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二十章 解读首长
如果有三分奈何,蒙艺是不愿意跟天南有任何交集,他离开天南时有点狼狈。
为一点煤炭就联系天南,实在划不来,这不但涉及到他的自尊,也得考虑黄老的心情——你胡汉三好意思再回来?
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毕竟他离开天南时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于是他果断地回答,“行,五十万吨,来拉货就行了。”
他已经决定了,碧空要的这些煤,大不了从刘望男那里走,或者也可以考虑从莒山或者张州走一点,走张州的话,铁路运输过地北,走素波的话,铁路运输过海角。
反正这两趟线,都是有些把握的,一条是海潮自己的线儿,一条是他和林莹跑出来的线儿——就算有一家不买帐,还可以找另一家。
至于说天南走铁路运输,去碧空还要绕恒北,是相当不经济的,那就无所谓了,这点钱陈某人亏得起。
不过,还有个问题——这两条线儿一过地北,一过海角,而当地的两个省份却都缺煤,这么搞……合适吗?
“那我安排松钢的人去跟你们签合同,”蒙艺笑一笑,似乎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先款后货,都按规矩来。”
“老板你一句话就行了,那比合同还可靠,”陈太忠笑着回答。
“别卖嘴了,及时到货是真的,”蒙艺不以为然地嘿一声,想一想又补充一句,“五十万吨是电煤,至于松钢想要的焦煤,你们自己协商。”
“焦煤啊,”陈太忠放下电话,细细咂巴一下,能借此机会出手一点焦煤,也是不错的,北崇自己就有消化不了焦煤,除非拿它当动力煤来烧。
但是眼下,焦煤的价格要高于动力煤,电煤的紧张,不过是因为运输跟不上,剧增的发电量和少量的煤炭储备引发的供需矛盾。
而且焦煤放在煤场里,也是要有损耗的。
从张州或者凤凰调煤,还是从北崇的煤场里直接提呢?年轻的一肩挑有点纠结。
就在这个时候,邵国立打来的电话,“太忠,听说北崇的物流中心大获好评啊。”
“不会搞,瞎搞,”陈太忠干笑一声,心说这邵总每天也不知道做什么,看着无所事事的样子,消息比一般人灵通得太多。
“你再这么虚伪,可是不帮你卖娃娃红了,”邵国立轻笑一声。
邵总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主儿,陈太忠有点看不惯他的势利样儿,但是不可否认,他也能帮人办点事,以前涂阳的红彤彤香烟,他就帮着打市场了,近期北崇卷烟厂除了卖联营品牌红彤彤,也卖自有品牌娃娃红。
“我说,你也没少挣吧,”陈太忠哼一声,“哥们儿我事儿多呢,老邵你有话直说。”
“咱俩的友情,啥时候就变成这利益交换了?”邵国立似乎有点心寒,他很不满意地发话,“太忠,你这也忒俗了一点……好吧,能给弄点煤炭吗?”
“煤炭……你还想啥呢?”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这个水太深,你别瞎掺乎,我手上总共也才百十万吨煤,盯着的人可多了。”
“那你给我五十万吨吧,”邵国立大喇喇地发话,“水太深”之类的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价钱别太高啊,给我留点利润空间……一吨有个五六十就行。”
“你做过煤炭没有?”陈太忠听得就笑,“一吨十块的差价,都能让人打破头,这玩意儿是玩量的,十块的差价,五十万吨就是五百万,我给你让五六十块的利,第二天省纪检委就要找我谈话……我说,你没玩过就别折腾了。”
邵国立是真没玩过这个,他虽然是习惯了倒卖物资的,但都是倒批文倒设备,赚的是痛快钱,很少沉下心做细活儿。
就是这次的倒卖煤炭,他想的也是左手进右手出,甚至货未必需要运出北崇,他就能卖掉——我就是吃这饭的,挣的就是快钱。
听陈太忠这么一说,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可是他也听得出来,对方说的并不假,于是他笑一笑,“太忠,有首长夸你那儿物流有规模,你就没想一想为啥?”
“为啥呢?”陈太忠沉声发问,心说那种级别的首长,想要我北崇的煤炭,还不就是一个电话事儿?何必跟我绕那么大圈子?
“物流物流,你有物,还挺多,就得流起来,这你还不懂?”邵国立没好气地发话。
“有点听黄色有声小说的感觉,”陈太忠轻咳一声,“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有巨物?”
“你的家伙没我大,”邵国立听这种隐晦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不屑地哼一声,“我是说,你还指望首长跟你说……你该卖煤了?”
这话说得也是,堂堂的首长为这点事张嘴,真的跌份儿——所以人家只可能暗示。
合着你小子是因为这样的解读,才来找我买煤啊,陈太忠总算明白,邵国立为什么不找丁小宁、刘大堂之类的买煤,非要找自己来了,说来说去,你丫还是想借这个东风。
“行了老邵,这个行业你不要掺乎,你做不了这买卖,”陈太忠果断地压了电话。
想一想之后,他又给徐瑞麟拨个电话,“老徐……有哪些副书记在?你通知一下,一小时以后,碰个头。”
一小时以后,三个副书记到场,分别是分管党群的徐书记,纪检委靳书记,以及政法委祁书记,北崇现在的书记会,就是这一正三副四个书记。
按道理来说,北崇是一正四副的书记会,不过大书记兼了二书记,也就是这样了。
陈书记解读一下首长的指示,就是说首长指示了,咱北崇做为物流中心,得动起来才行,所以我近期呢,打算卖点煤出去。
这个是应该的,大家纷纷附和,不过该卖给谁,是什么价钱,咱们得细细商量。
卖给碧空吧,碧空负责运输,关键时候,陈太忠还是拿出了一把手的架势。
卖给碧空?靳书记愕然,没听说他们需要啊。
只卖给碧空,好不好呢?祁书记也表示出了异议,他知道陈书记跟蒙艺的关系,倒是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所以他指出——有需求的人很多。
“咱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样咱北崇的存货都不够,”陈太忠如此表示,“先选个试点吧,我觉得碧空就不错……关键是,咱必须要选个试点,不能辜负了首长的信任。”
“地北负责入咱恒北的电力供应,”靳毓宁着急了,有不少人托他关说呢,不过下一刻,他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头,于是讪讪地笑一笑,“海角跟咱的联系和合作也不少。”
陈太忠看他一眼,摸起一根烟来点燃,淡淡地问一句,“那俩省有政、治局委员吗?”
我艹,原来是因为这个!靳毓宁一时间恍然大悟,但是下一刻,他心里又生出了浓浓的不满,蒙艺也不过是局候补吧?再说了,这种小事,能惊动蒙艺吗?
他本来想反唇相讥的,但是想到陈书记的强势,就决定忍一忍,细细考虑一下。
这细细考虑,果然是没有错的,要不官场里强调个祸从口出,那蒙艺,可不就是前天南的省委书记?而陈书记,又是从天南出来的。
话到嘴边绕两绕,真是至理名言。
“还有不同意见吗?”陈太忠环顾一下四周——其实就是三个人,沉声发问。
“给了碧空,要考虑其他人的反应,”徐瑞麟面无表情地发话,“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点要考虑……咱北崇这点煤炭,说多,真的不多。”
“那么,大家就是没有异议啦?”陈太忠不理徐书记的话,老徐这人,活得太矫情,人是好人,就是有点死板,“那表决一下……”
表决的结果不用说,但是书记碰头会召开的下午,各种小道消息就不胫而走——区里要卖煤了……我艹,这是要赚大钱了。
下午五点半,巨中华打来了电话,“太忠书记,能再卖点煤给我吗?”
“自用可以,”陈太忠很明确地回答,然后问一句,“不会转卖吧?”
“嗯……不会转卖,”巨书记想一想,做出了保证。
第二天下午,松钢的人就到了,带队的是松峰钢铁集团的常务副总,这人也算是企业的正厅领导,对陈书记热情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陈太忠也投桃报李,动用自己的特权,弄了一条娃娃鱼招待对方,酒桌上三言两语就把合同敲定了,车板价每吨四百五——这个价钱有点低于北崇的计划,不过煤炭行情各地不一,碧空就是这行情,毕竟人家省里就产煤的。
陈书记表示说,其实我卖给地北和海角,出场价四百六七绝对没问题。
松钢的副总也很直接地说,我们给的价钱不算低了,我不可能坑你,至于说原因——你懂的。
然后大家其乐融融地觥筹交错,焦煤那些就要细谈了,不着急。
第二天上午,王媛媛主持签约,陈书记到场观礼,他才说下午要带着松钢的人四处走一走,结果中午的时候,省电业局副局长张丽琴冒雨赶到阳州。(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一章 利益交换
盯着北崇煤炭的人都知道,那里的存煤虽然不少,但终究是有限的。
本来大家还在磨磨蹭蹭地谈,猛地听说,煤炭一下被碧空人买走五十万吨,这真是坐不住了——再不动手就没了啊。
省电业局的压力陡增,紧张磋商之后,张局长再赴阳州,这一次,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拉上了市委书记李强。
陈太忠接到领导指示,下午两点半赶到市党委,见到这二位笑吟吟地坐在一起,也有点不摸头脑,“李书记有什么指示?”
“北崇开始卖囤煤了,就各个地方都卖点吧,”李强笑着指示,“该赚钱就赚钱嘛,其他地方也等米下锅呢。”
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陈太忠斜睥一眼张丽琴,沉吟一下之后,直接发问,“那北崇到阳州的线路租用,谈好了吗?”
这不该是他问的,陈书记一直也避免插手这种事,但是眼下情况比较奇怪,他就直接发问了——有些时候,事情就要敞开来谈。
“月租金一百万嘛,”李强喜眉笑眼地回答,“省局很支持咱们的工作,这个租金里还包括了部分城区电网。”
“嗯?”陈太忠越发地搞不懂了,借用电网是好事,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利阳电厂急需用煤,你发十万吨煤到利阳吧,”张丽琴笑着回答,“运输的事情,我们省局帮你办了,你不用出钱。”
明白了,陈太忠在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还是利益交换。
省电业局因为怕被人追究责任,一个月一百万的租金,是绝对不肯减免的——北崇的电网能谈到三十万,是因为五个月大停电,不具备可比性。
但是这一百万租金,又是阳州不能接受的,所以省电业局索性拿出一块资金,来补贴阳州,电网我们不减租金,但是其他的能照顾你一些。
这就是所谓的堤内损失堤外补,想必省局做出如此决定,也是迫于局面,不得不为之。
但是换一种角度看,省局帮北崇出运费,也不是没有名目可套,全国缺电,恒北更是缺电大户,这种情况下,为了提高省内的发电量,省局居中撮合,甚至不惜出点费用,帮助电厂买煤,这是非常正常的。
如此一来,省局坚持了原则,花钱也有出处,正经的皆大欢喜——说白了,对一个省的电业局来说,几百万真的不算什么,关键是不要犯错误。
当然,恒北电业局能做出如此决定,也是下了狠心的,若没有其他压力,若没有碧空买走五十万吨煤,他们不会这么好说话。
想通这些,陈太忠就彻底明白了那句话,官场考校的,果然是妥协的艺术。
反正靠着李书记的面子,北崇多挣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肯定还是要返给市里的。
那么,能多挣多少呢?陈太忠开始盘算,十万吨煤炭的话,吨公里按两毛五计算——过路费什么的,电业局能免,那是人家的本事,利阳到北崇,一百二三十公里,一吨货物的运费就是三十元。
十万吨煤炭运过去,北崇能多挣三百万,差不离就是这个数字,不会有太大失误。
这么算的话,租用五个月的线路是五百万,减去这三百万是两百万,平均一个月四十万,这个数字就是可以接受的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他开口发问,“才十万吨,能不能多一点?”
“你得跟利阳的电厂谈,我们无所谓的,”张丽琴笑着回答,她根本不在乎那点运费,“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需要的。”
“运煤的车,是你们自己找,还是我们介绍?”陈太忠想到了自己的物流中心,有肥水,何必流了外人田?
“我们找可以,你们找也有先天的便利条件,”张丽琴表示,这根本不是问题,不过,“你们找车的话,不能超过我们的预算。”
“我没有问题了,”陈太忠点点头,一桩纠结已久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这个消息传出,两天之内,地北、海角和利阳的人就蜂拥而至,签订了八十万吨的合同,再加上卖给天南的五十万吨,北崇的存煤瞬间就少了一多半。
就算这样,很多人还是嫌北崇卖的太少,其中利阳要了十五万吨煤,他们其实是想要二十万吨,甚至更多,不过省电业局不干了——你给我差不多点,再买就没补贴了。
一吨煤补贴三十块,十五万吨就是四百五十万出去了,若不是利阳的电全部留在恒北了,电业局也不会下这么大的狠心。
地北和海角也是如此,三家电厂分了六十五万吨,看起来数量不少,分到电厂里,也就是三个月的存煤,所以他们还想多买一点。
过一段时间,电煤的供应可能会好一些,但是到那时候会涨成什么样,那可就难说了……而且因为电煤紧张,导致供电缺口越发地大,他们现在买煤,地方政府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补贴,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当然,补贴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说海角的补贴,就只有过路费全免,而地北那里,则是除了高速之外的过路费全免,每吨煤还补贴厂里二十块钱——这是鼓励他们到市场上去抢煤。
北崇卖煤,折腾了差不多十来天,大会小会开得不断,到最后一盘算,北崇除了卖出去一百三十万吨动力煤,还卖给松峰二十万吨焦煤,共计一百五十万吨煤,合同虽然没有执行完,但是利润已经出来了,大约是在三亿一千万左右。
北崇现存的煤,就连一百万吨都不到了,其中电力煤和焦煤各半,康晓安看得都有点不安,特意找到陈太忠,“太忠,这个煤……可不能再随便卖了。”
“还有四十来万吨,你怕啥?”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就算二号机也上马,四十来万吨也够北崇用两三百天。
“我的海洲电厂还指望你……这儿有个煤仓呢,”康晓安笑着发话。
“想得真美,”陈太忠哼一声,海洲不出产煤炭,但是周围也有几个煤矿,而且阳州到海洲,比到朝田还远,没道理从北崇找煤,“自己出钱买煤,我可以借给你场地堆放,保管费啥的,你看着给就行了。”
“你这也太小气抠门了,”康总很夸张地叹口气,“这次你北崇赚大发了,我本来还想跟你北崇借钱呢。”
这话真是不假,北崇这一笔买卖,赚得盘满钵满,不光区里赚钱,很多帮忙关说的人,赚钱都不少。
北崇的物流中心,也因此再度火爆——电厂不但自己组织拉煤车,也去物流中心找返程车,能省一点,为什么不省一点?
甚至物流中心有个别大车,都不在中心待着,直接跑到煤场门口趴活儿——交五块钱的停车费而已。
有意思的是,那些电厂的人更认物流中心的配送。不过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一车煤三五十吨的,怎么都上万块钱了,没人跟车的话,野路子就不太保险,别说拉着煤跑了这种大事,就算是把三五吨煤换成矸石,电厂也亏大了。
就在煤炭卖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媛媛又找到陈书记,悄悄地汇报,“头儿,海角有两个焦厂,想跟咱买点焦煤。”
“那就卖嘛,”陈太忠最近早就卖得麻木了,而且北崇也消化不了焦煤,“只要价钱合适就行……嗯?海角买咱的焦煤?”
“是啊,”王媛媛苦笑一声,“我都不想谈的,但是他们给的价钱确实不错。”
最近煤炭的销售,是王主任一手经办的,这个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首先是金额大,一百多万吨煤,七八个亿……就是一个年轻的小科长做主了。
其次是人情压力大,这也就不用多说了,陈太忠都有点扛不住,何况是她?
