,祖宝玉祖市长——反正大家都仆街,谁也不要笑话谁,正经是多认识两个朋友总是要好一点。
戴复早就在包间等着了,他长得文质彬彬的,气质非常不错,陈太忠见过的厅级以上的领导里,能跟他比风度的,也就是许绍辉了,一见到三人进来,戴主席就笑嘻嘻地站起身迎上来,“呵呵,祖市长这么早就来了,还以为您要晚到一会儿呢。”
不愧是干过市委副秘书长的主儿,这话说得连祖市长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点头笑一笑,“我是跟着小陈混饭来的,算恶客了,呵呵。”
戴复冲陈太忠点一点头,却是先跟那帕里握手,也是一番客套,最后才到陈太忠,可见此人做事,非常讲求身份和次序。
事实上,对戴主席来说,三个人都是可交之人,祖市长字不用说,那帕里虽然是个正处却也在省委掌握着些权力,至于陈太忠——那还用说吗?
不过一顿饭下来,跟戴复最谈得来的,居然是祖宝玉,这也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了,祖市长对语言的艺术过于苛求,而戴主席偏偏在这方面做得极佳,两人又有结交之心,相谈甚欢那就是必然的了。
说着说着,王启斌居然提起了高胜利,“太忠,高厅这次副省,是没问题了吧?回头得张罗跟他们庆祝一下吧?”
“明儿上午就见分晓了,”戴复笑着点点头,旋即又摇一摇头,“不过跟高省长坐一坐的事情,估计得放一放了,祖市长您的意思呢?”
几个人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是对陈太忠了解得都算挺深,知道高胜利父子跟小陈关系都不错,也就不见外了——倒是陈太忠有点受不了别人硬贴上来这种的示好方式。
“这得看太忠的意思了,”祖宝玉笑眯眯地回答,还不忘瞥陈太忠一眼,戴主席提出要求,祖市长就坡下驴,两人虽然初次搭档,配合得倒是相当的默契。
“下次吧,下次我来的时候,”陈太忠被挤兑成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心里有点接受不了这两位副厅级领导的黏缠,不过同时又有一点压抑不住的沾沾自喜,“到时候再看看高厅长什么时候方便。”
反正老高在省里目前也没什么势力,可以想像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也会是比较低调,跟这二位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几位都是老狐狸了,初次见面双方感觉不错,然后就此打住,别说眼下是敏感时候,就算平时,也要微微地留一点空间,慢慢地接触,时间才是考验人的心性和品质的磨刀石。
所以酒席散后,大家各自回家,连那帕里都告辞而去,临别之前悄声在陈太忠耳边嘀咕一句,“要是高胜利这次落选,不知道他俩还会不会想见人家?”
“你这家伙太坏了,”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那处长终是衙内出身,虽然善于隐忍算计起人来也心性深沉,不过骨子里却还是有一点尚未完全磨灭的跳脱。
那处长的玩笑话当然当不得真,第二天高胜利就如愿当选了,这虽然不是意外,却是实打实的新闻,于是陈太忠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敲诈高云风一顿呢,谁想另一个电话搞得他有点哭笑不得,却是红星厂厂办主任打来的,“我说陈主任,你太过分了吧?我们是相信你才把货先送过去的,你怎么给我们来这么一手呢?”
“来哪一手啊?”陈太忠有点迷糊,“我还在素波呢,你说的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敢情,红星厂昨天出的车,虽然因为装了危险品走得比较慢,但是凌晨也赶到了,今天一大早将货拉到科委要钱。
不成想邱朝晖不答应一手钱一手货,说是必须签个合同,红星厂的人听了也觉得这要求挺正常,但是——谁会把公章随身带着呢?
于是,这问题就来了,邱主任要求对方将盖了章的合同发过来,这才能给钱,然而红星的人不答应——“你们不给钱是吧?不给我们拉走了,都是公家单位,我们缺那份儿特快专递的钱吗?”
邱朝晖当然不能让他们走了,昨天得到消息货出来了,他连忙给电视台打电话,昨天晚上就上短讯了,说凤凰科委今年元宵节要放焰火,今天的《凤凰日报》也登了,这要让你们拉走那怎么得了?
可是那边死活是不听劝,就要见钱,邱主任一琢磨,打着准备钱的借口,悄悄地联系一下交通局的副局长于满江,然后征稽局直接派了征稽人员过来,借口检查证件,把三辆货车扣下了。
似此情况,人家红星厂怎么能不大为光火?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三章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制度问题事实上,陈太忠听完红星厂办公室主任的抱怨之后,还没有挂电话,就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缘故造成的误会:这跟凤凰科委的体制运行有关。
他心里非常明白,邱朝晖不是一定要拿合同做文章,那只是次要因素,咱军工厂做出的高科技产品好不好,那或者还有个说道,但是做焰火这种东西,质量肯定没问题的。
邱主任的忌惮在于,这五十万的采购单子,是没上过例会的,虽然事急从权,他可以挨个征求意见,但最多也不过就是变通地敲定单子——至于支付货款,那必须过例会,这是没有商量的。
凤凰科委的名声在外,现在上手的项目虽然极多,但是一般人并不怀疑他们的支付能力,而且通常情况下,五十万以上的项目也都会过例会才进行操作。
今天的事情,巧就巧在这不但是凤凰科委急需的货物,货主更是要求一手钱一手货,这种事真的太罕见了,就算是撇开科委的口碑不谈——要知道,现在可是买方市场。
当初科委立这个规矩,还是陈太忠一手推动的,那不仅仅是为了增强例会的份量,也是为了让运作机制变得更透明,更是为了削去文海这大主任的话语权——别的行局一把手说了就算,可我们科委不一样,例会才是最高的决策机构!
当然,这个规定在陈太忠在场的时候,偶尔会形同虚设,但是每次例会,他不在的时候似乎更多一些,这时候每个人都是一票,能充分地体现自身存在的价值,所以,每个人都自觉地维护着这个规定——如果不算那个被架空的正职的话。
事实上,这个规矩相关细则的传说,已经流传到了科委之外,别的行局大部分的副职私下也认为,这是公开公正公平的工作流程,真正地体现了民主集中制。
然而,他们也只有私底下羡慕的份儿,毕竟,并不是每个单位都有个陈太忠的,而每个行局的正职更是非常警惕,坚决制止这股歪风习气可能的蔓延。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引发了这次的风波,是的,邱朝晖推三阻四甚至不惜发动关系扣车,原因就是这个项目没上会。
当然,这话说给素波人听,人家能信多少很是个问题,没准对方趁大家不注意一脚油门走人了,既然是如此,倒不如拿一个听起来比较靠谱一点的理由来搪塞。
“这个情况,我落实一下先,等一等你再联系我,”陈太忠认为,自己需要好好地整理思路,所以挂掉了电话,在按“挂断”键的同时,他还能隐隐听到对方在电话里的咆哮。
这个规则有缺陷!他绝对能肯定这一点,然而,若是因此否定了这个规则,显然就是因噎废食,绝对不是明智的行为,那么,该怎么变通一下才好呢?
陈太忠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法子,他不是没有变通的方式,但是毫无疑问,那些方式在实现“变通”目标的同时,也会造成各种可能的漏洞。
天底下,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陈太忠终于再次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老话的正确性,制度是人为制定出来的,而天下间事情的发展却是近乎自然之道——没有哪一种制度能够囊括其全部。
那就不用改了,他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意外情况就用意(book.www.uu234.com)外的手段解决好了,关于制度这东西,最好不要轻易地动摇,否则不但不能很好地维护制度的权威性,同时朝令夕改这种做法,也容易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
这个道理很浅显,可是真的做出决断,还是费了他一阵功夫,陈某人在外面很操蛋,但是在单位还是很珍惜羽毛的,换句话说那就是,他一定要在单位里树立起“永远正确”的形象——哥们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得起大家的质疑,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想明白此事,他才给邱朝晖打了一个电话问情况。
果不其然,邱主任最大的忌讳就是在这个上面,只是苦于无法向对方直言,只得选了这么一个法子,好在他跟交通局的于副局长关系不错,于是那边毫不犹豫地使出了非正常手段,务求不让这几车货跑掉。
按说交通局这种大局,比科委牛气得不止一点半点,轻易不会做这种过分的事情的,但是局长牛冬生跟陈太忠交称莫逆,于满江本来略有犹豫,一听说是陈太忠挑起的事情,马上毫不含糊地应承了下来——邱主任私下猜测,于局长估计还是向牛局长请示了,毕竟牛冬生那强势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
“要不下午召开个紧急会议,把例会提前了?”陈太忠不会推翻规则,那么只能这么活用一下,“我的意见老邱你代表了就行了,今天不是周五了吗?也就是差半天的工夫。”
科委的例会是周一上午,眼下周五,周六周日休息,还真的只是差半天的工夫。
“文海倒是这么提了,不过我觉得不太合适,”邱朝晖哼一声,这个提议并不重要,关键是看谁提出来的,文主任这么一提议,邱主任立即觉得里面有文章。
就算姓文的你这一次是帮我了,可是有了这么个开头,以后你以此为例,想提前例会就提前,想推后就推后,那还得了?对不起,我不惯你这毛病,“他要是得了甜头,以后专找你不在的时候开例会,也没啥意思吧?”
