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一-二章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行贿无门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罗经理一时也顾不得计较屈义山这话是不是玩笑,转头看向陈太忠,“陈主任,我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向陈主任汇报工作?屈义山听得心里就是一惊,陈太忠什么时候把手伸到科委大厦的筹建上了?不过还好,他的情绪控制得比较好,没有将这份惊讶表露出来。
“罗经理你这是怎么说的呢?”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了,“大厦那边的事情,你向文主任反应就行了,那不是我分管的口子。”
这我当然知道!罗经理心里恨恨地嘀咕一句,脸上却满是谦恭的笑容,“我们刚开完安全生产现场会,就陈主任发现的问题,我们做了认真仔细的反省,并且提出了相应的预防和惩处手段,现在想向您汇报一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瞥一眼屈义山,“您现在有时间吧?”
屈主任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人家这是嫌我在这儿碍事呢,不过,他也没有怎么介意,自打他选择了在陈太忠对面办公一来,这种事情也不是遇到一次两次了——有所得必有所失,亲近了陈太忠,就要时不时地付出回避的代价。
眼下屋里正跟他谈话的这位,是建行红山支行的副行长,找他谈的是两件事,一个是红山支行想团购科委在建的楼盘——那个地方紧邻清湖,在红山就算相当好的地段了,王小虎书记还是很给科委面子的。
另一件事,就是红山支行想借着这个团购,贷款给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柯健公司,这公司不缺钱,所以人家才上门来贷款,不过屈主任正在苦恼中:我们已经从湖西建行贷了两千万了,你们真的不要太热情啊。
总之,屈义山装逼装得正爽,就遇到了这种场面,按说脸上多少是会有点挂不住的,不过屈主任可不在乎这一点,毫无芥蒂地站起身笑着发话了,“翟行长,咱们出去谈吧,陈主任这儿有客人……”
“出去个什么?老屈我不是说你,咱俩都是副主任,谁还避讳个谁?”陈太忠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一边说他一边侧头,冷冷地看着罗经理,“你不会在意吧?”
这话可不是随便问的,这样的气氛和场合下,就是**裸地表态,甚至可以说有点阴损了,远比“有什么事你说”要刻薄得多,那是看破一切的口气。
这是把路封死了吗?罗经理心里也有气,这么说倒也简单,省下我一笔开销,不过他肯定不能就此甩手走人,只能简单地把现场会的情况和决定汇报一下,由此可见,在拜会领导的时候找个比较合适的借口是很重要的。
听完他说的话,陈太忠也没表态,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又摆一摆手,意思是我知道了,你走吧,甚至,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所表现出的傲慢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罗经理转身离开,一边的屈主任倒还好,那建行红山支行的副行长则是看得有些惊讶了,心说陈太忠这副处的做派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我以为屈义山就够难打交道的了,谁想两个人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陈太忠却是没考虑这二位的感受,他冲着这俩笑着点点头,打开了电脑,“你俩继续,我收两个邮件……”
罗经理走出门来,实在难以抑制自己心头的沮丧,琢磨一下又拐进了不远处文海的办公室,发现文主任屋里坐了四个人,根据相互之间的距离判断,明显不是一拨人,大家坐在那里边说笑边喷云吐雾,搞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
文海见他进来,点一点头,“小罗,你也看到了,我这儿挺忙的,不是跟你说了吗?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就只能给乔市长打电话了,罗经理随口应付两句,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院子就开始拨乔小树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给陈太忠打电话,找副市长心里却是没有什么压力。
“乔市长,我是省建科委大厦项目部的小罗,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
“小罗……”乔小树在那边沉吟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此人到底是哪位,“哦,省建的,嗯,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乔市长并不想跟这个项目经理扯得太近,做领导的,该避嫌的时候总要避嫌,更别说科委这边还猫着一个手眼通天的副主任,给人捉住把柄就不好了。
只是,他这话听在罗经理耳朵里,觉得这副市长的态度比那副主任的态度还要好一点,少不得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解说一下,“……我承认我们工作上有些失误,不过我们改正错误的决心很大,陈主任居然表示要延期支付款项,这个大厦的筹建……好像不是他负责的吧?”
他的话不无挑唆之意,不过乔市长又怎么中这种小算计?略略一思索,乔小树就想到了导致陈太忠今天发飙的几种可能性,“嗯,这个安全生产问题必须重视,小陈说得没错,你们该好好地吸取教训。”
“可是我们年前还想要点钱呢,文主任本来也答应可以帮着想一想办法,现在这种情况……李经理说有情况就找您反应,”罗经理不肯放弃,说不得将李经理扯了出来,那是他的领导,跟乔市长关系不错。
“这个你可以找文海解决嘛,”乔小树犹豫一下,决定将这得罪人的差事推掉,“这是科委内部的事情,我管的是方向性的决策,不是这种小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的断线声,罗经理真的傻眼了,那陈太忠明显是找碴来的,丫又不负责这一块,怎么你们一个推一个的?
乔市长却是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估计自己在助力车厂放的风儿传到陈太忠耳朵里了,小陈听说自己要动丫老爹的奶酪,所以就回敬了自己这么一招。
你就不能跟我沟通一下?乔小树觉得陈太忠做得有点过分,我好歹也是科委的分管领导,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可以提嘛,我的门对你从来都是大开的,你搞这么一手,有意思没有?
可是这抱怨也仅仅是抱怨,乔市长非常清楚这个刺头儿到底有多难剃,而且科委跟省建的合同在那里摆着,不叫真的话还好说,叫起真来他还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
“真是一帮骄兵悍将,”想到这里,乔小树禁不住狠狠地咬一咬牙,当然,他是不会考虑自己在这件事中犯了什么错误——领导的错误根本就不叫错误,倒是科委错在不该有这么强势的副主任,居然敢跟副市长顶着干。
不过,“省建这帮家伙也真是的,钱又不会短你的,就不知道工作认真一点?看看,让人家抓了把柄了吧?”乔市长叹口气,重重地捶一下桌子。
这个试探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拿定了主意,我这边不再提电机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把事情糊弄过去就完了,当然,他能这么干脆退缩,也是想着在追加预算的事情上,能获得陈太忠的支持,不过显然,短期内这件事是不合适再提了。
主意才拿定,省建公司李经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然而这一次,乔市长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小李我不是说你,看你的人做的那点事吧,让我怎么帮你说话?差不多点啊。”
乔小树想退缩,可是陈太忠不干,年轻的副主任才不管什么心照宣不宣的,只要桥老板你不露口风,不宣布放弃对助力车厂不切实际的幻想,哥们儿我就没完!
在陈某人想来,心照不宣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既然你先伸手到我的地盘了,还是理直气壮的那种,那我必定要反击,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退缩了还是假的退缩了?
人的毛病是不能惯的,你这次伸手没得到严重的教训,下一次试探就可能会接踵而来,甚至可能做得更张扬——哥们儿有的是事情要办,哪有工夫陪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第二天上午,陈太忠又带着人去了,这次是从建委的李勇生那儿借了俩专家来,一点一点地看查整个楼体,从扳钢筋到混凝土浇筑,楼面找平到垂直误差,全都不放过。
到了下午更好,他索性又找俩人将工地上的水泥、钢筋、石子等物资拉走一部分,说是要检测和化验,还有人站在一边挑三挑四,比如说看石子在搅拌前是不是洗干净了之类的——当然,这干净不干净的跟拓号清楚不清楚一样,也是在人说了,属于自由心证的范畴。
当罗经理听说,明天陈主任打算考察工地上工人的各项技能,书面考试和手工技术都要检查,而且临时工也必须参加的时候,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一个电话打到了李经理那里告状,“李老大,这活儿没办法干了,过两天他还要检查工人宿舍的卫生情况和绿化工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您得帮我说一说情啊。”
由此可见,这世界上只有不肯找碴的人,却绝对没有找不出碴的工作。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乔小树退缩李经理一听是这种情况,心里也纳闷啊,说不得又一个电话打给文海,“我说文老大,你那儿那个陈太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有这么刁难人的吗?”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文主任听得就是一阵苦笑,“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我说话不管用,你还是得找乔市长。”
乔小树说了不管的嘛,李经理是要多头疼有多头疼了,姓陈的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他做过的工程更多,深知这种情况的发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对方想索贿,可是据小罗说,姓陈的根本不给他行贿的机会——连个缝儿都不肯留。
这才是见鬼了,李经理琢磨半天,还是又给乔市长打个电话,“……陈太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工作实在没办法干了,这么着吧小树市长,我也不说请您帮忙了,您看能不能帮着了解一下,这两个月本来好好的,他这么突然发难……我们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
是我得罪他了,不关你的事儿嘛,乔小树心里明明白白的,可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犹豫一下才嗯了一声,“行,我帮你问一问吧,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点,约束好你的队伍……你要干得好好的,他能找出你的毛病来吗?”
李经理恭恭敬敬地放下电话,才悻悻地哼一声,这年头,只要肯用心还怕找不出毛病来?当然,他真的猜不到,乔市长这么说,无非是要掩饰某些因果,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而已。
乔小树对事态的发展也挺头疼的,心说陈太忠你欺人太甚啊,昨天你折腾一下我由你去了,今天又来,明后天还有……做人不能太那啥吧,手也伸得太长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大厦的筹建上,到底是谁在挂帅?
这一刻,乔市长真有点咬牙了,就想着给文海打个电话,利用组织的力量约束一下陈太忠的胡来,当然,他知道文主任非常惧怕小陈,不过有他的支持,文海倒也不是没有发言的权利——干革命工作,怎么能有畏难情绪?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乔小树知道,事情是自己引发的,就算文海胆上生毛敢跳出来跟陈太忠作对,也解决不了问题,是的,药不对症只能让病情加重。
“唉,得找小陈谈一谈了,”他叹一口气,只觉得憋屈无比,看别人的市长是怎么干的,看我这个市长当得……真是窝囊啊。
打通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在清渠乡,观看碧涛焦油深加工厂和李凯琳名下的加工厂,黄毛小丫头李总领着工厂外聘的几个人陪着他边走边说。
“年底了,你这儿不搞一点福利?”陈太忠知道,李凯琳现在说话打扮上算是洋气了,但是好多事情还是不怎么了解,少不得就要指点她一下,“多跟丁小宁和刘望男学一学。”
“想搞来着,不过前两天雪挺大的,路不好走,而且水果批发市场那儿水果贵得吓人,”事实上,李凯琳已经努力地在学习了,“已经买了些食用油和肉,再弄点水果就发下去,不过能发的也就十来份。”
厂子离建设好还有一段时间,她接受了邢建中的建议,年后才大批招工人进行培训,眼下厂子的正式职工也就这么多。
就发这么一点啊?陈太忠才待说点什么,猛地发现小李同学的脸上满是自豪,犹豫一下笑着点一点头,“工厂还没开工……嗯,这也不算少了。”
“都是我自己去买的,”李凯琳眼睛一亮,洋洋得意地自夸,“我搞价很厉害的,创业初期……能省一点是一点嘛,我很厉害吧,太忠哥?”
“嗯嗯,很厉害,”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一点头,心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小抠门,倒是挺让人放心的。
正在这时,乔小树的电话打了过来,“小陈,科委大厦那边,你也不要太为难省建的人,年底了,该给人家发点钱就发点钱。”
发钱?麻烦你醒一醒吧,陈太忠轻笑一声,“呵呵,乔市长您不知道,他们施工太草率,很多地方不合格,大家情绪很大,觉得当初就不该选择他们,搞得我现在压力也挺大的。”
这就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乔小树不说他刁难省建,而是要他给拨款,陈太忠索性就直接表态,惹得我恼了直接换施工队了——省建就很大吗?
当然,做为科委的副主任,将科委的工作人员绑架起来向乔市长施加压力,也是陈某人现在比较擅长的手段了,反正眼下他在单位的威信极高,不说在发改会和例会上一言九鼎,只说一般人都是只认陈太忠,不认文海。
啧,乔小树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把陈太忠惹恼了,犹豫一下终于表态,“这样吧,我会更加关注科委大厦的进展……最近有点别的事分心了,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分管的事情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这话听起来,乔市长是在说陈太忠乱伸手,事实上却是小树市长表态了:以后我不会为“别的事情”分心了,大家各管各的,都守一点规矩的好。
陈太忠本来就等着他的答复呢,再加上最近听话的水平大增,马上就听明白这暗示了,于是长叹一口气,“唉,我也不想管的,关键是我得照顾别人的情绪,乔市长您要亲自抓,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这个……就算不罚款,拨款还得按合同来吧,要不大家的工作还真的难做了。”
“我得照顾别人的情绪”一句,听起来是陈主任想平息众怒,事实上是**裸地打脸,你不照顾我的情绪在先,我又何必照顾你的情绪呢?
乔小树也听得明白,脸上禁不住就是一热,心说我只当你无心科委的杂事了,既然别人管得我当然更是管得,没想到你这家伙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看得这么死。
当然,听明白是听明白,他还得装不懂不是?于是干笑一声,“嗯,干工作就是这样,咱们不怕出问题,只要能迎面去正对,积极地处理,就是正确的工作态度,要不这样,我把省建的小李喊到凤凰来,大家面对面把事情说开?”
“那倒不用了,小树市长挂帅,小陈我帮着摇旗呐喊就行,”陈太忠笑着拒绝了,“大局为重……这一点我还是懂的嘛。”
你小子不说风凉话会死啊?乔小树哭笑不得地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得,终于搞定这个混蛋了。
不过在凤凰市分管上科委,还真的是……挺那啥的事情,既风光又窝囊,风光的是科委名气响钱多,窝囊的却是科委里有陈太忠,陈某人背后有天南的省委书记,实在是招惹不得,正正地应了那句老话,痛并快乐着。
他高兴,陈太忠也是长出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认清了形势,肯在别的事情上放手了,唉,老乔我不是说你,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你非要整个幺蛾子出来,不是找虐吗?还好哥们儿做得比较隐蔽,别人都不太知情,这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当然,这到底算不算给乔小树面子,那就难讲了,不过在他想来,哥们儿在会上面对面顶过杨锐锋,还在郭宇的办公室发过飚,小树市长你该知足了。
“太忠哥,现在有事没有?”李凯琳见他接个电话之后眉开眼笑,于是伸手拽一拽,“没事的话跟我去水果批发市场吧?”
“没必要吧?水果批发市场在红山呢,”陈太忠听得就是挠一挠头,“开车去的话,来回的油钱都超过你省的那一点了,再说你好歹是个老板了,一定要亲自去?”
“不可能超过啊,”李凯琳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十三份,一份省十块就是一百三,再说……我还想看看有些稀罕水果没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摆一点嘛。”
“你去吧,我嫌麻烦,”陈太忠笑着耸一耸肩膀,谁想小李同学拽着他不放,“太忠哥……”
“好好好,我去,”他苦笑一声,顺手拍一拍她的肩膀,“不过要快啊,这都四点半了。”
两辆车赶到水果批发市场的时候,已经五点了,不过,纵然是天快黑了,批发市场里依旧是人满为患,上万平米的市场里,到处是人、三轮车和手推车什么的,人挨人人挤人,看起来都是赶过年采购的这一拨。
“人好多啊,”陈太忠拉着李凯琳的手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身后是加工厂的副总,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他是幻梦城小混混“和尚”萧牧渔的表叔,身材高大魁梧。
“多?多的是闲人,”副总听得轻笑一声,“你看这些推车推来推去的挺忙,来回还不都是空车?人家是借这个时候挣这个钱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四章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出言无忌的后果“空车的话,怎么挣钱?”李凯琳听得好奇,禁不住发问了,当然,问是问,由于天快黑了,她同时也在人群中挤着四处问价。
“没有这些车子堵路,能赚几个搬运费?”副总不屑地笑一笑。
敢情,这水果批发市场二百多个摊位,将整个市场切分为几大区域,中间本来是留了足够的空间让人和车通行的,但是一到节假日,就有家伙趁着人多的时候,将放在路边或者库房的小车全部推到路中间阻塞交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玩什么的琢磨什么,本来宽敞的路一堵,那些买了货物的人也无法将货运到出口,只能委托市场里的搬工来搬,毕竟来批发的主儿,一般不可能只买一箱两箱水果。
当然,对大一点的单位来说,货主直接就用卡车将货送到地方了,跟批发市场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小一点的单位就只能来批发市场采购了,像李凯琳这种买十来箱水果的,正好在水果批发市场的服务范围内——再少的话也享受不到批发的价格了。
而这搬工就是推车堵路的主儿,赚的就是这个从货摊运到门口的钱,外人来搬货物只能靠着力气硬挤,而市场内的搬工却是能协调各个车辆腾挪,运送货物比较便捷。
没错,来批发市场的都是图省钱的主儿,但是同时,他们的采购量也远超普通人,一般也都是有点钱的,这种人才是搬工真正的服务对象。
平日里大家吃水果都是三斤五斤地零买,多花一点钱省得专门跑一趟批发市场也无所谓,可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这点量肯定就不够了。
打个比方说,市面上一斤苹果两块五,市场里是一块八,二十斤一箱的话,批发才三十六,外面买就得五十,中间差了整整十四块钱,十箱就是一百四,为此跑一趟批发市场还是值得的——钱不但是赚出来的,也是省出来的。
然而,眼下人头攒动,三十六元一箱买上了,但是搬不出去或者搬一箱实在太累了,这时候要是有人过来问你一句,“两块钱一箱搬到门口你指定的地方”——这个选择题会有怎样的答案,想必大家也就都清楚了。
没有人会因为想节省两块钱而选择多花十四块钱,所以,搬工们借节假日的热闹堵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的,这世界上从不缺少聪明人,缺少的只是发现和技巧运用,细节决定成败。
副总一开始解说的时候,陈太忠和李凯琳并没有怎么在意,到了后来,李凯琳听得悻悻地撇一撇嘴,“这点钱也要算计,这儿的人,心好黑啊。”
“一次搬俩箱子出去,用十分钟,那一小时能赚二十四块钱,”陈太忠看着她笑一笑,“你想一想东临水村里,一户人家一年才能挣几个?”
“那他们也不该乱涨价嘛,平常一个箱子只用五毛,现在就是两块,”李凯琳不满意地哼一声,“节日效应也不应该搞成这样。”
陈太忠却是没有再回答她了,说实话,他对副总说的这个情况,还真的有点微微的惊讶,想不到这么小小的水果批发市场,也能衍生出这种独特的规则,老话说得果然不错,“大材在民间”吖。
这规则涉及到的钱并不是很多,典型的社会底层赚钱方式,跟车管所拓号、阳光小区搬工垄断砂石和搬运业务都是一样的性质。
不同的是,这边能借着一些现象,无中生有地制造出市场来,有人说了,出租车过年的时候还涨价呢,但是人家是有那市场,过年载客的出租车本来也就不多,涨价似乎是可以理解的,这里的特色是“无中生有”,境界上要高出一些,无聊闲汉们忙上个把月,一年的生活费就有了,不得不令他称奇。
这种方式,我能不能借鉴到官场或者人情世故中呢?说句实话,陈太忠现在做官做得有点走火入魔的架势了,不过倒也正常,他原本就是偏执狂来的。
“我说小子,你这话也太多了吧?”一边有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发话了,恶狠狠地盯着那说话的副总。
自打三人进了市场,身边就跟上了两三个人,有个小个子不停地问他们想买什么,要买多少,不过被三人华丽地无视了,然后这横肉就远远地盯着他们,眼光还不停在李凯琳身上打转。
副总敢在这个地盘上讲述因果,当然也有点底气,听到这话,白了那汉子一眼,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想找死的话就直说。”
别说他能叫来自己的侄儿萧牧渔,只说眼下陈主任在身边,他就没有任何可担心的地方,论打架你打得过陈太忠吗?
“小子,有胆你再说一遍?”话赶话从来是没好话的,横肉听对方如此一说也恼了,一撸袖子,满脸不屑的笑容,“跑到这儿撒野来了?”
副总听得也火了,在老板面前他肯定不能退缩,不过想到跟此人计较有点**份,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凤凰呆不下去?”
“呀哈,你吓死我了,”横肉冷笑一声,手在空中一挥,“兄弟们,有人找事,搞他!”
他当然知道,这凤凰市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但是显然不是眼前这厮,真有本事的会来批发市场里挤着买那点便宜水果?吹牛谁不会啊?
他这想法跟陈太忠遭遇的那帮拓号的家伙一般无二,不过这实在很好理解,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白龙鱼服?《康熙微服私访记》他看过好几遍了,硬是连章尧东都没见过一面。
当然,对方或者是小有办法的主儿,不过这个可是吓不倒横肉,弟兄们一拥而上痛打此人一顿,接着就撒丫子跑路了,没根没底的,谁还捉得住他不成?
就这么一挥手,一边就蹿过来四五个汉子,不由分说就扑向了副总,远处还有人往这边挤着,嘴里大声地嚷嚷着,显然,这些人想要垄断市场,仅凭着头脑办事是远远不够的,武力保障也不可或缺。
那副总一时没防备,登时就被两个人紧紧地抱住,嘴里还喊着“别打架别打架”,另外两人的拳脚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陈太忠正琢磨能从这里学点什么呢,压根就没想到扎眼之间事态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事实上这也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副总身上,要是发生在李凯琳身上,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给我住手!”等他反应过来,先是一声大喊,他身边还有小李呢,当然不会搞到顾此失彼那种程度。
听到这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停止动作,扭头看了过来,才发现一个年轻人傲然地看着大家,眼中是说不出的冷淡,“都想进号子吗?”
他这官威摆得很有几分味道,遗憾的是,他嘴里说出的却是黑话,满脸横肉的汉子愣了一下,旋即马上一哼,“连他一起打,让你小子再装逼。”
他这话才说完,陈太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身边的李凯琳“哎呀”一声,侧头一看,禁不住大怒:两个汉子借着市场里人多的场合,身体紧紧地贴着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手上也在她身上挨挨擦擦地揩油。
“找死!”这一下,陈太忠可是真的怒了,别人欣赏他的女人,YY他的女人,他都无所谓,但是要猥亵的话,那就是**裸的挑衅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起腿来,连着两脚将那两人踹得飞了出去,力道之大令人咋舌,不但那俩闲汉带倒一片,甚至连夹在他和李凯琳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都被波及,吃他的膝盖一撞,那人登时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既然已经出手,陈太忠当然不会再留手了,身子一猫捡起四个苹果,双手连挥,正打中四个人的脑袋,一时间鲜血四溅。
最惨的就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由于他正面对着陈太忠,被一个苹果正正地砸到了脸上,那苹果同他结结实实地做了一次亲密接触之后,由于力道过大,竟然炸裂了开来,那厮“嗷儿”地一声惨叫,捂着脸就蹲了下去。
陈太忠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一猫腰又是四个苹果抓到了手里……双手连挥之下,片刻间就是十来号人躺在地上哀号。
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水果批发市场里人再多,这一片也空了出来,还有人想往上凑,却是被陈太忠手中一抛一抛的苹果吓到了。
副总也终于脱了身出来,脸上已经是跟开了颜料铺子一般,红的青的紫的色彩斑斓,他一脱身,就抄起手边的一根撬棍没头没脑地乱打了起来,可怜那俩打他的人,本来就被两个苹果砸得晕晕乎乎的,根本连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哀号了。
那俩抱他的家伙愣了一愣,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之后,爬起来就想跑路,谁想又是两个苹果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在他俩的头上炸开,两人身子一滞,再次摔倒在地,登时晕了过去。
副总这才发现,这俩想跑,气得又是几撬杠砸了下去,这撬杠是螺纹钢制成,前面带了弯头,顶端被削得扁扁的尖尖的,总算是他没有昏头,没敢拿尖儿去砸人,要不然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透明窟窿了。
不过,他下手有分寸,陈太忠下手可是血腥味儿十足。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都不放过陈太忠走到那俩猥亵李凯琳的闲汉旁边,其中一个正想爬起来,被他狠狠一脚又踩了下去,脚一伸就踩到了那人支撑身体的手掌上,冷冷一笑,“呵呵,刚才就是这只手犯贱来的吧?”
说话间,他就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脚踝微微扭动几下,那汉子登时尖叫了起来,凄厉之声响彻整个市场,根本不像是出自人类的口中。
等陈太忠的脚挪开,大家才知道这厮为什么叫得这么惨了,那手上的五根手指被踩得血肉模糊,还有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不旋踵又被涌出的鲜血所覆盖——十指连心能不疼吗?
“我的手,”这位用右手捧着左手,正在连连哀号,只觉得右臂一震,右手不由自主地垂到了地面,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呵呵,我倒忘了,你长了两只手呢……”
下一刻,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登时昏死了过去。
另一个揩油的家伙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是昏头昏脑了,欠起身子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用双手抽打着自己的脸,“我不是人,啪~,我该死,啪~,大哥你饶了我吧,啪啪~”
“别介,我还想听一听女高音呢,”陈太忠收拾完那厮,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规矩点,把手放地上,啊?”
他本就是心硬无比之辈,红尘中修炼出的那一点点怜悯,大半也是要落在自家人头上的,怎么可能适可而止?除恶务尽才是正经。
在刺耳的尖叫中,这位也是双手被踩得稀烂,才被陈太忠放过,转头看一看副总,那副总已经打人打得累了,拄着撬杠在那里呼呼地喘气。
看着副总脸上斑斑的血迹,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地方的人实在忒不是玩意儿了,要不是自己跟着来了,李凯琳这边的结果实在不可想像。
“赔你的苹果,”他随手丢给跟前摊主一张十元的钞票,转身拽着李凯琳,“走,去买东西,耽误好一阵儿了。”
“站住,这里怎么回事?”这时候有人发话了,陈太忠转头一看,却发现三个戴了红箍的家伙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一个矮胖子,另两个也是精壮汉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打完了才来问?”陈太忠瞥这三位一眼,有心叫个真吧,可是天色不早了,好歹来一趟,总是要把水果买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矮胖子背着手走到陈太忠面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地上躺着七八号人,鲜血四溅煞是吓人,他的腿也有点发软,不过这一亩三分地儿就是他管理的,此时若是不能出头,将来何以服众?“麻烦你给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吧?”
“嘿,你还跟我耗上了?”陈太忠恼了,这里乱成这个样子,你小子逃得脱责任吗?于是侧头看一看李凯琳和副总,手里又拿起两个苹果来一抛一抛的,“你俩去买东西,我跟他们说。”
满脸横肉的汉子见到矮胖,捂着嘴就过去了,血水兀自不断地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李主任,这三个人捣乱。”
“再瞎逼逼,我让你后悔生下来,”陈太忠一指那厮,“找死吗?”
那李主任看横肉一眼,也不理他,而是侧头看着陈太忠,“你哪个单位的?知道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还真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陈太忠笑嘻嘻地看着他,心里的怨气却是不住地增加着,“麻烦你跟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随便打人,我已经报警了,”矮胖觉察出对方隐藏的那份有恃无恐了,也不敢大意,只能貌似不偏不倚地发话,“这么多人受伤,请你配合一下,等着接受警方调查。”
“警方?”陈太忠想到王宏伟即将又要呲牙咧嘴的样子,真的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下一刻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是为你老王清除隐藏在警察系统中的毒瘤呢,于是笑着点一点头,“行,我配合你。”
咦?这厮这么好说话吗?矮胖也有点吃惊,不过,在警察到来之前,他并不想说什么过分的话,淡淡地一挥手,“散了,都散了,你俩把地上受伤的人的情况,统计一下。”
天色开始发暗了,市场里不算太拥挤了,不过这一块却是空空荡荡的,有那好事的围观,也站得远远的,生恐殃及了池鱼。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李主任冲着两个汉子指指点点,那俩汉子却是一个指着衣服,一个摸着鼻子,意思是说陈太忠刚才踹飞俩人,他俩正在那俩人身后,措不及防之下,一个衣服被撕扯开了,另一个却是被人的脑袋撞了鼻子,血流如注。
“李主任,你得给我做主啊,”被撞了鼻子的那厮捂着鼻子,鼻音极重地发话了,有若重感冒患者一般,“我这鼻子肯定骨折了,得去医院正骨。”
呀哈,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好意思蹦出来?陈太忠有点受不了,笑嘻嘻走过去,“我会中医,来,让我看看你的鼻子怎么啦。”
那位刚把手拿开,露出满是血迹的脸,陈某人手上发力,硬生生地拽脱了那厮的肩关节,只听得“嘎巴”一声响,接着他又轻笑一声,“呵呵,这叫脱臼了,知道不?”
这倒不是陈太忠心理变态什么的,事实上他很清楚,在刚才那种场合,拥挤是怎样造成的,那俩吃李凯琳豆腐的家伙,不可能只靠着两个人就造成拥挤。
事实上,那俩之所以能挤住人,是因为外面有人在使劲儿推呢,所以李凯琳觉得这俩不地道,却也不能指摘人家什么,市场太拥挤了嘛——是的,造成拥挤的正是那俩身后的人。
陈太忠行事,从来都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对那些推波助澜的家伙,更是痛恨,眼见这俩在李主任面前装无辜,还想借机讹诈自己,心里这火气大了去啦,下重手惩治也是正常了。
“你!”李主任愣住了,见过狂人,没见过这么狂的人,市场的管理方已经到了,警察也即将到场,这厮居然硬生生又拽脱了人的胳膊?“你给我住手!”
“好大的狗胆,敢跟我这么说话?”陈太忠瞥他一眼,鼻子里冷冷一哼,“我现在没空收拾你,咱们回头再说……那个衣服破了的,你给我站住。”
破了衣服的见这厮毫不犹豫地下了自己同伴的胳膊,又见人家的眼睛瞟向自己,再也不敢犹豫,转身就跑,怎奈陈某人已经盯上他了,又岂能由得他跑了?
