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二十五章 邻居
这一场纠纷,对吕姗的心情影响极大,她回到小院里之后,心情兀自不能平息:她认为这是陈太忠有意让自己下不来台。
她甚至有告状的冲动,可是想一想,自己跟李强终究不是特别熟,她倒是可以向姑父告状,但是为了这点嘴皮子上的小事,值得吗?
她关着门生气,隔壁不远处,陈太忠的小院里,却是人声鼎沸。
想一想那边始终是车水马龙,自己自打住进这个小院来,却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汇报工作,吕区长的心里,就越发地不平衡了。
她甚至有点后悔,选择了接受这个小院——两相对比,她这里不是一般地冷清。
或者当初廖大宝选择这个小院,就带有某种目的?她禁不住陷入了阴谋论的思路里。
陈太忠的小院,最近是比较忙,页岩油项目已经开始平整场地,修建道路、围墙之类的,而新的施工图纸也在设计中。
图纸花落谁家,这个不用赘述,发改委的某副主任在做通黄汉祥的工作之后,还亲自给陈书记打个电话,说这个图纸我们帮着把关了,以后还要多交流沟通。
这话其实是很扯淡的,副主任打电话过来,就是让陈太忠确认一下:这件事是我罩着的,打这个电话就是说,我对此事负责——你也就不要再在细节上为难了。
要不说这部委的人做事,真是点滴不露,说穿了,他们**作类似的事情太多了,知道有些时候有些项目,一个副司长打着旗号就能搞定,而大项目又碰上刺头的话,方方面面,都要打个力度合适的招呼。
他们推荐的这一家设计院,也还算靠谱,相关技术人员早早地就来到了北崇,能在北崇设计的,就在北崇搞,京城里还有一帮人在搞。
而且他们也得了机宜,时不时地找李书记和陈书记坐一坐,当然,大家来陈书记小院的时候,要更多一些——发改委可以卡北崇的钱,北崇也能卡设计院的钱,没有谁是能占绝对优势的,还是多交流沟通比较好。
不过令陈太忠哭笑不得的是,畅玉玲给设计院下了命令:你们找陈书记商量,就得通知我,如若不然,我这一关是不好过的。
这个威胁无足轻重,但是能少一事,谁愿意多一事呢?
所以这一段时间,畅区长频频地出现在陈书记的小院,陈太忠也不得不决定,商量类似的事情,最好小王也在——计委的未必能管这么多,但是王媛媛的相貌,甩开畅玉玲好几条街,而王主任跟畅区长的关系,却是不错。
今天更是分外热闹,孟志新也回来了:北崇在阳州办事处的主体已经完工,接下来就是内部装修了,因为时间拖得比较长,装修方案有较大的改动,这几年,全国的经济发展都相当快,新的理念和创意层出不穷,计划赶不上变化。
同时,孟主任还希望陈书记能多去办事处看一看,多指示一下。
唉,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按照他的想法,这个事情,新区长完全能抓起来,但是吕姗下午在行政大厅的表现,委实令他失望。
而且畅玉玲将吕区长下午提的建议也说了,他就觉得,这女人无事生非的能力很强——背景色暗一点就不能办公了?还是想刷存在感吧?
说话间,饭菜上来,大家一边吃一边继续说。
陈太忠现在吃饭,有点向段卫华和蒙艺靠拢的架势,基本上二十分钟就结束,连主食都吃了,剩下别人怎么吃,他就不管,只是端着酒杯慢慢喝。
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他在北崇的地位越来越高,影响越来越大,已经没有什么人,能跟他边吃边聊的了,他也就乐于尽快结束、
不过大多数人也习惯了陈书记的做派,有人跟着停下不吃了,有人就不紧不慢,继续吃。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酒席撤下了桌,然后大家继续说油页岩,陈书记则是拎一瓶啤酒,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听他们说,时不时跟身边的陈文选说两句。
王媛媛对细节的兴趣也不大,她终究不是专门琢磨此事的,于是她冲一壶茶给陈书记,自己也坐在那里,一边听大家说话,一边拿个小本子,时不时写几个字。
到了晚上九点,众人正说要散去,听到外面有隐约的喧嚣,因为天气太热,大家都是躲在陈书记一楼的大厅里享受冷气,这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晰。
王媛媛耳朵好使,站起身出门——这里不该有人争吵啊。
不多时,她走回来,在陈书记耳边嘀咕一句,天气热,大家穿得都不多,她白生生、圆润纤细的膀子紧贴着陈书记,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于是不少人就注意到了。
“这不是胡闹吗?”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旁人见了,也赶紧跟上——发生什么事儿了?
走出院门,来到吕区长小院的门口,正看到徐瑞麟和他的妻子往外走,徐书记的老伴面沉似水,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一般。
徐瑞麟的表情,也是相当精彩,初看很平淡,再看一看,能看到些许尴尬,再一细品,似乎还有无奈,观察得更细一点,会发现一些若有若无的怒火。
陈太忠只当这边要打起来了,才匆匆走过来,发现双方已经偃旗息鼓了,就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没意思。
而徐瑞麟也没想到,这里的事情不但惊动了陈书记,旁边还有陈文选、畅玉玲之类的,那一瞬间的错愕表情,真的是精彩万分。
“这大半夜的,怎么吵吵嚷嚷的?”陈太忠皱着眉头发话,既然已经来了,退不回去了,倒不如大明大方地问个明白。
“我跟吕区长谈论点工作,忘了看时间,”徐书记硬着头皮回答,眼皮也耷拉着。
徐瑞麟的爱人依旧铁青着脸,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才九点,很晚吗?”吕姗冷冷地反问一句,啪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陈太忠倒还好说,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那才叫个怪异,陈文选和孟志新甚至走到旁边抽烟去了,随着新区长的到来,徐书记和吕姗的关系,就算以前不知道的人,现在也都知道了。
王媛媛等人不敢擅自离开,憋得倒是很辛苦。
“老徐去我那儿坐一坐,”陈太忠招呼一声,又看向徐书记的爱人,“嫂子,能行吗?”
“陈书记谈工作,我自然是放心的,”徐妻点点头,皮里阳秋地说一句,挺起胸膛走了。
陈太忠这番开口,可不是要普通地坐一坐,基本上可以理解为,组织上要找徐书记谈话,区长和党群书记若是有私情,旁人举报一下,陈书记都要跟着被动。
徐瑞麟当然也知道这个性质,两人也不进小院,就在街上默默地踱步,好半天陈太忠才问一句,“怎么回事?”
事情并不复杂,吕姗怒气攻心,越想越生气,就打电话给徐书记,要他来自己的小院,说我要了解一些情况。
徐瑞麟哪里敢答应?正要支支吾吾地挂电话,他老妻听出不对劲儿了,“是吕姗?”
徐书记跟吕姗之间,其实没有超过友谊的关系,不过相互有好感,也是人所尽知的,他被老妻戳穿,反倒大方地承认了,说我这不是怕你生气,没有去吗?
既然是公事,想去就去嘛,做妻子的倒也不是醋坛子,早去早回。
事情糟糕就糟糕在最后四个字上了,徐书记是八点钟去的吕区长家,两人多少年没有这样单独聊天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
徐瑞麟并不觉得这个时间晚,盛夏的北崇,九点钟天才黑不久,乘凉的人才刚刚出来。
但是徐书记的爱人受不了啦,说你俩谈啥呢,一个小时都谈不完?她直接找到门上来,按住门铃就不松手。
吕姗不是一个人住在小院的,她有个远房的表姐,一直在帮她看门和收拾房子,这次也带过来了,那表姐就指责门外的这位,有你这么按门铃的吗?
吵吵两句之后,徐瑞麟才说先回家,不成想居然惊动了陈书记,以及其他一些同事。
“她找你谈什么公事?”陈太忠眉头一皱,“能谈一个多小时?”
“这不是很久没见了吗?”徐瑞麟叹口气,他之所以桃花债缠身,除了自身的条件太出色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见到吕姗心情不好,他就多安慰一些,说了一阵之后想走,结果吕区长说再聊一会儿,他就不好意思推辞,结果就……悲剧了.
这都是些什么干部嘛,陈太忠听得是相当地无语,也就是哥们儿把持得住,不吃窝边草,他叹口气,“你看孟志新可怜不?”
你这没得比了,徐瑞麟心里暗暗地嘀咕一句,我是孟志新那种**棍吗?
不过今天弄出这么不大不小的洋相,他也不能怪别人这么形容,只能闷闷地回答,“根本没有的事,我跟她清白得很……吕区长有点任性,但是人不错,本质上是个好人。”
“那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下午欺负她了?”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心说老徐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改一改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六章 新区长的适应
“没有,您哪里欺负她了?”徐瑞麟听得吓一大跳,后院的火还没扑灭,怎么又招惹上陈书记了?
顿一顿之后,他才继续发话,“其实一晚上,我都在劝她,并且让她学习您的态度,老百姓是区长的子民,她不能高高在上,要有父母心,懂得原谅和包容才行。”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吸一口烟之后发话,“她今天下午最大的问题,是把自己放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上了,而且还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这个心态要不得。”
“机关干部嘛,给她个调整心态的机会,”徐瑞麟笑一笑。
“她要是不能尽快调整心态,我就得考虑调整她这个人了,”陈太忠淡淡地表示,“不利于北崇发展的因素,我要坚决地消除……哪怕她来头再大。”
她来头再大,还大得过你?徐瑞麟心里暗叹,嘴上还得说,“这个工作,我来帮您做……吕姗只是脾气大一点,做人还是很实诚的。”
“你少说她两句好话吧,嫂子听见,你麻烦更大了,”陈太忠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你回吧……多想一想孟志新。”
“我不是他那种人,”徐书记悻悻地回一句,转身离开了。
“但愿吧,”陈太忠冲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徐书记是怎么给吕姗做工作的,第二天,吕区长照样去四处视察,却低调了很多,下午的时候,别克车送到了,吕区长第一时间就将车换掉。
次日上午,吕姗来到区委开碰头会,在会上她也不多说,会后才找到陈书记,单独检讨了一下自己的错误,说我基层工作经验欠缺,前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是错的。
这个女人的气性太大!陈太忠也是这种感觉,在他看来,吕姗昨天就应该意识到错误了,但是她转不过来这根筋,拿了新车之后,估计心情好点了,今天才会来道歉。
这样脾气的人,真的不好跟别人共事,陈书记心里暗暗感慨,要是你没有那个姑父,怕是早就让人玩死了。
从这点上看,王云草没有大力扶持吕姗往上走,也是对的,这是对她的保护。
反正在陈太忠看来,新区长派头大、喜欢享受,脾气暴躁不善跟人合作,自我中心强,还有偷改履历的小动作,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找个优点正经很难。
不过紧接着,吕区长就展现出了她的优点,见陈书记不做声,她小声地请示一句,“书记,您看我是不是该找那俩人道个歉?”
“道歉就算了,”陈太忠摇摇头,他不知道这是她的本意,还是迫于自己的压力,但这个请示,表现出她态度还算端正,“本来不大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嘴上缺德的人,有时候也该治一治……其实前天你走上去踹他俩两脚,这既解气,又没啥后果。”
“呵呵,”吕姗听得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两个眼睛弯弯的,其实还挺好看的,“好的,那下次我就知道了。”
陈书记教给她的,是怎么跟老百姓平等相处,可走出书记办公室,吕区长还是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巴:你身为男性干部,自然能上去踹两脚,我上去踹两脚算什么……打情骂俏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书记的建议,让新来的区长意识到:跟基层的群众打交道,要换一种思路,起码在北崇,不能随便摆架子。
李强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为此他专门把吕姗叫过去,说陈太忠做事,非常草根,但是在北崇这么做,是有奇效的——北崇敬德这些县区,也不是干部能摆谱的地方。
官威百分百有用的话,可能出现那么多跳票吗?
吕姗跟下面人能摆谱,也有胆子顶撞陈太忠,但是李书记说话,她还是要乖乖地听着,人家的岁数和职务就在那里摆着。
她若是敢跟李强也炸毛,别的不用说,李强在王云草面前歪一歪嘴,说你那个侄女儿不晓事,估计她姑父都得抓住她骂一顿——王书记也受不了别人这么扫面子。
这次事件过后,北崇就逐渐进入了农忙时期。
陈太忠以往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啥都要管,现在他觉得,新区长好像多少找到点感觉了,于是就把政府事务稍微放开一点,他自己主要抓党风建设、城市形象、大学生返乡创业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当然,像油页岩、城市改造和物流中心的发展,他还是高度关注的。
事实上,在吕姗来北崇之前,各个副区长的分管范围已经被划得很细了,当时陈书记是高度放权,那就造成一种现象:现在他想放权给吕区长,都没有多少权力可放。
不过吕区长不在意,也无意改变现状,只说她能接触到的信息,能过问的事情,眨眼之间就多了太多出来。
抛去那些大项目不提,小事就很多,而且这些小事,在北崇是小事,搁到阳州其他县区,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比如说,她现在是北崇招投标领导小组的组长了,陈书记卸掉了这一职务,她能过问的招投标内容里,像学生的午餐补贴,这就是好大的一块,一年下来,顶得上建一栋豪华办公楼了。
又比如说退耕还林款的发放,执行的副区长是罗雅平,但是她也可以过问,尤其是罗雅平跟徐瑞麟是师兄妹,有徐书记居中协调,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退耕还林款,一年也是上千万。
吕姗知道,北崇的发展很快很牛气,但是只有亲身走近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意识到,北崇比阳州其他县区强出多少来——没法比,不能比。
尤其吕区长本来就是财政局出身,对阳州各行局和县区的财政状况,是相当清楚的,但唯其清楚,她才更明白了北崇的可怕。
有了这份了解,她不会再去挑衅陈太忠,一点念头都不敢有——那是强大到令别人绝望的主儿,不光是背景强大,能力也太强大。
而且有了第一次碰撞之后,吕姗也改变了态度,她遇到看不惯、感觉不好的事情,不再贸然发言,而是会先了解一下,区里此前是怎么看此事的——这就是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吕姗是个相对任性的人,但她不蠢。
不过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所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身为堂堂的一区之长,也不合适动不动就问,陈书记是怎么指示的,她有自己的尊严——虽然她承认,对陈书记体现出畏惧,并不算耻辱,但她还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
那么她就只能找固定的人了解,比如说徐瑞麟。
然而徐书记不敢跟她频繁接触,家里老妻可怕,陈书记也挺可怕——对区委书记来说,区委第一副书记和党群副书记走得太近,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的是,吕区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搭档——分管农林水的副区长罗雅平。
事实上,吕姗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跟女性干部交往,她身为女性,但却认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更愿意跟男人接触——没那么多算计。
她的司机就是男人,这并不是财政局找不到女司机,而是吕局长觉得女司机能力差点不说,关键是太能制造是非了。
罗雅平是女人,而且还是相当漂亮的女人,一般来说,吕姗不会跟这种助手走得太近,女人漂亮了,麻烦也就多。
不过区里最难看的副区长畅玉玲,已经跟吕区长结下梁子了,她自然不会考虑跟此人合作,正经是跟畅区长不太对付的罗区长,可以考虑。
当然,最重要的是,罗雅平是徐瑞麟的师妹,有这层关系,她可以不太顾忌地发问,若是罗区长不能解答的话,还可以打电话问师兄。
其实对罗区长来说,她并不想跟吕区长走得太近,这有跟陈书记作对的嫌疑不说,吕区长这个人,脾气也真的不好,叫起真来,真的让人头疼。
比如说,现在区里开始制定烟叶收购价格了,吕姗就希望定得低一点——北崇的烟叶收购价,远高于周边地区,她认为这个价格不合适,区里多花钱了。
畅玉玲坚决表示反对,说区里的烟叶收购价高,是为了保证烟农的种植积极性,你再多花多少钱,赶得上烟草的暴利吗?
