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一十章 指点江山
对于那个叫小吴村的村子,北崇给出的搬迁条件,不是一般地好。
征去的土地,是按标准补偿的,不过北崇的征地标准,比平均水平高一点,想要地不想要钱的,区里划出一片荒山来,双倍的面积,按退耕还林来补偿,补偿期为十年。
这是北崇自费的退耕还林,不受林业总局的还林限制。
若是没钱治理荒山,区里还提供无息贷款——总之就是不让农民失地。
这是可耕种土地一块,宅基地的话,区里在小赵乡临近市区附近,有巨量的土地储存,可以等面积置换,也可以在荒山自己盖房子,区里承认宅基地。
事实上,区里的土地储存,只是一块砂石地,前一阵合并自然村,带来了大量的宅基地诉求,区里为此在这里专门设了一个村子,名为希望新村,村子没有可耕种土地,纯粹就是为其他村的村民解决宅基地的问题,
能从临云乡那小山沟里搬出来,来到小赵这繁华地段,宅基地增值了十倍不止,小吴村那山旮旯,只要你想盖房子,宅基地要多少有多少,基本上都不用花钱。
小赵的宅基地就值钱了,一亩地怎么也值个七八万,关键是就这样的行情,都是有价无市——不少人都看出来了,照北崇这么发展,再过几年,小赵的宅基地还要涨。
其他房产补贴之类的,也有详细介绍,更有转城镇居民的机会,社区负责就业安置的介绍,林林总总的条款很多,被拆迁者可以**组合。
“条款看着多,其实很好理解,”陈太忠笑着回答,“其实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开始搞合并自然村了,大家对此习以为常了……合并的村民,就面临着土地、宅基地和就业的问题,没有足够的土地,就只能通过培养就业技能、扩大就业来稳定人心。”
“都是这样安置吗?”黄汉祥愕然地看着他,照这么折腾,有多少钱也不够啊。
“小吴村例外,”陈太忠笑着回答,“他们这是为工业项目让路……其实,第二批要合并的自然村,小吴村就在榜上,目前是事急从权。”
“二十来户的村子,为什么不在第一批?”黄汉祥一旦认真起来,问题也是很多的。
“小吴村距离公路近,交通相对便利,可耕种土地也相对比较多,还有一些土特产,”陈太忠回答道,“其实,比他们苦的村子多了去啦……起码小吴村的孩子们上学不难。”
“成本又增加了不少啊,”黄汉祥叹口气,心里却是在惊讶——北崇的底子,居然差到这样的程度?
“二伯您能来参加这个奠基仪式,就为我们省老钱了,花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陈太忠笑**地回答。
这话有拍马屁之嫌,但也是实情,黄家老二在北崇待十来天,并且参加奠基仪式,就是公然宣告主权的行为,这一举措,不知道能为北崇减少多少麻烦,为此多花点钱搞个突击拆迁,是非常划得来的。
大家又谈论几句,黄汉祥看一看时间,回头问自己的老兄弟,“先去看一看孩子们的午餐补贴……然后咱们再去转悠,成吧?”
他的话说成这样了,大家还能说什么?而且此刻九点多,正是合适的时间——北崇的学生午餐补贴,倒不如说是早餐补贴,因为有学生是中午回家吃饭,所以发放补贴的时间,就是在上完课间**的时候。
陈太忠直接拿出了区里的中小学校分布图,说黄二伯您说吧,去哪一家看,他心里无私,去哪一家看都不怕。
黄汉祥也信得过他,说就去区一中好了,咱们悄悄地进学校,打枪的不要。
众人进去的时候,学生们正在做**,黄二伯对围墙边的那一眼喷泉表示不解,“这犄角旮旯的,搞这么个景点,是不是有点做作了?一个小水洼就行了嘛。”
“这可是真正的喷泉,不是人工景致,”陈太忠听得就笑,“施工时挖出来泉眼了,不好收拾,后来根据泉脉,从这里开口……这矿泉水卖得还不错。”
“人杰地灵啊,”黄汉祥点点头,先是武水奇特的疗养院,又是区一中的喷泉,给人感觉,这北崇实在是个神奇的地方。
早**尚未结束,就有人端着水桶和保温桶来了,各班老师前去领了鸡蛋,学生们一人一个,同时给每人一张小票,凭票去打牛奶。
票递给分牛奶的人,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保温桶里,打牛奶的勺子也是特制的,就是那种打油勺,平口的直筒,满满一勺子就是一份。
黄汉祥走上前,冲着分牛奶的人招呼一句,“给我打一点。”
“你谁啊?”“凭啥插队呢?”学生们就不乐意了,还有人尖声地打口哨,北崇的学生就是这样,见了不顺眼的事情就敢说。
“都闭嘴,这是我请来的美食家,”陈太忠眼睛一瞪,“帮你们鉴定牛奶好坏呢,咋的,真当我买不起一杯牛奶?”
“你是哪棵葱呀?”“装逼不是?欠揍吧,”还有不少学生聒噪,却是已经有人认出了陈书记,悄悄地跟身边人一说,逐渐地就安静了下来。
校长得了消息,也赶快跑了过来,此时黄汉祥已经跟一个老师那里讨了茶杯,喝了两口牛奶之后,细细品味一下,点点头,“还行,挺新鲜,也没兑水……就是腥味大了点儿。”
久居高位的人,吃喝惯了好东西,入口就能判断个**不离十,喝惯了一千块一斤的龙井的主儿,你让他喝一百一斤的,一入口,他能喷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首长,本地牛奶就是这个味儿,”校长陪着笑脸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也不知道这位是谁,但是陈书记都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站着,自是猜得出来,此人应当是领导,“不像那些高级牛奶,注意中和腥味。”
“就是这个味儿,”陈太忠在旁边也喝了两口,点点头表示。
黄汉祥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往日喝的牛奶,也不是一般意义的牛奶,不但是初乳小黄牛,奶牛吃的饲料里,还有一些中草药增加滋补功效,也有调剂味道的草料。
下一刻,他的眼睛又一直,“紫菱图书馆……嘿,小紫菱这是要搞**?”
“人家做善事的好不好?”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很不客气地回一句。
“总不能让她这个小辈比下去,”黄汉祥扭头看他一眼,“我捐个实验楼,汉祥实验楼……嗯,不对,要低调一点,黄汉实验楼吧。”
“谢谢首长了,”校长连连点头,又从口袋里摸出小本本和钢笔,写上“皇汉实验楼”五个大字,并且注明——这是首长命名的。
考察了两个地方,感觉都还不错,接下来黄汉祥又去了卷烟厂、娃娃鱼养殖中心和电厂,回程的时候,又看了苎麻厂,所到之处,各分管区长严阵以待,尽心竭力地招呼好这位领导。
其中最好玩的地方是娃娃鱼养殖中心,黄总看到密密麻麻的娃娃鱼,很是感慨,“小陈不老实,养了这么多鱼,过年居然只给我送了几条。”
“黄总,我这个分管区长,过年也只有一条,”罗雅平笑**地回答,“还得自己花钱买。”
“你哪能跟我比?”黄汉祥看她一眼,老大不客气地回答。
“我是现管啊,”罗区长理直气壮地回答,一点不怕首长的**威。
“哈,有意思,”黄汉祥听得笑了起来,又看一眼陈太忠,“北崇的干部,都挺有个性。”
这一圈参观下来,就是下午五点了,在回疗养院的路上,黄总指出,“太忠,我觉得物流中心的规模,还要再扩大,北崇想要可持续发展,物流必须要抓好了,北崇的民风很厉害的……这年头渠道制胜终端为王,有没有信心,让北崇的卡车跑遍天下?”
黄二伯就是这种人,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点子和建议,也不怕说错了,而且他的建议,多半还是有相当道理的——不过有时候,他容易忽略地方民情。
这就是没有主政过一方,因为有遗憾,才更喜欢指点江山吧?陈太忠心里暗暗地腹诽,不过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异样,只是笑**地点头,“您指示得太对了。”
“你小子好像有点什么不满,”黄汉祥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很疑惑地看他一眼。
“哪里有,”陈太忠断然摇头,“我正考虑……怎么发展物流中心呢。”
“反正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黄汉祥哼一声。
“其实我是想,枪来了没有,”陈太忠微微一笑。
下一刻,车到疗养院,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三辆军车,其中一辆,还是阳州军分区张司令的帕杰罗。
众人下车之际,张司令就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左右看一看,走到陈太忠面前,笑**地发话,“太忠书记,我给黄总送枪来了……顺便拜会一下黄总。”
“好了,一起喝酒吧,”黄汉祥走过来,大大咧咧地发话,“你自己来啊……小兵们喝酒,可不能算数。”
当天晚上,张司令被灌得人仰马翻——黄老二喝酒就很厉害了,更别说他还有酒量无限的小弟陈太忠。(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一章 惊动
第二天一大早,小雨,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黄汉祥一干人打猎的兴致。
不止是黄汉祥,他的朋友们也是如此,大家纷纷换上登山鞋登山服,坐着大巴赶到了狩猎点。
北崇武装部的洪部长早做好了准备,当地调集了五十个民兵,都是熟悉地形的,而张司令带了七八个兵来——不是普通的机关兵,而是吃苦耐劳的那种。
小兵们扛着枪、子弹、阳伞、急救包和锅灶,还有几个参谋,身上也是大包小包。
围猎的地方,一开始选在深山,不过这里的猎物实在太少了一点,往往是赶两座山头,也看不到什么猎物。
而跟黄汉祥一起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人人都想打两枪过瘾,一个上午下来,只打到了四只野鸡、两只野兔和一只猪獾——这还是因为有神枪手及时地补枪。
中午大家就在山脚吃饭,因为北崇的金龙大巴在,制作午饭很是便捷,陈太忠特意注意了一下黄汉祥,发现没什么反应,心里禁不住暗叹——老黄不愧是顶级豪门出身,想来在其眼里,类似的装备,不过是平常事。
因为天上偶尔飘着一丝两丝的雨星,山间的气温不算很高,大家多少喝一点酒,洪部长借着酒意说,咱们要是想打獐子这些的,要在山里,但是打野猪打野兔,还是到山外吧。
宗报国等人连连点头,表示附和,这年头,真的是连野物都知道进城的好处了。
这不是虚言,村落附近,野兔、野鸡和野猪的分布,比山里密集很多,这些杂食性动物,就是冲着食物去的,食物多的地方,生物就多——正是所谓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像獐子这种,胆子非常小,又比较偏好食草的动物,才会呆在深山里。
有了这个建议,大家就决定,去村落周围打猎。
下午的时候,猎物数量果然增加,不但打到了五只野兔,更是在村里猎手的指引下,打到了两大五小的一窝野猪,野鸡也打了六只。
猎物很惊人,但是动用的人力更惊人,从民兵到部队,足足一百多号人,加上打猎的二十几个人,再加上相关的后勤支援,这一场打猎,并不是特别地经济。
不过大家都是来玩开心的,倒也无所谓,回到疗养院之后,众人拿出几只野鸡丢过去,还有路上采集的一些野生蘑菇,就要院里给大家做蘑菇炖野鸡。
有当地人在,肯定不会采集了有毒的蘑菇,而野生蘑菇炖野生的鸡,对城里人来说,这也是很奢侈的吃法了。
野兔也炖了几只,不过野猪和猪獾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炮制好的,众人就约定,你们收拾着,明天我们来吃。
当天晚上,北崇疗养院的某个别墅里,黄汉祥做出了决定,“明天再打一天猎,后天就去水库钓鱼吧。”
第二天打猎,陈太忠就没有全程陪同了,然后出了点小事。
有个农户也是进山打猎,身着迷彩服,一时内急在路边拉一泡野屎,由于他蹲着的草窠有晃动,就有民兵认为,这里有大猎物。
所幸的是,由于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猎物,大家也不能随意开枪,伤着人就不好了,于是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农户埋头拉完屎,提起裤子站起身,看到周边四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再往远看,一群人将他包围了起来,他愕然地张着嘴巴,好半天之后,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我就是拉了一泡屎,你们至于这样吗?”
“尼玛,我们以为是猪獾呢,没开枪,算对得起你了,也不知道穿得敞亮点,”黄汉祥气得转身就走,“这打猎环境很糟糕,咱们还是先回,明天钓鱼好了。”
回到疗养院,也不过下午三点半,大家来了北崇三天了,基本上都在外面转悠,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今天倒是能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里的美景。
亭子什么的,都被人占去了,不过马媛媛招呼一声,服务员和保安们就很利索地搭起一个雨棚来,又摆上桌椅和茶水,供领导们休闲。
这种环境下,黄汉祥跟朋友们打了一下午扑克,只觉得神清气爽,待到吃饭的时候,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别说,这地方住着还真舒服。”
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要说空气,首都跟这里没法比,总还有其他空气好的地方,但是雨季中的北崇,那清新和湿润,真的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那些有风湿病的,本不该喜欢这种天气,但是待在疗养院里,也感受不到那种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赶过来,陪黄汉祥一行人去清阳河水库钓鱼,这里的鱼是野生的,没有污染。
水库管委会是海角省一方的——这是修建时就谈好的,毕竟清阳河的下游是海角。
管委会对水库看得很严,不许周边的人捕鱼和下网箱养鱼,恒北人不行,海角人也不行。
这边一行人刚支起鱼竿什么的,一辆摩托艇就开了过来,艇上的人大声嚷嚷着,“收起来收起来,水库不许钓鱼。”
“这是首都来的领导,过来玩一玩,”陈太忠大声回答,不许钓鱼那是对老百姓说的,“你管委会招待领导钓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个同志你怎么说话呢?”管委会的人不干了,“这是海角的水库。”
“两家共建的,啥时候就成了你海角的?”宗报国不干了,大声嚷嚷了起来,这两天他巴结黄总巴结得很上心,黄总也说了,不就是个两毛三吗?回头我让小陈帮你说一句。
所以此刻,他就要格外表现,“你信不信我把冲锋舟调过来钓鱼?”
管委会也看出来了,这帮人是真的不含糊,其中还有几个穿军装的,于是就讪笑着回答,“这样,那你跟我们领导打个招呼……这总可以吧?别让我们为难。”
“祝涛还是权为民?”陈太忠摸出了手机,沉声发问。
“祝……祝书记就行,权总是地电的,”水库管理人员舌头有点打结。
陈太忠拨通手机,不到五分钟,停在水库对面的一艘画舫就缓缓开动了起来,这边水库管理人员赔着笑脸,“原来是陈书记,您早说啊……船动了,咱上船钓鱼。”
“本来是图个自在,不想惊动你们,”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
不多时画舫靠岸,不过海角人做事有点不地道,在恒北一侧,画舫就没有停靠的地方,大家还是先上了摩托艇,然后才能上画舫。
“恒北这边,也得修建个这样的地方,”陈太忠对水库管理方做出指示,“你要是自己不修,我北崇来修,不过到时候,我们也要弄几条船。”
管委会的人只能笑着点头,表示这是我们的疏忽,回头就修——做为水库管理方,他们当然不能坐视北崇也有船,这样真的就不好管理了,相较而言,修个水泥台子,真不算什么。
反正是来游玩的,这点小小的不快过后,众人纷纷上船,不多时画舫移到水库中间停下,船上支出了各种钓竿,管委会的人还热心地建议,欢迎该用什么饵料。
陈太忠本来想安顿好黄二伯之后,就离开做其他事,可是眼下坐在画舫上,也真是没地方可去了,只能通过电话来遥控指挥工作。
钓鱼这种事,真的是三分水平七分运气,一上午,大家也就钓了十来条鱼,只有两条鱼超过了一斤,不过临近中午,有人钓上了一条七八斤重的翘嘴鱼。
这就非常难得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好半天才将鱼拉了上来,黄汉祥一看,遗憾地叹口气,“这鱼细刺太多,吃起来费事。”
“那是你钓不上,羡慕嫉妒恨吧,”钓起鱼的是个老太太,她得意地看他一眼,“我就喜欢刺多的鱼,能慢慢地吃。”
黄汉祥无奈地翻个白眼,对上这帮老朋友,他受了奚落也得忍着。
午饭是管委会招待的,他们有船在水库里,定期捞取漂浮物,同时也撒网捕鱼,所以饭菜里有不少水库出产的鱼类。
大约是下午三点,摩托艇靠近了画舫,这次来的是祝涛,他一上来就笑,“不知道有首长莅临指导,我来得晚了,非常抱歉。”
在钓鱼的众人看他一眼,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稳稳地坐着,有个老头还冲他竖起了食指,“嘘!”