“都让你站住了,”那个恐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借着一阵大力传来,他身不由己地“蹬蹬”倒退两步,紧接着听到“撕啦”一声,上身登时就是一凉。
敢情,陈太忠伸手拽他回来之后,双手一分,就将他的上衣撕扯了开来,从外套到羊毛衫还有衬衣,如纸糊的一般被扯脱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撕扯衣服的时候,陈太忠的手里还拿着俩苹果——这是何等大的力气?
“呵呵,这才叫衣服破了,明白不?”下一刻,又是一声轻笑响起,“你刚才陈述得不够准确。”
数九寒冬,前两天还下过雪,下雪不冷化雪冷,室外的温度那也是可想而知了,那位还没回过神来呢,身子就是一哆嗦,一个大大的喷嚏就打了出来,“啊嚏”!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警察们来了,来的是两男一女三个人,带头的是个年近四十的三级警司,皱着眉头看着李主任,“小李子,什么事儿啊?催命似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血淋呼哧的现场,登时就是一愣,李主任不失时机地一指陈太忠,“就是这个人下手打的,他还有个帮凶,我派人盯着呢。”
三级警司的眼皮子可是比小李子杂多了,一眼就看出了对面年轻人眼中不含糊的劲儿,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犹豫一下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发问了,“这些人,都是你动手打的?”
“没错,”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回答得干脆利索。
“那恐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我们要了解一下情况……”三级警司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人拽自己的袖子,侧头一看,是跟自己同来的男警察,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那位一指陈太忠,将嘴凑到中年警察的耳边,“头儿,您没看出来吗?那是瘟神啊……”
“咝,”这位听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陈太忠两眼,满眼的不可置信,愣了好半天之后,才毅然地一挥手,“全都带回去!”
围观的众人才要赞叹此人有担当,谁想下一刻他就冲陈太忠点头哈腰地一笑,“陈主任,不好意思啊,这个……出警了,您得体谅一下。”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六章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年底事多“总算是出来了,”李凯琳看一下背后的派出所,调皮地吐一吐舌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呢,没想到警察的态度真的很好。”
那是你跟我在一起呢,陈太忠无言地笑一笑,态度好的警察不是没有,但是一般人等闲是难得碰到的,不过他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叫真,小凯琳年纪还小,让她心里多一点阳光总是好事,于是扭头看一看那副总,“走吧,去医院给你接一下鼻梁骨……”
副总的鼻梁骨也被对方打骨折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派出所给出的建议就是各看各的病,“谁要不服气,去法院起诉吧,让我们调解,就是这结果!”
陈太忠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虽然他并不介意赔对方一点钱,但无疑眼下这个结果更划算一点,己方只有一个鼻梁骨骨折,对面想修补损失,成本怕是一万都打不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出手过重没有任何的悔意,那些人随随便便地就能将别人的鼻梁骨打断,平日的嚣张也可见一斑了,哼,哥们儿出手还是轻了呢。
办案警察简直毫不掩饰对陈太忠的恭敬,陈主任身边正好有购物卡和银行卡若干,直接抬手送了出去,“你们给我面子,我就给你们面子……一回生两回熟嘛。”
我们可不想让您第二回来这儿了,那几位听得就有点心头发苦,有心不收吧,陈某人的狗眼已经瞪了起来,“怎么,嫌少?”
“可是……他们可能会回头告您的,”那三级警司低声发话了,他是这里的副所长,姓张,眼见瘟神发飙,只能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们没帮上什么忙,无功不受禄啊。”
“没事,让他们告,”陈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这就在你职责范围之外了,别人想找死我也拦不住不是?对了,这些人的资料都给我一份……那个小李子的资料我也要。”
按道理说,他其实远不用这么麻烦的,将神识丢出去,还能察觉不了这些人的底细?不过,他觉得自己将神识打在这些人身上……浪费不是?对他来说仙灵之气不怎么值钱,但是花在这种人身上,不值得啊。
张所长听得眉头就皱了起来,有心强调一下这是违反原则的,却是没那个胆子,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笑着点点头,“听说您跟小董关系不错,回头您去问他吧。”
这就是张警司最后的遮羞布了:我直接告诉你的话,真的太不像个警察了,反正你也认识“脏活小董”不是?
当然,等送走陈太忠之后,几个人悄悄拆开红包包着的卡片,发现随便一张卡备注的都是四位数面额的时候,由不得大家不叹服:陈太忠果然是陈太忠,出手不凡啊。
事实上,副总对今天的遭遇也相当不满意,躺在医院都不忘记唠叨上两句,“回头让牧渔拆了那个破地方……真是找死。”
陈太忠冲他呲牙一笑,“呵呵,我支持你,等明天了,我把那些人的资料都提供给你,一个都不要放过,哼……一群人渣。”
副总正想着搭陈主任这趟顺风车呢,谁想对方就这么大撒手了?他愣了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自己侄儿的老板,还不是跟着陈主任的?人家陈主任如日中天的副处,没心思操心这种小事,倒也是正常的。
鼻梁骨接起来挺方便,就那么一下就好了,不过饶是如此,副总鼻子里插着棍子出来的时候,加工厂又赶来了两个职员招呼他。
目送着这三人离开,李凯琳才走到陈太忠身边,低声地道歉,“太忠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嗐,无所谓的,”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我不来的话,你就更麻烦了,起码眼前亏是吃定了,不过……以后这种场合少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乱七八糟的地方让下面人办就行了。”
“小宁姐说,得看着点下面的人,要不他们容易手脚不干净,”李凯琳小心翼翼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边说还一边悄悄地看陈太忠的脸色。
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实话他很能理解她的苦衷,小凯琳是东临水出来的,家在那个穷村子里都算穷的,小时候受的穷吃的苦实在太多了,把钱看得重一点也很正常,这种心理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甚至更大的可能是会伴随着她的一生。
见他认可了自己的观点,李凯琳终于又试探着发问,“太忠哥,这个市场里的搬工,很好赚钱的,你说我把村子里几个堂哥堂弟介绍过来好不好?”
“啧,”陈太忠看她一眼,“你就忘了你娘把人带到凤凰后的那惨痛教训了?还多事……你以为你普度得了众生?这个市场里的钱,才真正叫不好赚。”
“我只是想帮一帮大家,”李凯琳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看起来有点不开心,“我就不信他们全是忘恩负义的,这世道总是好人多一些的吧?就像太忠哥你……就是大好人。”
“呵呵,挺厉害的嘛,你都会用成语了,”陈太忠笑一声,心里却是有点嘀咕,我是大好人?不带这么骂人的啊,“你那个副总不是有点小办法吗?你找他商量吧,我可是没心思操心这种事。”
“要过年了啊,”李凯琳看着街道发呆,“村里也要热闹一两个月了……可惜我都回不去了。”
“是啊,要过年了,”陈太忠也重重叹一口气,“越到过年事儿越多啊,”过年了迎来送往的事情比较多,对于这种事情,他简直比加班工作还要头疼。
万一有一个想不到,没准就得罪什么人了,虽然是比较考验情商的,可是蝇营狗苟的味道太浓,琐碎事情也太多,他不喜欢这一段时间。
不得不承认,他这张嘴实在是太臭了,事情还真的找上门了,腊月二十五的时候,荆紫菱的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哥,邢总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能不能帮忙想一想办法?”
按天南的风俗习惯,腊月二十三是小年,邢建中想着自己在外漂流了那么久,现在回国也开始创业了,趋势还不错的这一种,于是就回老家张州转了一圈,跟父母亲团聚。
谁想他一回去,就被人盯上了,盯他的那位就是在张州另起焦油加工厂的“黑哥”,黑哥早先在张州是搞煤炭的,近年来煤炭价格疲软,于是就想找点别的买卖,正好碰上了偷了碧涛图纸的那位副总工——这位是受了别人的委托来偷图纸的,谁想张州搞煤炭的,圈子就这么大,说撞就撞上了。
张州民风彪悍,能在这个地方占据几个坑口挖煤,黑哥是什么样的人物那也不消再问了,尤其是他比别人还要强悍很多,出钱买图纸的那位虽然也在张州搞煤,但是老家是邻省沙洲的,软硬兼施之下,就只能乖乖地将图纸卖给黑哥。
黑哥虽然在张州势力极大,但搁到外地就不太玩得转了,所以他不能把厂子设在别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邢总被盗窃的图纸,居然在张州老家设厂了。
设厂就设厂吧,结果前一阵厂里的俩油罐离奇失踪,这让黑哥有点不爽,心说这事儿够邪行的,前两天厂子的设备安装完毕开始试车,结果又不是很理想,这下他就更不爽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说邢建中回来了,直接上门堵人了——我这个张州的厂子,跟你凤凰的厂子换了,再补偿你一点钱,这是我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啊。
邢建中听到这话,心里的愤懑那是可想而知的,“张州的厂子本来建设得就有问题,看了图纸就会安装,那要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干什么?你的厂子我不要,也不跟你换。”
“小子你挺有胆气的,”黑哥冷笑,不过倒也没动粗,他已经身家几千万了,不到迫不得已也不可能动粗,“那你给个话,凤凰的厂子卖多少钱?我买了!”
“卖给谁都行,绝对不会卖给你,”他没有动粗的意思,邢建中的胆子自然水涨船高,“黑哥,将心比心一下,要是你被人偷了图纸,会把东西卖给上门谈判的人吗?”
说到这里,邢总的心里,还真是念陈太忠的好了,看看眼前这位的架势就知道,当年他要是头脑一冲动把厂子设在老家,没准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张州的投资环境,跟凤凰真的是没法比啊。
“那你好自为之吧,”黑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也将心比心一下,黑哥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今天被你顶了那多没面子,传出去得多少人笑话我?”
“我这人你也知道,是粗人,最受不得别人笑话,他们一笑话我,我心情就很糟糕,呵呵,这心情一糟糕,没准就要找地方发泄……你看,你父母亲年纪也大了不是?现在社会这么乱,有个车祸或者离奇失踪,可不就不好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技术含量太低面对这种**裸的威胁,邢建中还真没什么好的法子去处理,他家在张州有几个亲戚,可都没什么势力,不但帮不上忙,将来没准还会成为黑哥要挟的对象。
当然,他可以选择让父母亲跟他一起去凤凰,避开这个家伙,不过两老生于斯长于斯,做为儿子常年游荡在外,不能承欢膝下已经是够不孝顺了,眼下居然还要逼得父母为他背井离乡,那真的枉为人子了。
而且,那黑哥是什么人物?黑社会啊,黑白两道通杀的那种,他就算将父母亲请到凤凰居住,人家派人搞个小动作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防贼千日的?
更何况,要是邢家一家都搬到凤凰,给外人看,那就是他邢建中别无好的地方选择了,不但不利于下一步碧涛在同政府合作时保持超然和独立,也显得他邢某人档次不够高——把父母安排到上海或者北京之类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然而,他的父母可能两眼一抹黑地去首都做寓公吗?那是不可能的。
重重顾虑,导致了他在同黑哥谈话时束手束脚,不过这倒也正常,老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邢某人这秀才现在已经薄有身家,属于“身娇肉贵”一族了?
总算还好,邢建中还有别的理由拒绝对方,“那个碧涛我只是技术入股,大股东是荆以远的孙子,就算我卖给你厂子无所谓,你也得征得对方同意是不是?”
“现在是荆以远的孙女在管理吧?听说那女娃娃长得不错?你别是舍不得她吧?”黑哥嘿嘿地笑了两声,表示出了跟他的恶名相匹配的信息量,“那你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嘛……当然,你要够胆的话,给陈太忠打电话也无所谓,看看这张州一亩三分地儿里,是我黑哥说了算还是他五毒书记厉害。”
事实上,他能这么专门地指出,已经表露出了对陈太忠的忌惮之意,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时候怕也解决不了问题,着了急就拼个鱼死网破了,不信你还能追到张州来找我的麻烦。
邢建中听到对方也知道陈太忠的厉害,心里就是一喜,不过他也真的不相信,陈主任在张州能搞定黑哥——最起码他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
荆紫菱是何许人也?那脑袋瓜绝对不是乱盖的,接了邢建中的电话,随便听两句,就从对方晦涩的暗示中听出了点什么,于是立马做出了决定,“股份出售不出售的事情咱们先搁置,明天我要去凤凰看一下报表,邢总你赶紧回来。”
“小荆总要我赶紧回去,”邢建中冲着黑哥笑嘻嘻一摊手,“要不这样,黑哥你跟我去趟凤凰,一起跟她商量一下?”
黑哥才不肯陪着去,那不是有意找不自在吗?在张州他不怕陈太忠,出了张州那就是另一说了,再说了,那凤凰可是陈某人的老巢,他巴巴地赶过去,就算不是送羊入虎口,也难免有上门欺人之嫌,那厮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难——那是送了一个天大的理由过去啊。
按说,他都应该制止邢总回凤凰的,不过这年头想办点事情,藏着掖着也总不是办法,风险大小决定收益的多少,而且他还真就不信,邢建中敢横下一条心跟自己放对。
邢建中却是不敢跟陈太忠打招呼,黑哥在张州手眼通天,别说查查电话记录,估计就算监听通话内容也不是多难办的事情,所以也只能憋着这口气,等来凤凰的时候诉苦了。
说句实话,邢总都不敢确定陈主任肯不肯为自己的事情出手,没错,陈太忠相当维护其亲自引来的投资商的权益,但是那也仅仅限于政府方面的事务,两人的私交并不能算太近,为自己得罪张州的地头蛇,人家却也未必答应。
正经是结交好荆紫菱的话,能让小荆总出面说合,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荆家跟陈太忠的关系那不是吹的,更何况小荆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这一刻,邢建中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还想追求荆紫菱的念头了——现在他连自己的产业都维持不住,这种倾国倾城的绝世红颜,更不是他消受得起的了,人要学会面对现实,更要有自知之明。
腊月二十六日,荆紫菱和邢建中同时赶到了清渠乡的碧涛焦油厂,陈太忠在京华酒店准备设宴款待这二位,还不到十一点的时候,三人就在包间里见面了。
一路上,邢建中已经把事情跟小荆总说了,天才美少女一听也是勃然大怒,“他想跟我们荆家合作,也得问一问我和我哥答应不答应呢,真是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邢总愁眉苦脸地叹一口气,顺便舀一瓢油浇到火上,“他知道你挺漂亮,还说……嗯,总之是些不太好的话。”
谁说搞技术的没心眼?人都是逼出来的,不过荆紫菱对这个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遇到类似的事情和下流话多了去啦,“等到了京华酒店,我跟太忠哥说一说这事儿……”
“这个人叫黑哥?”陈太忠听完两人的话,皱一皱眉头,“小子胆子不小嘛,居然敢这么强取豪夺,不过这么搞……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一边轻声嘀咕,他一边拿起手机拨个号码,等接通之后很干脆地发问了,“铁手,你听说过张州有个黑哥没有?”
铁手是积年的老混混了,不像十七这种后起之秀,马疯子跟其相比更像是凤凰的坐地虎,所以说打听天南够字号的混混,还得找他。
“切,黑子呀,我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铁手的回答很是不屑,不过这也说明,那厮还真的混得不算太差,而且接下来铁手的话,证明此人的嚣张是有点底气的。
“不过那家伙现在洗白了,方方面面的人都不少,又跟林海潮搭上了关系,现在只说搞煤炭运销赚得都盆满钵满,唉,咱凤凰就没有那么多煤……要不我也能做一做。”
“嗯……天南首富林海潮?”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黑哥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这个林海潮块头就有点大了。
“他好像真的跟林海潮有点关系,”到了这时候,邢建中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害怕的不仅仅是黑社会,“姓林的可是难斗,张州就跟他自己家的后院一样。”
“你怎么看,”陈太忠侧头看一看荆紫菱,笑嘻嘻地发问了,“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实在不行,我把股份卖给许纯良或者高云风一点,”天才美少女的主意张口就来,“别的不说,只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足够他们横下一条心去收拾那什么黑哥了。”
碧涛的发展真的不错,满负荷开工俩月,净利润就六百多万了,虽说钱都投到了二期工程上,但是二期工程一旦完工,利润又会翻番,尤其难得的是,这工厂成长性和科技含量都不低。
这么良好的业绩和成长性,不信别人不肯动心,而且工厂这东西不比别的工程,干完一个还得找另一个,那是旱涝保收的实体,只有荆紫菱不肯卖,绝对没有别人不肯买的。
林海潮的能量是很大了,不过真要对上许绍辉或者高胜利,基本上是没戏,而且更可能的是,天南首富根本就不会选择跟那二位作对——远远避开才是王道,这世界上的好项目多了,犯得着趟这趟浑水吗?
荆紫菱这个想法肯定是管用的,只是,陈太忠不喜欢,因为他感觉有点伤自尊,“虽然大家都是朋友,但是凭什么让你把股份让给他们呢?你这么做,考虑到过我的面子没有?”
他还待继续说什么,却发现天才美少女的脸上现出了诡异的微笑,那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愣得一愣之后,他苦笑着摇一摇头,“我说小紫菱,你跟我也玩心眼……有意思吗?”
“我这不是怕你不帮邢大哥吗?”荆紫菱笑得很甜,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反正有你在,我的股份是不担心的。”
陈太忠白她一眼,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一时也懒得跟她计较,转头看一看邢建中,犹豫一下又想出个点子,“要不这样吧,你先把碧涛的股份卖给那混蛋,不过你不要买他的厂子,你看怎么样?”
“陈主任你是说?”邢建中的脸色有点发白,他心里有点猜测,然而实在不敢说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等他把钱给了你之后,我再让他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你看怎么样?”陈太忠冷冷一笑,“想找我客户的麻烦,那就得做好承担我的怒火的心理准备。”
“这个……”邢建中的脸色越发地白了,不能否认,陈主任这个建议颇有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味道,可是他只想安稳地渡过这一关,真的没勇气跟那混混撕破脸皮——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事情搞大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八章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强盗逻辑事实上,受到这么一次强取豪夺的威胁之后,邢建中心里,担心的并不仅仅是黑哥,他更担心,自己暴露(book.www.uu234.com)出了软弱的一面,没准陈主任心里都要生出点什么想法。
厂子卖给黑哥之后,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他从来没给过陈太忠一分钱的好处,而那黑哥说不定就舍得花大钱搞定陈主任。
当然,按说陈主任是不会这么过分的,邢建中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但是发生在老家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
退一步讲,就算陈太忠说的是真的,把黑哥套进来之后再硬性低价收回股权,这种事陈主任在凤凰绝对做得出来,而且也不虞别人折腾,但是,陈主任是陈主任,他邢建中是邢建中,陈主任扛得住黑哥,他却是根本无法抵御可能的报复。
做生意图个什么,不就图个和气生财吗?陈太忠的建议听起来非常解气,却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所以他打心眼里抵触这个方案。
“陈主任,真要这样搞的话,那还不如向凤凰市政府报案,”邢建中犹豫一下,终于咬牙说出了这话,“那样我还能受到政府的保护,您说是不是?”
“政府的保护?”陈太忠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有一点怪怪的东西,“呵呵,倒也是哦,不过你有证据他说过什么吗?”
邢建中闻言又长叹一声,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是的,他没有证据,而且人家黑哥敢冲他下手,就是瞅准了他身后没什么势力,而普通人又怎么吃得住黑社会的恐吓呢?
最要命的是,厂子已经在正常运转了,工程师和熟练技术工人也培养出了不少,从理论上讲,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然,不能否认,真要撇开他由外人全部接手的话,大概还需要一段磨合期。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来下一步,真是要努力交好凤凰各方面的势力了,他拿定了主意,于是苦笑一声,“以前我真的没有想到,国内的人能贪婪到这一步,太**裸了。”
“我就听不惯你这么说,这跟国内国外有什么关系吗?”陈太忠听得有点不高兴了,“资本来到世间,本来就是血淋淋的,你觉得搞出‘金融风波’的索罗斯就高尚一点?”
“还是邢大哥你的防身能力太差了,”荆紫菱听得就笑,然而,她这话又让邢建中心里怦怦乱跳了两下,你既然也这么认为,会不会是也存了吞并我的想法?
在惊弓之鸟面前出言无忌,由此可见,天才美少女在人情世故上还欠缺了一点,不过她可是好意来的,“太忠哥,你就帮一帮他吧,直接把那个黑哥的幻想打消算了。”
“用道上的手段吗?”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他自觉最近情商大增,实在不愿意用盘外招对付一个小人物,“跟我的身份不太匹配啊。”
“我可不这么看,黑暗虽然跟光明相对,但是同时又是对光明的补充,”荆紫菱还真是有几分主见的,嘴皮子也便给,“总有些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之间的事情,需要些变通的手段来处理,太忠哥你认为呢?”
“这个……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陈太忠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她说的还真是事实,由不得他否认,比方说他掀翻邝舒城,可不就是借了“穿墙”水羲生寻找证物的本事?
看来就算做了官,也甩不脱跟黑社会的牵连啊——如果真的想尽快平息某些事的话,这一刻,他真的反应过来了,光和暗,不就是手心和手背的关系吗?“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我马上把那个什么黑子的叫过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凤凰市不是张州人能嚣张的地方。”
说完这话,他拿出手机按个重拨键,直接要通了铁手,“铁手,你跟那个什么黑子说一声啊,说是今天晚上,我陈太忠在凤凰摆酒等他,有点事情要商量,要是不来的话……哼,有种他就别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暴走过了,眼下一发飙,连铁手都禁不住眼皮子跳一跳,“陈主任,到底是啥事儿啊,要不要帮忙?”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他谈一谈,”陈太忠轻笑一声,“爱来不来,随他的便了,面子我是给他了,他要真的来不了,呵呵,我会很生气的。”
黑哥一听陈太忠有请,心里登时就打起了小鼓,表面上看起来,他敢动邢建中就不怕陈太忠干预,实则不然,说实话,他是看准了陈某人跟邢建中关系一般,而且他这边也不是没牌打——他跟林海潮一家的关系极好。
有个极为明显的因果,是他动邢建中的理由,张州这边厂子建起来,并没有受到来自凤凰的压力,这就说明问题了,陈太忠为邢建中出头的**不是很强烈。
当然,他并不知道,发生在厂子里的灵异事件就是陈某人出手的结果,而那厮没有明显的出头,只是忌惮张州某个姓钱的老板背后的组织。
事实上,黑哥也为陈主任准备了点心意,如果邢建中肯乖乖就范的话,凤凰这边他准备花费百十来万搞定陈太忠和相关的人,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大把钱撒出去,他就不信搞不定凤凰这帮官僚。
所以说,眼下的局面就不是很妙了,上午邢建中去了凤凰,中午就传来了陈太忠的邀请,这里面的味道实在再明确不过了,尤其是这传话的还是凤凰黑道上数一数二的铁手哥。
然而,黑哥既然敢拨这个算盘,就有胆子接对方递来的招数,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你要我去凤凰?成啊,不过我得拉个人一块儿去。
于是,晚上的酒宴,就是六个人,陈太忠、荆紫菱、邢建中、铁手、黑哥和林海潮的儿子林立,当然,房间外面的人也很有几个,不过马仔之流是没资格进这个包间的。
见铁手带着人进来,邢建中和荆紫菱都站起来了,陈太忠却是不管那一套,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嘴巴一努,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铁手,给介绍一下。”
他这么摆谱,黑哥心里就更明白了,传言果然不假,这五毒书记果然是凤凰的黑社会老大,铁手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不过跟他一起来的林立心里就多了几分不爽,一个副处牛逼什么?欺负我没见过领导吗?
当然,林首富的儿子也是见过点世面的,虽然才二十七八岁,也算是相当稳重了,心里的不爽暂时不会发泄出来,只是脸上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不以为然。
他这表情自然瞒不过陈太忠,不过,听说此人是林海潮的公子的时候,陈太忠的眉毛扬一下,似笑非笑地发话了,“哦,原来是林海潮的儿子,我见过你姐姐林莹……”
这只是场面上的话,下一刻他就侧头看向了黑哥,哼了一声,“你就是黑子?听说你对碧涛挺感兴趣……想强买强卖?”
“没有的事儿,陈主任您这是哪儿的话呢?”黑哥笑着摇头否认,“我是出钱买邢总的股份,也不会少了他的钱,邢总……你说是不是呢?”
邢建中见他看向自己,心里登时就是一抽,有心说不是吧,总觉得对方的笑容有点瘆人,他正犹豫呢,陈太忠不干了,笑嘻嘻地摇一摇头,“小子,当着我的面儿你还敢要挟?欺负我们凤凰没人了吗?铁手……让他清醒(book.www.uu234.com)一下。”
铁手可不敢不听他的,走过去抬手就要打人,林立赶忙挡在两人中间,“铁手哥,有话好好说,成吗?我们是来说事的。”
“我怎么觉得,你们是来示威的呢?”陈太忠看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浓了,“姓林的,不关你的事儿啊,别给你家招灾……我说铁手,你现在怎么这么废呢?”
“陈主任,你听我说,”林立赶紧举起双臂,像投降一般在空中摇一摇,“黑哥这么搞,是有他的原因的,能不能先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行,就先听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冲铁手摆一下手,示意他暂时不要动手,又随手一指那黑哥,“小子,别在我跟前玩儿横,韩老五在我跟前都得规规矩矩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黑哥听得就是脸一沉,他的皮肤本来就是黝黑,倒也看不出是不是变了脸色,只是脸沉下来归沉下来,他的心里却是在不住地检讨,刚才做得是有点张扬了,算是不给对方面子——不过,这么一来,倒也试探出了陈太忠维护邢建中的决心。
“这个焦油深加工的厂子,我们有必得之心,”林立很随意地扯一把椅子过来,一点看不出紧张的意思,坐下之后他淡淡地发话,“张州的焦油比凤凰的多得多,这个情况,陈主任你不能否认吧?”
其实他这也是扯了老爹的大旗来做幌子,多少吨煤才能炼出一吨焦油出来?他这么说,无非是给林家介入此事找个借口。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地主之谊“你们?”陈太忠听到这话,冲着林立一个劲儿地笑,“呵呵,我倒是想听一听,这个‘你们’……到底是包括了哪些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灿烂的笑容,林立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静,“张州煤炭行业吧,这个新技术要是能产业化的话……不管是从环保的角度上讲,还是经济增长上来看,都有极大的意义……”
“你少跟我废话,”陈太忠一摆手,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引进的项目,这个意义我比你了解得多,我就问一句……对你们有意义,你们就应该罔顾他人的感受,仗着拳头大而强取豪夺?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我们是以合理的价钱购买他的股份!”林立强调一句,冷冷地看着他,作势就要站起身来,“陈主任你要这么认为,我觉得也没什么交流的必要了……黑哥来是给你面子,我也愿意结交一下阁下,不过你既然先入为主了,那么我们也只好走人了。”
“切,你来容易,走可就不容易了,”陈太忠又笑了起来,稳坐在那里不动,“今天你要是能离开凤凰,我不姓陈了,跟着你姓林!”
“太忠哥,你消消气,”荆紫菱冷眼旁观半天,见陈太忠居然想扣下这几人,觉得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是你请他们来的,错开今天想怎么办都随你,别让人笑话你没肚量。”
“呵呵,我从来就没什么肚量,”陈太忠我行我素习惯了,虽然他也自命讲究人,但是不规矩起来,却是根本不讲什么章法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提供给了他不规矩的借口,“他们想强购邢建中的厂子,嘴上还说得天花乱坠,你都已经不打算要脸了,我又何必给你面子?我的面子,只给讲究人!”
“呵呵,”林立也不吃他这一套,听到这样的恐吓,登时轻笑了起来,“我还就不信我走不了,来之前我就跟人说了,是来凤凰做客,要不咱们赌一把……今天我走得了走不了?”
“嘿,跟我赌,你有那个资格吗?”陈太忠听得就笑了,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珠一转,点点头,“行,我跟你赌了,说说赌注吧……你可是林海潮的儿子,太拿不出手的赌注就不用提了,不能给你老爹丢人啊。”
“一吨吧,我赌我走得了,”林立笑嘻嘻地竖起一个指头来,“你要是输了,我也没别的要求,碧涛的事儿你撒手,怎么样,陈主任敢不敢赌一下?”
“啧,”陈太忠眉头一皱不吭声了,看起来煞是为难的样子,邢建中在一边看得心里直敲小鼓:陈主任你要是真的撒手不管,我只能去北京上访了。
还好,犹豫半天之后,陈太忠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摇摇头叹一口气,就在邢总的心跳达到每分钟一百二十次的时候,他缓缓发话了,“我说林立啊,你不觉得这条件太砢碜吗?你真的让我很为难啊。”
“你……”林立登时被这话气了个半死,他都已经出一千万了,谁想居然被对方说成砢碜,心里实在不服气,怒极反笑,“那陈主任你说……你想赌多大。”
“赌小了,是对你们林家的不尊重,”陈太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要玩的话,咱就玩得大一点……听说林海潮第一个矿也是赌来的,林立你不能给林家丢脸,是吧?”
“我一个人代表不了林家,”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副样子,林立只觉得心里一抽,也不敢随便答应了,“我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弟弟……你先把条件开出来行不行?”
“你今天能离开的话,我做主了,碧涛白送给你,”陈太忠脸上笑意盈盈,不过说出的话却是震撼人心——这可是初期投资六千万,现在市值最少一个亿的厂子。
邢建中听到这里,脸色白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有心跳出来说这是我的厂子,你不能这么做,可是他还偏偏不敢,他侧头看一看荆紫菱,发现小荆总眼睛发亮,在认真地听着,心里才略略安定了一点。
“哦?”林立也吓了一大跳,他可是没想到陈太忠的赌注会这么大,瞳孔也禁不住放大了些许,犹豫一下才迟疑地发问,“要是我输了呢?”