正经是北崇烟厂因为原材料供应不足,不能敞开生产,正是因为收购价格高,每年周边地区**过来的烟草不少。
咱就算降价,也比周边高不是?吕姗不认可这个逻辑,反正烟农不可能冒着**的风险,把烟叶卖到价钱更低的地方去,而且卷烟生产出来,能不能卖出去,这也是一个问题。
卷烟能不能卖出去,是卷烟厂的问题,跟烟农有什么关系?畅玉玲也豁出去了,既然跟新区长打上对台,那就打到底吧。
吕姗想一想陈书记对老百姓的态度,也就不再争执——行,这是关系到北崇老百姓的收益,我忍了。
她能忍了这个,但是接下来是北崇苎麻收购价的制定,这次她不能忍了——咱价钱还是高啊,外面都是五块三四,咱六块钱,合适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七章 电视剧(求月票)
苎麻收购,畅玉玲就插不上嘴了,这是计委负责的环节,不过王媛媛表示说,咱只是保证收北崇、敬德、五山、北郭、云中和慈清六个县区的苎麻。
这是保护价,保护麻农的合理利润,其他地方的收购价,要看市场行情。
反正这吕姗虽然竭力在听取意见,但是她的建议也是层出不穷。
陈太忠听说了,不过也不是很以为然,他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吕区长的建议,其实都是在为区里省钱,或者是让区里多赚一点。
这个心态,其实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糟糕的是,吕区长在大部分时候,想的还是区政府的利益,不是特别关心老百姓,总之,就是一个**坐到哪里的问题。
算了,先由着她折腾吧,陈太忠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在吕区长看起来是很重要,或者阳州大多数县区看起来都相当重要的事情,对北崇来说,是可有可无不值得计较的。
位置不同,眼界就不同,陈书记现在惦记的,除了油页岩和城区改造,还在搞三省交界的物流合作,以及油页岩电厂的二期工程论证——这些事情,让吕姗过问,她都不敢张嘴。
更还有,北崇在申报建设机场,虽然黄汉祥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北崇的发展是如此地强劲,甚至超出了陈太忠的想像,还真有惦记这个的资格了。
当然,有资格未必代表能成事,陈书记申报这个,也没有必得之心,只不过北崇已经发出了声音,就算他争取不到,下一任争取,也就比较容易了。
八月底的时候,又有人来谈城市形象设计问题,来的不是别人,是叶晓慧。
小叶子毕业之后,在北崇待了不多久,就回了朝田,然后又去了京城,对她这种致力于演艺界的女孩儿来说,北崇的天空实在太小了一点,朝田的也不大。
陈太忠对她出去发展,也是持鼓励态度,北崇想走出去,那不是凭他一己之力能完成的,必须要有很多人的努力。
所以叶晓慧在发展过程中,还是得到了陈书记不少的支持,因为在八一礼堂的演出,以及后面的北崇苎麻文化节,导致她在学校的行情极好,现在虽然已经毕业了,却也成为了艺术系师妹师弟们口中的传奇人物。
她的传奇还在于,不少演艺界的大腕,她都认识,比如说安德福,又比如说阿妮塔——这都是陈书记顺口介绍的:小叶我北崇的,方便的时候关照一下。
而叶晓慧本人又不缺钱,她老爹就挺有钱,她搞的那个逆变器,也是赚了不少钱,现在北崇的电力能保证了,发电机和逆变器就都不怎么好卖了,不过在北崇之外,还是能赚点钱。
尤其是那个逆变器,几易其样,到现在有经济型的,也有标准型的,虽然卖得不多利润也不大,但是销售已经冲出恒北了。
有这些收入打底,叶晓慧在京城生活得也很滋润,到现在毕业一年,在京城已经买了房子和车,并且注册了一个小公司。
这期间,她其实是想找马小雅帮忙的,马总却是不愿意多事,只是简单地指点了她一些,然后说我现在基本上也淡出这个圈子了。
叶晓慧这次回来,就是要跟陈书记谈一谈,她打算以北崇为背景,拍一部电视连续剧,不过这需要北崇的赞助。
陈太忠正好在跟陈文选聊天,听她说完之后,就笑了起来,“我说小叶子,自从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忽悠我拍电视……怎么好几年过去了,就没点长进?”
“那时候的我,跟现在肯定不一样,”叶晓慧笑着回答,半年多不见,她又成熟了些许,身上是正式的套装,头发也在脑后高高盘起,显出几分干练。
她信心满满地回答,“以前我对这个行业并不熟悉,经过一年多摸索,认识了不少人,懂了不少事,现在拍片子,肯定没有问题。”
“我看你现在也够呛,”陈太忠笑**地回答,小叶子身上的青涩少了一些,但是那份成熟,也是衣服和发型衬托出来的,变得不多,说完他又看一眼身边的陈部长,“文选部长也在,你说一说你的优势,我们听一听。”
若是想拍电视剧,陈书记肯定比叶晓慧更会**作,他手里握着大把的资源,马小雅、于总、苏文馨、徐卫东啥的,多少都跟这个圈子有关,而何宗良更是新闻出版署的副署长。
不过他手头事情实在太多,根本忙不过来,做这种活儿,基本上是要大包出去,小叶子虽然青涩了点,但是真有几分水平的话,他也不吝于支持——这是北崇的人才。
别说,叶晓慧还真能说出点门道来,她把拍电视剧的几个重要环节一摆,还说自己认识什么样的人,不过有些人她说得细一点,有些环节她就是春秋笔法,一句话带过,也不知道是不便说,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没能力细说。
陈太忠听一听,感觉她说的还像那么回事,他往日里没专门关注过这一块,但是他接触的那么多搞文化的人里,时不时就要带两句出来,久而久之,他对这块并不陌生。
听完之后,他指出一点,“发行,说发行渠道……你拍出来片子,总要卖钱吧?不挣钱,你拍什么的片子?”
渠道这一块,叶晓慧是指望陈书记想办法的,她卖片子的能力还真是要差一点,不过她不能明说,就笑着回答,“这是咱们北崇的宣传片,赚钱多少倒是在其次,我也是想为家乡做贡献。”
“我就知道你是惦记着要钱来的,”陈太忠哼一声,觉得小叶子还是年轻了点,办事不太让人放心。
“我也自筹了两千万的资金,”叶晓慧不服气地回答。
“两千万?你别跟我说这个,”陈太忠哈地一声笑了起来,“你说实话吧,有没有五百万?”
“五百万……那差不多,”叶晓慧的脸有点红了。
事实上,夸大其词一向是文化产业圈的习惯,只要有通过审核的剧本,再加一点前期投资,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当然,若是能签两个大牌明星,效果就更好了。
文化圈的那点事儿,细说也没意思,叶晓慧真有五百万的话,拉到两千万的投资,并不是特别难,几年之后,这种手段就彻底烂了大街。
“还是要抓北崇的冤大头嘛,”陈太忠叹口气,“小叶,脚踏实地做点事吧,你那个逆变器搞得就不错,再弄个类似的产品,最多两年,我保证你进正式编制。”
叶晓慧的逆变器,也是上了大学生返乡创业的大名单,不但产品有销路,还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现在北崇会绕线圈的人,大部分都是她的产品培养出来的。
可是叶晓慧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之后,哪里会稀罕北崇的一个正式编制?她正是年轻貌美,有闯劲有野心,眼光也极高,于是她反问,“陈书记去过路山没有?”
“你说,”陈太忠点点头,他没去过路山,但是蒙晓艳去过,也跟他说起过。
“路山那里的露天电影,整天循环播放的就是《路山恋》,”叶晓慧也没去过路山,但是她记得老师对这个片子的评价,“一部《路山恋》,让全中国的人知道了路山,这个广告效果,真的太强大了。”
“《武蒙山剿匪记》的广告效果,那就差一点,”陈文选笑**地接一句话,“看来还是爱情片影响更大啊。”
“路山恋?”陈太忠沉吟起来,他从蒙晓艳那里听说过这个典故,想一想北崇搞一部自己的宣传片,其实也是不错的,对即将成型的武水风景区,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那你先搞剧本吧,”他终于做出了决定,“青春张扬一点,要夹杂上对爱情、人性、生死的思索,背叛就不要了,可以拍得凄婉,但一定要唯美……嗯,最重要的,是要体现出北崇的历史和时代风貌,以及自强不息的精神。”
他是做惯了报告的主儿,随便就把要点指了出来。
叶晓慧听得登时傻眼,好半天才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和一支笔,“您说什么……再说一遍行吗?”
记完要点之后,她还是傻眼,“一个剧本,体现这么多东西?我得请陈风笑来写吧?”
“只要剧本合适,区里可以考虑投资,”陈太忠不理会她的牢骚,扭头看向陈文选,“文选,这个事情交给你了。”
“好的,”陈部长笑**地点头,心里也是微微一动,他手里也有笔杆子,而且他也认识漂亮女孩儿,能推荐个角色的话,这不是挺……那啥?
接着他就请示一句,“咱区里能赞助多少?”
“是投资,不是赞助,”陈太忠纠正他的说法,想一想又看向叶晓慧,“先拿剧本出来吧,只要剧本够好,投资、明星、著名导演,这都不是事儿。”
顿了一顿,他才又发话,“不要找陈风笑,虽然便宜,但是那货……太不合时宜,不够主旋律。”(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二十八章 逐渐适应
陈太忠答应出钱,叶晓慧却是有点不满足,一定要问区里能投资多少。
陈书记不理她,说你没学会走就想跑?先把剧本搞出来再说。
倒是陈文选对叶晓慧手里那五百万比较好奇,就问她你这个钱,是从哪儿来的?
老叶这两年卖发电机赚了点钱,不过也就是两三百万的模样,小叶子自己搞的逆变器,赚的钱也不到百万。
现在听说叶晓慧居然能找到五百万来拍片子,陈部长当然要好奇,他并不觊觎她手里那点钱,关键是他就负责宣传口,小叶子这小女娃娃能挣到钱,宣教部没准能适当地借鉴一下。
我自己挣了点,又找人赞助了点,叶晓慧傲然地回答,不过细节她却没说。
一天后,陈太忠才知道,小叶是钓上金龟婿了,有个老板迷上了她,一定跟她好。
可现在的小叶子,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她年轻貌美不说,在京城打拼,经济上也没压力——那个小小的逆变器,是她父亲帮忙打理的,每年能给她带去三十万以上的利润。
这点钱,在京城不能说非常宽裕,但保证日常生活和一般的应酬,是绰绰有余。
然而,人就是这么贱,她越是自立,越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那些只有脸蛋的北漂,花钱就行了,征服这种不怎么差钱的傲气美女,才更有成就感。
事实上,这个男人都跟着来北崇了,三十来岁,据说相貌不难看,不过有过短暂婚史。
叶晓慧将此人吃得死死的,来区委谈事,都根本不带他,男人也不能说什么。
小家伙终于是成熟了点啊,陈太忠听说之后,微微地感慨一下,至于说叶晓慧曾经可能成为他的女人,现在却转投别人的怀抱,他也没什么遗憾——兔子不吃窝边草,必须的。
时间进入八月,今年的夏天,是格外地炎热,整个阳州市拉闸限电的现象屡屡出现。
北崇不存在这个问题,不过电业局的行为,也激怒了相当一部分人,阳州市多家工厂、企业和宾馆纷纷换装地电的电网。
电业局自然要着急,他们甚至向上面临时申请,要求增加阳州的计划用电,不过上面毫不含糊地拒绝了,阳州缺电?到处都缺电。
一些用户换了电网,那还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要跟用户多沟通,充分地展现咱们的诚意——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电业局的反应,暂且不去管,北崇的电厂,八月份的发电量因此大增,峰值曾经达到了六万千瓦时,这就是说,今年才开始运行的二号机,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了。
而且从清阳河水库到北崇发电厂的线路,也在架设中,陈太忠对于把电卖给海角,实在没有兴趣,不过康晓安却果断拍板,卖,为啥不卖?
所以这件事,是地电跟明孝谈的,陈书记只是嫌操作此事是非多,康总愿意接手,他也无所谓,反正北崇下两台机组,已经开始动工了。
康晓安的逻辑是,缺电这一现象,今年估计是最严重的一年,明后两年就会稍微缓解一些,用电量是持续增加的,但是各地纷纷上马的电厂,也到了投产期。
等到大后年,海洲电厂都会投产了,所以今年有多少余电,先往外卖,别担心明年供不上自家用的电,人家海角也在建电厂,而且明年这个时候,清阳河的水电机组就全部安装完成了,有便宜的水电,人家肯不肯继续买北崇的电,还是两说。
不过对于北崇试图搞电厂二期工程,康总也是支持的,并且愿意投资,北崇的经济已经起飞,面临着爆炸性的增长,早作打算也是正常的。
电厂盖得再快,未必赶得上发展的速度——这几年缺电的惨痛现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北崇目前的存煤,支持一个三十万千瓦的电厂,用三四年都没问题。
说起存煤,今年的电煤供应依旧紧张,但是涨幅不大,所谓电煤是要跟着电价走的,只要电价涨不上去,就算暂时可能价格倒挂,持久不了。
受国际行情的影响,焦煤价格也上不去,不过总还是比电煤高,做焦煤没意思,做电煤没赚头,就是这么个概念,导致今年煤炭价格的疲软。
此时看来,陈太忠去年卖了一批煤,倒还真卖到高点上了,后来虽然还有更高的价格,但也没有持续多久。
煤炭疲软,但是搞煤炭的都知道,这是一个横盘整理,下一步继续上涨是必然的,所以有能力的继续囤煤。
这样的观望惜售心理,就导致了煤炭的供应紧张,除了有数的大企业,一般中小户拿不到合理价格的煤炭,中小电厂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固定煤源较少的——这时候不宰你,什么时候宰你?
而对北崇老百姓来说,就是依旧买不上平价煤,哪怕买高价煤,质量也次得令人发指。
于是北崇的煤场再次往外放煤,跟去年一样,人均一吨煤,价格涨了点,三百三一吨,不想买煤的,领八十块钱补贴——这个钱,乡镇和村委不许扣。
就这么一个决定,二十万吨煤炭又出去了,吕姗饶是早有准备,心里也禁不住一揪——北崇的煤炭,四百二十元一吨往外卖,那是轻轻松松的,价格不算最低廉,但是煤质好啊。
结果区里一个决定,一千多万就又不见了,她心里真的疼。
算了,陈太忠你有气魄,吕区长呲牙咧嘴地举了手,然后暗暗地安慰自己:公家的钱,我心疼个什么?
可她真是善财难舍的主儿,觉得区里损失了很多,就看什么都不顺眼,然后巨中华也来要煤——我北郭也有烟叶要炕。
舍不得给,但是不能不给,吕区长肯定不想得罪李强的前秘书,事实上两人关系还算可以,于是她查一下旧例——那就照顾价给你五万吨。
这个照顾价,定在了四百元一吨,低于市场价,高于北崇老百姓的购买价,她跟陈书记碰一下,然后会上过一下,就成定局。
北郭的给了,敬德的也得给吧?敬德的给了,五山县县长白凤鸣,也是北崇的熟面孔——油页岩项目里,白县长还挂着顾问呢。
这几家要完了,云中的方县长过来了,你也给我五万吨吧,吕区长犹豫好半天,说你跟陈书记说一声吧,我倒是想给你呢,但是指挥不动王媛媛。
他俩其实也熟,不过交情一般,财政局的常务副,就没有不熟的县区领导。
但是北崇现在最铁的盟友是敬德,北郭和五山的领导,和北崇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云中嘛——你们不是花城的吗?