所以最近官场,关于她的传闻特别多,有人说她是高级失足妇女,只冲某一个年轻领导岔开腿,就如此地官场得意,也有人说她在此次销售中上下其手,很捞了些好处。
小王主任在北崇人眼里的形象,还是比较正面的,这番传言主要是来自于外面,不过这传言多了,北崇人心里难免也要猜测一下。
王媛媛的委屈挺大,她收了好处没有?肯定是收了,不收的话,比现在更惨。
但是她收了谁的,收了多少,都要原原本本向陈书记汇报——他要是觉得不妥,她不惜撕破脸皮,都不会伸手。
饶是如此,她依旧觉得很累。
“海角焦厂,能给出不错的价钱?”陈太忠觉得这个说法,很有点匪夷所思,海角的焦厂,一般都有固定的货源,尤其是北崇距离那些焦厂比较远,成本上就不经济。
“我也问了,他们说最近焦煤也不好保证,”王媛媛想一想,又低声怯怯地说,“他们还悄悄告诉我说……可以走电煤绿色通道。”
乱成这样了?陈太忠有点恍惚,一时间,他似乎能明白老蒙的感觉了——这根本是乱套了,蒙老大出身能源部,做为计划时期管过煤炭的人,目睹这样的现象,肯定别有一番心情。
老蒙找我买煤,那也是给我面子呢,陈书记又反应过来一件事,人家是不缺上家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挺疑惑,“绿色通道那么好走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二章 越来越肥
所谓绿色通道,那就是看到“电煤运输”的标记,就要放行,不过遇到查得比较严的地方,要看货运的提货单和目的地。
而且海角从北崇进煤的,只有两个电厂,目的地明确,超过这地方,你再说自己是电煤,收费站也得信不是?
“他们直接跟着车队到电厂附近,然后重新启程,后面那点路,该怎么算就怎么算,”王媛媛叹口气,“反正就是钻政策的漏洞。”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运焦煤的车队,混进运电煤的车队里,等单独上路的时候,已经省下了好大一块过路费——这样一来,从北崇运煤的费用,就减少了不少。
接下来的路程,该怎么交费就怎么交费,你不冒充电煤,别人也不会看你的提货单——就算看提货单也无所谓,他们不会看你前面是否交足了过路费。
当然,这样从北崇运煤,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不过既然他们自己的原材料都难保了,而且煤炭的继续涨价也是必然的,那么有余钱的话,就愿意扫货储存。
陈书记思索半天之后,点点头,“价钱合适,那就可以考虑卖。”
他对北崇的煤场有别的规划,而焦煤是他消化不动的,就算继续捂着还能赚钱,现在卖也不亏——眼下市场的惶恐,引发了对升值空间的透支,起码半年之内不可能暴涨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王媛媛有别的考虑,她皱着眉头表示,“他们这是钻漏洞,一旦出什么事情……头儿,现在区里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很有一些。”
“卖这个焦煤,你有私心吗?”陈太忠看她一眼,点起一根烟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王媛媛坚决地摇摇头,“我不怕别人误会,但是影响了你……那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陈太忠缓缓点头,心里有点淡淡的满足,他是不会吃窝边草的,但是窝边草的依赖,他还是很享受的,“没有私心,那就上个会嘛……你汇报的时候,说价钱合理就行了,不要说什么绿色通道。”
计委的决定,只要上了会,就不仅仅是计委的意愿了,那是组织决定,陈书记如此表示,王主任就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说这么做可能影响了海角交通局的收入,陈太忠当然不会在意,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绿色通道的漏洞,又不是我强加给你的。
这几家焦厂,又消化了北崇差不多二十万吨存煤,北崇的焦煤存量,也只剩下二十多万吨了,不过利润又多了一点,毛利润几达三亿六千万……
因为煤炭的销售,北崇近期小日子过得委实红火,别说康晓安眼红,李强看得也是口水直流,看看人家赚的,想一想自己能从利阳电厂得到的补贴,不过是区区的几百万,这简直太不能让人平衡了,“小陈挺厉害的,近期赚了不少啊。”
“这不是我厉害,是李书记您领导有方,下面同志们的干劲儿也很足,”陈太忠自然要客套,“北崇的发展,跟大家的支持分不开,而且这点成绩,还差得很远,不能就此满足……”
“唔,你既然认为是我领导有方,”李强干笑一声,又咳嗽两下,“建国六十五周年马上就要到了,市里手头很紧张啊。”
“才给您弄到一个来亿,您就花完了?”陈太忠听得叫了起来。
“去年就花完了,广场早就盖起来了,”李强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
广场盖起来之后,你能卖门面房和写字楼收钱的吧?陈太忠真是有点无语,老李你实在有点无耻,不过化缘和被化缘,他也经历得多了,所以他先摆委屈,“我们北崇该交的税费,也没拖欠啊……这您得跟陈正奎张嘴。”
“阳州的财政是啥气象,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强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而且陈正奎那货,难打交道得很,不想跟他张嘴。”
李书记和陈市长,那不是一般的不对路,若不是有陈太忠这手牌,李书记的日子绝对难熬。
“那您说个数儿吧,”陈太忠也没辙了,堂堂的市委书记张嘴化缘,一点不给也不行,他要做的,就是砍价了。
“利阳那边应该是四百来万,”李强沉吟一下,很坦率地表示,“你凑个整……给上三千万算了。”
“这叫凑整?”陈太忠实在有点悲愤莫名,哥们儿的毛利才三个来亿,你就要拿走三千万?“煤款也是一批一批算的,没那么多钱,给您凑个整……五百万吧。”
“李书记我领导有方,又支持你这么久,就值几十万?”这一下,轮到李强悲愤了,“太忠,这是国庆六十五周年,要是其他的事儿,我都不跟你张嘴。”
“北崇的城市建设,马上要上马了,”陈太忠立刻找出一个理由来,心说老李你平常也没少跟我化缘,说什么不张嘴,你还真好意思说,咱不带这么玩儿赖的。
在他的计划中,城镇建设应该在今年底明年初开始,可现在看来,不得不马上动了,要不然手里的钱不好保得住——仓促启动,资金难免有点不足,不过……努力克服吧。
“现在就上马?”李强沉吟一下,其实北崇城区的重建,报告在年初就打上来了,因为北崇强调自筹资金,常委会也过了,阳州市的领导,都知道北崇有这么个建设规划。
八个亿的城镇翻新建设规划,这是好大的一块肥肉,不少人早早就惦记上了——有些人这么说,那是吹牛,但是陈太忠不会吹牛,丫只会藏拙。
更有人知道,八个亿那是预算,北崇最终的决算,绝对是十位数——没有再详细的数字了,但是能知道这些,说明官场里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键是大家都知道,陈太忠真能弄得到那么多钱。
所以很多人想在这个工程里分一杯羹,不过陈书记表示,这个东西要通过公平公正地招标来实现,于是不少人找到畅玉玲——多少给一点吧。
令大家吐血的是,水木系子弟的畅区长,居然喜欢上了陈书记,忘了自己这个位子是怎么来的,要积极为北崇考虑——你这卖队友卖得很彻底嘛。
总之,李书记基本上也知道,北崇启动这个项目的时间,应该是在年底,现在提前启动,虽说准备可能不足,但是他这个秋风就不能打得太狠了。
于是他哼一声,“那就凑个整……一千万,最少了。”
“一千万已经很多了,”陈太忠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其他打秋风的人也不少,北崇还是嫩苗,李书记您高高手(book.www.uu234.com)吧……”
其他打秋风的人真不少,省质监局前两天就来转一圈,再往前还有工业厅和环卫厅也来检查过,看北崇的几个煤场,环保和安全方面,有什么问题没有——连爱卫会都来人了。
来的人都是找问题的,严格来说,都是走过场的,只是想弄一点外快,就差从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来——你识相一点。
陈太忠很硬气,不怕这些人制造麻烦,但是同时,他也不想沾染麻烦,三万五万十来八万的,看情况打发人,惹得火了,他也就不陪了。
像环卫厅来了一个副厅长,原本他是作陪的,但是那副厅长参观煤场的时候,不住地指出这不合适那有污染的时候,当那副厅长指出,选址也有问题,对环境有影响的时候,他一转身就走了——去尼玛的,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老子不伺候了!
你是来打秋风的,拜托你摆正自己的位置,环境问题……我这当爹妈的,可能不考虑子女吗?
两个书记讨论半天,最终以一千万元成交,陈太忠并没觉得多出五百来万就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实上,李强这个领导还算厚道的,跟北崇也就是张张嘴化缘,再为自家人要点儿活,不玩什么小动作。
销售煤炭一事,使得北崇区政府的赚钱能力,再次**裸地展示在大家面前。
甚至有人托关系,给陈太忠递话:我这儿还有点闲钱,下一次陈书记你炒什么,提前说就行了,弟兄们一定帮你撑起来——借钱给你也行,赚了对半分账,赔了算我的。
这样的捎话,还不止一个两个人,支光明和高强都有这样的朋友,王瑞吉索性自己直接开口——下一次玩,可以带上我吗?
哪怕是在出名能炒作的陆海人眼里,陈书记都是值得追随的对象。
有意思的是,这一波煤炭卖完,整个国内市场的煤炭行情开始横盘整理,一整理就是两年,有小幅上升,但是升值不大。
其中焦炭在下一年遭遇严寒,焦煤甚至有小幅的下跌,而动力煤则是因为市场的强劲需求,还有一点点上升——这一年有很多电厂建成,02年电荒初见苗头,各地开始发力修建电厂,两年过去,也到了该出成绩的时候。
在几年以后,再回头看北崇倒卖苎麻和煤炭的获利经过,大家忍不住要伸出个大拇指来:牛,陈区长不愧是一贯正确。(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三章 隐合
就在别人还在琢磨,怎么能从北崇买到更多便宜煤炭的时候,怎么能跟上陈太忠炒作的脚步的时候,陈书记的注意力已经悄然转移了。
接下来,他张罗的是另一件大事,农业险——这个东西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经过对往昔农业险的了解,大约用了两周时间,罗雅平交上了一份厚厚的报告书。
这个报告书的行文方式,有点王媛媛的味道,陈书记一看就心里有数,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计划书的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
罗区长在计划书中判断,农业险全面推行的条件并不成熟,目前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些重点内容和项目上,北崇老百姓近两年的生活水平提高不少,但是真没富裕到随便买保险的地步。
她建议重点抓几个方面:娃娃鱼的养殖,其他大规模的经济类养殖,甚至包括泥鳅,大棚自然也是重点,大棚不管种植还是养殖,成本都极高,而且有较高的利润预期值。
种植业也可以抓,比如说烟叶——北崇需要对这个产业进行保护,种植烟叶也存在很大潜在危险,天灾、病虫害之类的。
罗雅平大致核算了一下成本,非常不准确的估计,就是这投保的本金,一年大约会达到小一千万,区里起码要准备五百万的补贴。
那就让计委核对吧,陈太忠看到五百万,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李强多要五百万让他肉疼,但是培养北崇农民的风险意识和保险观念,五百万还是划得来的。
至于计委核对,这是北崇近期权力结构的体现,很多事情上,都要计委最终把关——过不了计委,那就不要说了。
毫不客气地说,王媛媛现在的权力,比财政局、交通局、建委一把手的权力还要大,不过一旦计委批准了,权力也就下放了。
但是谁要以为,王主任手里只拿着权把子,那就大错特错了,相较财政局长崔重山,王媛媛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钱袋子——卖苎麻和煤炭的钱,都掌握在计委手里。
要不别人说长道短,王媛媛现在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要权有权要钱有钱。
陈太忠还是相信王主任的操守,哪怕这个报告里面,有小王的影子。
计委的审核是很快的,两天后就给出了结果,王媛媛建议,北崇农业险的决定,可以公示一下,敞开听取农民的建议。
或者有人认为,自己从事的内容,也可以加入农业险;或者有人认为,自己干的事情,不需要纳入农业险,总是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有好处。
听取各项意见之后,就是对保险公司的招标了,跟以往的农业险不一样,这次区里打算拿出五百万来补贴,想必对保险公司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事实证明,王媛媛想的一点都没错,这个公示一出,各个保险公司就主动上门联系,咨询北崇关于农业险的政策。
对保险公司来说,农业险真的是很琐碎的,不过五百万这个金额,足以让人重视,为这个项目特地设计一些险种和保险内容,也是值得的。
北崇面向社会征集的建议和意见,效果不是很大,纳入了保险范围内容的主儿,过来只是确认一下,这个保险是否自愿,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们也就没什么意见了——看情况嘛,到时候想入就入,不想入可以不入。
倒是个别搞经济树种和种苎麻的人表示——我们要想入,行不行啊?
搞经济树种的,比如说山核桃,去年的两场冰雹,严重地影响了阳州山核桃产量,北崇没有遭灾,但是北崇之外遭灾的,就太多了,大家听着,心里也很有点侥幸的感觉。
不过山核桃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因为种植面积不是很大,区域也相对固定,就算遭灾,也只是当年的年景不好,而年景不好的时候,单价会上升——这就是市场调节的力量。
苎麻也是一样,产量下去了,单价就上来了。
所以这些人前来,也就是问一问,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想参加保险,他们只是希望,自己能在需要买保险的时候,可以得到区里的补助。
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会向保险公司说明的,请他们设计保单的时候,考虑这个问题——区里的领导这么回答。
北崇如火如荼的调查,甚至惊动了欧阳贵,欧省长一个电话打到了陈太忠的手机上,“小陈你们北崇,在搞农业保险?”
“是啊,北崇目前的农业,高附加值的内容越来越多,”陈太忠道出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高附加值,就面临着高风险,我们的大棚种植和养殖户前两天损失惨重。”
“你那个娃娃鱼养殖,早就该搞这个农业险了,”欧阳贵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反正这年头,事后诸葛亮总是容易当,“你来朝田一趟,带上文字性材料。”
“只是有点想法,还不够成熟,”陈太忠有一点犹豫,他是好面子的人,万一规划里有没想到的地方,他会觉得挂不住,“我打算收集一下信息的反馈,再看一看保险公司设计的保险方案。”
“来不及了,快点来吧,争取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欧阳贵不听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直接压了电话。
什么来不及了?陈太忠疑惑地皱一皱眉头,他看一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要出文字材料,还要晚上赶到朝田,这就得抓紧了。
于是他火速通知罗雅平,两人吃过午饭后汇合,驱车直奔朝田。
罗区长终于显示出了出身于农科院的优势,她了解到了,原来今年农业部也对农业保险挺关注,下周要开个会,谈的就是农业险的问题。
尤其是,她通过她老妈的学生了解到,此次部里有可能选出几个试点来,由部里发放农业险补贴,观察这个效果。
“果然也是补贴,”陈太忠笑一笑——让农民们买保险,真的不现实。
两人是在晚上八点抵达朝田的,当着罗区长的面,陈书记拿起手机直接拨号,“欧省长,我和分管农业的小罗已经到了朝田,您在家吗?”
“我才到家,不过,明天办公室谈吧,”欧省长笑着回答,然后又问一句,“住的地方找下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安排?”
“谢谢欧省长,不用了,”陈太忠赶紧笑着拒绝,“我把罗区长送回家,去阳州办事处随便住一晚上就行。”
两人的对话很随意,罗区长听得却是暗暗咋舌——原来陈书记跟欧省长的关系,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好,欧省长家也能随便出入。
听起来……欧省长还要帮他订房间?