“输了的话,海潮集团归我,”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是猫戏老鼠一般的神情,“怎么样,林立,敢不敢赌一把?”
海潮集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林立绝对不能接受这么一个赌注,闻言禁不住一哼,“海潮再不值钱,也值十来八个亿,陈主任你不觉得这么赌……有点不太公平吗?”
“但是对我来说,海潮集团意义重大,”陈太忠笑嘻嘻地摇摇头,“我不觉得不公平,那是意义重大啊……”
“当然对你意义重大了,我……”林立才待激昂地发表一点看法,猛地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碧涛对张州煤炭业意义重大,禁不住就打了一个结巴,这家伙说话怎么就这么阴损呢?
“反正你肯定赢的嘛,”陈太忠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重了起来,“你好歹也是林家独子呢,这点主都做不了,那装什么大瓣蒜?”
“我还有个弟弟,”林立不动声色地重复一遍,却是不肯细说——事实上他也无法细说,那是他老爹外室生的孩子,现在不过才三岁,这种事上不了大雅之堂,虽然可以确定,那小娃娃将来注定是要参与林家财产分割的。
“哦?我倒没听你姐姐说过,”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那这么说,你是同意跟我赌了?”
“你不要一个劲儿地自说自话行不行?”林立的火气终于成功地被激了起来,他的眉毛一竖,“好歹也是个副处了,注意点身份好不好?”
“我这都是跟你们学的,你……还有这个黑子,你们跟邢总说话的时候,注意身份了吗?”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眼中满是不屑,“一定要买下碧涛,那是不是自说自话?”
“看来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林立沉着脸站起身来,冷冷地发话,“陈主任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告辞了。”
“别着急走嘛,”陈太忠脸上笑意盈盈坐在那里不动,却是抬手摸出了手机,“等我打个电话……老古吧,我陈太忠啊,来一趟京华酒楼201。”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立看着他冷笑,也摸出了手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非法拘禁我们了?”
“我干过政法委书记的,你觉得我会跟你玩那种小儿科吗?”陈太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只是叫几个警察来,看看你们身上带了什么违禁品了没有。”
“很拙劣的手段,”自打进来之后,那黑哥的风头完全被林立压了下去,直到现在才出声,“你觉得我们会提供给你这个把柄吗?”
其实,摆茶讲数的时候,双方携带点家伙防身是很正常的事情,黑哥来凤凰的时候,也是琢磨了好一阵,到底该不该带家伙来,到最后因为拉上了林立,心说有林海潮的儿子在,对方怎么也要忌惮一两分,才最终决定不带家伙来赴宴。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缘故,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嘲笑陈太忠,反正人已经得罪了,事儿也谈不下去了,姓邢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话不要那么绝对,”陈太忠也不动怒,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的话却是阴损无比,“以你的智商,犯什么样的错误都很正常。”
林立也不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铁手紧走两步,人向门口一堵,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铁手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哥站在一边,不满地发话了。
“你少跟我逼逼,老子混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玩玻璃球呢,有俩臭钱就牛逼了?”铁手眼睛一瞪,“陈哥没说话,谁都不许走!”
“你们这是逼我,”林立开始翻看手机,显然就要拨号了,谁想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古昕带着三个警察走了进来。
古局长是早就等在别的包间了,所以才来得这么快,这也是陈太忠事先的布置,不过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双方会呛得狠,这么快就动用上老古了——来的这俩张州人太强势了一点。
“陈主任,你找我什么事?”古昕哼一声,一脸不明真相的表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林立和黑哥,心说这就是正主儿了吧?
门口有黑哥和林立带来的几个汉子站在那里探头探脑,不过显然,来的是二级警督,他们没胆子拦着不让进。
“我怀疑这个人身上带有违禁品,”陈太忠一指黑哥,“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帮着查一查。”
“慢着,有没有搜查证?”黑哥听到这话,忙不迭发话,他可是知道,有些玩得转的人,能指示警察栽赃——他在张州就可以做到。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七十章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都有准备面对黑哥的提问,古局长很夸张地“愣了一下”,旋即绷着脸摇一摇头,“搜身不需要搜查证,按规定,有人举报我就可以对你搜身,要是事实证明你是冤枉的,你可以考虑起诉举报人……现在,请你配合一下。”
玩法的老手!黑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林立出声了,“这位警官,我希望能看一下你的警官证。”
“毛病!”古昕白他一眼,手一指自己的胸口,傲然地发话了,“这儿有警号,自己看……小张,把你们的证件给他看一下。”
事实上,古局长也是带了警官证的,不过显然,他现在的做派才符合一个堂堂的分局局长的身份——二级警督的证件,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看的。
“横山分局?”黑哥和林立一人拿个工作证看了起来,接着两人又交换一下目光,确定对方眼中都有“没带家伙问心无愧”的意思的时候,林立发话了,“这儿属于横山管吗?”
这只是他的试探,谁想古昕一扬手,根本不回答他这问题,“小刘小赵,把外面这几个也控制起来,不要让他们转移违禁品的机会。”
“你们都别动!”黑哥大声嚷嚷一句,眼下他占理,可不想被对方借机生事,对警察这一套他真的熟得很,“要相信人民警察……不过,这位警督,我可以让你搜身,但是希望在搜身的时候,有第三方在场。”
“你这是不相信我了?”古局长登时勃然大怒。
“这位警督,”林立一看对方要恼羞成怒了,于是出声劝阻,“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要找的第三方,也是警察,无非就是想让执法透明化一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在冷笑,看来你们还真的打算假公济私栽赃了,用这种伎俩来阴我们林家,怕是还要差一点吧?
“也是警察?”古昕讶然地望向林立,按道理来说,眼下他应该表现出的就是一个“讶然”的表情,然而,此讶然不同于彼讶然,现在他是真正地“讶然”了——也是警察?时下的凤凰市,有不怕“瘟神”的警察吗?
“怎么,不方便吗?”林立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都是警察系统的,您还信不过?”
“不是警察系统的都无所谓,”古昕冷冷地回答他,颇有点什么都不怕的味道,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话说得很干脆,“但是,我给不了你多长时间。”
“那正好,我有新华社天南记者站的朋友正在凤凰,”听他说不是警察都无所谓,黑哥马上打蛇随棍上了,事实上,这是林家的关系而不是他的关系,不过显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这个二级警督敢不敢应承下来这么个条件,“不会不方便吧?”
“这个不用你关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原则我比你懂,”古昕很不屑地白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我现在只是怀疑你藏有违禁品,你想找第三方来,随便你,我们的执法力度是经得住考验的。”
吹吧,我已经知道你底虚了,现在只敢说“怀疑”了,黑哥和林立拨了几个电话之后,不多时,两方人马赶到——事实上这边也做好了准备,两拨人离京华酒店都不远。
夸张的是,新华社驻天南记者站这位手里居然拿着一个崭新的DV——其实这DV是林立出钱买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好忠实地记录某些东西。
不过,更夸张的是来的警察,古昕看到匆匆赶到的那二位,都禁不住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说你们没搞错吧,铁路警察?”
“都属于警察部管的嘛,”黑哥现在得瑟上了,斜着眼睛看着他,心说后悔了吧,我叫来的警察可是跟你们地方警察局无关的,“这难道不算警察吗?”
“当然算警察,”古昕冷冷一哼,地方上的警察并不怎么买铁路警察的账,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太忠说了,百分之百的证据在手,不怕别人瞎嘞嘞,“你们呆着看就行了,对了……这个DV打开了吗?”
不止这个DV打开了,陈太忠到包间的角落转了一下,眨眼拖出个箱子来,打开箱子也是个DV,却是比那位手上拿的大多了,“有DV的也不止你们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手上这个大号的家伙,林立和黑哥心里就生出了某些不妙的念头,只是眼下再说什么都晚了,一个警察走上前,对黑哥进行彻底的检查。
约莫检查了两分钟,前后左右都摸索遍了,也没找到管制道具什么的,至于枪支那就更不要说了,一时间,古昕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林立,若有所思。
还没等林立说什么,另一个警察拿起黑哥的手包检查了起来,手包不是很大,就是十六开的本子大小,里面也装不了多少东西,瘪瘪的。
摸出两盒软中华、一个砂金打火机、几支笔及储蓄卡等若干零碎之后,包里就是空空荡荡的了,有人一眼就盯上了一支造型比较奇特的笔,“这是……录音笔?”
当下就有人拆卸那录音笔,林立和黑哥在一边看着凌霄,心说反正没录到什么要紧的玩意儿,你们随便拆吧,这两台DV的拍摄下,莫不成你能把这笔活生生地变成钢笔手枪?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支笔上的时候,搜包的警察很随意地拍打一下那薄薄的真皮手包,却是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
“嗯?”好几个人扭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皱着眉头轻抚着包的内侧,“报告古局,这个包里面缝着东西呢。”
直到这时候,黑子和林立才知道眼前这二级警督姓古,估摸还是个什么局长之类的,不过听说包里有夹层,黑子登时就大怒,“我说,冤枉人不是这么冤枉的啊。”
那警察不屑地看他一眼,轻哼一声,若是说他刚才还在寻思到底能不能搜出证据,不敢过于蛮横的话,现在则是大大的不同了,他做警察不是一天两天了,手一摸到那玩意儿,就猜出大概是什么东西了,“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拿铐子铐你回去?”
古昕听得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在来之前,他并不知道除了那黑哥之外还有别的人在场——事实上陈太忠也没想到会有林家的人冒头出来,而且看那在场的年轻人,还是很不含糊的样子,并不在乎自己二级警督的身份,古局长心里隐隐觉得这家伙的来头应该很大才对。
不过眼下发现问题了,那么来头再大也不怕了,我说嘛,太忠做事肯定是滴水不漏的,“取出夹缝里的东西。”
“等一等,”见那警察的手还在摩挲,黑哥沉不住气了,斜视着那警察,“你怎么证明不是你自己放进去的?”
“再逼逼我抽你个孙子,”那被叫做小刘的警察指着对方,面皮一翻,“什么逼玩意儿,敢怀疑我?我保留起诉你诽谤的权力。”
“把包儿打开,大家看看吧,”新华社的那位不偏不倚地发话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便你看,那东西还缝着呢,”警察小刘摸索了一圈,没有发现破口的地方,越发地气粗了,“你们看看有口子没有,说是我放进去的?真想大耳光子抽你。”
夹层里确实是鼓鼓囊囊的,也确实没有口子,在两台DV的拍摄下,另一个警察拿指甲刀上的小刀将皮包划个小口,取出了里面的物事。
事实上,只看那扁扁的、一片一片的形状,在场的警察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果不其然,取出来的是塑料纸包装的,一包一包的白粉——足有二十包。
这白粉当然是陈太忠放进去的,原本他还不知道小批量海洛因该如何交易,不过自打在素波精神病院听了点墙根之后,多少也就明白了这行情。
所以,他再也不像在帝王宫那时一般,直接拿一整块海洛因来栽赃,那样太容易勾起别人的关联想像了,所以就是花了一点时间搞成小包装的这种,看起来也有模有样——哥们儿的存货也不多了,要节省啊。
“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小刘似笑非笑地看着黑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说,你也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
黑哥的眼角禁不住抽动两下,侧头恶狠狠地看着陈太忠,苦笑一声,“行,算你狠,今天我算领教五毒书记的厉害了。”
“还是你厉害嘛,”陈太忠冷笑一声,“警察都拿着海洛因给你栽赃,好大的人物。”
“陈主任,陈主任!”古昕绷着脸,咳嗽一声发话了,“这个东西还没有检验,到底是不是海洛因也不好说,请你不要先入为主,那样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
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林立心里冷笑一声,显然黑哥是被对方用极高明的手法栽赃了,这要不是海洛因那才叫奇怪。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他也只能指望对方能网开一面了,最起码,他得先把自己摘出来,于是咳嗽一声,“古局长,这件事情我是不知情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报应“你不知情吗?”古昕看林立一眼,嘴角泛起淡淡的冷笑,却也不做解释(book.www.uu234.com),只是吩咐姓张的警察,“把在场所有人的身份都登记一下,严格执法程序。”
“古局长,我父亲是张州的林海潮,”林立凑近古昕,低声说一句,“我不缺钱,不可能参与这样的事情。”
“是,你是不缺钱,但是还要强买强卖,”陈太忠的耳朵真是要多尖有多尖,他一边扛着DV拍摄,一边冷嘲热讽,也算是一心多用的楷模了。
林海潮的儿子?古昕听到这个名字,还真的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只是天南首富而不是什么高官,压力虽然大但眼下是在凤凰,他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一句,“可能不可能参与,你说了没用,我们注重的是事实。”
“你要是注重事实,就该知道我也不差这点钱,”黑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嚷嚷了起来,谁想那姓刘的警察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都告诉你不要说话了,欠揍!”
“咳咳,”新华社记者站的那位咳嗽两声,“警官同志,请你文明执法,注意自己的形象。”
“做为可能的嫌疑人,请你不要随便发言,”古昕咳嗽一声,按说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新华社的记者,不过眼下都捉了现行了,倒也是无所谓的,“这也是对你的负责……小刘,呼叫分局,要师志远局长派出警力支持。”
要求支援是正常的,眼下相关人实在太多了,而且现场收缴的海洛因是二十克左右,算是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了。
“我可以打电话吗?”那位记者却是知情识趣,见这位警督挺讲原则的,于是轻声发问,表现得倒也算中规中矩,“跟我的领导汇报一下?”
古昕看一眼陈太忠,发现那厮没什么表情,犹豫一下,终于点点头,“按说应该是你报出电话,我们帮你拨打的,不过,既然是新华社的记者……我愿意照顾你一下,希望你能对得起我的信任。”
“这个没问题,我不会让古局长为难的,”那记者笑着点头,他今天能来,无非是看在林海潮的面子上做个见证,并没有打算介入多么深,谁想居然一脚踩进了泥淖里。
凭良心说,这毒品出现得很蹊跷,里面必然是有点文章的,但是很遗憾,这年头做任何事都要讲个证据,他所感觉到的蹊跷,不过是凭着直觉和逻辑推理产生的。
然而,直觉和逻辑推理并不是证据,再诡异的证据,也胜过任何合情合理的逻辑,记者很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打算先抽身出来。
他打算抽身,那俩铁路警察却是表现得很奇怪,居然敢追着不依不饶,“这位局长,就算这些是毒品,也不能证明李总是贩毒者,请你们定性的时候慎重一点,他未必知情……难道不能是别人栽赃吗?”
“你二位,我留客了,”古昕冷哼一声,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也不能退缩了,“铁路警察处那儿,我会打电话通知的,哼……这毒品能从边境运到天南来,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运输方式。”
这话说得就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俩得瑟吧,惹得爷火了,我可是不介意把你俩并到这个案子里一起怀疑,铁路警察也敢在地方上指手画脚,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那俩听他发飙,对视一眼,虽然都是愤愤不平,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这可是二级警督来的,不过,这二位也没有束手待毙,而是各自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这就是同行的优势了,按说那新华社记者站的记者身份,要高于这二位,然而,记者是要请示以后才联系领导,而这俩根本连请示都不请示,直接拨电话出去,一副“理该如此”的样子。
古昕这边的警察看着他们也不顺眼,铁路警察在地方上嚣张,想找死吗?可是,大家终究都是警察,都归警察部管,既然是兄弟单位,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么想着,大家的眼光看向古局长,果不其然,古昕也没表示意外来,头一侧,只当看不见这二位的动作了——人在江湖,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事实上,他这么做并不仅仅是因为兄弟单位那么简单,这件事里居然有林海潮掺乎,这俩警察眼下的表现,又格外地古怪,说不得古局长也只能手指头缝漏一漏,看看对方还有什么牌可打没有。
倒是陈太忠在一边看得有些不理解,心说这铁路警察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贩毒案都敢往里面掺乎?
不多时,横山分局支援的警察到了,于是陈太忠终于知道铁路警察为什么会这么怪异了。
敢情这跟林立的姐夫项一然有关,前文说过项一然是负责张州煤炭发运的,关于煤炭发运,素波铁路局是由一个多种经营开发公司来负责的,而张州片儿算是素波铁路局煤炭运销量最大的地方。
素波铁路局管辖21个站段,横跨三个省市,但也只是一个处级单位,而这多经开发公司更只是副处待遇的级别,不过别看级别不高,一年十来个亿的收入是没有问题。
张州这里,是多经开发公司下属的张承公司专门负责的,也就是个副科级公司——还不是正式编制的这一种,项一然是总经理,也就是科级干部,不过他手上的权力,普通的处级干部拍马都赶不上。
这不是陈太忠猜的,是那俩警察面对同行的盘问,自己交待的,“项总的岳父是林海潮,我们总不能看着小林被别人冤枉不是?”
这个理由很强大,也很让人无语,甚至古昕听得都有点胆战心惊,林海潮并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所谓的天南省首富也不过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是大家对此人最直观的认识而已,潜藏在海平面之下那庞大的实力,却不是随便一个人能琢磨得透的。
警察们正在盘问审查,京华酒楼的大堂经理跑了过来,“古局长,能不能让同志们把人带走询问,我们这儿还要做生意呢。”
京华酒楼不但有餐饮,还有住宿和娱乐,几辆警车加上一大票警察呆在这里,谁还敢再进来?古昕笑着点点头,带着大家一起下楼。
走到楼下,古局长才反应过来另一件事,“李东和林立,你俩开的什么车来的?”
陈太忠一听就乐了,心说老古这脑子还真不是盖的,居然想在车里也栽一点赃,成了,这点事交给哥们儿了!
事实上,这是他误会了,古局长只是想将几辆车拖回局里去,分局里现在车辆紧张,没准能将其中一两辆车拿来用一段时间,岂不是也不错?
不过下一刻,一个问题难住了陈太忠,你说这栽赃是栽到黑子的车上好,还是顺便将林立也拉下水比较合适?
他正琢磨其中利害呢,张州招商办副主任耿强的电话打了过来,“陈主任,这个……你怎么跟林立掐起来了?能不能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
“哼,是他不给我面子,我的项目我的朋友,他就要会同那个什么黑子,抢夺人家的产业,”陈太忠冷冷一哼,“我就奇怪了,这年头的人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呢?”
“唉,”耿强在那边重重地叹一口气,犹豫一下方才开口,感觉也是挺艰涩的那种,“林立还小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次他去凤凰,也是受了黑子的教唆……林莹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她肯定会阻止的。”
“他还小?我才二十岁也知道这种分寸,”陈太忠听得大为光火,他的年龄是随着心性变化的,觉得应该是七百多岁的时候就要因此托大,觉得应该二十岁的时候就要借此讥笑别人,“打着林家的旗号,跑到凤凰来撒野,真把我陈某人当成死人了?”
他越说越气,到最后都有点口不择言了,“你说林家不知道?他自己可是说了,强取豪夺碧涛的厂子,对林家意义重大,对你们张州煤炭行业意义重大,我呸……林家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说话客气一点,有点素质好不好?”林立已经很恼火了,听到他在这里泼妇骂街,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抬手一指他,“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扯什么林家长林家短的。”
“我呸,你也配跟我谈素质?”陈太忠冷笑一声,也不管手机那边耿强在说什么了,“姓林的,今天的赌你输定了,你家的海潮集团……铁定要输给我了!”
“我没跟你赌这个!”林立的脸色铁青。
“你可以不认账,不过,后果自负!”陈太忠听到听筒里耿强一直在“喂喂”叫个不停,心里麻烦到不行,索性直接挂断了手机。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二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激化耿强听到陈太忠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很着急了,等到电话莫名其妙地一挂,感觉就更不对了,抬头看一看自己面前的林莹,苦笑一声,“我说林大小姐,你那个弟弟也太牛了一点吧,他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人是惹不得的?黑子都被抓现行了,他还敢跟陈太忠叫板。”
“关键是他会不会有事,”林莹的脸上,难掩焦虑之色,她和林立相差两岁,姐弟俩的感情相当好,“我爸在跟张市长吃饭,估计要等一阵才会有消息。”
“总是亲生儿子,他不可能不管的吧?”耿主任笑一笑,有气无力的那一种,林海潮家里的情况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老林今年五十三算是年富力强,把权抓得很紧,林家姐弟在集团公司虽然地位极高,但是在管理层中话语权不是很重。
有人说这是跟林海潮那三岁的小儿子有关,也有人不这么认为,不过很明显的是,未来的十来八年内,林海潮不可能放弃对海潮集团的掌控,反正私人企业不比官场,不存在什么“七上八下”的说法。
甚至,林莹眼下发展得不错,固然是因为她有一个好老爹,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手握实权的丈夫,在她崛起的过程中,并没有得到林海潮太多的照顾。
既是如此,林立一心帮李东在凤凰夺取碧涛焦油厂的缘故也很清楚了,他不缺钱,但是在海潮集团里没有他发展的舞台,是的,他不想表现得连姐姐都不如。
“这个陈太忠也实在太过分了,”林莹听到耿强的劝说,心里并没有因此宽慰了多少,“都知道小立的身份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亏得我还见过他呢。”
“林总,你这么说话,就有失公道了,”耿强跟她和项一然的关系都算不错,而且自己也在张州官场混——这是林家传统的地盘,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将陈太忠变成自己的仇家,那个人的能量实在太恐怖了。
所以,他不得不指出对方思维的误区,“这不是陈太忠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而是说林立一开始就没给陈太忠面子,抢夺别人的产业也就算了,还敢自己到凤凰去,这是在打人家的脸呢,你知道不知道?”
“凤凰找的是黑子,小立不过是陪着他去的嘛,”林莹不认可这个说法,通过那俩铁路警察的电话,她倒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做了点什么,“而且搞那个焦油厂的,也是黑子。”
“黑子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你不比我清楚?”耿主任不屑地哼一声,“那小子擅长的就是敲诈勒索,要不陈太忠栽赃他贩毒呢,肯定这家伙也是吓唬了碧涛的老板,小陈就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你家小立掺乎这种事情,你说他长个脑袋是干什么用的?为了戴假发方便?”
“陈太忠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林莹倒是没计较耿强的话,“按你的说法,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处。”
“你老公也不过才是一个正科,就抓着张州煤炭的运销权,”耿主任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这级别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只是个市科委的副主任,倒是把省科委的大主任掀翻了,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唉,可惜他不是张州的,要不就好办了,”林莹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又摸起了手机,“我得再跟我爸说一声。”
他要是张州的,你爸也未必吃得住他,耿主任嘴皮子动了一下,想这么说来的,不过想到暴走的女性多半都是不可理喻的,终于还是强自按下了这个念头——我已经暗示得足够多了,难道不是吗?
他俩在这边怎么商量暂且不提,陈太忠却是因为这个电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你个林立,被警察捉了现行还牛气冲天,这次哥们儿不折腾得你欲仙欲死绝对不算完。
这次来凤凰,黑子带的车是一辆加长凯迪拉克和一辆沙漠王,林立却是他那辆招牌的“天G-16888”的白色路虎越野吉普,吉普车后面挂有备胎——这次栽赃也不用考虑那个黑哥了,听说轮胎藏毒比较时髦一点?
路虎和沙漠王都被交警队的拖车拖到了横山分局,不过这个加长的凯迪拉克比较难对付,主要是车身太长,最后还是找了一个大号的拖车,才将车拖了回去。
回到分局,自然就是各忙各的,此案涉及四方势力而且人数众多,最要命的是,查获的海洛因超过了十克。
刑法上有规定,十克海洛因就是分水岭,虽然对贩毒罪的认定和量刑,各地多有不同,但是毫无疑问,超过十克这红线的话,最差最差也会被认定是“非法持有毒品”,三年以上的刑期是稳稳的,一不小心被判定为“贩毒”的话,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也正常了。
至于说其他的铁路警察、新华社记者和林立等人,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嫌疑,也只能呆在分局,“配合”警方办案,还有人在人的身上和车上仔细搜查,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毒品。
当然,警方办案的手段,远远不止这一点,就在技术科对白粉进行化验的同时,分局从市局禁毒支队申请的两只缉毒犬也被送了过来。
这缉毒犬可是好东西来的,来了四下闻一闻,就对着白色路虎吉普狂吠不止,古昕和师志远在现场看得登时脸就绿了。
事实上,自打知道林立是林海潮的儿子之后,这正副俩局长都很有默契地有意放松对此人的检查,天南首富可绝对不是那么好当的,查出问题倒是不怕,若是查不出,将来人家秋后算起账来,一个“有意刁难”是铁铁跑不了的。
不过眼下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控制,古局长犹豫一下还没有发言,禁毒支队的人已经发话了,“备胎有问题”。
七手八脚地将备胎卸下来,在备胎架的盖板处发现了四个大包装的白粉,看起来七八十克的模样——陈太忠已经弄明白了,若是说十克是分水岭的话,五十克就是生死线了,自然会多塞一点进去。
林立是“配合”警方的调查,所以还没被控制了人身自由,目睹这一幕,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栽赃,这绝对是栽赃,我要给我家里打电话,我要请律师。”
受到这么大的压力,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了,不过别人却是懒得理他,最多也不过是甩来两个不屑的眼神,已经有警察拿来锯子开始锯备胎——谁知道轮胎里面藏了毒没有呢?
当然,眼下的林立已经顾不得指责别人破坏自己的原装备胎了,他只能祈祷不要在轮胎内再发现什么。
如他所愿,轮胎里倒是再没白粉了——事实上陈某人已经不舍得再浪费了,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道轻重的小屁孩,值得吗?
“行了,先把他控制起来吧,”古局长见没有新的发现,抬手一指林立,“小张联系一下凤凰电视台的《都市直通车》,说咱们这儿查获毒品大案。”
“我是冤枉的!”林立大喊一声,身子不断地挣动着,他虽然年轻气盛却是不傻,这事儿一旦被捅上电视的话,就算他老爹出头都没用了——林家更可能的是遭致别人的落井下石,天南首富是很吓人,但是视其为眼中钉或者垂涎海潮集团的人也绝对不会少。
当然,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一边的警察很快地将他铐了起来,同时将他身上的物品掏个精光,甚至连皮带和鞋带都被人扯走了——这倒不是有意羞辱,而是防止意外伤害。
王宏伟在不久之后也得到了消息,听说林海潮的儿子涉嫌贩毒被横山分局抓获,古昕还请了电视台的记者去,登时大惊失色,“古昕这是疯了?抓人就抓人吧,还找电视台的来?”
当然,王书记不能说古局长做得不对,人家出成绩了,给《都市直通车》提供点素材,根本不需要请示局里,但是……那是林海潮的儿子啊。
不过,事实的相关因果在下一刻就反应到了他这里,一听说有陈太忠介入,王书记登时哀叹一声,“小陶安排一下,我要去市人民医院做个心脏检查……急诊。”
“我就奇怪了,陈主任从哪儿搞来的毒品啊?”小陶秘书也很有点不解,他很清楚,若是没有陈太忠的出现,或者林海潮的儿子真的是贩毒了,但是那厮掺乎了,眼下这件事里绝对是有蹊跷的。
“你话还真多,”王书记哪里有心思琢磨这毒品的来源?正经是先把住院手续办了是正经,要不然等各路大佬的电话打来,愁也要愁死他了。
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几乎就在他做出决定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省政法委副书记、秘书长高正美,实在不能不接,“宏伟书记,听说林海潮的儿子现在在凤凰呢?”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夜赴凤凰林海潮本来陪着张州市市长张跃文吃饭呢,就算知道了自己儿子在凤凰出事,也没太放在心上,能出面保林立的人多着呢,陪张市长吃晚饭再处理也不晚。
可是听说儿子的车上查出了毒品,马上还要有电视台的来曝光,这下林首富是再也坐不住了,“凤凰市这是搞什么呢?纯粹乱弹琴!”
张跃文跟林海潮的关系极好,打听明白之后也是愤然地一拍桌子,“纯粹胡闹,小立那孩子那么老实,怎么可能贩毒……欺负到咱张州人头上了,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段卫华。”
“我跟凤凰政法委的副书记岳磊云有点交情,”林首富皱着眉头琢磨一下,“打个电话联系他让他处理一下,您看好不好?”
“你等一等,我了解一下,”张市长不可能对凤凰市的权力架构了解得很详细,少不得打个电话问一问,才得出了结论,“怕是够呛,政法委书记王宏伟兼着警察局长,你说的这个副书记估计不行。”
“那……难道要我找范晓军?”林海潮也有点头疼,他不是没人可用,而是能用到的人个头都太大,有点大炮打苍蝇的感觉,是的,他在凤凰没什么势力——太间接的关系他还不愿意找,天南首富可也是一种身份呢,“跃文市长您有什么比较合适的关系没有?”
“两条腿走路吧,”张跃文不可能不管林海潮,犹豫一下才发话,“省政法委副书记高正美跟我都是红旗三厂出来的,嗯……段卫华还欠我一点小人情。”
既然是这样,王宏伟的哀伤也就不用再提了,才挂了高书记的电话,又接到了段市长的电话,总算还好,眼下的凤凰市,他跟段卫华也算战略合作伙伴了,有些话说一说也无妨,“卫华市长,这事儿你找我,还不如找你那干女儿,她说话比我顶用。”
“你说的是……倩倩?”段卫华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干女儿是何许人,紧接着就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迟疑地发问了,“这件事是陈太忠搞出来的?”