吕区长说指挥不动王主任,这是转嫁仇恨,王主任虽然负责煤场,但是也没那么炸刺,两人若是好言商谈,再跟陈书记打个招呼,事儿也就定了。
方县长听是这么个说法,就找到陈太忠,陈书记想一想,这也是咱北崇的准盟友,是李书记亲自牵线的。
反正有铁路运输,四百元一吨往外卖,北崇根本不亏,还能小赚个三四十,不过,想到自己跟吕姗微妙的关系,他也不找吕区长打招呼,直接打电话给李强。
北崇经济圈,本就来自于李书记的创意,而眼下经济圈初具雏形了,他自是要极力维护,于是打个电话给吕姗,说云中的煤你办了吧。
那陈太忠不答应怎么办?吕姗反问一句。
他会答应的,李强也不想跟个小女娃娃绕圈子,电话就是他打给我的。
其实,李书记应该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他有搞北崇经济圈的想法,不过他既然知道了陈太忠的意思,当然就要敞亮了说——你俩最好也是多加沟通。
吕姗的心里,就越发地郁闷了,而这个郁闷到了一定程度,待固城区的区委书记边贵波也来要煤炭的时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罗雅平,然后很干脆地回答,没有给你们的计划。
她这个态度,其实是夹杂了点旧怨,在吕区长还是吕局长的时候,固城区的区长跟她不对劲儿,因为款项的事情,该区长跟她拍过桌子——固城是市委所在地,比一般县区牛一点。
正是因为如此,固城这次来的是区委书记边贵波,而不是区长。
吕区长知道去年没给固城煤炭,那今年根本就不用商量了,而且徐书记通过罗区长告诉她,边书记和陈书记,关系很一般,北崇和固城的关系,也很一般。
吕姗当然有底气顶住边贵波。
边贵波就愣了,心说你连云中人都能给煤炭,就不能给我?于是他问一句:这个计划谁负责审批?
你让李书记跟陈书记联系吧,吕区长很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她原本就是骄横之人,虽然知道边贵波是老字号区委书记了,但是王宁沪已经走了,而且王宁沪就怎么了?姓王的书记不止他一个,省纪检委书记也姓王。
当然,她能如此出言无忌,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北崇的经济规模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固城,全方位地超过——须知固城可是市党委所在地。
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你固城跟我摆谱,我还真不怕你。
第四千五百二十九章 雌伏
边贵波听到吕姗的回答,就有点生气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最近他跟李强接触比较多,就打电话给李书记告状。
李强是有心把固城也纳入北崇经济圈的,边书记愿意投靠,他也不反对,不过纳入这个经济圈,谁主谁副,这是个问题。
李书记知道,陈太忠不可能甘心为人做陪衬,但固城是老城区,不仅是区党委所在地,老年间更是能跟花城抗衡的,比北崇优越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固城的边贵波,也不是他的人,有些事情操之过急,容易让人误会。
然而,李书记也不可能再给吕姗打电话了,才因为云中的事儿打了个电话,再打成什么了?于是他淡淡地表示,“你跟小吕说,我知道了,让她跟陈太忠说一声,给你办了。”
李强之所以不联系陈太忠,是因为他觉得,小陈也应该明白,固城早晚要划进北崇经济圈的,边贵波最近跟北崇有接触,而陈正奎看边贵波,是相当地不顺眼。
市政府的驻地是文峰区,不是固城区,要不然,边贵波没准都被陈市长调整了。
边书记得了这个指示,就马上给吕姗回拨电话,说李书记已经知道此事了,让你跟陈太忠碰个头,把事儿办了。
“我说得很明白,让李书记给陈书记打电话,”吕区长听得就有点不高兴,“你让我跟陈太忠说,这不可能。”
“这是李书记说的,”边贵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北崇人也太狂了吧?“你要是不信,给李书记打电话问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吕姗再次压了电话,心说让我给李强打电话,你算什么玩意儿?
十分钟之后,她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陈太忠打来的,“固城边贵波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回事?”
“他要平价煤,”吕姗很恼火地回答,“根本就没他的份儿嘛……固城全是城区,种的烟叶有没有五百亩?凭啥给他平价煤?”
“你要有空,来我办公室说吧,”陈太忠本来是想说她两句,固城目前也在跟北崇搞合作,可是听她这么说,反倒是不好开口了。
吕姗的毛病很多,但是她有一个很罕见的毛病——把口袋里的钱看得特别紧,一般的干部,都是想着公家的钱,何必那么太在意呢?省下来也没人念好。
这或者是因为她在财政局干过,是职业习惯——财政局的人,手都是攥得很紧的。
不过对陈书记来说,这个习惯,从某些角度上来看,可以算优点。
财政局的人不是不会花钱,而是自己内部花——花在北崇,总强过送给别人。
吕区长手边还有点小事,可是这几天别人频频占北崇煤炭的便宜,已经让她有点无法忍受了,她觉得要跟陈太忠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她收拾一下心情,细细想一想事情经过,觉得自己没什么做错的地方,于是站起身就赶往区党委。
陈太忠听她说完,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发问,“这是李书记没给我打电话,要是给我打了电话,我通知你放煤……你怎么做?”
“那我也要问一问,为什么给他们煤,这是北崇的财富,”吕姗很不客气地回答,想一想之后,她又重重地补充一句,“这是北崇全体老百姓的财富,咱们只是代他们经营,代他们保管,不能代他们消费。”
后面半段发言,也算是投其所好——她知道陈太忠很看重老百姓。
“因为固城也是北崇经济圈的待发展对象,”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可以争取的。”
吕姗沉吟起来,她也知道,市里有个北崇经济圈的说法,但是因为明面上有花城对抗,还有来自市区的经济力量反对,比如说文峰,比如说固城。
再加上市政府明显没有支持的意思,所以这个说法,并没有公开。
当然,她知道这个联盟是松散地存在的,敬德、五山和北郭,都是紧靠北崇的,云中是比较令她感到意外的,要说固城,她真的没想到。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考虑之后,她字斟句酌地回答,“那我能理解,但是……李书记给您打电话了吗?”
最后一句反问,体现出了她的倔强。
“到现在为止,李强都没有给我打电话,”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然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他甚至不怕直呼市委书记的名字,“你既然坚持让老李打电话给我,他没打……愿意不愿意坚持原则,那是你的事了。”
“祸水东引吗?”吕姗眉头一皱,她说话,有时候特别刺人。
“智商堪忧啊,”陈书记嘴里也没好话,他摇摇头叹口气,“我既然同意你去做,那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尽量配合……我是你的搭子,是你的班长,明白吗?”
“那我反对的话?”吕姗试探着问一句。
“推到我身上,说老李没给我打电话,”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你想支持的话,也要做通我的工作,就是这样……我是班长。”
“嘿,”吕姗笑了起来,她真没想到,这个出名刺头的男人,其实是非常讲道理的,蛮横归蛮横,也是特别护短。
这样的领导,以前她见过,但是现在越来越少了,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其实是很轻松的,只要把事儿做对了,捅出大篓子也有人管。
吕区长是毛病比较多,但是同时,她不是很喜欢无事生非,她只是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儿,做事随心所欲一点,又把自家的钱财看得比较紧。
陈书记这么表态,她就很高兴,能省点钱了,出事也有人管,至于说书记大人一副只手遮天的架势,被她直接无视——反正我也争不过他,有个强有力的领导很不错。
于是她表示,“那我知道了。”
陈太忠见她喜眉笑眼的,想一想之后,又说一句,“你能省下的钱,最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到时候老百姓都会念你的好,咱们为官一任,图了什么呢?”
他这个说法,是参照了陈洁的心理,对于女性领导,除了小白,他最了解的就是陈省长了——不算高调,特别护短,在自家分管范围内是横着走,可有时候还有点女性的优柔寡断。
“不能用于改善办公条件吗?”得,吕姗终究不是陈洁,这话就直接问出来了。
很久之后,陈太忠才品出这俩人的差异,其实本质上讲,这两个人真的是很像的,但是陈洁的起点,比吕姗高出很多,这就有了心态上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陈洁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生人,吕姗生于六十年代,两人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一句话来说,吕区长对金钱的**,是陈省长不能比的——她生活在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而陈省长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早就定型了。
吕姗的毛病,就是太看重金钱,太注重享受。
当然,此刻的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些,他想一想之后发话,“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办公条件当然可以改善,但是老百姓的条件还很差,咱们改善办公条件的步子,可以迈得慢一点,小一点……你说对吧?”
“没错,”吕姗点点头,能改善办公条件就好,没有谁喜欢固守清贫,纪守穷那种心态,不是时下人能理解的。
事实上,陈太忠没有发现,吕区长本人,正义感其实是非常强的,当然,前提是不涉及到她本人,不影响她的生活质量。
她也不喜欢治下全是贫困的老百姓,女性干部,通常都是比较感性的,所以离开书记办公室之后,她就将此事放到一边,等着对方打电话。
第二天,边贵波又打过来了电话,吕区长就直接表示,“你固城要多少吨,拿出个依据来,我们议一下。”
“不都是五万吨吗?”边书记这次可真的火了,大家是同级单位,你北崇区长,凭什么跟我要依据?我还是区党委书记呢。
“我们这个低价煤,是炕烟叶的补贴,”吕区长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原委,“在我印象里,固城没有多大的产烟区。”
“整个阳州,炕烟也用不了五万吨煤,”边贵波直接反驳,他要这五万吨平价煤,是有点别的缘故,而且是获得李书记点头的,吕姗这么卡住,他当然要计较。
“北崇给居民发了二十万吨呢,”吕区长直接顶了回去——我们愿意给谁,给多给少,关你什么事儿?
“陈太忠也是这个意思?”边贵波沉声发问,他昨天打电话给陈太忠,对方答应了解一下情况,却也没有多说。
“太忠书记说了,此事由我全权负责,”吕姗淡淡地回答,不知不觉间,她就熄了跟陈书记打擂台的心思,公然屈居其下,她也没什么委屈感,反倒是有点得意——这个事儿,我说话就算。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一旦做出决定,也得跟陈书记碰个头,还得跟王媛媛招呼下。
边贵波登时就无语了,以他的耳力,自是不难听出,北崇的新区长,似乎已经心甘情愿地雌伏在陈太忠的yin威之下了,没错,真正的“雌伏”。
第四千五百三十章 繁荣
边贵波是比较头疼吕姗,但是他最忌惮的,其实还是陈太忠。
听说陈书记放手这一块,他就知道昨天的电话白打了,而且他也不合适再给李书记或者陈书记打电话了。
那他只能公关吕区长了,“吕区长,我要这个煤不止是炕烟,区里还有些别的用途,不知我如何做,才能得到更多的煤炭?”
“你这么问,就让我为难了,”吕姗淡淡地回答,想一想之后,她才又回答,“这样吧,如果你能证明,你要的煤对北崇的发展有利,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
错非不得已,她也不想将对方得罪死了,于是就开出这么个条件,吕区长在机关里的待人接物方面,还是有水平的。
当然,她的表现,多少还是有点傲慢,毕竟对方是个区委书记,可身为北崇的区长,她有资格傲慢,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
边贵波也明白这一点,于是放下架子,亲自跑到北崇,来商量此事。
他向吕姗说明,固城的烟叶种植面积,有三千余亩,而区里有些工厂,也需要煤,还有几个写字楼和宾馆,用的是直燃式空调,也得用煤。
商量了好一阵,吕姗最终同意,卖给他两万吨煤。
边书记还是有点不满足,说以后咱两个县区合作的机会很多,吕区长却是表示——你差不多点啊,且不说固城的烟叶到底种了多少亩,只说直燃式空调真是燃煤的吗?我怎么听别人说,是燃气的?
不得不说,吕姗是个守家能手,边贵波亲自上门,而且固城有可能纳入北崇经济圈,她做主给了对方两万吨——一吨少赚二十,两万吨也才亏四十万。
四十万的人情,不算太小,再多她也不给了,要是边贵波不领情,或者因此而不满,她早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就这点人情,吕姗还得向陈书记汇报,将边贵波的话重复一遍,说咱们要不要去核实一遍?
你想给就给吧,兄弟县区,没几个钱,核实也没必要,陈太忠倒是好说话,身在官场里,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太当真,要看得远一点——固城下一步,确实有跟北崇联手的可能。
而且几十万的,真不算什么,北崇的消夏活动,都远远不止几十万。
这个消夏活动,是北崇今年才搞的,就是陈书记在抓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今年的八月,是格外地热,而北崇的很多人家,都装不起空调,山里的好说,平原上的装不起空调,晚上就不是一般地热,只能出来乘凉。
陈书记要大商场晚上营业到十二点,多出的空调电费,区里补贴了,其他费用不补——别人进去转商场,总是要买东西的,如果晚上真没多少人买东西,服务员也可以少留几个。
还有就是摆戏台和放电影了,每个乡镇必须得有这么一个地方,播放电影。
城区内,有三个电影播放点,还有一个戏台,陈太忠还弄了一个地方举办舞会,不过北崇不流行这个,呼应者不太多。
电影播放,要强调个主旋律,不过生活片、爱情片和科幻片啥的,都能随便播,电影从八点半开始放,一放就放到夜里两点——反正孩子们都放假了,无所谓。
电影的播放点,都是选在空旷之处,一到晚上七点,就有孩子们拎着板凳马扎之类的,前来占地方,而周边的地段,却是被流动的商户抢占。
近一点的商户,卖雪糕、瓜子、爆米花啥的,远一点的直接就卖小吃啤酒了,很多小吃摊就开在了放映场周围。
北崇的大多数人,都是爱热闹的,很多人家里有空调,也要出来看电影消夏,不少都是三五家相熟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男人们喝酒、女人们扇着扇子聊天,孩子们打闹,同时再看看电影,这生活真是神仙都不换。
除了电影院和戏台,北崇还有夜市,消费高的地方也有,迪吧和KTV啥的,渐渐地,北崇“不夜城”的名声,不胫而走,阳州到北崇的公用电动车,增加到了五千辆,还是有点不敷使用。
甚至有那有心人,跑起了明孝到北崇的夜间小巴,买卖还不错。
因为电影结束得比较晚,很多建筑工人在凌晨下班的时候,也跑过来看,劳累了一天,喝点小酒看场电影,然后回去呼呼大睡,也就少了很多纷争。
对北崇而言,消夏活动不但刺激了消费提升了知名度,更是极大地改善了区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连打架斗殴的现象都少了很多。
当然,夜间经济的繁荣,也招来了一些苍蝇,不过北崇的协防员也不是吃干饭的,接连抓获了三个盗窃犯罪团伙,有两个小偷意图行凶后逃跑,当场就被愤怒的人群打残废了。
北崇捉住小偷,就是挂了牌子在那里示众,还要将示众的视频光盘和照片送达其老家,一个是履行告知义务,另一个就是让当地人也知道,那个谁谁……在外地偷东西,被人抓了。
这示众不止是晚上,白天更是不能放过,中午十二点,大太阳晒着,一站就是三天,想不站?看把你美得……不站后果更严重。
不止一个人反应,这么搞是侵犯了小偷的**权,甚至有人把电话打到了李强那里,说有境外媒体报道,你们这么虐待小偷,太不尊重人权了。
李书记就只能苦笑了,说北崇是去年的全国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他们还有打死小偷不偿命的土政策,我也没办法阻止。
小偷被抓,光示众还不算完,多半都是要被送去劳教的,有些情节实在轻微的,也要弄个收容,然后让小偷的家人带钱来保人。
北崇的强硬和不讲理,不知道让多少小偷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名声,不少小偷都是绕着北崇走,绝对不来。
不夜城不但吸引小偷,还吸引乞丐,不过北崇对乞丐的治理也很严,抓住就是收容,涉及诈骗或者拐卖儿童的,更是严查。
以时下北崇的繁荣,满大街竟然看不到一个乞丐,什么时候都看不到,不少干部说乞丐治理起来很难,其实还是用不用心的问题。
北崇顶住了各种压力,严打小偷和乞丐,让夜晚的北崇不但喧闹,而且祥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发生,有个别没有获得从业资格的失足妇女,借着夜色揽客,然后有人举报,也被收容了。
这是个别现象,自打北崇搞持证上岗,鸡头们一夜之间消失,再没有出现过——做这一行的,最讲究个知己知彼,落脚之前都要先打听清楚规矩和行情,最好是连保护伞都能找到。
但是那些落单的失足妇女,是听说北崇有钱才来的,她们不排斥办证件,可证件办不下来,有人就此离开,也有个别人就不信这个邪,结果就悲剧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北崇的夜晚越来越热闹,直到开学的时候,热闹劲儿才有所减退,电影放映点裁掉了两处,剩下的地方,放电影也就两部,十二点以前就结束了,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多放一部。
就在这一年的九月份,北崇出了一件划时代的大事:区里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栋商品楼,开发商是阳州市的建永房地产开发公司,
该公司董事长是楼健勇,他取自己名字的谐名“建永”,倒也是好兆头。
这楼总本来就是个胆大妄为之辈,前文说过,他旗下的酒店“紫罗兰”,在阳州市是数得着的,曾经得罪过陈太忠,被当时的陈区长收拾得yu仙yu死。
后来张一元倒霉,他侥幸没有被牵扯上,再后来,他做出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我要搞房地产。
那时候,房地产热已经席卷了全国的二三线城市,不过阳州这地方太落后,房地产的利润不高不说,关键是需求不旺盛。
很多人在自家的地皮上翻盖一下房屋,那不但足够自用,还有多的可以出租,而阳州的外来人口不多,也就是市区的繁华地段,房子能租出个差不多的价码。
差一点的地段,也有人搞房地产,但是盖起来的房子,都不知道该卖给谁,市区的外来人口,主要是乡镇来打工的,钱不多不说,很多人都是想着在阳州挣了钱以后,回家养老。
这时候楼健勇做了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我去北崇开发吧,那里的发展势头看好,实在卖不出去,大不了也就是一块地砸在手里——北崇的地也不贵。
然后他就开始着手在北崇买地,东岔子的地有点小贵,他就选了前屯镇的一块——据说北崇将来的规划,前屯会是住宅区。
由于是第一次搞房地产,他只买了五十亩地,一亩地四十万,土地出让金是两千万,楼总路子比较野,找到了足够的钱。
不过,由于是在陈书记眼皮子底下做买卖,他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程序来,各项证件都是办下来才操作,同时还积极打点北崇的上上下下。
尤其是商品房销售(预售)许可证办理下来之前,他根本不敢预售楼花,五栋楼盖起两栋整楼之后,证件拿到手,他迫不及待地打广告搞销售——证件再办不下来,就要被拖死了。
第四千五百三十一章 谋长远
楼健勇被证件拖得差点破产,但是他对销售还是很看好的,因为北崇的发展,还远超他的预期。
在他来北崇搞房地产之前,不止一个朋友嘲笑他的选择,说你到北崇那穷山沟卖房子,真是脑子进水了,这房子你打算卖给谁?赚多少?