罗雅平出身不错,但是再不错的出身,副省长也是她要仰望的存在,这个电话,让她越发认清陈书记骨子里的强大。
因为回来晚了,两人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罗区长表示,自己还托了别人打听消息,晚上可能会有更准确的信息传来。
其实无所谓的,陈太忠笑一笑,心说部里补贴能给多少?这个试点要不要,真的意思不大——他更怀疑,拿了部里的补贴,很可能就要面对指定的保险公司……
第二天八点半,两人来到欧阳贵的办公室,外面惯例是等了一些人的,不过欧省长的秘书直接挡了别人的驾,招呼他俩先进。
两个年轻人,男的阳光女的漂亮,还插队进去了,旁边就有人嘀咕,“这是哪家的老板,这么牛气?”
现在的官场,男领导严禁配女秘书,而陈某人一看就是主事的,大家就猜测,这俩是体制外的。
“好像那女人,是……农科院的罗工?”有人不确定地发话,罗雅平起码算百里挑一那个层次的美女,根据智商和美貌成反比的定律,罗雅平能在农科院小有成就,令很多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他!”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相互看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隐藏得极深的笑意——那男人,十有**是大名鼎鼎的党代表陈太忠。
北崇的四个女性副区长,在恒北是相当出名的八卦,很多人不知道北崇的其他业绩,也知道四个女区长,有人就说这党代表是享尽艳福,也有人很恶毒地说了一句——四个女区长同时来大姨妈的话,北崇区政府岂不是要瘫痪好几天?
外面人怎么猜测不说,两人进了副省长办公室,欧阳贵抬一下手,示意他俩坐下,然后直截了当地发话,“文字材料带过来了吧?”
陈太忠手一抬,示意罗雅平去递资料,这个材料是她辛苦准备的,他不会贪下属的功劳,“你准备的东西,你最清楚。”
罗区长摸出材料,走上前递过去。
“小罗也来了,”欧阳贵看了她有一秒钟,然后拿起材料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花了欧省长差不多五分钟,所幸的是,罗区长准备的材料,就是给领导看的,前面有索引,后面有总结——中间具体的论证,领导愿意不愿意看,那随便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四章 有点晚了
欧阳贵看完材料,抬起头来看一下面前的年轻男女,“知道我找你们来干什么了吧?”
“大致有些猜测,”陈太忠笑着回答,“是因为部里农业险的试点?”
试点早定得差不多了,欧阳贵心里暗叹一声,可是当着罗雅平,这话他不好直接说,于是笑一笑,“部里要大家积极提供思路,下周就要开会了,我觉得你们这个尝试很有意义……看了一下你们的文字材料,准备得还是很充分的。”
“还没有经过实践验证,”陈太忠笑一笑,又看一眼罗雅平,“这个方案,罗雅平区长花了不少心血,感谢农业厅给北崇送来了这样的好干部。”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天南,送来了你这样的好干部?”欧阳贵哈地一声,笑出了声,然后不无遗憾地叹口气,“唉,你们搞的还是晚了。”
这个农业保险的会,他是早就知道了的,也知道要搞试点,但是所谓试点,就是要跟上面拿拨款,这是要看各方活动的。
欧省长也想替省里争取,但是部里有人示意了,恒北去年拨的款不算少,咱要讲个平等嘛。
所以从主观上讲,欧阳贵就已经放弃争取了,反正所谓的农业险,就是那么个东西,部里说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是……有什么好争取的?试点都差不多定下来了。
直到他听说,北崇在搞农业保险的调研了,才猛地意识到:北崇完全有资格拿来做试点的。
所以他就怀疑,陈太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要争取这个试点,可是昨天那个电话一打,他才意识到——北崇是有切肤之痛,才会想出这么个点子。
本来嘛,以小陈跟他的关系,那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么大的事情,北崇想争取,那是绕不过他这个副省长的。
想到这个,他就越发地不平衡了,北崇在农产品的多样化和深度开发上,已经走在了其他县区的前面,尤其是经济作物和特种养殖上,不光是受旱灾、水涝问题的影响。
只是这一点,立意就比其他试点高——起码也是具备相当的竞争性。
像娃娃鱼养殖,非常有必要引进农业险,这个是不容置疑的,甚至在没给陈太忠打电话之前,欧省长就想到了,他遗憾自己想到得太晚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算上面内定了试点,欧阳贵也要把北崇准备农业险的方案报上去,能不能争得上是一回事,关键是,恒北在农业发展方面的尝试,不能被埋没。
所以他才着着急急地把陈太忠叫过来,要看北崇的方案。
现在北崇的方案摆在面前了,他大致看一下,真的是没什么问题——细节或者数字方面,可能有一些问题,但是整体思路清晰,具备相当强的操作性。
由此可以看得出,北崇在农业发展方面,是下了功夫的,也有一个执行力很强的班子,念及此处,他禁不住扼腕长叹: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搞呢?
“这不是前两天,才下出现了一场雷暴天气吗?”陈太忠嘴角抽动一下,欧省长指责得挺有道理,他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其实去年也出现过极端天气的。
所以他要找个别的理由,“我当时和罗区长,还有另一个副区长在回北崇的路上,差点被雷劈了,掉下来来个大树杈,差点出车祸……是吧,罗区长?”
“嗯,”罗区长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她轻声回答,“区里大棚受灾严重。”
“反正这次开会,我把情况报上去,”欧阳贵看一眼陈太忠,“小陈你在农业口上……能不能活动一下?”
“农业……”陈太忠迟疑一下,缓缓摇头,“我估计是要差一点。”
他所认识的人里,真没有谁在农业口上比较权威的,当然,真要找关系,他估计也能找到一些,但是为了几百万……划得来吗?
而且他本身对这个补贴,就有一定的怀疑——与其找个保险公司供起来,不如哥们儿自己招标。
“总是要试一试,”欧阳贵见他不吐口,心里更是不平衡了,在他看来,北崇能自发地搞这个农业险,思路也很清晰,又是区政府自己出钱搞补贴,这本来就是值得鼓励的事情。
跟那些干张着嘴等拨款的主儿,小陈做得不能再多了,所以欧省长又抓着他们问了几个细节,最后问一句,“太忠有时间去开会吗?”
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陈太忠的嘴角抽动一下,然后干笑着回答,“我去是没问题,但是……一个小正处,有资格进会场吗?”
“哼,我知道你心大,五百万看不在眼里了,”欧阳贵不满意地哼一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去一趟没准能弄一千万。”
一千万我也看不在眼里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我错了,我去还不成吗?”
“晚了!”欧阳贵眼睛一瞪,然后一摆手,“去吧,门口等着的人多呢。”
罗雅平在一边看得清楚,欧省长状似恼火,但是结合昨天晚上的电话分析一下,她就知道,其实这是不见外的表现。
跟着陈书记走出来,她轻声问一句,“你在农业部,真的没关系?我看欧省长的样子,是愿意支持咱们的。”
“关系嘛,只要肯下辛苦,哪里有找不到的?”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点上,轻轻吐两个烟圈,“关键是成本太高,有点划不来。”
接下来,北崇继续紧锣密鼓地搞调查,区里原本打算面对保险公司,七月初招标的,结果徐瑞麟找上门来,“太忠书记,农业险的这个标,咱晚几天招吧。”
“嗯,我已经跟罗区长说了,”陈太忠点点头,然后又叹口气,“这保险公司也忒势利了一点……唉,躺枪啊。”
要说起来,这事儿挺气人的,保险公司原本是抢着做单子的,但是这帮家伙的鼻子太灵了,首都那边要开个关于农业险的会,他们就都知道了。
事实上,这是很正常的,保险公司就算总部不在首都,首都的耳目也少不了——吃不透政策,做什么保险?
北崇悲催就悲催在这里了,首都那边一开会,这边保险公司的热情就骤降,原本是积极设计保单的,现在就是敷衍了事。
这个动向,罗雅平注意到了,并且汇报给了陈太忠——大概那些保险公司,以为咱们是要从部里弄钱,那么,部里没有出来结果之前,他们会坐看事态发展。
他们甚至可能已经知道,北崇没有多大希望得到补贴。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误会,区里本来是要自己出这份补贴的,但好死不死的是,部里就是在这个时候开会,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了,别人也得信不是?真是让人闹心。
陈太忠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恼火异常,说谁要怀疑咱们的支付能力,就不要来竞标,咱也不稀罕他竞标。
他们都会来竞标的,罗雅平如是表示,但是接下来她一句话,就道破了真谛——竞标归竞标,设计保单,也存在个用心不用心的问题。
换句话说,人家认为北崇可能没钱,那设计投保方案的时候,就不会太上心。
而投标的人不会太上心,这个投标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陈太忠只能感叹,自己是躺枪帝了,眼下徐书记的提示,又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年轻的一肩挑觉得,这压力真的是山大。
让他感觉亚历山大的事情,并不止一件,北崇的城建工程,终于要启动了,惦记这个项目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间,好几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买煤的,惦记清阳河水库的,疗养院快完工了,还有苎麻产品销路,这农业保险也是一块。
最要命的,是油页岩项目他还得跟着跑。
百里侯,听起来威风,想要做好,真的很难。
陈太忠一度以为,北崇已经被他理顺了,但是现在一大堆事情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百里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甚至比前几个月更忙了,而且他操心的东西不但多,更是别人不可能承担的。
像徐瑞麟,这都是北崇二号人物,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他拾遗补缺,比如说提示晚些招标——而这遗缺,罗雅平这专业人士也能补得上。
招标推迟了,但是农业部的会议不会推迟,没过几天,消息传了过来,北崇报的农业保险,并不被部里所看好——据说有人嘲讽为,这是高科技险。
随便讽刺我,是不是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陈太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忿忿,不过转念一想,生这些无聊的闲气,有意思吗?
不过消息传来之后,保险公司的人反倒是热情了起来,北崇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补贴,而放弃这个项目,这就证明区里确实要自己出这个钱了。
但是陈太忠没想到的是,农业部这个会,把欧阳贵惹火了,欧省长特地打个电话过来,“太忠你打申请上来,需要多少补贴,省里给你处理。”
有没有搞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陈书记一时有点茫然。(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五章 欧省长之怒
欧阳贵的愤怒,其实是有原因的,部里这次搞的试点,规模超过了他的想像。
他原本以为,是东洒一点西洒一点那种小补贴,结果这次部里的手笔真不小,随便一个县区都能得到三五千万,真是令他瞠目结舌。
当然,这么多补贴,那是有说法的,比如说产粮大县,粮食作物统统上保险,一个县区耕地上百万亩那很正常,一亩地就算补贴十来二十块,这就是几千万。
还有养猪大县,还有烟叶大县——都是这么补贴的。
真要说起来,这么补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粮食的种植还是很重要的,其他各种大县,集中搞补贴,也能促进行业发展的规模化。
但是欧阳贵看的不是这个,他看的是,自己就根本不知道,原来补贴是这么搞的,不是对高附加值农业补贴,而是一网撒下去,统统包了。
包了是有道理,但是……老子居然不知道,欧省长气的是这一点,很显然,这存在一些幕后操作。
在他想来,北崇报上来的方案,才是一个试点该有的态度,那些县区直接拿出包干的方案来,那纯粹就是张着嘴等着要钱。
若仅仅是如此,那也罢了,有心算无心,别人的工作做到了,所以拿到了试点。
但是恒北寄予重望的方案报上去,不但没有拿到试点,还收获了嘲笑,这就是欧阳贵不能忍受的了——有没有搞错,我们报的农业保险的方案,才是最符合市场规律的!
于是他据理力争,说那些县区都是几千万的补贴,我们北崇的方案,才要五百万的补贴,而且市场化很高,很有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代表性,能不能考虑,额外给我们个试点?
部里的回答,那是可想而知的——你觉得自己有代表性,别人还觉得自己有代表性呢,我给你个额外好说,别人跟我也要额外怎么办?
欧省长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好歹副省部级的干部,五百万都要不下来,你不给钱是吧?老子自己搞!
所以他就找到省长魏天,说你给我两千万,我要在省里开几个农业险的试点。
魏省长倒不是意气用事之辈,他细细了解了情况之后,觉得欧阳贵这要求有点草率,不过农业险是旧瓶新酒,上面决定要重视,省里适当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两千万又不多。
北崇的陈太忠能干,他也是知道的,其实不少人都说了,姓陈的这一肩挑,时间太久了,该把区长的位子放出来了。
不过李强护着他,康晓安的发展,也是得了北崇的支持,魏天也不着急那个区长的位子——北崇发展得好,他这个做省长的,脸上也有光。
事实上,他一个省长,刻意去对付一个区长的话,有点不好看,只看杜毅来了这么久,都不动陈太忠,说明动那个人……没意思。
但是这次北崇想要补贴,他就淡淡地说一句:欧省长,北崇的娃娃鱼,回头给弄一些来,我还没吃过呢。
这就是魏省长的一点怨念了,嫌陈太忠太目无领导,但是细细想一想,这个也怪不到陈太忠身上——区委书记搭不上省长的线儿,这很正常吧?能搭上才不正常。
省长许诺了,欧阳贵就第一个打电话给陈太忠。
北崇的方案确实搞得不错,而且北崇的农业多样化,搞得也不错,最关键的是,欧省长相信,陈太忠不会拿这个钱去干别的,而北崇农业的高风险性,很可能可以证明,农业险是值得搞的——不仅仅是补贴,而是具备现实的社会意义,
陈太忠得了这个消息,那真是意外之喜,就算他再怎么说不差钱,拨款也是不嫌多的。
不过非常悲催的是,这次欧阳贵再不像以前不闻不问了,他介绍了一家保险公司,而且很明确地表示,这是一个关系,小家伙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小陈你尽管批评。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是必得之心一览无遗。
陈太忠对此表示理解,这天底下就没有圣人,老欧这么做,反倒是让他感觉真实——人家自己拨下来的款,介绍个自己人挣钱,实在太正常了。
不过,他也没便宜了对方,叮嘱罗雅平和王媛媛,你们一定要让那货搞清楚,条件不够好的话,欧省长的面子都不顶用。
然而,什么叫条件够好呢?被照顾的人也有点晕菜——那是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女人,倒是做保险多年,待人接物很有一套。
女人就问罗区长和王主任,能不能了解一下其他公司的方案,只要是别人能做到的,我也绝对做得到。
这态度也算端正,然而,这个显然是不可能的,各保险公司设计保单的时候,也防着这一手,既然是招标,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泄露方案。
而罗雅平和王媛媛虽然知道,此女人是欧省长的关系,但她俩跟对方没私交,更别说,区里也不可能去套其他保险公司的方案——一旦传出去,那成什么了?
陈太忠抓的制度建设,在这个时候就显出了成果:谁都想照顾这个女人,但程序就是程序,偏帮不了太多。
为此,罗雅平甚至告诉对方,第一笔买卖,你尽量压低条件,这是个长期的活儿,有了第一单买卖,你还愁没有第二单,第三单?
当然,你要真想追求利润,那也由你,不过要是别人比你低很多,那我们就不能选你了,明年你调整一下,我们就还照顾你。
这话挺有人情味,也不能算不给对方面子,那女人倒是想说,欧省长拨的款,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单子给了我,但是很显然,这不现实。
至于说今年不行,明年可以再来,她才不会犯这种傻,明年是怎么回事,谁说得清楚?抓住眼前的机会才是真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了,保单尽量少赚点,咱不图别的,图个回头。
结果开标那天,女人所在的保险公司中标了,其他几家知道标底之后,一脸的目瞪口呆——我说,咱不带这么坏行情的。
中标的这家保险公司了解一下其他家的保单,也是觉得不对劲,你们这保费有点高啊——难道是我被忽悠了?