陈太忠倒是冲他笑着点点头,不过祝书记眼一扫,看到了黄汉祥,于是快步走上前,轻声招呼一句,“黄总来了?”
黄汉祥正靠在一张藤椅上打盹,听到这话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哦,是你啊,”
“是我,小祝,”祝涛赔着笑脸回答,“真不知道您老来了,要不早就过来了。”
“没事,是我不让小陈说的,”黄汉祥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你跟他聊去吧,我打个盹。”
黄汉祥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的记忆力一直极佳,他甚至知道,这个人叫祝涛,不过此人是跟着郑文彬一起见的他,而郑局座跟他家老三的关系很好,他就懒得多搭理此人。
小陈也真是的,怎么随便把我的消息就透漏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二章 老杜要来
陈太忠还真是冤枉,他根本没泄露黄汉祥的行踪,见祝涛过来,就笑着问一句,“祝老板怎么亲自跑过来了?”
“能让太忠你亲自接待的领导,我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了,”祝书记笑着回答。
陈太忠打电话给他,说有领导要在水库钓鱼,祝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安排完之后,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就安排人跟水库管委会打听,来的是些什么人。
管委会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看到是一帮老头老太太,都是不太好接近的样子,身边还有服侍的人,尤其是陈太忠在场,他们也不敢随便问。
不过他们大致还能断定,人是来自京城,不单陈书记是这么介绍的,很多人说话,也带了浓浓的京腔,再加上还有阳州军分区的人陪同——这帮人肯定不简单。
祝涛一听是这个情况,登时表示严重关注,然后他托人在北崇使劲儿打听。
黄汉祥的行踪,其实还是相对保密的,不过他这段时间在北崇到处转悠,官场里不少人知道他来北崇了——这原也是黄老二的本意,为油页岩项目撑腰。
祝涛确定是黄汉祥带着朋友们来北崇玩,二话不说,放下电话就赶了过来,他原本就是偏黄系的人马,黄家老二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来凑趣?
黄总的态度很淡然,祝书记也不着恼,黄总真要热情可掬,他才真要提心吊胆地琢磨,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郑书记已经离开海角,太大的事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扛得下来的。
所以祝书记就坐在船上,跟陈书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下午五点,江风开始冷冽起来,他才目送黄汉祥等人离开,还大声招呼,说过两天我去拜会您。
对于这种上杆子的巴结,黄总也无奈得很,不管乐意不乐意,他还是得见。
第二天,雨有点大,黄汉祥一行人也没再四处走,就在疗养院下棋打扑克,结果下午三点的时候,祝涛前来拜见。
祝书记说是过两天之后来,但是第二天就过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态度端正。
黄汉祥见他识做,也不为己甚,晚上还招呼他共进晚餐,为大家介绍的时候,还说小祝是郑局座的得力干将。
跟黄老二一起出来玩的,基本上都知道黄家的情况,也知道郑文彬跟黄汉祥的关系并不是很近,不过多远多近,那是黄家人自己细分的事,大家也没兴趣关心。
祝涛在晚餐中,还是一个比较边缘的角色,不过他很摆得正位置,积极主动地招呼各位老人,在晚餐结束的时候,他还邀请黄总去明孝走一走。
“我去明孝,怕是有人不欢迎,”黄汉祥笑着摇头,郑文彬离开海角两年了,虽然他是升了局委,但黄家对海角的影响还是在减小。
这个时候他去海角,不但当地人不会舒服,郑文彬听说之后,也未必能好受。
祝涛连夜离开了北崇,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李强又来了,他在京城多呆了两天,回来又处理一点党委的事情,来得晚一点很正常。
李书记不光是来招呼黄总的,他还带来了消息:杜毅要来北崇了!
这个时候,陈太忠正陪着黄汉祥参观农校,要说陈某人自打主政北崇之后,这么上心地陪人,连着几天都如此的,也只有黄总这独一份儿。
黄汉祥对农校感情不一样,看到北崇新建的校舍,默默地走了好一阵,才轻喟一声,“农民们真的是需要学校,八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李强一路打听着赶来,陪着说笑一阵之后,见到身边没人,就低声说出了这个消息。
“他来干什么?”陈太忠和黄汉祥齐齐愕然。
“他这不是……很关心油页岩项目吗?”李书记苦笑一声。
油页岩项目通过之后,李强第一时间就向省委省政府报喜,说这个项目通过了,感谢领导们的关心和支持。
省政府的反应很一般,省委那边杜书记指示:你回来之后,把详细情况跟我汇报一下。
李强回来,找杜毅汇报了十分钟,然后才回到阳州,结果昨天的时候,市委接到了北崇的请示:我们计划于四月二十九日,举行油页岩项目的奠基仪式,希望市委领导能莅临现场指导。
我说,明明是我帮你跑下来的项目,结果这奠基时间,你北崇就自己决定了?李强有点恼火,感觉是被下属牵着鼻子走。
但是他再恼火,也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后期才帮着配合了一下,跑下这个项目的主力,还就是陈太忠,想一想小陈强大的人脉,以及阵容豪华的亲友团,他就熄了计较的心思。
他给小陈去个电话,敲定一下时间是否充裕——这就剩下六七天了,来得及吗?
时间绝对够用,陈太忠毫不犹豫地回答,公示已经出去了,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小吴村没什么不满意,整个村子的人都说了——照这条件,今天搬都可以。
没办法,大家穷得实在太久了。
不能说搬就搬,总得把每家的条件谈好,协议签了,陈太忠倒是沉得住气,要讲程序。
但是对上李强,他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您要想明天奠基,我连夜给您整出来。
那好,李书记挂了电话之后,琢磨一下,这是咱恒北的盛事啊,我一个市委书记出面,脸有点太大了,得向省委省政府汇报一下。
因为杜毅对此事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热情,李强心里有点警惕,就先向省政府汇报,然后才向省委汇报。
结果省政府秘书长周仲书打来电话,说你这个奠基仪式的时间,要稍微等一下再确定,这么大的事儿,得经过省政府批准。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地方上不该这么做主——还要不要强调上级的领导了?
我也不想啊,李强挂了电话之后,有点小郁闷,但是陈太忠决定了,现在北崇还窝着一个黄汉祥,我倒是想反对呢,敢吗?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杜毅把电话打过来了,杜老板亲自打的,问明白确实是四月二十九号,他表示说,自己会抽出时间,去主持那个奠基仪式。
李书记直接就晕菜了……黄汉祥在,您来干什么?
于是他支支吾吾地表示,说现在北崇有一些京里来的老干部,那啥……你懂的。
我知道,黄汉祥嘛,杜毅很直接地表示,这样的人物,来了自己的治下,他若是不知道,这个省委书记当得也就太不称职了。
得了这句话,李强的忐忑就放下了一半,不过下一刻,他又开始犯愁:省政府似乎不同意这个时间……啧,咋整?
说来说去,是陈太忠太赶时间了,项目批下来不过十天,他就要搞奠基仪式,真的是太草率了。
不过,陈某人一向以猛冲猛打、锐意进取著称,他拼出的市场,经常都导致自家人供应困难,曲阳黄、焦炭、疾风车、娃娃鱼等,莫不是如此,正是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更别说,还有黄汉祥这尊神坐镇,黄老二能在北崇呆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不得不加快步伐,这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是的,他不想第二次请黄二伯驾临北崇,那样太没面子了。
李强不明白这里的全部事由,但是也能猜出一多半,然后他给周仲书打个电话——杜书记刚才来电话表示,他要如期来参加奠基仪式,这个日期……省政府想改日子的话,是不是跟省委通个气?
杜书记要去,你怎么不早说呢?周秘书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根本不听解释(book.www.uu234.com)。
反正这个事情,本身是向省委省政府报喜,可李强就弄了一个里外不是人,郁闷可想而知,不过他还得压抑这份郁闷,前来拜见黄总。
最后,他说一句,“去年的全国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评选已经结束,北崇名列其中,杜书记来,一个是参加奠基仪式,一个就是宣布这个好消息。”
“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又狐疑地看黄汉祥一眼。
“我说你小子这是啥眼神?”黄汉祥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哼一声,“他来就来呗,恒北老大是他,我就是个过客。”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杜毅阻挠北崇参选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他是知道的,这消息还是他给小陈的。
“我真是不待见他,”陈太忠嘟囔一句,想一想之后,他又叹口气,“要是恒北的书记是蒙艺,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小子你差不多点啊,”黄汉祥气得哼一声,不过他转念一想,陈太忠和蒙艺的关系,这也是瞒不过人的,避讳倒不如直面——反正这个叫李强的书记,应该是不敢胡乱说话的。
所以只是他阴阳怪气地说一句,“后悔了,你可以去碧空嘛。”
我去碧空做什么?陈太忠微微一笑,想去的话我早就去了,现在去碧空,还能好活几天?蒙艺肯定待不了多久了。
下一刻,他脑中灵光一闪,右拳狠狠一砸左手,“我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三章 杜书记到
“嗯?”黄汉祥很奇怪陈太忠的反应,“你明白什么了?”
陈太忠笑一笑,想一想之后回答,“明白那些我该明白的了。”
“你就装吧,”黄汉祥看他一眼,也懒得理会。
殊不知,陈太忠是真的明白了,不过有些话,他不能当着黄汉祥说,**作不当的话,可能会给蒙艺带来麻烦。
当天晚上,刘望男和姜丽质组团来看他,陈书记陪着李书记和黄总用过晚饭,因为李强在疗养院也有一套别墅,不虞住处,他将李书记安置好之后,一个万里闲庭就来到了水泥厂。
刘望男和姜丽质最近去了一趟欧洲,买了不少衣服回来,正在屋里试穿,还要汤丽萍帮着点评,汤总看得两眼直冒火星,“不就是法国嘛,今年我一定要走一趟。”
“我们叫你去了,你不去啊,”刘望男笑吟吟地发话,“飞燕买了一件三万美元的短大衣,菲科的设计,那真叫出手阔绰。”
05年的三万美元,大约是二十六七万人民币,说起来不算太多,但是这不是珠宝,也不是手表,是女士服装,不具备保值意义,而且对富裕的女士而言,一套服装或许一年都穿不了两次,几年之后,就必然要过时。
舍得花三万美元买件大衣的,除了那些巨富,也就只有靠形象吃饭的演艺界人士了。
“飞燕姐……真是有钱,”汤丽萍笑一笑,打心眼里说,她真是有点瞧不起董飞燕。
她和董飞燕同为草根出身,但是汤总自认,自己一直在努力地打拼,可是董飞燕……她努力过什么?无非是靠着家里的关系,端上了铁路的铁饭碗。
哪怕是太忠哥的青睐,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其间还有不少的周折和误会,最后她才为他打开双腿,献出自己的贞**。
而董飞燕,本身就是一个已婚女人,那层膜早就破了,而太忠攻陷她,不过就是举手的功夫,两人第一次还是在车上——呸,你不砢碜吗?
凭良心说,陈太忠的后宫相对还是比较和谐的,大家没事坐在一起的时候,也要谈一谈自己沦陷的经过,在诸位姐妹中,这都不是秘密。
所以她知道,董飞燕是怎么泡上太忠哥的,她有点不耻。
“好不容易大家欢聚一堂,说这些扫兴(book.www.uu234.com)的话干什么呢?”陈太忠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他看一眼汤丽萍,“丽萍你心态不太对,我给你两千万买衣服,行吗?”
“太忠哥,我错了,”汤丽萍老老实实地认错,要是搁给个一般人,听到两千万的买衣服钱,还不得傻了?但是她很清楚,真看重这两千万的,才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好了太忠,你不要吓唬小汤,”刘望男出来打圆场,“我们来看你,就是想你了……先喝点啤酒?”
“啤酒拿上来,”陈太忠点点头,大喇喇地坐下,“丽萍你不要跟飞燕计较,没意思的,你跟她不一样……我打个电话先。”
他的电话,是拨给蒙艺的,他今天想明白了一些事,“蒙书记,您忙吗?”
“不忙,你说,”蒙书记的回答,从来都是非常短暂,特别地有力。
“您最近打算动了吧?”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依着自己的判断,实话实说,上一次他猜出蒙艺要去碧空,结果被蒙艺强行送上了火车,况且况且地回了天南。
这次他猜蒙艺要离开碧空,不过……后果不会那么严重。
“嘿,你这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蒙艺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发问。
“您要是没这个意思,不会跟我说碧空也在争取油页岩,”陈太忠轻喟一声,“您真是要离开了,对吧?”
“有这个因素吧,”蒙艺沉声回答,他说碧空在搞油页岩项目,本身就是释放出来一些信息——小陈或许不能领会,但是黄家总是会领会的。
黄家最近没啥反应,蒙书记也不在意,小陈的传话,重要性并不是很高,现在小陈打来电话,他就又问一句,“这话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啊,”陈太忠觉得很受伤,为什么得是别人跟我说的呢?别忘了,上一次猜到你要走的人,可也是我。
顿一顿之后,他才又补充一句,“这个想法我没跟任何人说,就是好奇问一下。”
小子还真是个怪胎,蒙艺听得有点无语,他也想到了上次的事儿,心说这家伙有时候傻不啦叽的,有时候思维却是极其跳脱,往往还能一语中的。
不过这曾经的毛头小伙子,也在逐渐地褪去青涩,一点一点成熟啊。
可是这次小陈猜出话意,居然隔了好几个月,蒙艺略略想一想,就猜到了这货为啥反射弧这么长,“北崇油页岩项目差不多了吧?”
“下来了,黄二伯现在在北崇呢,我正忙着接待,过两天他要参加奠基仪式,”陈太忠笑着回答,然后他又强调一句,“我不会乱说的,您放心。”
“你说了也没事,”蒙艺不以为然地回答,他听出来了,这家伙纯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然而,人总是要慢慢地成长的。
正经是小家伙夹在自己和黄家中间,很难做人,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的路,蒙书记心里不无遗憾地轻喟一下,嘴上却说,“请他参加奠基,这是要保障胜利成果?”