段市长的思维不至于这么迟钝,不过慢吞吞地说话正是有身份的象征,更何况,提出这个猜测也是要一点勇气的,一旦猜错了,他的面子就没地方搁了——一个正厅会这么忌惮一个副处,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总算是两人关系不错,要不然段卫华连这个猜测都不会说,事实上他也知道,论起对那个副处的感觉,王宏伟比自己还要头疼很多。
王书记倒也没有遮着掩着,将自己掌握的事情源源不断地说了一遍,正说着的时候,手机上的“呼叫等待”一直提示个不停,王宏伟百忙之中偷空看一眼,却发现上面“孙正平”三个字一闪一闪的——素波警察局局长的电话也跟过来了。
段卫华静静地听完因果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到最后才冷冷地一哼,“哼,要是这样,那林海潮的儿子就是活该!”
他欠了张跃文的人情,这个一点都不假,段市长也不是不认账的人,但是林家居然敢打碧涛的心思,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这可是凤凰市唯一一个“填补国内空白”的企业,而且二期工程完工的话,经济效益也不可低估。
当然,就算有所抱怨,这个电话他是要回的,于是下一刻,张跃文就得到了确切消息。
事实上,段卫华并没有说谁“强买强卖”谁的厂子,也没有讲述那么多因果,没必要,真的太没必要了,很多事情的对错并不是那么简单,正义和邪恶都是相对而言的,执着于这种口舌之争,实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官场并不是小学课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目了然。
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涉及的人物,“这件事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对张州有点误会……这个同志爱认真,我的工作不太好做。”
张跃文如此巴结林海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海潮集团能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固然跟林海潮能力超群、张州地方上的政府和银行大力支持分不开,同时有一点也是不能忽略——甚至是起决定作用的:林家在京城有人。
不过,听到“陈太忠”三个字,张市长还是禁不住暗暗咋舌,这个名字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此人的头有多么难剃,然而,他做为张州的市长,居然能对凤凰市某个行局的副职的名字有印象,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哎呀,是陈太忠……你儿子可是招惹了一个刺头,”张跃文侧头看一看林海潮,微微叹一口气,“在凤凰市,怕是你搞不过他。”
“嗯……”林海潮也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电话,“我姑娘也说了,这个姓陈的家伙不好对付,不过,再不好对付,敢欺负到我头上,我跟他也没完!”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然之色。
“现在不是有完没完的问题,关键是先捞你儿子出来,”张跃文听得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什么叫“灭门的县令剥皮的太守”?老林你再牛也只是个商人,“万一捅到电视上,麻烦可就大了。”
“我现在就去凤凰,对不住了啊张市长,”林海潮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这混小子,总是不能让我放心。”
“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张跃文真不知道林家怎么跟陈太忠掐上了,不过在他想来,对方都敢给林立栽赃,冲林海潮下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去了凤凰先找那个政法委副书记,这年头不讲道理的主儿太多。”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不去不放心,”林海潮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建议却是不怎么在意,道理很简单,他已经从女儿这里知道儿子去干什么了,很明白人家折腾自己的儿子是有缘故的,但是……他实在不合适跟张市长解释(book.www.uu234.com)。
对方的手段异常毒辣不假,可是他林某人此番过去,不过是想搭救自己的儿子,他还就不信那个姓陈的敢动他,当然,话说回来,要是真的动了他那可更好了,事情一旦搞大,他有的是办法去收拾那个小副处。
于是林首富很匆忙地上路了,得知他动身,林莹也跟着赶了过去,同行的还有招商办的耿主任,在路上的时候,林海潮又联系了凤凰市政法委副书记岳磊云,想了解一下这个陈太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谁想,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还真的吓了他一大跳,岳书记唠叨陈某人的事迹,足足唠叨了一刻钟,放下电话之后,林首富的脸都白了。
“耿主任,这个陈太忠,居然是蒙艺的人?”沉吟半天他才开口,问向跟自己同坐一车的耿强,语气竟然是异常地艰涩。
“蒙老大本来就是凤凰人嘛,”耿主任并不以为然,“他哥蒙通以前还当过凤凰的地委书记,陈太忠能搭上他也不意外。”
“凤凰的天下正林的党,”林海潮听得就是一叹,“凤凰的官场还真是长久不衰,啧,咱张州就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
凤凰和正林都算得上是革命老区,建国以来从凤凰这一系走出的干部,很长时间牢牢地把握着天南省政府的权力,而正林一系则是出过两任三届省委书记。
这个政治格局只是巧合,但是对天南省官场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初期——像蔡莉就是靠着正林系的老省委书记出头的,陈洁则是靠着凤凰系上位。
当然,像黄老、郑飞之流,早早就进京了,不能算在这些本土派系中。
“希望那个陈太忠不要太难说话吧,”林莹听得也是叹一口气,“这家伙真的太不是东西了,这种龌龊手段也能用出来?”
“我说林莹,你这个心态不但解救不了林立,还容易坏事,”耿强的眉头一皱,颇有点不满意,林海潮也跟着点头,“没错,人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栽赃,这就是本事……这个小畜生就不知道让我省心一点。”
自打知道陈太忠是省委书记的人之后,林首富的心态登时大变,再也不考虑放过不放过陈太忠的问题了,现在他重点琢磨的,是花费多大代价才能救出自己的儿子。
就在一行人赶向凤凰的时候,王宏伟书记真是痛苦不堪了,接了孙正平的电话,又接小姨子和法院刑二庭庭长等亲戚、部下的电话,问的也都是林立的事情。
事实上,林海潮和张跃文都非常知道分寸,只是找一两个人打听关说——这种事情惊动太多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来是因为传出去太难听,二来是两人都很清楚,真想办成事的话,找对一个人就够了,没用的人找再多也是白搭。
可是林莹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没命地四下找人,于是王书记终于很痛快地心脏病发作,住进人民医院的观察室了。
于是接下来,挠头的就是市局副局长刘东凯等人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四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海潮张州半边天林海潮一行人赶到凤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夜里九点了,不过,由于路上到处打探,在抵达凤凰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中间人。
没错,就是凤凰宾馆的老总张智慧,张总相识遍天下,自家的侄儿又是陈太忠的通讯员,果然是长袖善舞之辈,不愧“脏活张智慧”的称号。
通过宣教部段为民的关系,张总先搞定了凤凰电视台的《都市直通车》栏目,成功地劝说该栏目将今天拍到的素材押后处理,紧接着就联系上了陈太忠,告诉他说林海潮亲自来了,对此事很是重视,希望太忠你能拨冗一见。
其实陈太忠现在也被骚扰得够呛了,段卫华虽然打定主意不管了,但还是让杨倩倩打来了电话,要他注意尺度,水利局局长何鸿举也来了电话——林莹曾经打过地方电网的主意,联系何局长自然不是很难。
联防队员小董也来了电话,说是王书记的心脏病又发作了,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陈主任你适可而止好了,林海潮能逼得王宏伟心脏出问题,由此可见丫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不过,同样是干脏活的,小董的层次肯定要比张智慧差一点,陈太忠接到张总电话的时候,实在也不堪其扰了,终于应承下来,“那行,我见一见他,不过现在已经九点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联系吧……张总,我这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明天就明天吧,”听到他没有拒绝,张智慧就已经很知足了,他既然肯出头,自然将其间因果打探明白了,这件事显然是林家理亏,太忠肯应承下来见面,已经是相当给他张某人面子了。
当然,张总认为林家理亏,并不是建立在林家的强取豪夺的事实上——这种事情不算常见但也不值得吃惊,他只是很单纯地认为,林海潮的儿子在错误的时间和场地,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对手,所以,林家理亏。
其实,若不是为了自矜身份,陈太忠现在见林海潮都无所谓——他真的有点不堪其扰麻烦到不行了,不过,撇开身份一说,陈某人跟林立还有一个今天能不能离开凤凰的赌注,所以,就算林首富漏夜赶来,说不见也就不见了拿乔,你就拿乔吧,林海潮也不介意陈太忠的无礼,事实上他也无力计较,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正经是该花时间去看一看儿子,是不是吃了什么苦头。
不过非常遗憾,林海潮在横山分局折腾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不仅仅是因为陈太忠出身横山,这里是五毒书记的老巢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贩毒藏毒这种罪行真的太过严重,想要拒绝某些变通手段,真的不需要太多的勇气。
反倒是真的想做出什么变通的话,就不得不冒极大的风险——其中之一是得罪陈太忠的风险,大家都知道,陈主任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而分局局长古昕跟陈太忠的关系,简直是路人皆知。
所以在当天晚上,林立不要说离开凤凰,就连老爹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只是从一个多嘴的警官嘴里得知,老爹来了,在分局纠缠了好一阵,却终究没有能见到自己。
这个传言让林大公子在愤愤不平的同时,凭空无端地增添了许多担忧,在他的印象中,老爹基本上是无所不能的——好吧,就算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能让老爹吃了亏的主儿,不在素波就在北京,哪里是凤凰一个小副处做得到的?
“这凤凰人做事,简直比我们张州人还野蛮,”林立恨恨地嘀咕一句,接着就陷进了不尽的恐惧和惶惑中——他所在的不但是小黑屋还是单间,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这个晚上难以入睡的还有古昕,古局长原本是想坐镇横山,以彻底断绝某些人不切实际的想法,然而,连王宏伟和陈太忠都不胜其扰了,作为案件直接负责人的他又怎么逃得脱?
到最后,他索性将具体事情交给了下面的人,古局长本人则是仓惶遁去,临走还不忘记交待一声,“没我的话,不许提审林立,也不许让他跟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事实上,古昕才是最深刻感受到林家力量的主儿,比如说,常务副市长郭宇不敢找陈太忠和王宏伟,却是将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范省长很关注这个案子,古昕你好自为之。”
郭市长打着范晓军旗号,实则并没有得到常务副省长的授意,他只是知道林海潮跟范晓军关系不错,而林莹又找到了他,仅此而已。
其他来施加压力的人也不少,总算还好,像横山警察局的主管部门并没有发出异声,横山区委和市警察局、市政法委都没有够级别的人来说情。
这里面最大的,也不过是市政法委岳副书记打了一个招呼——林海潮是全省知名的民营企业家,古昕你在处理案情的时候,一定要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慎之又慎,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和损失。
尤其让古昕郁闷的是,新华社驻天南记者站的那位初步被排除嫌疑之后,居然敢对他出声要挟,“我会对这个案子保持高度关注,新华社是有内参的,想必古局长你也清楚。”
“欢迎高度关注,我一向认为公正执法才能对得起警察这个称呼,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记者工作好像也应该是这样吧?”古昕反驳得很是沉稳,但是心里何尝不是敲着点小鼓?
似此种种那也不用多说了,总之古局长是消失不见了,而当天晚上的横山分局,热闹异常。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才到招商办开年度工作总结会,就接到了张智慧的骚扰电话,“太忠你这……该起床了吧?”
“开会呢,”陈太忠二话不说直接关了手机,老张你这家伙也真是的,来说情也不知道诚恳一点,太油嘴滑舌了吧?
这会一开就是半个上午,直到十点半他才打开手机,然而这手机一开,又是源源不断的电话打了进来,大约是十来分钟后,张智慧的电话才出现在“呼叫等待”的行列里,坚忍不拔地“嘀嘀”提示着。
“陈主任,招商办的会开完了?”终于接通之后,张总的口气客气了一点,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做了不少工作,居然知道对方在招商办开会,“方便的话,来宾馆坐一坐?”
“让他去碧涛等着吧,”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一句,“现在我还有事,中午在碧涛的食堂坐吧,那边条件也不错。”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可是陈某人还偏偏就喜欢打别人的脸,像这去碧涛会面,就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了,坐在你儿子要谋夺的工厂里,谈一谈你儿子犯的事儿,看你这天南首富怎么自找台阶。
事实上,若不是心里这口气不顺,他才懒得将酒席设在碧涛——对他来说那个地方也远了点,陈主任可是时间金贵的主儿。
林海潮一听陈太忠要在碧涛那个偏僻地方待客,当然能明白对方的心意,然而,人在矮檐下,也由不得他有情绪,倒是通过这种安排,加上昨天的怠慢和今天的推脱,林首富真正地感受到了对方极其浓烈的怨气和锱铢必较的品性。
当然,这或者是讨价还价的一种手段,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小小的副处并没有把他这个天南首富放在心上——不过这也不奇怪,胆子小的家伙敢做出栽赃贩毒这种事情吗?
林海潮在接到通知的时候,车队立刻驶向清渠乡,等他到了那个小山坡的时候,荆紫菱已经坐在碧涛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跟邢建中一起等待他的到来了。
通过半天的了解,林首富已经将碧涛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了,对人人传颂的荆以远孙女的美貌,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倒是碧涛厂内井井有条的规划,让他看出邢建中此人心气极高眼光远大。
可是,就算这个张州人眼光再远大,眼下的碧涛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想一想为了这么屁大一点的厂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折了进去,林海潮这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值得庆幸的是,荆紫菱不是一个得理不让人的主儿,邢建中也缺少跟天南首富对峙的勇气,所以在等待陈太忠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双方只是随便谈了谈煤焦油深加工产业的相关技术和市场前景,更有林海潮对张州小老乡推动高新技术产业的赞许。
是的,大家不但没有谈及昨天发生的事儿,也没说黑子什么的因果,宾主双方居然很诡异地“相谈甚欢”——每一个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book.www.uu234.com),反正到时候自然有人说。
可是,陈太忠赶到的时候,味道就变了,陈某人跟自己的通讯员风风火火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正主,登时就是爽朗的一笑。
“哈,这就是人称‘孟尝门下三千客,海潮张州半边天’的林总了吧?”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笑嘻嘻地伸出手去,“认识一下,陈太忠,我是久仰林总的大名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单独谈林海潮眼下是有点身家,言谈举止也有点做派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原本是个粗人,文化素养真的不是很高——仅仅是初中毕业而已。
所以,他听不出来陈太忠所要表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人家既然来势汹汹,他当然也不会太过示弱,站起身子跟对方握一握手,同时不动声色地还击,“陈主任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不过……‘张州半边天’我是不敢当,这天是新中国的天,是人民群众的天,是**的天。”
“林总没必要那么认真,陈主任是跟您开玩笑呢,”荆紫菱笑着插话,论书本上的知识,她若是认第二,在场的人没谁敢自称第一,以天才美少女的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此话的出处。
“这是黎元洪的秘书长饶汉祥写给杜月笙的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称赞他为人仗义疏财,”她笑吟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林总跟他一样,是豪爽的人。”
“杜月笙?”林海潮听到这解释(book.www.uu234.com),总算是明白了一点,虽然他很清楚,这小女娃娃是跟陈太忠一唱一和地挤兑自己,可是他早些年也混过社会,心里对名声响彻上海滩的杜月笙颇有几番景仰,于是脸上笑着摇一摇头,“我哪儿敢跟他比?那可是跟蒋介石称兄道弟的主儿。”
跟文盲说话就是累啊,陈太忠心里叹口气,我是借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典故,说明你嚣张跋扈呢,你这么懵懂,实在不好沟通。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笑一笑,点点头,“林总是豪爽之人,不过,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您说是不是?”
林海潮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愣,心说你这家伙风凉话一句接着一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专门给我摆威风来了?
别说,这一点他还真没猜错,陈太忠对自己的仇家行事,通常是比较阴损的,不过这次对上的是天南省首富,对方的势力绝对不会小了——昨天那么多的骚扰电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对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陈某人以气入道,对气机之类的玩意儿最为敏感,刚才一见到林海潮,他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所幸是他自打进门以来,也是气势十足,能稳稳地压住对方一头。
眼下感觉对方的气势微微一滞,陈太忠毫不含糊地一挥手,“忙了一上午了,下午还有事,张总、耿主任、林总……咱们边吃边谈吧?”
哦,敢情是这么回事啊,听到他直奔主题,林海潮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人家想通过咄咄逼人的气势,主导谈话的方向和方式——这种事他以前也常遇到,不过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有资格、有胆气这么对他了。
“吃不吃……这个倒是不着急,”林总笑嘻嘻地摇一摇头,“我还是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咱们也能痛痛快快地喝酒,陈主任您说是不是?”
他的态度看上去很友好,却是绵里藏针不着痕迹地反击一下——虽然很不想激怒对方,可林海潮也不得不反击,因为这不但涉及到他自尊心的问题,更是涉及到下一步谈判的分寸,他可不想跟着对方的步子走,要是人家觉得自己软弱可欺,岂不是很有可能狮子大张嘴?
“嗯?”陈太忠盯着对方略略地愣一下,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复,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眼睛还是看着林海潮,“呵呵,林总,要是贵公子说话做事能像你这么周全,事情也发展不到眼前这一步,您说是不是?”
他这么问,自是体会出了对方的用心,不过正是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林首富虽然坚持了自己的观点,言语间却是非常得体。
而且,“能痛痛快快地喝酒”这话,听起来隐隐虽有那么一丝威胁的味道,可是从整体感觉上讲,却给人一种低调而不卑不亢的感觉——此人能成为天南首富,果然非是幸致,人家待人接物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他在赞赏林海潮,林海潮心里也在嘀咕:我已经反击了,但是这厮虽然接受了我的建议,却又把战火燃到了我儿子做事的话题上,果然是气势逼人,有点做惯领导的味道……跟此人打交道,恐怕是要费点劲儿了。
再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无意间招惹了这种厉害人物,猛然间,林总居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认真了,于是苦笑一声回答,“这孩子我管得少,倒是给陈主任添麻烦了。”
“我倒是不怕麻烦,搞政府工作,整天就是跟麻烦打交道,”陈太忠见这厮服软,也不说吃饭了,走到沙发边上自顾自地坐下,“关键是别人想安心做生意,就未必喜欢被意外缠上了……意气之争总比不上赚钱重要吧?”
这家伙倒是抓住主题不肯松手,林海潮心里再叹一口气,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我刚才跟小邢和小荆谈得不错,嗯,对碧涛这个公司,我是要大力支持的,不许别人随便胡来,这个保证……不知道陈主任信得过信不过?”
“这个我当然信得过,”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只说林海潮三个字,也顶得上碧涛这个小厂了,不过嘛……”
“没有什么不过的,”林海潮听对方居然捧起自己来了,就想借机拿回话语权来,于是趁他话意转折,赶忙强行插嘴,“我儿子我领回去教育,李东要是不听话,你也可以找我来,怎么样?”
“李东……你是说黑子吧?”陈太忠倒也不介意对方插句嘴,闻言轻笑了起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对方,“明人面前我不说暗话,请恕我冒昧,林总,你觉得李东还有‘不听话’的机会吗?”
这句反问对林海潮而言,属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也没表示出什么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叹一口气,“唉,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次轮到陈太忠打断他了,年轻的副主任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发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既然敢做就要面对可能的惩罚……嗯,我是说贩毒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他最后一句解释(book.www.uu234.com)颇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事实上李东因何获罪,在座的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但是既然陈某人栽赃栽得异常成功,自然不能容忍别人在这一点上做文章。
“啧,”林海潮最终还是轻轻地咂一下嘴巴,喟然长叹,“唉,其实小李这人也挺仗义的……算了,他既然不开眼惹到陈主任,那也是该有这么一劫。”
他这话貌似在为黑子缓颊,实则不然,以天南首富的身份,这么退让一下,在为自己儿子撇清的同时,他也算是给了对方相当的面子——最起码是个心理暗示:陈主任你说要收拾他,那我虽然叹气,却也绝对不拦着。
陈太忠一下没品出这个味儿来,不过既然想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他当然不能容忍悲鸣成为主旋律,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黑子根本就不该被原谅,于是冷笑一声,“仗义吗?我觉得他有些活做得挺熟的,上得山多终遇虎,这次……不知道多少人会拍手称快。”
这话当然可以理解为贩毒次数多了,肯定要被抓,然而在座的人都听出了他的怨念——那厮不知道强买强卖多少回了,不过是一直没人治得了,丫这次不长眼落到我手里,哥们儿我就替天行道一次吧。
“但是,我儿子是无辜的,他没有害过人,”林海潮终于不能再容忍对方的谈话的节奏,按这么说下去,他这做老爹的都难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助纣为虐罪大恶极了,于是果断地改变话题,“陈主任,能不能单独地谈一谈?”
“单独谈一谈?”陈太忠扫一眼在座的众人,脸上似笑非笑,犹豫一下才冲张智慧努一努嘴,“张总您的意思呢?您是老人,我听你的。”
“我是太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张智慧笑眯眯地摇一摇头,对此尊重状若甚是受用,心里却是在暗骂:你这小子忒不是玩意儿,居然要绑架我做担保,我只是个传话的人啊,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还是太忠你和林总商量吧。”
“张总你太谦虚了,”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眼神却是怪怪的,接着又一转头看向邢建中,“邢总给安排个地方?对了……你也跟着一块儿来吧。”
他这么擅自做主把邢总也招呼来,多少有点不给林海潮面子,毕竟人家要跟他私下交谈,肯定会涉及一些不方便公诸于众的事情。
不过正处在纠结中的天南首富并没有在意,他甚至因为这个邀请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果然只是跟碧涛有关的私人恩怨,并不是有人有意要收拾我。
天南第一富,听起来很令人羡慕,谁又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不易?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六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艰难的谈判林海潮是天南人公认的首富,不但名声响亮,而且隐隐有成为一个品牌的趋势,省内冷门一点的正厅级干部,在他面前都要采用一种仰视的目光。
当然,不着调的干部也有一些,总觉得一个商人你牛逼个什么,不过,就在海潮集团不显山不露水地解决掉两个试图乱伸手的实权正处之后,省内够点份量的人就知道了,海潮集团那可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
甚至有人传言说,前天南省委常委、素波市委书记蒋世方在天涯省说起林海潮,都是苦笑着摇头,“姓林的厉害着呢,搁在我在天南那阵,也不敢乱招惹。”
人人都知道海潮集团是靠贷款起家,目前也是负债经营,只是财务状况良好罢了,但是,真正知道这个集团潜势力有多大的人并不多,而蒋书记人已经离开天南,点评天南的人和事,可信度应该很高,省委常委都不敢随便招惹的人物,危险性也由此可见一斑。
这是林海潮的风光之处,然而,其中有一点蹊跷,能关注到的人并不多,林总攀上天南首富的位子,怕不也有三四年了,却是始终很低调地蜷缩在张州。
低调还好理解一点,毕竟人家是真有钱不是假有钱,无需通过高调来显示自己的财力——就像大多政府高官,对下面群众多是和颜悦色,最爱拿腔捏调摆架子的,都是杂佐小吏一般。
可是蜷在张州,就有点没道理了,不管怎么说,素波的舞台远大于张州,虽说那儿是你的老家,也是产煤大市,但你想发展得更快更强的话,踏足素波简直是必然的。
必须承认,这世界上无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对这个状况不是很理解,于是就琢磨了一下,不但琢磨本省的首富,也琢磨外省的首富,于是得出了一个很令人惊讶的结果:大多数省份的首富,不但起家不在省城,同时也并不选择在省城发展!
是巧合吗?也许会有人认为是吧,但是林海潮心里却是非常地清楚,他不想在省城发展,最起码也是想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张州。
在张州发展虽然格局小一点,但是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地方上的势力一旦建立起来,那就是相当稳固的,不像在省会城市里发展,会严重地受到省里领导层的影响,而省里领导名单的变化或者权力的更迭,很容易导致省会城市各种势力的大清洗。
而且在省会城市发展,不但成本会高于下面地市,需要应付的关节和人也远远多于下面,竞争的激烈程度更不是下面能比得了的。
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然而,还有一点也很关键,省会城市大势力太多,树大招风这是必然的,万一遇到点什么麻烦,结果真的很难预料,就算未必能因此一蹶不振,但是损失惨重也很正常。
林海潮并没有听说过蒋世方的点评,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有副省级别的干部想要对海潮集团不利的话,只要能豁得出来,基本上,拼个两败俱伤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他也承认没有哪个副省会脑袋瓜不够用到这种程度,去光膀子跟一个商人叫板,但是他绝对不想冒这个风险,一个省的副省级干部最少也二三十个,首富却是只有一个——你们觉得划不来,我更觉得划不来呢。
林总考虑的是打下一个百年不易的江山,而不是靠着一届或者两届领导掠夺横财红火一阵,所以不想去省城发展,那简直是必然的。
正是因为如此,自打他知道陈太忠背后是蒙艺之后,虽然架子还是拿得稳稳的,心里却是不无警惕,这不会是某些人想借这件事来找碴吧?
陈太忠、邢建中和林海潮的谈话,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约莫十分钟就搞定了,三人从里间出来的时候,都是笑意盈盈,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出林海潮的笑容之中,多少夹杂了一点无奈。
“谈完了?”这种场合能说出这种话,非张智慧莫属,张总笑眯眯地站起身子,顺便摸一摸凸起的肚皮,“饿了半天了,小邢快安排开饭吧。”
“成啊,”邢建中笑嘻嘻点点头,语气中的轻松,是个人就感觉得到,“刚从素波弄了点特级羔羊肉回来,蔬菜和肉也都是从西马营村收的,保证纯天然无污染,张总你吃了还想再来。”
“切,少吹牛吧,我干宾馆二十多年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张总很不屑地反驳,倚老卖老很正常,但他也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不过是想化解一下现场的紧张气氛,“味道不好的话,再请我来都不来了。”
说着话,四个人就向外走去,林家父女和耿强则是走在后面,林莹低声地发问了,“爸,谈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放小立出来?”
“这家伙的胃口……还不是一般地大,”林海潮郁闷地撇一撇嘴,不动声色地回答,“唉,他只是答应不再专门刁难小立。”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刚才短暂而艰难的谈判,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是了,姓陈的那混蛋根本不提怎么帮我儿子开脱,居然很直接地发话了,“想要我原谅林立?好说……给我在凤凰投资一个规模和效益跟碧涛相当的厂子,我就不找他麻烦了。”
“这个简单,一个二十万吨的小焦厂就起码要七八千万,”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并且还顺势反问了,“那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谁想那厮很不屑地看了自己一眼,那无耻的回答令他现在想起来都恨得牙根儿直痒,“老林你没搞错吧?我答应的是我放过他了,警察会不会放过他,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活动能力了……我又不是警察。”
看着对方轻蔑的笑容,林海潮真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那年轻而傲慢的脸上,不过还好,他的忍耐力比他儿子强多了,终于强咬牙关咽下那口鸟气,“我需要确认一下,我在凤凰花上七八千万建个厂子,换取的只是你陈主任个人不追究我儿子的责任?”
“你这个‘只是’两个字,用得不是很恰当,说良心话,你这叫人心没尽,”陈某人脸上的傲慢丝毫未减,“现在是咱三个人说话,我也不怕你传出去……要是我不肯放过他的话,你再找谁都没用,要不,林总你先试一试?”
陈太忠说这话的时候,信心无比地强大,于是有意无意地散发出点气势来,那可是抓了现行了,谁要是敢强行往下压,信不信哥们儿直接捅到天上去?
“不需要试了,我相信陈主任,”林海潮很痛快地认栽,同时还不忘顺势恭维对方一下,他来到凤凰之后的经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林立贩毒一事尚未定性,而他做为天南首富,居然想尽办法都找不到渠道跟儿子沟通,陈主任在凤凰的能力,那是再也不消怀疑的。
不过,有点事情他还是要跟对方沟通一下,“那这件事……我推到黑子的下面人身上好不好?”
“何必是下面人呢?你直接推到李东身上不就完了?”陈太忠瞥一眼身边的邢建中,笑着用胳膊捅一下,“老邢你说是不是啊?”
邢建中哪里敢接话?只能坐在那里憨憨地笑了,不过他心里是极为赞同这话的,要是能把黑哥判个无期或者死缓就最好了——让你再欺负老实人。
“既然陈主任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海潮笑着点点头,这一次事情,他真是把李东恨到骨头里了,见过能惹祸的,没见过你这么能惹祸的,既然你是想拿我儿子垫背,那我也无须客气了,同时,借着收拾你我还能卖陈太忠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陈太忠又怎么愿意领他这个便宜人情?少不得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从不从命是林总的事儿,反正我保证李东离不开凤凰,最少也是死于车祸……你可能还不知道,前不久我还遭遇了一起车祸呢,哈哈哈。”
这话的话茬就未免太硬了一点,说得林海潮都有一点无言以对,不过下一刻他又有一点微微的疑惑——你自己遭遇了车祸,很值得高兴吗,怎么就这么不加掩饰很快乐地说出来了?
怀着这个疑问,不久之后,林总就搞清楚了陈某人车祸时的前因后果和背景,禁不住暗暗都抽一口凉气,这家伙还是人吗?对自己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不过只说眼下,虽然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可是林海潮一想到自己还要孜孜不倦费心费力地去协调,而那个年轻的副主任不过是手头松了一松,就讹诈到了一个亿元左右厂子的投资,心里的憋屈那是可想而知。
当然,他并不认为陈太忠在将来有胆子打那个厂子的主意——事实上他巴不得那厮来打主意,自己这边也好借此发作好好地出一口恶气,但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所以,他的脸色好得了才怪,心里也非常地愤愤不平:还是当官好啊,可以随便扣帽子,可以随便敲诈人,些许小人情就能卖出天价,商人在这一方面,是真正的先天不足……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能人啊有人欢喜有人愁,林海潮不高兴是正常的,而邢建中的兴奋也不难理解,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过后,黑哥下黑手报复自己及家人,而眼下,天南省首富都打算冲黑哥下手了,他这一劫算是安稳渡过了。
不过要论安生,还是要数陈太忠,他只是当着林总的面,给古昕打了一个电话而已,说的话好悬再度让林首富暴走,“老古,林立的事儿我就不管了啊,你想怎么处理看着办好了,我就强调一点,好好说话的,你可以考虑配合,不好好说话的,那就让他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某人已经过了一道手了,下面人也不能让你们白忙,想怎么勒索就怎么勒索,要是有人敢借此打压你,那么性质就又变了,我照旧会出手!