女人不但保单的保费低,为了接下单子,她还承诺提供其他种植和养殖业的散户服务——比如说你种了玉米,闲得无聊想要投保,公司也照接不误。
北崇就觉得,哪怕没有欧省长的招呼,也必然要选这家公司,这服务简直太贴心了。
女人可是气得够呛,她还不敢跟北崇人说,中了标之后,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庆祝宴,然后她找个没人的角落,流着眼泪给欧省长打电话——北崇人太欺负人了,其他同行都在指责我,说我坏了行情。
坏行情是行业的大忌,有些价格虚高的东西,熟手可以砍价,或者是通过其他渠道返现,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讲——这个东西不是虚高,就值这个价钱。
而保险业是相当注重行情的,就算很多人知道,卖保险的业务员有高额提成可拿,但是保单的价格不会受到影响。
要不这女人中了标还痛哭流涕,她经不起别人的指责——成了行业害虫。
“怎么搞成这样?”欧阳贵听得有点奇怪,“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找小陈问一下。”
约莫过了十分钟,欧省长将电话打了过来,他笑着发话,“小魏,干得不错,小陈很少夸人的……你算给我长脸了。”
“我都可能赔钱,他当然高兴了,”小魏是真的生气,“我都跟领导说了,竞争激烈,才特批下来的……这叫竞争激烈?这叫坑人!”
“你懂个什么?”欧阳贵哼一声,“不是你保费做低了,是他们保费高了,那几家的保单,是参照外省农业险做的。”
这才是相差悬殊的根本,其他几家保险公司,在省外都有驻地单位,自己不好做保单,借鉴兄弟单位的保单,这个是非常正常的——行情就是这样,最多让一点利出来。
小魏当然也有省外的同事,不过她设计保单的时候,欧阳贵就说了,你不要看外省的情况,北崇农业险的性质,跟外省的不一样,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所以她查了很多资料,量身定制了保单,但是她还真没想到,别人就是直接借鉴兄弟单位的——起码要把行情借鉴过来。
欧阳贵也没想到这个,他是给陈太忠打个电话之后,才弄明白的,对北崇来说,其他保险公司做的保单有点飘——也有人打出了折扣,并且表示,就这种保单,不打折的,在其他省已有先例。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魏所在的公司最实惠。
欧省长原本还有点疑惑,一听是这种情况,马上就理解了北崇的想法,一时间也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思——我恒北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何必给部里留面子?
小魏还想叽歪,欧阳贵不干了,他语重心长地表示,“小魏啊,外省的保单,花的是中央的钱,北崇花的是省里的钱,不一样……所以我说你给我长脸了,这个单子做好,后面还有一千五百万等着呢。”
“行情?行情算什么东西,拿国家的钱不当钱,咱恒北就是要精打细算!”(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六章 保单纠纷
北崇的农业险招标达到了目的,中标者提供了相当实惠的保险方案。
接下来,就是等待有人上门投保了,不过保险公司也派来几个业务员,下去谈业务。
那几个业务员撒丫子就跑得不见影了,没有二话,直奔娃娃鱼养殖户去了——在所有投标的保险公司眼中,这是最值得争取的潜在大客户。
娃娃鱼养殖,是北崇的一面旗帜,但是其间的艰辛和风险,也非常考验养殖户的神经,以前没有人注意,这个能投保,现在既然能投保——养娃娃鱼的,谁差那几个钱?
娃娃鱼马上就又到了可以收鱼的时候了,不过这几个月也是一道坎,去年北崇狂丢娃娃鱼的风潮,大家也还记忆犹新。
而且今年有不少家娃娃鱼养殖户,是不打算着急卖鱼的,经过近两年的观察,大家发现,一龄的娃娃鱼,和二龄的娃娃鱼,长肉速度不差很多。
根据手册上说,娃娃鱼要四龄到五龄,才能性成熟,那就是说,基本上养到三龄,长肉的速度是不会减慢的——不管什么动物,幼年期肯定长得快。
目前没有证据表示,二龄到三龄长肉速度不会下降,北崇养殖娃娃鱼总共也不到两年。
考虑这些,有点闲得蛋疼,反正养殖户只要投保,出现天灾**不可抗力,保险公司负责赔偿,保多少赔多少——事实上,因为娃娃鱼是编号的,这个东西跟车险一样,管理起来非常方便。
投保率高,管理又方便,业务员们不跑疯了才怪。
大棚的保险,跑的人就少一点,至于其他养殖业和烟叶什么的,基本上没人跑,反正区里给了补贴,愿意享受的,就来登记。
反正这个农业险,两极分化得很厉害,越是高附加值高风险的产业,农民的投保积极性就越高,这世道没有谁是傻瓜。
而低附加值的产品,大家就很麻木。
不过一种米养百样人,还真有人为少少的一点收益投入保险,三轮镇就有个退耕还林的家伙,为自己的树苗投保,金额也不大,每年五六百块,保的是三十亩山地,不受自然灾害影响——投保的这货,是林继龙的娘家外甥。
这点钱,从退耕还林的补贴里抠一点出来就有了,不过那也是一年五六百块,一般人未必舍得。
这些都是小事,陈太忠并不在意,反正投标的公司答应了,会承接这些零散保单,他现在考虑的是——雅典奥运会快到了。
按说雅典奥运会,跟北崇没什么关系,陈书记就算能催生出个长跑或者跳高冠军啥的,眼下也不顶事了,参赛人员的名单都定了。
他纠结的是,普林斯送了十张门票给北崇,还是乒乓球和跳水,是中国人的强项,这个……让谁去呢?
这可是出国看奥运会,跟时装周还不一样,四年才这么一次。
陈太忠肯定是没兴趣去的,他也不想把这个门票让给省里——虽然这并不值几个钱,但是会让大家寒心的。
做为奖励,是否好一点?奖励前半年表现比较好的干部?
他实在有点不太确定,要知道,对北崇人来说,出国看奥运会,距离大家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这不是北崇近几年发展能弥补得过来的——底子就太薄。
算了,这是科教文卫的事情,丢给谭胜利,让他头疼去吧,下一刻,陈书记拿定了主意,哥们儿好歹是百里侯呢,为这点小事**心,值得吗?
百里侯要**心的事情,还真的不少,下一刻,罗雅平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有保险公司为争夺娃娃鱼养殖户的问题,发生冲突了……”
自打北崇的农业险敲定之后,娃娃鱼养殖户就是个香饽饽,要说中标的,那只有一家,但是别家也不是不能来撬合同。
像眼下便是了,浊水的一家养殖户,养了十条娃娃鱼,听说区里要上保险,他就打算上一个——有补贴的嘛。
但是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另一家保险公司找上门来,也要给娃娃鱼做保险——这个价钱相对便宜,还便宜不少,比没有补贴都便宜。
这里就要说到一个问题,农业险的投保概率,保险公司是公司,追求的是盈利,并不是做慈善——事实上这年头,做慈善的也很不可靠。
以前北崇没搞农业险,没人注意到这里面的商机,但是现在大家注意到了,其实为娃娃鱼项目设计个保单,也是不错的。
所以虽然有公司中标农业险了,但是其他保险公司也不可能就这么干脆地退去——我们不追求农业险,家庭财产意外保险总可以吧?
这个纠纷最近常见,有的时候,捅到了派出所甚至分局。
半个小时后,陈书记和罗区长来到了分局,这时候,两个保险公司的人还在叫嚣——一个认为,我拿了农业险,这一块就是我的,另一个则是认为,我搞家庭财产意外险,关你农业险鸟事?
看起来,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
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他很霸道地宣称,“家庭财产意外险,在北崇并不包括娃娃鱼,这是农业险范围内的……怎么,你不服气?有本事你再瞪我一眼。”
“我没有不服气,”那位登时就软了,嘴里还在辩解,“我们只是觉得,这是家庭财产。”
“那你去年干什么去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反问,“你要是去年干得好,今年我绝对让你干……去年没啥成绩,这个时候你冒出来,是要搞什么?”
“这是财产险,”那位满脸的不服气,“就算去年忽略了,今年我们在社会上跑保险,不行吗?”
“绝对不行,”陈太忠沉着脸摇摇头,“这个没有商量,不要拿招标当儿戏。”
“为什么招了标,老百姓就不能享受保额更低的财产险?”就在此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皮肤**戴一副无框眼镜,衣着大方得体,气质也不错。
嗯?陈太忠侧头循声看去,眉头微微一皱,“你是什么人?”
“我是过路的,”女人波澜不惊地回答,“就是不理解你们的做法。”
“我们这么做,当然有理由,”陈太忠收回目光,“不过你这藏头藏脑的,连身份都不敢报,我没兴趣向你解释(book.www.uu234.com)……当我很闲吗?”
“那你当我是记者好了,”女人并不因他的蔑视而恼怒,“农业险并不能成为垄断的工具,老百姓能享受到贴身的利益,才是真的好。”
“其他省也是这么搞的,并不是我们一家,”陈太忠很不耐烦地摆一下手。
“但是你这么做,农民利益受损了,”女人依旧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你是哪一家保险公司的?”陈太忠笑了起来,哥们儿给你留了面子,是你不懂珍惜啊。
“预设立场,这不是一个负责的态度,”女人冷冷地回答,“我不是保险公司的。”
“嗯?”陈太忠这下奇怪了,他想一想,这个问题不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没准老百姓心里也要有个疙瘩,于是抬手招过来罗雅平,“你来跟大家说一下?”
“看老百姓是否受益,要全面地看,”罗区长说两句,也是没有问题的,她抬手掠一下前额的发丝,侃侃而谈,“首先我们要看到,区里群众的保险意识不够浓,这个保险意识的推广和获得认可,这需要一个过程,区里要做好引导和保护工作。”
“其次,北崇的老百姓,尤其是农民还很贫穷,所以区里准备了补贴给大家,为了防止大家经验不够上当受骗,也为了更好的管理,所以通过招标方式,选出最好的投保方案。”
“因为保险市场不够成熟,亟需一个正确的认知,一个稳定的市场,所以有一些政策上的引导和保护,这是很正常的。”
女人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发问,“你们认为,不让农民投保费更低廉的险,是在保护市场?”
“没错,”罗雅平想一想,还是这么回答了,事实上,她还想说一些别的,但她终究不想表现得太过张牙舞爪,所以就是这淡淡的两个字——其他的,我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
女人却是被这两个字噎了个半死,要不说什么人就得什么人来磨,这话一点不假。
她没话,但是那养殖户可是有话了,“陈书记,罗区长,我这明明能省几十块钱的,我这省钱,也是在为区里省钱啊。”
“你知道个毛线,”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呵斥他,“老六我就问你一句,没有区里对农业险的补贴,保险公司可能跟你算得这么便宜吗?”
老六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这个的话……他们来都不来。”
“还是的,这个小便宜不能占,是坏行情的,”陈太忠笑一笑,又斜睥那女人一眼,“你怎么不了解一下,别的公司为什么投标没中,当时设计的保单,又是什么样的?”
“在正义感爆发之前,先多了解一下情况,再下定论……要不然,别人会怀疑你的智商!”(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七章 蒸蒸日上
“你!”女人听到这话,气得睚眦欲裂,要不说某人的风凉话,一般人真的受不了。
陈太忠没理她,又转过头继续对着养殖户发话,“你贪图了这几十块钱,就是破坏行情,对不起其他乡亲了……这样吧,差额我给你补了,行吗?”
“哪儿能要您的钱呢?”老六忙不迭地摆手,开什么玩笑,当着这么多人,他要是敢要陈书记的钱,这名声就彻底臭了,“我就是不了解,请教一下。”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陈太忠沉声发问。
“没有了,”老六摇摇头,想一想之后,他才又问,“农业险一定要投标吗?我觉得保险公司都进来,引入竞争机制,对老百姓有好处。”
合着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没办法,一年多出好几十块钱,谁甘心?
“这个问题问得好,”陈太忠却没有生气,而是重重地点点头,“要我说,等大家都知道,保险该怎么搞,也愿意主动去参保……那时候,招标不招标就无所谓了,不过这是个渐进的过程,市场需要培养,人们的意识也有待加强。”
“那得几年?”老六呆呆地发问。
“几年?起码得二十年,”陈太忠白他一眼,又看向大家,“大家记住了,要是二十年之后,我还是这个区长,绝对免了农业险的招标。”
“陈区长这是,还要在北崇待二十年?”有人在人群里高声起哄,“那咱们说定了啊,不到二十年不许走。”
“是啊是啊,”旁边人纷纷附和,随着区政府公示栏的推出,在政府门口扎堆讨论的人不少,甚至有些老百姓,已经可以站在干部们的角度,来分析判断一件事情了。
这极大地开拓了北崇人的眼界,增强了老百姓参政议政的热情,因为北崇目前还是传统道德观念占据优势,只要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老百姓也能体谅政府。
而这些键盘市党委,或者说马路蹲区党委,经常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陈区长如果能在北崇干十年,北崇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这由此还引发了一些争论,有人很肯定地说,陈区长就不可能在北崇待十年,这是制度不允许的,就有人很不屑地耻笑对方: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区长完全可以市党委副书记,兼北崇党委书记,北崇还可以升为县级市——跟花城一样。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僵住了,面红耳赤差一点打起来,最后两人打赌:谁说错了就吃屎。
在围观人群的劝解之下,吃屎改为给对方买包烟,两个马路蹲党委委员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就疯狂地找人咨询,以证明自己的政治正确。
到最后,这二位谁也没给对方买烟,倒是这场辩论,让很多北崇老百姓了解到:陈区长不可能在区里干得时间太长,一届的话,现在看起来问题不大,两届基本不可能。
北崇搞得这么好,会有人惦记;陈区长这么年轻,人家也有自己的前途,这两点至关重要,一为外因,一为内因。
所以这俩马路蹲委员的争吵,虽然谁也没说服了谁,但却让北崇的老百姓明白了一件事——陈区长不可能一直留在北崇,少则五年多则八年,就该走了。
而自陈太忠来北崇,已经超过两年半了。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谁也没杞人忧天到天天惦记。
不过陈书记一说什么二十年之后,那大家就要抓住机会调戏他。
“我可想在北崇待二十年呢,可是我说了不算,”陈太忠笑**地回答,现在的百里侯,也习惯被子民们调戏了,尤其是在他下村子的时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特别喜欢调戏他。
所以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不过雷锋同志说得好,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该走还是该留,除了看大家的支持,也要看组织决定。”
一边说,他一边又扫一眼那女人,看到哥们儿的支持率了吧……咦,人呢?