陈太忠本来想好奇地问一问,蒙老大你要调到哪里,可是想一想,又觉得这么问实在不合适,正好这个话题他也感兴趣,于是干笑一声,“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您……杜毅也要来参加奠基仪式,我有点看不透这人。”
“杜毅?哈,”听到这话,蒙艺难得地笑了起来,很显然是想到了这对冤家的过往,尤为滑稽的是,这俩居然还能在恒北再次撞上。
然后,他才简单地说一句,“杜毅这个人,本质上有点懒,他不喜欢麻烦。”
“我也不喜欢麻烦,可偏偏是麻烦事儿挺多,”陈太忠闷闷地叹口气。
“你还年轻,精力旺盛,自然事儿多,北崇你也搞得不错,”蒙艺很随意地回答,听这节奏,是要挂电话了。
“您要离开的这个猜测,我只能捡个合适的时候,跟黄二伯说,”陈太忠这次的反射弧,不是特别长。
“无所谓,”蒙艺回答得轻描淡写,然后挂了电话。
是“无所谓”,而不是“没必要”,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细细品味一下——这还是希望我能把话传到。
“好了太忠,喝酒了,”刘望男笑吟吟地发话,姜丽质更是端起酒瓶,将瓶口凑到他的嘴边。
要是小白在的话,应该第一时间问蒙艺的去留吧?陈太忠的脑子里,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堂堂的省委书记要来了,整个北崇登时就忙乱了起来,陈书记虽然心里腻歪,但是该布置的工作,还是要布置。
陈太忠自己则是跑到小吴村,亲眼看着村民们一家一家地签了合同,领了搬迁费用,又将家里的坛坛罐罐拖走,然后他督促着四台挖机将房舍推倒。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做完的,等到四月二十八号的时候,小吴村已经彻底从地球上抹去,连推倒后的建筑垃圾,都统统被拉走了,只留下一些院子的遮阴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与此同时,现场搭建了两个移动大棚,里面放点桌椅板凳,大棚旁边竖个牌子,“阳州页岩油炼制中心筹备处”,这就齐活了。
二十八日中午一点,杜毅的车队抵达阳州市,天雨路滑,时间有点晚,不过李强还是带着市里的四套班子,冒雨齐聚高速路口,界迎省委书记。
一省的老大出行,做派不用多说,参照蒙艺下凤凰即可,前后一共七辆车,特殊一点的是,副省长欧阳贵也随行。
杜书记在阳州宾馆简单地吃了一点,又小憩了半个小时,然后在阳州市走访了几家,待车到北崇界,就是下午五点半了。
陈太忠带着班子,在区界迎接省委书记的到来,他原本想着,杜书记的车都未必稀罕停,不成想,大巴车还真的停了下来。
杜毅从车上走下来,笑**地冲着陈太忠伸出手,陈太忠微微一错愕,马上伸出双手去握杜书记的一只手,“我代表北崇的干部群众,热烈欢迎杜书记莅临北崇参观指导。”
他是真不想握这个手,但是没办法,体制里就是这规矩,他不但得握手,还得两只手。
杜毅轻描淡写地跟他握一下,就收了回去——双方的力道都不是很大。
然后,杜书记微笑着发话,“小陈,干得不错,不愧是天南出来的。”
你这是打脸呢,还是打脸呢?陈太忠听得真有翻脸的冲动,哥们儿离开天南,还不是你的功劳?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要把规矩做足,于是笑**地回答,“都是杜书记指导有方,我个人没做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安置下来吧?”
杜书记下榻的处所,也安排好了,就是北崇干部培训中心,李强原本是想让杜毅住疗养院的,陈太忠坚决反对,说疗养院里还住着黄汉祥呢,王不见王。(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四章 安保的疏忽
车队抵达干部培训中心的时候,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
培训中心已经挂出了大大的欢迎横幅,也有小朋友们列队欢迎,不过大家愕然地发现,小朋友们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打着雨伞。
对于这一点,陈太忠特意强调过的,区里有人反对,说孩子不能这么娇气,陈书记说那行,只要领导们不打雨伞,孩子们就把雨伞撤了。
领导不打雨伞——这可能吗?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不过,还就像蒙艺说的那样,杜毅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接了两个小朋友送上来的鲜花,自顾自地走进了培训中心。
杜书记的下榻,让整个北崇的安保都提高到了相当的程度,尤其是干部培训中心这里,安保甚至转交给了杜书记随行的警卫人员。
陈太忠也猜到,必然是这个样子,所以区里就是派了四个警察、两辆警车过来。
杜毅入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听取北崇关于油页岩项目的进展报告,然后又了解一下北崇的施工计划,问得很细,直到六点四十,他才去吃晚饭。
面对杜毅,关于工作的事,陈太忠能侃侃而谈,毕竟成绩是他亲自干出来,数据也在他脑子里装着,不过陪中央委员共进晚餐的殊荣,他就敬谢不敏了。
他不拼命往上凑,肯定就没有陪杜书记吃饭的份儿,跟杜书记在一桌的,除了有欧阳贵这位副省长,一水儿的正厅,陈正奎都只能坐在下首。
说错了,还是有一个副厅级干部,可这位副厅,是国家发改委派来的——李强把邀请的传真,还发到了部委。
陈太忠用十分钟解决了晚饭,就跑到大厅外抽烟去了,他实在不想离杜毅太近,反正关心省委书记的安保,这也是他这个地主该做的。
培训中心里,紧跟着杜毅服务的北崇干部,是县委办的韩世华,一般人得了这样的差事,还不得美死?不过韩主任却是诚惶诚恐地表示:书记,这个活儿我做不了啊。
做不了也得做!陈太忠很干脆地发话,这是区委对你的要求,服务好领导——好吧老韩,这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呢?
不管真不愿还是假不愿,韩世华是摊上这个活儿了,陈书记则是站在屋檐下,嘴里叼着烟卷,无所事事地看着院门口。
站了没多久,朱奋起也凑了过来,省委书记驾到,别说他这个分局局长,市局局长也得跟过来,当然,以朱局长的级别,也不可能凑到杜书记跟前。
两人就站在这里,也不说话,一旁有服务员眼尖,端来了椅子,陈书记不耐烦地摆一下手,这时候你献什么的殷勤啊。
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朱局长这才叹口气,“明天奠基……但愿不要下雨吧。”
“下也下不大,无所谓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就在这时,院外的公路边,有人吵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没过了一分钟,就噼里啪啦动起手来,同时还夹杂着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北崇人就是这德性,两句话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吵架的过程,是非常短暂的。
听打得热闹,院里两个警察跑了出去,结果声音也没小多少,陈太忠迈步向外走去,朱奋起也紧跟着走出来——一晚上都站在屋檐下,也委实有点无聊。
他俩走过去的时候,冲突双方还在厮打,每边都有三四个人,两个警察根本拦不住。
“都给我住手,谁不听话我揍谁,”陈太忠大喊一声,“老子是陈太忠!”
最后一句话太有用了,双方一听,登时就停了下来。
然后一了解打架原因,真是有点令人哭笑不得,原来是一辆农用车路过一个水洼的时候,车速有点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人的衣服。
好死不死的是,这水洼是在一个工地门口,水特别泥泞,路人就破口大骂,问候司机的母亲,鉴定对方眼睛失明。
司机也火了,探出头回骂一句,大意就是指责对方的排泄器官长错了位置,然后驱车离开。
不成想,这路人就是工地上的人,进去仓促招呼一声,就叫了三个工友,开着一辆面包车追了上来,将农用车别到马路边,吵了两句之后,双方直接动手。
路人一方人多,但是有三人是喝了酒的,农用车这边三男一女,双方正好势均力敌。
“屁大的事儿,都是北崇人,道个歉不行吗?”陈太忠双手一背,冷冷地发话,路人这一方,是俩北崇人俩外地人,农用车这一方,司机是北崇的,其他三人是敬德的。
反正两个引发事端的人,都是北崇的,陈书记打算以说服教育为主。
这本身不是什么大事,打架的双方也没拿家伙,被泥水溅一身的家伙有点不服气,指责司机没有公德心,警察一听,直接发话,“不同意和解是吧?咱们去派出所说。”
一个警察坐上面包车,指挥着两辆车走了——入了陈书记的眼,那几个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
处理完这件小事,陈太忠的肩头也被雨水打湿了,他和朱奋起走回大院,吩咐服务员一声,“端个桌子出来,弄点茶水和暖壶。”
不多时,服务员就安排妥当,他俩一人一杯茶,站在那里喝了起来,旁边有人见这里有热茶,也过来喝一杯。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沉着脸发话,“刚才外面怎么回事?”
陈太忠对此人有点印象,好像是杜毅身边一个啥啥的,不过这个口气,实在让他有点不满意,于是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汽车把水溅到人身上了,就打起来了。”
“这种小事,也要处理这么长时间?”男人很不客气地发话,“杜书记的安保问题,你们有没有放在心上?”
“小崽子……你再跟我呲牙试一试?”陈太忠嘴巴一咧,露出一个冷笑。
男人登时就愣一下,旋即大怒,杜书记可是中央委员,下地方的时候,相当强调安保。
别的不说,只说住宿的附近,不但门禁森严,周遭一段距离内,也要布置不少人手,一旦有什么争端,必须马上平息,休息的时候,还要强调绝对安静。
在距离杜书记住宿的地方不远处,发生了打群架事件,好半天才平息,在他看来,北崇在安保方面做得太糟糕了。
眼前的年轻人嚣张得有些过了,于是他一捋袖子,“你是要跟我动手?”
“看把你美得,”陈太忠哈地笑一声,那是非常不屑的笑容——他有意刺激得对方先动手,那他就占理了,“跟我动手,凭你也配?你就是个人肉沙包……挨揍用的。”
“太忠太忠,你少说两句吧,”旁边蹿过一个人来,却是阳州市政法委书记康卓,他笑着分开双方,“大家都是为了干好工作……朱奋起,拦住你家陈老板!”
“算你小子命大,不看在康书记面子上,我整出你尿来!”陈太忠抬手一指对方,他毕恭毕敬地接待了杜毅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哥们儿对杜毅要讲官场规矩,对你……需要讲吗?正好让我出出气吧。
他相信,依着官场规矩,自己打这货一顿,老杜也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口舌之争引起的争斗,没办法计较的——哥们儿都快憋出内伤了,老杜你也憋一憋吧,最好再喷两口血。
可这位见他如此生猛,反倒是没了动手的兴趣,只是冷哼一声,“刚才的事情,万一是有人调虎离山,杜书记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放屁,你才出问题呢,你全家都出问题,有你这么咒人的吗?”陈太忠哈哈大笑,“是不是看杜书记不顺眼很久了?特别希望他出问题?”
“你……”这位真的是无语凝噎了,他何曾见过这么难缠的家伙?
这时候,旁边有人走过来将他拽开,却是阳州市市长陈正奎,陈市长顺便还劝一句,“都是工作上的一点事,不过太忠书记,安保才四个警察,有点少了……调一些协防员来吧。”
陈正奎跟北崇不打交道有两年了,可他在阳州市根基日深,在北崇也就有了些耳目,所以他知道,北崇干部培训中心这里,虽然看起来安保人员有十几个,但其实大部分是聘用的保安,真正的警察就四个。
“感谢陈市长的关心,”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然后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燃,都不带给市长敬烟的,他惬意地吸一口,才又发话。
“对领导的尊敬,不需要体现在形式上,北崇的干部群众积极拥护现有体制,热爱党和国家,要是杜书记莅临,除了警卫,还需要协防员来守护,那是天大的笑话。”
陈正奎登时无语,别的不说,陈太忠把北崇的人心抓得太死了,而且北崇人的见义勇为,也是有名的,真不讲形式的话,杜书记其实是很安全的。
他原本是想挑唆一下的,没想到陈太忠的回答,这么硬气。
杜毅在十来分钟后,也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咂巴一下嘴巴,轻哼一声,“嘿。”(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五章 更大的疏忽
四月二十九号早晨七点半,杜书记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启程直奔临云乡油页岩基地。
到达的时候,就是八点四十了,最近北崇的路好了很多,但是临云乡那里是山路,再好也开不了多快,而且小雨还是时不时地滴答几滴,开快了不安全。
杜书记到达现场,带着一干人巡视一番,旁边堆有油页岩样品,他戴个塑料手套上去捻一捻,“感觉确实油性比较大。”
“是,北崇的油页岩品质相当好,”李强在一边笑着接话,“省里大力支持,中央高瞻远瞩,这个项目才得以顺利立项。”
顺利吗?杜毅也懒得计较,他没来恒北的时候,据说这个项目就在申报了,这要是叫顺利的话,怎么才叫不顺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八十亿的项目落地北崇,怎么看都是天大的喜事——之所以不是九十亿,这是被发改委砍了十个亿,黄老面子再大,你项目金额报得大了,照砍不误。
而且就是这八十个亿,能要下多少来,多久能要下来,也是问题。
杜毅在四下看,跟着的记者也开始架设长枪短炮,还有人找领导采访,其中北崇分管工业的区长畅玉玲最是热门——她虽然分管这个项目,但是相较杜毅这种庞然大物,一个小小的副区长,并不比临时工强到哪里去,记者们不怕抓住她肆无忌惮地问。
畅区长对这种待遇也有所准备,她甚至很精心地打扮了一下自己,不过……基础不好,再怎么打扮也没用,而她又不是失足妇女,不能浓妆艳抹掩饰缺陷。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畅玉玲在跟三四个记者哇啦哇啦说着什么,更多的人是围着杜毅在转,陈太忠心里生出点不忿来,于是跟罗雅平招呼一声,“走,咱们去跟玉玲照个相,不管怎么说,她是筹建处的处长,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页岩油炼制中心的总指挥,是李强李书记,副总指挥是陈太忠,筹建处处长是畅玉玲,其中总指挥是挂名,筹建处长干具体工作的,真正的实权人物,是陈副总指挥。
刘海芳、罗雅平等人,是筹建处副处长,也就是说对这个项目有一定的话语权,有意思的是,连白凤鸣都捞了一个顾问当。
罗区长不好驳陈书记的面子,两人走过去,一边一个,搂着畅区长,王媛媛在不远处,打着伞,揿动了照相机的快门,“哈,这是历史的一刻。”
“历史的一刻在那边呢,”陈太忠从畅区长的肩头拿下右手,冲着杜毅的方向,笑着努一努,“咱们就是自娱自乐,支持玉玲的工作。”
“我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北崇老百姓失望,”畅玉玲红着脸发话,同时下定决心,今天穿的这件外套不洗了,因为上面……有他的手印。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辆车开了进来,那辆挂着军牌的吉普也就算了,另一辆却很是扎眼,正是北崇区政府最豪华的办公车辆——金龙大巴。
车辆停稳,黄汉祥带头从上面走了下来,隔着老远,他就笑眯眯地打个招呼,“小杜,好久不见了啊。”
杜毅的嘴角,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不过瞬间就趋于平静,黄汉祥的称呼,有点欺负人了,想他杜某人怎么也是中央委员了,而黄汉祥现在,了不得也就是个副部待遇,而且年纪已到,就是在三线上发挥余热呢。
类似的人见到杜毅,怎么还不得称呼一声“杜书记”?
可黄汉祥就是有这个底气,人家背靠黄家,年纪又确实摆在那里,比杜毅大个十来八岁,称呼一声小杜,不行吗?
“黄总这越来越老当益壮了,”杜毅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笑眯眯地回答,目前的恒北是他做主,称呼一声“黄总”,还能少了一块肉?