北崇以前也有商品楼房,但是事实上,那些都是单位集资房,像廖大宝买的房子,就是以区政府的名义搞的集资房,此外区党委、交通局、农业局和信用社等,也有自己的集资楼房。
除此之外,北崇再没有面向社会销售的楼房,也就是说,以前的楼房哪怕也算商品房,但都是冲着团购才去的,没谁去琢磨挣散户的钱,散户也就没几个钱。
反正大家基本上都有地,想住房子自己盖就行了。
楼健勇却是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在他盖楼期间,由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后来是天天有人过来问:你这房子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卖?
没拿上证呢,他只能苦笑着跟对方解释(book.www.uu234.com),随着问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地有了自信:这买卖还真的选对了。
也有人过来问团购,比如说有两个包工头,就表示说要买十来套房子,他说没证,包工头说没事,我们也是干工程的,知道这些。
陈书记盯我这一块盯得可是很紧,楼健勇苦笑着回答。
包工头转身就走。
在拿到销售许可证之后,楼总亲自去区党委,热情邀请陈书记参加观礼。
陈太忠当然记得这货,不过事情已经揭过了,这货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做生意,他也不好计较太多,“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区党委给你送个花篮……这块地五十万,你买得够便宜。”
“当时就是这个价钱,”楼健勇一听,赶忙解释(book.www.uu234.com),“其实都有点溢价,因为这里有住宅区的概念,到现在一亩也才六十万。”
“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不信你敢搞鬼,”陈太忠摸起一根烟来,又丢给对方一根,这是自信,也是警告。
待对方给自己点着烟,他才又问一句,“好卖不好卖?”
“没开始卖呢,”楼健勇先强调一下自己规矩,然后才笑着回答,“应该比较好卖,不过陈书记能介绍几个团购,就更好了。”
“应该比较好卖?”陈太忠眉毛一扬,下巴一扬,“说说看?”
“来询问意向的人非常多,”楼健勇笑着回答,“很多是富裕起来的北崇人,靠着区里近,做买卖方便,日常生活也便利,还有就是,外地人来问房子的,也特别多……”
随着外地人大量涌入北崇,有些人就有了购房需求,或者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但是基数大了,需求就很可观了,现在在北崇讨生活的外地人,已经超过了十万,正在逼近十五万。
“哦?”陈太忠对这个话题,是相当地感兴趣,因为这涉及到北崇的发展前景。
就像明孝市党委书记祝涛说的那样,北崇的人口稀少,会是制约北崇发展的一个大的瓶颈——没有人口,谁来创造财富,谁来消费?
北崇自古以来,就是个人烟稀少的穷山恶水之地,产出的粮食勉勉强强够自己用,人口稍微多一点,就得外出讨生活。
当然,现在粮食问题不是瓶颈,交通也打通了,北崇就有资格考虑多吸纳人了,
现在区里的外来人口不少,人流量是不小,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来挣钱的,挣了钱就要走人,能在北崇定居的人太少,陈书记目前正在考虑,如何才能吸引外来人口在北崇扎根。
人才引进,这个是必须要搞的,等城市改造这个大项目结束,他就要抓这一块了,这一块也很费钱——没钱没待遇,那是引进不了人才的。
待他听说,居然有不少外地人愿意在北崇买房子,他少不了就要多问一问,然后才得知,外地来买房子的人,主要分两大块。
一块是阳州市其他县区的人,因为北崇这里日渐繁华,商品极大丰富,商机也多,他们愿意来此定居,这部分人是有意扎根北崇的。
还有一部分,是常年在北崇做生意的,比如说物流中心的不少小老板,在北崇做得时间不短了,还要继续做下去,那么买一套房子就很有必要了——甚至有人买两套,他们要带着家人和乡亲在北崇打拼。
这一部分人,就不是很容易扎根北崇的,除非北崇的商机不断,干上一辈子的话,他们有可能在北崇养老。
眼下北崇的繁荣只是暂时的,不能持久的话,很快就成为过眼烟云。
不过经济的发展,确确实实地带动了外人扎根本地的热情,陈太忠想到此处,心中禁不住有点得意:哥们儿上任三年多,是实实在在地把人气吸引过来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了传说中的“腾笼换鸟”的政策,心说光靠这低级产品,总是不能持久的,最终还是要走高科技的道路。
那么,引进人才一事,确实该提到议事日程上了。
然而再一想,奢侈品市场,终究是大不过必需品市场的,陈书记就有点挠头了,这北崇的发展,应该好好定一定位了,高科技产业,似乎也未必就那么合适北崇。
还是先狠抓商业吧,利用三省交界的便利条件,做好这个物流中心,至于说以后怎么发展,那是后任操心的事儿了,就算他想规划,人家也未必认这个账。
不过旅游业,也是可以狠狠抓一抓的……
他耷拉着眼皮沉思半天,直到烟头烧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抬眼看一下端坐不动的楼健勇,他摇摇头,“啧,算了……你帮着多了解一下有意购房置业者的信息,定期报给畅区长。”
“好的,交给我了,您放心就是了,”楼健勇笑着点点头,犹豫一下又出声发问,“陈书记,那块地我不太够用,还想再买一块。”
“那你去买嘛,”陈太忠摆一下手,“按规定来,还怕谁难为你?”
“我想在城里买块地,”楼健勇讪笑着回答,“也不用太大,三千万左右就行。”
随着北崇城墙开始重建,这“城里”二字,就是真真正正的城里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面积也就卡死了,现在城区里的地,那真的是有价无市。
畅玉玲是管城建的,几个平方米弹性的话,她能自主掌握,超过十个平米都要上会,没办法,如果卡得不严,弊端太多。
至于说三千万的地,城区有空地,按现在的行情,十个三千万也不止,但是能在这种面积上拍板做主的,只有陈太忠。
“城区的地,回头有一部分要拍卖,你来竞标,”陈太忠才不给他开这个口子。
待见到楼总站起身,他才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能拿出三千万来……你开发的那个小区,多少钱一平米?”
“起价两千一百八,砖混的,卖不了太高,”楼健勇赔着笑脸回答。
“你还真敢卖,”陈太忠苦笑着摆一摆手,示意他离开,心说现在素波郊区的房子,也不过才三千五六,凤凰市湖西区的房子,均价两千八左右。
就连阳州的房子,邻近闹市的房子,也不过才两千二左右,你在北崇,居然两千一百八一平米地卖?
感慨过后,他又是一阵惊讶:就这样,房子都不愁卖,北崇真富裕到这个地步了?
还是先富起来的人太多吧?陈太忠轻喟一声,若是先富不肯帮后富,何解?
要是我还能在北崇干五年,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再干五年是不可能的,他待北崇上任已经接近四年,这个区委书记干了都差不多两年了,再干五年,怕是太多人不答应,能干满这一任书记就不错了。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年了,甚至可能更短。
或者原地上升也不错,陈太忠开始计算,自己在三年内成为阳州市副市长的概率,三十岁的副市长……似乎也不是很惊人吧?
若是他能升为副市长,哪怕甩掉北崇所有的职务,也不怕区里有任何人敢不听话,只要陈某人在阳州,北崇就翻不了天。
事实上,陈太忠心里很清楚,身为交流干部,他能在到任两年的时间,就从区长升为区委书记,已经是异数了,一任书记期满,再升副市长,基本上是绝无可能——实职副厅这道坎,那不是随便能迈得过去的。
杜毅支持的话,那估计问题不大,但是杜毅可能支持吗?
岳黄河也未必顶用,岳部长再有两年,一任组织部长就期满了,比哥们儿走得还早,这十有**是指望不上了……
陈太忠沉吟一下,拿起了电话,下一刻,他又有一丝的停顿……这个电话一打,小萱萱和紫菱,没准又要苦等下去了。
沉吟一下,他还是拨通了号码,“罗区长在忙什么?”
“刚去实地查看了炕烟,浑身是汗,正要冲凉,”罗雅平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很苦逼的那种,“老大有什么指示?”
“前几天你跟我说,吕姗有意把北崇升为县级市?”陈太忠缓缓发问,脑子里却是禁不住瞬移一下,冲凉……还是褐色的内裤吗?
第四千五百三十二章 人心动
罗雅平哪里想得到,陈老大正在猜自己内裤的颜色?一听是这个话题,她就禁不住苦笑一声,“老大,这事儿太复杂,我先冲凉了啊,黏得受不了。”
陈太忠搁了电话,在本子上登记一下,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不多时,到了晚餐时间,陈书记回到自家的小院,十分钟后,罗雅平也匆匆赶来。
冲凉过后的罗区长,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她坐到陈书记旁边的藤椅上,兴致盎然地发问,“老大你打算活动升这个县级市?”
北崇这几年GDP的提高,真的是狂飙突进,每年的增速都在百分之一百五以上,现在已经把花城远远地甩到了后面,对不了解的人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想像的。
但是对于北崇人,他们更愿意自豪地用“北崇奇迹”四个字,来形容这种现象。
基于这种现实,北崇就有冲击县级市的呼声,花城还不如北崇,也都是县级市了,北崇为啥不能争取呢?
事实上,区里所有的干部,都希望北崇能冲击县级市,大家的行情也就都能水涨船高,不过县改市一般是要省里下文,由地方上去争取,而不是地方上主动去提。
盲目争取提高编制,这叫以下犯上。
而且陈书记一直也没露这个口风,北崇的天下,就是陈书记一个人的,他不发话,别人谁敢乱嚼舌头?
吕姗来北崇上任,并没有带来任何项目,事实上,按常理说,她原本就是阳州的干部,下县区无须太在意这个,而且她还是财政口上的,是财政局长都不想招惹的存在,有她来北崇,区里的钱都好要了一些,这是她的优势。
但是这个优势,不适用于北崇,在弓南华眼里,陈太忠比吕姗可怕多了。
自打北崇群众围堵弓局长家,并且局长大人还花了一千多请大家吃早饭之后,财政局再没有刁难过北崇,该给的钱只会提前到账,绝对不会拖后,哪怕财政局没钱,先挪用别家的钱,也要先给了北崇。
弓南华这么做,也不怕陈正奎找自己的麻烦——我倒是帮你为难北崇了,老百姓围攻我家的时候,你在哪里?
话扯远了,吕姗下来没带项目,前一阵林桓陪着她四处走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吕区长,您下来的时候没带项目,这工作展开,就有点慢。
这话不是老不修杜撰的,葛宝玲就在人前人后嘀咕,说吕区长这不是小看咱北崇吗?
事实上,葛区长没能坐上区长的位子,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且不说她是本地人,有回避制度;也不说她只是常务副,还没混到副书记,但是,理论上她是有出任区长的资格的,而比她更有资格生气党群书记徐瑞麟,倒是不会因此生气——想当年,吕局长撅了莫局长家的扁担啊。
葛宝玲真正的怨气不能说,只能拿本地干部和外地干部来说事儿了。
吕姗也清楚,本地干部对她下来出任区长,未必是持欢迎态度,听到林桓这话,她想一想之后说,我是没带项目,但是我有个想法,在合适的时候,北崇可以争取冲一下县级市。
她说这话的时候,罗雅平在场,所以陈太忠知道,吕区长有这么个心思。
陈太忠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现在的北崇,不用理会市长陈正奎,跟李强多配合就行了,正是埋头发展的时候。
一旦升了县级市,省里大佬有资格过问,李书记就未必庇护得住北崇了。
可是今天跟楼健勇一席话,让他意识到,一味回避这个现象也不好,而且县改市的话,他可以算是再度履新,再干五年,也有了争取的理由。
而且他来北崇许久,老百姓的生活提高不少,干部们口袋也充实了,但是编制没上去,北崇一旦成为县级市,所有干部统统升半级,这就是他该为干部们争取的实惠,如果事能成,会给下面人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而且,北崇一旦成为县级市,对人才和资金的吸引力,也能大大增加,别的不说,只说楼健勇的楼盘,怕是都能再涨一涨。
而花城市现在看着不如北崇,但如果陈太忠离开,大形势又不景气的话,他们抵御意外的能力,却要强出北崇一筹,为什么?因为花城的底蕴深厚。
这底蕴除了人口、政策和基础设施,还有人才的储备等,花城能做到这一点,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们是县级市。
陈太忠跟罗雅平探讨一阵,发现吕区长也没细说,要怎么申报这个县级市,心说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但是罗区长听他这么说,兴趣就来了,如果事能成,她就从罗区长变成罗市长了,“老大,你是不是真要搞这个啊?”