“你这想法也……”陈太忠想说“太多心”三个字来的,有我在科委一天,再给文海一个胆子也不敢吧?不过话到嘴边,他终于还是硬生生地改口了,“也……倒算谨慎,不过,他现在应该没心思琢磨这个吧,他以为火灾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呵呵,他觉出什么不妙了,不过人总是这样,巩固已有的同时,争取那些没得到的,”邱朝晖的话说得挺**,听起来像是在说小话——事实上关于文海可能的下场,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此事没完,说不得就要加大一点诽谤的力度,“反正你一不在,他连走路的时候,腰板都要直一点。”
这才是扯淡,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心说老邱你以前挺耿直的嘛,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也这么擅长玩心眼呢?“那行,我知道了,对人家红星厂的人态度好一点,食宿这些都安排一下,档次也要差不多。”
“得了,别提了,这几个在咱科委折腾呢,”邱朝晖叹一口气,“嚷嚷得满世界都是,给好多供货商造成了不好的印象,说咱们科委开的是黑心店,现在给他们解释(book.www.uu234.com)真实原因,他们也不肯相信了……”
敢情,邱主任本不待再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区区五十万,还值得多计较?怎奈对方折腾得响动实在太大,连科委的职工都私下跑来问究竟,意思是说单位被诋毁,我们也跟着没面子不是?
说不得,邱朝晖只能叹口气向大家解释(book.www.uu234.com),没过例会的钱谁敢支付?你们跟那几个说一声,一旦过了例会,马上就给——遗憾的是,对方会不会取信这话简直是明摆着的。
“知道了,我试着协调一下吧,你不用管了,”陈太忠也跟着叹口气,挂了电话,他没有责备邱朝晖的意思,人家是在维护他推行的制度,最多不过是……手段卑劣了一点而已。
维护制度,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琢磨一下,抬手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既然红星厂比较认那处,那么还是要委托一下老那的,“那处,红星厂那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帕里就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我知道,张主任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不过我懒得理他,迟付又不是不给,我只负责保证你不是骗子,呵呵,你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
“我……”陈太忠愣了一下,心说敢情那处长已经受到骚扰了啊,于是干笑两声,“唉,我还说想让你再帮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苦衷呢,他们的人在我们单位折腾得挺厉害。”
“呃……”那帕里登时沉默了,前文说了,那处长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听陈太忠这么一说,他就觉得刚才的话说得冒昧了,这幸亏是陈太忠,要是别的关系差一点的人,没准认为他那么说是要堵人求情的嘴呢——久在单位,他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却是没想到今天又犯错了。
“这个……我再试一试吧,”若是没有刚才的话,那帕里就可以合理地拒绝——因为他的面子在红星厂确实也就是那么大,可是有了刚才的话,眼下他再拒绝,那就有了“有意为之”的嫌疑,“不过不敢保证成功。”
官场中谨言慎行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陈太忠却是不知道那处长为什么情绪一下低落了起来,“算了,不方便就算了,咱哥俩谁跟谁呀?”
不成想,那帕里听到这话,越发地决定出手了——不管陈太忠是真能体谅,还是心生怨怼,他都有必要再出手了,“呵呵,没事,我找我老爹帮忙,红星厂还是要买军代表的面子的,不是吗?”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老那的余热听说是陈太忠的事情,又是迟付两天货款的小事,那老书记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地帮忙?他还埋怨儿子呢,“我不是说你,你老爹退是退了,但也能发挥点余热,以后这种事直接找我就行,跟小陈唧唧歪歪扯那么多做什么?”
别他看已经退了好久了,但是做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他在位的时候没有亏待过战友和老首长,那么他退了,也有人买账——军队不比地方,人走茶凉的现象不是很普遍,尤其是那书记那个时代的军人。
军队说大挺大,那么多编制那么多军区,但是说小也很小,那书记找来找去,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找到了兵器工业集团的关系,真的是有点大材小用。
当然,凭良心说,也就是此事太小,顺水人情而已,所以别人能做一做,要不然结果是什么也不好说,那老书记毕竟是退了——这个谁都不能否认。
反正这年头的事情,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老那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就发挥出了余热,红星厂厂办的张主任居然打了电话过来,向陈太忠道歉,“陈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刚才的态度有点粗鲁,还请您见谅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迟付两天没问题吧?”陈太忠若有若无地挤兑对方一下,真是的,都是买方市场了,你们卖东西还这么牛逼,“这也是我们的制度问题,昨天忘了这个碴儿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太罕见了,我也道个歉,不好意思啊。”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陈某人肯定是要打个电话给那帕里道谢,那处长笑着连说不客气,“对了,上午帮秦科长调了一辆车,她听说你来了,骂了你一顿,说你是白眼狼,呵呵。”
秦科长?陈太忠琢磨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蒙勤勤啊,这家伙真是的,我怎么白眼狼了?是老板见我不顺眼,我当然懒得去他家给他添堵。”
“要不晚上约她出来坐一坐?”那帕里很热衷此事,现在蒙勤勤办事都知道直接找他,可见他距离目标也是越来越近了,当然要趁热打铁,“你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嘛。”
“坐一坐……那就坐一坐吧,”陈太忠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年头骂了省委书记还没事的人也不多,他要是再拿乔就有点过了,“有没有什么比较清净一点的地方?实在不想去金荷花了。”
清净的地方自然到处都是,离文峰路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餐馆林立的街道,虽然大多是普通小店,却也不乏高档的餐厅。
一个春节没见,蒙勤勤显得越发地成熟了,陈太忠一照面就拿出几个盒子来,“这个小的是给你的,那俩是给你父母的,过年太忙……呵呵,这算是拜个晚年吧。”
盒子里没什么贵重玩意儿,送蒙勤勤的是一块表,这就算比较贵重的了,送尚彩霞的是个手包,至于是什么牌子,陈某人自己也不认识,送蒙艺的就更简单了,童山特产——两盒罗汉果。
“哼,好像谁稀罕似的,”蒙勤勤白他一眼,“你到底跟我老爸说什么了?他一提起来你就一脸的不高兴?”
“没啥,就是嫌他不照顾你姐姐,”陈太忠不想说这事儿,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也由不得他不说,少不得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番,“反正他都要……要那啥了,还不想法照顾一下?”
“他也未必能动得了,”蒙勤勤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眼下虽然还有那帕里在场,但是这位是陈太忠推荐给蒙艺带走的秘书人选,也不用避讳,“你要真想照顾晓艳姐,那索性跟那个荆紫菱吹了算了。”
“你这不是扯呢?”陈太忠白她一眼,抬手请她点菜,“我照顾她肯定没问题,不过这跟荆紫菱根本是两码事,我俩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那处长点吧,”蒙勤勤把菜单推给那帕里,那处长推让几下,发现对方执意如此,那也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科长的目标是陈主任,对吃什么菜并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一直不来,是因为看到我老爸要走了,你这家伙想见风使舵呢。”
“什么见风使舵?这点子还是我给他出的呢,”陈太忠眼睛一瞪,他自认,若不是自己把碧空省的状况提出来,全国这么大几十个省份,蒙老板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关注到那里。
时间就是金钱,这话在官场上应该演绎为“时间就是权力”,而且那里省长书记一齐动,用“权力真空”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个“权力处女地”了,同等情况下,谁先伸手谁就多了一丝机会。
当然,他提的时候很蒙昧,没想那么多,蒙老板却是受了提醒,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但是这也不能抹杀他的功劳不是?
“切,你就吹牛吧,”蒙勤勤白他一眼,心里觉得这话实在太不靠谱,不过她也无意去争辩,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既然你不会不管晓艳姐,那也不会不管我吧?”
“哦,管你?”陈太忠心里有点纳闷,心说就算你不跟着你老爹走,这天南还有谁敢动你不成?你不见蒋君蓉有个副省的老爹,都牛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了?“呵呵,你这级别……不是我能照顾得了的吧?”
“在单位呆着有点烦,”蒙勤勤叹口气,小手无意识地把玩着小碗里的勺子,“你说,我出去做生意好不好?”