“走了,”罗雅平低声说两个字,她一直在猜测那女人的身份,因为在警察局敢这么说话的,来头不会太小。
所以她看到陈书记在面对大家讲话时,女人默默地转身走了。
“哼,”陈太忠轻哼一声,也没太以为然,那女人固然怪异,但是他能借此机会,把区里的这些东西,跟老百姓掰扯明白,也算给了大家一个交待。
所以他转身向门外走去,嘴里还吩咐着,“雅平区长,区里搞农业险的方方面面,你最好组织做个节目,把政策跟大家讲清楚……有些恶意扰乱市场的行为,咱们要坚决打击。”
你搞清楚谁先扰乱市场在先吧,被“打击”的那位脸色很不好看,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恨恨地腹诽。
其他几家保险公司对市场的扰乱,其目的还真的就是报复,因为姓魏的那女人设计的保单,确实过分了,打破了一些行业内不成文的规则。
你敢胡来,我们也敢胡来,倒要看谁扛不下去。
若不是这次事件冲突得太厉害,其他公司再做几单也就走人了,然后把做成的单子一宣传,直接挤兑中标的公司——总之是不让你好受了。
这种行为,甚至可能引发北崇民众的不满情绪,要不说,从来都是败事容易成事难。
不过眼下陈太忠力挺,说得还挺有章法,大家也只能暂时放弃惩治行业害虫的计划。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魏即将把剩下的一千五百万农业险补贴揽入怀中。
陈太忠不会考虑这些,走出门他才待上车,罗雅平追了过来,“那女人不是本地人。”
“有点首都的口音,一点点,”陈书记点点头。
“那她会是谁呢?”罗雅平的眉头一皱,她皮肤白净,两道眉毛却是相当浓黑,搁给男人,这叫剑眉,所以她一皱眉,别有一番风味。
“我管她是谁,”陈太忠毫不犹豫地迈上车,他也知道那女人可能不简单,但是听到拉拉蛄叫,咱还不种地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那货没有自爆身份,被轻慢就是活该。
接下来,罗雅平就接受了陈太忠的指示,在电视里科普保险知识,并且针对北崇的种种现象,做出了说明。
她原本是不想将那些保险公司得罪得太死,但是大家要置疑区政府处事不公,罗区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只能尽心尽力地分析各种情况。
七月和八月的北崇,热闹非常,区里的发展势头本来就很强劲,由于电力有了保障,这就更热闹了,更别说省内外拉煤的车辆络绎不绝,烟叶和苎麻也开始收获了。
再加上卖保险的业务员四处乱窜,雅典奥运会也开始了,一到夜里,各个大排档和饭店,都把电视摆到街上吸引顾客,又有人搭台子唱戏——说句实话,北崇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使用电力的时候。
因为这些,就产生了北崇的夜市一条街,按说北崇的货物,还比不上阳州丰富,但是架不住,区里有物流中心,别说朝田的,就连地北和海角的货物,那也是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再加上阳州电力供应不足,这个夏天,北崇的夜市,比阳州的夜市还要火爆,很多人夜里骑着摩托,从市区赶到北崇逛夜市。
李强对此是异常恼怒,因为阳州的夜市……就在他刚建好的广场旁边,夜市并不仅仅是夜市,还能带动周边消费的,要给广场那些昂贵的门面房提供便利。
顾客都被北崇弄走了,这算什么事儿?李书记悲愤莫名,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县区的夜市,能把市区的夜市抢走,于是他打电话给陈太忠——你们的夜市,不要搞得那么夸张!
我就靠着物流中心呢,搞不好才不对吧?陈书记觉得自己十分地无辜——很多老百姓,跟大车司机都是朋友了,民间交流就非常多。
要说北崇这地方,落后的习惯实在太多了,但是有时候,落后有落后的好处,他们对外地人不是很势利,没有太多的提防之心——五湖四海皆兄弟,谈得来的就是朋友。
当然,这个信心,还是来自于北崇的抱团,谁要坑了一个北崇人,就是坑了一片北崇人,以后不要在北崇混了。
这是北崇的劣势,也是北崇的优势,他们不怎么提防外人,但是外人想在北崇作奸犯科,不要以为这里是魔都**之类的,大家都会袖手旁观——只要一个人看不过眼,用北崇话喊一嗓子,一大堆人就冲了上去。
而北崇区里奖励的见义勇为,更是他们在政策层面的保护。
所以北崇的夜市,有点野蛮,经常看见人吵吵,但是真的谁要想蛮不讲理,自然有人出来维护秩序。
大车司机们就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跟北崇老百姓处得也相当不错。
那你总得给阳州的夜市,留点人气吧?李强实在是没别的可说。
这个东西,我能强迫吗?陈太忠干笑一声,李书记,奥运会期间,又正值盛夏,咱消消火,老百姓有个活动的去处,其实挺不错的,对吧?
他就只差说一句,你儿子都拿着我的奥运会门票走了,你嘚嘚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二十八章 膨胀的北崇
那十张奥运会门票,对北崇来说,真是鸡肋一般的存在,想去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去不起,区领导倒是能去,但是大多数是才去了欧洲,再去看奥运会,别人会怎么说?
所以这十张票,区里土豪消化了五张,送了三张给市文化局,原本留了两张,让卢天祥拿来联系欧洲的业务,结果李强张嘴了:太忠还有票没有,我儿子和他女朋友过暑假,想去欧洲走一趟……
李强听到这话,也明白了,就说你搞你的夜市也就算了,弄个电动自行车出租算什么?这不是恶意拉拢客户吗?
我是为大家出行提供方便,顺便解决就业人口,陈太忠叹一口气,我合并自然村,剩余劳动力很多的。
北崇搞了一个电动自行车出租,一共定制了一千辆疾风电动车,价值两百多万——许纯良不在乎这点业务量,但这是陈某人的心意。
北崇到市区,真的是有点远,坐公交车倒是不贵,一块五毛钱,坐小巴也才三块钱,但是公交车和小巴,这都要等车的。
不等车,打车,那就贵多了,出租车起码是三十,三轮麻木起码也要十五块,所以很多阳州人去北崇,直接骑摩托去——夏天的晚上,既凉爽又兜风。
但是,并不是每家都有摩托的,确切一点来说,并不是每家的摩托,都有这个空闲的——阳州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摩托车。
所以提供电动自行车让大家租用,这就是个很不错的主意,电动车租用只有两个点:阳州市区广场附近和北崇汽车站。
其实这也是对开的公交车,一辆车租用一次,要花五块钱,提供身份证明。
这个公共自行车的概念,在十年之后就烂了大街,但是在眼下的阳州,绝对是新鲜事物——不过才五块钱,一个男人带着女朋友去北崇,坐小巴还得六块呢,哪有骑个电动自行车方便和兜风?半路上看见风景不错又很隐秘的地方,想那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那啥。
没错,半路上尿急,可以直接停下车找个隐秘地方撒尿——想歪的自己去面壁。
总之是方便多多。
北崇搞这个电动车出租,要市里批地方的时候,李书记就说了一句,你们这个心思不小啊,瞅着市里的人气来的,不成想,现在成为了事实。
眼下的北崇,真是在吸阳州的人气,但是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晚了,不知不觉间,北崇就成长到,有资格威胁阳州的程度了。
当然,这个成长关系到种种因素,比如说物流中心的存在,导致了北崇夜市的兴旺,这个,别人想比都比不来……
李强对此很清楚,所以他也只能抗议一下完事。
陈太忠也没有说假话,要说这个电动自行车租赁,固然是买了疾风车,固然是拉近了北崇和市区的距离,但是同时……也解决了北崇的就业问题。
此时的自行车租赁,不像十年后,全是电脑控制,刷卡的,那都是要有人看护,登记身份证啥的,还得防人偷窃。
至于说维修,那也得找人,总而言之,陈太忠不指望这个挣钱,适当地赔一点都无所谓,接下来,他打算在地北和海角也开发这样的项目,为的就是帮北崇聚拢人气。
当然,做这个事情的同时,能产生一些就业岗位,不需要什么智商——要知道,石门村已经整体搬下来了,大家都在找饭辙,而石门村的乡亲……智力要低于平均水平,身为北崇百里侯,他得帮大家找出路。
在不久以后,“石门村”这个称呼,在北崇成为了门房的代用词,还有就是诸如毛村之类的,成了“装卸货临时工”的近义词,这都是无可奈何的,陈书记要给大家找饭辙。
总之,北崇现在发展得很快,速度超乎人的想像——事实上,区里已经进入了快速发展通道,想慢都慢不下来了。
快速发展,必然会带来这样那样的工作机会,优先考虑本地人,有利于自然村的合并,不过同时,发展也带来了弊端,陈太忠就发现:北崇也有乞丐了?
以前北崇也有乞丐,但是很少,非常少,本地人乞讨的话,就是去别家讨口吃食,本村要遍了,去外村,去外乡要,开口就是本地话,别人就知道,这是乡亲遭灾了。
外地人来得很少——北崇这地方的人,比乞丐还穷呢,谁来这里乞讨?
但是北崇发展了,尤其是近期的北崇,搞得相当地红火,夜市比阳州还火爆,这人流量大了,乞丐自然就跟着来了。
以往的时候,陈太忠没注意这个,他要操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农业险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他现在琢磨的是,北崇要不要大规模地输出大棚技术。
这个大棚技术,说起来挺神秘,其实是很扯淡的,就是看师傅肯不肯教,而且搞大棚,利润也就是百分之百多一些,而且非常辛苦。
要不然朝田近郊的农民,都不肯搞大棚,选择去市里打工,本儿小的话,搞大棚真的很亏,而且……相当地累。
北崇在这一方面,也有优势——没错,北崇的劣势很多,但是北崇的优势也很多,这里地方足够大,有钱的话,还是要搞大棚。
教外面人学习,北崇近期内,熟练农民工的收入会大涨,可长久下去,会不会是培养的竞争对手?陈太忠有点拿不准。
他其实是不怕别人追赶的,但是如此“资敌”,似乎也不是很妥当。
所以他有一点犹豫,但是巨中华说,咱北崇四县区是一体的,你跑得快一点,我们跟上就行了——你不看你那儿乞丐都成堆了。
乞丐成堆了吗?我要去看一看,陈太忠赶紧借故挂了电话,心里还在琢磨,其他县区大棚搞好了,销售还是要走北崇的物流中心,似乎……也还划得来?
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看到宣传部的一个小伙子,“小李,你的自行车,我借来用一用。”
骑着借来的自行车,陈书记慢悠悠地穿行在北崇的大街小巷,这不注意不知道,一注意吓一跳,不到半个小时,他看到五个乞讨的。
其中一个断了一条腿的,在地上摆碗,两个是端个破碗,边走边要。
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穿得挺干净,低着头端着一个纸片,大意是她来北崇旅游,结果钱包丢了,身份证啥的都没了,恳请父老乡亲们赞助点路费,好心一定有好报。
这女孩儿周围,有两个北崇中年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戏小姑娘,这个说我饭店里短个洗碗的,你干一周就攒够钱了,另一个则说,你还回什么家啊,北崇找个男人嫁了算了——你看我行不行?我还是单身呢。、
女孩儿低着头,也不回话,就站在那里。
事实上,有些人已经猜到,这姑娘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总有人觉得——万一是真的呢?
女孩儿利用的,就是人们这种善良的心理,对于可能识破了自己的两个中年大叔,她选择不予理会。
陈太忠对这种乞讨方式,较为讨厌,大家的善良,不该被你这么利用。
最可气的,就是第五例,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带着一个黑黢黢、四五岁的小丫头,坐在地上摆碗。
他见状二话不说,一偏腿就下了车,走到那两人面前,沉着脸发问,“这女孩儿跟你什么关系?”
“这是我女儿,”女人见他来势汹汹,从坐姿一下改为跪姿,趴在地上就磕起了头,“大哥你行行好,她一天没吃饭了,行个方便吧。”
“唉,”陈太忠叹口气,摸出手机来,才要拨电话,猛地看到旁边走来两个协防员,于是抬一下手,“你俩过来。”
这两位正兴冲冲地谈论奥运金牌榜呢,听到有人招呼,抬眼一看,马上跑了过来,“陈书记有什么指示?”
“把这俩人看住,别让她们跑了,”陈太忠淡淡地吩咐一句,想到杨伯明的遭遇,他就又提示一句,“机灵点,小心她们有同伙。”
提示完之后,他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不多时,刘海芳和王媛媛赶了过来,还带了五个协防员,其中三个是女性。
那母女俩早就吓得缩做一团了,想跑吧,两条大汉就在那里杵着,还有一个壮硕的年轻人,在不远处打电话,这根本是跑都跑不了,只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了。
女人甚至表示,要来的钱她一分不留,全给了“诸位大哥”,那可怜的样子,让那俩看守的协防员都有点心软。
但是陈太忠的心是极硬的,他根本不理会这二人,直到刘海芳和王媛媛赶来,他才问一句,“海芳区长,你看一看这俩人……有什么感想?”
“啧,”刘区长咂巴一下嘴巴,皱着眉头摸出电话,“民政局这帮家伙……”
街上出现乞丐,民政局是负有职责的,从道理上讲,他们应该将人收进收容所里。
“你别着急打电话,”陈太忠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行为,“现在我把小王也叫过来,就是要给类似事情定个规矩:北崇不允许出现乞丐!现在不许出现,将来也不许出现!”
第四千四百二十九章 逼出来的潜力
我的治下,不许乞丐出现,是陈太忠一直以来的概念,尤其是现在的乞丐,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值得可怜。
刘海芳隐约能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她点点头,“这一点是我疏忽了,请您批评。”
“尤其像这带着来历不明的小孩的,”陈太忠指一指那俩人,“想一想杨紫萱……遇到类似情况,强制收容之后,有必要的话,要联系警察局办案。”
“还有,”陈太忠扭头看向王媛媛,“协防员要动起来,乞丐,来一个抓一个,然后送到收容所,北崇不是乞丐的天堂。”
“明白,”王媛媛点点头,很干脆地回答,陈书记用这样语气说话,她绝对无条件执行。
“从现在开始,”陈太忠手一摆,“只要是在街上要钱的,不管有任何借口,统统抓起来,你去安排……谁有困难,让他们来找政府!”
类似困难,找政府求助,该出面的也是民政局,这跟强制收容一点都不冲突。
“要是和尚和道士呢?”难得地,王媛媛还有点冷幽默。
“让他们找庙去,”陈太忠哭笑不得地一摆手,想一想,他又补充一句,“要吃的可以,要钱的绝对抓。”
“好的,”王媛媛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这个时候,刘海芳已经通知了民政局,她压了电话走过来,“这样收容,民政局的财政压力会很大。”
这个逻辑,其实挺有市场,民政局把人收容了,是要花钱养的,民政本来就是吃财政的,钱又不多,再收容上一大堆人——还可能得花钱买车票把人送走,久而久之,这日子怎么过?
而且乞丐这东西,有时候挺讨厌的,你收容了他,就算遣返了,你前脚走,后脚人家就回来了,根本是无用功,费事儿劳神的。
“这本来就是民政局的职责,还说什么压力?”陈太忠有点恼火,这年头的人,都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不错。
不过再想一想,他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抱怨,就懒得多计较了,“压力大什么?搞得好了,民政局甚至可以自给自足。”
陈太忠可是在南方,经历过差点被收容,他甚至为此一怒杀人,那他自然知道,收容了的人,是被拿来当免费劳工用的。
所以他就要借鉴这个路子,他在南方那边杀人,并不是说彻底反对这种思路,收容所把人收容回来,被收容的人就得自食其力——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主任当年的暴走,是因为那帮人肆意玩弄规则,还撕了他的通行证,而那边更是借收容的机会大肆敛财——家属去领人,都还得交罚款。
要是说收容制度本来就代表一种邪恶,这个政策就不可能出台,不能说它十全十美,起码它是有管用的一面。
不多时,民政局长面色苍白地赶到了,听说陈书记为了街上出现乞丐一事震怒,他的腿肚子直转筋——我了个草的,今天要完蛋了。
不过现在的北崇干部都知道,被陈书记抓了现行,千万不要辩解,先直接认错,求个态度端正,然后再找机会,慢慢辩解——如果真有理由的话。
所以这位的态度也很好,先承认,坐视乞丐在北崇乞讨,是民政局的失职,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陈书记您批评我吧。
陈太忠也不批评他,就问他一句,“你知道这样做不对,以后遇到类似的现象,打算怎么处理?”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们就和警察合作行动,把人收容起来,该遣送的,就直接遣送,民政局长战战兢兢地回答,眼睛时不时瞥一眼自家的分管区长,希望能看出点什么暗示。
他这个回答里,有意含糊了该由谁安排遣返,没办法,民政局那是真穷,要是大城市的民政局,起码有个殡葬科,还相对能说得过去,但是在北崇,那也不用想了……
正经是警察局,最近两年好过了很多。
“区里的警察已经很忙了,协防员就够了,不过要是怀疑有人拐卖儿童,倒是可以找警察问一下,”陈太忠摆一下手,事事都要警察来管,这个是说不过去的。
然后他叹口气,“唉,你知道为什么,我让祝杰华负责旧路改造吗?”