“有这个想法,”陈太忠点点头,“这关系到北崇的长远发展,可以预见的是,人才和行政规划,会成为制约北崇发展的瓶颈。”
“啥瓶颈,这么严重?”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林桓这老不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我跟雅平区长讨论一下,北崇改县级市的可能,”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回答,“只是一个探讨,这对北崇的影响极大。”
“真要县改市了?”林桓一听,精神头就来了,他扯个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下,“这要是能成,那可是大好事,我也是市工商联主席了。”
“那我就是市局局长了,”又一个声音响起,是朱奋起来了。
“没影儿的事呢,只是探讨,”陈太忠笑着回答,“不过这一步,早晚是要走。”
“陈老大说要办,那就一定能办成,”朱奋起探出手,抓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来,笑眯眯地发话,“我就是摇旗呐喊,出人出力了。”
“你说得轻巧,”林桓不满意地白他一眼,他真是有点看不惯这些盲目吹拍的人。
不过朱局长现在在北崇,也是红得发紫,尤其是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评选下来之后,警察局这帮人,在北崇真的是横行无忌,前两天谷珍的儿子在北崇打架,直接被警察局抓了,谷市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小警察直接回答:交钱放人,要不你给陈书记打电话。
所以市里对北崇的评价就是:一帮子骄兵悍将。
事实上,林桓的抱怨,也是有直接的理由,“太忠想做的事情,一般都能达到目的,但是这个升县级市,得杜书记点头,而魏省长是编委主席。”
县改市就有这么难,难到令人绝望,省委书记得点头,而省长不答应,你还是过不了。
以陈太忠跟杜毅的关系——这么糟糕的交集,把关系二字换为“纠葛”,或者会更准确一点。
而陈书记跟魏天的关系,更要糟糕,这个糟糕不像杜书记体现得那么明显,但是魏省长在明面上,从来没有强烈表示过对北崇的赞许。
正经是魏省长的人马,在北崇面前,掉过不少次面子,从周养志到陈正奎,甚至省政府秘书长周仲书,也没从陈太忠面前讨了好。
只有康晓安的地电,在北崇有所斩获,不过那可以归于企业行为,领情的是康总,不是魏省长。
林桓这话就是说,以北崇现在的发展,可以惦记县改市,但是真要操作的话,须得看明白了,这两座大山,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大家不要盲目自信。
说话间,饭菜就送了过来,大家也说起了别的,不过陈书记有意操作北崇升为县级市,还是以奇快的速度在北崇的干部群众间传开了。
有些干部知道,吕区长曾经有类似的说法,但是大家听一听也就过去了,北崇想要县改市,比花城市独立为地级市,容易不到哪里——阳州这么欠发达的地区,可能出现两个县级市吗?
但是陈书记一开口,这就又不一样了,北崇从上到下,对自家的党委书记,那真是盲目地自信,觉得陈书记说的事,那就一定能办成。
有意思的是,不光干部们兴高采烈地议论,老百姓也喜出望外,合着大家都觉得,北崇市这称呼,说起来更好听也更气派。
甚至有人在公示栏附近,拽住政府的干部发问,了解这个传言是否属实。
这种事,普通小干部哪里敢说?于是就回答,你们得去区党委的公告栏问去,最好是能碰到陈书记,他能亲口告诉你。
原来陈太忠这几天,在党委又整了一个公告栏出来,不过这里公示的,多是党委的事务,一般人对此应该兴趣不大。
然而这个公示栏的简介里,有几点还是很令人吃惊的。
最吸引眼球的,当是干部拟任之前,会将名单(括号,所有候选人)公示在这里,接受广大党员和群众的监督,并积极听取意见。
这一举措可谓是石破天惊,公示任用名单很正常,但是在任用之前,让老百姓挑刺,这就太罕见了——在大多数党员干部心里,这都是组织内部的事,没必要公布于众。
连徐瑞麟都谨慎地表示:这一步是不是迈得有点太大了?
第四千五百三十三章 解读
我一点都不觉得步子大,陈太忠淡淡地表示:如果不是有人极力反对,我现在都开了乡镇直选的试点,现在只是拟任之前公布名单,算多大的事?
最关键的是,再好的制度,执行不到位也是白搭,说到这里,年轻的书记无奈地叹口气。
他对这一点,印象是太深了,像公示栏这一套,并不是北崇的首创,他在天南就见过不少村委,搞一个公示的黑板。
有公示栏,但不执行,那就没用,陈太忠在素波亲眼见过,一个城中村的村委会,都已经是年底了,公示栏上写的,还是去年村里的财务收支情况,而且非常简单,有些地方还被擦去了,这种样子货,你指望它真能起到交流沟通的作用?
事实上,在后陈太忠时代的北崇,公示栏同样有被边缘化的可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公示这一理念深入人心,使老百姓养成这样的习惯,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
当然,若是能获得上级的肯定和认可,就更好了。
所以政府搞过公示之后,党委接着搞公示。
徐瑞麟见他铁下心思这么搞,也就懒得再劝了。
除了公布拟任名单,公示栏里还会对一些犯了错误的干部,公告处理经过和结果,用陈太忠的话说就是,干部任免可以是组织决定,但是我们一定要让老百姓知道——组织为什么这么决定。
当然,一些唱赞歌的好消息,也会登出来,比如说“热烈祝贺北崇当选为2004年度全国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或者“桑格等三名返乡创业大学生,在成功创业之后,自愿放弃优渥生活,毅然地投身于‘为人民服务’的事业当中”。
这公示栏设立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基本上没几个人关注,不过陈太忠相信,暗地关心这里的人不会少,尤其是区里有干部岗位调整的时候。
此刻的陈书记,正在办公室里跟吕区长讨论北崇升县级市的可行性,吕姗表示说,她姑父可以帮着说一说话,而且北崇现在的经济,也有资格争一下县级市了。
“直接说你的后手吧,”陈太忠才不相信,只是因为这两点,吕姗就会说什么县改市,王云草是纪检书记,哪里插得上这手?而北崇经济发展得好,这根本是无须说的。
“人大我能找人帮忙,”吕姗期期艾艾地回答,却是不肯说是哪一级的人大。
“人大……人大有用吗?”陈太忠眉头一皱。
“花城县改市,就是人大代表折腾出来的,”吕区长看他一眼:能不能别这么没知识?
“嘿,”陈太忠气得差点笑了,好半天才摇摇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我说吕区长,那是什么年月的事儿了?咱要与时俱进啊。”
“那总比没有强吧?”吕姗被他说得有点脸红。
你这思维,就还是上世纪的那种,陈书记心里暗自腹诽,他才待发话,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朱奋起打来的,“什么事儿?”
“还是小圆帽的事儿,这次是流血冲突,”朱局长叹口气……
昨天朱奋起找陈太忠,说的就是小帽子的事儿,北崇的夜市名气越来越大,就出现了北崇人称小圆帽的少数民族,他们在夜市上卖烤羊肉串,卖葡萄干、无花果干等。
朱局长对这个事情异常敏感,做为负责治安的警察,最明白小圆帽的危害性了,你要是置之不理,很快就会出现强买强卖的小圆帽,甚至明着偷抢的小圆帽。
陈太忠对此倒是无所谓,什么的群体里,都有败类,也都有守法经营的。
他昨天说,你不要看人戴什么帽子,也不要管民族,只要他们守法经营,不强买强卖,不欺行霸市,那就由他们去。
当然,若是对方想倚仗民族政策做靠山,胡作非为,那就往死里收拾。
事实上,卖烤羊肉串和干果的小圆帽,大多都是赚辛苦钱的。
朱奋起也承认这一点,夜市上烤羊肉串的摊子,可是不止一个,小圆帽就是照顾自己的摊子,也没说就不许别人卖。
得了陈书记的指示之后,朱局长心里就有底了,今天下午四点多,协防员巡逻的时候,发现人民商场门口,有小圆帽在卖切糕。
人民商场是曾经的北崇商业区中心,就是现在的夜市,也是在商场不远处。
所以白天商场附近,是个自发的街边市场,摆摊的很多,后来区里规范了一下,每家每天收一块钱摊位费,在规定地方摆放,不许拥堵道路。
卖切糕的这货,不但拒绝缴纳摊位费,还将小车推到了人民商场的大门口——这地段确实好,进进出出商场的人很多。
但是旁边摆着牌子呢,此处不许停车和摆摊设点。
税务要收费,小圆帽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汉语,大家说了好一阵,后来就有人说,叫协防吧,这货摆摊的地方就不对。
协防员过来一看,就勒令对方移开,北崇的协防,现在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什么少数民族政策,可能有人懂,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在乎。
小圆帽继续表示,自己听不懂汉语,协防员哪里管你听得懂听不懂——在陈书记的影响下,北崇人都在讲普通话,你在北崇做买卖听不懂汉语,算理由吗?
有个协防员年轻气盛,走上前一把推开小贩,就要将车推走,不成想那小贩掣出一把尖刀,一刀就扎了过去。
协防员躲闪得慢了一点,腰部中刀,还好只是划伤,不过伤口也深达三四个毫米,血登时就溅出来了。
就这还不算完,旁边又冲出两个小圆帽来,手持尖刀,哇哇地比划着,意思说,有种你们上啊。
这架势在别的地方,就唬住人了,可是在北崇,真的不顶用,旁边的人群里,矿泉水瓶子、雪糕、香蕉等物,不要钱地一样扔了过来……还有俩秤砣。
协防员巡逻,是两人一组,不过距离都不算远,待附近两组的协防员赶过来,三个人已经被愤怒的群众打翻在地,踩了无数脚,三顶小圆帽早就不知了去向。
现场有二十余人申报见义勇为,九名是外地人,其中一个找不见了自家的秤砣……
朱奋起介绍完情况之后,请示一句,“现在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陈书记说得轻描淡写,“北崇只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两少一宽。”
“可是市里肯定要过问的,小圆帽里有个女的,没动手,”朱奋起苦恼地叹口气,然后壮着胆子建议,“要不……把她也抓起来?”
“过问的话,推到我身上,”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三等少民四等汉?切,在哥们儿的辖区里,你少民没有低人一等,哥们儿就算讲究了,“那个伤了协助执法人员的,必须判刑。”
“只要市局过问,判刑也是送回家啊,”朱奋起苦笑一声,他身为老干警,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儿了,“老大,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你肯定也顶不住。”
“就说两少一宽……84年的文件规定,适用期二十年,去年也过期了,”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又叹口气,讲道理他不怕,但是遇上那些不讲理的领导,一定要顾全大局,他也没辙不是?
想一想之后,他问一句,“受伤的那个协防员,亲族势力大不大?”
“跟临云乡的王鸿是五服内的堂兄弟,”朱奋起了解得也比较清楚,“这一大家子,总有百八十号人。”
“让他的堂兄弟犯点错误,跟那个伤人的关在一起,只要不出人命,都算我的,”陈太忠冷冷地发话,挂了电话看一下吕姗,“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
“分局抓了卖切糕的?”吕区长的脸色,有点发白。
“两少一宽政策早过期了,我说得还不算透彻吗?”陈太忠眉头一皱,他对吕区长的印象不是特别好,于是冷冷地发问,“你也要劝我有大局感?”
“狠狠收拾他们,我支持你,”吕姗果断地表示,“卖切糕的不比卖羊肉串的,就没个好东西,我堂弟就被他们坑过,头上缝了好几针……当天就放了,我姑父都没说什么。”
护短的人,也有好处啊,陈太忠撇一下嘴,又点点头,“看来这流毒,影响深远,必须要严厉打击了……跟我一起去看一下受伤的协防员?”
“没有问题,”吕姗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这个同志,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动摇、不手软,我建议,可以考虑让他破格纳入正式编制。”
“那这个好消息,由吕区长亲自向他宣布好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吸收一个人进体制,是要走程序的,但是区里的党政一把手齐齐支持的话,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他必须承认,新区长……其实不是一无是处。
“还是书记你宣布吧,”吕姗谦虚一下,表示自己尊重党委。
“这是你的提议嘛,由你来完成,”陈太忠微微一笑,然后又轻喟一声,“只要你做的事,是真心为北崇好,我都愿意支持你。”
“我知道,”吕姗点点头,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第四千五百三十四章 铁腕和强势
陈书记和吕区长在下午五点五十,来到了北崇区医院,探望受伤的协防员。
协防员腰上拉的口子不小,最深的地方,堪堪就划破真皮层了,长度也达十八个厘米,医生说再偏点的话,肾脏就不保了。
那协防员倒是精气神十足,躺在床上嚷嚷,“艹的,我跟小圆帽没完,陈书记,我二十几个叔伯兄弟,都想犯错误进去呢,打他个终生残废……我兄弟们不会有事吧?”
很显然,他已经听说了陈书记的建议,而且很乐意去操作。
“素质,素质,吕区长来看望你了,”陈太忠干咳一声,“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你说呢?”
“狠狠搞他们,”吕姗反倒是张牙舞爪了起来,她恶狠狠地表示,“出了事有陈书记和我……你堂兄弟够多的话,把另外那俩也打一顿。”
素质,素质啊,陈太忠又干咳一声,“这个……小王啊,吕区长认为,你这个事迹,需要表彰一下,吕区长?”
“在我的建议下,陈书记愿意解决你的正式编制,”吕姗说点套话,还是有水平的,她不会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还不谢谢陈书记?”
“谢谢陈书记,”那协防员就想往起坐——正式编制啊,以后就是吃皇粮了。
至于说谢谢吕区长,他还真没想到,当着书记和区长,就敢说打人终生残废的主儿,一般都是直肠子——他不认为吕区长在解决编制的过程中,能起多大作用,而且当场就表现出来了。
“你歇着吧……小心伤口,”陈太忠伸手按一下,将此人妥妥地压在病床上,“我保证,只要不把人打死,最多缓刑,而且不影响以后。”
既然吕姗敢说连那俩都打,他堂堂的区委书记,还不敢保证个缓刑?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协防员小王摸起手机来,却是依旧没想起谢谢吕区长……
第三天下午五点,省警察厅才打来电话,问北崇是不是抓了三个少数民族,并且希望北崇尽快放人——这是那女性小圆帽把事情捅到了省厅。
我区的协防员,被刀子捅伤,而且一条腿被打得粉碎性骨折,朱奋起得了陈书记授意,直接驳回省厅,放人是不可能的——伤害的是执法人员。
小王的腿没断,但是下面县区做起假来,那是肆无忌惮,尤其是有陈书记的支持,大家还怕个什么?
所以在分局的撮合下,小王花了两百元,从市医院买了几张片子——那是一个车祸幸存者的X光片,腿部是真的粉碎性骨折。
然后小王的腿上打了石膏,又伪造一下病历,这就齐活儿了。
没有人担心,前来视察的领导会戳穿这个谎言,会现场再让拍个片子,会查病历的真假,因为大家都知道,对这个少数民族政策,所有人都讨厌——区别只是愿意不愿意表示出来。
然而,有些人也真是奴性深重,或者说只会唯上,只会在意自己的饭碗。
又过一天,傍晚时分,省民委的人到了,来的是宗教局副局长——按道理说,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但是北崇不认,民委又不能不管,就派个副局长来。
阳州这边也没兴趣怎么接待,陈太忠要抓小圆帽,谁能不让人家抓?大局感什么的,不要跟陈太忠说——忌惮的人会忌惮,不忌惮的人,人家根本不在乎。
不过民委的人来查此事,阳州市委也不可能一点都不配合,政法委书记康卓跟着来了——康书记来,有点牛刀杀鸡的意思,不过,谁让他跟陈太忠接触多呢?