陈太忠的嘴抽动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总算还好,那处长已经点完菜,正听着两人白活,听到这话禁不住出声,“秦科,我插一句嘴,这个……我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蒙勤勤抬头看他,眼睛张得大大的。
“你要做生意,也不合适在天南,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太忠的能量是有限的,”那帕里侃侃而谈,做为曾经的衙内,他对这方面的研究,并不比高云风少多少,“你在单位呆得闷,这个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想做点什么,最好还是等老板稳定了,去他那儿发展。”
蒙勤勤沉吟半晌,默默地点点头,那处长话里隐隐有“到时候我若是你老爹的秘书,绝对会尽力照顾你”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听出来。
倒是对他说的“太忠能力有限”,她是不赞成的,于是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他弱?切,我老爸都说了,现在他跳腾得可厉害了,没人管都吃不了亏。”
事实上,她老爸的原话并不是这么说的,昨天说到陈太忠的时候,蒙书记有些许的感叹,“这家伙,我还没走呢,他倒是上蹿下跳地开始布局了,这种折腾能力,整个天南找不到第二个的人了。”
“呀,我这还能不能有点**了?”陈太忠尴尬地笑一笑,蒙勤勤的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他确实有布局自保的心思——包括跟赵喜才划清界限,不过这点小动作居然被蒙老大看在了眼里,这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树还没倒,猢狲们倒准备散了?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蒙艺的心情,不管当事人有再多的理由,看到自己阵营里有人开始寻找别的高枝儿,蒙书记也不会高兴了。
“反正,我做得问心无愧,”他沉默半天,才这么回了一句,接着又叹一口气,“老板把眼光注意到我身上,那是有点抬举我了,他该把眼光放得远一点才对。”
“他只是觉得你过年没去家里转一圈,可惜了我妈送你的那两条烟了,”蒙勤勤笑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回?”
“明后天吧,”陈太忠犹豫一下,点一点头,“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那你把唐亦萱捎回去吧,”蒙勤勤实在不想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为“伯母”,眼下也没外人,于是就点名道姓了,“她这两天也要回呢。”
“唐……唐姐去你家了?”陈太忠只觉得后脑有点发麻,“我还真不知道她来了。”
“来好几天了,她不来的话,还没人提你呢,”蒙勤勤没注意到他的不安,事实上没人能想到他有那样的胆子,而且,两人不但岁数差了不少,陈某人身边也并不缺少美女,不是吗?“这两天开会,她也不想呆了。”
“那个凤凰的教育网,你再帮你姐催一催,成不?”陈太忠不想说这个话题,于是想起眼前的蒙勤勤是个不错的传声筒,“开春了啊。”
蒙勤勤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拿起了筷子,冲两人示意一下,“动筷子吧。”
老蒙还没走,我就开始布局,这么做真的错了吗?直到饭后送蒙勤勤回家之后,陈太忠还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生出了点无奈和愤懑,有一种需要发泄的冲动。
正在这时,分手不到五分钟的那处长又打来了电话,“太忠,那个汤丽萍遇到点小麻烦,你的意思是……管不管?”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五章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水上人家“管不管?”陈太忠纵然心情不是很好,也被那帕里这问题问得有点发愣,哥们儿我跟她没啥交情啊,“她不是认识湘香,还认识段天涯什么的?怎么就找到我了呢?”
“那边也有点背景嘛,”那帕里笑一声,答得极其自然,“他们都是社会上混的,眼睛里不揉沙子,要是小汤是你的女人,那出手帮忙肯定应该,现在不是不知道你啥意思吗?”
“这些人交朋友也太势利了吧?”陈太忠听得有点不满意,大家朋友一场,一般的场面上,也得适当地帮一把手不是?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有点想不起来那姓汤的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只是依稀记得女孩儿的腿很细很直,“细脚伶仃的圆规”的模样。
“不是势利不势利的问题,而是小汤的出身太平常了,除了相貌好看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那帕里口气很和善,言语中却煞是无情,“帮她好说,但是这年头愿意无偿做好事的总是不多……以她的条件,激不起别人帮忙的兴趣。”
你和段天涯对她客气,目的也是让我开心,后来见我不提了,拿不准我跟她的关系,眼下跟我说,也是防备万一的心思,并不是真想帮她,是吧?陈太忠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了,一时间就没了什么兴趣,心说我跟汤丽萍连手都没拉过,凭什么管她?
可是话到嘴边,他居然硬生生地忍住了,没错,小汤是出身素纺,身份平常,可我陈某人出身电机厂,那也不是个什么好单位,难道出身平常的人,就该被人小看吗?
他有了这样的认识,同仇敌忾的心思登时大起,再加上他本来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于是笑一声,“本来我没觉得怎么样呢,不过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的威风呢?说吧,你说我该去哪儿?”
他这话的态度非常明确,发作的缘故却是解释(book.www.uu234.com)得模棱两可,别人可以认为是陈某人被人动了奶酪,急于找回自家的面子,但是同时,也不能排除陈主任单纯是因为见不得某些人的嚣张——我跟汤丽萍没什么,但是跟我陈太忠沾边的人,谁敢不长眼乱伸手。
不得不承认,陈太忠在官场的这两年里,长进实在是太多了,这含含糊糊的话张嘴就来,颇具领导风范。
不过,那帕里也没去琢磨他的本意,对那处长来说,很多不需要琢磨的东西,就不要去琢磨,反正只要知道陈太忠要伸手就好办,“那我跟湘香说一声,让她处理?现在两会呢。”
“两会?切,”陈太忠越发恼怒了起来,杨明那种草鸡人物都敢拿把破枪乱晃,可见这风头紧也不过是吓唬普通人的,“在什么地方?我去!”
“在‘水上人家’呢,我跟你一起去吧?”那帕里听到他气儿不顺,笑一声,“我老婆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呢,没事儿。”
“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吧,”陈太忠听得好笑,那帕里的老婆他还没见过呢,不过显然,那位应该听过他的大名,“咦?水上人家还在开着吗?”
在他的印象中,水上人家应该是中天集团的产业,据说那里的消费档次极高,好多做着明星梦的小女孩在那儿应酬客人,不过花雨公司不是让蒙艺收拾掉了吗?
“开着呢,整顿了一段时间,现在开业了,”那帕里笑着回答他,“不过不是会员制,搞成慢摇吧和KTV了。”
说着话两人就汇合到了一起,那帕里将他的车向路边一靠,上了陈太忠的车,“开这车去那个地方不合适,还是你的车方便。”
汤丽萍的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跟着湘香去找朋友玩,现在是湘香的朋友的朋友里,有人缠上她了,小汤同学不怎么待见,湘香却是不好跟他们认真计较。
水上人家在南湖边上,跟运河公园的大石舫饭店有些类似,也是在水面上,不过是个三层的建筑,高不算高占地却不小,外面的装饰也极其奢华。
陈太忠将车停在湖边的停车场,两人踏上长长的石桥走了过去,岸边的湖水浮着一层深色的泡沫,还有树枝、矿泉水瓶和泡沫塑料什么的,并不是很洁净,直到十米之外才渐渐地干净了些许。
一进大厅,就有迎宾小姐走过来招呼,陈太忠也不多说,“领我去竹韵厅,找人。”
竹韵厅在三楼,无须进入乱哄哄的大厅,走一边的楼梯上去即可,两个人拾阶而上,转眼就到了竹韵厅门口,那帕里伸手才待推门,犹豫一下回头看看陈太忠,“还是你来吧,素波认识你的人少。”
“我上电视的次数比你多的多呢,”陈太忠笑着瞪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他不想推开这个门了,我这是瞎折腾什么呢?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出头,是精虫上脑吗?
只是,眼下他身边跟着那帕里呢,就算退缩都不可能了,于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不过还好,这一丝犹豫并没有表现出来。
屋里坐着**个人在唱歌说笑,见门被推开,五六双眼睛就看了过来,陈太忠扫一眼,看到了汤丽萍,抬手冲她招一招,“走吧,时间不早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汤丽萍似是有所准备,倒也没感到意外,欠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却是有人招呼,“小汤,这么早就走啊?”
说话的也是个漂亮女人,眉宇间却是说不出的傲气,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太忠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
“让你朋友先回吧,”女人发话,不远处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也发话了,眼睛却是有点直,看起来喝了不少的模样,“大家好不容易出来坐一坐,你说是不是?”