“太忠这个疗养院,搞得不错,我最近精神确实不错,”黄汉祥走上前,笑眯眯地发话,他一向是别人给自己面子,自己就要给对方面子的性子,杜毅居然说他“老当益壮”,讽刺他年纪大,那他就要狠狠地夸陈太忠——你丫也没住进疗养院。
至于说恒北不是黄家的地盘,黄老二火气上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跟小陈也是好久不见了,”杜毅笑眯眯地回答,其实也是针锋相对——陈太忠可就是我送出天南的。
不过他也不想让两边关系搞得太僵,于是笑着伸出手——这种小恩怨,不值得计较。
黄汉祥见他伸手了,也伸手握一握,事情就算揭过了,“还好及时赶来了,没到九点半。”
九点半的时候,奠基仪式正式开始,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先是杜书记讲话,然后是欧省长,再然后是发改委那位,轮下来才是李强——陈书记就是扮演了司仪的角色。
至于说黄汉祥,杜毅想让他第一个讲,老黄说我就是过来凑个数,讲话就免了。
不过大家都没说多少,十点钟整,剪彩仪式开始。
参与剪彩的,有十个人之多,杜书记和黄总站在最中间,然后是欧省长和科技部的一个司长,再然后是李书记和省科技厅穆厅长,发改委那位,和陈市长角色相同,最角落里,是陈书记和一个分管工业的省委副秘书长。
剪彩结束之后,杜书记和黄总拎着铁锹,象征性地往奠基碑上扬两锹土。
接下来,陈太忠就想放鞭炮,结果杜书记说,咱们去你们这临时办公室,看一看规划吧。
临时办公室离现场还有一段距离,大家才说要走着过去,不成想不远处传来一阵嗡嗡声,越来越大,转眼就冲着队伍来了。
“我艹,马蜂,”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看到铺天盖地的马蜂群,大家登时就慌了,一时间四散奔逃。
杜书记身边有警卫掩护,面对蜂拥而至的马蜂群,警卫们很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用自己的**保护杜书记。
不过,马蜂是如此地多,杜毅的手上、头上也被蛰了好几个包,黄汉祥等人因为距离较远,得以幸免于难。
这才真是天大的笑话,堂堂的省委书记下来剪彩,居然被马蜂蛰了,所幸的是,杜书记身边有随行医生,黄汉祥这群老年人中,更有人带了医疗器械,大巴车上也有急救药品。
折腾了大约半小时,现场才稳定下来,杜书记已经上了药,然后他怒气冲冲地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原来是省委一个秘书尿急,走到一棵树下小便——施工现场杂乱得很,没必要那么在意形象,避着点人就行了。
结果他正撒尿,树干上爬出一只大蜈蚣,他身子往后一躲,尿到一半被憋了回去,还洒到裤子上一点,这下他气坏了,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踹过去。
蜈蚣倒是被他踩死了,不成想树上藏着好几个马蜂窝,秘书还说继续撒尿,马蜂不干了,扇着翅膀就追了过来,他吓得转头就跑,结果身后不远就是杜毅缓缓走来。
杜毅搞明白状况之后,也是相当地无语,有心训那秘书两句吧,那位被蛰得更惨,脑袋瓜已经肿了。
昨天跟陈太忠吵架的那位走上前,捂着手背怒斥陈太忠,“这就是你说的安保?为什么要把树留在这里,马蜂窝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这树是农民自家的遮阴树,我们拆迁的时候,有意避开的,”陈太忠见杜毅被蛰得狠了,也就不跟此人计较,于是耐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将来基地搞起来,也存在个绿化问题。”
“那马蜂窝为什么不清理一下?”这位继续捂着手背,他手上蛰的这一下很疼。
“谁会知道这儿有马蜂?”陈太忠很恼火地反问一句,这棵树枝叶茂密,马蜂窝藏在里面,真是不好看到,“我们拆房子的时候,马蜂也没反应啊。”
“马蜂下雨天不出窝的,”罗雅平和徐瑞麟齐齐发话,这两位真不愧是搞农林水的。
拆迁的时候若是下雨天,马蜂自然不会受到震动的影响,而现在,天虽然没大晴,日头在薄薄的云彩后面,也是隐约可见。
“算了,不看了,”杜毅这个扫兴(book.www.uu234.com),真的是没办法说了,他这个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马蜂刺是否还留在肉里,都说不清的,“去医院吧。”
黄汉祥拉着一张长脸,看起来煞是不满,不过等杜毅一上车,他一转身扑哧就笑了,“哈,憋得好辛苦,太忠,这是你小子在使坏吧?”
“黄二伯,咱不带这么冤枉人的,”陈太忠正要走向自己的别克车,听到老黄走过来如此说,就站住了,冲着对方一摊手,皱着眉头,很无奈地低声回答,“树底下撒尿的,不是我啊。”
“我觉得你小子跑不了,”黄汉祥一边咧着嘴笑,一边轻声发话,“这是你的风格。”
“我又不是蜂后,真是冤得慌,”陈太忠苦笑着摇头,径自向自己的车走去。
事实上,黄汉祥的直觉很灵敏,这几个马蜂窝,还真跟陈书记有关。(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六章 阴差阳错
陈太忠听说杜毅要来,心里就腻歪,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
然后他在小吴村现场视察的时候,发现有几棵农家的树上,有马蜂窝——咦,这个玩意儿,是不是能利用一下呢?
他没有一定要阴杜毅的想法,只不过是做为一个后手来用的:老杜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为此他在施工过程中,刻意地维护了这些马蜂窝,甚至还趁人不注意,从远处的树上,弄了几窝马蜂过来,集中在一棵枝叶比较茂密的树上。
杜书记来了之后,表现一直是很正常的,陈太忠的后手当然就弃之不用了,不过人要倒霉,那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就有小秘书不开眼,跑到这棵树下撒尿。
撒尿也就罢了,因为有蜈蚣出现,他还狠踹了树一脚,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当然,这种事他是断断不肯承认的,就算关系这么近的老黄,他也不能承认——真要仔细追究的话,这性质是谋害中央委员,马蜂并不是蛰不死人。
陈书记跟着大部队走了,黄汉祥可不会跟着,他背着双手走到树下,摇头晃脑地盯着马蜂窝琢磨了好一阵,这才离开。
杜书记进区医院仔细检查去了,陈太忠站在医院的院子里,召集在场的区干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他认为:要在全区的范围内,发起一场围剿马蜂的攻坚战。
罗雅平对此持反对意见,她说马蜂是吃害虫的,本质上讲是一种益虫,而且在北崇的生态链里,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一环,所以她建议,城区内的马蜂可以清理,但是乡野间的马蜂,实在没有必要也去围剿。
“这种不和谐的话,就不要说了,”陈书记制止她再说下去,“对杜书记的受伤,我们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积极去铲除元凶,这个事儿就这么决定了……谁还有异议吗?”
罗区长看一眼徐瑞麟,却发现徐书记冲她微微摇头。
北崇区医院处理马蜂蛰伤,还是相当有经验的,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杜毅走了出来,肿胀的地方,已经消下去不少,几个细小的伤口,并不怎么显眼。
陈太忠主动走上前,对杜书记做出检讨,说这是我们工作不细致,导致了领导受伤,请您从重处理我吧,同志们也一致做出了决定,要对区里的马蜂,展开一场全面的围剿行动。
事情已经发生两个小时了,杜毅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对陈太忠围剿马蜂的言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小陈跟我走一走吧。”
北崇区医院也在起新楼了,不过旧楼并没有推掉,这里是三线建设时的军队预备医院,建筑坚固草木繁茂,旁边还有长长的围廊。
杜毅和陈太忠在围廊里慢慢地散步,那些警卫人员,在身后七八步的距离跟着——杜书记已经被马蜂蛰了,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走了三四十步,杜毅才出声发话,“你对我来参加这个奠基,心里有抵触吧?”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轻喟一声,“抵触谈不上,只是有点不解。”
还算老实,杜书记微微颔首,要是小陈一张嘴就矢口否认,这个谈话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于是他侧头看对方一眼,“我跟你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
“为官无私德,个人恩怨并不重要,”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想一想之后,他又说一句,“丁小宁一直很感激您。”
“小宁……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杜毅随口回答,对方既然说到为官和私德无关,那就是关乎利益了,于是他很直接地说,“在天南的时候,你太能折腾,我把你送出来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不多说。
“恒北是不一样的,”杜毅也不多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是你说的,为官无私德。”
这话意思很明显,既然没有个人恩怨,咱们就说利益配合吧,现在的情况下,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陈太忠想一想,也是实话实说,“但是北崇申报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据说是在省委被卡了。”
“这谁说的?真是胡说八道,”杜毅一听,还有这番因果,登时就恼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从黄汉祥那儿得到了错误消息。
“我要卡你,至于过来宣布这件事吗?你也不可能得到这个荣誉,”杜书记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想一想之后,他微微一笑,“嘿,我只是没有表态,可能有些人想歪了。”
陈太忠继续默然,杜毅说的这种情况,真的是很可能,老黄说能选上是沾了蒙艺的光,事实上蒙艺并没有打招呼,是别人妄自揣测。
那么杜毅使绊子,也未必是真的使了绊子,极可能又是别人妄自揣测天心,多此一举了一下。
当然,那时的杜毅不可能摆明车马支持自己,这也是必然的。
然而,要说老杜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也不好这么讲,毕竟这个油页岩项目极大,原来老杜不知道他能跑下来,所以坐视别人压制北崇,这是可能的。
黄汉祥和杜毅的话,到底谁的更贴近现实,真的是很难判断,陈太忠禁不住暗暗感慨:官场里扑朔迷离的事儿,果然是太多了。
见他一直不做声,杜毅有点不高兴了,我堂堂的省委书记,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没反应?“你在想什么?”
算了,到底真相更贴近哪个,其实并不重要,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陈太忠微微一笑,“杜书记是我学习的榜样,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为官无私德。”
“好好发展北崇吧,”杜毅听到这样的承诺,也就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混小子不讲道理,放不下以往的恩怨,“你说要打造全国十强县区,我拭目以待。”
至此,话就说得明明白白了,杜毅需要业绩,陈太忠也需要业绩,两人能放下成见,北崇的发展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当然,成见放下来,门户之争还是要计较的,杜毅对北崇的支持,怕是也强不到哪里,能有马飞鸣在时的那个力度,陈太忠也就知足了。
接下来杜书记用午餐,也没有邀请陈书记,陈太忠则是在吃过午饭之后,组织人手,开始摸查城区内马蜂的分布情况,声势颇为浩大。
北崇医院治疗马蜂蛰伤的效果,还真是不错,杜毅睡了个午觉之后,基本上就消肿了,不过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一点来。
杜毅在下午的北崇区党委的会议上,宣布了北崇区入选去年的全国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的好消息,并代表省党委表示祝贺,同志们掌声雷动,一个个喜气洋洋。
接下来,杜书记又视察了北崇的城市改造工程,还去了娃娃鱼养殖中心,当天夜里还视察了农校,看农民们在农校的学习,并且亲切提问。
当然,这期间的安保问题,就要格外地注意了,陈书记还特意调了二十个协防员。
在杜书记视察城墙的时候,几个硕大的马蜂窝送了过来,伤害杜书记的元凶,已经伏法——陈太忠也嫌夜长梦多,万一被人看出不妥就惨了,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吩咐人清理。
杜毅对此,倒是无所谓,摆一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根本不见上午的狂怒。
事实上,杜书记的行程已经发生变化,按计划,他应该在晚上抵达花城住宿的。
陈正奎对此有点不解,就悄悄地问杜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结果那边回答,杜书记被马蜂蛰了,怎么也要歇一歇,总不能顶着幌子到处走吧?省委书记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杜毅参观农校,发现有讲述苎麻种植的书,问了身边的罗雅平几句,当下就决定,明天还要去苎麻厂看一看。
陈太忠还是远远地缀着,一副待理不待理的样子,有些东西自家清楚就行了,何必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呢?
杜毅似乎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没有刻意招呼他。
不过官场的明眼人,真的不要太多,杜书记中午跟陈太忠单独聊了几分钟,结果就在北崇住下了,还要继续视察——若说这是偶然巧合,谁会相信?
陈书记不管他们的想法,等杜书记看完农校,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就依旧守在培训中心房檐下,一根烟,一杯热茶,手上拿一张报纸,慢吞吞地熬时间。
不过他看报纸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总有这样那样的人过来,跟他有意无意地聊两句。
尤其是省科委的穆桦,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了有半个小时,大意是科委的房地产搞得不错,建委也不怎么卡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为刘新革说好话嘛,陈太忠心里暗叹,觉得老穆这种人,也真是太好说话了,你就忘了人家欺负你的时候?
不过怎么说呢?科委的房地产,北崇是有股份的,建委让步,对北崇也是个好消息。
聊到九点半,穆桦打个哈欠走人了,陈太忠正说我也该撤了,旁边溜溜达达地走过个人来,“啧,又开始下雨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发改委那个姓郝的副司长。(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七章 关卡
陈太忠看郝司长一眼,微微颔首,“郝司长还没休息?”
“睡不着,做为北方人,我特别喜欢下雨,”郝司长笑着回答,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尤其是南方的连绵春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您这是有才子气质啊,”陈太忠笑**地伸出个大拇指,心道:原来是文青混官场。
“太忠书记客气了,”郝司长摇摇头,沉吟一下又发话,“你们油页岩的详细设计图出来了吗?”
“出来了,”陈太忠点点头,事实上北崇只有规划图和工艺流程图——这是申请立项必须有的,施工图其实还没完成,不过对方大半夜出来,显然不仅仅是找自己聊天这么简单。
“这个图是要过审核的,”郝司长摸出一盒烟来,散给对方一根,自己叼起一根来,“需要找个可靠的设计院……没有人故意为难你,但是设计不合理,会被打回来的。”
陈太忠摸出打火机,默默地为对方点上烟,自己也点着,吸一口之后,缓缓发话,“怎么样才能设计合理?”
“找个可靠的设计院,”郝司长低声回答,他不能说得更多。
“北崇自己找的,就一定不可靠,对吧?”陈太忠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郝司长注视着院里的雨丝,沉声发话,“图纸过关的话,发改委的流程也就基本走完了,你的计委,还不是一样要审核图纸?”
看来这一块的钱,是不得不扔出去了,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
对方的话说得没错,连例子都没举错,王媛媛的计委,负责审批区里的各个项目,项目合适过关,还要监督图纸设计,甚至还不止这些——王主任有权适当监督招投标和施工进度。
而发改委要审核图纸,是为了监督拨款不会被滥用,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当然,北崇可以不买帐,但是你不买账,人家就可以不拨款。
做这种大项目,被人小小地啃两口,实在太正常了,像范如霜申报的氧化铝和电解铝项目,大头甚至直接就被总公司拿走了。
陈太忠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是也没发作,他只是问一句,“我上次去发改委的时候,张主任和高司长都没说起此事。”
他要点出的,不仅仅是这两个人,正经他是想说——当时周瑞陪我去的,这个你知道吧?
“那是立项,这是审核,不一样的,”郝司长微微摇头,轻声回答,“本来是想跟你说的,贸然打电话也不好,但是还没来得及,你这儿已经开始奠基了……我就来跟你面谈。”
“设计费用得多少?”陈太忠沉吟一阵,出声发问。
“工程造价的百分之五……有便宜的,但是不太保险,”郝司长淡淡地回答,“不光是设计施工和流程图,像工程定额这些,都打包送你了。”
“好狠啊,”陈太忠笑一笑,八十个亿的项目,光设计图就要花掉四个亿,凭良心说,这个费用其实不算太高,如果除了土木工程,还有工艺细节设计的话,甚至可以说赚到了。
但是流程设计,这又怎么可能?页岩油的炼制,在全国都是新鲜玩意儿,真要加上流程和中控和自动化部分的设计,四个亿打不住。
这一块的设计,是交给了凯瑟琳和何保华的设计院,规划在别的费用里了。
“真的不多,以后图纸不大改的话,不会另加别的费用,”郝司长嘴角扯动一下,心说这也就是对你了,换个别人,敢呲牙的话,就等着各种刁难吧,“有些你们自己的改动,可以直接盖章认可。”
这个条件,可以说很优惠了,陈太忠不是初哥,对这方面的认识很充分,要不说这官场里,想要发展得好,必然要拥有充足的阅历。
可是听懂了这话,他反倒要刻意指出,“我的很多设备,都有预选厂家了。”
这请人做设计图,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关系到工艺流程方面,又关碍到审核过不过,夹杂私货真的不要太轻松。
打个比方说,就是简单的电线电缆,设计方认为,这个环节很重要,你该用某某品牌的,否则就容易出故障或者达不到效果——你用还是不用?