民委在政府组成部门里,算是弱得不能再弱的了,此次来个副局长,也没指望就能镇住北崇,他们只是希望,伤了人的阿凡提,不要被判刑——起码不要在北崇服刑。
所以这个少数民族问题,真是自己吓唬自己,陈太忠见对方不敢追究自己抓人,心里更生出几分不屑来,于是他表示:这怎么可能呢?在北崇犯事儿,就要受北崇的管。
想要异地服刑?可以,拿钱来,一年一百万——我判他十年,你给我一千万,就让你异地服刑。
民委哪里做得了这种主?他们商议一下,最后才决定,那让我们的巴依委员探视一下那三个人,总是可以的吧?
巴依去探望阿凡提等三人,却愕然发现,此三人在北崇遭到了恶意对待,其中阿凡提的四肢都被人硬生生地打折,那俩人也是肱骨和肋骨骨折,据说都是在看守所里“不小心”碰撞到了。
这个情况,巴依委员肯定要争取把人带回家乡的,但是北崇也是又臭又硬——我就不让你带,想带的话,拿钱来。
我们享受两少一宽政策,同为小圆帽的巴依,有点忍受不住了。
这个政策过期了,陈太忠毫不含糊地回答,为了防朱奋起扛不住,他直接赤膊上阵。
这件事持续了七八天,期间那女性小圆帽还找了七八个同族人,打着横幅到警察局门口散步,要严惩打人凶手啥的,北崇的协防员闻讯赶来,将其中四个男人抓起来,直接送进警察局——你们调查一下,这些人是否也涉及到了强买强卖。
之所以是协防员出面,而不是警察,因为分局也遭受了来自上面的压力,而协防员目前在北崇,还属于临时工性质,不怕任何压力。
把可能无辜的人也抓起来,这是典型的北崇风格,不过对上小圆帽这么做,直接就惊动了省党委统战部,统战部部长一个电话打到陈太忠手机上:放人!
拿钱来保,陈书记回答四个字,然后想也不想,直接压了电话。
统战部部长这个气,真是没办法说,不过气又怎么样?北崇人一口咬死了:两少一宽政策期已过,要一视同仁。
说白了,还是小圆帽先动手了,不但砍伤了人,还将人家的腿打断了,北崇有那么个护短的书记,不肯干休也是正常的。
但是省里又不可能坐视事态继续恶化,于是又派了人来协调,最后还是跟陈太忠关系最近的欧阳贵发话:太忠,适可而止吧。
那就适可而止,后面抓进去的四个男人,一人交了一万的保证金出来了。
这四位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饿得路都走不动了,关了三天三夜,除了能喝点水,一口吃的没有,他们说我们身上有钱,你们帮买点,警察一呲牙:少来,你们有忌口的,我给你买吃的不要紧,到时候你倒打一耙,我有罪受了。
剩下的三人,北崇坚决不肯交出去:要人可以,拿钱来。
统战部见这边难缠,少不得又去做巴依的工作——你也压着点你那边,不要把事情弄大,要不你也好受不了。
最后这三人,还是留在了北崇,两人劳教一人判刑,至于那些在小黑屋揍人的主儿,每个人交点保证金,就直接释放了。
下面县区有多黑?就有这么黑,土霸王真想要收拾人,付出不了多少代价。
甚至这些人交的保金,回头都有人处理,不用他们费心。
这件事情过后,再没有小圆帽在北崇卖切糕,倒是那些卖羊肉串的不受影响,依旧在北崇做生意,而且态度越发和气——要不说做正经生意和捞偏门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陈太忠在后期,就放弃了对此事的关注,他的心思还是在北崇申报县级市上。
为此,他直接打电话给杜毅,杜书记的秘书叫贺永亮,这两年也是春风得意,见是陈太忠打来的电话,就半冷不热地回答,“杜书记在开会,过一阵再打来吧。”
“过一阵是多久?”陈太忠沉声发问,他其实挺烦这种口气的,心说杜毅的秘书我见过不止一个了,连秘书长见了我都要皱眉头,你个新秘书狂什么?
“领导的安排,我怎么知道?”贺永亮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知道陈太忠挺不含糊,但是……你丫居然问我过一阵是多久,中央委员的日程,是你该打听的吗?
“不知道,你拿杜书记的手机干什么?尸位素餐,”陈太忠隔着电话就骂了起来,“贺永亮是吧?我总要跟杜书记告你一状。”
这尼玛……啥人啊,贺秘书看着挂掉的手机,竟然就无语凝噎了,他见过的市委书记里,也没谁是这么狂的。
不多时,杜书记开完会,贺永亮不敢隐瞒,还是把陈太忠来电话的事说了,不过他也含含糊糊地表示,那个人说话太成问题。
“他一向就是这样,”杜毅淡淡地看一眼自己的秘书,面无表情地发话,然后接过电话,直接回拨回去,“嗯,什么事?”
杜书记居然直接回拨了回去?贺永亮看得有点傻眼,堂堂的省委书记,居然直接把电话打回去?一般的市委书记,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啊。
“杜书记,我们北崇近期有申报县级市的想法,”陈太忠也不藏着掩着,直接发话,“我想跟您请示一下,是否可以尝试一下?”
“县级市……”杜毅沉吟一下,“明天你来一趟朝田,见面说一下吧。”
第四千五百三十五章 金睛(求月票)
让我去朝田?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慢悠悠地喷云吐雾。
他曾经想过,杜毅应该不会很在意北崇升县级市——甚至可能是支持。
林桓所担心的,杜书记对某人的偏见,可能影响北崇升县级市,陈太忠并不以为然:他俩的关系是个人恩怨,但是北崇撤区改市,这是区里业绩上去了,才有资格申请的。
县区的业绩,当然就是省里的业绩——魏天不想要,杜毅未必不想要。
还是那句话,官场无私德——只在利益。
但是陈太忠也没想到,杜毅答应得如此痛快,居然让他直接去朝田谈。
要不要叫上吕姗?他想一下,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老杜这还指不定是啥态度呢,八字没一撇,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不过到了晚上,他终是给王媛媛打个电话,“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跟我去朝田。”
“……好的,”王主任明天其实手上的活儿很多,不过领导这样招呼,肯定是有要紧事了,其他的事情,那就统统让路吧。
上了别克车之后,她才知道,老板居然是真的要去了解县改市了,一时间真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那我的任务是?”
“你是计委的,有些数据,你来说,会更客观一点,”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很随意地回答。
车到是中午十二点,路上陈书记拨通了电话,杜书记要他下午三点直接来省委。
不过很显然,以陈太忠的级别,并不是到场就能见到杜书记的,排在他前面的人不少,甚至还有插队的——四点半的时候,王云草来了,直接插了别人的队。
王书记也扫了一眼等待的人,没有在陈书记脸上做任何停留,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注意到,他侄女儿的搭子,也在等着见大书记。
到了四点五十,贺永亮才通知陈太忠进去,在见到他身边的王媛媛时,他面无表情地发问,“这是谁?”
“北崇的计委主任,”陈书记也不理他,带着王主任往里面走。
贺大秘犹豫一下,终究是没有出言阻拦,昨天他得罪对方已经很厉害了,而杜书记似乎跟此人有话要谈,他要是得罪人太过,很难说还会发生些什么。
杜毅坐在办公桌后面接电话,见他俩进来,只是瞟一眼沙发,意思是你们坐,然后含糊而简洁地说两句,挂了电话之后发问,“这是谁?”
“北崇计委主任王媛媛,”陈太忠很简洁地回答。
“撤县改市我知道,撤区改市,近年来我还真没听说过,”杜书记说话,也是开门见山,“你是怎么想的?”
“北崇的快速发展,导致在资源和政策方面,已经有了受制约的苗头,”陈太忠很直接地回答,“如果能成功撤区改市的话,能更好地保障发展前景。”
“不止你一个区这么想……我是说,我没听说过先例,”杜毅摸起一根烟来点上,头也不抬地发话,“撤区改市。”
“北崇撤县改区,本来就不太合适,”陈太忠直截了当地回答,“当年是花城要建地级市,阳州把北崇改为区,原本是要丢给花城的。”
“还有这么回事?”杜毅抬起眼皮,讶异地看对方一眼,他虽然来恒北上任时间不短,但是这种地方上的陈年老八卦,他还真不知道。
“北郭和云中,都比我们离市区更近,那俩现在还是两个县,”陈太忠随口回答,“北崇就是在阳州的角落。”
“哦?”杜毅听到这里,拿起个小东西抬手按一下,他身边的白墙上,就缓缓垂下来一张长宽有两米五的全省地图。
杜书记细细看两眼,然后才点点头,“这个倒是,不过你还不到二十万人,这是个硬伤。”
“书记说得没错,人口就制约了北崇的发展,”陈太忠点点头,“我也是想着撤区改市之后,能促进人们前来投资和定居……三省交界之地,交通便利,不发展真的可惜了。”
“三省交界……你建个水库,电都给了海角,”杜毅不以为然地哼一声,显然对此吃里扒外的行为有点不满,恒北缺电的不止阳州,朝田也缺电。
不过他也没有计较太多,然后继续发话,“文字性材料呢?”
“还没准备,”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就先跟书记您请示一下,您直接叫我过来了。”
我不同意你撤区改市,你就会乖乖地停了?杜毅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心里很清楚,这厮一旦惦记上什么事,总是要想方设法地折腾。
不过凭良心说,杜书记是真的愿意支持北崇撤区改市,就是陈某人想的那样,让杜书记提拔陈太忠,这可能性不大,但是北崇因发展迅速而整体升格,这是好事。
自打杜毅来恒北之后,这两年省里的经济发展很是一般,他早就有心整顿一下了,把北崇升格为县级市,这就是激励的样板。
当然,他也不能显得太好说话,于是就表示,“那你出文字性材料吧,不过你要多强调责任,一枝独放不是春,升了县级市之后,你打算带给其他县区什么影响。”
“其他县区?”陈太忠听得一咧嘴,有没有搞错,我只是北崇的书记好吧?“其他县区,我会积极沟通的。”
“胸怀宽广一点,眼光开阔一点,”杜书记淡淡地发话。
陈太忠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是浓浓的嘲讽,他的小集体主义倾向和宰相肚量,那是人尽皆知,于是他问一句,“是省里直管的县级市吧?”
“李强会答应吗?”杜毅无奈地看他一眼,阳州总共就你这么一个出彩的地方,省里挖走了,阳州市估计能把状告到中央,“还要阳州代管,北崇要起好龙头的作用。”
“都是兄弟县区,我总不能伸手过界,”陈太忠撇一撇嘴。
“你连两少一宽的政策都会自己解读,这点小事,对你不算事,”杜毅淡淡地回答,“苎麻文化节快到了,搞得漂亮点。”
老杜也知道小圆帽的事?陈太忠愣一下,发现杜书记抬手收起地图,于是站起身来告辞,杜书记微微颔首。
出来之后,陈太忠还在琢磨,老杜刚才那么说,是知道了北崇经济圈,还是仅仅是无心的建议?
不管怎么说,这个申报材料里,是必然要写上对其他县区的影响了,至于具体怎么写,得跟李强商量一下才行。
然后就是……要认真地抓一下苎麻文化节了,陈太忠能理解杜毅对文化节的关注,随着北崇逐渐成为全国苎麻产品信息和销售中心,文化节的含义也越来越广泛。
事实上,仅从文化角度上讲,这几届文化节也举办得相当成功,来参演的中外知名艺人极多,已经成为一个知名度极高的文化活动,在恒北基本上人人皆知,省外也有不少人听说。
看他皱着眉头想事,王媛媛也不敢多问,乖乖地坐进副驾驶,直到见车驶出朝田,奔着高速路口而去,她才轻声问一句,“这就……要回了?”
“不回干什么?”陈太忠摸出一根烟,用点烟器点燃,吸一口之后,才又缓缓发话,“觉得浪费了一天?这已经太顺利了……在省委书记面前,区委书记的时间,真的不值钱。”
他将车开得飞快,但饶是如此,回到区里也十点半了。
第二天,陈太忠去阳州见李强,李书记正在接待一个投资考察团,饶是如此,他还是抽出时间,跟小陈简短地碰了一下。
听说陈太忠是为北崇撤区改市来的,而且还去省里见了杜毅,李强果断地表示,“这个事一会儿再说,中午一起吃饭。”
这家考察团是搞化工产品的,陈太忠跟着走了一阵之后,跟李书记打个招呼,“要是中午陪这家吃饭,我就不吃了。”
“你什么意思?”李强看他一眼,他身为市委书记,倒也不用时时刻刻贴在考察团旁边。
“这家就没有诚意,这个项目谈不成,”陈太忠直接定性了。
“为什么?”李强这下更是奇怪了,事实上他也清楚,这家公司考察的不止是阳州——但是小陈应该不知道啊。
“感觉,”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招商引资我见得多了,他们没命地争取条件,可能是想拿到最优惠的条件……去跟真正有意向的地方谈条件。”
我勒个去的,李强听到这话,还真是傻了,他很想说你是胡说,但是小陈那种镇定自若的态度,以及说的话,由不得他不重视。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管哪一行,干得多了,来的是买货的还是询价的,一眼就能感觉个**不离十。
这就是差距,人家小陈就能感觉到对方不诚心,李书记却没这种感觉,说来说去,还是阳州类似的经验太少啊——甚至赶不上陈太忠一个人的眼界宽。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服气,所以低声发问,“光感觉不行呀,说两条具体的。”
“那眼神就是心不在焉,”陈太忠也没什么明显的证据,纯粹的感觉,不过想一想之后,他还是勉强找出一条来,“方县长说铁堡乡合适,那考察团跟铁堡乡的乡长说过一句话吗?”
第四千五百三十六章 口碑的影响
要不说,细节决定成败,陈太忠这句话,证明他的眼力真的很毒。
在李强一开始想来,这是个投资八千万的项目,值得他这个市委书记出面接待,而对方也就应该跟他这个市委书记沟通。
当然,跟云中方县长的沟通,也是必须的,毕竟人家看好的是云中,方县长是当地政府一把手。
但是听到陈太忠这话,李强才反应过来,你再大的项目,落地就是落地了,乡镇或许不是很重要,可投资一旦落地,就收不回去了,乡镇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有方县长坐镇,铁堡乡不可能给对方太多难看,但是方县长早晚是要走的,铁堡乡这帮人,就算也要换领导,换一个两个,还能全换了?
而且这年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投资商受了委屈,可以向县里甚至市里告状,然而,乡里时不时地恶心你一下,怎么破?
所以真正有意向投资的主儿,别说乡长了,对上村长都愿意结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嘴上客气两句,暗地再有点小意思,能省去太多麻烦。
李强是站在市委书记的角度上看这个问题的,但是听陈太忠一说,才恍然大悟:考察团直接无视了铁堡乡的干部,看起来是在场的大领导多,实则……人家真的是未必有心投资。
念及此处,他真是有点意兴索然:合着我们阳州,就是帮你们砍价的?
原本李强还想坚持下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个结果,可是想到小陈“一贯正确”的口碑,他连看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于是把随行的市政府常务副谷珍叫过来:条件就是咱们事先说的,他再说成什么,也不让了。
啊?谷市长有点吃惊,心说昨天晚上才商量好的,为了争取这个投资,拦腰一刀都可以继续谈。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她看一眼陈书记,心里琢磨,前两天我儿子在你区里捣蛋,你的人把他抓走了,我也没记恨你,你倒记恨上我了?
不怪她这么想,这个考察团,就是谷市长邀请来的,投资落地,将会成为她的业绩。
谷珍和陈太忠的关系,其实一直都还算将就的,她想一想之后,索性直接发问,“太忠书记,你跟李书记说了点什么?”