汤丽萍却是笑一笑,也不回答他们的话,拿起手包就开始收拾东西,接着站起来,去一边取挂着的大衣,这时候有人站起来来她,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小汤,这种场合你都不知道珍惜?以后还不一定有没有这机会了。”
陈太忠是真的不想惹事,但是听到这话也确实忍不住了,对方显然把他划到“不值得珍惜的人”行列里了,也不知道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好的自我感觉?于是冷冷地哼一声,“珍惜什么?一群土鸡瓦狗,自我感觉倒是好得不得了。”
“你又算那棵葱啊?”帅气的小伙本就有心闹事,见状站起了身子,冲着陈太忠就走了过去,另一个小个子和曾说过话的浓眉大眼也跟着站起身,倒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还在沙发上坐着,刚才就数这厮离得汤丽萍最近。
陈太忠看都不看这几个一眼,而是打量了那胖子两眼以后,冲一边发呆的湘香一招手,“你,也跟我走,有人等你呢。”
他这一招呼湘香,别人就愣了,在座的这帮人都知道汤丽萍的身份,无非就是素纺普通工人家的孩子,没啥背景,所以刚才那小伙才说什么“不珍惜眼前”。
可是湘香不一样,眼下在素波电视台也算个二线栏目的主持人,而且据说,她傍上了一个有点权力的男人——听说台长现在对她都算客气。
来的这位是小汤的朋友,大家当然都敢冒犯,可是敢冲着湘香指手画脚的,大概也是有点底气的了,帅气小伙愣了一下,气势就下去了一点,而且对方的身板比他高大一些,这也让他有点犹豫,“我说这个朋友,自我介绍一下吧?”
“凭你,也配做我朋友?”陈太忠哼一声,眼角都不带扫他的,抬手一指湘香,“我说你快点行不行?”
“陈……陈哥,我在办事呢,”湘香有点为难,一指身边的漂亮傲气女人,“跟薛总谈点广告上的事情,也算我的业绩呢。”
陈太忠对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没什么恶感,这倒不是因为人家漂亮,而是说此人看起来挺傲气,但却是说过话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拦着汤丽萍离开的人,于是侧头看一下,又面对湘香,“那我给你二十分钟,够用了吧?”
“喂,我说你到底是谁啊?”最开始说话的浓眉大眼那厮又发话了,他挺不满意地上下打量陈太忠两眼,“我们同事一起坐一坐,碍你什么事儿了呢?”
这位也知道湘香在外面有人,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人不是凤凰的,所以对陈太忠的口气就不是很好——你挖的是领导的墙角,小子你知道不知道?
“素波电视台的?”陈太忠皱眉看一眼对方。
“没错,”这位点一点头,“我们一起谈点事情,麻烦你自重一下,成不成?”
“你给我滚一边去,看在田甜和燕辉的面子上,我懒得理你,”陈太忠瞥他一眼,“你们谈事是你们的事,我喊人回家。”
按说,看在那帕里面子上,他是不该对湘香如此无礼的,毕竟人家是在办公事不是?可是,那处长就在旁边等着呢,而且,这个湘香把汤丽萍带到这么一帮人里,也有点不合适不是?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汤丽萍的奋斗田甜和燕辉?浓眉大眼一听这话就愣了,田甜现在在省台,但是确实是市台调过去的,而燕辉不但跟田甜关系好,而且做为摄像师,眼皮子也极杂。
不过……他俩应该不认识凤凰人吧?这位琢磨半天,又想起湘香称呼眼前这位是陈哥,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听说过这么个人物,于是也不愿意再说什么,转身去一边打电话去了。
说话间,汤丽萍就已经收拾好的衣物,走到了陈太忠面前,转身冲屋里在座的人招一招手,“走了啊,大家玩好。”
“小汤,给大家介绍一下嘛,”坐在沙发上的大胖子终于发话了,冲陈太忠扬一扬下巴,“这是你什么人啊?”
“我朋友,”汤丽萍淡淡地回答一句,也不说话,挽着陈太忠的胳膊转身走出去,结果一出门才看到那帕里也站在门边,不由得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啊?”
等那帅气小伙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两男一女的背影,犹豫一下才走回去,“杨总,外面还有个男人来的。”
“湘香主持,这男人是谁啊?”那杨总看着湘香发问了,语气中隐隐带着点怨气,“怎么就能牛气到这个程度呢?”
“一个很厉害的人,”湘香淡淡地一笑,“杨总您就别问了,这个人,你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她心里也挺恼怒这杨总的,原本今天她是跟薛总谈广告的事情,就拉了广告一部的副主任来交涉,不成想那副主任一听薛总的来头,知道这是位有钱的主儿,于是就把杨总也拉过来了,杨总的买卖做得极大,手边的钱却是不够宽裕,撮合这两位认识一下,既落了人情,又把杨总的广告也敲定了,何乐而不为呢?
谁想这杨总眼里就只有薛总,别人根本看不上眼,对湘香也是不冷不热的,好死不死的是,湘香带了汤丽萍来见识场面,结果杨总一眼就看上小汤了。
汤丽萍此来,也是想多接触几个有实力的人,然而这杨总不但相貌不佳身材奇丑,最要命的是做派也很低级,听说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就让他的副总,那帅气的小伙儿私下问她,“杨总想包了你,一年十五万,管吃管住。”
这就让汤丽萍不高兴了,她是独生女,小时候家境尚可,也是娇纵过的,眼下虽然素纺败落了处境不佳,她也很想踩着别人的肩头往上爬,但是大家初一见面,就说这种话,这是什么个意思——把我当作小姐了吗?
于是她就捡个机会,悄悄地告诉了湘香,湘香听了之后,觉得自己面子也有点下不来,她知道小汤跟着来,也是想钓个金龟婿什么的,实在不行的话,有看着对眼情投意合的,暂时做一做小三也无所谓——穷苦人家的孩子,指靠不上家里,也就只能指靠自己了。
然而杨总这么做,显然就有小看她的意思了,是人就有个尊严的,老娘的朋友你当作小姐对待,那你背后又是怎么嚼谷老娘的呢?
遗憾的是,这杨总的买卖做得挺大,湘香虽然悄悄地靠上了那帕里,却也不合适招惹此人,所以眼下也只能不做回答,借此隐隐地表示点不满出来。
谁想那广告部主任——浓眉大眼那厮打完电话之后,回来看湘香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湘香你厉害啊,这种主儿都是你的关系?”
“只是朋友的朋友,”湘香淡淡一笑,心知这厮一定是给燕辉打电话了,燕辉在台里的人缘儿还行,跟这位关系也极好。
“小王,哪种主儿啊?”杨总不满意了,这一帮人里除了汤丽萍,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王主任了,我可是的金主儿呢,“藏藏躲躲的,没脸见人是怎么着?”
“这个……”王主任看一眼湘香,犹豫了一下,他能确定湘香靠的不是陈太忠,不过,陈太忠必定跟她背后之人关系不错,这话该不该说呢?
“行了你说吧,反正当面不说,你背后也会说的,”湘香白他一眼,这话说得也有点不客气,一边说她一边开始收拾手包,陈太忠给了她二十分钟,也该准备离开了。
“没啥,就是凤凰的一个副处,陈太忠,不过这人蒙老大的嫡系,”王主任借坡下驴,“部里面挂了号的猛人。”
“这么年轻的副处?”杨总听得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个知道深浅的主儿,歌厅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是他又没眼花,总不可能把二十岁的年轻人看成三十岁不是?
“陈太忠?”薛总听得就是一声惊叫,随即恶狠狠地看向女主持,眼中满是怒火,“湘香你居然认识陈太忠?这广告我不跟你谈了。”
“薛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湘香一听,停下了收拾手包的手,讶然地看向她,“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仅仅这样。”
“没什么,他打过我姐姐,”薛总哼一声,俏脸拉得老长,“这种人我惹不起,我躲着走总行的吧?”
“哦,那就这样吧,”湘香也来气了,登时站起了身子,都再三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了,那只是我朋友的朋友,你惹不起他,拿我撒气?“我要走了。”
“喂,湘香你等一下,”这次是杨总发话了,怎奈今天的事情太过扫兴(book.www.uu234.com)了,女主持也不看这人品低下的老总一眼,转过茶几去穿外套。
等她离开之后,杨总苦笑着看薛总一眼,“我说薛总,你没小王说,这个姓陈的是蒙老板的关系?我说你是做生意的,何必跟官家斗气呢?”
眼下可好,事情颠倒了,薛总生气了可杨总却是冒汗了,心说我今天居然想包这么样一个女人,一定得平息对方的怒火才行啊,做房地产的,怎么敢得罪政府中人?
撇开他们在这里说话不提,湘香下去之后,发现那三位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犹豫一下,走向自己的车,那帕里从桑塔纳车里出来跟着上了她的富康车,两辆车疾驰而去。
车里就是各说各话了,不说富康只说桑塔纳,陈太忠开了一阵之后,沉声发问了,“他们好像没拦着你离开,我来不来都无所谓的,是吧?”
“那个杨总是搞房地产的,负责我们家那一片的拆迁,”汤丽萍淡淡地答他,“他自我感觉太好了,觉得我可欺,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撑一下场子。”
负责素纺的拆迁?陈太忠纵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房地产公司,居然负责素纺的拆迁?”