这个……神马?民政局长好悬以为自己听错了,咱们正说乞丐呢,您扯上交通局干什么?
做领导的,就是爱瞬移啊,他心里无奈,脸上却还不能表示出来,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想,应该是祝局长的能力比较强,以前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你蒙对了一半,”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现在是北崇当之无愧的老大,他认为对方是蒙的,那就是蒙的,没有人挑衅他的权威,他也不怕说出来,“祝杰华这家伙毛病不少,但是有一点,他愿意积极主动地去做事,能力也强……可惜这样的人,不多。”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陈书记认为,民政局的主观能动性不够。
民政局长也知道,自己就是规规矩矩做官的那种人,让他像祝杰华一样四处整幺蛾子,他还真不适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以后我要有些什么想法,一定积极地向领导们汇报。”
他决定了,熬过这一关,一定要找祝杰华,好好地坐一坐,虚心取经。
“在这个大发展的时代,一定要积极地调整自己的思路,”刘海芳在一边发话,大体来说,民政局长的表现,大致还能让她满意。
所以她为其缓颊,“抱着老一套思维,抱着经验主义不放,就落伍了,陈书记一直强调,要迈开脚步,动手动脑……去追赶潮流,去引领潮流。”
“这两天,我就拿一套收容乞丐的方案出来,”民政局长深吸一口气,是啊,时代变了,不动不行了,民政局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心一横——今天晚上就去找祝杰华。
“这个东西要做到个度,”陈太忠并不知道这货打算请教别人,不过对方愿意主动去探索,他还是很高兴的——干部们就要动起来才行。
所以他就多说两句,“也不能太过了,我认为,被收容的人,应该强调自食其力……不能让他们也吃财政,这对北崇的老百姓是不公平的。”
“自食其力?”民政局长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这句话里的信息量,真是有点大,不过紧接着,他就叹一口气,“能被收容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再说,民政局也没活儿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无能为力?”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眯,他能感觉到,这货是装傻,想从自己这儿弄到点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民政局长吓了一跳,事实上,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表演的意思——民政局能从外面接活的话,这盘棋就真的活了。
不过此事实在太重大了,还涉及到政策方面的一些东西,他虽然心痒痒的,还是不敢胡乱想,他承认自己胆小,就想着如果陈书记能给一些明确的指示,我就不怕得罪人了。
但是接踵而至的是陈书记的质问,他就吓坏了,“我是说福利工厂已经没了,要联系外面的活儿的话,低强度的活儿不好找,希望区里能帮着撮合一下……都不用撮合,希望在关键的时候,能给我们撑一下腰。”
这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点什么,一时间有点汗颜,我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不过……应该是比较对陈书记脾气的吧?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扭头看向刘海芳,“看到了吧?很多干部都是有潜力的,就是待挖掘……你一逼,他点子就出来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民政局长都很不屑,初来北崇的时候,民政局挪用了福利院等地方的款项,还跟区里要过节救济——那并不是这货胆子大,而是区里行局就是这个风气。
初来乍到的陈区长一拍板,把你们挪用了的钱给我吐出来,民政局二话不说,就乖乖地吐出来了,2002年的春节,民政局的一帮大小干部,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所以他对这货很不屑,要胆子没胆子,要能力没能力,只会随大流,少犯错误——非常典型的官僚。
也就是因为此人没胆子,连小动作都不敢搞,陈太忠懒得理他,任由他呆在民政局那个位置上——反正这里是清水衙门,这厮对这一套也很熟,换个人没准还用得不顺手。
眼下区区几句话,挤兑得这家伙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老话说得真不错——人是可以改造的。
刘海芳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说句实话,她对这个民政局长都没有多大信心,只是这厮固守贫寒,也不犯什么错误,她也懒得无事生非。
然而下一刻,陈书记的脸就是一沉,“我勒个去的,我只看到五个人嘛。”
远处,十几个协防员带着差不多相同数量的人走了过来,那端着纸牌的女孩儿,也赫然在其中,那纸牌被一个协防员拎在手中,中间还垫着塑料袋,看起来像是没收了一件作案工具……
第四千四百三十章 芸芸众生
这算是有杀错没放过吗?陈太忠的眼角抽动一下,事实上,他没指望协防员把这女孩儿带来,因为北崇人真的是相对比较质朴的。
他甚至想好了,要带着协防员们,去亲自抓这个女孩儿,并且做出解释(book.www.uu234.com),眼下看来,他是想得太多了……公道自在人心。
不过这么搞下去的话,不要走了南方那边的老路吧?为了获取低廉劳动力,不择手段。
大概、也许、应该不会,北崇的人口流动量,还是赶不上陈太忠所去的那个城市。
然而,仔细想一想,陈书记还是吩咐一句,“收容,也不能乱抓人,就抓乞讨的,要钱的抓,要饭的不抓……要是超出范围,别怪我不客气。”
“那是,要饭的不抓,谁也难保有个不急不就,”民政局长点点头,别说,他虽然胆小惯了,但是一旦能跟上陈书记的思维,他就明白了很多。
你这真是大器晚成!刘海芳很无语地看他一眼,又补充一句,“多跟王主任联系,陈书记说了,不要随便乱抓人,你有了这个权力,要珍惜。”
“那是,”民政局长连连点头,看一眼王媛媛,他又说,“除了多跟王主任沟通,我也会多跟刘区长您请示。”
这才是你的本色吧?刘区长轻轻地嗯一声,也不再说话。
协防员带着这些人走过来,其中断了腿摆碗的那乞丐,还在连连叫屈,尤其是见了面前几个很有气势的年轻男女,他大声嚷嚷,“我是交了保护费的……交了保护费!”
“保护费?”王媛媛眉头一皱,看向一个女协防员,“李姐,怎么回事?”
“王主任,是这样的,”那李姐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是个膀大腰圆的女汉子,她倒是没有当姐的架子,笑着回答,“几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接着,三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被推了出来,合着这十几个人里,还有北崇当地人。
这三个小家伙也是不学好,看了些古惑仔的片子,就要玩黑道,他们先要统一北崇,当北崇的道上老大。
不过北崇人比较彪悍,他们也不敢随便乱来,正好这瘸子摆碗要钱,他们就上前收保护费——谁让你在这儿摆碗了?
瘸子不敢不给,而那几个小家伙收了钱以后,跟周边的人打招呼,这人我们罩了啊,然后就拿着钱去网吧玩了。
旁边店铺的北崇人,只能笑着摇摇头,小屁孩子家的,也能罩人?
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不愿意计较,就算有协防员过来说,瘸子你姿势不对,旁边就有人说,谁谁家的孩子,收了人家点钱,也怪可怜的——小地方就是这样,谁跟谁都认识。
刚才协防员去揪这个瘸子,瘸子就说我交了保护费的,不过这次区里是认真了,于是协防员进了网吧,连那仨都被抓了出来——不过还是跑了一个。
“毛长齐了没有,玩**?”陈太忠不屑地看一眼那仨,心说这中二少年,真的是层出不穷,割了一茬又是一茬。
“陈区长,我们是很服气你的,狄老大也认你,”一个少年仰起头,很不屈地发话,“但是你总要老的,今天我们栽了,就认了,可我要说一句……莫欺少年穷。”
“网络小说看多了,”陈太忠一抬手,啪地给这小子脑袋上来一下,“给你十年时间,十年后的今天,你跟我单挑……逗你玩呢,叫家长吧。”
“十年后的今天,你记住,”少年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中是不屈的怒火。
“真跟我单挑,先让你爹妈给你生个弟弟,省得绝后……超生的罚款得交,不能因为你挑战我就不交了,”陈太忠转身就走,中二少年,你跟他说那么多有用吗?
紧接着,就来了一辆中巴,这是刘海芳叫来的,她除了管民政局,还管交通局,临时调一辆车过来用一用,真的不要太轻松。
中巴就直接开到了**,这**,就在新建的福利院旁边,编制总共就一个人,是所长——北崇多少年了,就没有收容过人,自家还吃不饱呢。
**的院子不小,房间也有四五间,刘海芳下巴一扬,“关起来。”
这人不能随便关的,然后叫来两个市局的警察,对乞丐进行甄别。
最先甄别的,就是那个母女俩,到了这个时候,陈书记已经不用说话了,他就坐在房间的一角,慢吞吞地喝茶,而王媛媛就是前前后后地为他服务。
茶是功夫茶,王主任见识过林莹冲茶,于是就努力学习,现在她冲泡功夫茶的能力,比小林总也不遑多让,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刘区长坐在陈书记的旁边,这时候她不需要在意什么,现在的陈太忠,就是北崇的天,不管是任何领导,只要跟陈书记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那必然要紧靠着陈书记,没有例外。
至于说男女绯闻什么的,大家也无须在意,北崇的女区长太多了,根本在意不过来。
刘海芳也端起一杯功夫茶一饮而尽,事实上,北崇人以前不是这样喝茶的,经常是茶叶泡得没味了,抓一把茶叶丢进茶壶,继续喝。
勤换茶叶就算比较注意了,像陈书记这样,茶水闷一下,就要马上倒出来,而且滚烫的茶水还要一口干掉,对北崇而言,真是没有这个习惯。
其实陈太忠也不习惯这样,他最喜欢的是泡一杯绿茶,慢慢喝,水少了就加一点,功夫茶喝起来,实在太费事。
可是王媛媛不嫌费事,自打她发现,陈区长很喜欢林莹的功夫茶,她就立志要学到手,现在陈区长的小院里,只要王主任在,大家喝的必然是功夫茶。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来二去的,功夫茶就在北崇流行开了。
他们在这里喝茶,两个警察在调查,或许是因为区里领导在场,警察们表示得很克制,但是只问了几句,问题就出来了。
褴褛女人说,这小女娃娃是她的女儿,警察就要她交待身份,她才一支支吾吾,警察就问了,你这是拐来的孩子吧?
要不说万事就怕认真二字,警察一认真,女人就害怕了,说我这真的是——租来的。
女人是从阳州过来的,听说北崇人气足,她就抱个孩子过来乞讨,要说起来,“丐帮”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不是组织严密的丐帮,而是松散的乞丐之间的信息交流。
于是就有人提供租赁孩子的服务,一天二十块到三十不等,其中还存在预约和排队之类的商业流程,当然,有人加码的话,那就又有拍卖的场景。
女人手上的孩子是租来的,孩子天生聋哑,不会泄露什么,而对于出租方,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这个孩子可以租。
而她租这个孩子来北崇,只花了十五块,一天十五块——这是试探新市场的行情,有优惠的,而她的旁边,有监督的人,防她抱着孩子跑了,只不过北崇人出手太快太强势,监督的人见势不妙,就撒腿跑了。
“这个要继续追查的,”警察们表示,“大的这个女人,我们带走了,继续调查,小女孩儿,你们收容吧。”
三四岁的女娃娃,她能干啥呢?民政局长嘴角撇一下,笑着点点头,“好的。”
“这小女孩儿能干啥?”王媛媛也不理解,就看一眼陈书记,“太小了吧?”
“卷个棉棒,糊个信封,总是没问题的,”陈太忠沉着脸回答,他的心肠,从来都是极硬的,“想干就干,不想干……饿着!”
搁给旁人,看到这三四岁的女娃娃没有出路,心里总要生出怜悯的心思,但是陈太忠不这么看,做人就该自食其力,三四岁的孩子,他应该会糊信封了。
你觉得可怜?要把李思怡搁这儿,她为了吃饭,肯定能糊很多的好信封——那孩子真的懂事。
谁要再觉得孩子无辜,来,你把孩子抱走,或者认养了,别玩嘴炮。
事实上,他这也是气话,孩子的真正身份,还得继续查呢。
警察们也知道这个,于是将那大女人移交给同事继续调查,又将那个纸牌女孩儿叫了进来,要对方自述情况。
这女孩儿长得不算太难看,这么乞讨的,太难看了骗不到钱,她就交待说,我确实是大学生,丢了钱包,才来乞讨的——身份证也丢了。
那你提供一个能证明你身份的电话吧,警察们往常是懒得计较这些小事儿,真要计较的话,有的是办法。
女孩儿就提供个电话,说是她家里的号码,警察当下就打过去,本来还是要诈一下人,结果那边真是女孩儿家,接电话的就是女孩儿的老爸。
不过这个当爹的,实在没有个当爹的样子,听说女儿被收容了,直接就说,那你们买张车票让她回来吧。
“我北崇欠你的?你自己来接吧,”警察气得啪地就压了电话,侧头看一眼同事,“真**的,什么样的人家就出什么样的人。”
他才压了电话,那边就把电话回拨了过来,表示说我接也行,不过现在单位有点事,走不开,等上个三五天行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三十一章 负面
这种专业乞讨的人,真的很令人讨厌,北崇这边表示得强硬,那边就软了,可是他还不说马上来接,要让女孩儿在**待两天,增加北崇的收容成本——让你们以后再多事!
这期间女孩儿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来接人的还可以发作。
“看来得给你们学校打电话了,”警察也很清楚这一点,说出这句话之后,又瞥一眼陈书记,发现书记大人没啥反应,就接着发话,“说一下你们学校电话。”
这女孩儿别看年轻,也是身经百战了,就说我不知道学校的号码,手机里存着,但是手机丢了,而她说的那个大学,是大家根本没听说过的。
没听说过,不等于不存在,这年头的乞丐精明着呢,报个知名的大学,你一查就查到了——以前还有乞丐报知名大学,后来被路人当场打电话戳穿,行业里就不这么搞了。
但是这难不住警察,几个咨询电话打出去,查到了这家学校,就是个民办的技工学校。
学校一听是这么回事,马上就跳起来了,我艹**的,这女人不是我们学校的,这骗子也太缺德了——合着不止一个人打着这个学校的旗号丢钱包,学校里已经跟学生们说了,你们在外地丢了钱包,不要找别人,去找警察。
“人家说你是骗子,”警察压了电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儿,“可惜了,年纪轻轻,长得也不算难看,为啥非要干这一行呢?”
“我就是冒充一下,”女孩儿登时就急了,她认为自己只是乞讨,没有行骗……
其实警察也有点挠头——你说这种人,该怎么对付呢?