“考察团是谷市长邀请来的?”陈太忠见她这样,登时反应了过来。
“我牵个线,市委邀请的,”谷珍倒也爽快,直承是她发起的,顺手又将书记的领导职责强调一下。
正当陈太忠绞尽脑汁想措辞,想怎么能不得罪谷珍的同时,又能妥善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的时候,李书记终于拔刀相助,“谷珍你不要说了,这跟小陈无关。”
李强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费尽心机招待的,是一帮借阳州砍价的主儿,所以他淡淡地表示,“咱们招商引资,态度一定要端正,但是不代表无下限,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真正的投资商,也会欢迎这种态度。”
说完之后,他想一想,又补充一句,“昨天我已经接待过了,中午的饭局,还要劳驾谷市长辛苦了。”
这陈太忠一定是说了些什么,谷珍默默地点头,看向陈太忠的眼神,却是有点古怪。
“好了小陈,找个地方谈,”李强跟考察团的人打个招呼,转头走了回来。
陈书记和李书记,在什么地方谈都行,两人来到市委小招,找个房间,陈太忠将自己的活动经过说一遍——当然,他会强调,是杜毅开口,要他昨天去省委的。
“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李强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北崇有这种传言,“真是没想到,太忠你都活动到杜书记那儿了,我这个书记真有点失职。”
“我这不是不想让您为难吗?”陈太忠大喇喇地回答,一点都不介意李书记的话里有刺,“魏天那儿不好打招呼,杜毅要是也不支持,我就趁早死了这份心了。”
“谁跟你说魏天不好打招呼?”李强怪怪地看他一眼。
“01年底我来的,到现在05年了,魏天一次都没来过北崇,”陈太忠坦坦荡荡地回答,心里却是一揪:魏天还愿意支持……这不可能吧?
“以前有马飞鸣支持你,后来是杜毅跟你不对付,”李强轻喟一声,他跟魏天,其实是有点香火情的,虽然后来,魏天支持的陈正奎,跟他呲牙的厉害,但他还要平心而论,“魏省长什么时候,合适来北崇?”
马飞鸣就不说了,只说杜毅跟陈太忠不对付,魏天一定要支持北崇的话,岂不是要打杜书记的脸?
当然,真是有需要的话,打脸也就打了,工作上的事儿嘛,但问题是,陈某人是个外来户,魏天一力支持的话——这个成本就有点高了。
我勒个去的,陈太忠登时傻眼: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不过事已如此,后悔也没什么用了,既然魏天都不肯通过康晓安传递信息,陈太忠觉得李强这说法,也不过是一面之词,或者是一厢情愿——近期他接触过很多的模糊信息,既然模糊,那就不用考虑了。
于是他撇开这些纠结,直奔主题,“杜书记让我出文字性材料,这个……一定要李书记帮忙掌舵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啊。”
“我要是你,就申请省直管的县级市,”李强淡淡地回答,“那样的话,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政策……搞这个申请,你没必要问我的。”
“这个我绝对不考虑,”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坚决不能省直管,没了李书记您遮风挡雨,省里那一堆人,还不得吃了北崇?”
“不能省直管的话,就算升上县级市,也不好升副厅了,”李强端起茶杯来喝水,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县级市的级别,其实是相当混乱的,就2005年的国内官场,一般来说,省直管的县级市,都是副厅级别,实打实的。
而相对省直管,就是地市代管,地市代省里管辖的县级市,按说是正处级。
地市代管的县级市,比省直管的县级市要多得多——事实上,省直管的县级市,出现没几年,所以很多地方都默认,县级市就是副厅级别,有地方谨慎一点的,就给个副厅待遇。
至不济,也是前文说过的,工资表做两张,地市上报给省里的,就是正处级别的工资待遇,但是地方上是按副厅级别做表的。
只有很少数的地方,县级市也是规规矩矩地按县处级单位来,可就算这样,县级市一把手,别人称呼起来,也偶尔是X厅啥的——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这就不一样嘛。
“给个副厅待遇就行,”陈太忠嘿然一笑,他自是不能说,杜毅不会把北崇拿走,你也不会给,“我现在愁的是,不知道这个申请该怎么写。”
“找巨中华吧,”李强淡淡地回答,他培植自己的人,也是不遗余力,“北崇撤区改市,影响如何,他最清楚。”
“那行,我找巨书记,”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想一想之后,他又问一句,“我想知道,李书记您抱什么态度?”
李强也不说话,点起一根软中华来抽,抽了半截之后,抬手在烟缸里按熄,又倒点茶水进烟缸,才缓缓回答,“要是撤区改市能成,我包北崇副厅级待遇。”
副厅级待遇!陈太忠看着大半截中华烟在烟缸里飘着,渐渐地浸湿了,沉到烟缸底部,水色也变得昏黄了起来,偶尔还有些灰白色的烟灰,在水里游动着。
你果然是舍不得北崇被直管的,陈太忠的嘴巴抽动一下,“杜书记还说,希望北崇这次的苎麻文化节,能搞得好一点。”
“这是你的事儿了,”李强微微一笑,不过下一刻,他眉头一皱,“慎重一点对待吧。”
慎重一点,你说得容易,陈太忠点点头,心里却是暗叹:这几年的文化节,我都快折腾出花儿了,再请都不知道要请什么人了。
回到区里之后,他把陈文选叫过来,要他帮着想点子,“……一人计短,你也想一想,不管国内外,拉个名单出来,不过太贵的,咱也要考虑控制成本。”
陈部长皱着眉头琢磨好一阵,然后试探着发问,“要我说啊,如果可以的话,请心连心艺术团来就不错,这基本的节目就有了。”
“好主意!”陈太忠一拍手,他是习惯了四下零散请人,却没想到,可以一个班子直接端过来,而且这个心连心,它不挑地儿,**老区啥的,去得也很积极。
最关键的是,这个心连心演出,经常还被中视转播,这对宣传北崇的形象,是很有帮助的。
有了这一串节目打底,再邀请几个安德福、惠特尼之类的主儿,这就齐活儿了。
“我先试一试吧,”陈书记也不敢把话说满,待陈文选离开之后,他先给徐卫东打个电话——这货家里以前是中视的,问这件事,应该比找于总、苏总更妥帖。
“国庆期间的心连心演出?”徐总一听就有点头疼,“估计……这我得先了解一下。”
第四千五百三十七章 老将出马
徐卫东很快就将消息打探了回来,果不其然,心连心在国庆期间有安排,而且由于国庆是艺人的黄金时间,接了外活儿的人不少,导致演出阵容也不是很强大。
不过,就算再不怎么强大,整体班子的素质在那儿摆着,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国庆第一天,心连心的班子赶不上趟儿,要请就得改时间。
第二个问题是:就算北崇愿意改时间,人家肯不肯赶场,这还是一说。
“卫东你不能想一想办法?”陈太忠发问,“改时间好说,文化节一周呢,随便他们哪天来,价钱也好说。”
“价钱好说的话,招呼我能打,不过这心连心,价格在其次,其实主要是影响力方面……我家老爷子没退的话,我就敢拍胸脯,”徐卫东苦笑一声,“可他现在不抵事儿了,你要想事成,最好再找些够份量的主儿,打个招呼。”
“什么份量的?”陈太忠问一句。
“这也不好说,”徐卫东想要解释(book.www.uu234.com),却发现真不是一句半句说得清楚的,“级别也未必要太高,比如说你北崇要有开国中将,只要在部队还有点影响力,这事儿就容易办。”
“开国中将……这叫级别不太高?”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不过他总算明白对方意思了,“少将行吗?我北崇只有少将。”
“开国少将……差不多,文化名人也行,不一定要部队上的,”徐卫东回答,“关键是要有影响力,中宣部有关系,这事儿也好办。”
“明白了,”陈太忠是真的懂了,敢情就是个大杂烩,“那我找人打招呼吧。”
北崇出身的开国少将,目前健在的就只有岳瘤子,陈书记想一想,这个人自己往日里很少招呼,进京也不会特意走动,只有今年春节的时候,因为带去的娃娃鱼还有多的,送了两条过去,却是连人都没有见上。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难呐,年轻的书记总算知道,为啥别的干部有事没事,都要去老干部家走动一下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总算还好,他有候补人选,在疗养院住过的赵老——现在北崇天气炎热,老中将回京了,不过阳州的高炮团,可是赵老的老部队,他有出面的理由。
见是他的电话,赵老的随员将电话递给老首长。
赵老听陈太忠说完,才笑一笑,“这个好说,我战友的女婿就是管这块的,不过这是慰问高炮团,还是支持北崇的苎麻文化节?”
要不说京里老干部的底蕴,那真的是不能随便小看,老中将已经是过去时了,但是跟着他发家和沾光的人,也逐渐都有了各自的局面,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战友的女婿。
“肯定是为苎麻文化节嘛,”陈太忠干笑一声,“不过我可以邀请高炮团的官兵们来看演出……军民团结一家亲,试看天下谁能敌。”
“现在和平和发展才是主流,”赵老的声音很大,简直是震耳欲聋,“对了,岳瘤子也是北崇的吧?我那女婿,是他亲家的侄儿。”
“嘿,这个巧啊,”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我还真不知道。”
“好像岳瘤子对你评价还行,”赵老继续大声嚷嚷着,“这么多年,北崇也就是在你手上发展了,你不请他回去看看?”
“那……必须的,”陈太忠其实不介意请岳少将回来,只不过前期联系比较少,不好求人办事,现在有结果了,请老岳来感受文化节,这就少了功利性,他不怕张嘴,“不过心连心艺术团的事儿,还得拜托赵老您过问一下。”
“平常跟岳瘤子走动少吧?”赵老一听就明白了,活到八十多岁了,这点事儿还看不清?“行吧,我跟他一起去。”
“您也来?”陈太忠有点愕然。
“你这是不欢迎?”赵老一听不高兴了,“我去,才能让别人赶场,我不去,就难说了……这点事儿你不明白?”
“明白,我是想着……得给您在疗养院腾房间,”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也相当感激,要数实在,还得是老人们,“来了就不要走了,歇上个冬天。”
这件事搞定,其他就好办了,安德福和惠特尼,都是答应了今年要来的,出场也都是友情价,不过只有这俩,似乎有点不太够。
陈书记想一想,又联系一下瑞奇马丁,拉丁王子现在的行情已经大不如前,可是两人终究有过交集,过气的明星,那也是明星。
可巧的是,瑞奇马丁现在就在中国,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之后,他很痛快地表示,好吧,我推迟几天离开就行,对了,你不邀请凯特温丝莱特吗?
凯特温丝莱特忙着拍片呢,陈太忠很无奈地回答,上次这俩一起上的天南春晚,那时瑞奇马丁正当红,凯特温丝莱特比较消沉。
现在却是恰恰相反,凯特的状态回来了,瑞奇却没有多少惊艳的作品,影响力正在消失。
不过,能定下瑞奇,陈太忠也知足了,小小的北崇,能招来这么多大腕,足够让别人羡慕的了。
过了两天,赵老来电,说事儿办妥了,十月三号你安排包机,从乌法接人,最迟不超过七号,把人送回京——要是有人半路离开,那就不用你管了。
陈太忠马上向李强汇报,李书记一听是心连心艺术团,马上表示说,到时候我去,你是否有邀请省领导的打算?
省领导……算了吧,陈太忠知道,在意心连心的,最多也就是李强这个级别,搁在省级领导眼里,真不算什么。
不过他倒是可以把岳瘤子的事儿说一下,前两天心连心的事儿没定下来,他不好贸然跟岳少将张嘴,现在既然确定了,他也好张嘴了,“我想请北崇的岳老将军回乡,看一看家乡的发展变化,李书记您认为合适吗?”
赵老似乎已经答应,出面邀请岳瘤子了,不过北崇也得意思一下,要不那是对老将军的不尊重。
“你打算通过谁请他?”李强发问。
“嗯?”陈太忠愣住了,你怎么这么问?
“我帮你请吧,”李强哼一声,“我知道,你跟岳老就没联系,也许你通过赵老之类的,打过招呼,不过地方上邀请,还是我来吧……岳老说了,你人不错,埋头搞发展。”
“原来您跟岳老熟啊,”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
“地方上出去的老一辈**家,本来就是地方上难得的财富,”李强也不多说,挂了电话,说实话,陈太忠的问话,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
一个是时常关心老**家,一个却是压根儿不走这些路子,可最后被人称赞的,反倒是不会讨好首长的主儿——要不说老辈人的思路,经常就让时人敬佩且惭愧。
陈太忠倒是不介意这个,他对李书记能分担自己的事务,还是很开心的,要是老李不出面的话,他十有**还得专门飞一趟京城,面见老将军邀请——直接电话邀请,太不礼貌了。
没过几天,又有新的好消息传来,凯瑟琳从纽约时装周上带来一支模特队,是跟她私人设计室签约的,里面有两个美国正当红的模特:安吉拉和玛丽莎。
贝拉自然也要来,现在的小贝拉,也在模特界彻底走红,六大蓝血代言了两家,还有两家分线,风头相当强劲。
九月二十八日中午,赵老和岳老抵达北崇,陈书记为他们在疗养院安排了房间。
从下午开始,一批批的模特抵达北崇,苎麻厂家也纷纷涌来,而今年十一专程来北崇旅游的人也有相当幅度的增长,初步估计可以达到三万人次。
对很多著名风景区来说,三万人次真不值得一提,像颐和园什么的,一天达到三万人次,那叫游客稀少,但是北崇的风景区压根儿就是没成型,能看的就只有清阳河水库和娃娃鱼养殖中心——要是欣赏自然风光,倒还有不少。
所以对北崇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陈太忠相信,只要宣传能跟上去,明年这个时候,区里的景区建设大致结束,游客再翻番是必然的。
二十九号晚上,区委书记的夫人——准确说是未婚妻驾到。
小紫菱自然不会空手来,她带了五十辆校车,赠送给北崇区政府,吕姗代表区政府,接受了这份厚礼。
吕区长早就听说,陈书记的未婚妻,就是美艳惊人的易网公司老板,可谓全中国男人心目中佳偶,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而且聪慧过人——美国上市呢,没点本事能行吗?
她也在杂志上,见过小荆总的照片,但是见了真人,她才愕然发现,荆总的美貌和生动,根本不是照片能拍出来的。
吕区长禁不住由衷地感慨,“看到小荆,我是真惭愧……什么都比不上。”
“吕姐你是开玩笑,”荆紫菱甜甜地笑着,“您这么年轻,就主政一方,我们做企业的简单,不像您一样,要面对千头万绪的事务,在我心里,您才是成功的。”
“真会说话,真会说话,”吕姗笑着摇头,“太忠书记真是好福气。”
不远处,畅区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第四千五百三十八章 少年得志
陈太忠很愕然地发现,自打小紫菱来了北崇之后,他就不再是区里唯一的中心,甚至连中心都谈不上了,大家是一窝蜂地讨好书记的准夫人。
别人不说,市委书记李强就是前前后后地绕着小荆总转悠,最后敲走一百万的失学儿童助学基金,就这,李书记还有点不满意——给市里投点钱,搞个易网技校吧。
赵老和岳老,也特别喜欢荆紫菱,岳老甚至要认她当干孙女。
区里的干部不消说,也要招呼好荆总,撇开她是区委书记的夫人不提,只说她手上掌握的财富,就值得大家敬重——在这样的人面前过过眼,本身就是值得夸耀的经历。
前来参加苎麻文化节的外地领导,比如说明孝的祝涛,又比如说利阳市党委宣教部的部长晋建国,也是没命地巴结她——万一将来用得着呢?