“素纺印染公司,不是素纺本部,”汤丽萍回答,敢情素纺红火的时候,周边也很多靠素纺吃饭的分厂或者分公司,现在纷纷成了独立法人。
她的父母是素纺的工人,但是她的爷爷是印染公司的,在公司宿舍有房子,现在素纺这一片土地越来越热,众多房地产公司不敢打大厂的主意,但是打一打擦边球总还是有胆子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太忠绷紧的弦一下就松弛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到汤丽萍的第二段话,于是苦笑一声,“我帮你撑一下场子……”
咱俩还没啥呢,你用我用得倒顺手,他很想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救世主,我能帮你一时,但总不能帮你一世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恬淡到茫然的目光,他居然觉得有点不忍心说出口。
“其实我不想这么早跟你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你说,”汤丽萍缓缓地开口,眼睛却直视着前方,“我一直在努力地追求幸福,但是那些幸福总是跟我擦肩而过,而别人,太多不如我的人,只是因为家里条件好,或者是有个好工作,就可以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他们比我又能强到哪儿去呢?”
“抱怨是没有用的,”听到她这话,陈太忠扫兴(book.www.uu234.com)的话终于出口,“你努力了,自然会成功,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怨天尤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过?”汤丽萍侧头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多么激动,“我曾经同时找两份工作,一份专职一份兼职,我只是恨,自己没能力跟别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两份工作也值得夸口?陈太忠心里生出些不屑来,我听说一个家伙曾经同时四份工作呢,混得可也是很凄凉,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女人,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这话他倒也不好说出口,于是他笑一笑,“呵呵,确实挺努力的了,也许,机遇就在前面不远等着你呢,行百里者半九十。”
“呵呵,我现在只想找个有实力的男人嫁了,”汤丽萍苦笑一声,侧头看他一眼,“在家里安心地相夫教子,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打拼,实在是太累了。”
“我跟你不可能的,”陈太忠很干脆地摇一摇头,“我就不是个守家男人,而且很滥情,你还是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去吧。”
“我知道,一开始我就知道,”汤丽萍笑一笑,笑容里不乏苦涩,“但是这也是我的努力方向,找不到好男人,就找个能帮我的、顺眼的好情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七章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余仁的情人我也不是个好情人!陈太忠嘴巴动一动,很想如是这般矫情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居然不由自主地变了,“这个……你这个想法我也能理解。”
一边说,他还一边斜眼扫一下身边女孩的双腿,汤丽萍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羽绒大衣,可见她的替换衣服可能不是很多,手头紧嘛,理该如此。
但是她大衣里面穿的,却是比那天的还要性感一些,短呢群换成了牛仔裙,还是紧绷绷的一步的那种,腿上是肉色丝袜脚上浅棕色长靴,将修长笔直的两条腿衬托得淋漓尽致。
当然,陈太忠也没觉得她这么打扮不妥当,年轻女孩参加社交活动,肯定是要没命地往漂亮里打扮的,他这么偷偷瞄一眼,纯粹是被“情人”那俩字勾的。
车里开着暖风,挺暖和的,羽绒大衣是为人站着穿设计的,眼下汤丽萍坐在副驾驶座上,又嫌憋得慌解开了几个扣子,大衣前摆耷拉到一边,部分大腿和大部分小腿一览无遗,那骨感又不失圆润的双腿,让陈太忠心里不由得跳了一跳:若是被这双腿箍着自己……该是怎样的**呢?
他正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猛听得耳边女孩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
“咳咳,这倒没有,”某人咳嗽两声,道貌岸然地回答,“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我没权力说你……呵呵,对了,你那么有把握我会帮你?”
“我也只能试一试了,”猛然间,陈太忠觉得自己换档的右手上,覆上了一只温热的小手,耳边却还是对方柔柔的声音,“还好,你来了,没有让我在湘香面前颜面扫地。”
我只是凑巧脑袋瓜抽筋而已,陈太忠很想这么说一句,不过他要真的说出来,那这两年多官场也是白混了,于是笑一笑,“你跟湘香关系不是很好吗?”
正说着呢,前面的富康车停了下来,那帕里跑到路边开他省委牌子的普桑,上车之前还冲时代超人招一招手,那意思很明白——跟着我。
“关系是好,可是她做人比我活泛,”汤丽萍的手虽然还在他的手上放着,却是轻飘飘地一点重量都没有,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而且,她一直认为她的魅力比我大很多。”
女人们之间的友谊,真的是古怪,陈太忠有点不理解,不过他暂时也没兴趣去理解,不止一个人说过,男人想弄明白女人的心思,可能最终会导致自身的思维混乱,陈某人并不服气这个观点,然而眼下他诸事缠身,这不服气的心思也就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反正你今天挺给我面子,我会记得的,”汤丽萍见对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轻轻地收回了她的手,虽是轻柔,却也不无遗憾的味道,“等有机会了,我会回报你的。”
我会在意你的回报?陈太忠是真的不屑这话,只是对方拿开手时那份失落,他也品味得极为清楚,一时间,他竟有捉回那一只手的冲动,不过总算还好,都已经副处了,他就比一般人要沉得住气,于是淡淡地笑一声,却是没做出什么回答来。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他才咳嗽一声,却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瘙痒,“回报不回报的就不要提了,一半天我就要回凤凰了,你多保重自己吧。”
他这话的意思,原本是说哥们儿我时间紧迫,你想那啥……再跟我关系进一步的话,就得抓紧时间公关了,不成想汤丽萍淡淡地笑一笑,“你还会再来的,不是吗?”
啧,没劲,陈太忠心里那点躁动登时不见了去向,他现在的胃口已经被养得极刁,兴致上来,就想剑及屦及,尤其像对汤丽萍这种难度不是很高的对手,引发不起他太强的征服**。
可是汤丽萍却不这么想,虽然她有了这样那样的打算,陈太忠的实力、人品和相貌身材也颇令她心动,但她却不肯随意地自轻自贱,女孩家的矜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太容易得手的东西,别人就不会珍惜!
跟着那帕里的车,居然一路就来到了湘香的别墅,那处长倒是极为谨慎,将车停在了远处一个二十四小时停车场,又搭上陈太忠的车。
“你这偷吃得挺辛苦的啊,”陈太忠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笑得有点邪恶,“注意这注意那的,看来还是老百姓好啊。”
“好像你不是似的,真是乌鸦落在猪背上……错了,是千步笑百步,”那帕里悻悻地回他一句嘴,旋即把话题转开,“对了,你打过薛薇的姐姐?”
“薛薇?哪个薛薇?”陈太忠听得有点发愣,不过旋即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刚才那个薛总?嗯,我倒是看她有点面熟。”
“我没见过那个女人,是听湘香说的,哦,到了,”那帕里一边说一边推门下车,快步向别墅走去,声音也压低了些许,“你可是搅黄了人家一单买卖。”
失去这一单广告,湘香心里还是挺恼火的,虽然她转正以后工资多了一点,平时又有那帕里时不时地补贴一点,但是她的应酬极多,生活水准也远超普通人,不说养车养房,只说对自身的包装,做为一个主持人,也不能太忽视不是?
而那帕里做事谨小慎微,收点好处也是小心得不得了,手头并不宽裕,所以广告这一块的收入,湘香也是相当看重的,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单纯的米虫,是的,她并不想单纯地靠着男人来养活自己。
所幸的是,薛薇的反脸无情做得有点过,同时湘香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身份了,也挺恼怒对方的无礼,所以倒没把这笔账记在陈太忠身上,只是跟那帕里随便地提了一下。
“你倒还有理了,”陈太忠走进别墅之后,第一个举动就是瞪了湘香一眼,“我都懒得说你,这种场合,你把小汤叫过去做什么?”
“我说陈哥,这是丽萍自己要去的,”湘香放下手里的手机,看一眼陈太忠,搁在以前,她根本不敢跟陈太忠这么说话,可是眼下大家越走越近,她倒也不怕为自己辩解一番,“要是她不肯去,我哪儿会拉她?”
陈太忠愕然地回头看一眼汤丽萍,却是想起了在车上听到的她所说的“努力”,只得暗叹一声,那份计较的心思也登时烟消云散,“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薛薇是什么人?她姐姐又是做什么的?我这个人从来……很少打女人的。”
“薛薇啊,呵呵,”湘香意味深长地笑一笑,“她是开电脑公司的,不过,大家都说她跟余仁的关系不错。”
天南省商界中,眼下最闪亮的三个人物,张州的林海潮,那是号称天南首富,凤凰的甯瑞远,那影响力都超出天南乃至于大陆了,甯家在海外的影响力都不小,第三个就数得上素波的余仁了。
这余仁是台湾富商,还差一点被卷入了刘志伟间谍案,陈太忠一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恍然大悟,“新世纪的老板余仁?”