用的话,有点小贵,厂家知道是设计院这么设计了,他不会跟你要得便宜了——要得少了,设计院那一块不好交待了。
可是不用的话,这就是不按图纸来了,一般甲方也许会考虑变通,但是涉及到审核,这个变通——就真的不是那么好变通的。
陈太忠这话就是表示,你别给我强塞设备,我不吃这一套。
这一点,他是必须坚持的,北崇的油页岩项目,支出最大的部分,是设备以及相关的安装调试费用,这一块要是被设计方所左右,那他真的宁可不做。
郝司长对这一套也门儿清,见对方说得明白,他就笑一笑,“工艺方面的设计,还必须得有,也有人审核我们呢……百分之五的设计费,总不能只设计一点土木建筑。”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陈太忠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你中意的厂家,可以推荐过来,”郝司长微微一笑,大家都知道是黄老力挺的项目了,没谁去故意为难,但是有钱不挣,那也是傻的——这个设计费,是不能漏过去的。
所以他强调一句,“厂家选择,是你们的事,我们不搞拉郎配,”
陈太忠嘿然不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花四个亿买张护身符,倒也不亏——对方说了,小改动的话,可以直接盖章认可。
这就省去太多的麻烦了。
不过陈书记不可能就这么应允,太轻率了,他直接发问,“这个话,你代表谁说的?”
几十个亿的项目,你一个小小的副司长,不够格啊,到时候你说到做不到,我就算收拾了你,也不够解气——亮出你的靠山再谈吧。
“邵国立的婚礼上,我见过你,”郝司长看着他笑,很是意味深长的样子。
邵国立家里,在发改委有不小的势力,而他这话就是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可以找邵国立来探我的海底——我是有根脚的。
“你直接说吧,我跑油页岩项目,也没找邵国立,”陈太忠的话,咄咄逼人。
言外之意就是,他有黄老的大粗腿,又有张勇红居中策应,用得着再找别人吗?
事实上,他也不想找邵国立打听,邵总那货,太奸猾和势利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郝司长苦笑着回答,“你跟邵国立问一声,他不敢不跟你说。”
这话就很拽了,表示他代表的势力,邵总都要忌惮。
“我何必问他?”陈太忠却是更为霸气,他不屑地哼一声,抬手看一下时间,“呦,十点了,得走了……那我试一试吧,看我的设计图,你们会不会通过。”
陈某人从来都是不信邪的性格,这个钱他可以出,但是对方遮遮掩掩的,攥着手心让他猜,那他也不介意暴力破局——倒不信你真拦得住我。
“哥,你大还不成吗?”郝司长着急了,京城土话直接蹦出来了,“咱慢慢说。”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他吞吞吐吐不肯直说,也是防着陈太忠倒打一耙呢,虽说可能性极小,但是他要为自己身后人物负责——陈太忠不仅仅是一个区委书记那么简单。
而他又不能坐视这几个亿的买卖错过,只能开口挽留了,想了好一阵,他才又说一句,“要不这样,你问一下马飞鸣。”
“我还能问郑文彬呢,”陈太忠气得笑了,“那是局座,你让我问?”
其实他能通过黄汉祥问张勇红,但是这个郝司长,似乎跟张勇红不对路,那么问到的消息,未必就是可靠的。
他不想再为辨识消息的真假而迷茫了,黄汉祥算是消息灵通的,但是在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的评选上,老黄的信息,似乎也没有那么准确。
“那……你找姚健康好了,”郝司长又划拉出来一个人,“他是松峰的市长,你好像和他有过接触。”
凭良心说,陈太忠真没跟姚健康打过交道,两人因为“彩票灭门案”,有过一些交集,陈太忠帮着蒙艺,硬生生地把姚市长的气焰打了下去。
而姚健康做为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市长,跑部要项目是很正常的,也能明白部里的事情。
郝司长大约也是认为,蒙艺是碧空的书记,陈太忠想探知类似的内幕,不难。
你就不能说两个大人物出来吗?陈太忠听说是姚健康这种小人物,有点没兴趣。
可是转念一想,姚市长其实不算小了,是副省级干部,而副国级的干部马飞鸣,他都不敢去轻易骚扰。
而且,发改委不是万能的,那些真有能量的,绕过发改委也不是问题,郝司长能举出马飞鸣这个局委的例子,真的不多见。
更多时候,是副省以下的干部,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发改委的强大,因为他们是具体跑项目的——比如碧空也有人跑油页岩,但是跟蒙艺无关。
像杜毅或蒋世方,真想跑类似的项目,发改委是不好阻止的。
所以郝司长想证明发改委的影响,却又不敢说得太多,姚健康之流,比较合适拿来做例子。(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八章 别让老板知道
看陈太忠听到“姚健康”三个字之后,不再出声,郝司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心道果然是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陈书记也懒得再等,他摸出手机,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那厅忙不忙?”
“都十点了,还忙啥?”那主任在那边笑着回答,“太忠有什么指示?”
“我哪儿敢指示你那厅?”陈太忠也轻笑一声,“问你个事儿,你跟姚健康熟不熟?”
“还行吧,他很吃老大那一套的,”那帕里很随意地回答,“所以我的面子也就比较管用。”
“这个事,你最好还是别跟老板说,”陈太忠一句话,对面似乎就紧张了起来,急促的喘气声,隔着电话都隐约可闻。
不过听他仔仔细细说完,那帕里就笑了,“打听人啊,这个简单,我还以为你要我背着老板做啥呢,真是吓得我不轻。”
“我是会把兄弟置于险境的那种人吗?”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
“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那帕里大包大揽,“最多半个小时,你等我电话。”
嘿,老那最近跟姚健康走得比较近?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挠一挠头,这深更半夜的,半个小时就能打听到消息?
他等了十来分钟,看到已经十点半了,就揣起手机,冒雨四下里走一走,然后就打算回小院睡觉了。
不成想没走几步,那帕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就这短短的十来分钟,他已经搞清楚了,原来这郝司长背后,还真有一尊大神,“具体是谁,我也没打听清楚,但应该是个副国级领导,要不明天我再帮你问一问?”
“也不用太勉强,”陈太忠笑着回答,老那办事这么痛快,让他很开心,而消息不精确,很可能是知情的人吞吞吐吐不想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常见了——恐怕老那直接问姚健康,姚健康也未必会明白地直说。
反正他已经大致知道一些了,不算没收获。
“太忠别挂,我也有事问你,”那帕里听他是要挂的节奏,马上开口发话,“同样的,你也别跟老板说。”
“没问题,”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然后他脑子一转,恍然大悟地发话,“我大概能猜到你要问什么。”
“太忠你脑瓜一直就比我好用,”那帕里干笑一声,先恭维对方一句,然后直奔主题,“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直接问了,老板定下日期了没有?”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陈太忠轻叹一声,他本来就很怀疑,那厅为什么跟姚健康熟惯了很多,可是想一想蒙艺要走了,心里就明白了。
蒙书记一走,受影响最大的,首推那帕里,老那是蒙老板从天南带到碧空的,典型的外来户,没了蒙艺这靠山,那主任就该埋头搞发展了。
尤其是中央从零二年开始,严格规范了干部异地上任,不允许带原来的秘书,那帕里就算想跟着蒙书记走,蒙艺都带不走他,只能留在碧空。
不过怎么说呢?那帕里虽然被丢在了碧空,可他好歹威风了不少年,因为他在当地没有根底,蒙书记对他也比较信任,而且蒙艺要走,老那外放一个市委书记还是差不多的。
要是在天南,这是那某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要不说有得必有失。
陈太忠能想到,那主任现在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所以他无意开玩笑,“我只知道他有走的打算,具体日期还真不知道……也许他也不确定。”
“这样啊,”那帕里长出一口气,那是掩饰不住的意兴索然,过一阵他才又问一句,“那他会去哪里,说了没有?”
“这我怎么可能问呢?”陈太忠只能报之以苦笑了,“那厅,正经是你比较合适问他……你是他的秘书,关心一下自己的前途很正常。”
“老板问过我,去厅局还是下地方,可是我能选吗?只能说您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那帕里也苦笑,“至于说他什么时候走,我哪里敢问?”
“那你愿意下地方,还是去厅局?”陈太忠好奇地发问。
“老板进京,我就想进厅局,不进京,我就下地方,”果不其然,那帕里对自己的前程,早有规划,“从厅局往上面调动,容易一些,到了地方上,可就不好调了。”
“进厅局,局面太小了,还是干个市委书记吧,”陈太忠忍不住建议,“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跟你不一样啊,没有基层主政经历,基础没打牢……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紧跟老板,时刻准备调到老板身边,”那帕里幽幽地叹口气,“就算放我到地方,估计也就是个市长,市委书记真是不敢想,太年轻了,而且,没你那么传奇的任职经历。”
“我这儿干到辛苦的时候,不止一次羡慕你,”陈太忠笑着回答。
“我也不止一次羡慕你,基础太扎实,业绩太牛气了,老板都要从你那里调物资啊,”那帕里也笑了起来,“都是这山看着那山高。”
“呵呵,”陈太忠附和着笑两声,然后又提出个建议,“老板没准信之前,你别跟下面人走得太近。”
“这个你放心,我懂,”那帕里笑着回答,“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嗯,对了,你要听到什么信儿了,记得悄悄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陈太忠压了电话,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点闲得无聊,以老那的谨慎和隐忍,哥们儿实在没必要去提醒。
一夜无话,第二天杜毅又去参观了苎麻厂和物流中心,接近中午的时候离开了北崇。
杜书记才一走,陈书记又接到了那帕里的短信,这才知道郝司长的姐夫也是发改委副主任,这个副主任还给某个前副总理当过秘书,尤其有意思的是——这一家子也是计委大院出来的。
知道根脚就不愁了,陈书记放下这番心思,由于明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当天下午,陈书记又为区里评选出来的劳模和先进人物颁奖,并且陪他们共进晚餐。
五一节到了,别人能休息,陈太忠不行,他还要陪黄汉祥。
黄总本来是打算奠基完了就走,不过疗养院的效果真的非常棒,他很多老朋友都觉得这里呆着舒服,再住几天算了。
而且看到杜毅吃瘪,黄汉祥也有点小开心,堂堂的省委书记被马蜂蛰了,太可乐了。
见到小陈五一一大早来作陪,他也不在意对方陪了杜毅两天——那是官场里的迎来送往,是规矩,他不可能去计较。
正经是,他挺关心杜毅在医院里,跟小陈说了些什么。
这也没啥不能说的,陈太忠说,“老杜说,官场无私德,大概意思是,天南的事儿就留在天南,不要带到恒北……对了,他说他没阻碍先进县区的评选啊。”
“这个可能是有人妄加揣测吧,”黄汉祥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黄某人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一个消息里,居然出了俩乌龙,实在有点挂不住,于是出声赶人,“对了,五一了,你该怎么玩,就玩你的去,不要管我们这帮老家伙……学得暮气沉沉的,也不好。”
五一黄金周,对北崇干部来说,能休息的时间不是很多,除了防汛工作之外,区里现在搞的项目太多,很多人主动放弃了休息。
随着清阳河水库的建成,武水的风景区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建,黄金周里,光是来清阳河水库游玩的人,每天都有两千多。
而杜毅离开之后,北崇持证上岗的失足妇女,再度花枝招展地出现了,高素质的失足妇女,又为北崇吸引来不少游客,连明孝都有不少人闻名而来。
陈太忠的女友们,再度组团来看望他,不过这次来的人不多,连出名爱跑的董飞燕都没来,原来她的美容院终于开张了,黄金周要抓好宣传做生意。
丁小宁和张馨也没来,丁总要趁旺季卖房子,张总要趁黄金周搞促销。
倒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来了,今年苎麻纺织品在欧美持续地走俏,她过来看一看自己的投资的产业——顺便再谈一谈页岩油炼制设备的供应。
大家在一起胡天胡帝,日子过得很开心,不过五月四日起,北崇又迎来一轮降雨天气,雨量不小,区里全动了起来,陈书记也不例外。。
五月六日,区里又发生一起泥石流滑坡,还好那块地方早有预警,只是冲毁一些退耕还林的树木,总共七八亩的样子,还有两间民居倒塌,也没伤着人。
陈书记的五一,总是不能过得太休闲,上班之后也依旧如此,五月八号就是大家收心工作,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会要开,有很多工作要展开。
有意思的是,共青团阳州市委在阳州十佳青年的评选中,王媛媛居然榜上有名,陈太忠一度有点怀疑——这是陈正奎转过筋来了?
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八号下午,连晓来跟省地电协商夏季电力供应问题,后来转到陈书记这里,随便闲聊。
就在此时,王媛媛过来汇报工作,顺便说起此事,连书记闻言,登时笑着表示,“北崇把名单报上去了……谁敢得罪我们小王主任?”(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一十九章 谁来就谁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北崇现在随便一个副区长拉出去,手里掌握的资金,都能让其他县区一把手垂涎。
就连最差劲的谭胜利,手里每天过的流水,也不止十万。
王媛媛不是副区长,但她是副区长之下的行局第一人,能跟她相比的,只有财政局长崔重山,建委主任交通局长啥的……都要看她的眼色。
而且她手里有直管的煤场,有大量的资金,外面苎麻卖过来,也是由她制定方案,就连区里的工程,她手上有监理队伍,也可以过问。
给钱的事儿,很多时候她做不了主,但是不给哪家钱,她说话相当有份量。
北崇的年轻干部很多,但罗雅平和畅玉玲都是省里下来的,不合适参选,廖大宝是陈太忠的秘书,他要入选的话……那就是陈市长怕了陈书记。
选来选去,也就只有王媛媛比较合适。
严酉生和桑格也不错,年轻有为,体现了当代大学生的创业精神,但是陈市长脑袋上那个口子,就是在北崇搞“返乡创业”活动的时候被砸的,那么……大家懂的。
“还是手里有钱好啊,”陈太忠叹口气,摆一摆手,示意王媛媛退下去,脑子里却又想起了郝司长的比喻:你北崇计委,权力不是也很大吗?
咦,这家伙怎么这么久了,都没联系我?下一刻,陈书记就又走神了。
按说油页岩项目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陈太忠落实了对方的背景之后,就该把设计任务给出去——须知这设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期工作应该抓紧完成,否则直到陈书记走的时候,工程还都没干完的话,容易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可是陈某人再担心进度,也不会上杆子联系对方——我怕了你了,你来签合同吧。
这还是个谁来就谁的问题,此刻软了,后患无穷,哪怕是牺牲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一语成谶”的能力就体现出来了,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郝司长,“太忠书记你好,我那天的建议,你考虑过了吗?”
事实上,郝司长也是一样的心思,他希望能看到北崇服软,不过这么久,陈太忠都没有一点反应,他也不能只顾自己的矜持了,再无声无息等下去,错过了,也未必全是对方的责任了——人家可以说他没有积极主动联系。
“什么建议啊?”陈太忠揣着明白装糊涂(book.www.uu234.com)。
“就是那个设计图,”郝司长气得牙根都是痒的——你可能忘记吗?你要真忘了,我把设计图全部吃下去。
想是这么想,他还得保持语气的平稳,不能让对方听出异常。
“哦,这个啊,区里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暂时顾不上考虑,回头再联系吧,”陈太忠很随意地压了电话——这个手段不是原创,而是从项思诚那里借鉴来的。
就算知道了郝某人的根脚,确定此人的话是可信的,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副司长的招呼,就把四个亿的单子让出去——让你身后的人出来跟我打招呼吧。
陈某人做事就是这么狂,而且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唯一可虑的是,对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这番话。
郝司长见他连个招呼都不打,不管不顾地压了电话,登时就火冒三丈了——我艹,你北崇马蜂窝都不清理,就着急着奠基,现在跟我说……你不着急?