这话说得委实有点不讲道理,然而这种可能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最起码林海潮本人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姓陈的这厮既然撒手,我随便找个人压一压,想必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也扛不住太多的压力吧?
可是陈太忠怎么能坐视别人欺负古昕?撇开两个人以前的交情不提,只说古局长这次是为他陈某人出手,他就有必要也有义务护得对方周全,在此事上……和因此事衍生出的其他事情上,能善始善终的人,别人才愿意帮你出头,也乐意帮你出头。
能考虑到这一点,可见陈某人现在的思维,是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摸得清官场中人的心思和脉搏了,搁在两年前的话,陈某人怕是只会想到自己,就算能想到别人,多半也会嫌麻烦而甩手不管,似此一般情商的长进,不得不冷人惊叹官场对人的催化能力。
“愿赌服输,你不用这么惺惺作态,”林海潮听到这话,心情真的无法平静,于是冷笑一声,“我会有兴趣去刁难一个分局局长?林某人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从来不做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人勾当……要做事先做人,这个道理虽然朴实,但是有现在太多年轻人不懂。”
他这话原本是想讽刺一下陈太忠做事太不择手段,忘记了做人的基本道理,谁想被讽刺的那厮哈哈一笑,频频点头,“没错,你林总是不做小偷小摸的勾当,但是你儿子做,要不然我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呢?”
这一记耳光委实响亮的一点,谁想这还没完,某人紧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反手耳光,“没错,确实太多的年轻人不懂做人了……比如说林立!”
比口舌之利的话,就算林海潮再活五十三年,怕也不是无良仙人的对手,于是林总也只能悻悻住口。
他们三个在悄悄地交流,荆紫菱也好奇心大起,悄悄地拽着陈太忠,“太忠哥,你们到底谈成什么样了,怎么大家都挺高兴的?”
“大过年的,不高兴难道还哭吗?”陈太忠轻笑一声,不过眼见小紫菱这般好奇,倒也没有隐瞒,低声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下双方达成的共识,倒是让天才美少女听得有点微微地吃惊,“把那些毒品全算到黑子头上……这个不容易吧?”
“事在人为,关键是看什么能力的人做这件事了,黑子想强买碧涛,在别人眼里不是也不可思议吗?但是没我的话,他基本上也就做到了,”陈太忠笑着答她,心说古昕本来就是玩法的老手,林海潮又有相当的势力,这两人的力量相结合,拿下一个小小的李东还不简单?
“那么,那个黑子就死定了吧?”荆紫菱书看得极多,却是没有研读过《刑法》。
“死不死的不好说,脱一层皮是一定的,”陈太忠也拿不准事态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最少最少也是七年,这个绝对没问题。”
“那这基本上也算没事了,”荆紫菱听得笑了起来,她虽然经历的事情不多,但是看得书多,也能想到经过若干年监狱生活,那李东再出来的时候,怕是也没胆子这么嚣张了,“对了,你赢的那一千万借给我五百万吧?”
“那就是随口说一说,还真要他的?”陈太忠耸耸肩膀,“林海潮想搞定这件事,捞出他的儿子,不花个百八十万根本不可能,他破财我就高兴了,何必一定要是我拿?”
“可是……”荆紫菱看了他半天,才悻悻地一跺脚,“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二十七号哎!”
“哈,”陈太忠猛地一拍脑袋,“我说你怎么想起来借钱了,敢情今天是你生日?得了,你既然来凤凰,这生日我帮你张罗,晚上大家热闹热闹,怎么样?”
荆紫菱白他一眼,好半天才轻笑一声,“算了,原谅你了,下午去帮我买生日礼物?”
“下午我要跟老林去办事呢,”陈太忠笑着冲身后指一指,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今年最后一个引资项目,下午草签个意向。”
他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林海潮想接林立出来,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是?虽然以他的能力,并不在意对方翻悔,可是既然能顺手办了,又何必拖着?
要知道,陈某人可是大忙人,错过这一阵不办的话,再专门去处理,时间上未免就有点划不来了——打铁还是趁热的好。
“既然你跟林家说开了,要不要……晚上也叫上他们参加?”荆紫菱眼珠一转,她做事随意性很大,并不介意做点小坏事,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挺单纯的女孩,总觉得双方已经说开了,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化敌为友呢?
“你想都不要想,”陈太忠摇一摇头,他不看好这个建议,“有些人的自尊心之强,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地位越高的人越爱记仇,藏个十年八年再爆发的都有,指望彻底地化敌为友……还是不要那么幼稚了。”
事实也跟他说得差不多,虽然林海潮答应了,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会“好好地喝一顿”,但是中午大家也不过就是碰了三杯酒,至于邢总精心准备的菜肴,也没人放在心上,都是食不知味的一副模样。
当然,林总肯定不能说“我对商谈结果不甚满意,所以我不喝”,他只是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下午我要跟陈主任去办事,林莹和耿主任要去横山分局,协调林立的事情,所以就是,“真不好意思……错过今天,再好好地喝吧。”
这话说得实在太虚伪了一点,甚至大家都听出了林总话里带的一点点不满,不过陈太忠并不介意,这件事里他彻底地占了上风,不让人家发泄一下的话,似乎也过于有点小家子气了——反正人都是活在今天的,以后再也不喝倒也无妨。
按说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招商办上午又才开过工作总结会,下午根本不上班都无所谓,只是,业务二科的人听说自家老板居然又搞定一个单子,还是按时坚守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陈太忠跟着林海潮和他的秘书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吉副科长居然认出了来的是天南首富,“不会吧,陈头儿,您这拉的是……海潮集团的业务?”
“我拉的屎?我还撒尿呢,”见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陈主任一时心情大好,禁不住开了一个很低俗的玩笑,“好了,这是海潮集团对咱们工作的支持,先签个意向,任务肯定算在年后了。”
“那可太欢迎了,”吉科长马上安排人冲茶倒水,热情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等大家在里间的“科长办公室”就坐的时候,才发问了,“陈主任,这个……是个什么项目?”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侧头看一看林海潮,“林总,您要投资的,是个什么项目来的?”
小吉听得好悬没晕过去,什么叫能人?陈主任这种才叫真正的能人,拉来的项目是省里首富的投资,而且,根本连到底是什么项目都没落实,单子倒搞定了。
更绝的是,林海潮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犹豫一下才眨巴眨巴眼睛,“嗯,反正没多少钱,七八千万,煤焦铁什么的就行,你们这里什么项目利润高一点?”
“林总,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小吉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敢情您二位根本没说好啊?”
“反正是一个意向而已,”林海潮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不过他眼中的那一丝无奈,还是被吉科长看了个真又真——敢情,这是陈主任抢来的钱?
小吉的脑子那是一等一的,反应过来之后,信口问一句,“陈主任,这个项目算在谁头上?”
“算在小杨的业绩里吧,”陈太忠眼珠一转,笑着回答,“送他个开门红。”
“我也这么想,”小吉笑着回答,林海潮听到这个小科长马屁拍得如此**,心里刚生出一丝不屑,立刻被对方的下一句话镇住了,“杜省长昨天还给小杨打电话,要他好好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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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七-八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乘火打劫杜毅会给杨晓阳打电话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否则的话,这副科长的位子,也轮不到小吉来坐了。
可是小杨跟杜省长的关系,又是在那里明摆着,林海潮就算想打听虚实,得到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是的,这关系经得起考证。
至于说杨晓阳跟小吉有点罅隙,会不会配合吉科长的虚张声势,那也是不用怀疑的,陈太忠把业绩算到小杨的头上,那送过去的不止是名声,还有货真价实的人民币——有谁会傻到把钱往外推?
要不说混官场的就没个简单的呢?小吉平时看起来自由散漫也没什么心眼,可是一旦坐到了副科长的位子上,马上就大不相同了,正像毛遂抱怨平原君没有将他这锥子放到布囊中一般,吉科长也表现出了他有“脱颖而出”的能力。
初开始他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蹊跷,所以就拿“项目落到谁头上”来试探一句,陈太忠也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马上就点了杨晓阳的名,小吉听得心领神会,于是很配合地点出了小杨的来历——他既然已经成功上位,自然也愿意多照顾一下杜省长的关系,否则的话,争位子时的小冲突万一转化为积怨,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发生在招商办这种像企业多过像机关的单位,大家的目标还是以赚钱为主,换在其他单位,吉科长这善意没准会被小杨直接无视,甚至不排除引发新的怨恨出来的可能性——姓吉的你是想砢碜我,还是在可怜我?
总而言之,默契不是一天养成的,陈主任和吉科长靠着彼此之间的了解,很随意地聊两句,就向天南省首富明明白白地传递出了一个信息:凤凰招商办里藏龙卧虎,不但有蒙老大的关系,也有杜老板的人——这个草签的意向,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吉科长初上任,也颇有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心思,不让陈科长谢科长专美于前,不管你林海潮为什么要签这个意向,若是想要翻悔,我先友情提示一下你可能遭遇到的麻烦。
林海潮却是早就被接踵而来的信息震得有点麻木了,心说不就是几千万吗,你们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着,用得着这么暗示来暗示去的吗?幼稚!
“那就把这个小杨请来认识一下好了,”他微微一笑,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示他对什么杜省长之类的话题不感兴趣——事实也是如此,他找得到人向杜毅递话。
吉科长出去转悠一下,就带着杨晓阳进来了,不过显然,杨晓阳已经得了小吉的暗示,面对大名鼎鼎的海潮集团的掌门人,虽然客气有加,但同时也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味道在里面。
等他听说林海潮只是想在凤凰投资,项目却是待定的时候,也是一愣,好一阵才讶然看向陈太忠,“陈主任,怎么每次我都是这种活啊?”
他这么问当然是有原因的,上次想在向阳镇建酒厂的侯健也是带着钱找项目的主儿,眼下又是如此,怪不得要嘀咕一下。
没融入体制的人这么说话,倒也是正常的,虽然这种场合下实在有点不合适,不过这话听到林海潮耳中,却是带了另外一层意思——合着这姓杨的家伙做惯这种事了,经常借着跟杜毅的关系做业务?
似此情况下,林总当然也就不想再多事了,干脆利落地商量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着手起草投资意向书,还好,谢向南的管理还有点水平,业务二科的所有电脑里都能找到范本,有针对性地改动一下就可以了。
几个人正忙乎呢,秦连成推门进来了,“人都在啊?我明天要回素波,小吉你安排一下……咦,太忠也在?”
“过来签个意向,年后执行的,”陈太忠笑着答他,却是有意不介绍林海潮给秦主任——就是他跟荆紫菱解释(book.www.uu234.com)的那话,化敌为友殊为不易,何必再将此人引见给其他人?嫌人家不会分化自己的阵营吗?
“哦,欢迎来凤凰投资,”秦连成扫一眼林海潮二人,笑着点一下头,蜻蜓点水一般敷衍味儿十足,接着冲陈太忠招一招手,“太忠,出来一下,问你点儿事情。”
秦主任想问的是,上次小陈说的“等等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真的想去陆海了,可是心里有点舍不得,对新路程又有点畏难,平日里不好专门去找陈太忠了解,眼下见其在场,心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问一问。
“等等看的意思就是……可能会有点变动吧,”面对老板的直接提问,陈太忠实在有点挠头,你不要这么为难人好不好?“嗯,那可能就是机会。”
“什么样的变动?”秦连成真的沉不住气了,“是蒙老板跟你说的?”
“秦头儿,等合适说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你,成不成?”陈太忠只能苦笑了,“我真的不想瞒您,不过……这个后果太严重啊,对了,这话您就不要跟纯良他们说了。”
“啧,”秦连成呆呆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嘬一下牙花子,那样子是要多失落有多失落了,“太忠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建议?”陈太忠愣一下,眼珠子转一转,最后还是叹一口气,“要我让说吧,那就是跟许省长搞好关系……加深联系。”
他想的是蒙艺要走的话,天南的政治格局肯定要为之大变,但是不管怎么变,许绍辉的上升势头都不会变,那么除非新来的省委书记太强势,否则跟许书记叫劲儿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至于说打压,概率就越发地小了——许绍辉能挤掉众多竞争对手,登上蔡莉那个位子,这种背景的人合适去打压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蒙艺一走,秦连成的上升空间肯定要多出很多。
这还用你说?就算我想投靠别人,别人也得愿意接收不是?秦连成听得有点发毛,小陈啊小陈,我可是啥都跟你说了,你就是死活不肯张嘴?
不过这愤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坏了,这段时间我闹着想走,许绍辉嘴上不说什么,没准心里也会有点想法,万一出现了什么转机,我这岂不是自作聪明,反倒把前程耽误了?
“太忠你提醒得很是时候,”秦主任笑着点点头,可是这话说完,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不靠谱,禁不住再次试探,“既然你不方便说,我这么问吧,这个变动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这我说不准,不过,好的可能性很大……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吧,”陈太忠摇摇头,“反正跟许家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您说是不是?”
“这个倒是,”秦连成笑着点点头,心说搞好关系那是肯定的,我的难题是在于该表达怎样的愿望——是走还是留的问题,不过小陈这么说,也算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吧。
至于说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这也足以值得一搏了,比陆海那边的概率还要高出一点——可是,我应该相信这个家伙说的话吗?
要不,还是赌一把好了,想到某些人私下嘀咕的陈太忠“气运旺”的传言,秦连成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并不证明他的耳朵根子太软没主见,或者是过于幼稚容易轻信别人,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不管是走是留,眼下都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若是还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那才是断送前程。
很多时候,做出错误的选择并不是最悲惨的事情,最悲惨的是犹豫不决,这不但会让别人看轻你,也容易被人打进“立场不坚定”的分子的行列,同时,宝贵的时间也会因为举棋不定而浪费掉——官场中最不值钱的是时间,最值钱的也是时间,“年龄是个宝”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若干年后,每每想起这一刻的抉择,秦连成还是禁不住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选对了道路,而且,庆幸之余也不乏些许的感叹,在官场里跟着大多数人走总是没错的,标新立异绝对要不得——对陈太忠的气运有研究的人,都绝不吝啬溢美之词,秦主任这也不过是随了一趟大流而已,收获果然颇丰。
当然,等事情发生之后,他也能理解陈某人为什么坚不吐实了,心里那一点点芥蒂也不知了去向,反倒是生出无限感慨来——这种消息太忠都敢向我暗示,也不枉我照顾他一场。
不过,这些就是后话了,两人谈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甚至连年后的活动都定下来之后,秦连成才很随意地问起来,“怎么今天还有意向要签?多大的项目啊?”
陈太忠听得就笑,“哈哈,那是林海潮,他让我抓住把柄了,我就敲诈他大几千万,项目还没定下来呢,刚才小吉都晕菜了,奇怪这项目都没确定怎么投资就到了。”
“哦?怎么回事?”秦连成一听刚才那中年人是天南首富林海潮,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待听说陈太忠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就再也按捺不住那份好奇了,“你给我讲一讲……”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醋意静静地听陈太忠讲完因果,秦主任登时就是冷冷地一哼,“上礼拜我回素波的时候,还有人托我把林海潮引见给许绍辉呢,结果……跟着就是挖咱们招商办引来的高科技企业?哼,欺人太甚,幸亏我刚才没有问他的身份。”
“问了也无所谓,”陈太忠说得兴起,少不得微微展露一下凶悍之气,“大不了到时候秦头儿你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让他找我来就行了,我不怕麻烦,呵呵。”
在他想来,自己跟秦主任近是够近了,说亲可未必有多亲,万一有事的话,人家也未必就不忍心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既然左右是个扛雷了,又何必弄得扭扭捏捏的,这么一说,倒还算是有点担待,也省得领导难做了。
当然,他这么爽快,多少也是因为自己无法确切回答秦主任问题,索性在这个话题上出一点格,向领导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绝对不含糊,不能随便说的,那也实在是对不住了。
“切,看你说的,”秦连成猜出了他的心意,不以为意地笑着摇头,他做事还是有几分担当的,“咱们单位抱成团的话,来两个林海潮也不怕,当领导的,我肯定要以身作则。”
有这份骨气,倒也不亏哥们儿透露给你一点秘密,秦头这还是年轻有血气,陈太忠心里嘀咕着,转回了业务二科,却发现林海潮已经离开了,“咦,人呢?”
“签了意向就走了啊,他说在横山那边还有点事,也不让我们陪着去,”小吉笑着回答,他正跟杨晓阳说着什么,看着两人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正科长的心里有点宽慰,总算还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搞出什么内讧来。
“还是陈头儿厉害,”杨晓阳凭空落个单子,肯定也要表示一下谢意,“拉来的投资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定下来,回头我要跟您好好地学两招。”
跟我学?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虽然有“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么一说,不过哥们儿的神韵,又哪里是你能学得来的呢……晚上荆紫菱的生日,参与者除了陈太忠和邢建中之外,还有小吉和梁志刚,小吉是代表他堂哥吉建新来的——吉主席那是荆老的学生,梁主任则是荆涛的学生,理论上跟荆紫菱是一辈的,不过就是……岁数差得大了一点。
奇怪的是唐亦萱也来了,按天才美少女的说法,这是她的好朋友,搞得陈太忠多少有点不自在,最起码这两位同时在场的话,他是不好意思随便口花花的。
总算还好,大家一开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为小紫菱祝寿上了,虽然十九岁的生日有点不尴不尬,不过算虚岁的话二十岁,那倒也是个整数。
接下来大家的谈话目标,就转移到了林海潮身上,不管对陈太忠还是荆紫菱来说,梁主任和吉科长都算不得外人,自然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解说一遍,当然,关于毒品是如何发现的,那是不能细说。
小吉听得感慨颇深,“这林海潮的儿子也太不争气了”,可梁志刚想的却是别的,“太忠,你要是能跟林海潮敲一点赞助来做火炬计划的资金,那不是更好?”
“啧,忘了,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拍大腿,心里颇有一点后悔,自打知道林海潮带着人亲自来凤凰,他早早就决定坚决不收林家一分钱,做官就是这样,有的钱能拿有的钱却是坚决不能动——林首富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可是私人的钱不能要,帮公家要一点还真是无妨,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荒谬,但是发生在他身上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梁主任也是知道他的秉性,才有这么一说。
然而,他的后悔劲儿还没过去,就有新的消息传来,是古昕打来的电话,横山分局迫于重重压力,已经把林立放了,“收了三十万保证金,林海潮还答应送分局四辆面包车一辆桑塔纳……这也是为了更方便我们办案不是?”
“大手笔啊,这五辆车我本来能要到科委的,”陈太忠挂了电话,悻悻地嘀咕一句,只是很遗憾,这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卖。
事实上,他也颇为林海潮出手的痛快而咋舌,只横山分局就落下这么多好处,其他像市局、检察院那些地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就遑论私下的交易了——跟这样的人放对,确实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小吉倒不这么看,“陈主任,这次海潮集团算彻底地栽在你手上了,传出去的话,咱招商办也算有面子了,哦……梁主任这儿没沾上光,哈哈。”
唐亦萱听得却是叹一口气,今天的酒席上,她其实挺低调的,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她才苦笑着摇一摇头,“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能拿来交易,怪不得这么多人拼命捞钱。”
好像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陈太忠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你能有钱赌玉,估摸也不会很清白吧?至于这么叫真吗?
荆紫菱却是猜出了唐亦萱的真正想法,笑着点一点头,“唐姐,这也很正常,每个朝代都是这样,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时候,势力足够大的商人就能左右了官府的意愿,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问题是他们最终不会代表大多数人,掌握了政府机关就可以左右国家政策,”唐亦萱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白皙的手指尽头,黑色的指甲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极其扎眼,“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掠夺,而这种掠夺并不公平。”
“可是我觉得美国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那里不也是财团政治吗?”梁志刚知道这位美女是蒙艺的嫂子,然而听到这里他总是觉得不够舒服,就想辩解一下,“大多数人的生活都算得上优越富足。”
“那是因为全世界都在向它输血,冷战结束以后,美元是唯一的国际货币,”唐亦萱的嘴皮子也相当快,“靠着这个,它掠夺的不是国内大多数人,而是全球性的。”
梁志刚还想说什么,谁想她手一竖,微微一笑,“我不想说这个问题了,因为只有假设美元失去国际货币地位的时候,才能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对于不现实的假设,其实没有多少谈论的必要,你不这么认为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唐亦萱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然,梁主任跟她不熟没觉出什么,陈太忠却是看得有点纳闷,他对这种离题万里的争论并不感兴趣——美元强势不强势关我鸟事,他纳闷的是: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她也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事实上,唐亦萱自己都有点纳闷,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在小紫菱生日酒会散场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好像是有点嫉妒小荆和太忠的关系,所以……才无意地卖弄一下自己的才情?
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其实很意外,按说酒会结束大家就该回去了,谁想荆紫菱缠着陈太忠要他带自己去唱歌,顺便还邀请唐亦萱也去,在莫名其妙答应了她的邀请之后,唐某人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太在意陈太忠的动向了——她很少在晚上八点以后还去娱乐场所活动。
陈太忠却是乐得奉陪,不过让他郁闷的是,不止是邢建中,连小吉都表示要跟着去玩一玩,毕竟能近距离接触蒙老板的嫂子的机会太少见了,哪怕不求搭上这条线,只说好歹在对方心里留点印象,也是天大的机缘不是?
事实上梁志刚都想跟着去,只是人家五个人全是年轻男女,他可是奔五张的主儿了,犹豫一下还是告辞离去了。
既然是荆紫菱和唐亦萱都在场,陈太忠就不好带人去幻梦城玩了,想一想去帝王宫和金凯利也不合适,索性直接去了牛冬生干女儿的“一品香”那里。
直到车驶进这个偏僻的小院,天才美少女才讶然地嘀咕一句,“呀,这个地方这么隐秘,谁发现的?”
对她这个问题,别人实在不好接口,几秒钟之后,唐亦萱才悠悠地回答,“小陈搞招商引资的,能发现这种地方才算称职。”
“这是交通局定点招待的地方,牛冬生带我来的,”陈太忠咳嗽一声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心说好你个小萱萱,回头哥哥慢慢地收拾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看天,“啧,阴天,没准要下雪呢,先进去吧……外面冷。”
唐亦萱听得脸上就是微微一热,总算还好现在是黑夜,倒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荆紫菱更是伸手来拽她,“走,亦萱姐。”
谁想就在这一刻,小楼内走出一个人来,陈太忠的眉头登时就是一皱,不着痕迹地侧一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八十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邢建中开窍陈太忠这个动作做得极为隐秘,不过还是被别人看到了眼里,唐亦萱倒还好说,知道事情有蹊跷只当没发现了,难得的是荆紫菱也注意到了,小紫菱却是不管那些,侧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她的太忠哥都避让。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而已,穿的是现下比较罕见的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比较呆板肃穆。
那人看到院里站了一群人,只是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匆匆走向一辆红色的夏利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在看,于是又抬头看向荆紫菱的方向。
这一眼不要紧,发现看自己的是个绝色美女,中年人也愣住了,禁不住又多看两眼,再看看唐亦萱,最终目光停留在了陈太忠的身上,犹豫一下发问了,“是……小陈吗?”
“嗯?”陈太忠硬着头皮转头过来,递给他一个灿烂笑容,“呵呵,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阎教授,好久不见了啊。”
“呵呵,是啊,好久不见,回头我去你的科委找你,”阎教授也不多说,点点头钻进车里,冲他挥一挥手之后,扬长而去。
“要项目的教授?”走进包间之后,荆紫菱讶然地发问了,她实在想不出陈太忠为什么要忌惮一个教授——是项目的经费比较大吧?
“市委党校的教授,带过我们的培训班,非常严肃严谨的一个人,连干部进修班的考试都反对开卷,”陈太忠笑着回答她,“在这种娱乐场合遇到他……你说我这做学生的,是不是该假装看不见为好?”
当然,他不能说阎谦包了一个女人叫常桂芬,而李凯琳是常桂芬的女儿,两人真要论起来也有半个翁婿关系,如此一来,在天才美少女和唐亦萱在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合适打招呼的——言多必失不是?
“原来是这样的?”荆紫菱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阎教授是衣冠禽兽之类的话题,反倒是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一笑,“怎么我看你俩的样子,会认为有什么隐情呢?”
“毛病不是?”陈太忠瞪她一眼,心里却是颇为美少女的直觉而惊讶,同时也有点检讨自己的荒唐,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啊,哥们儿敢同林海潮和正厅的董祥麟面对面地掐架,见了阎谦却是想下意识地避开——骗人容易骗己难,以后这种亏心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可是……这算是亏心事吗?了不得算是不太检点吧?他正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琢磨呢,却听到荆紫菱的反驳,“你才有毛病,我是见你俩鬼鬼祟祟的谁也不想见谁,哼……”
这才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下一刻陈太忠就反应过来了,我不想见到阎谦,阎谦更不想见到我呢,人家对羽毛的珍惜程度远胜于我,哥们儿的名声却是已经臭了大街了——五毒书记啊,靠,也不知道哪个混球想出来的这么恶心的绰号。
“紫菱,我给你点了一首歌,”唐亦萱笑嘻嘻地插话,“《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怎么样?你换成‘十八岁’就行了,呵呵。”
“亦萱姐,咱俩一起唱吧?”荆紫菱热情发出邀请,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不丝丝的,“其实你看起来也就十**岁。”
唐亦萱倒也不拒绝,两人站起身唱了起来,剩下三个男人坐在那里喝啤酒,不经意间,邢建中猛地来了一句,“陈主任,你说我的碧涛那儿也搞这么一个接待场所好不好?”
“呃,”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缓缓地摇一摇头,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不过,他真的不是很赞成这个想法,“有点偏了啊,邢总,就算来昌星的红楼……咳咳,我是说你那儿就是个小山包,没配套设施,形不成规模,没意思。”
九九年初,厦门那谁的事情还没发作——虽然很有个别人已经知道某人时日无多了,但是显然,报纸上没什么眉目出来,而且这件事跟天南没直接的关系,搞那些剧透反倒是要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接待地点设在幻梦城附近好了,反正都在横山,”邢建中倒是没怎么介意他的反驳,只是尴尬地笑一笑,“到时候小姐……嗯,我是说相关资源不够的时候,不是还可以找石总通融一下?”
“随便你吧,这种事儿不要问我,”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名石红旗,就是传说中的石总了,事实上陈主任心里很明白,经此一事,这个留学生怕是连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不得不试图搞点收买人心的东西,来保卫自己应有的权益。
不过这也正常吧,落后就要挨打嘛,你的思想跟不上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抱着老眼光看问题,那就是不合时宜,陈主任很高兴看到一个技术人才在社交方面的明显成长。
荆紫菱跟唐亦萱唱完,又拽着陈太忠唱,《萍聚》啦《相思风雨中》啦什么的,总算还好,陈主任最近的接待任务比较多,唱歌的水平也大有长进,唱个《心太软》居然颇有一点小任同学的味道,结果在他唱完之后,搞得小吉和荆紫菱冲他笑个不停,吉科长居然能怪声怪气地评价一下,“陈主任一直都心太软,这个我最知道了。”
“再叨叨我把你调到科委来,折腾不死你,”陈太忠眼睛一瞪,“你小子好歹也是个科长了,怎么就从来没个正经样儿?”
“科委好啊,那是机关呢,”小吉也不怕他,“陈头的地盘,下面有那么多公司,上升空间也大,我巴不得去呢。”
“就你嘴多,”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抬手一指,“去……陪紫菱唱个《滚滚红尘》去,你也就会唱这种难度不高的歌。”
吉科长斜眼看一下小荆总,心说这可是老板你的码头,跟我对唱算怎么回事?不过领导有令那也由不得他,“呵呵,荆总,陪你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赏脸不?”
长身而立的荆紫菱笑着点点头,在这一点上天才美少女还是比较放得开的,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才能在跟男人打交道的时候保持适当的距离感,既不拒人千里之外又不过于亲近,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相对她的落落大方,唐亦萱多少就有点冷漠和傲然了,两人的性格、做派跟年龄截然相反,比如说眼下,唐姐就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唱歌,却是不跟坐着的这二位说话。
她不来招惹陈太忠,陈太忠却是偏偏要撩拨她一下,“唐姐,怎么你看起来有点心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心事?没有,”唐亦萱摇摇头,看到邢建中看向自己,她面露微笑,可态度却越发地平淡,“我是有点感慨,年轻真好啊……”
五个人折腾到十点钟才离开,不过天才美少女玩性不减,居然说要到三十九号休息,其他三位男士也只能“雷得服死它”地先将两人送回去。
等到陈太忠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琢磨着晚上该不该过去惩罚“小萱萱”一顿,万一被小紫菱发现,又该不该“捅人灭口”的时候,设定为震动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地跑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却是隔壁来的电话,没错,真真正正的“隔壁”,白书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灯亮了……这是回来了?过来,跟你说一点事儿。”
呀呀,以后这回了家,灯都不能随便开了?陈某人一时间很是无语,不过同时心里又有点莫名的欣慰,有人时刻默默盯着自己的窗口,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注,也是做人的一种成功吧?
哥们儿这一世做人,比上一世成功多了,怀着这种沾沾自喜的心情,陈太忠欣欣然地推开了衣柜——虽然穿墙更省事一点,不过,那边不是还有钟韵秋在的吗?
钟韵秋还真的在,吴言坐在书房沙发上剥桔子,钟秘书却是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地敲着文件,两人时不时地还商量两句。
“这是把家当作办公室了?”陈太忠悄悄地走了进来,就像一只偷腥的猫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吓得吴言手一抖,差点把桔子扔出去,抬头悻悻地看他一眼,“我说,你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不行吗?”