余老板开发的新世纪写字楼,眼下已经接近完工了,投资超过两个亿,不但是素波档次最高的写字楼,也是天南省的标志性建筑,若不是才完工不久的天南电视大楼的发射塔高出它一截,那就是实打实的天南最高建筑了。
“原来是她啊,”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湘香说得语焉不详,但那是因为大家都是小三,她不合适说得再清楚了,但是这关系一摆出来,他就知道里面的事情了。
“她姐就是个欠揍的玩意儿,”经这么一提醒,陈太忠想起来他“被车祸”的时候,在中心医院拄着拐杖飞脚踢人的过程了,他甚至还记得,那女人叫薛玲,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我看得她眼熟呢,不过说实话……她姐比她难看多了。”
“我说太忠,不管怎么说,你是黄了人家湘香的买卖了,”那帕里笑着插嘴,一边说还一边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搓动几下,做个点钞票的动作,“补偿,我俩需要补偿。”
“做梦,”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大不了回头照顾你一点广告就是了,今年科委的广告不会少了,扔个三万五万的给素波电视台,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看湘香一眼,为什么?因为不值得,这面子是他卖给那帕里的,跟什么香香臭臭的无关。
这份傲慢,湘香看到了眼里,但是她没办法计较,汤丽萍也看到了眼里,却是再次感受到了陈太忠的强势——这个男人,真的太优秀了,只是非常遗憾,她没有能力将他纳入袋中。
“这点钱你也好意思开口?”那帕里不屑地哼一声,不过做作的成分要多一点,那处也非常明白,若不是看着自己的面子,怕是太忠连这样的话都没兴趣说。
“挺不错的了,谢谢陈哥,”湘香却是跟他唱起了反调,同时是一脸的微笑,“刚才杨总刚打了电话给我,让我向丽萍道歉,还说他的广告会算在我头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汤丽萍的转变杨总是真的害怕了,知道了陈太忠的来头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薛薇不把陈太忠放在眼里,但是他不行,薛总靠着余仁,那是有大背景的,而他杨某人虽说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却是才刚刚起步的这种小老板,人脉还不怎么够看的。
不过,在被薛总忽悠了几句之后,他也有点疑惑了,琢磨一下悄悄地给建委的主任陈放天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知道不知道这么个人,结果陈主任一听就警惕了起来,“陈太忠……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啥关系,就是要拆迁的人里面,有一户是他的朋友,”杨总在不考虑裤裆里那点事儿的时候,还是比较精明的,所以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我是有点犹豫,陈主任你说,这个凤凰的副处,我该不该卖他这个面子呢?”
“那户人家要是能请动陈太忠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让他在你公司兼个职吧,”陈放天听得就笑了起来,“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话说到这步就无需再说了,杨总问的是自己该不该在拆迁条件上照顾一下,陈主任回答的却是你最好把这家人拉进你公司里去,陈太忠到底厉害不厉害,那还用再问吗?
别说请动人家打电话了,人都来现场了!杨总挂了电话之后,只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陈太忠是蒙艺的嫡系倒还罢了,蒙老大离他有点远,但是陈放天话里都这么推崇这个本家,这实在就太恐怖了。
于是,他就给湘香打个电话,意思就是道歉了,反正他本来就没有留下汤丽萍的联系方式——就算有,他现在也不敢乱联系,只能规规矩矩地通过湘香表示善意。
“算了,不知者不怪,”陈太忠很大度地摆一下手,“合同是你的啦,那今天也算没白去一趟,我说,给上酒吧?”
就怕王主任心里有别扭,湘香很想这么说一句,毕竟大家都是同事,随便抢别人的资源总不是好事,可是见了陈太忠的霸气,她居然不敢再说什么了——不过,刚才小王还跟陈主任张牙舞爪来的,我这和事老也不能白当不是?反正那杨总本来只是个广告意向,还没敲定的。
陈太忠想喝酒,可是汤丽萍还偏偏要请教他一点东西,“陈哥,您说这个房地产公司,我是去那儿好,还是不去那儿好?”
“那随你的便了,”陈太忠很随意地笑一笑,既然没了想法,他做事就相当地洒脱,“只要你不打着我的幌子乱来,那就无所谓。”
汤丽萍听得脸就是一变,她这几年一直不是很顺,心里对这样的说辞最为敏感,心说你帮了我也不该小看我的智商,难道我像小人得志的那种人吗?
湘香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见状忙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丽萍,陈哥和那哥都是官场中人,人家帮咱们只能帮在暗处,就像刚才,那哥根本就没进包间,为什么?还不是怕人认出来?”
汤丽萍点一点,心里终于接受了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事实上,以她的身份,平时就没怎么接触过科级以上的干部,对这一套东西确实蒙昧得紧。
还好她的智商倒也足够,属于一点就透的,不过这个启发却是让她重新考虑起一个问题来,既然陈太忠并不是她平日里接触的那些人,那么,她是否应该放弃某些一直坚持的原则呢?
毫无疑问,他是她见过的最有能量的人——没有之一,无论从包间很霸气地把她带走,还是杨总追着打来道歉电话,这都是她以前不敢想像的。
酒大概喝到十点,她就要回了,正好陈太忠也要走,走出院门,陈某人想一下,还是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了两个盒子递给送他出门的湘香,“嗯,两件衣服,送你压惊。”
他出手自然是没有次品,虽然是去年巴黎的款式,但是在素波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了,湘香拎着回去,打开一看就兴奋了起来,“天哪,卡夏尔长裙?哦……这个纱巾是个什么牌子?”
她在北京呆的几年里,还是见识过一些品牌的,自然知道那条裙子的价值,而那个纱巾能一同送过来,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太忠出手,从来都是千奇百怪的东西,而且价值绝对超乎你的想像,”那帕里笑一声,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不肯过来一同欣赏,“你能认出一个牌子来,已经很不简单了……啧,不知道他会送小汤什么礼物不?”
“会的吧?他不是挺在意她的?”湘香无法想像陈太忠居然不会送汤丽萍礼物,连自己都有礼物呢,“要不他会去水上人家去找她?”
“呵呵,他那人偶尔会发一下神经,那个小汤自我感觉太好,他未必看得上眼,”那帕里轻笑一声,“他送你这东西,是看我的面子……你以为他是个随便送东西给人压惊的人?呵呵,给人制造惊慌,才是他最拿手的。”
那处长的猜测有点错误,车开到素纺宿舍门口的时候,陈太忠从后备箱又拿出两个盒子和一个袋子来,那袋子里却是一件蓝狐大衣,笑着递给汤丽萍,“这点小礼物,送你了。”
他想的是女孩家家的总穿个羽绒大衣也有些砢碜,再说了,给湘香不给她,那也似乎有歧视的意思,小女孩发展得不顺利却又自尊心挺强,他无意打击对方。
汤丽萍象征性地推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犹豫地看他一眼,柔声发问,“陈哥,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到时候我打你的手机吧,”陈太忠随口答她一句,笑着摆一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吧。”
“可是……我只有传呼,”汤丽萍看着他,眼神怪怪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传呼吧?”
陈太忠错愕了一下,才笑着点点头,“其实呢,人和人交往,是要看缘分的……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嗯,你手上那点东西,多了不敢说,值个几万还是没问题的,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不就足够了吗?”
汤丽萍愣了一愣,打开车门又钻了进去,“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家门口,人太多。”
啧,你还没完了?陈太忠有点恼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好强的女孩,他还不好意思发火,说不得把车开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的边上,扭头看她,“还有什么事儿,你说。”
“你是不打算再来看我了,是吧?”汤丽萍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么说吧,想我做你的情人,不是不能,”陈太忠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指,“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第一,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第二,跟我交往的时候不许跟别的男人乱来;第三,不要试图影响我的思想和行动,否则你可能会失踪;第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能还有别的女人,第五……算了,暂时就是这四点,你接受得了吗?”
汤丽萍愣愣地看着他,足足一分钟之后才微微地叹一口气,“你跟你别的女人说话,也是这么无情的吗?”