女孩还有没有其他劣迹,这个可以慢慢查,但是过不了几天,人家老爹要来了,没有明确证据之前,也不好使用太过分的手段。
乞丐恶心人,就恶心在这儿了,你叫真不是,不叫真也不是。
于是警察就看向陈太忠,书记您给个话吧。
“她的身份现在都不明白,先收容吧,”陈书记淡淡地指示,“等她家人来了,确定了身份,再查她其他可能的违法行为……反正是涉及诈骗了。”
七八个乞丐问下来,两个小时就过去了,除了那小女娃娃和女孩儿之外,其他人的身份都很好确定——就是专业行乞的。
专业行乞的,这没话说,收容以后,让他们干活就是了,哪怕是那断腿的,给丫找个手上活就行了,但是这个女孩儿比较难处理。
所以民政局长、**所长等人凑过来,想了解陈书记是什么意思。
“北崇想要断绝乞讨现象,我觉得有两点要强调,”陈太忠不看他们,就是看着刘海芳发话,“一个是增加他们的乞讨成本,你不是觉得这样来钱容易吗?咱就偏偏要让他们觉得来钱难;其次这个东西,一定要严抓,把北崇的名声传出去。”
“让来过北崇的人,再也不敢来,没来过的……他就不敢往这边走。”
“具体的措施,您能指示一下吗?”**长出声发问,他是直接负责人,就要问清楚,“比如说,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低力度的活儿,并不是很好找到。”
“找那些做了以后,只管饭的活儿,你还管他们挣钱?”陈太忠冷冷地回答,“收容是什么意思?给你提供个住的地方,想吃饭?得干活……相信这种活不难找。”
这是大实话,北崇虽然穷,干活的人解决温饱,还不算问题,比如说那些砸山核桃的,扫马路的,挣的钱确实不多,但是只管饭的话,谁都不会去干。
“有人偷奸耍滑怎么办?”**所长已经明白,自己要向什么方向努力了,这种活确实很好找到,所以他要再敲定一下。
“你说呢?”陈太忠有点不高兴,我好歹是区委书记,有些话合适说吗?
“干不够量,就饿着,”民政局长恶狠狠地发话,他今天是彻底地人品爆发了,“用陈书记的话来说,得增加他们的乞讨成本,得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干够了,也不让他们吃饱。”
“干够了也不让他们吃饱?”**所长有点遗憾,他还想把**的摊子做大呢——这么搞的话,以后北崇少见乞丐,他没地方发挥了。
“收容最少一个月以上,让他们以后再不敢来,”民政局长说完,小心翼翼地看陈书记一眼,见对方没反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干活只管饭,不满意你可以出去自己找活干……别乞讨就行。”
就是这个道理,陈太忠微微颔首,他强调一遍,“北崇人的钱,不能随便浪费。”
这番话说下来,**长心里也有数了,连那女孩儿该怎么处理,他都想到了——干活儿,不干活连饭都没有。
你要说你是学生,金贵得很,还有老爹要来接人,不想干活,行,高价卖你饭,一个旺仔小馒头,卖你一块钱,你老爹来接人的时候得买单——就说你一顿饭吃了一百个馒头。
其实领导一旦定了调子,下面人有的是折腾人的手段。
哪怕就算吃饭管饱,那也得看吃什么不是?
倒是刘海芳有点疑惑,“头儿,一个乞丐的问题,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吧?”
“你这么想,还真是不对,”陈太忠摇摇头,“问题是不大,但是折射了一个社会现象。”
“咱们要是坐视乞讨挣钱,那就是默认不劳而获,那些用劳动换取酬劳的人,心里怎么想?而且他们的行为,本质上是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同情心这个东西……那是用一点少一点,久而久之,会严重影响社会风气,败坏道德建设。”
说到这里,他摸出一根烟来点燃,默默地吸了一口,才叹一口气,“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对小事的忽略,久而久之,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咱们身为干部,就是要注意发现和扼杀这些不好的苗头。”
大家都沉默了,陈书记把这个问题,上升到道德建设的高度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好一阵之后,**长出声发问,“那些真的丧失劳动力的呢?”
“咱只管北崇的,”陈太忠想都不想,直接回答,北崇子民没有劳动力,家里又不肯养的,没有多少,而且**这地方,吃喝拉撒并不方便,至于说外面人?“外面人死在北崇,也不过就是一桶汽油,能花几个钱?”
众人再次默然……
这就是北崇的繁荣,带来的麻烦之一,麻烦之二就是……小姐越来越多了。
这个现象,是非常令陈太忠头疼的,你说这是该计较好呢,还是不计较的好?
从严格意义上说,卖******是建国之后就取缔了的,是不该允许存在的,但是白云苍狗世易时移,连地主都回来,理直气壮地讨祖产了。
而且这失足妇女的存在,虽然很影响北崇的形象,但也有存在的意义,往大里说,甚至关系到北崇的社会发展和稳定。
目前的北崇,就是一个大号工地,施工人员随处可见,这里面外来人口极多,都是些壮汉,干完活喝点小酒,他们也有自己的生理需求。
还有物流中心的那些大车司机,也是如此,司机们走南闯北见识多,工作的风险又大,不得不全神贯注,放松下来的时候,就是想彻底放松,而且他们挣钱不少,也舍得花。
要是北崇从来没有这个玩意儿,那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有了,再取缔的话,真的不是很好——失足妇女的存在,确实能有效地降低性方面的犯罪。
还有一个影响,小姐们的存在,能拉升北崇的消费和人气,陈太忠并不是很在意一点,但这个影响是真实存在的:失足妇女本人要消费商品;而原本可走可留的人,因为北崇有这些“好玩的”,就可能多住一个晚上。
关键还是,取缔了这个,治安案件有可能上升啊。
年轻的百里侯对此有点头疼,但是这个问题,现在不抓也不行了,马上就是北崇的“三节”了,中秋、国庆和苎麻节。
于是他找到祁泰山商量,你说咱北崇有没有必要彻底取缔那些玩意儿?
不是已经控制在小范围内了吗?祁书记有点奇怪——北崇的粉红灯带洗头房,在陈区长来之前就有了,后来集中在物流中心那一片,租的还是物流中心的门面房。
有好几次,粉红灯带想进驻区里,遭受到居民的强烈抵触,谁也不希望自家门口有这些东西,最后一次,是他们试图租用学校的门面房,有老百姓举报到区里,陈太忠彻底暴走:谁敢在学校门口搞这些,我从上到下一条线收拾!
朱奋起闻言大惊,授意城关派出所将租房子的那位请进所里,做了足足三天三夜的工作,那位出来之后,二话不说,离开北崇就去了朝田,
自那以后,粉红灯带就再没尝试进区里,这都不用陈太忠招呼,警察局就不会答应他们进来,想折腾,你在闹市区外随便折腾,别往正中心地带走。
“现在的物流中心,影响也越来越大了啊,”陈太忠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三十二章 只怕有心人
物流中心岂止影响大?热闹程度都赶得上一个小乡镇了。
很多农民的农副产品,直接来这里叫卖,更有人专心收购农副产品,然后运到其他地方去赚钱,也有人在这里接其他地方来的货。人气并不少。
所以这里就衍生出了小饭店、汽车修理店、土特产专卖店、五金杂货店、小卖部以及……洗头房。
不过现在这个地方如此热闹非凡,还是出自于一个协防员的点子。
潘剑平是小赵人,家里世代务农,就他这么一个高中生,也算是家里难得的文化人。
其实他的高考成绩,是可以上一个大专的,但是学费比较贵,路比较远,毕业还不包分配了,他就有一点犹豫:家里比较穷,二叔倒是有点钱,但是他老爹身为潘家长子,不会占弟弟妹妹们的便宜,老大就得有个老大的样子。
然后,那学校招生的老师跟他表示:你这个成绩,才超出录取分数线几分,还不是第一志愿,这个……今年的竞争是比较激烈的。
这个学,老子不上了!小潘同学转身就走,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在索要好处。
这不是一时的冲动,他算计了,家穷、不包分配、学校还索贿,真没必要上……关键是他也才高出录取分数线几分,去了学校,成绩也是垫底的,毕业的时候想找好工作,难!
于是他就跟一般的高中毕业生一样,回家种田,娶妻生子——他结婚的时候,还跟二叔借了不少彩礼钱。
他二叔也不催着还钱,不过遇到麻烦的时候,就要找他这个侄子:你是文化人啊,祝杰华拉着石灰,要填二叔的鱼池呢,你帮着想想办法。
潘剑平也只能来回奔走了,但是没用,祝家在小赵势大,而且祝杰华是乡里的干部。
后来区里招协防员,他二叔就告诉他,你一定得去报名,咱潘家吃亏,就吃亏在上面没人,你肯定行的,当初有大学可去,都没去……唉,二叔当年就应该坚持一下的。
他觉得没意思,但是还欠着二叔钱呢不是?于是就报名,然后被乡里刷了下来,有人说是因为祝杰华从中作梗,也有人说,祝杰华现在不顶用了,能做什么梗?
他二叔又撺掇他去区里报直选,他就觉得丢人得很,但还是去了。
有意思的是,他这次选上了,更有人说,本来他是选不上的,陈区长看名单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名字,哈地笑了一声,直接把他的名字勾上去了。
所以就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搭上了陈区长的门路,或者是搭上了王媛媛的门路。
但是后来……大家看出来不像,刘骅身死的时候,他也在查车,陈区长过来慰问的时候,没专门针对他表示出什么关注,连一点暗示都没有。
反正好好表现吧,潘剑平至此也没别的想法了,区里的协防员也不是全职,农忙的时候可以回家,不忙的时候,他的收入比不上工地上的工人,但总是维护秩序的,有种荣誉感——干得好了还可以转正。
这天,他收工回家,教三叔的儿子做小学数学——潘家人真的就没几个学习好的,小学数学都掌握不了,一个两车相遇的问题,他说了半天,那小子却心不在焉的。
然后他猛地一甩铅笔,转头走了,小家伙吓坏了,赶紧去追,却发现大哥推着摩托车,直接出了门。
潘剑屏不是生自己堂弟的气了,他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两车相遇……这是两车相遇啊,相遇一下,交换了货物,大家就转头走了,不存在空车返回了!
这才是物流中心存在的真正意义——中转!
北崇物流中心,现在抓的是配送,就是说空车过来,给你配送货物,这个配送的效率,并不是很高,只是聊胜于无。
满车去满车回,这就不一样了,运力发挥出来了,而且海角的司机未必熟悉地北,地北的司机也未必熟悉恒北——只在自家地盘跑的话,便利之处有很多。
物流中心现在搞的这一套,是有点偏了,没抓住重点,潘剑平这么想。
其实他这么想,也是有失偏颇,物流中心刚建起来不久,主要是考虑打名气——葛宝玲甚至不惜上路拦车,不惜背骂名,也要让大家知道,北崇有了一个物流中心。
有了名气之后,才能考虑优化经营内容。
反正小潘同学很激动,他就想把自己的点子汇报上去,不过摩托车骑到一半,他一转头,不去物流中心了,我去找王主任吧。
物流中心是交通局管的,祝杰华现在已经是交通局副局长了,两家不对付,这是明摆着的,他的点子贡献上去,还指不定被谁贪占了。
正经他是协防员编制,虽然协助看守物流中心,但他的直管领导是王媛媛,虽然他头上也有队长,但是这个队长的影响力有限。
尤其是,王媛媛也是小赵人,又跟祝杰华没交集,而小王在乡里的时候,潘剑平跟她见面,想招呼了,也能说两句话。
如果王主任愿意帮忙,那祝局长根本不算什么,且不说一个是正科一个是副科,只说在陈区长眼里,这俩谁轻谁重——用得着问吗?
一路往区里走,他一路就理顺了思路,然后就直接去单身楼找王主任,当时在场的,还有计委办公室齐主任,他也不管那么多,一气儿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这主意不错,”齐莹当场表示嘉许,“不过,你是不是该先跟队长说呢?”
“队长不队长的,无所谓,”王媛媛摇摇头,有这么好的点子,直接找上门,那是应该的,协防队长也做不了这种主,她考虑的是,“但是……这是刘区长分管的。”
我家就跟祝杰华不对劲啊,潘剑平想这么说来的,但是想一想,他还是谨慎措辞,“我是协防员,是咱计委的,而且物流中心这样改动,我觉得计委是可以参与的,咱管计划的。”
“嗯,我知道了,”王媛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潘剑平甚至怀疑,自己这个点子可能白贡献了,不成想三天之后,陈书记、刘区长和王主任同时出现在物流中心。
陈书记当场拍板,奖励你一万块钱,委任你为物流中心代理副主任,你把这个点子给我落实了,理顺了,你就是物流中心副主任……王主任很说了你不少好话,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陈太忠这么做,就是要千金买马骨,让大家都动起来,有这么个典型事例,值得大力嘉奖,他认为,若自己是这个协防员,也能想到这个点子,但是……他不是事情太多吗?
至于说强调王主任的作用,那就是某人的一点私货了,他是要把王媛媛栽培为第二个小白的——这还是他不知道潘家跟祝家的恩怨,要不然,他敢直接委任潘剑平为物流中心主任。
祝杰华那货,跟陈某人太像了,他欣赏归欣赏,但那货真要是第二个陈太忠,会不会那啥了第二个小白?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件事,他觉得搞这个协防员制度,还是很能解决北崇的人才危机的,一年多以前,潘剑平也不过就是一农民——高中毕业也是农民。
但是在协防员这个岗位上工作了一年多,小潘同学对很多政府流程就熟悉了,也开拓了眼界——搁给两年前的小潘,他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吗?
这可能不是高级人才,但低级人才也是人才,所以他要千金买马骨,让大家都动起来。
他是买马骨,但是对潘剑平而言,这是整个人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物流中心可是享受副局待遇的,不久的将来会升格为副局,他做为副主任,那就是股级干部了。
而祝杰华为难他二叔的时候,也才是小赵乡经济发展办公室的主任,股级干部。
当然,关键的是,有了这个委任,他就彻底摆脱了临时编制的尴尬身份,正正经经地进入了体制,开始吃皇粮了。
更别说,陈书记还点明,他是王主任提拔的,这就是连靠山都有了——别说祝杰华,刘区长都不好随意刁难他。
潘剑平实在太开心了,而在他被委任的第二天晚上,祝杰华找上门了,“小潘啊,你二叔那个事儿,我当初也没私心,你知道的,咱俩今天找他喝一顿……话就说开了啊。”
当年其实就喝了一顿,话早说开了,但是有些疙瘩,真不是一顿酒就能解决的——潘家就一直认为,祝家在难为自己。
而祝杰华的话,其实也不是很示弱,题外之意就是——真要搞,我就奉陪。
要不说祝局长跟陈书记,真的很像:你搭上王媛媛,我也不怕你。
但是对潘剑平的二叔来说,祝杰华在自家侄儿升职的时候,再来找自己喝顿酒,这个面子就大了——这是祝家知道错了。
其实这个事到底谁对谁错,都是无所谓的了,各有各的理,北崇人就是活一口气,祝家诚心道歉,这就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潘剑平的二叔一场大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然后他打电话给侄儿,“好好干,二叔支持你……祝杰华点子多,你点子也不少,我知道,打小看你长大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三十三章 榜样
潘剑平不可能不好好干,陈书记和王主任对他寄予厚望,他就算累到吐血,也要扎起这个场面来。
而物流中心的主任,也是相当地配合,他不敢不配合,撇开这个建议的惊艳,只说陈书记大力支持,他就不敢出幺蛾子——陈太忠现在对北崇的掌控能力,就有这么大。
而潘剑平也无意跟大主任争风,他一门心思就扑在物流管理上,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身后有两尊大神撑着,他只要做出成绩来,就埋没不了。
潘主任的提拔,在北崇也很引起了一些轰动,这是继王媛媛之后,北崇出现的第二个火箭干部,临编转正不说,还直接有了管理岗位。
王媛媛……是大家比不了的,那是传说中陈书记的铺盖,虽然很多人都知道,王主任跟陈书记之间没啥,王主任还是黄花大闺女,但是美女在男领导面前,有一定的性别优势。
可这个潘剑平,真是要啥没啥,不过是高中毕业而已,眼下居然能一飞冲天,那真的就是现实版的灰姑娘,大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而这丑小鸭变天鹅,不过是提了一个合理化建议,不少人见猎心喜——你会提建议,我不会提吗?