“偷情呢,怎么能大声说话?”陈太忠嬉皮笑脸地跟她挤坐在一起,顺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手向宽松的衣服内一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对小白兔,轻轻地把玩着,“怎么在书房也能看到我那边的灯?”
“去阳台晾衣服来着,正好看见,”吴言顺手将一瓣桔子塞进他的嘴里,“我的秘书正在忙你的事情呢,我不敢用她。”
敢情,钟韵秋闲得没事,做了一张表,意思是过年该到那些领导家拜访,根据关系的远近,该挑选什么时候去,又该送一些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时候该陪什么样的亲戚——简而言之,就是一张行程安排表。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经营之道吴言也有做计划的习惯,不过在细化和数字量化上,她是远远不如自己的秘书,索性就让钟韵秋帮自己把表也做了,再然后又想一想,“要不咱们帮太忠把表也做了算了。”
于是两个人就边说边忙乎,对于陈太忠的关系网,除了他本人之外,怕是整个天南也就数吴书记清楚了,有些拿不准的,钟秘书偶尔也能拾遗补漏。
“嗯?什么样的表?”陈太忠听得倒是有点稀罕,顺手拿起旁边的几张纸看起来,却不防白书记在一边嘀咕一句,“喂喂,那是我的……”
“咱俩还分谁跟谁?”陈某人大大咧咧地回她一句,却发现手中五张纸各有特点,其中两张就是空白的时间表,上面是从除夕到正月十五的时间——凤凰的规矩过了十五才算过了年。其中有一些部分时段已经打上了红字,那是官方活动,比如团拜、慰问军烈属五保户什么的,还有粉红的,是跟家人、朋友团聚的时间。
另外就是三张名单,一张名单人数比较多,大致都是横山区里差不多够份量的干部,行局部委办的负责人都有,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政府工作人员,看名字和级别,也是跟她有些关系的下级部门领导。
另一张名单的人就少一些了,其中居然还有甯瑞远和合力汽配城的马疯子,根据上面一些熟悉的人名,这个明显是商业或者其他领域的合作伙伴,嗯……还有党校同学?
最后一张名单上最有特点,是相关市领导和其他县区、市里行局部委办领导的名字,然后根据关系远近分成ABCD,煞是有趣,不过还好,有些人的名字不在上面——比如章尧东。
“这张纸传出去,麻烦会很大的吧?”陈太忠笑嘻嘻扬一扬最后一张名单,“我说白书记,你这不是玩火吗?”
“大不了过完年之后毁掉,”吴言笑嘻嘻地塞一瓣桔子进嘴里,劈手将那几张纸夺了回去,“还给我,就算夫妻之间也得有点**呢……唉,哪怕传出去,也比因为一时疏忽,莫名其妙地得罪人强很多,不是吗?”
“这个倒是,”陈太忠听得点一点头,书上写的那些贪官被捉,经常能搜出账本什么的,岂不是跟这个名单类似?做了账本固然是很傻,但是因为没做账本而一时疏忽,导致某些事情因此发生意外,那却是更不幸的,“做官还真的很累啊,这个表格……你怎么想起做它的?”
“这是小钟去年开春从企业管理课上学来的,”吴言又冲噼里啪啦打字的钟韵秋一努嘴,“那个班半个月的课程,花了她六千呢……有些东西倒是挺合适秘书工作。”
这钟韵秋倒也是个自强不息的主儿,居然自费学习一些东西,陈太忠听得点一点头,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张领导的名单上,“这张怎么这么一大片都是备注?”
“备注就是送礼的方式和档次了,这个我要细细琢磨,”吴言倒是言无不尽,“有些还要根据他们送来的东西做变更,反正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有个分寸问题。”
“你经营得还真够苦的,”陈太忠听得大为感慨,心说吴言能走到眼下这一步还真不容易,想一想自己一直瞎闯乱撞,却以为已经掌握了官场中的真谛,但是看看人家这表格,才知道“苦心孤诣”四个字到底是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好汗颜啊。
“以前也没这么细化过,是小钟建议的,”吴言笑一笑,从他腿上站起身来,将几张纸往书架上一塞,就去饮水机旁洗茶冲茶,一边接水还一边扭头看他,“要说苦她比我还苦,亏她能想到这么多,比如说这上面的党校同学……我一般都是很少联系的。”
“但是你现在懂了,”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既然你懂了,怕是就不会放弃了,以前你是以冷艳出名,现在也慢慢地走上钻营之路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吴言也要慢慢地放弃冷漠,失去自己的特色,他的心里就有点微微的不痛快,说不得笑着扯开了话题,“那么多的下层干部,也得一一送礼到你这儿……还真成了‘送过的都记不住,没送的都记得’了,看来传言还真的属实。”
“这才是瞎扯,谁说我那么喜欢别人送礼?”吴言听得就是轻笑一声,“不瞒你说,我买这一套房子还有装修,自己的钱都不够,还是跟老爸拿了点才凑齐的。”
陈太忠也隐约知道,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区委书记,所以吴言的父母在童山县很受人尊重,据说搞了一个干货海货商店还挺赚钱,“那你搞这个名单……不是为了核对?”
“核对是核对,不过不一定要送礼吧?”吴言摇一摇头,“但是上门和不上门总不一样吧?”一边说着,她的眼神一边就冷了下来。
“上门的,我就在名单上划个勾,像杨新刚、姜世杰、张新华这些人,就算是你的关系,可是他们要是过年不来我这儿走一走,那将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面子我是给他们了,不过他们眼里没我的话……呵呵,你不会反对我这么做吧?”
“那肯定不会啦,”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心里却是再次暗暗发汗,还好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是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去章尧东家和段卫华家拜访过了,要不然岂不是也要被人记住?
“呵呵,不知道尧东书记上过《企业管理课》没有?”
这边说着,那边钟韵秋却是已经将字敲完了,喷墨打印机呜呜地响起,不多时几张稿子就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笑着发话,“其实还是吴书记太好说话了,只要有本事的过年不来看都没事,目无领导……长此下去的话,这种风气不可取。”
“以前我过年就回童山了,”吴言白她一眼,却是不肯承认自己以前好糊弄,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纸,塞给陈太忠,“就这么多了,差不多的领导应该都在上面了。”
陈太忠看的却不是领导,而是先看谁应该给自己送礼,不看不知道,一看登时吓一跳,“科委中层的名单你都弄到了?厉害啊……不是吧,你把这个湖西招商办的算进来做什么?跟我们市招商办没统属关系的。”
“他要是不找你,你就把投资的项目拉到咱横山来,难道不对吗?”吴言看着他就笑,“我们白帮你设计表格啊?当然要胳膊肘往里拐啦。”
“好了,你自己看着修改就完了……先不说这个了,说一说今天你跟林海潮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郭宇都跟我打招呼,”吴书记确实也收到了一些关说,不过她一听事情涉及到陈太忠和分局局长古昕,就不管不顾地推掉了,表示她要尊重执法机关的独立性——甚至,她连事情的缘故都不想打听。
不过她这个反应,看在别人眼里也是正常的,现在陈某人在凤凰风头之劲,简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能推得掉的话,谁愿意去招惹?
“这个林海潮还真是能折腾,”陈太忠郁闷地叹口气,将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吴言听得一时大怒,“挖我横山的墙角,还敢跟我打招呼?哼,早知道是这样,当时我就顶了他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时间不早,休息吧?”陈某人笑着安慰她,不过触目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一时也有点头疼,唉,有这么多人要走动啊……事实上,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名单设计的实在太不完美了——主要是该找上门的人,计算得太少了。
比如说吧,在大年三十的下午,陈太忠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说区里宿舍好歹也算新家,应该收拾一下家贴一下对联什么的,他正跟张爱国忙乎呢,结果见他在家,一拨一拨的人赶了过来,除了名单上的,名单外的来得更多。
好吧,就算横山劳动局赵局长来得还有点道理——市里劳动局局长周无名在大搞劳务输出,过年之后人数还要翻番,赵局长知道此事最开始是陈太忠帮着张罗的,所以这次来,就想借机多要一些名额。
可是临河铝业第一中学的刘校长来得就很令人吃惊了,没错,陈太忠认识带着他来的动力分厂马厂长,马小琳更是荆紫菱的好朋友,但是我跟你姓刘没交集啊。
刘校长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脱了外套就撸起袖子帮着张爱国擦家具,马厂长咳嗽两声,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老刘想兼了厂里教育处的副处长,太忠你等方便的时候,跟范董事长说一声……按规矩是该轮到他了。”
“你没搞错吧?”陈太忠听得匪夷所思,上下打量对方两眼,“马厂长你现在不是跟范董事长挺惯的吗?找我做什么?”
“啧,这话说来话长了,”马厂长叹口气,“这个老刘以前跟张大庆挺熟,张永庆现在不行了,这不是就……”
怎么我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个干脏活的了呢?陈太忠撇一撇嘴,有心说点什么吧,却发现也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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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一-二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参加和看家张永庆在跟范如霜的斗争中输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堂堂的常务副变成了党组副书记,这件事上范董事长得陈太忠极大的助力,知道点内情的人都明白,要是没有陈某人的反戈一击,范如霜的遭遇还真的就难说了。
刘校长并不清楚后来陈太忠还帮临铝跑电解铝的项目,跟范董的关系远超一般合作伙伴——这算是范如霜跑部的臂助之一,她怎么可能让人随便传出去?
不过,刘校长也无需知道那么多,他只需要知道陈主任在“倒张”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就够了,于是托马厂长帮忙关说,当然,他也知道马厂长做为临铝的职工,不合适在这种事情上开口相求范董事长。
听了几句之后,陈太忠有点纳闷,“先别说我帮得上帮不上,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就奇怪了,这个刘校长不过是副处待遇升副处,张永庆好歹还是个副厅的副书记呢,连这点面子都剩不下吗?还是说,范董连这种小事都看在眼里?”
“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跟红顶白’四个字,”马厂长笑着答他,“范董的眼光可不在这么一小片上,不过有人想讨好领导,又有人想顶掉小刘……狐假虎威一下嘛。”
“你们厂子也没多少人嘛,复杂得跟凤凰市的官场都有得一比了,”陈太忠叹一口气,“我还以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比地方上好一点呢。”
“别的厂矿不好说,我们临铝还真的比较有人情味儿,”马厂长憋不住了,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
说句实话,范如霜的眼皮子还真的扫不到这点小事上,而一中的刘校长做人比较谨慎又有眼色,在临铝人中口碑也算是不错的。
要说他是张永庆那一系的,纯粹是胡说,最起码是算不到铁杆里面去,他没命巴结张永庆的弟弟张大庆,也不过是想借此要点钱,把一中的旧楼翻新一下,同时把在图纸上酝酿了多年的新教学楼盖起来——十年前临铝一中的名声在临河首屈一指,眼下是没落了,不过有点重拾当年风采的冲动,也很正常吧?
张永庆也算给他面子,拨了二百万过来,谁想就在旧楼翻新完毕,新楼盖到一半的时候,张副总出事,工程登时就瘫在那儿了。
而眼下厂部的意思是,张副总工作调整了,你看这遗留问题……小刘你只能二者选其一,要么把剩下的一百五十万拨付到位,要么就是提你为副处长,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站在范如霜一方的角度上来说的话,这么做确实算得上较为公平了,要钱要权随便你选,也不愧马厂长说的那话——我们临铝还真的比较有人情味儿。
可是站在刘校长的角度上,真的无法满足,在临铝,副处待遇和副处是绝对的分水岭,别的不说,只说这个中层干部大会,副处就能参加,而副处待遇就只能看家……参加和看家,一音之差谬以千里。
可是要刘校长选择上进放弃要钱,那也行不通,他只是按惯例兼职教育处副处长,主业还是在一中,别人一说刘某某升了副处了,可眼下这楼就留了半拉子在这儿——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啊?
说要他不兼这个校长?那更好了,只要有空位,就别愁没人愿意上,先不用说其他地方,一中就还有俩副校长,可是他进了教育处做个没实权的副处只为了“参加”,还不如老实窝在一中享受副处待遇“看家”呢。
“嘿,挺有意思,”陈太忠听得就是一乐,心说这临铝的人别看是企业,这歪门邪道的点子还不少,眼下这局面看起来是二选一,实则是堵死了姓刘的上进的路,偏偏还让人说不出什么长短——搁给谁怕是也不好意思选择权而放弃拨款吧?要不留半拉子楼在那儿,天天打脸,恶心也能恶心死刘校长。
“有时间的话,帮着跟范董说一说吧,”马厂长低声叹一口气,“要是不方便,你跟铁秘书说一声都行,他打个电话就管用。”
小铁……那个二十七八的秘书?陈太忠看着刘校长正搬了铝合金的折叠梯过来,打算去擦屋顶的吊灯,这心里也不可能没点感慨。
小年轻若是能说一句话,就能让四十岁开外的副处待遇不用大老远从临铝赶来,爬上爬下地搞卫生,权力的魅力……可也就在这里了。
“这个我可不敢答应你,”陈太忠摇一摇头,心说范如霜送我六七百万的流水单子,也让我勒索陈小马,这百十来万的钱根本不成问题,关键这是人家临铝的事儿,性质不一样,乱伸手犯忌不是?
“我知道你忌讳什么,”马厂长见他这样子,心领神会地笑一笑,“也没要你答应,过年你跟范董肯定要联系,方便的话就说一说……你看,刘校长这不是挺会来事吗?”
话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临河铝业根本就是范如霜的独立王国,你知道独立王国是怎么个意思吗?她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这点小事,以你俩的关系,只要你张得开嘴,她估计问都不问就点头答应了。
“嗯嗯,”陈太忠胡乱地点点头,脑子想的却是别的,敢情他刚才想到自己勒索陈小马,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天林海潮的事情,一时间懊悔不已。
我不合适以个人名义勒索姓林的,可是可以把他推到范如霜那儿的嘛,就像范董不合适收陈小马的钱,就把那厮推到我这儿一样,这个人情范如霜肯定不介意收下的。
由此将思路引开,他甚至发现了另一个变通的受贿方式,当然,这原理基本上也是“交换”二字,不过就是我代你受贿,你代我受贿,只要两者之间看起来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双方又彼此信任,那么这个事情其实是很好操作的。
他想的倒是没错,但是官场中没有必然的联系却又彼此信任的双方,实在是太难找得到了,像他和范如霜之间的信任,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和机缘巧合,两人一是国企领导一是地方官员,还不在同一个地区,而且先期还是对手,后期才转为密切合作,天下事无巧不成书,但是巧到这个份儿上,也真的不多见。
当然,陈太忠没心思考虑这个,事实上他经历的巧合实在太多太多了,别的官员就算打拼十年,也未必能如他一般,短短两年仕途生涯就遇到这么多的人和事,他心里的不平衡真的可想而知:啧啧,大好的机会,浪费了,浪费了吖。
他这里暗暗捶胸顿足,注意力当然就要适度地分散一下,所以就没怎么在意马厂长的话,老马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多说两句吧,一时又难以插口。
就在这个时候,“咚”地一声大响,两人齐齐侧头,却是刘校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这铝合金梯子是人字形,本来就是个室内用的轻便玩意儿,好像是马疯子给拿过来的。
前些日子陈太忠的房间装修用的就是此物,不过工人们踩来踩去的,梯子就变得稍微有点不稳了,眼下刘校长不小心摔下来,直接将梯子扯成“S”型了。
“啧啧,怎么回事,摔着没有?”两人忙不迭走上前问候,刘校长坐在地上捂着腰抽着冷气,挤眉弄眼地回答,“咝~哈~,没事,好像……扭了一下腰。”
陈太忠的客厅铺的是木地板,梯子也不高,按说摔这么一下不要紧,不过人家好歹都是四张的主儿了,身子也有一百五十斤左右,看这架势没准还真的摔出什么毛病了呢。
所以,他就劝对方去医院看一看,刘校长倒是挺坚强的,连连摇头说不用,佝偻着腰挪到客厅沙发处坐了下来,张爱国赶紧去收拾地上四溅的水和砸碎的俩杯子——至于说崭新的根雕木茶几被划了好大的口子,那也就没办法说了。
刘校长呲牙咧嘴地抽了半天凉气,才艰涩地发话了,“真不好意思,陈主任,这个茶几,回头我给你重买一个。”
“你这是哪儿的话?人没事就最好了,”陈太忠的眉头微微皱一下,转头看着忙碌的张爱国,“我说爱国,刘校长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能让他上梯子呢?”
“本来就是我要上的,”张爱国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虽然是委屈,还不敢表露出来,“刘校长说他个头高,能站得低一点……安全。”
他才一米六八的个头,在一般人里不算太低,但是跟刘校长那一米七八的个子相比,就差了太多,身材差距加上手臂差距真的不小。
“啧,你还有理了,”陈太忠白他一眼,异常恼火——他心里确实不怎么舒服,本来就没打算帮这姓刘的,得,这下人家在自己家里摔倒了,想不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过去,将刘校长的身子放平,“来,我给你按摩一下,”啧,又要用仙灵之气了……你说这亏的慌不?哥们儿求你给我擦灯了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除夕陈太忠对医术不算太精通,不过那天眼不是白给的,细细检查了一下刘校长的腰腿,发现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胳膊肘撞得肿了起来——木地板都砸出来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坑呢。
被随意按摩两下,刘校长就感觉好多了,他跟马厂长又坐一阵,看到有人陆续登门,终于站起身来告辞,今天都除夕了,两人还得往临铝赶路呢。
等这二位离开,陈太忠才跟张爱国叨叨,“爱国你看,我不是说你,以后谁想跟你手里抢活,别给他们机会……那家伙来是求我办事的,你知道不?”
“我已经很认真地拒绝了,他非要上手,”张爱国这心里,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了,心说来的这位我又不认识,我要拒绝得狠了,万一那个站在那里说话的马厂长不爽的话,那岂不是又是帮领导你得罪人了?伺候人的活儿,果然是难做啊。
“行了行了,下不为例,”陈太忠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蹲下身子帮着他按住对联翘着的两头,“胶带胶带,快贴……我这次都不知道该不该帮他了,害得人家摔一跤。”
“哼,”张爱国哼一声不做声,将对联贴好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又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梯子我一直扶着呢,就是去卫生间换一盆水的工夫,他就掉下来了,没准……是苦肉计。”
“啧,”陈太忠非常不满意地看他一眼,有心狠狠地训这家伙一顿吧,又觉得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似乎也不无道理,论起耍心眼来,谁比得上官场中人?
不过,他显然不能坐视小张同学推卸责任,最后还是哼一声,“就你心眼多,以后在我跟前,少胡乱歪嘴……要学会先审视自己的缺点。”
正说着呢,张智慧敲门进来了,身后两个人抱着三箱子年货,按说这个时候他是最忙的,根本不可能来陈太忠这儿,不过几天前他不是帮林海潮说了说话吗?
他这算是欠了小陈的人情,所以就把宾馆里给市里领导的东西拿来一点,还亲自上门走一遭——年轻的副主任这也算是享受上市领导的待遇了。
听到陈太忠在训自己的侄儿,张总肯定要问一问,听完陈述之后,笑嘻嘻摇一摇头,“摔得好啊,太忠你不要帮那个临铝的。”
“你也看出来人家是假摔了?”陈太忠瞥他一眼,阴损话张嘴就来,“那我没反应,他是不是该过来撞一下我的下巴?我痛苦地倒地?”
他其实不喜欢足球,不过去年刚过去的九八世界杯上,阿根廷的“小毛驴”奥尔特加假摔未果,反倒是因为冲撞守门员范德萨,又“被假摔”了一次而吃了红牌出场,算是挺轰动的笑话,所以他也知道一点。
“你看你这脾气吧,一点就冒火,”张智慧不在意地笑着摇摇头,“他摔了,所以你不帮他办事,这很正常啊……因为你怀疑他不够稳重嘛。”
呃,陈太忠听得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两秒钟才反应了过来,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大拇指也伸了出来,“哈,张总啊张总,佩服,太佩服了……姜是老的辣,这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呵呵,这点小事都要算老姜的话,那我现在就是野山椒了,”事实上,张总的俏皮话也不少,搞酒店的,怎么可能嘴皮子跟不上?
“我这么说其实跟我本人没关系,现在的领导根本就都是这么看问题的……太忠,不是我说你,你这还是没有做惯领导,你得学会从领导的角度考虑问题。”
陈太忠愣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苦笑一声,“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就经常被人这样看,可是这年头,不做事的人才不会犯错误。”
“啧,看看,这不就对了?”张智慧笑着点头,“同一件事情,两个不同的角度嘛,你不要总把自己看成是小媳妇,媳妇还能熬成婆婆呢。”
这是大实话,陈太忠当然认可,可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甚至在打扫完家锁门回电机厂的路上,还在琢磨个不停。
啧,明白了,最终他还是反应了过来,站在上位者角度这么看问题是没错的,但是给下位者感觉,这样的领导心态就有点操蛋了:做事哪里有不犯错误的?
这跟哥们儿锻炼情商的初衷,好像不大吻合?我要学的是人情世故,而不是怎么去操蛋——这玩意儿我是天赋神通啊。
“其实这是以成败论英雄,倒不是说做领导的就必须操蛋,”他又找到了一个借口,做事就一定要犯错吗?那可也未必,做领导的对下属高标准严要求,也是应该的。
国家干部一举一动都该慎重,因为他们的举止代表着党和政府的形象,他们的做出的事情也是涉及千家万户,而不是说只对自己负责,实在太有必要严格要求了。
可是……也不对啊,想着想着,他又把自己绕回去了,以他为官两年接触到的事情来看,其实那些做下属的,还真的是只对领导负责,关人民群众鸟事?
看来,想做好上位者,必要的操蛋思维和操蛋逻辑也是该有的!终于,在桑塔纳驶进电机厂家属院的时候,陈太忠懵懵懂懂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倒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不过,他希望这个结论是错的,因为那样的话他真的就想哭了——哥们儿微微操蛋一点,就被众仙打得穿越了,却是不见其他人围殴那些操蛋的领导……除夕夜,陈家依然热闹非凡,这也是不消说的,在大家的眼中,这两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质量在严重下滑,还不如来陈家喝点酒聊一聊天,跟陈家小子边坐边看电视。
关于春晚的话题实在不多,陈太忠记得的,也就是厂办李主任在听《常回家看看》这歌的时候,笑嘻嘻地一指自己,“太忠听见没有?这就是说你呢,你得常回家看看。”
常回家看看,好让你们有工夫骚扰我?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那是,不过实在没办法,老话说得好,‘忠孝不能两全’不是?单位里的事儿实在太多了啊……”
好歹熬到了零点钟声的敲响,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走下楼,那里全是别人送的爆竹烟花什么的,送这玩意儿的人太多了,除了横山那边房子里有,须弥戒里装了不少,桑塔纳车里还有好几箱呢——足够开个烟花铺子来卖了。
楼下大家都在噼里啪啦地放炮,还有几个二踢脚掉下来,在桑塔纳车窗户和外壳上炸开,搞得黑一片白一片的,警报器也是呜呜叫个不停,不过陈太忠也没介意,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只要别人不是专门对准了他的车放,那也无所谓不是?
倒是他把鞭炮摆到离自己车不远的地方,点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到最后他都懒得一一点了,直接将没开封的鞭炮整版地扔到里面,所以,院子里虽然放炮的人不少,还就是数他这边热闹,别人是一挂一挂地点,他整版整版地扔,数量又多,不多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的注意力过来。
隐约中,陈太忠听到有人嘀咕,“陈家这小子居然有钱买这么多炮,看来是贪了不少吧?”又有人反驳,“人家用得着买吗?好歹也是个处长呢,别人送的就放不完”——这位的话多少还算靠谱一点。
当了干部连炮都不能多放了?对这种闲话,他也懒得计较,反正眼下整个中国到处都是鞭炮声,他微微降低一点听力就自动过滤了闲言碎语,心说放完了赶紧回横山区宿舍休息。
“陈主任,您这是亲自放炮呢?”有人凑到他耳边,大声发问了,陈太忠转头一看,保卫科长郭光亮的脸上,带着极其谄媚的笑容。
看你说话这水平吧,陈太忠真的被这厮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微微地点一点头,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马上就放完了,然后我就‘亲自’睡觉去。”
看着桑塔纳车缓慢地启动,穿过众多的烟花爆竹,一路驶出院门,郭光亮悻悻地哼一声,“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损呢?老陈老实了一辈子,就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按陈父陈母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横山那边的,可是陈太忠现在早野惯了,根本不愿意在电机厂呆着,而且他的理由也挺充分——电机厂这帮人实在太烦了,以前就很烦了,现在听说电动助力车厂有意采购电机,就更烦人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没人能抢了老陈的单子,不过……若是认真争取一下,估计没多有少总是要有点收获的吧?
陈太忠来到横山区宿舍的时候,院子里还有几个人在零星地放炮,其中一个是杨新刚的搭档,义井街道办的杜书记,正看着自家十三四岁的小子放二踢脚呢。
见他下了车,杜书记又走过来聊了两句,住在宿舍里就是这样,差不多点儿的人相互之间都认识,有什么消息会传得很快。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有不少人从门房那里知道——陈太忠半夜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四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半夜火起横山区宿舍的门房,是区委宣教部副部长的远房远亲,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见谁都能唠叨两句,老头笑眯眯的挺和善的。
按说对这种人,陈太忠不可能发牢骚,但是他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怒火:这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啊,少给我找点事会死吗?
可是这事情他不管还不行:科委的宿舍,一栋单身的筒子楼,着火了!
他是凌晨两点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电话惊醒的,事实上他对睡眠的要求不是很高,一般不容易着恼,但是今天例外,吴言和钟韵秋都回老家过除夕了,他还说能睡个好觉呢,所以一接电话,难免有一点下床气。
然而,听清楚电话内容之后,那一点下床气在瞬间就变成了滔天的怒火,现在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消防车还进不去!
科委的单身宿舍楼里,有很多都是一家人住在那里,一个小单间里面就是一户人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里面确实还是有单身职工居住的。
眼下是除夕,绝大部分单身职工都跑回父母家过年了,更有那一家人同时回老家过年,所以往日热闹的筒子楼里,有将近一半的房间没人。
火就是从某个空房间里烧起来的,按后来大家的分析,应该是那房间的玻璃被爆竹炸烂,有零星的纸屑飞了进去,落在了床铺上。
除夕夜放炮,热闹的也就是那么一阵,然后放炮的人就越来越少直至大家都去休息,毕竟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
这个房间的火应该是在床铺上阴燃的,直到一点四十左右才成为明火着起来,不过那个时候,整个凤凰市怕也没几个人还在放炮了。
而偏偏地,这个房间里没人,所以火越烧越大,等到火苗将电线烧得短路之后,悲剧终于发生,在一瞬间之内,筒子楼三楼所有房间都开始冒火花。
接下来的悲剧,那也就不用再说了,筒子楼原本就年久失修,电线老化线头四处裸露,再加上住在里面的人将杂物乱堆乱放,在很短的时间内,火势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当然,这个时候肯定就有人发现火情了,于是马上打火警电话,节假日的消防车倒是称职得很,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筒子楼附近违章建筑物太多了。
这也是正常的,以前科委实在太穷酸了,于是私搭乱建了一点门面房收取租金,又有人随便找点砖头、水泥和石棉瓦之类的砌起小房子,接了电就住了进去,连上下水都不需要,有需求去筒子楼里解决就好了。
这一切都源于一个“穷”字,按说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是很不幸,这些乱七八糟的建筑物挡住了消防通道——所谓消防通道,顾名思义就是让消防车能开进去的通道。
天底下的事儿有这么凑巧吗?凭良心说,真有,而且还不少,这筒子楼若是私人的酒店什么的,或许消防的人还要管一管,罚款罚得理直气壮不说,还能强调一下消防通道的重要性,很有必要。
但是这是公家的地方,又是科委这种穷得叮当乱响的单位,就算有人嘀咕两句,这边苦着脸叫一叫穷,坚决不肯拆,那也就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了事了。
所以消防车来是来了,但是来的车水枪压力不够,这个灭火工作就执行得磕磕绊绊,等到陈太忠赶到的时候,火势才开始减小,至于说彻底控制住,那就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所幸的是,住在楼里的人都逃了出来,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还有人有闲心进屋抢救东西,不过再怎么抢救,这财产损失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这大冬天的,陈太忠看着一边瑟瑟发抖的科委职工和家属,心里这个闹心啊,就别提了,只是看一看周边除了李健,其他的领导还没赶到,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责任问题,“李主任,先把办公楼的两个会议室打开,不要让大家冻着了。”
说话间,文海和邱朝晖也赶到了,戏曼丽、梁志刚和孙小金来得晚一点,腾建华和屈志坚根本就没有出现——腾主任回金乌老家了,屈主任则是带着老婆孩子去海南旅游去了。
“接下来怎么处理啊?”梁志刚见火势渐渐地被控制住了,侧头看一看陈太忠,对于离自己不远的文海,就直接无视了,没办法,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重压之下,大家很容易就忘记了单位的一把手是谁,而是直接找实际掌舵人。
春节期间的防火防盗工作,历来是就是政府工作中强调的重点,冬季天干物燥风又大,很容易引起火灾造成严重的人员和财产损失,而且这一有大火,领导们肯定是要关心和过问的——谁不想轻轻松松地过个年?
“我怎么知道?”陈太忠苦笑着摊一摊手,“这种事儿我不熟,没遇到过。”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谁天天遇这倒霉事儿似的,文海听得咳嗽一声,“今天晚上应该是谁轮值?我记得好像是……腾建华吧?”