“这不叫无情,我这叫打预防针,”现在的陈太忠,已经不会被类似“无情”之类的词儿吓住了,在官场中,大多时候无情才是真正的情商高,他很随意地笑一笑,“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我没有强迫你接受的意思。”
汤丽萍闭上了眼睛,深吸两口气之后,才轻喟一声,“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的……只是交换。”
“你这么说话,有点昧良心吧?”陈太忠不欲跟她多纠缠,这女孩儿在人情世故上,似乎比荆紫菱还有所不如,“今天我帮你撑了场面,也没要求你做什么,是吧?算了,你怎么想我,是你的自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和你……和你一起,”似是受了他的影响,汤丽萍说话也直接了起来,不过眼睛却还是闭着的,颤抖着回答,“我不能接受这个。”
“我怎么觉得像买白菜,在讨价还价呢?没意思,”陈太忠苦笑一声,“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的……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吧。”
他一转身,却不防汤丽萍的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头,“陈……陈哥,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这真是一个只有**和交换,却没有爱情的年代!陈太忠犹豫一下叹了一口气,居然很罕见地出声相劝,“我没有刁难你的意思,你不用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身后的汤丽萍深吸一口气,语气居然恢复了平淡,“在个别人面前,我不介意抛弃一点尊严,但是我不能容忍大多数人看不起我。”
“好吧,那现在去我的别墅,”陈太忠抬手打着了车。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九章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破碎的美梦然而,陈太忠的算盘并没有奏效,汤丽萍并没有跟着他去紫竹苑的别墅,原因也很简单,“你真的很有魅力,不过,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大家再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当然,这不过是女孩儿家那点矜持的心态使然,她已经放弃了一些原则,那么剩下的原则就要更加坚持了。
这不是纯粹地吊人胃口吗?陈太忠有点恼怒了,你还以为是搞对象?不过再转念一想:算了,由她去吧,你不答应正好,我身上还能少一点责任呢,爱谁是谁吧,损失的也不是我。
他心里有了这份怨念,以后是不会主动联系这女孩儿了,小家碧玉确实是越少招惹越好,他不喜欢麻烦,一点都不喜欢。
反正明天就见到唐亦萱了,所以,**没有得到释放的罗天上仙并没有太过生气,而是美不滋滋地盘算了起来,该如何充分地利用这一段旅途,好让其充满美好的回忆。
然而,老话说得好,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摩拳擦掌地设计了好一阵,却是得到一个意外的结果,一时间有点欲哭无泪:尚彩霞要跟唐亦萱一起去凤凰!
当然,弟媳妇到嫂子家做客,那是无需任何理由的,而且眼下又是正月,事实上,若是蒙通健在的话,按天南的规矩,就算蒙艺是天南的省委书记,也得登门给老哥拜年。
蒙夫人出行,动静就要比蒙艺出行小很多了,不过饶是如此,也是前面武警的车开道,后面军区的车断后,中间是省委的一辆奥迪车和陈太忠的桑塔纳。
按说唐亦萱和尚彩霞应该坐在省委那辆奥迪车里的,只是今天的事情有点古怪,两人居然坐进了陈太忠的桑塔纳车里,那奥迪车是空着的。
不仅仅如此,尚彩霞一上车就开始埋汰陈太忠,“我说小陈,今年过年没见你去家里啊,这是……太忙了?”
“多谢尚姨惦记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假装没听出来对方那点怨气,“今年过年我们单位着火了,三十儿晚上着的火,那一通乱……唉,就别提了。”
“科委是着火了,”唐亦萱也听出来了,平时她不好帮陈太忠说话,现在倒是能帮着敲一敲边鼓,“听说去了三辆救火车,以前的老房子,线路老化了。”
“那倒也够不幸的,”尚彩霞听得就是一愣,随即又笑一笑,“小陈没事就去家里坐坐,你蒙叔也挺待见你的,他有心调你过来,是你舍不得你那一摊嘛。”
她的抱怨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意,纯粹就是待见眼前的小伙子,只是眼下老蒙可能要动了,小陈不去家里,没准是有了什么想法,说不得就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二。
“确实是忙,尚姨,”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蒙老板也算个沉得住气的,好多话居然不跟尚彩霞说,“昨天我托勤勤姐带过去的东西,您还喜欢吗?”
“呵呵,你尚姨老了,以后不用拿那些东西了,”尚彩霞笑一笑,又顺手拍一拍唐亦萱,“有好东西的话,正经是给亦萱一点,她还年轻嘛。”
“我看您俩岁数差不多,”陈太忠笑着回答,他这么说,却是因为唐亦萱上车之后不苟言笑,有意刺激她一下,“都是正当年呢。”
唐亦萱气得微微咬一咬牙,脸上却是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尚彩霞不知道有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儿调戏自己的妯娌,只当他是奉承呢,于是笑着骂他一句,“我说小陈,你胡说也有个谱,都副处了,不要这么轻浮。”
“呵呵,”陈太忠开心地笑一笑,不再说话,专心地开车。
即将驶入凤凰地界的时候,路边停着的三辆凤凰牌子的警车也跟着动了起来,两辆沙漠王一辆本田车,前面加了两辆,又多了一辆押尾,原本车队并没有拉警笛,只是打着双闪,现在警车可不管这个,警笛拉得震天响。
尤其是那辆本田车,还挂着“天B-00000”的牌子,这是凤凰市迎接贵宾的开道专用牌子,没有固定的车型,但是看到牌子的警察全都毫不犹豫地立正敬礼,一直目送车队消失在视野内才敢放下手来。
这尚彩霞的威风,比蒙艺也不遑多让了啊,陈太忠心里有点纳闷,心说我以前没感觉她是这么个人嘛,怎么一到下面地市就这样呢?
尚彩霞却是没在意,一直跟唐亦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快进市区了,才笑一声,“这个王宏伟倒也是有心人,整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嗯,他时不时地跟我念叨你两句,”唐亦萱微笑着回答,王宏伟是蒙艺提拔起来的,以章尧东的强势也不敢在警察系统乱伸手,但是其实有不少人知道,王局长走的是夫人路线,尚彩霞的枕头风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知道报恩,对晓艳也一直不错。”
正说着呢,王书记的电话就打到了尚彩霞的手机上,“尚姐,是去凤凰宾馆,还是直接去市委宿舍?”
“去市委宿舍吧,我是来嫂子家看一看,”尚彩霞淡淡地吩咐,“嗯,你要没什么事,午饭也来唐姐这儿吃吧。”
王宏伟挂了电话之后,琢磨一下,尚姐要我去十九号吃饭,这看来对我的安排还算满意,这个机会我得抓住了,不能光忙两会的事情。
于是,车在院子里挺稳之后,他先从前面的沙漠王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后面的那辆奥迪车,不成想陈太忠下车速度也不慢,跳下车来拉开了后门,蒙夫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尚彩霞坐的居然是陈太忠的车?王书记的眼珠子好悬没掉下来,心说这混蛋抓机会的本事比我高多了啊,不过,他的城府倒不至于连这点意外都装不下,紧走两步上前敬个礼,“欢迎尚厅长莅临凤凰做工作指导。”
尚彩霞在人事厅挂着一个助理巡视员的头衔,不过借口身体不好,一般不怎么上班,但是级别是实打实的副厅,王宏伟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能指导什么?就是探亲来的,王书记不用这么拘束,”尚彩霞笑着答他,又伸出手去同他握一握,转身进了三十九号院,身后奥迪车上下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那是尚彩霞的通讯员,张罗着从车上拿东西。
陈太忠犹豫一下,心说这时候哥们儿也得动手嘛,于是跟那奥迪车司机两人又打开后备箱,抱着大包小包的进了三十九号。
尚彩霞来凤凰是探亲,肯定不可能正式地通知市委市政府,不过撇开王宏伟在凤凰宾馆为她安排住宿不提,只说这么大的动静把人送进市委大院,就足够惊动整个凤凰市了。
不多时,张智慧就带了厨子跑了过来,撇下了宾馆那边正在准备的两会事宜,为家里张罗饭菜,秦小方等人也打着探望唐姐的旗号来三十九号转一圈,不过,看到尚彩霞不假辞色,也不敢多呆,坐着聊两句之后又匆匆离开了。
所以中午吃饭,就是六个人,尚彩霞和她的通讯员、唐亦萱、王宏伟、陈太忠和匆匆赶回来的蒙晓艳,再没有旁人了。
不过张智慧有办法,先开始站在桌边传菜倒酒,偶尔插两句话,表示出了对蒙通老书记的深切怀念,尚彩霞听得几句之后,疑惑地问他是什么人,待得知道眼前这位是蒙老书记提拔起来的,眼下是凤凰宾馆的老总,就招呼他坐下了,“老熟人了,不用这么拘束。”
尚彩霞不是第一次来凤凰,但是前几次不是跟着蒙艺就是有章尧东等领导作陪,根本轮不到张总抒情,不认识此人倒也是正常了。
饭后,张总安排人收拾碗筷桌椅,那妯娌俩跟大家聊了两句之后,说是赶路太累要午休,一家的女人,三个大老爷们也只好站起身走人。
临走之际,王书记向尚姐请示一下,下午的车该怎么派,尚彩霞犹豫一下,笑着一指陈太忠,“辛苦一下小陈就行了,听说他会武术呢,小陈你没事吧?”
我敢有事吗?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笑着摇一摇头,“没事,我跟凤凰的警察系统也挺熟的,万一有什么需要,联系他们也很方便。”
王宏伟在一边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第一时间接上了话茬,“我说太忠,关系到尚姐,就没有小事,有需要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许多,没办法,王书记实在是怕了这厮的惹祸能力了,以往的时候没外人,你丫折腾两下我也不当真,可是这种时候你要是敢给我弄幺蛾子,别怪我王某人翻脸无情!