有意思的是,连凯瑟琳,都对荆紫菱异常热情——这俩按说是情敌来着。
后来陈太忠才知道,随着易网公司在美国上市,并且股价持续上扬,小紫菱在京城的地位,也极大地提高,她跟不少重要岗位的领导人,都有接触,有时候还能说得上话。
要知道易网公司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互联网公司,是搜索引擎,说得不客气一点,这是宣教口上的战略性资源,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而且小荆总跟黄家关系紧密,跟她保持良好的关系,就能间接地接触到黄家,倒不是大家都要靠上黄家,这不现实,其实还是那句话——关键的时候,求别黑。
也就是说,荆紫菱在国内某些领域,说一句话,就能为凯瑟琳提供极大的帮助,肯尼迪小姐身为商人,自是不会因为些许醋意,就放弃赚钱的机会。
当然,对荆紫菱不感冒的也有,不过那就是极少数了,比如说畅区长,又比如说贝拉。
十月一日夜里,忙碌了一天之后,陈书记招呼大家去野营,地点就在距离疗养院不远的山沟里,临时架好了一溜移动大棚,音响、篝火什么的也都现成,吹着山风,大家载歌载舞,很是惬意。
前来游玩的人,除了区里的主要领导之外,就是外面的嘉宾,以及各支模特队和一些演艺界人士了。
难得的是,赵老也岳老也从疗养院过来,看着大家疯玩,赵老叹口气,“年轻真好,七十年前,我也是这样啊。”
“七十年前,你还没步枪高呢,”岳瘤子大声嚷嚷一句——人老了都这样,耳背,说话声音就大。
“切,七十年前,我亲眼看刘帅和小叶丹结拜,今年二零零五年吧?那是一九三五年,”赵老大声回答,“那会儿瘸着条腿,差点就留在夷人那里。”
他俩吵吵一阵,就把荆紫菱叫过去,陪他们聊天。
陈书记见大家在空地上蹦跳歌唱,自己只是坐在那里灌啤酒。
跳得最开心的,当属长了电动屁股的拉丁王子了,到得后来,吕姗都上场了,她先是找安德福跳了一曲慢三,等到快四的时候,她找了徐瑞麟做搭子。
这俩都是人到中年了,按说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吕区长年纪看起来偏小,而徐书记又是风度翩翩,根本没有中年男人常见的肚腩。
最关键的是,这俩跳得不算太好,但配合相当默契,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陈太忠看了两眼就知道——老徐啊,不怪你老婆吃醋,看到这一幕,谁都得怀疑。
他正琢磨呢,贝拉过来拽他跳舞,陈书记连忙摆手,“不会……真的不会。”
“你在巴黎的时候,跳得很好的嘛,”贝拉很不满意地嘀咕。
你也不看谁在呢,陈太忠很隐秘地瞥一眼荆紫菱,笑着回答,“好了,我看你跳半天了,坐下来歇一会儿。”
贝拉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他身边小凳上,惬意地一伸长腿,她的腿真的很长,堪堪能赶得上陈太忠了,紧绷绷的牛仔裤,将她圆润而修长的腿展现得一览无遗。
她却是浑然不觉,大声喊一句,“玛丽娜,给我拿罐啤酒。”
一个身材高挑的模特走了过来,一看就很青涩的那种,个头却是似乎比贝拉还要高一点。
“白俄罗斯人,才十八岁,”贝拉看他看得入神,就轻笑一声,“喜欢吗?喜欢的话,晚上我俩一起陪你。”
“女人多少才是个够?”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也伸直了腿,还尽量延展一些,以便让自己的腿看上去比她还要长,“你是越来越有女王范儿了啊,都有使唤人了。”
贝拉用了好一阵,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于是笑一笑,傲然地回答,“跟着我,她的机会多,所以她刻意讨好我,但是她做梦都想超过我……这并不奇怪,每个模特都这么想。”
“没准她真的会超过你,”陈太忠笑着回答。
“十年之内,她休想,”贝拉不以为然地回答,“她目前不是我的对手,或者……安吉拉还差不多。”
“安吉拉?琳达沃?”陈太忠的眼睛,瞟向另一个女人。
“这个老女人很风骚,”贝拉也看向她,“凯瑟琳选了一个不错的模特,但是她没有选我,这是一个错误。”
“你什么时候,才会像葛瑞丝一样?”陈太忠转换了话题,葛瑞丝这次也来参加文化节,但是她没有来野营,“我觉得她那种生活很不错。”
“我一年挣的钱,比她二十年挣的还要多,”贝拉不以为然地抬手灌啤酒,然后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但是你对我的帮助,我不会忘。”
“我去上个洗手间,”陈太忠站起身来,心知自己跟这个女孩儿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尼玛,且不说荆紫菱在场,只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你摸我的脸,生怕哥们儿不能身败名裂?
要不说少年得志,不是一件好事,贝拉的路走得太顺了,现在名气大了,忘乎所以迷失了自己,这实在是很正常的。
不过,也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谁说得清楚呢?
当天晚上,大家折腾到凌晨一点,陈太忠进大棚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坐在篝火边,掷骰子喝酒,也有女孩儿们在玩德州扑克赌博。
大棚里休息的人,少了几对,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人野合,这都是狂欢的副产品,陈太忠小心地查看一下,发现吕姗和徐瑞麟都各自睡去,就懒得管那么多闲事。
身边有肉,却不能吃,这个夜晚实在糟糕,所幸的是,在凌晨三点,玩德州扑克的一帮美国女孩儿终于也睡去了,陈书记做个分身,自己悄悄地溜到汤丽萍的小院,那里有小汤、姜丽质、李凯琳和张梅。
在天色放亮之际,昏昏欲睡的姜丽质说,她要六张安德福的签名照,都是帮同事要的——这个男人能逼得粉丝的老爹跳河自杀,魅力毋庸置疑。
十月二号的夜里,陈书记就比较性福了,明星模特们出去到处找乐子——大约有七八个外国模特,是在北崇的高档宾馆里,跟外面来的老板们做一些皮肉交易。
北崇的警方对此无能为力,他们还不具备为外国人发放从业证书的资格。
反正模特们都出去了,很多美女的动向,就不易掌控了,陈太忠终于登上凯瑟琳的沃尔沃豪华大巴,骄奢yin逸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时候,他红着双眼打着哈欠起身,轻手轻脚掰开姜丽质的双手,小丫头昨天疯得很,她就是这样,人越多越开心。
不成想他一动,姜丽质就睁开了眼,她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扫一眼车内,然后低声问一句,“你和贝拉……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小丫头真是个奇葩,神经粗大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缺心眼的感觉,但是细起来,就能关注到很多人都注意不到的现象。
“嗯?”陈太忠皱一皱眉头,又看一眼不远处酣睡的贝拉,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想一想之后,他还是决定不瞒着她,于是轻声回答,“她有点过于膨胀了,不太懂得控制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从你们中间消失了。”
“我说嘛,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总是有点怪,”姜丽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又叹口气,“她还小嘛,不能给她个机会?”
“这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我是无能为力,”陈太忠笑一笑,丽质就是这样,愿意珍惜每一个姐妹,但是贝拉年轻貌美自控力又差,发展到这一步,想必私生活也不会太保守。
他无意再说此事,摸一下她的脸蛋,“好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得监督他们工作了。”
今天就是心连心艺术团到来,明天则是文化节的演出,再加上苎麻产品还有展销中心,他是必须关注的。
至于说包机,早已经协调好了,为了表示北崇的重视,北崇的宣教部长陈文选带了区文化局的局长,漏夜赶赴乌法,做好合格的向导。
陈部长的级别低了点,但是没办法,陈书记不克分身,他好歹是区委常委,倒也不算特别怠慢。
第四千五百三十九章 骗经费
如果说陈文选的接待级别比较低,那心连心的人来了之后,发现北崇搞的这个文化节,规格还是极高的。
阳州的市委书记在场,还有老资格的中将和少将各一,省工商局、农业厅的领导也都在场,还有外地市的领导,真的是济济一堂。
还有就是安德福、阿妮塔、惠特曼和瑞奇这些大腕也在,带给心连心的人太多惊喜了,他们在来之前,已经知道北崇是名人云集、群星璀璨了,但是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撼,不少小明星跟他们合影留念。
尤为有意思的是,这个班子里,不乏眼光凌厉之辈,因为他们对品牌的追求,连安吉拉和贝拉也被人认了出来,认出玛丽莎的也不少——这都是国际超级名模。
终于有人能欣赏到哥们儿下的功夫了,陈太忠长出一口气,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有了这些人,十月四号的演出,是异常的成功,令陈书记感到惊讶的是,他以为瑞奇马丁已经过气了,不成想周边地市居然赶来了一万多号人,专门来看他。
演出还是在民兵演练场进行的,北崇的门票收费不高,最好的位置也不过五十元一张,最边角的是十元一张,当天进场的群众,达到了六万人,那叫个人山人海。
仅仅是门票收入,就有一百五十余万元。
到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小雨,不过组织方也习惯了,文化节举办了四届,每年演出的时候必然下雨,这已经成了规律。
因为有充足的准备,和丰富的疏散经验,六万观众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过这次来的人里,外地人实在多了一点,在离场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小骚动,而外面停车场虽然大,车辆却也极多,一度造成了轻微的拥堵。
所幸的是,北崇的协防员和民兵都是锻炼出来的,终于在近一个小时内,完成了六万人的疏散。
第二天,小雨依旧不断,赵老、岳老、李强、荆紫菱和凯瑟琳等一行人,冒雨参观了在建的页岩油炼制基地。
在基地奠基之后,曾经有短暂的停歇,那时三通一平搞完了,施工图还没有出来。
不过这个停歇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设计方加班加点地出图,目前的工地,已经开始了大张旗鼓的建设,由于资金充裕,区里又足够重视,建设速度相当快。
凯瑟琳看得喜眉笑眼,这个工程下来,她又能小赚一小笔,而岳瘤子却是冷不丁地出声发问,“小陈,这个项目完成,日常维护费用是多少?”
对这开国少将来说,能源安全是要强调的,但是他也知道,这项目是赔钱赚吆喝的,想当年北崇为三线建设不出了不少力,可事实上,有些建设到了后来,真的成了地方上的负担。
老将军出身于北崇,虽然跟家里人感情不深,但是对老家还是有感情的。
“北崇没出一分钱,国家总不能看着这么大的投资不管,”陈太忠笑一笑,并不正面回答——当着这么多人,有些话也确实没办法说。
不过他还是要略略暗示一下,“维护设备的运转,花不了多少钱,一个月有个百十来万,保持最低生产就够了,一年都不到两千万。”
“这个东西收益不行,垃圾也很不好处理,你要为北崇老百姓负责,”岳瘤子眉头紧皱,他在回乡之前,对北崇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了一下。
事实上,他以前没跟陈太忠接触过,这次回来之后,也不怎么搭理陈书记——他在北崇有亲友,但是都断了交情,正所谓无欲则刚。
所以他现在的提问,看起来隐约有点刁难的意思,但实则不然,他是真心为北崇好,只是方式直接了一点,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
“垃圾无害化处理,我们在做,”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这原本就是他在意的,而且目前小有成绩了,他也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方式多种多样,尤其是,初步掌握了植物降解的方法,筛选出了变异的植株,很快可以大规模培育苗种。”
“真的可以大规模培育苗种?”旁边农业厅的领导惊呼一声,搞农业的,最是知道这里面的难度,要是说北崇培育出了新的苎麻品种,他还能相信几分,可要说北崇开发出了能批量在油页岩上生长的植株,他是一万个不信。
生物的进化和变异,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偶尔几株变异植株不难找,但是这样的变异植株,在油页岩上也不过是勉强能生存,想长得旺盛很难,而想把这种变异的特性遗传下去,就更难了。
不过话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心说北崇十有**是在糊弄老将军,我这一接话,不是得罪人吗?骂人不揭底,打人不打脸啊。
所幸的是,李强的反应也极快,他笑着点头,“确实是初步掌握了技术,不过想要完善,还需要一个过程。”
我们明明是很成熟了,好吧?罗雅平听得有点恼火,这是她负责的课题,李书记如此说,看起来是在维护北崇,实则是在打马虎眼。
她有点不能忍受这种说法,然而到最后,她还是看一眼陈太忠,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事实上,那些成功的植株,大部分是陈书记找来的,足有七八千株,长得还都挺茂盛,有小草,有灌木,还有乔木。
这是九月上旬发生的事儿,陈书记说,这些植物都是他在煤堆上发现的,并且培育了一下,感觉确实不错,有较强的繁殖能力。
罗雅平自己都不太信这话,她本来就是搞学问的,于是直接动手测试,别说,这些植株经过几天的适应期之后,长得还确实不错。
罗区长挺高兴,就打算大张旗鼓地培植,结果陈书记表示:嘘,先别说出去,说出去可就不灵了……咱们怎么骗科研经费?
罗雅平登时恍然大悟,她虽是搞技术的,却不是食古不化的那种,心说若是效果真像陈书记说那么好,不多多地骗点经费,天理不容啊。
页岩油的炼制,全国绝对不会只一家,北崇搞出这种成绩,是具备推广意义的,从环境角度解决了炼制页岩油的后顾之忧,多要点钱算什么?
不过植株尚未过冬,种子的繁殖和发育也没有观察到,罗区长打算再细细观察一年,如果情况属实,等到后年或者大后年,成绩就可以拿出来了——没办法,成绩出得太快,容易影响含金量。
目前这几千株植株,在煤场一个空置的院子里,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不虞出现意外,而页岩油炼制基地的人,只有畅玉玲知道这个,消息封锁得比较严——骗经费,也要有个正确的态度。
所以罗雅平虽然气愤,却不能辩解。
李强只知道,北崇农业局的院子里,有几棵小草,自然要用话岔开,而岳少将大约也是猜到了“真相”,所以也不再追究——有成绩了,待完善,他还能说什么?他终究也是北崇人。
在建中的基地,占地面积极大,一期就有八百余亩地,大家走了二十来分钟,开始回转,岳瘤子又问陈太忠:要是上二期,这也没地方了,全是山啊。
炸掉那个小山脊,那边还有块空地,陈书记往东指一指。
老少将参观过中心之后,心情还是不错的——他的若干问题,只是希望北崇做得更好,虽然答案不尽如人意,但是比他想像的要好。
所以他有兴趣关心另一个问题,“小陈,据说北崇在申请撤区改市,你确定大家都愿意放弃市区户口?”
“北崇大部分都是农业户口,”陈太忠先强调一句,然后才冷冷一笑,“至于说其他……这几年,市政府对北崇没做过任何扶持,是吧,李书记?”
李强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看着窗外的雨丝发愣,就只当没听到这话——你想说陈正奎的坏话,那随你,别把我扯进去,看不见旁边还有省工商局局长黄耘在场?
原省工商局局长庄壁梵已到58岁,去了政协,黄局长是去年上任的,也是才口出来的人,表面上对北崇还算友善,但是……谁知道人家心里真的怎么想?
岳少将听陈太忠这么说,也没在意,活到他这个年纪,见到过太多的事情了,他固然相对耿直,但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对小陈一句又一句地问,是他真的希望北崇好,小陈真要不理会他,那也就不理了,一个过气的少将而已——就像陈太忠来北崇好几年,基本不跟他打交道,他生气了吗?
所以他不接这话茬,只是微微一笑,“要是老百姓都同意,没准我可以帮你问一问,先说好啊,得大家都同意才行……我这一把年纪,可不想让别人戳脊梁骨。”
“那可太谢谢您了,”陈太忠又惊又喜地回答,心说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将军居然有这样的门路?“您放心,我回头就发公告,让大家表决……支持率不到百分之九十,那就不算通过。”
开什么玩笑,区里会有几个人在乎阳州户口?朝田户口或者还可以商量,正经是县级市了之后,北崇再发各种全民补贴,无须再在意任何人的意见。
这一点,相信老百姓们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