他是真有点想报复:莫非你以为黄家就是万能的?
可是想一想之后,他觉得这话里,似乎还有点别的说法,不过一时间他也拿不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自家姐夫打个电话,把情况说一下。
做姐夫的沉吟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登时就明白了,“行了,你不用管了,他是嫌你份量太轻,对他不够尊重……这得我来。”
“你给他打电话,不是太抬举他了吗?”郝司长急了,自家姐夫是副主任,而且马上有望升正部,前途无量的干部,为这点小事面对个小区长,划得来吗?
“我不出头,你的面子不够,”做姐夫的冷冷地回答,他已经官至副部,又是在发改委工作多年,知道陈太忠的拖延,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
听到姐夫压了电话,郝司长轻声嘟囔一句,“你跟他谈,太抬举他了吧?”
事实上,他姐夫也没想着跟陈太忠谈,陈书记当天再没接到来自发改委的电话,第二天五月九号早上七点半,他接到了来自黄汉祥的电话,“太忠,包机联系好了,下午四点,你来送一下。”
黄总一行人在北崇呆得实在太舒服了,直到前天,有人在京城有要紧事,要回了,大家才说一起回。
可是黄金周的末尾,火车票和机票都很紧张,联系包机都不方便,大家决定再等一等,今天终于是有结果了。
陈太忠二话不说,招呼上金龙大巴往疗养院赶,赶到之后,那边都收拾妥当了,哗啦哗啦地上车,黄汉祥说一句,“这别墅不错,给我留着。”
“您再来,提前打招呼,这别墅肯定给您腾出来,”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翅膀硬了啊,”黄汉祥看他一眼,也不再说话,而是径自上了金龙大巴——事实上,他们在北崇住了二十天,也知道这疗养院有多么抢手了。
所以他虽然不满意陈太忠的态度,但也能理解,小陈在京城的别墅,随手就能一套一套地送,但是有些稀缺资源,真的不好浪费——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那我朋友还有两个亲戚要住着,怎么办?”
“我给他们找个套房,”陈太忠很直接地回答——你朋友的亲戚,这就远了,老话说得好: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他们又不是你黄二伯。
黄汉祥也不跟他叫真,一行人上了车,差不多就八点五十了,他急急忙忙地催促,“天雨路滑,争取三点之前赶到机场就行。”
这机场不是朝田机场,而是地北的通达机场。
从疗养院开出北崇,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那就十点出头了,赶朝田下午四点的飞机,在这种雨天,就太危险了——虽然包机可以延误,但是黄老二不喜欢。
而且朝田,也不是黄家传统的势力范围,相较而言,地北反倒更熟悉一些。
大巴缓缓上路,黄汉祥和陈太忠坐在最前面,路过闹市区的时候,看到街边花枝招展的女孩儿,黄总终于出声发问,“你这儿持证上岗的……有多少了?”
“超过一千了,”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这个数量,他也没有想到,所以说得有点没底气。
“你这到底是要发展什么产业呢,”黄汉祥也有点恼火,一千多小姐,北崇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万人,合着两百人就要面对一个小姐,这铁铁赶超了阿姆斯特丹啊。
“深、圳一开始发展的时候,也是这样,有老前辈痛哭流涕,认为背叛了社会主义,”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他现在反驳这种言论,都不需要打草稿,“有谁认为,总设计师是错了?”
黄汉祥嘿然不语,只不过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
车上了高速,因为行使平稳,大巴的隔音效果不错,不少人昏昏欲睡——起得有点早。
黄汉祥也眯着眼睛打盹,不过等驶出恒北,进入地北境的时候,因为停车收费,他猛地警醒了,待过了收费站,他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油页岩的施工图,给了发改委吧。”
“凭啥呢?”陈太忠眉头一皱,轻声反问一句,然后解释(book.www.uu234.com),“何所长还要设计。”
何保华的研究所,也是接了这个课题的,要不说他对某些人强行拿走一些环节,不是一般地愤怒。
“有人给我打电话了,”黄汉祥轻描淡写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他知道小陈的头难剃,也就不说是谁打的电话,以免又被小家伙将军,“该给保华的,要给他……我是他岳父老丈人。”
陈太忠点起一根烟来,也不管车里有多少老同志,嘬了两口之后才发话,“他们要百分之五,那是四个亿。”
“才四个亿,不多,”黄汉祥一伸手,旁边有跟班点着酒精灯,开始烤雪茄,“不可能四个亿全拿走,就是个大包……保华那一份儿,谁也抢不去。”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问一句,“对方挺难缠?”
“人家觉得你挺难缠,”黄汉祥笑一声,“这么大的项目,要个设计,给了吧。”
“您说给,那就给了吧,”陈太忠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再叫真,他干笑一声,“关键是他们不长眼,找我说这事儿……我能做主吗?得找您啊。”
“你小子拍马屁水平见长啊,”黄汉祥笑了起来,事实上,陈太忠顶得对方来找自己打招呼,真的很让他高兴,一个是小陈不胡来,眼里有自己,一个就是很拔份儿。
黄老二要是不想答应,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小陈,不过说句实话,那边的要求,真的不算过分,还是打着为北崇好的名义。
当然,黄汉祥的秋风,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他也表示,工艺流程方面的设计,你得给了我女婿,这个没商量。(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章 城市形象
黄汉祥离开了,北崇进入了一个发展相对平稳的阶段,不是减速了,而是没有经常出现的提速了。
至此,陈太忠上任伊始对北崇做出的规划,基本上就都落实了,新的经济增长点,他还没有找到,周期太长的项目,也暂时顾不上考虑。
五月中,首都那里为全国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颁奖,陈书记事多没有去,而是让祁泰山走了一遭。
陈太忠目前在做的,是北崇的城市形象设计,这个东西听起来挺虚的,但是事实上,每一个城市或者县区,都应该有自己的文化底蕴,以及对外界展示的形象。
具体来说,武水的风景区逐步成型,北崇的造城工程也在展开,这个东西光有形不行,还得有神,一个风景区,要有自己的韵味。
像大学生返乡创业,那又是一种精神,苎麻文化节,也要讲形象设计,而北崇人的热情好客、见义勇为,这何尝不值得宣传?
简而言之,陈太忠打算在文化宣传上点一把火,如果只满足现状,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那是不行的。
谭胜利原本以为,这是自己的活儿,不成想陈书记直接划给了宣教部——身为党委书记,不能总让政府吃香的喝辣的,坐看党委清汤寡水。
陈文选就此得意了起来,不过搞这个文化宣传,也是千头万绪的,广告要打,代言人要找,文案和创意,更是少不了——这是最不容易出活的工作,却又是最容易出业绩的。
他建议联系惠特妮休斯顿和阿妮塔,被陈书记断然否决:这俩人在形象上,都有缺陷。
有个人倒是合适,易网公司的老大,但是这不现实。
就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北崇走过了五月,来到了六月。
陈太忠在恒北的高等院校走一遭,又忽悠回来二十多个大学生,一方面,这是因为北崇的魅力强了——桑格和严酉生的成功,在那里摆着。
另一方面,也跟大学生严峻的就业形势有关,这年头大学生多过狗,一毕业就失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家乡碰一碰运气?
不过遗憾的是,有意回来的大学生多,有创业规划的人少。
陈太忠也不介意,学生们还很稚嫩,但考上大学的,多少会有点智商。
这些人里,能发挥专业知识的可能不是很多,但他们终究是有了些眼界,也有了些人脉,智商又不差,这样的人回到北崇,对区里的发展大有益处。
所谓人才,不是只有高精尖的才叫人才,大量的中坚力量,大量年轻的、蓬勃向上的群体,能更有效地推动社会发展。
六月一日,小朋友们的节日,北崇来了一批外国大姐姐。
葛瑞丝终于模特界急流勇退,来到中国的京城,组建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目前北崇在搞文化形象设计,她也过来接洽。
事实上,有些北崇人,对葛瑞丝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外国人在国人眼中,不是很好分辨,但她在第一和第二届文化节上都亮过相,而且气质、身材和相貌俱佳,自然容易被人记住。
葛瑞丝在中国布局也有半年了,手上也凑了一支模特队伍,中外的都有,不过业绩不太好,这次来北崇找点活儿。
陈文选知道,陈老大跟这外国女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给了她两个宣传短片,钱不算特别多,一个三分钟的短片,还有一个五分钟的,再加上一些照片,总共才一百五十万。
而且这一百五十万,是含拍摄和后期制作的,北崇要求的效果,阳州根本做不到,请京城的专业人士来,价钱不可能低了。
葛瑞丝盘算了一下,这个价钱她基本上赚不了多少,要知道,她的模特们费用可是不低,不过陈太忠说了,你差多少钱,我私人补给你,一百五十万的宣传短片在京城不算啥,在阳州可足以引来纪检委了。
合同签订之后,葛瑞丝就在北崇住下了,通过电话协调旗下的女孩儿们,因为她的公司草创,摄影队伍要差一些,拍照片什么的没问题,拍短片就还要从外面请人。
而她的合作伙伴一听,是来北崇这地方拍片子,就纷纷表示不愿意来,没办法,太耽误时间,按往常的行情结算,那就亏大了,涨价的话,涨一点没意思,涨太多又不合适。
最后还是陈太忠帮着联系上了马小雅,马总说你们在那里等两天,我找几个朋友过去好了。
葛瑞丝在北崇呆得很开心,她带来的两个女助手里,中国的那个会开车,跟陈太忠借了那辆奥迪车,整天四处乱转,陈太忠这才知道,合着她跟伊莎一样,是个喜欢四处旅游的主儿。
葛瑞丝跟陈太忠的交往,也不是特别背着人,比如说中午在陈区长的小院吃饭,吃完之后,她就可以说我瞌睡了,要在这里睡一会儿,搞得廖大宝等人,反倒要忙不迭地离开。
要不说一等洋人二等官,她英国公民的身份特别好用,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铁下心思整陈太忠,没有人会动脑筋,从她身上挖陈书记的作风问题。
葛瑞丝的模特们两天后抵达了北崇,马小雅找的人则是又拖了两天,拍片子又用了三天半,在此期间,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招来了大量的围观群众。
有年轻小伙子忍不住,要对那些女孩儿口花花,不过只要没有动手动脚,一般情况下,负责维护秩序的协防员不会出面,甚至还有协防员也加入到品头论足中。
片子还没拍完,卢天祥找到了葛瑞丝,其时陈书记也在拍片现场,卢总就问,说我的金属制品厂和板材厂,也想拍个宣传片子,多少钱就行了?
“你拍不起,”陈太忠不待葛瑞丝回答,就先笑着发话,“就算你搭车,免了你的差旅费,最少也要三十万。”
这么一说,卢天祥还真犹豫了,他是北崇首富不假,但是同时,他是富一代,不是富二代,赚来的都是辛苦钱,不能随便花。
可是现在有免费搭车的机会,那也是不搭白不搭,想一想之后,他吞吞吐吐地发话,“那拍些照片总可以吧?出个几万也不成问题。”
“那么好吧,一人一天三千元,外加拍摄费用三万元,”葛瑞丝这个价钱,开得真不高,北崇的小姐去阳州发传单,每人每天还要一千元,“特殊的衣服和背景,你要自己准备。”
拍婚纱照也才三四千吧?拍摄费用三万?卢天祥依旧是比较吃惊,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再计较,就不是北崇首富的体面了,“外国人也是三千吧?”
葛瑞丝听完这句的翻译之后,就笑了起来,“要找中国女孩的话,其实街区里就很多……看起来也不错。”
这不是玩笑,而是她真实的感受,北崇失足妇女的水准,让她都有点心动,不少人底子很好,稍微训练一下,就能做为模特拿出手。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陈太忠对这个话题,没有半分的兴趣。
卢天祥最终还是找了六个模特,在第四日拍了一天,不过当天晚上,据说他跟某个外国女模特发生了超友谊关系,他为此额外付出了数万元。
还有传言说,卢总拍照片是假,早就垂涎这个女人才是真的,不过这就是人云亦云了。
这件传言,为北崇以后邀请模特来演出,带来了很不好的风气,有人看上某个模特之后,就直接上前商量价码,不管中国的外国的——说吧,睡一晚上多少钱。
六月五号,牛晓睿来北崇,采访了葛瑞丝,当天晚上,三人就滚做一团,牛总编是个胃口小的,葛瑞丝胃口也不大,可偏偏地,两人的叫声都特别大。
在英国女孩儿体内释放出激情之后,陈太忠没有着急撤离,而是停留在她体内,亲吻着她**的胸膛,“明天我可能不会去送你了,常来……好吗?”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常来可以,给钱就行,”葛瑞丝在他身下吃吃地笑着,这女孩儿是个十足的财迷,陈太忠经常怀疑,她是否有犹太血统。
“你不用这么市侩的吧?”牛晓睿在一旁侧着身子,支着头看着他俩,她曾经留学美国,英语的听说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太忠给你的钱也不少。”
“我的梦想,是四十岁以前退休,然后周游全世界,”葛瑞丝的目光远大,“四十岁以后,也就不用再注意身材了,我锻炼得很辛苦,也不敢随便吃东西。”
“我打赌,四十岁以后,你还会注意身材,就像你现在一样,”陈太忠笑了起来,女人爱美那是天性,葛瑞丝的身材保持得极好,“事实上,你只是觉得,四十岁离你很遥远,其实……一转眼就到了。”
“她现在的身材,也没有多好吧,”牛晓睿禁不住在旁边嘀咕,不过她用的是汉语,“腿型虽然还不错,但是小肚子上有点赘肉了。”
“你再用汉语骂我,小心我揍你,”葛瑞丝扭头怒视着她,她虽然说汉语的能力不行,听却是差不多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一章 新区长
北崇今年的雨季,格外地长,直到六月下旬,阴雨天气还是连绵不绝。
绵长的雨季,让汛期的北崇提心吊胆,区领导们整天都是把弦绷得紧紧的,而且对施工进度,也造成了相当的影响。
还有一点也不好,就是雨季严重地降低了居民用电量,天凉,不需要开空调,北崇目前两台五万千瓦机组的电厂,每小时供电也不过才四万五千瓦——北崇自己就消化近三万千瓦。
一号机组甚至借此停机检修了一次,二号机一台机就带得起这负荷。
说来说去,还是地电的电网不够强大,而国电的电网用户,对于接北崇的电,也是持小心谨慎的态度。
不过北崇的国电电网,是彻底地被瘫痪了,地电在北崇重新架设了骨干网,至于说入户线路,那就直接抢走,连解释(book.www.uu234.com)都没有。
电网不光是成了摆设,还面临盗窃问题,没了电的电缆,是个人都敢锯一截,电业局要求北崇警方关注这一恶劣现象,警察局直接回答——我们没空,自己来守着吧。
事实上,陈太忠并不鼓励自己的群众偷电缆,电缆可是公共财产,不过他不过问,这就是最大的放纵了。
而警察们也记得,去年北崇租用供电线路的时候,电缆经常被偷,而电业局不但无动于衷,最后的结果也很惊人:居然是电业局的人,教人怎么偷电缆。
所以,去年你们无动于衷,今年我们无动于衷好了——这就叫现世报。
电业局这个苦闷,也就不用提了,这个电缆不看不行,可是看的话,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问题的关键是——今年北崇,局里就没卖出去电。
没有收益,拿什么来维护支出?
而要说就此不管,这也不合适,那么多电线电缆算下来,卖废品价值也上亿,就扔在那里?
当然,别人卖不如自己卖,着了急,电业局可以把线拆了,但是……丢掉北崇的责任,谁来负担?