所以潘剑平的提拔,引发了北崇的一拨设想狂潮,这里面,尤其以协防员居多——以前大家一样的嘛,你能行,我自然也行。
而这协防员有了想法,肯定是去找王媛媛——王主任不但是直接领导,而且她并不贪占潘剑平的功劳,再加上传说中陈书记对她的信任……不找王主任找谁?
王主任的工作量因此大增,而且还真收到了一些不错的建议。
潘剑平的工作量也不小,中转的构架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就算有中心主任的支持,也是如此,货物交换运输,涉及到很多环节。
首先最重要的,是物流中心的资质,这一点北崇有,北崇具备为双方担保的能力,这是政府机构,但是北崇在担保的同时,也要强调对货运方知根知底,这个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其次就是货物的仓储,很多人运了货过来,说货放在你北崇了,几天之内,你得把货运到哪里,但是,我这个货怕雨,北崇得提供场地。
第三是回程车的时效性,我的货放在北崇了,一两天之内,你得把回程车的货给我配上吧?这些把货抛在北崇的主儿,优先级要远高于那些回程捎货的车——车配不满,车主都不会高兴。
还有就是,这配货总不可能是点对点,恒北章城到地北通达的货,在北崇卸了,可回程接了海角绕云的货,要运到利阳——这中间还是有点路途的。
不过,一切都是在冲着好的方面发展,这就是值得的……磨合嘛,慢慢来。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北崇的物流中心就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了,大家都在说,这是潘剑平的功劳,潘主任说,离了区里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是。
物流中心的膨胀,从目前来看,是远未停止,区里甚至已经在着手搞二期了,这里也成为了北崇发展的一个亮点——都有点小城镇的味道了。
那么这个粉色灯带,也该考虑处理了——周边环境越来越红火,失足妇女也就越来越多,陈太忠头疼的正是这个。
祁泰山其实也挺讨厌那些小洗头房,他干的又是政法工作,不过从治安的角度看,他又不得不强调,“物流中心那里,外来人口太多了……没了这个,怕是影响稳定。”
这是实话,物流中心自打开张以来,就是各种小冲突不断,大规模的群架也有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协防员才会在那里有常驻。
因为北崇政府的支持,现在那里虽然北崇人不算多,但牢牢地把持着局面,饶是如此,隔三差五也有人站出来挑衅。
现在要是少了泻火的地方,怕是更要热闹。
“但是这马上三节了,”陈太忠一摊手,“来的人肯定不少,太影响形象了。”
“那就查一下,让他们关停上一个月,”祁泰山说的,就是往常的处理方式,而全国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这么搞的,这么做可能有些其他猫腻,但是对治安的稳定有好处,这是毋庸置疑的。
“治标不治本,”陈太忠摇摇头,形式主义谁不会搞?“这只是那洗头房,其他宾馆里,也存在这种情况。”
祁泰山当然知道这个,北崇的宾馆里,小姐也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新开的几家宾馆,更是如此,小姐的质量,在周边县区里也是首屈一指——进出北崇的大客户多。
这些人相对隐蔽一点,影响也就小一点,他想一想之后回答,“这些不要紧吧?”
“查这个不查那个,老百姓怎么说?”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递一根烟给对方,“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都是失足妇女,只不过是服务对象不同,差异只是体现在质量和收费上。
“老百姓是需要夜生活的,”祁泰山点着烟,无奈地一摊手,“刚开的迪厅,里面也有这种情况,还有KTV,有小姐陪唱歌,这些也查?”
陈太忠闷头抽烟,很久才叹口气,“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二十年前,根本没有这些东西,老百姓的日子就不过了?”
那会儿的人和这会儿的人,想的能一样吗?祁泰山很无语地看他一眼,不过他也知道,陈书记已经决定的事情,自己执行就行了,别管那么多,反对也没用。
所以他很干脆地发问,“需要我怎么配合?”
“先搞为期三个月的扫黄吧,”陈太忠做出了决定,“不过就是裤裆底下的几两肉,我倒是要看一看,有几个人真的就憋不住……需要多少费用,你报过来。”
胡萝卜加大棒,祁泰山很明白这个意思,他也不客气,“费用主要是看朱奋起了,其他费用我统计一下,对了……书记,咱们区党委领导也该换一下车了吧?”
“换车……”陈太忠沉吟一下,他其实很好奇这些干部们的豪车情结,有车不就行了吗?了不得对冷风和热风的要求高一点。
他来北崇之后,先后不少人提出要换车,他从来都是硬顶回去,而他身为一肩挑,现在开着的,也是那辆老桑塔纳,倒是还有辆奥迪,但那是素波牌子的。
不过现在的北崇,发展得越来越好,虽然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还处于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但是烟厂和电厂,已经是日进斗金了,烟厂二期和电厂二号机完工,收入又要上一个台阶。
更别说他在苎麻和煤炭上都猛赚了。
区里老百姓的富裕程度,也有明显提高,大街上好车随处可见,像狄健之流爱卖弄的主儿,都买了沙漠王之类的,西王庄乡甚至有人买宝马。
而党委和政府,被陈书记的座驾死死压着,谁都不敢超过陈书记,前屯有个副乡长买了辆奥迪A6,来区里开会的时候,显摆了一下,第二天,区纪检委就去调查了。
查了十来天,副乡长把车卖了,事儿才算消停了。
要说这副乡长买车,也是自家的钱,他早就包了一个果园,赚了不少钱,但是这年头迅速发家的,基本上都是有原罪的,他不怕查这个买车的钱,但是顺着根子往下查,他就怕了。
纪检人员留下一句话,陈书记开的不过是桑塔纳,靳书记坐的不过是辆富康,你胆子倒大,这是要压倒全区的干部?
所以现在的北崇,民间的好车,比区委区政府的好车多得多。
倒也是到了买车的时候,陈太忠盘算着,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上去了,干部们原地不动,大家也会有情绪,于是他点点头,“那就换一批车吧,嗯……不能超标,这是原则,不过可以搞一些个性化设计。”
所谓超标,指的是座驾的价格,不过对大多数干部来说,其实就是车辆型号,一个县委书记,坐奥迪A6是不对的,你该坐桑塔纳——奥迪A6是厅级干部的配车。
但是低端车也可以高配的,像丁小宁改造过的凯斯鲍尔,超过了两辆凯斯鲍尔的价钱。
陈书记这么指示,也是认为北崇远远超过其他县区,但是又不好超标,那就把车辆里面好好收拾一下——被哥们儿的桑塔纳压了两年多,弟兄们辛苦了。
“那就得把世华叫过来说一说了,”祁泰山一听这话就笑了,失足妇女什么的,他认为没必要认真对待——是全部取缔,还是一阵风,那是区委书记要考虑的,他只是政法委书记,负责协调行动就行了。
正经是车辆能高配,这个很有些琢磨劲儿,祁书记怕热,又喜欢喝水,自打坐过一次加长林肯,他早就惦记着,自己新车里怎么能弄个冰箱。
不多时,韩主任来了,一肩挑既然要换车,那就是区委区政府领导一起换,十几辆车呢,他接受了任务之后,就去张罗了。
同时,北崇为迎接建国五十五周年的扫黄打非行动,也徐徐拉开了帷幕……(未完待续。)
第四千四百三十四章 回不去了
扫黄打非,当然是雷霆出击,连续三天,全区的警察大举出动,还有协防员配合,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有些人仗着自己是北崇人,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想跟警察讨人情,警察们很遗憾地表示:这是陈书记要抓精神文明建设了,你们最近把区里折腾得实在太不像样了。
不光是几个宾馆被查,连物流中心都被陈书记点名批评,说你们怎么能坐视自己的门面房藏污纳垢?
这批评其实也是走个形式,区里谁还不知道,这里早就是这样了?陈书记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以前我是被蒙蔽的。
物流中心的态度很端正,提前中止了房屋租赁合同,又对区里做出了检讨,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了,倒也不担心区里大开杀戒。
陈太忠确实不会多计较,他自己都拿不准,这样坚持是不是好事,哪儿会诿过于下?那还不够丢人的。
其实三节前整顿这个,不少人表示理解,而业内人士关心的,则是这个行动要持续多久:陈书记出手,应该时间不会太短吧?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当他们听说这个行动要持续三个月,心里就是一声哀嚎:完了,下半年不要指望了,三个月后就是11月底了,小姐们都盘算着要回家过年了,谁还会有兴趣来开拓市场?
有意思的是,不少小姐离开了北崇,却是没有走远,直接去了阳州市区,粉色灯带们占领了汽车站附近,宾馆里的那些,有其他宾馆的带头大哥过来招人。
这有点跟北崇对着干的意思,不过陈太忠真不在意——各人对发展的理解不同。
他更在意的是,没有了失足妇女,北崇真的会很乱吗?未雨绸缪,他又加派了十个协防员,到物流中心驻守。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点多余,物流中心还是跟以前差不多,打架斗殴的事情不断,但也没有发生得太过频繁。
当然,这或许跟多了十个协防员有关,不过陈太忠依旧认为,失足妇女对社会治安的影响力,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正经是,不少感谢信,雪花一样地飘来,感谢区里扫荡**场所,写信的多是北崇民众,大家的道德观都比较传统,还有人担心对孩子的成长有影响。
更出乎意料的是,还有外地的农民工家属写来感谢信——说村里几个人在北崇打工,挣到的钱都扔到女人肚皮上了,家里人得不到钱不说,还有人得了脏病,感谢北崇清理了那些社会毒瘤。
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陈书记放下了心来,心说哥们儿这次还是做对了,不愧是一贯正确。
但他还是小看了人的天性,初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异常现象,但是半个月之后,各种性骚扰就频繁地出现。
其时正值九月初,北崇的九月也是酷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穿得都极少。
几年前的北崇,人们穿着还相当保守,但是这两年人们的生活水平上去了,物质极大丰富,再加上每年还有苎麻文化节,经常能见到时尚服装,不少女孩儿们的穿着打扮,放到阳州都算前卫。
近期,就多了不少人,对女人们挨挨擦擦的,路过不少工地的时候,也能遇到工人们贪婪的目光——还有人指指点点。
搁在一个月以前,这是不可能想象的,北崇人最注重名节,而这里他们的天下,一旦招惹到本地人,最轻的也是头破血流。
以前工地上的工人们,想看白花花的**和**,可以去粉色灯带洗头房看,人家不但不计较,心情好了,还岔开**,让他们看一下裙内风光——没准就能做成买卖了。
现在没有这个活动了,大家就只能逮着谁看谁。
这点小变化,一些老百姓隐约能感觉到一点,警察都不是特别确定,陈书记这种高高在上的领导,就更不知情了。
终于,在教师节的第二天晚上,一个女教师去学生家家访之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直接打晕,拖进草丛里那啥了。
女教师醒来后报警,不到半小时,朱奋起就亲自赶了过来,“查,我就在这儿坐着,你们抓不到人,我不睡觉!”
强女干案一般都是比较好破的,尤其是团伙作案这种,女教师家访回来,也不过才十点多,这种天气,路边还是有闲人的。
凌晨三点,作案的三人全部落网,确凿的证据下,这不可能抵赖,陈太忠知道消息后,做出了指示,“顶风作案,跟阳州中法招呼一声,死刑吧,尽快判决和执行。”
死刑的判决,必须是中法,北崇法院的级别,要低一点。
陈书记如此做,就是要杀一儆百,事实上,这三个人渣也就是该死。
嫌疑人的家属来了,没命地活动,想要和解,但是这个没用,女教师答应和解都没用,公诉机关要拿人开刀,谁都拦不住。
有个嫌疑人家里有点门道,辗转找到了一个领导,向阳州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打招呼,院长苦笑着回答,“这不是钱的问题,咱们这关系,判他死缓无期都好说……不过陈太忠找上我来,我该怎么办?”
“不能搞个立功什么的?”这位觉得朋友有点不给面子。
“陈太忠要弄的人,没听说谁能保得下来,你找李强都没用,”院长闷声回答,“而且他是撞到枪口上了,认了吧。”
“真的不行?”这位还是想努力一下,人命关天啊,“不能跟刑庭暗示一下,让他们出面?”
“我虽然是领导,遇到要命的事,下面也没有傻瓜,”院长淡淡地回答。
这个事儿关系到女教师的名声,北崇警察都下了封口令,两天之后,又发生一起**未遂案,受害人是一个工地食堂的厨娘。
这厨娘是外地人,跟了老公过来给人做饭,长得非常普通,这天她老公回家办事,就剩了她一个人在,结果有人夜里摸进房间,要那啥她。
不过这女人看着干瘦,力气却是不小,她一开始假装无力反抗,抽个冷子一脚将男人踹开,没命地跑出房间,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救命啊,有人杀人啦。”
这一嗓子出去,蹭地冒出不少见义勇为的好汉来,案犯当场被擒获。
这两个案子,也不能说,北崇的治安就变得有多差了,但是朱奋起从审讯记录中发现一个通性,就找到陈书记汇报。
这两起案子的嫌疑人供述,他们都有**的经历,现在没有小姐了,身体里有火,得**啊,有个年轻人说得更直白——以前没找过小姐,不懂,找过之后,再回不到当初了。
他们这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名吧?陈太忠如此猜测,因为犯罪被抓了,肯定要拼命洗脱自己的……这个很正常。
不过这两起案子虽然封锁得比较严,但是多少还是传出去一些,一时间这年轻女性夜里上街的时候,就比较胆战心惊了,找不到那种祥和的气氛了。
朱奋起和王媛媛只能增大警察和协防员的巡查力度,希望可以震慑宵小。
这个行为是很管用的,犯罪分子也是人,在享受犯罪成果的同时,也讨厌各种麻烦——很多地方的犯罪率偏高,跟官方的不作为是有极大关系的。
不过增大巡查力度,犯罪分子的犯罪成本固然增加了,可官方的成本也增加了。
陈太忠依旧没觉得有多严重,无非是多花点钱,弟兄们辛苦一点,北崇哪怕是没有小姐,咱也要打造个人间天堂出来。
他是北崇百里侯,一手遮天,怎么想就怎么做了,别人也没可能反对。
但是偏偏地,有一个按理说不敢说话的人,发出了异声——北崇的首富卢天祥。
卢总是生意人,要说起来,他是没胆子掺乎官方政策的,但是他觉得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找到陈书记,“陈老大,咱最近查这个小姐,是不是查得有点严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严,”陈太忠还以为这货找自己,要说什么重要事呢,说这个事儿,你不是闲得蛋疼?“目前北崇没了黄赌毒,秩序挺好啊。”
“可能你觉得我说得有点过,但是我的合作伙伴来北崇,都觉得这里不好玩了,”卢天祥实话实说,“别的不说,这夜生活都少了很多,大晚上的……冷冷清清,没有女人,这晚上就热闹不起来。”
你这是人大代表到手了,想找地方得瑟?陈太忠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样,但是转念一想,这话其实不无道理,支撑北崇夜生活的女人,大部分还都是外地的,本地女人,除了那些年轻爱玩的,还是要注重乡亲的观感的。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问一句,“没有夜生活,北崇就不能发展了?”
“也可以发展,但是我朋友觉得,这里的气氛比较压抑和死板,”卢天祥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去了巴黎一趟,又去了伦敦和阿姆斯特丹,总算知道,什么叫不夜城了。”
“如果北崇选择单纯的制造业,这个无所谓,一下班就没人了,很多高新区都是这样,但是想要建设一个商业性和旅游兼顾的县区,夜生活必须丰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