“腾建华跟我换了,”邱朝晖不动声色地顶他一句,心说你排的这个表也太那啥了,腾建华每年春节都要在金乌呆三天,去年人家做为个处(科)长,是大年三十的班,今年好歹九个领导,安排得过来了,结果又是腾主任大年三十的班。
“那今天就是你的班?”文海沉着脸发问了,谁想邱朝晖根本不买他的账,“我在单位呆到十二点半,实在是胃病发作了,走的时候我还检查过,老江能给我作证……再说这是宿舍区,归我管吗?”
“行了,别吵吵了,”陈太忠手一挥,打断了两人的话,要说他心里一点都不怪邱朝晖那是假的,但是文海当着大家的面摆大主任的架子,更是让他不喜,“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咱们的职工安顿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头看向戏曼丽,“戏主任,你分管工会的,这个事情还要你多操一操心,李主任和孙书记协助你,怎么样……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来。”
李健分管服务公司和办公室事务,配合是天经地义的,孙小金是纪检书记,肯定就是要查一查火灾起因,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什么的。
“我没意见,就是一个人,在哪儿过年都行,”戏曼丽倒是痛快,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她离异了,“问题是安置他们得要钱啊……得给我钱。”
陈太忠四下看一看,手一指邱朝晖,“老邱,这个钱你的口儿上出了,既然你跟腾建华换班了,你就得负点责,保证满足了大家的要求。”
“这么多违章建筑,根本就是历史原因造成的,”邱主任不满意地嘀咕一句,事实上自打他一来,火气就一直不小,想一想也是,凌晨十二点半才离开,两点半又赶了过来,给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了——大年三十我跟别人换班,这年头好人还做不得了?
当然,牢骚是牢骚,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事实上他也很清楚,这叫花钱买平安,陈主任要他出钱,那就是说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就行了,所以他的表态也很坚决,“钱好说,不过账已经封了,现在我也只能拿出两三万,谁能借一点给我?长假结束后就还……我打借条。”
“等天亮了去合力汽配城借一点吧,”陈太忠马上接话,当然,他不会幼稚到自己拍出钱来,“马总要是有问题的话,让他给我打电话。”
“那就先把他们安置到新东方吧,”戏曼丽也是个关键时候敢做主的女人,“明天天亮我就去买衣服被褥这些生活用品,过年了……不能让大家冻着和饿着。”
新东方大酒店离科委不远,湖西的酒店档次都不算太高,不过好在是新建的,眼下在现场受灾的三十多个人是十几户,也就是说包十几个房间就够了。
“可是电视和冰箱也烧了,”一边受灾户轻声嘀咕,“陈主任,这个钱……”
“天灾**,这我有什么办法?”陈太忠哼一声,心说要不是你们以前偷电的时候,将线路扯得乱七八糟的,至于烧成这样吗?想到这个,他一时间都有点认可邱朝晖的自辩了,果然是历史原因造成的——真是自作自受。
当然,想可以这么想,陈主任也不愿意弱了自家“爱民如子”的名头,眼下关键是先平息了事态再说,“这样吧,等开春了,单位里找个名义,适当补贴你们一点。”
一旁还有人叨叨,然后是孙小金不干了,“陈主任好说话,你们也不能这样吧?你们好歹还是住在单位享受单位的福利呢,那些住在单位外面的呢?不但没福利,遭了这样的火灾也不可能有人管,做人要讲一点良心吧?”
这话虽然在理,但是在火灾现场这么说,也算是比较尖刻了,不过孙书记不但是领导,还是发改会的参与者,所以也没人敢回嘴,倒是有人心里暗暗嘀咕:哼,什么纪检书记,根本就是陈主任养的狗,除了会巴结领导还会做什么?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借机生事邱朝晖却是极赞成孙小金的这个观点,而且还说出了陈太忠不想说的话,“孙书记说得不错,火烧成这样,难道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别说你们没及时醒来,楼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
当然,在大家看来,这是邱主任急于撇清,或者丫还想再把文海扯进来陪绑,然而当着这么多领导,谁也不敢出声辩解,陈某人更是心中暗喜,这样一来,他的压力就减轻了许多,而且恶人是别人做了,他依旧是“爱民如子”。
于是,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候,应急方案敲定,陈太忠趁大家不注意,轻轻拍一拍孙小金的肩膀,“孙书记真是火眼金睛,一说话就点到要害了。”
“这是太忠你太好说话了,惯出他们毛病来了,”孙小金低声回答他,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不管遭受多大损失,只要在科委好好干还怕赚不回来?”
“年前科委的顶替指标,最高涨到了两万,还是有价无市……你就算一分钱不赔他们,他们也不敢乱折腾,谁不想要这个工作可以直说嘛,年底发钱发福利的时候,可也没看见他们嫌钱多。”
这话真实到**乃至于刺耳的程度,甚至陈太忠自己听得都感觉有点过分,然而,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感觉而否认客观存在的事实,再说了,人家孙书记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让他更好地脱身,他不能就此发表什么异议。
哥们儿果然是缺乏上位者的思维方式,没有他们那种把下级视若无物的铁石心肠!陈太忠很认真地剖析着自己的心态——以前我都把不如我的人视作蝼蚁的,现在人情世故增加了,可是心肠反倒是软了,不应该啊。
当然,不管陈太忠再怎么胡思乱想,有一个事实他是无法忽视的,孙书记维护他的心态真的是日月可鉴,官场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立场决定一切,人家都站在他这一边了,该如何表态他心里当然清楚得很。
既然已经阵营分明了,那就一定不要胡乱伸手伤害同壕,所以他笑着点头,“适当地表示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倒是让孙书记你做了恶人,呵呵。”
“总是要有人做恶人的,”孙小金看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当初我来科委就做好了做恶人的打算,这还是太忠你要求的,你说是不是?”
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之间,大家就忙到了凌晨四点,戏曼丽已经敲开了新东方酒店的大门,订房间的时候身上钱不够,报了一下科委的名号意思是要签单,酒店前台知道现在的科委红火,但还是不敢做主,又匆匆地联系自家的领导,这个乱劲儿,也实在不用提了……然而,这一切还仅仅是开始,等天亮了虽然是大年初一,还是有人上班,大概是下午的时候,凤凰日报和凤凰电视台从消防那里得到了科委着火的消息,匆匆赶来,想要做出采访。
负责接待的肯定是李健,李主任处理此事,倒也是轻车熟路了,一人一张价值伍佰元的联合超市购物卡,“火不大,宿舍着火,也不是办公区,当值领导比较小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没啥值得报道的。”
记者们远远看着熏得黑黢黢的筒子楼,还有破碎的玻璃,相互之间交换个眼神,心说这火还算小的话,怎么才算大?
可是大家都知道科委现在的行情,别说从这儿拿红包也不是一次两次,只说那陈太忠也不是个好招惹的,而且人家的接待也不错,这置疑的话就实在说不出口。
然而,人都来了,就这么被一句话哄走,似乎也不合适不是?几个记者踌躇一阵,终于是电视台的主持发话了,“李主任,我们是想做个春节防火防盗的专题,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吧,片子就不拍了,您把大致的损失跟我们说一下,成不成?”
“哎呀,这是职工的个人**,我们不好私自泄露嘛,”李健笑一笑,人畜无害的表情让人感到异常亲切,“要是办公楼着火了……呸呸,你看我这嘴巴,反正不太方便跟你们解释(book.www.uu234.com)。”
“其实吧,李主任你可以这么想,”素波日报的记者婉转相劝,倒也不好说是什么目的,“这种危房年久失修,隐患太多,我们可以在媒体上帮你们呼吁一下不是?”
话是不错,但是科委的领导层早就召开了现场会统一了认识,这盖子必须捂住,虽然是宿舍楼,但是传出去总是不好——科委的正面形象不容破坏。
所以,李主任虽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话也说得很婉转,却是坚决地不肯答应对方的要求,说实话,这种接待任务还就是合适李健来做,现在科委别的领导身上,就难免有点领导的架子或者淡淡的傲气了。
那几位一看人家这态度,倒也没有坚持要如何如何,兜里揣着卡片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电视台的女主持才低声嘀咕一句,“这个李主任有点过于敏感了吧?宿舍楼着火,又牵扯不到单位。”
“呵呵,机关干部就是这样啦,”日报的那位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话也说得有点阴损,“这种事情被人做文章的话,也难免会涉及到他们头上的帽子和屁股下面的位子,所以要说他们胆子大,那是胆大包天,胆小的时候就是胆小如鼠。”
这家伙颇有点段天涯的风范,当面拿钱一转脸就编排别人的不是,不过这倒也不是他对李健或者科委有意见,好多记者都有这个毛病,尤其是大年初一还得跑素材,那素材还不是很配合,搁给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了不是?
“不至于吧?”那女主持听得有点骇然,她对官场的了解不算太少,但大多还是流于表面,有点接受不了同行的说法,“科委现在不是挺强势的吗?而且……还有陈太忠坐镇不是?”
“正是他们太红火了,才要低调嘛,”那位看问题就比较全面,也有意替眼前尚算美女的主持扫一扫盲,“眼红他们的,可不是个别人。”
这话还真的没说错,初二下午,陈太忠去章尧东家拜年的时候,章书记就提起了此事,初三中午去段卫华家吃饭,段市长也过问了一下,“听说你们科委着火了?严重不?”
陈太忠听得一时大奇,“严重倒是不算严重,最起码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怎么你们全知道了?那火真的不算很大。”
“为民可不就是宣教部的?”段卫华笑嘻嘻地冲自己的弟弟一扬下巴,“媒体这边他帮着压了一压,要不最少电视上要报导一下的……太忠你还不敬为民一个?”
“那是那是,”陈太忠忙不迭敬段为民一杯,段部长一口干掉杯中酒之后,才笑着摇一摇头,“你说的还有谁知道了?”
陈太忠犹豫一下,才苦笑一声,“章书记也知道了,我总觉得不大点的事情,怎么传得这么快呢?”
段卫华本来正笑嘻嘻地夹菜呢,听到他这话,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滞,又看他一眼,愣了愣神之后,才继续下去手中的动作。
初四是陈太忠轮值,正在办公室里闲坐呢,腾建华推门进来了,“陈主任,我要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回来了?坐啊,”陈太忠抬手将电脑上的“扫雷”游戏关闭,笑着摆一下手,“没什么要解释(book.www.uu234.com)的,你连着两个除夕值班,这班排得有问题,再说了,过年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
“可是我听说要处分我?”腾建华气呼呼地坐下来,“这没道理的嘛,我跟老邱换了,而且……失火的是宿舍不是?”
“处分你,这话是谁说的?”陈太忠的眉头跟着就皱了起来,他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就没听说呢?不会……不会是市里的意思吧?”
“人家不让我说,”腾主任倒是实在,直接就拒绝了,“不是市里的意思,好像是文主任的意思,据说乔市长也同意了……我和老邱都要挨处分。”
“乱弹琴,”陈太忠哼一声,有心发作一下吧,想一想文海估计没这个胆子,不经过我就打算处分人?找死不是这种找法,所以,他也就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倒是腾建华不肯交待消息来源,让他颇有一点不爽,不过想一想自己被秦连成逼得左支右绌的时候,也是死咬牙关不松口,心中方始平衡了一点。
“老腾你乱想,昨天我见乔市长的时候,没听他说起,老腾你这也是的,左一个‘好像’又一个‘据说’的,好歹也是个副处了,不要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陈太忠的意料,初六第一天上班,大家还喜气洋洋地相互拜晚年呢,文海就神神秘秘地找到了他,“太忠,这个火灾的影响挺不好的,乔市长的意思呢,是想让老邱和老腾写个检查,一个是不经组织允许私自换班,一个就是……要对火灾负点责任。”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六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惊闻陈太忠对文海的建议相当不满意,不过所谓的会前通气,重要性也就在这里了,他就算再不满意也得等对方给个说法,然后再做出决断,“不可能吧?难道乔市长不知道烧的只是宿舍,而且没有人员伤亡吗?”
事实上,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乔小树只告诉你却没跟我说”,不过,虽然他不怕当着文海直接问出来,但真要这么做了的话,却是显得自己水平有点不够,所以就换了一种方式置疑。
“他都知道啊,”文主任一听这话不是个味道,颇有怀疑自己从中使坏的意思,忙不迭辩解,“我都跟乔市长再三强调过了,但他还是这么个建议,不但要追究邱朝晖的责任,还一定要加上腾建华。”
这话就再明显不过了,陈主任,我文某人跟老邱是不对眼,可是我跟腾主任没仇没怨的,这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多得罪一个人——我有病吗?
乔小树你这是……想找不自在吗?陈太忠听得眼睛就是一瞪,不过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里面有文章。
年前他刚通过敲打省建公司表示出了对乔小树的不满,乔市长就算再不知死活,也不可能前仆后继不歇气地找虐不是?“乔市长没说为什么一定要追究责任吗?”
“我也问了,他不跟我说,”文海解释(book.www.uu234.com)到这里,心里禁不住悻悻地抱怨一下,你以为我是你啊,敢揪住乔市长问个不停?我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人家不解释(book.www.uu234.com)那我也没胆子再问了。
“这倒是奇怪了,”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他总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乔市长还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文主任犹豫一下,终于是叹一口气,“他说了,要是你对这个建议实在不理解的话,可以去找他问一问。”
这话传得很辛苦,文海早就想说这句了,可是又怕陈太忠认为自己借了乔小树的势瞎得瑟,所以只能等对方问出来的时候,再做回答——文主任对陈主任的忌惮,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果然是有文章的,年轻的副主任马上就听出来了,乔小树不怕我找他,那就说明这家伙手里有牌可打,并不是无的放矢。
“那我打个电话问一问,”陈太忠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姓乔的你拿出考卷了,我肯定有胆子挥笔做文章,不过就在拨号的时候,他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厮为什么一开始不找我谈,而是找文海谈呢?科委到底谁说了算,丫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想到这个的时候,“发射”键已经按了,陈某人本就不是个爱悔改的,眼下又当着文海的面儿,也就只能静待电话接通了。
没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乔市长从秘书手上接过电话,没营养地相互寒暄两句,才回答道,“你们科委的火灾……尧东书记很重视啊,一下半下的跟你说不清,这么着吧,小陈,下午你来一趟市政府,咱俩见面聊。”
拿章尧东吓唬我?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当我没给章尧东拜过年?当时见我的时候,章书记可也没说一定要追究谁的责任。
反正,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是只怕认真二字,陈某人有意讨个说法的话,肯定不会半途而废,于是在下午一上班的时候,就来到了市政府。
新春伊始,乔小树市长很忙,不是假忙是真忙,陈太忠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打了两个电话,才把乔市长催回来,而乔小树一冒头,就冲他来了一句,“小陈你先等等,他们的事情简单。”
看着身边四五个等着领导接见的主儿,小陈同学禁不住暗暗苦笑。
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轮到他了,进门之后,乔小树先是问起了受灾职工的安置情况,又大致了解了一下损失。
这些情况,陈太忠倒是不怕讲,也没想瞒着对方,乔市长真想了解科委的情况的话,有很多的途径,所以对分管副市长捂盖子很没必要,倒是没的会让自己处于被动。
“十二万吗?”乔小树沉吟一下,随即又发问,“你说的这个,没有包括职工及其家庭的个人财产损失吧?”
“这个不能算在单位的头上吧?”陈太忠回答得理直气壮,先是张智慧后是孙小金,都觉得他太好说话了,那么,他就要努力变得“难说话”一些,“其中有个叫宋任哲的职工,新买了电脑和家庭影院,上了保险,保险公司会理赔的。”
这个个案听起来跟他说的灾情没什么关系,但是事实上,他这已经表明了:这是职工的私人财物,别的职工没上保险,不关单位什么事——要是公家财产的话,他们也没权力自己上保险不是?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个楼是科委的固定资产不是?”乔市长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筋,看起来竟是一定要叫真的样子,“普通老百姓住的公房砸伤人,房管局也是要赔钱的。”
“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我们会找些合适的理由,对他们做出适当的补偿,”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不过他心里已经微微地有点恼火了,我说的情况和你举的例子,根本不是一回事嘛,“只是一点财产损失,我们已经积极地在处理了。”
“尧东书记对此事很重视,”乔小树犹豫一下,终于叹一口气苦笑了起来,“他表态说,春节防火防盗工作是历年必抓的重点,眼下居然出现重大灾情,要考虑追究主要领导的责任,太忠,反正这不关你的事,我要邱朝晖和腾建华写检查,也是在保护他们,你知道不?”
“追究……主要领导的责任?”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两人都是政府工作人员,抠字眼的老手,他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妙,“不是相关领导的责任?”
“没错,看来你也明白了,”乔小树不动声色地点一点头,“章书记的意思,我还没跟文海说,不过估计他已经猜到一点了。”
文海要倒霉了?陈太忠听得就是眼珠子直转,哥们儿这是……又能动一动了?啧啧,这个二十一岁就正处,还没学历——嗯嗯,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吖。
慢着,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啊,他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略略一琢磨,禁不住低声嘀咕一句,“奇怪,给章书记拜年的时候,没听他这么说啊。”
他怎么可能跟你说?乔小树心里冷笑,事实上,通过对对方眼角眉梢的观察,他已经猜到年轻的副主任在琢磨什么了,这也难怪,有空位子出现了——谁还没有点上进心?
不过显然,小陈这是在痴人说梦,麻烦你醒一醒吧,去年这会儿你才提的副处,今年就想正处了,有没有搞错?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明显了,章尧东想要换掉文海的话,候选人又不是陈太忠,他就绝对不会提前跟小陈打招呼,陈某人瞎折腾的能力,那是有口皆碑,章书记真想做点什么,肯定不愿意看到任何的变数。
当然,换还是不换那也是两说,不过乔小树心里隐约猜到,章尧东既然拿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大做文章,背后一定有其目的,而科委现在红火到扎眼的地步,章书记想更方便地掌控科委,换个心腹来科委做一把手也正常。
说来说去,还是文海背后没人,科委虽然有陈太忠这么个腰板硬实的主儿,但是那厮跟小陈还不对付,一开始两人就打架,现在小文规规矩矩的,也是因为惹不起这位,而不是说两人关系好到别人要忌惮的地步。
总而言之,章尧东对科委的火灾表示出了严重的关切,肯定不会没有原因的,这种情况下,乔小树只能试图通过处分两个副主任,以数量换取质量,看看能不能保得住文海。
乔市长跟文主任的关系还行,但是也没好到死保此人的地步,只是两人现在在工作上配合得不错,而且文海的弱势,正是分管副市长所欢迎的,若是换个章尧东的心腹来,先不说井井有条的工作分工会受到干扰,只说想到此人的背景,乔市长就要头疼不少。
“章书记不跟你说,肯定有不跟你说的道理,”面对陈太忠的轻声嘀咕,乔小树笑着摇一摇头,“要不回去你去问一问章书记?”
“乔市长您这么说,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了,我还问什么?”陈太忠笑着回答,反应是中规中矩,心里却已经拿定主意了,这个消息一定要白书记帮着落实一下,“不过,您刚才说章书记的意思……不是要追究主管领导的责任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鸡同鸭讲听到陈太忠这么问,乔小树看他一眼,眼神怪怪的,似是在奇怪他的智商,“既然要追究主管领导的责任,分管的责任人还跑得了吗?”
“只有单独追究相关责任人的可能,绝对没有只追究主管领导的可能,太忠你好歹也上了三年班了,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可是……要追究的话,追究邱朝晖就够了嘛,”这种情况,也由不得陈太忠不退缩,乔市长都扯出章书记的大旗了,未落实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他也实在没理由死保邱朝晖。
所以他只能暂时退而求其次,保住一个算一个了,“这跟腾建华无关吧?乔市长您可能还不知道,腾主任今年是连着第二个大年三十的班了……这个班排得有点问题。”
“他有意见可以反应嘛,私下换班总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乔小树冷笑一声,“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大家都各行其是的话,组织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
你再跟我这么唱高调,小心我翻脸啊,陈太忠脸一沉才待发话,谁想乔市长话头一转,“副职多处分几个的话,文海那边的压力不就轻松多了?”
“我倒是觉得,处分文海就不错,他排错班在先,”陈太忠冷哼一声,“腾建华要是该受处分的话,他更该受处分。”
“这么着吧,太忠,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知道你看文海不顺眼,”乔小树听他固执己见,索性也不搞什么暗示之类的了,“你觉得这个科委一把手,是文海继续做下去好一点,还是说从外面调一个陌生人来做好一点?”
“陌生人?”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为什么是陌生人呢?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行吗?乔小树心里不屑地哼一声,脸上却是泛起了和蔼的笑容,“宿舍楼着火这种事,章书记要追究主管领导的责任,太忠你不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他的脑筋一直都花在了揣测乔小树的心意上面,等听到这句话才回过味儿来,敢情你真是认为章尧东要拿下文海了?
呀哈,这个可能性还确实有一点,他的脑袋瓜若没有钻进牛角尖的话,转得还是很快的,于是在一瞬间他就搞明白了:文海要动了,进步的不是我,所以章尧东不跟我说——没准还提防着我。
正是因为如此,章书记在我初二去拜年的时候,表示出了对火灾的关注却又没说什么别的,这也是跟我吹风呢,提防归提防,该吹的风也不能不吹,要不然我一旦知道,心里肯定不痛快,人家这么一做,就是把意思暗示到了,能不能领悟,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明白了这一点,其他的因果,那都根本不需要去想了,章尧东想动文海,乔小树想保又没胆子,索性多处分两个人,把责任摊开,就减轻了文海这边的压力。
“咳咳,”乔市长的咳嗽声,终于让某人从沉思中醒转,紧接着就是一声长叹,“唉,要是这样我也没啥可说的……照您的意思,该给他俩什么处分呢?”
“这个我还没想好,先在科委今年的工作动员会上做检讨吧,”乔小树眼见这厮的毛稍微地顺了一点,也不想过分撩拨他,“到时候没准章书记要参会,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那我也表个态,对他俩的处分,我能接受的……最多是口头警告,”陈太忠皱着眉头发话了,“要超出这个,我要向上级组织汇报——比如说省科委,省科委不管,我就去找科技部。”
他知道是章尧东的意思之后,就没办法抗争了,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事实上,文海是死是活他都懒得管,但是章书记既然表示出重视了,他也不能不给市委书记一个面子。
当然,他好不容易降伏了文海,再换个大主任来难免还要斗争一番,实在也没啥意思,但是这一点小小的顾虑,并不能让他坐看邱朝晖和腾建华受到党纪或者说行政处分,而口头警告就不算什么了。
凭良心说,这个火灾不但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而且大多数时候它应该属于“可小”的范围,章尧东借此发作弄走文海就足够了,要是敢再给那俩副职——哪怕是其中之一来个“警告处分”之类的,他都绝对不会答应。
那么做的话,无疑是想向别的机关和部门表示科委可欺,科委可是我陈某人的地盘,你们这算是打谁的脸呢?
所以陈太忠不怕表态,当然,大家都知道蒙老大是他的靠山,可是这次他还偏偏不打算用蒙老板,省科委的关系已经理顺,关正实上位也已成定局,再说了,科技部不是还有金相实和安国超吗?凤凰市想给科技部的典型上眼药,怕是这两位心里也不会舒服了吧?
“这话你就不该跟我说了,”乔小树对他这硬邦邦的话茬,也没什么脾气,只能苦笑了,谁要他压不住这桀骜不驯的家伙呢?人比人真的气死人,“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科委的人被处分?这毕竟是我分管的口儿呢。”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跟文海达成的默契和猫腻,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不过乔市长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倒也颇为到位:你不喜欢被人打脸,难道我喜欢不成?
“那我先回去跟他俩吹一吹风吧,小树市长您还有别的指示没有?”陈太忠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得,两人谈了二十分钟,怪不得他要排在最后呢。
“没有了,其实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要着眼于未来,不要被这点小事牵绊住,”乔小树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不过,眼见着这厮出门,乔市长的脸就是一沉,接着又是一声长叹,嘴里轻声嘀咕着,“唉,这家伙宁可保那俩副职也不愿意保文海,啧,真让人头疼。”
陈太忠并没有说不保文海,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乔小树听得明明白白,一时间他就又有点头大了:万一章尧东派个不搭调的家伙来任正职的话,科委这下又要热闹了。
当天晚上,陈太忠又是轮到在横山宿舍区歇脚,当然就要把情况跟吴言说一下,说完还不忘记叹一口气,“你说你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就见不得科委安生一点吗?”
“这是好事嘛,反正文海跟你也不对眼,”吴书记当然要帮自家老大说话,“你应该这么看,既然尧东书记有可能把外系统的人调过来,那下一步肯定会加大对科委的扶持力度,你难道不喜欢看着科委在你手里壮大吗?”
“问题是科委现在已经不错了吧?”陈太忠对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章尧东这么搞,还不是想借着科委的红火让某些人来镀金?来摘桃子?”
“但是你要考虑……”说到这里,吴书记停顿一下,看一眼书房,那里的灯还亮着,说不得压低了声音,“蒙艺要走了,他走了以后,章书记还会不会这么支持你、支持科委呢?”
“你说得没错,那我就更不能请个爷字号的人来当老大吧?”陈太忠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发话了,“哼,谁敢来科委,我都要架得他吐血。”
“啧,”吴言叹一口气,终于沉默了,眼前的这个小男人,真的太强势太霸道了,再争执下去,没准就要吵架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陈太忠却是由于跟白书记的这番理论,越发地坚定了信心:不保文海,但是一定要保邱朝晖和腾建华,从现在开始,哥们儿要大肆笼络人心!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来了科委,开过“发改会”之后,扯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邱朝晖,“老邱来,我跟你说一点事儿……”
“哼,是要我写检查的事儿吧?”邱主任的消息居然也很灵通,当然,对这种传言,他心情肯定不会好了,“你要觉得我该写,那我就写,不过我跟文海迟早要有一个了断!”
敢情,邱朝晖认为这是文海借机生事,有意打击自己的威信,可见这天下间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实在太多了一点。
我已经渐渐地跟这些人说不到一块了!猛然间,陈太忠觉得有点悲哀,同时却又不无微微的自得:交际的圈子和眼光不同,境界也不相同了啊。
当然,他是不会跟邱朝晖解释(book.www.uu234.com)那么多的,对某些人来说,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老邱这家伙,也实在硬气了一点,这个毛病不能惯,得敲打一下这家伙。
于是,他的脸一沉,冷冷地发话了,“你也别说那么多,老邱我只跟你说一句,信得过我呢,你就把这个检查写了,不会让你吃亏的,信不过我……那随便你了。”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邱朝晖叹一口气,他脾气是不好,但是对上脾气比自己还恶劣好几百倍的小陈,也只能认了,“不过……腾建华就不用写检查了吧?”
“你这哥们儿义气可是要不得的,”陈太忠听到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有心帮腾主任说话,心情一时好了一些,于是笑着摇摇头,“他肯定也得写。”
看着邱主任的脸越发地黑了,他的心情终于大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忍不住压低声音透露了些许,“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被人拿去做文章,文海的麻烦,比你俩大多了,现在你俩得先摆正态度,明白不?”
邱朝晖听得登时就是一愣,好半天才看向他,“原来,你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八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无语凝噎哥们儿是在打一盘好大的麻将,不是在下棋啊!陈太忠跟腾建华吹完风之后,又去市政府了,不过这次找的不是乔小树而是段卫华。
若说下棋的话,他的对手该是文海,可是要说打麻将的话,他的牌搭子就是乔小树和章尧东,至于说文主任,那还不够资格上桌面。
眼下正是三缺一的局面,所以陈太忠认为有必要再找个人来凑热闹,一琢磨,行了,也不用找别人了,就市政府大老板段卫华吧。
若论忙碌程度,段卫华一点都不比乔小树差,不过还好,陈太忠赶到的时候,段市长难得地在办公室里,听说他上门,直接同意加塞优先接见了他。
“我是来向卫华市长汇报火灾善后情况的,”陈太忠的话开门见山,他的眼神虽然恭敬得很,其实却是在暗暗观察对方,“希望没有影响您的正常工作。”
段卫华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大市长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来,更没有什么“这是乔小树的事儿”之类的暗示,反倒是笑吟吟地点点头,“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小陈你跟我见什么外?”
既然是这样,他就很直接地表示,只能同意那俩副职在工作动员会上做个检讨,“……也就这么多了,市里要是给他俩进一步的处分的话,我认为不合适。”
“哦,这样啊,”段卫华点点头,沉吟了起来,事实上,初三的时候他听陈太忠说章尧东关注科委的火灾,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不大的火,初一着火初二就有反应,哪里有那么无聊的市委书记?
眼下小陈这么上门说事,就更进一步坐实了他的猜测,这厮既然绕过了乔小树这分管副市长直接找自己汇报,那么估计就是来求援了。
他沉吟了好一阵,就在陈太忠微微有些不耐的时候,终于发话了,而且直指本心,“我也不跟你扯那么多闲话了,章尧东是什么意思,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段卫华已经想明白了,小陈肯来求援是好事,而且他一直也认为,小陈跟自己的关系,要远远近于跟章尧东的关系,所以他回答得也是很干脆,你也别跟我这这那那的,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你直说吧。
不得不说,这种单刀直入的问话,发生在段卫华这个沉稳圆滑的人身上,真的是比较罕见的,搁给别人知道,估计要羡慕半天。
就连陈太忠听到这话,都愣了一愣,方始回答,“我没跟章书记谈,不过据我分析,他大概是想动文海,动文海我没意见,但是不能小题大做吧?”