电网拆除起来容易,建设可难,有个别供电所尝试了一下,将电缆锯了,反正那里的电缆也老化得厉害,就说我们要换新的。
局里也关注这个尝试,这或许能试探出北崇的决心。
但是他们前脚收走电缆,后脚就是电线杆直接都被人扒走了。
谁干的?居民们纷纷表示不知道,可是局里想再栽杆子,这个价钱就得再商量了。
整个北崇就是这么一个状态,电业局虽然吵吵得厉害,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北崇的市场,十有**是抢不回来了。
不过地电在其他县区的建设,要差一点,北崇的电可以直供用电大户,可是对于散户,电网这一关就不好过——没有哪个县区,敢直接瘫痪掉国网的,敬德也没这胆子。
这个时候,海角来人打招呼了,说你北崇的负荷上不去,卖给我们海角吧。
这要求海角不是第一次提了,以前陈太忠要考虑供电线路的问题,不能让海角白架线,担心以后要保障供电,所以他没有答应。
现在看来,这些障碍完全不是问题,2005年的供电形势,紧张到前所未有的严峻,海角不求保障北崇供电,就说你有多余的电的话,就给我们送过来,没有……那这线就先架着。
跟北崇协商的人,自然是海角地电的,国电的不可能屈服。
陈太忠有点小犹豫,说权为民才拿下清阳河的电,还不够用?
真不够用啊,海角人苦笑着表示,线路我们架设,你能给多少电,我海角地电就收多少电。
让祝涛来跟我说吧,陈太忠想一想,终究是叹口气——这个钱不好挣。
他何尝不想多卖出去点电?电厂建起来就是发电的,负荷上不去,那就是生产力闲置,达不到经济运行状态,那就是增加单位电量的发电成本。
但是这个钱……真的不好挣,唯利是图、小山头主义严重的陈书记,也有一点挠头。
然而,他正在纠结的时候,有一个更挠头的事儿出现了,李强打电话过来,要他去阳州,到了阳州之后,李书记也不见外,直接开门见山发话,“太忠你一肩挑多久了?”
“也就一年出头吧,”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觉得这情况不太对。
说一年出头也不错,但事实上,接近两年了。
“你得考虑一下,给其他同志一些锻炼机会,”李强丢给陈太忠一根烟,自己也点起一根来,慢吞吞地发话。
这话说是“你得考虑”,其实就已经是通知性质了——组织上已经有决定了,我就是跟你吹个风,你不要炸刺。
“那就来吧,北崇是个好地方,最能锻炼同志了,”陈太忠微微一笑,“我盼望新区长,已经很久了。”
不管新区长是什么鸟人,以陈书记现在在北崇的威望,真的不需要太在意——你要是来镀金的,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势走,我送你一场业绩。
如果新区长不老实,那么,也好说……
“有什么要求没有?”李书记笑眯眯地发问。
“要求……就是要有大局感吧,”陈太忠知道,这是市委书记对自己的尊重,所以他不会乱提条件,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能是女同志。”
“啧,”李书记咂巴一下嘴巴,耷拉下眼皮抽烟。
陈太忠见状,登时就出离愤怒了,“李书记,咱不带这样的……我这区政府,都远远不止半边天了。”
“我可以调整走一个副区长,你点名吧,”李强抽一口烟,闷声回答。
“这个……”陈太忠迟疑了,四个女性副区长,干得都不错,从个人角度上讲,他想把畅玉玲调整走,这丑丫头太能作怪,他有点不堪其扰。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说,畅区长又是最能支持他的,只要是陈书记的指示,她绝对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最让他放心。
更别说畅玉玲现在负责的这一块,建委和工业,是北崇最要紧、也是钱最多的建设,一旦所换非人,后果不堪想像。
倒是王媛媛比较合适顶替,也能让他放心,但是小王根基太差,这样的提拔,对小王是祸不是福,而且最要命的是,王主任也是女人,换还不如不换。
让孟志新再回来?省省吧。
“舍不得?”李强看着他为难,就笑吟吟地发问。
“不是舍不得,”陈太忠苦笑着回答,“她们都已经进入角色了,短期内不宜再动。”
“你看,这证明女性干部的能力,你也是认可的嘛,”李强偷换概念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笑眯眯地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来个女性一把手呢?”
“您为什么一定要塞个女区长呢?”陈太忠是真火了,“一个区政府全是娘子军,就算我的名声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您呢?”
“你以为我愿意?”李强瞪他一眼,“我宁愿你继续一肩挑……陈正奎推荐人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家伙是找虐?
“他对这个北崇区长,跟我念叨过好几次了,”李强叹口气,“这你也知道。”
陈太忠知道这个事儿,陈正奎不插手北崇的政府事务,但是近一年,时不时地就要念叨一下,这一肩挑太久了,不合规定。
不过陈市长这话,一般没啥人当真,数遍阳州官场,谁敢打着陈正奎的旗号去北崇就任区长?很多人更是视此行为是陈市长对李强的挑衅——成不成的不重要,关键是要时常发生。
“那为啥这次就不同了?”陈太忠狐疑地看着李强。
“他不是给了王媛媛一个十佳青年?”李书记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这不是扯淡吗?”陈太忠气得也笑了,有没有搞错,一百个阳州市十佳青年,顶得上北崇一个区长?
“这不是还要往省里报吗?”李书记笑着回答,然后又轻叹一声,“我也奇怪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坚持,然后偶然听说,是老魏对这个位子有了兴趣。”
偶然听说?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魏省长?”
“嗯,”李强点点头,他也知道,小陈未必相信,于是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消息来源,“要来当区长的,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个处长,不过小家伙人缘不是很好,口风也不够严,我就辗转听说了。”
是真的吗?陈太忠对这个说法表示谨慎的怀疑,别说是李强可能在忽悠自己,别人也可能忽悠李强,经过黄汉祥那两起乌龙之后,他对某些官场传言,提高了警惕。
不过警惕再高,他也不能直接质问李书记,而且这番因果符合逻辑,官场里奇葩本来也不少,得意忘形之下,保不准就会得意忘形——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县委书记,得意之下,都敢公然调戏餐厅服务员。
李书记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不想让陈正奎得逞,这是正常的反应,可陈太忠还是有点不能理解,“那您说的这个女干部……就能顶得住?”
“我说的人是吕姗,”李强淡淡地回答一句。
“原来是她,”陈太忠点点头,终于明白了,要是这个女人,那倒是正常。(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二章 低调人物
一直以来,陈太忠都是在北崇埋头搞发展,市政府这边,他并不认识多少人,但是他也知道,财政局常务副吕局长的大名——这是阳州市官场公认的,几个不能招惹的人物之一。
吕姗的父亲曾经官至恒北副省长,不过在十年浩劫中被折磨死了,后来她随母亲返回阳州老家,平反之后也没有回朝田——她的母亲不想回去。
吕省长的故旧很多,能照拂她一二,在阳州也没人欺负,但那都是过去式了,最关键的是,吕姗的姑父太厉害——恒北省纪检委书记王云草。
王书记以前没有吕省长混得好,能发展到这一步,也用过大兄哥的人脉,谁敢欺负他老婆的侄女儿,他肯定不会答应。
吕姗是相对低调的,照顾母亲一直到2002年去世,不过阳州市领导不敢轻慢她,让她做了财政局副局长,这副局长一坐就是七年,现在是常务副括号正处。
吕局长在阳州市官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李强干了整整一任市长,跟她的关系肯定差不到哪里,现在推出她来跟陈正奎打擂台。
有王云草的背景,别说陈市长,魏省长都要头疼,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的。
老李要推荐这个人,那倒是解释(book.www.uu234.com)得过去,陈太忠有点明白了,不过对于吕姗,他是闻名已久,但是并不清楚此女的性情和工作方式。
而且他已经扛上了陈正奎甚至魏天——康晓安或许能在魏省长面前缓颊两句,也不可能多说,须知自陈太忠上任以来,魏省长还没有来过北崇,哪怕这里发展得是如此地好。
他跟杜毅,也仅仅是把话说开了,杜书记跟他说明白之后,也没当众表现出什么,这就是老杜对他的支持,也是有限的。
这种情况下,再招惹王云草,那基本上就是作死的节奏了,当然,为了北崇的发展,该招惹也就招惹了,但是他希望,这个吕姗能靠谱一点,别逼得他下狠手。
低调的女人,不一定就不厉害,他是这么认为的。
“小吕嘛,女人家的,有时候心眼小一点,”李强笑眯眯地回答,“你先跟她把规矩讲明白,丑话说在前。”
“她不会被别人挤掉?”陈太忠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早,王云草再牛也只是个副省,魏天可是当之无愧的省政府一把手。
“陈正奎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打算推荐人了,”李强笑眯眯地回答,“现在的年轻人,像太忠你这么稳重的不多。”
“真是祸从口出,”陈太忠笑一笑,不禁为某个处长感到悲哀……人缘不好还要张扬,真是活该,“吕姗什么反应?”
“她……反应很积极,”李强嘴角扯动一下,脸上表情煞是怪异。
昨天他跟吕姗谈过话,一直以来,吕局长都没表现出太积极的上进**,虽然在财政局里,吕局长发起火来,大局长弓南华都只有苦笑的份儿。
这个女人虽然低调,却是很不好招惹的,以往吕局长也跟李强说过,我这正处好几年了,领导方便的时候,给加一加担子吧,但是她从来没请王云草出面说话。
这就是不太有上进心的,可是昨天他跟她说起,北崇还差个区长,吕姗好悬没蹦起来,就说我对政府事务这一套,那是特别熟啊。
陈太忠那个人不太好打交道,李书记有意指出这一点。
我要能出任区长,他是班长,我是副班长,吕姗态度极其端正,我尽力配合他的工作。
事儿没办成之前,先说得花团锦簇,李强见识过太多了,倒也不以为然,他笑眯眯地表示,我也挺欣赏你的,但是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那我找我姑父,吕姗直接把话撂出来了,我一般不求他,但是为了这个位子,值得。
李强也没啥话了,告诉她一定一定一定要保密之后,摆手送客。
“反应很积极?”陈太忠眉头一皱,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徐瑞麟跟她也很熟,”李强淡淡地说一句,但是那脸上的表情,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北崇的农林水,以前款子都能及时到位……不过你先不着急问。”
“嗯?”陈太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好一阵,才强忍着笑点点头,“知道了。”
“那你跟岳部长招呼一声吧,”李强最终图穷匕见。
陈太忠正琢磨着,老徐这年轻的时候,得有多风流——这比哥们儿还有主角光环啊。
这时候,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登时就是一愣,“岳部长……岳黄河?”
“恒北还有第二个姓岳的部长吗?”李强耷拉着眼皮发问,也不看他。
“我跟他不是很熟啊,”陈太忠苦笑一声,这不是谦虚,是真的不熟,岳黄河只是看在蒙艺的面子上,稍微照顾他一点。
“你能怎么说就怎么说,”李强很随意地回答,而且他指出一点,“你那个大学生返乡创业,他是很重视的……敬德的连晓,也很支持北崇这个工作。”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这才明白,连晓升县委书记的时候,岳黄河是以什么理由支持的——可是岳部长为什么要支持连晓呢,甚至不惜给我打个电话,直接打给连晓不好吗?
搞不懂的事情,那就不要琢磨了,猜来猜去劳心费神的,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于是点点头,“那我打个电话试一试,效果不敢说。”
你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给省委组织部长打个电话?李强听得真是有点无语了,不带这么欺负省委常委的。
然而再想一想,他也释然了——上门求见,那也不一定能见得着面,有点关系的话,电话里说一下,也就是了。
成不成的,小陈也不在乎——毕竟这吕姗,跟小陈从来没有接触,人家没有必要力挺。
还好,他让陈太忠传话,也是吹个风的意思,加重一道份量,好实现从量变达到质变的目的,并没有指望,这是决定性因素。
陈太忠可没有他想的那么老实,从市委出来之后,陈书记首先要落实的,是吕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岳黄河本来就不熟,要是吕姗不值得帮忙,他这个电话都没必要打。
不过找谁问,这也是个问题,按说对阳州官场比较清楚的,是葛宝玲和刘海芳,但是吕姗是来接任区长的,这俩以后发现真相,估计心里不会舒服。
找林桓吧,老书记那张嘴实在不能让人放心,而让廖大宝打听的话,没准会被有心人惦记上——机关事务管理局那货,可不就是因为事机不密,目前有被截胡的危险?
想来想去,他觉得找孟志新比较合适,孟主任也是在区里工作多年,想必对这些情况有了解,当然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陈书记的支持,孟主任就什么都不是了,丫自然不敢乱说。
要不说这官场里,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作用,交好当红炸子鸡固然重要,但是被边缘化的人,同样有其价值,只有失败过的人,才更懂得珍惜支持。
孟志新没有辜负陈书记的期待,他很明确地表示,吕姗就是个小女人,固然是不怎么招惹事,但是平日里做事,也是相当蛮横的,而且是爆仗脾气,只能她占别人便宜,别人不能占她便宜。
这种脾气的人,按说是不会低调的,但有意思的也在这里了,知道她难招惹的,不会去招惹她——弓南华都让着她。
而她确实又不怎么管外面的事,所以大家就觉得她低调,只有财政局的人才知道,局长会议上,吕局长曾经直接把茶杯摔到弓南华椅子旁边。
孟主任不愧是老干部,这些事情都知道,尤其是,他不跟陈书记打听,为什么要问吕姗。
他既然这么识趣,陈书记就顺便问一句,“吕姗跟徐瑞麟……关系不错?”
“徐书记……年轻时候是美男子啊,”孟志新说到这里,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有段时间,他去莫局长家热午饭吃,帮莫局长家挑水,吕局长把莫局长家挑水的扁担撅折了,莫局长的哥哥打了吕局长一顿,吕局长姑父的弟弟,就是王书记最小的弟弟,找人把莫局长的哥哥抓进警察局,饿了两天两夜。”
我勒个去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陈太忠听得无语凝噎,原来老徐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
徐瑞麟要是娶了吕姗,这不早就起码正处了吗?这人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意思啊。
“那老徐为啥娶现在这个老婆呢?”陈书记禁不住八卦心起。
“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吕姗和莫娇,都比徐书记的爱人好看,”孟志新的点评,也是非常的……不宜传出去。
“好看也无所谓,”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压了电话,他早就知道,吕姗的长相很出众,不过四十的主儿了,好看难看真的无所谓,陈某人才二十啷当岁,这种八卦扯不到他身上。
正经是……李书记的压力,会大一点吧?他不无恶意地想。
了解清楚了吕姗的性情,他打电话给岳黄河,就是毫无压力了。
可是吕局长,现在离异啊,孟志新看着断了线的手机,无语凝噎……
第四千五百二十三章 派头大
陈太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岳黄河正在开会,岳部长低声说一句,“晚上再给我打。”
待到晚上打过去,岳部长那边有人声,似乎还在搞什么聚会,部长大人倒是痛快,“嗯,有应酬,你说。”
这尼玛还不如上门说,陈太忠是真的有点后悔,不过逼到这一步了,也不能不说了,“市委有初步的想法,想让财政局常务副吕姗来我区任区长,我想跟您当面汇报一下。”
“嗯?”岳黄河讶异地哼一声,顿了一顿之后发问,“王云草的侄女儿?”
“其实我跟她也不熟,”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心里暗暗咋舌,这副省级干部,真的没一个简单的——我说你堂堂的省委常委,闲得没事,去背一个处长的家谱?