对这样的话,陈太忠当然会含笑点头,只是那笑容里的漫不经心,瞒不过王宏伟的火眼金睛,一时间,政法委书记都有上前拎着他耳朵教育一番的冲动——当然,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才走出三十九号的门,张智慧就拍着陈太忠的肩膀,眉开眼笑地发话了,“太忠,还是你厉害啊,蒙夫人亲口点将,前途真的无量。”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尚彩霞探亲前途无量吗?我要是能跟着去碧空还差不多,陈太忠心里苦笑,不过他还得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那是我野蛮的名声在外,也就是张总你觉得是夸奖,不信你看宏伟书记的脸,黑得跟包公都有得一比了——他怕我惹祸。”
“你知道就好,”王宏伟哼一声,状似甚为不满,不过下一刻他就苦笑一声,抬手拍拍陈太忠的肩膀,“不管遇到啥事,第一重要的是尚姐的安全,第二嘛……下面有不开眼的,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哼,敢情你也知道你下面的人不靠谱?”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哼,有心再说两句怪话,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社会风气的形成,也怨不到王宏伟身上,终于是撇一撇嘴,没再说下去。
看着他开门上车打火,王宏伟和张智慧交换个眼神,眼中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最后还是张总走到驾驶室旁,敲一敲车玻璃,“太忠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陈太忠打个磕绊,心说我去哪儿不碍您老人家的事儿吧?于是摇下来车玻璃,“我就是……附近走一走,找个地方眯一阵儿,怎么了?”
“你就在车里眯着不是挺好?”张总笑嘻嘻地摇一摇头,伸手进去,拧一把车钥匙熄了火,低声说他,“都叫你警卫了,你这态度得端正点不是?”
“可是,”陈太忠犹豫一下,轻声辩解,“她们要午休啊,谁知道睡到几点呢?”
“睡到几点,你就等到几点嘛,这是工作态度的问题,你不知道?”难得的,张智慧也有板着脸训人的时候——事实上他训人的时候挺多,尤其是对宾馆员工,简直就是野蛮的家长作风,不过陈太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脸。
当然,这是张总的一番苦心,陈太忠再是刺头儿,也不能因为这个翻脸,说不得苦笑一声,“这么来说,我还得非常荣幸地眯在车里?”
张智慧听得就是一笑,随即脸色一整,声音越发地轻了,“多少人想等在这儿都没资格呢……不要那么多怪话,要不然看在别人眼里,你这叫恃宠而骄,知道吗?”
“嗯嗯,”陈太忠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心里却是在嘀咕,别说尚彩霞了,就是蒙艺在这儿,哥们儿也未必要躺在车里睡觉,这涉及到一个尊严的问题。
事实上这是警卫的职责,而且对于很多客串的人来说,也跟什么尊严的无关,但是陈某人不这么看问题,虽然他在尽力地融入这个官场了,但是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丝罗天上仙的优越感来,是的,对他来说确实涉及到了尊严。
然而,张智慧的警告也不能忽视,所以,就在张总和王书记离开之后,陈太忠打个电话,把自己的通讯员张爱国招呼了过来,“你在桑塔纳车里看着,林肯车给我,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其实,上了林肯车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这心里就是舒坦了一些,于是开着车在马路上转悠一阵,找个茶社坐进去,悠闲地喝茶。
说是悠闲,其实半点都悠闲不起来,上午五个零拉着警报出现在市区,又进了市委大院,这响动太大了,一开始,或者是大家没摸清来的人是谁,又或者大家都知道陈太忠在尚彩霞身边,不方便打电话,没人给陈太忠打电话,可是现在电话就不断了。
甚至章尧东都从素波打来了电话,要他做好接待工作,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联系魏长江,“凤凰是蒙书记的老家,你一定要把家乡日新月异的局面展示出来,把家乡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这是市委交给你的任务,重要的政治任务……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这话就再明确不过了,只许亮出好的一面,你小子要是让尚彩霞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种话,章书记不合适跟王宏伟说,却是绝对合适跟陈太忠说,当然,这也可以看做是他对小陈的信任,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其实,章尧东的电话,并没有给陈太忠带来太大的困惑,困惑陈太忠的,是别的电话,红山区的书记王小虎打来了电话,想请尚彩霞去红山看一看水土流失的治理情况,文庙的项大通区长也来了电话,希望尚厅长能考察一下文庙的城市老区改造工程并做出指示。
至于金乌的吕县长、童山的邓书记那都是不消提的了,总算还好,人事局高局长跟陈太忠关系一直不行,自打公务员考试之后,人事局跟他的梁子就没化解开,倒是没打电话过来。
要命的是,吴言和阴平的区委书记靳湖生也打了电话过来,吴书记所在的横山区近年发展很快,真有些拿得出手的项目——比如说甯家工业园、碧涛焦油厂,那是来个副国级别的领导都绝对有资格安排的。
靳湖生那里,则是临铝和凤凰密切合作的典型,除了盛小薇的碳素厂、贾总的精细氧化铝厂之外,还有规范化了的采矿行为,也是可以做一做文章的。
“抢手啊,哥们儿这魅力,真是没的说了,”陈太忠挂了湖西的常务副区长肖孟成的电话后,叹一口气,“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找尚彩霞去公关呢?是她探亲,又不是我探亲,这不是逼着我得罪人吗?”
当然,真要说得罪人倒也不至于,现在的陈主任已经学会强调自己的无能了,能推的全部都推了——“小陈我就是个跑腿的,怎么敢把行程定下来?只能说尽量努力……”
只有吴言这儿,那是实在推不掉也不可能去推,于是,下午尚彩霞和唐亦萱商量该去哪儿转一转的时候,陈某人不失时机地插话了,“要玩还是去童山,看企业的话,最值得看的就是甯家的工业园了。”
“甯家啊,”尚彩霞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家族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笑着点一点头,“不过不要太兴师动众了,亦萱你的意思呢?”
唐亦萱笑着点一点头,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陈太忠,“甯家工业园算是天南一面旗帜了,尤其难得的是,横山那里是个年轻的女区委书记,很能干。”
“女区委书记?”尚彩霞讶异地重复一句,接着就笑了,“妇女能占半边天嘛,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小陈你联系一下她,她要是有时间,让她带着大家看一看吧。”
陈某人说不得假巴意思地翻一翻电话本,找到那个自己背都背得下来的号码,还要顶着唐亦萱时不时扫来的目光,一本正经地拨号,“你好,请问是吴书记吗?我是科委的陈太忠……”
尚彩霞去横山的时候,就只有三辆车了,一辆是武警的那辆车,还有就是省委的奥迪和陈太忠的桑塔纳,军区的车已经进了军分区,照她的说法,是在市内转悠,没必要跟辆军车,而且那军车本来也是“顺路”来的。
到了甯家工业园的时候,吴言已经带着横山的一众干部等在了门口,尤其难得的是,甯瑞远居然也一本正经地站在园区门口,这家伙今年居然很早就跑了过来。
“欢迎尚厅长莅临指导工作,”吴书记也挺头疼这该怎么称呼,换个助理巡视员来,她来一句省厅领导XXX同志或者直接“X助巡”就行了,不过对尚彩霞她可不敢这么说,反正自古就是礼多人不怪,叫厅长就叫吧。
“你就是吴书记吧?确实是年轻有为,”尚彩霞也没在意这称呼,淡淡地看了吴言一眼,心里有点惊讶对方的美貌,不过脸上也没表示出来,“我就是随意地看一看,希望没有影响同志们的正常工作。”
“尚厅长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吴书记也没介绍自己身边的岑广图、赵学文之类的,直接将甯总点了出来,“这是甯家工业园的董事长,甯瑞远,”那些人能跟着就很荣幸了,还想着被介绍?
尚彩霞矜持地同甯瑞远握一握手,“甯总你好,你跟甯天嘉甯老,是怎么称呼?”
甯瑞远这名字,就是在凤凰叫得响,在天南只能算将就,但是外面说起甯家来,首先想到的还是甯家的掌门人甯天嘉,最起码,尚彩霞知道,能在黄老的小院里聊天的,就是甯天嘉,其他人还真差一点。
“那是我爷爷,我是甯家的长房长孙,”甯瑞远在这种场合,还是比较强调自己的正统的,旋即又是一记马屁拍去,“我曾经有幸,见过蒙书记一面,那是个和蔼不失威严的长者,而且,非常有个人魅力。”
“又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啊,”尚彩霞禁不住赞叹一声,一边说一边侧头扫一眼吴言,“你不错,小吴也不错,嗯……太忠也不错。”
这一声赞叹,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站得比较远的那厮,这称呼终是有远有近啊,“太忠”可是比“小陈”近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