老段既然都直奔主题了,我这小小的副主任也没必要扭扭捏捏了,这次来,可不就是想让人家帮着仗义出手吗?
“据你分析?”段卫华禁不住重复一遍,接着就哑然失笑地摇一摇头,“太忠你说得……太婉转了一点吧?在你看来,他是要摘桃子了,是不是?”
“摘桃子什么的,我没资格考虑,”陈太忠非常奇怪,老段你这消息可也不是一般地灵通,莫不成是你跟章尧东商量好了?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改初衷,“但是我不能容忍别人小题大做,我认为……做检讨,口头警告,这已经是极限了。”
“火灾……检讨……口头警告……”段卫华嘴里喃喃地嘀咕着几个关键字,沉吟了好一阵,终于是点一点头,“检讨是有必要的,但是我同意你的观点,惩前是为了毖后、治病救人才是目的,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一棍子就把同志们打趴下。”
“那您认为文海做为主要领导,该不该也做出个检讨?”陈太忠心说老段这态度不错,不枉我投奔你一遭,下一步跟章尧东派来的大主任开战是早晚的事情了,就靠上段市长玩吧。
这倒不是他执意要跟章尧东放对,事实上,由于有许纯良这一层关系,又有科技部的支持,别说章书记前期对他支持不小,就算一点支持也没有,也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他如此决绝地选择了段卫华,不过是对章尧东动科委脑筋不满的一种表示,没错,章老板是提前吹风了,但是搞得这么隐晦其实跟没吹也差不了多少,老章你态度不够端正吖。
“文海嘛,也做个检讨吧,”段卫华点点头,“你不要跟其他人说了,就做通文海的工作,不要让他乱吵吵……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段市长还是不够强势啊,这次谈话让陈太忠意识到了一点问题,段卫华没有正面对抗章尧东的意思,所以才要他私下办理此事,以免引来章尧东的关注,不过这些也都是些小事,老段愿意出头帮邱朝晖和腾建华说话,那他的目标就达到了。
邱腾二位主任好歹也是副处的市管干部,想对其进行党纪或者政纪处分,那必须要市里的班子通过才行,对这样小题大做的处分,段卫华表示出异议是很正常的。
带着这种洋洋自得的心情,陈太忠又来到了招商办,这里虽然也是昨天报到,但是今天才开始正式工作,这是招商办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别人不上班的话,他们去哪里招商,去何处协调?
跟大家笑嘻嘻地聊一阵,他又去找秦连成聊两句,秦主任嗯啊两句,见一边碍眼的人走了,才走到门口亲自关门,笑嘻嘻地跟他说,“纯良的工作要调动了,太忠你听说了没有?”
“调动?”陈太忠被问得一头雾水,讶异地看着红光满面的领导,“他要调哪儿啊?”
“章尧东有意向把他调到咱凤凰来,”秦连成的心情委实不错,过年这一阵,他很是去了几趟许绍辉家,也不再提什么走人的话,结果许省长许了他,只要你能稳下心来,你的问题我是会考虑的。
其实两家关系的基础一直很牢固,不过前一阵许绍辉在全心全意地布局,其中又倚仗了章尧东的一些能力,结果导致秦主任失落异常,人情还是在于走动,现在多走动走动,许省长能感受到他心态沉稳了下来,那当然要做出适当的许诺。
“啊?”陈太忠听得好悬没把下巴惊掉,面色古怪地看着秦连成,犹豫了一下才发问,“这个……选好位置没有?”
“哎呀,这个还不知道,”秦连成笑着摇头解释(book.www.uu234.com),敢情,腊月二十九的时候,他去许省长家里转悠,正好碰到章尧东也在,章书记正撺掇许纯良来凤凰发展呢,“你现在是副处,来了给你个实职正处,呆上两年以后回省里,不过能不能上了副厅……呵呵,那可就是许省长的事儿了。”
秦连成正说着呢,发现陈太忠的面色越来越古怪,终于停下了眼下的话题,讶异地看着他,“我说太忠……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心说章尧东你也真不是玩意儿,你要调许纯良来的话直说嘛,还怕我不肯配合吗,你这是打算借此阴我一把敲打我一下吧?“那个,秦主任你继续说啊……纯良是个什么意思?”
“倒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不过我看他那意思,还是想来,”秦连成笑着答他,“当时我就说了,纯良要来的话,不干个县长,怎么也得当个科委主任吧?其他的实职正处也没啥意思不是?”
“其实我觉得团市委最合适他,”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却是咬牙切齿,老秦啊老秦,亏的哥们儿还向你剧透天南政局呢,搞半天是你给我玩出来的幺蛾子?
“反正怎么搞,那就是章尧东的事儿了,”秦连成笑着摇一下头,扯开了话题,“对了太忠,这新年就开始了,你那个放到省里的钱……可以要回来了。”
“嗯,我尽快,”陈太忠忙不迭地点头,心说这钱越早要回来越好,等蒙老板要动的风声传出去,没准就生出什么变故了,“您不说我还一下没想到呢……唉,一开春,这事情马上就稀里哗啦地找上门了。”
“其实也不着急,就是提醒你一下,”秦连成笑着答他,抬手又看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了,等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外省来客人了,都已经说好了,”陈太忠摇一摇头,心里暗暗苦笑,我还吃得下去吗?要不是我能确定你是不明真相,还真会觉得你今天说的都是说怪话呢,唉,纯粹是扰人心情。
走出秦连成的办公室之后,他抬手就拨通了许纯良的电话,“我刚听秦老板说了,许处你也真不够意思,都要来凤凰发展了,死活不跟我说一声?这朋友能不能处了?”
“哪里?没有的事儿,”许纯良说话一向中规中矩,这次也不例外,“去凤凰肯定会告诉你,就算真的能去,也是后半年的事情了,现在高云风都那么老实,我怎么敢乱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独食不肥许纯良说得没错,真有底气的人,根本就不会为这种事情操心,副处升正处的门槛极高,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政府工作人员挡在了外面,但是对小许同学来说,也不过就是什么时候愿意走这个形式的问题。
“奇怪啊,”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那为什么章尧东要收拾我们科委的主任,这不是在为你腾位子吗?”
换个别人,他绝对不会问得这么直接,但是对许纯良就用不着,这家伙不但稳重、没脾气,而且口风也相当地紧,不会乱传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反正这种事情在文海等人眼里,是生死攸关了,但是对许纯良来说,还真就是那么回事,人和人本来就不能比的。
果然,许纯良的回答也很有他自己的特色,“你说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这样,等章尧东通知我之后,我马上告诉你,行不行?”
这家伙还真没辜负了他的名字,陈太忠见惯了藏头藏尾之辈,很是为小许同学的直率而感动,“嗯,那行,你要真想来科委,就算文海不想走,我也想办法弄走他。”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有点疑惑了,看来章尧东收拾文海,也未必是因为许纯良,那又是因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疑惑归疑惑,工作总还是要开展的,中午的时候,陈太忠陪着王伟新接待外省来的客人,王市长笑着介绍,“太忠,这是绕云市市委副书记张广厚的弟弟张永贵,找科委谈点业务,要是方便的话,看在老哥面子上,多照顾照顾。”
“伟新市长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啊,”陈太忠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转头看那张永贵,“这话你不能信,王市长这叫谦虚,他要是行个文什么的,让我们坐着我们就不敢站着,嗯……更不敢躺着。”
那张永贵四十出头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身材跟黄占城那麻杆儿都有得一比了,不过,就算人家再瘦也是市委副书记的弟弟,跟营养无关的,不过此人说话做事倒是透着一股利索劲儿,不太像养尊处优的那种主儿。
张总过来,是想拿走海角省的高速公路无线紧急呼叫系统的代理,海角现在上马了一条高速路,用的也是无线呼叫的设计方案,而且接下来要跟天南对接的绕素高速公路,极可能也用无线。
现在国内能做了这个系统的,仅凤凰科委一家别无分号,不过这个设计方案却不是凤凰科委公关下来的,这也是天涯省那几个试点给了相关人员信心。
事实上,梁志刚在后来还带人去过一次,将最新生产出的呼叫站免费换了上去,外形美观大方卖相极佳——对于这种样板工程的广告效应,科委的人还都是相当重视的。
虽是国内仅此一家,但是人家有样板工程做示范,服务质量也好,科技含量又高,像这样的产品,只要有人推荐,设计院的人当然也愿意采纳。
其实这里面最重要的因素,就在于有没有样板了,这牵扯到一个责任的问题,再好的产品,若是没有样板摆在那里,也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去推行——出了问题算谁的?
所以凭良心说,陈太忠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随便买点专利就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整出这么个东西来,而且按说是卖不出去只能做技术储备那种,而且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时了,结果天涯省那边就有交通部和发改委的人考察。
考察也就算了,还偏偏地有那么几个有线应急电话无法修复,结果被凤凰科委狠狠地宰了一刀,居然还因此打出了名气,这狗屎运也强到逆天了。
于是现在,这无线应急电话系统就成香饽饽了,设计图上是那么做的,这就相当是凤凰科委的独家买卖了,对有关系的人来说,这种买卖最是好做,想报多少钱报多少钱,而且供求关系也因此改变,不是买方市场,是卖方市场了。
是的,他们不用去找海角省高管局了,只要搞定凤凰科委就行了,所以张长贵就通过关系打问了一下,就了解到绕云科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跟王伟新有点亲戚关系。
绕云科委是花了十五万来凤凰取过经的,虽然这钱是牛冬生出的,但是得算到科委的收入里不是?什么是人情,这就是人情。
更绝的是,绕云科委那里也拿到了装修检测权,其中还搭了副书记张广厚一点人情,所以眼下这事,是谁也推不掉的,王伟新也只能将其弟张永贵介绍过来。
“这种事啊,”陈太忠听得就有点挠头了,你说你清楚可以随便报价,我也清楚啊,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去投标,非要让你过一道手呢?就因为这点人情?
当然,这大抵算得上一点小抱怨,东西直接在凤凰卖出去的话,也能省下不少的麻烦,有些时候不能把这种事太当真了,真要以为自己是大爷,不鸟人家这些代理商,这独家买卖也未必能做得下去,惹得人家急了叫起真来,改了设计图也不是不可能。
天下事原本就是如此,有钱是要大家一起赚的,来凤凰谈代理的若是些小鱼小虾也就算了,可要真是有点身份的,那也怠慢不得,要不然你再牛逼的独家产品也做不下去,中国这么大,各省市的牛人海了去啦,众口铄金不得不防。
还好,陈太忠对这点认识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产品太俏而得意忘形,他犹豫一下才叹一口气,“张总,不瞒你说,来拿代理的人挺多的,我需要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海角省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原谅。”
说着他就拿起电话走了出去,张永贵侧头看一看王伟新,眼中有一点微微的不愉之色,“王市长,这个陈副主任的架子……好像有点大?”
“我还有事要找他帮忙呢,”王伟新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心里也感叹不已,陈太忠这个怪胎,外省人真的是无法理解的,“你别看他只是个副处,从省里到部里熟人无数,而且……他说的很可能是实话,你看到这个项目了,别人也能看到不是?”
“呵呵,我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话,”张永贵也是挑通眉眼之辈,听了这话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于是微微一笑,“我是觉得他似乎不怎么买您的面子,没想到您二位关系这么好。”
“他?他可是具备不买我面子的资格,”王伟新笑一笑,“永贵,说这话我也不怕你笑话,反正你好好跟他谈一谈,买卖不成仁义在,处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那是那是,”张永贵笑着点头,他哥虽然是省会城市的副书记,可是来了凤凰这一亩三分地儿,也不宜得罪当地的地头蛇,跨了省的事情,别说副市长,副乡长都有胆子折腾他。
说话间,陈太忠就捏着手机回来了,眉头紧皱着,“张总,这个单子……部里有人想做,要不,素绕高速给你算了?”
“素绕高速?”张永贵心说那可是后年的事儿了,而且要做素绕那也只能做海角段,天南段他可是插不进手的,总共才三百来公里,意思也不是很大。
总算是他得了王伟新的提醒,知道说话要注意分寸,于是苦笑一声,“陈主任,后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想拿的是全省代理,人家做完一单,谁能保证会放过第二单呢?”
“全省代理不太可能,”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后年我还不知道你哥会怎么回事呢,“不过部里那位估计只做这一条路,然后就差不多该到点了。”
“部里,那是谁啊?”张永贵总觉得,这厮没准是在敷衍自己。
“X部长的人,”陈太忠这话还真不是胡说,他的电话是打给高胜利的,因为他知道高厅长是拿这个应急站做了点人情的,果不其然,这个设计方案就是高胜利的老部长推了一把,才做成了无线应急站,人家既然出力了,当然就有享受成果的**。
“是他?”张永贵最近一直在惦记高速路,对相关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一时间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要不这样吧,既然张总你是王市长引见的人,那就不是外人了,”陈太忠也不想让对方生出什么想法来,“我有个折中的建议,你看成不成?”
“你的优势是在地方上,那边的优势是在京城里,你们俩完全可以合作一下,互补嘛,嗯,我找人给你写个条子,你直接去北京活动,你看成不成?”
“陈主任这个建议实在太好了,”张永贵笑着伸出了大拇指,表情略略地有一点夸张,不过这也正常,人家说话做事太地道了,至于说他感觉到的那点傲气,也是陈主任有本事不是?“不知道是谁的条子?”
“交通厅高厅长的条子,”当着王伟新的面,陈太忠不想说,可是人家都这么问了,藏着掖着也不合适,心说驴都送了,也不差多送一根绳子了。
不过,这个姓张的说话做事,有点不太靠谱啊,你本来就不该现在问的嘛,他心里正腹诽呢,谁想张永贵笑着点点头,“那可太谢谢陈主任了,不过,不怕你笑话……我得先问我哥一声,合适不合适。”
靠,别人的事儿你不谨慎,自家的事儿你倒是够明白的,陈太忠一时有点无语,这体制外的人,办事就是不靠谱。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九十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张总的理论张永贵的哥哥张广厚书记听说此事之后,对这个建议不甚热心,“过了气的人物,你何必搭理他?大不了这个单子不做了。”
张书记只是副厅,而老部长身在京城还是副部,按说张书记能搭上京城的高级官员,应该高兴才对——他弟弟白辛苦帮人家打下手都是应该的。
事实上,这么想的人是错的,这俩虽然存在着级别差距和地方同中央的差异,然而,实权和非实权绝对是两个概念,这俩概念之间的不同足以弥补那点差距了,而且,那厮要到点了,百分之百不可能翻身了,献这个殷勤做什么?
说得再那啥一点,那个老部长为什么被边缘化了?肯定是惹人了嘛,跟这人走得近一点,没准还会有谁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说为了一个过气的老头子,可能得罪交通部的实权人物,亏的慌不?
这也就是张广厚不欲多事,示意自己的老弟,宁可不做单子也不跟那厮合作,换个胆气壮实一点的,没准都敢直接伸手抢老部长的单子——都过了气的主儿了,一边玩儿去。
张永贵能理解自己哥哥的想法,可是他实在有点舍不得这即将到手的单子,因为老哥做事比较谨慎,他少有这种赚钱的机会,“哥,人家王市长和陈主任都挺给面子的,我要这么回了,人家心里没准会觉得咱不识抬举啊。”
张广厚在电话那边沉吟一下,终于叹一口气,“你要这么想的话,那就由你吧,不过,你多听一听凤凰那边的意见,尤其是科委那个陈主任,我才打听过,那家伙很了不得的。”
他话里的赏识之意,张永贵听得明明白白,一时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是知道,自己哥哥的眼光是非常高的,老哥居然对邻省低两级的干部产生了忌惮,这个情况可是太罕见了。
幸亏我没跟那个小陈叫板,张总暗自庆幸,不过想一想刚才自己居然生出了些许不满,他身上也禁不住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收了电话走回包间,张永贵就是另一番说辞了,“陈主任,我哥说了,欢迎你去绕云玩儿,到时候他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的……嗯,这个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陈太忠倒也没想到张广厚会是那般说辞,否则的话,他怕是要直接站起身走人了,眼见对方态度不错,他笑着点点头,“哈哈,张总你这小心得有点过了,张书记那是什么人啊,你就不该为这点小事麻烦他。”
绕云再是省会,也跟凤凰无关,张广厚就算高他两级,也不过才是个市委副书记,陈某人连凤凰市委副书记都不怎么看到眼里,怎么会把张广厚当回事?眼下如此说,也不过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相互捧场的意思,谁要认真的话可就错了。
总之,陈太忠是给高胜利打电话了,高厅长对他要求写条子的事情,也没有拒绝,既然不是天南省的事情,他只是负责引见,当然就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一说,至于那两边谈得怎么样,那就是另一说了。
不过饶是如此,高厅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老部长,老部长一听说凤凰科委居然要插手海角的高速路,气得差一点跳起来,“太过分了吧?他们知道不知道这个方案是谁跑下来的?穷疯了吧,安心赚他们那份钱就怎么了?”
“倒不是那个意思,老部长你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嘛,”高胜利心里觉得有点腻歪,人要退的时候,有的人就是风轻云淡,有的人却是没命地吵吵,生恐别人小看了去,这老部长显然就是后者。
你要能早点管住自己的嘴巴,也落不到眼下这一步不是?高厅长心里暗暗地鄙夷,嘴上却是不肯失了分寸,说不得就把凤凰科委的苦衷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海角省的人是找上门了,来头也不算小,他高某人的意思就是想撮合一下双方,好做到优势互补,“您要是不认他们,他们去北京,你不要接待不就完了?”
“海角省的人?”老部长一听说不是天南的人,语气登时为之一变,不过刚才他的话放得太狠,现在实在不好意思转得太快,只能干笑一声,“哦,要是海角的人,倒是能考虑一下,我说小高你做事也不会那么不靠谱的嘛……对了,马上要成高省长了,是吧?呵呵,恭喜啊。”
“老部长您别开玩笑了,八字都没一撇呢,”高胜利赶紧打个哈哈,他可是知道老部长那性子,根本就是嘴上没把门儿的,这要吵吵出去还了得?
实际上,他就猜到对方必然会答应,老部长现在的影响力一天不如一天了,虽然在交通系统干了大半辈子,海角省也不缺熟人,但是跟他年纪相仿的都退了,要让老部长对那些年轻后生低声求情,那还不如杀了老头算了。
这个确切答复,也没出了张永贵的算计,他很清楚副部和副厅的差距,但是他更清楚权力在生活中该如何判断,他有一套简单的判断方法——对于那些陌生人,我哥愿意交往的,人家未必会待见我哥,但是我哥不愿意接触的,大多都不会怎么排斥接触我哥。
眼下级别差距虽然巨大,但却又是证明张总这个理论,确实是百试百灵的:老哥不同意我接触,可我死活想试一试,结果一试正好,人家挺给面子。
所以,这顿酒的过程中虽然气氛有点变化,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相当圆满的,吃晚饭后,王伟新给张永贵在碧园安排了房间休息,他却是扯住陈太忠,去京华酒店开个套间聊天——京华酒店和碧园相距很近的。
“听说年前你跟林海潮碰了一碰?”王市长一边让秘书小林帮着冲茶,一边随意地发话了,却很是有一点后知后觉,“真是的,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要不我帮你收拾他。”
你就卖嘴吧,陈太忠也没当回事,姓林的那家伙还真不是你一个副市长降伏得住的,哥们儿收拾他都挺吃劲儿呢。
当然,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确实不能那么说,于是年轻的副主任苦笑一声,“林海潮势力挺大的,说怕我倒是不怕,陪他玩到底都没有问题,但是同时呢,我也不想扯太多人进来,想着王市长你这么忙,就没去打扰你。”
王伟新当然知道,小陈这么说就是在向自己暗示:好多人都忌惮林海潮,我索性就不指望你们了,怎奈,以王市长的骄傲,还有点受不了这话,“我可不是跟你吹牛,张州那边我还真是有点小办法,军分区司令和三旅旅长跟我都很熟。”
张州驻扎有一个坦克旅,旅的编号末尾数是三,大家就简称三旅了,这话要是属实,他这么自信倒也是正常,毕竟军队和地方属于两个相对独立的系统,林海潮手再长,也未必能渗透到军队里去。
“那我还真不知道,”陈太忠笑着答他,心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马后炮谁不会放?我也不可能跟林海潮放对的时候,专门跑到你这儿问问张州有没有关系不是?“下次再跟他掐的时候,一定记得找伟新市长帮忙。”
“呵呵,你这家伙,嘴皮子就是不肯饶人,”王伟新无奈地笑一笑,很随意地岔开了话题,“对了,蒙晓艳说了没有,让你帮着跑一跑校园网的事情?”
“跟我说了一下,不是说一期工程两千万吗?”陈太忠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只说情况不说自己跑得怎么样,“我帮着你们跑,你们也得该办什么办什么,大家分工不一样,可不是说你们就能歇着了啊。”
“这个我知道,”王伟新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在嘀咕,这个家伙说话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我问你什么呢,你倒扯了一个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项目能下来?”
他不问进展如何,直接问结果了,陈太忠这下就没办法再回避了,犹豫一下方才答他,“这不太好说,不过不会太久了。”
到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不做表示了,这个项目里他是用了力的,再推来推去的,款项拨下来的话人家都未必要领他的情了——帮人忙图的可不就是个人情吗?
王伟新找他,主要为的就是这件事,至于说那个张永贵,不过是块敲门砖而已,听到这个回答,笑着点一点头,“那我可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嗯?这人情你落得这么轻松?陈太忠有点微微的不满,没个感谢的话也就算了,连“需要我怎么配合”这话都没有?想到这里,他轻笑一声,“对了,到时候项目下来了,我有几个朋友想要参与一下设备和工程的投标。”
“这个好说,在我责权范围内的话,那就是你的了,”王伟新就像在一直等着这话一样,一点磕绊都不带打地就点一点头,“场面上多少过得去就行了。”
这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陈太忠有点明白人家为啥没客气话了,王市长的不客气,正是为了方便他提这种类似要求,要是客客气气的,他提要求还就未必张得开嘴了。
这也是学问哦。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凤凰科委的工作动员会是定在初十召开的,主要对象就是科委本部的人,以及下属的企业和公司之类的,县区的负责人就不算在内了——过不久还要有个中层干部大会。
这是人大会之前的会,所以不合适要中层干部来参会,要不然好不容易开了会统一了思想和认识,结果人大一开会,班子调整了,这会岂不是白开了?
文海接到陈太忠的通知,心里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我也要做检讨?口头表示一下就可以了吧?不需要书面材料吧?”
“随便写一点吧,”陈太忠不跟他说那么细,心说哥们儿这其实是在帮你呢,你要真不识好歹的话,那也由你,“不过我强调一点,这个事你就不要跟别人说了,大家都不声张,到时候你在会上念一下,也无所谓的吧?”
“这样啊,”文海觉得这话也在理,反正这检讨就是走个形式,只要大家会前不知道没人吵吵,他也不存在丢脸的问题,写一份倒也不当紧,一把手总是要有个一把手的担当的。
至于别人会不会拿这个东西做文章——开什么玩笑?检讨是他自己写的,只要遣词造句时注意一点,也不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炮弹。
若是这检讨无需交到市里的话,开完会之后等风头过了,他就能把这检讨撤走,堂堂一个大主任,就算被架得再空,这点小权力也是有的吧?
会议本定在初十,也出面邀请了市里的相关领导,不过章尧东指示了一下,就提前到了初九,章书记初十要去素波——是的,他要来参加这个会。
章尧东要来,那段卫华就不可能来了,凤凰科委是够红火了,但是这种小会也不可能请得党政一把手同时出现。
事实上,陈太忠都想得到,要不是章书记打算拿火灾做文章的话,估计也不会来参加这种小会,正经是中层干部大会的份量才重,这场会章尧东来了,下一场来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了。
前来参加的会议的市领导也不多,除了章书记,就是乔市长,市委办和市政府办各来了一个副秘书长,其中市委办那个邓副秘书长还是个副处,连正处都不是。
会议在凤凰宾馆的小会议室举行,是文海主持的,第一项就是春节期间的火灾问题,邱朝晖拿着检查站起来就念——老邱的脸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接着就是腾建华的检查,腾主任也是站起来念的,两人的态度都挺端正,检查写得也都挺长,挺深刻。
不过,大家都没心思看他俩的糗样,而是偷偷地观察着章尧东的表情,现在这风声已经传遍了科委,大家都知道要为难这俩副主任的就是章书记——也不知道章书记会不会满意。
章尧东听得倒是极为认真,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除了偶尔端起杯子喝两口茶,基本上就没什么动作。
好不容易等大家念完了,大家都没想到,文海又站起来了,“发生这种事情,做为科委的主要负责人,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看着他又抽出两张纸念了起来,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就有点奇怪了,于是就没几个人注意到,章尧东的脸微微地沉了一下——只有陈太忠和乔小树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关注,发现了这个情况。
章尧东确实有点恼火,前两个副主任的检查就已经让他不高兴了,邱朝晖的检查无所谓,那是轮值的副主任,可是人家这换班的副主任用得着写检查吗?
等文海再一念检查,他心里就更生气了,你们这是要玩“法不责众”吧?三个人在会上做检讨,我处理一个也不合适一下处理三个——毕竟这火灾没造成太大的损失,把事态搞大,简单事情复杂化,你们科委这是打算欺负我好说话吗?心里存着这个念头,随着文海逐字逐句地念检查,章书记的脸色也越来越深沉。
就在文海念完第一页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他终于哼一声插话了,“行了,这是工作动员会,文主任你正式开始吧。”
这也亏得是陈太忠在场,他不合适不给蒙老板面前的红人一点面子,要是换一个行局,在这种局面下他说话绝对会更粗暴的,章书记的强势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有那么强势。
嗯?文海听得就是一愣,忙不迭收起稿子,坐下来之后,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先请章书记为大家讲话。”
“哗”场下登时掌声雷动,不过章尧东心情不好,自是懒得照顾大家的情绪,很干脆地摆一摆手,“等你们说完我再说,我今天是带着耳朵来的。”
陈太忠看得心里就是一动,他当然猜出来章尧东为什么心情不好,被下面的单位**裸地绑架,谁的心情能舒坦了?
然而,他想的不是现在的事情,他是佩服段卫华居然能想出这么个点子,让文海也念检查,当段市长交待此事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么搞会有如此的效果。
是的,当时他只是认为,把文海也算进来,会减轻邱朝晖和腾建华的责任,能维护他陈某人对那二位许下的承诺,却没有把章尧东的反应算进去。
怪不得老段不让我跟别人说文海要做检查的事情呢,这简直是敲了章尧东一闷棍嘛,陈太忠知道,自己又被那个老狐狸利用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愤懑,这说明人家段卫华算得准——章书记你要算计别人,就要有被人算计的心理准备。
人在会场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包括章尧东在内,大家的反应都很正常,但陈太忠却是因此发现了段卫华算计的功力,心里真是不得不佩服。
两天前我跟段卫华坐在市长办公室里说话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到会有这种效果,而人家老段不吭不哈地就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算死了,什么叫领导能力?这就叫领导能力。
章尧东心里也挺别扭的,等会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秘书在他耳边嘀咕两句,章书记很直接地打断了腾建华关于“星火计划”的发言,“行了,临时有点事,不能再呆着了,关于科委今年的工作,我说两句……”
看着章书记站起身扬长而去,乔小树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文海,又看一眼陈太忠,眼中满是疑惑,很显然,乔市长在琢磨:今天这幺蛾子到底是谁整出来的?
等会议开完之后,大家在凤凰宾馆会餐,几圈酒过后,乔市长跟身边的文海嘀咕了几句,文主任一边说,一边就把眼光转向了在跟大家喝酒的陈太忠。
得,乔小树又要找我了,陈太忠心里明白着呢,果不其然,没过片刻,乔市长就冲他招一招手,自己也站起了身子,“太忠来,我问你点事情。”
章尧东一走,两桌人就数乔市长职位高了,见他招呼陈主任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低声聊天,大家都是心生羡慕,却是断断不敢上前打扰,只有文海心里有数,时不时地悄悄看那二位一眼,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两人谈了不多一阵,就又坐回了酒桌,这次,细心的人能发现陈主任还是那副喜笑宴宴的样子,乔市长的眉宇间却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愁苦。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把段卫华的授意告诉乔小树,只能说这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为了平衡那两位副主任的心态。
乔市长听得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你这临时想的建议,真是把我害惨了,章书记要是认为是我不甘心文海被搞,才来了这么一手,这笔糊涂(book.www.uu234.com)账岂不是要记到我头上?
他也没想到陈太忠身后还有人支招——按说这件事跟陈某人的关系并不大,这招数不但有点阴损,也需要极高明的算路,小陈误打误撞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很大,所以他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抱怨一下陈太忠做事不提前跟自己商量。
还是回头跟章书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吧,乔小树拿定了主意,不过他本是文人出身,虽然弱势却是相当要面子,一时间就有点苦恼,这种话该怎么跟章尧东说呢?
还好,这个困惑终于在他下午下班的时候不翼而飞了,因为惹祸的那厮打过来了电话,说是要跟章书记一起吃晚饭,“方便的话,我会跟他解释(book.www.uu234.com)这是我的意思。”
陈太忠原本就是敢作敢当的性子,虽然他也明白,官场里不倡导这种风格,然而他这么做也有他自己想法:我不能给乔小树留下什么把柄。
乔市长能对他逼迫文海做检讨表示不满,下一步就能质疑他的大局感,若是以这件事为借口插手科委的日常事务,虽然他不怕,却总也闹心不是?
反正我不说,乔小树也会说的,陈太忠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章尧东叫他吃饭,估计也要谈到这件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