不过他见过的怪才太多了,荆老能记住几十年前一面之缘的赵老,还记得对方的老家在哪里,只能说这天下聪明人太多,于是他只是强调,“这是李书记说的,我也觉得比较合适北崇。”
李强的意思,我只管传话。
“魏天走了步臭棋,”岳黄河嘿然一笑,挂了电话。
这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陈太忠看着挂了的电话,有点茫然。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正在物流中心转悠,接到了李强的电话,“太忠,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儿,落实了吗?”
“电话打了,”陈太忠笑一笑,他自是不能说,岳部长认为魏省长走了步臭棋,只能强调一句,“他只说知道了,没表态。”
“知道了就是表态了,”李强轻笑一声,压了电话。
原来这里面,还有说法,陈太忠倒也不意外,本该如此。
他其实非常想弄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因果,又有什么样的利益交换,不过他不合适开口去问,于是就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其实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六月底,北崇迎来了新的区长,界迎啥的自不必说,其时是上午十点半,天刚放晴,一个白衣女子从车上下来,皮肤白净雍容富贵,有点半老徐娘的风韵。
“这是陈书记,”送干部的纪检委书记古伯凯介绍,“太忠,这是吕姗吕区长,以后你俩就是搭档了。”
一般来说,送县区一把手上任,市委副书记就够了,重视一点,是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差一点是市委常委——要知道,送陈太忠上任的,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不过那时,整个恒北都在送干部,领导不敷使用,也是正常。
眼下纪检书记送人上任,听起来有点不太吉利,尤其是这干部不是出身纪检系统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李书记不合适来——否则难免有暗示支持吕区长的嫌疑,而陈正奎又不会来,古伯凯来就很正常了。
“欢迎吕区长,北崇人民一直希望区里有个区长,”陈太忠笑得很灿烂,热情洋溢地发话。
“那就是市委听到了北崇人民的呼声,所以派我来了,”吕姗微微一笑,话里是说不出的自信,不过同时,她对班长表示出了相当的尊重,“在陈书记的领导下,我会争取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进区里说吧,”陈太忠很直接地回答。
按说迎干部的时候,有很多套话可以说,尤其是一个区区的市委副书记送干部,大家没必要太觳觫,站在区界上说半天也无妨。
可是陈书记不等古伯凯表态,就要把人让进区里说话,视市纪检委古书记如无物,古书记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那么大家也只有上车进区里说。
新扎的吕区长还没进北崇,就领教了一下自己搭子的强势。
陈太忠上车之后,也是有点不解,于是他问司机兼秘书廖大宝,“这吕姗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真有四十一岁了?”
“真有那么大了,前几年她三十七的时候,改了年龄,改到三十四,”廖大宝对这个阳州官场的另类,也是比较熟悉的,他撇一撇嘴,似笑非笑地回答,“您猜办户口的警察怎么说?”
下面县区官场改年龄,这不是稀罕事儿,到了二五八的线上,小一岁那就是天差地别,改小个三四岁,那差别太大了。
在地方上,改岁数这种事,一般不好瞒得住,那么多亲戚朋友同学都能证明,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不过你要是后台够硬,也没人找你麻烦——旁人只能羡慕嫉妒恨,我咋没这能力呢?
像吕姗的岁数,就是改过的,履历上现在是三十八岁,不过她身后有王云草撑腰,帮她改档案和户口的,也有一干人,谁犯得着去招惹她?
“警察怎么说?”陈太忠有点好奇。
“警察说,好好的小丫头,你非要改那么老干什么?”廖大宝笑着回答。
他笑得开心,陈书记心里可是有点不舒服,孟志新居然没有告诉自己,吕姗改过年龄——当然,这很可能是孟主任自己也不知道。
陈太忠挺不喜欢这种弄虚作假,若是当初知道此人有如此的恶劣行径,他才不会给岳黄河打电话,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么他就只能强迫自己想开一些:反正她不是我提拔的,别人都没啥反应,我活得那么清醒(book.www.uu234.com)干什么?
吕区长到了,首先是要安排住宿,现在区政府管这个的,是廖大宝,廖主任跟书记请示一下,陈书记指示说,堂堂的区政府正职,应该有个小院。
于是廖主任把最后一套小院钥匙交给了她,区政府后面的小院,自此就再没有空房。
吕姗略略推辞一下,说我家就在市区,没必要住这么大的地方,廖主任说,陈书记认为,政府一把手,应该得到相当的待遇。
那我就收下了,吕区长也知道,陈太忠这是有意示好,所以她自动地忽略了陈书记对区政府事务的指手画脚——不忽略又怎么样?政府办公室主任,是党委书记的人,而且一年半载之内,她不可能动廖主任。
正经是陈书记对她还算客气,她不能不知好歹,所以她转手将钥匙给了自己的司机。
要说这吕区长,做派还真不小,比罗雅平和畅玉玲来的时候,那是气派多了,她居然带来了自己的司机。
事实上,一个区区的财政局常务副,是不该配司机的,但她就是指定了一个司机,不但是男的,还带来了,不过北崇也没办法反对——该司机的人事关系,会一直挂在财政局。
由此可知,吕姗不是那么省油的灯。
陈太忠也隐约觉得,自己跟这个新区长,要有个磨合过程了。
但这是以后的事儿,现在他要做的,是把自己支持新区长的意思传达出去,陈书记可不希望,自己领导下的北崇,出现跳票的情况,要不然不但他脸上挂不住,李强脸上也挂不住。
所以,找人大常委轮流谈话,是很有必要的,不说虎视眈眈的陈正奎可能整出幺蛾子,就说得票率比较低,陈书记都会有点挂不住。
于是他找到徐瑞麟,“老徐,人大那边的工作,你帮吕区长做一做。”
“这个……”陈太忠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徐瑞麟这种表情,有点类似于便秘一般的难受,徐书记皱了半天眉头,才叹口气,“这个不行啊。”
“原因是什么?”陈书记有点恶趣味,但是他更想逼出老徐的实话——将来吕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就能让老徐出面搞定。
“医生说,我这脑瘤没完全消失,最近用脑有点过度,”徐瑞麟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说,我要接了这个工作,老婆要跟我打冷战。
“那我找林桓帮忙吧,”陈太忠看他一眼,想一想之后发话,“你最好提前跟她说明,来北崇就要守北崇的规矩。”
“这个没问题,”徐瑞麟点点头,“吕区长的大局感,还是不错的。”
有了林主席的帮忙,吕区长头上的代理二字,如愿以偿地去掉了,接下来她就下乡镇,四处走访去了——区政府的一套运转得很正常,她不着急了解行局。
吕区长的座驾还没有买,下乡镇的时候,就临时借用了区政府的金杯车——其他的副书记和副区长,都不会借给她车,这个东西犯忌,陈书记看在眼里,肯定也要不高兴。
唯一跟她有渊源,又不怕陈太忠恼火的徐瑞麟,却不敢借车给她——后院已经堆满柴火了,一点就着。
下乡镇走访不算什么,关键是吕区长是让林桓带着她走,大家都知道,林桓那就是个老不正经,嘴里荤话不断,而吕区长却是熟透了女人,样貌也不差。
金杯车是新买的,空调强劲,但是这大夏天走访,田间地头走一遭,吕区长的衣服经常就汗湿了。
林桓这老流氓,经常自吹自擂说,年纪虽然大了,床上功夫可是没落下,于是渐渐地,就有传言说,林主席和吕区长,有点不可见人的勾当。
要不然,这俩为啥总坐金杯车呢?因为车上地方大啊。
吕区长跟陈书记的第一次冲突,就是因为这个传言。
第四千五百二十四章 新区长的脾气
吕姗认为,自己是个不怎么在乎传言的人,要不然她不会一直跟着林桓走——她看重的是,林主席对北崇,不是一般的熟。
但是随着传言愈演愈烈,她就有点不能接受了,毕竟她还年轻,又是个离异女人,而且徐瑞麟就在北崇,被他听见,那成什么了?
所以她心里就窝了一肚子火,这天她在行政大厅视察工程进展,畅区长和林主席陪着她,看了一阵之后,她提出了一些整改意见。
比如说大厅的背景色,有点暗了,不太能给人窗明几净的感觉。
还有就是整个大厅太空,最好在窗口能搞上那些金属栏杆,也便于大家排队。
畅玉玲就有点不高兴了,说大厅的背景色,是跟整个建筑风格有关,这都是已经统一了认识的,外面造型是仿古的,里面也要适度营造仿古气氛。
至于说这个金属栏杆,我认为没必要上,畅区长很明确地表示,陈书记再三强调了,北崇的道德建设,是要靠深入人心的宣传,搞一个栏杆围起来,意思不大,关键是要养成大家自觉排队的习惯。
这样的辩论,其实是没有多大意思的,根本是各说各有理,没有个统一的标准。
可吕姗认为,自己身为政府一把手,不管那些大事,对这样的细节,总是有发言权的——领导看到什么事情不顺眼,临时指示一下,太正常了。
她就挺生气这个畅玉玲,张口是会上决定了,闭口是陈书记这么说,根本不考虑,她才是北崇区政府的一把手。
可是为此计较吧,也没必要,毕竟她是才来的,以前陈太忠一手遮天,在区里定了那么些规矩,她不能直接挑衅,要不然就是没有大局感了。
其实大厅的背景色,以及不锈钢栏杆,真的是小事,吕姗生气,是气在畅玉玲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连适当避让的意思都没有,这北崇真是铁打的一块。
她心里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这郁闷可想而知,正往门外走呢,猛地听到旁边有两个农民工阴阳怪气地打口哨,“林书记这是又陪着铺盖呢?”
“再胡说八道我踹你,”畅玉玲现在也习惯这种工作方式了,小**眼狠狠一瞪。
“畅区长,我们又不是说你,”另一个农民工大笑着发话,“你是陈书记的铺盖,我们都知道。”
“看你们这点素质,”畅玉玲笑**地看他们一眼,就不计较了。
“你们怎么说话呢?”吕姗心里正憋着火,而且她听别人嚼谷此事,也听得烦了,于是眼睛一瞪,“公然攻击区政府和区委领导,玉玲区长,把他们抓起来。”
“吕区长,他们……其实就是一些玩笑话,”畅玉玲赔着笑脸解释(book.www.uu234.com),她以前不熟悉,但是现在真的知道,这就跟街坊邻居开个玩笑一样,你可以上去给他一拳,或者踹他两脚,对方十有**也就是嘿嘿一笑,事情就结束了——叫真的话,那就有点太高高在上了。
“玉玲,到底你是区长还是我是区长?”吕姗见她再次不听指示,是真的火了,“他们恶意攻击我也就算了,还恶意攻击陈书记……抓起来!”
“小吕,这个事儿不是这么办的,”林桓本来是笑**地看大家胡说八道,见吕姗真认真了,他就着急了,于是出言关说。
吕姗听他这么一劝,火气反倒是越大了,林主席你也帮着他们说话,是不是你真想把传言变成既成事实呢?我可能看得上你这个老头子吗?“我今天就是要叫真了……这是公然诋毁领导,不止是我,还有陈书记。”
“胡闹,”林桓火了,但是不管他怎么火,也是退了休的主儿,不能跟区政府一把手公然掰手腕——组织原则要不要讲了?
畅玉玲也不好太不给新区长面子,于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吕姗索性直接致电朱奋起——你给我来抓人,有人恶意诋毁我和陈书记。
朱局长是陈书记的人,可是吕区长直接电话打过来,他不管也不行,不过他挺滑头的,先派几个人过去了解情况。
大家过来一问,事情真的不大,警察们就觉得,这新来的区长,真是有点摆谱——开个玩笑,你还就当真了?
其实这是真正不接地气的表现,吕姗说得没错,她对政府事务很精通,财政局就管着下面县区的各种支出,她对县区里的事,门儿清。
但是,她只清楚跟自己打交道的干部,并没有真正地接触过底层的民众,她认为自己对基层很了解,可她真正了解的,是基层的干部,而不是群众。
不过吕姗这个人,心眼也不是特别小,警察来了之后,正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计较不好,不计较的话,是区长把人喊来了。
吕区长就说,关他俩一晚上,让他们认真地写份检查,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真没想怎么收拾这俩人,也就是图一口气儿顺,惩治和罚款之类的,就免了。
可是北崇刁民还就是多,那俩不干了,说我们开个玩笑,道歉可以,写检查……好吧,也可以,但是我要回家写,你把我关进分局,是个什么说法?
所幸的是,陈太忠就在不远处,接到畅玉玲的电话之后,他匆匆赶来,了解完情况,也不征求吕姗的意见,直接对那俩说,“跟吕区长道个歉,今天的事儿,到此为止。”
“陈书记……他们刚才说的话,很难听啊,”吕姗见他这么处理,真是相当地不满,“道个歉就完了,咱这个干部形象要不要了?”
“我的形象,早就揣兜里了,不要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其实并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也不知道吕区长今天几个建议,都被畅区长顶了。
他只是觉得,吕区长如此小题大做,实在是太不应该,身为公众人物,老百姓开几句玩笑,那算个什么?只要不是有意的恶意攻击和引导,那就无所谓。
“那我的形象,总还是要的,”吕姗沉着脸回答,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个爱叫真的人。
你这真是给脸不要,陈太忠听到这话,也是有点生气,而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必然要拿起区委书记的架子的,于是吩咐一句,“你俩……过来跟吕区长承认个错误。”
那俩发现自己卷进大事儿里了,于是老老实实地过来道个歉,但是有个家伙嘴欠,还要强调一句,“陈书记的玩笑,我们经常开,也没见他就当回事,真是没想到,新区长的谱儿,比陈书记还大。”
这个时候,吕姗已经发现,自己似乎是太过敏感了,但是她不会表示什么,就是在那里默默地站着,等那两位道歉之后,才说一句,“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那你就不要来北崇!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心说这个新区长,怎么是这么个德性。
不接地气的人是有,比如说畅玉玲刚来的时候,很多地方也弄出来过笑话,不过畅区长是副职,陈太忠又是一肩挑,不怕直接说她几句,而畅区长改得也快。
但是对于自己的搭档,陈书记不好说得太狠,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撂两句狠话的话,那就是公然打压新区长了,传出去不好听。
不过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吕姗若是不能吸取教训,一直高高在上不接地气,那么为了北崇的发展,他也就只有对不住李强了。
饶是这样,依旧把吕区长气得不轻,她真没想到,陈太忠会专程过来,公然扫自己的面子——你这不是打击我的威信吗?
林桓有心劝一劝她,想一想还是算了,林主席是个老不修不假,但其实他也是很爱面子的——这女娃娃被惯得有点不成样子,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再让小孩子跟自己呲牙咧嘴。
畅玉玲也有心悄悄地跟她说两句,畅区长在团结同事这方面,做得还是很好的,可是想一想吕区长是要跟陈书记分庭抗礼的,她总不能“资敌”不是?
他俩不说话,吕姗也没脸继续呆着了,哼一声,不打招呼就走了,林桓有意走慢两步,待出去之后,他无奈地轻喟一下:幸亏没有劝她。
合着吕区长上车之后,直接让司机发动金杯车走人了,根本没等林主席。
“气性还真大啊,”林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她要一直是这么个脾气,是要吃大亏的,”畅玉玲也叹口气,轻声嘟囔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林桓,“老书记要用车吗?我有。”
“我骑着自行车,也照样满山跑,”林桓哈哈一笑,“哪儿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离了车就不行?”
“那我回头跟陈书记说一声,工商联不要配车了,”畅区长笑着发话,她可是不怕林主席,有啥说啥,“给您买辆自行车好了。”
“买个二十万的自行车,我骑,”林桓随口回答一句,北崇人的眼光逐渐开阔了,他也知道了,有骑行这么个运动。
不过林主席心里想的却是:第二辆别克就要被买回来了,党委和政府……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