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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千三百四十五章 小丑猖狂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陈太忠微微一咬牙。

    按照官场的逻辑,此事跟北崇的关系不大,只是马芬和安德福之间的纠葛。

    北崇不过是适逢其会,遭遇了马老汉跳河,所幸的是,有人将其救了起来,至此,北崇就基本撇清了干系,至于说警察要劳教马老汉,那是大家对社会秩序的维护和认知,有不同的理解,跟八卦没什么关系。

    做为一个合格的官员,不该搅入这种泥淖里,不停的口水仗,是很令人头疼的,更别说可能被上级认为,这是没事找事不够稳重。

    陈太忠也想息事宁人,就像宣教部长袁中凯说的,北崇的发展来之不易,要珍惜——远观的袁部长都能意识到这一点,更何况他这北崇的父母官?

    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忍的,马老汉的无原则溺爱和马芬的不孝,已经令陈某人看不过眼了,更别说现在的媒体,越来越地无下限,厚颜无耻、百无禁忌。

    陈太忠不想评价,这种敲骨吸髓一般的消费,对马芬是否公平,他只知道,媒体这么做,是在挑衅他要重建的道德秩序。

    此事如果发生在北崇之外,他无力干涉,也没理由干涉,但是北崇既然沾了边,就不能这么算了——社会风气的败坏,多是始自坐视和纵容。

    但是,该如何处置这帮人呢?陈太忠有点挠头,此事不细想还好,细细一想,他发现还真的不好操作——要不别人不愿意多管闲事,实在是无例可循。

    陈某人不怕跨省抓人,可是他既然自诩讲究人,强调个以德服人,抓人就要有充足的理由,《南华时报》的行径非常卑劣无耻,但是人家触犯了什么律法?

    没有犯法,便不能随便抓人。

    算了,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报纸的情况,再想对策吧,陈书记抓起手机,给李世路打个电话,要他帮忙调查一下。

    行内人调查类似事情,总是很轻松的,不多时他就收到了消息,这家报纸名字虽然起得霸气,其实是某市党委机关报的子刊,承包出去的性质,别说在全国了,在当地的影响也不大。

    这就是为什么这家媒体敢乱来的缘故,正值冲打名气的阶段,各种要脸不要脸的手段一起上,待博到了大众眼球,博出了江湖地位,若干年后,谁又会在意这报纸当初是怎么成名的?

    人是善忘的,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里,有成功的光环所笼罩,谁会追究,昔时这是一只白猫,还是黑猫?人家是成功者。

    不过李世路也说了,承包这家报纸的主儿,是有点来头的,所以敢搞风搞雨。

    爹不像爹,女儿不像女儿,机关报都不像机关报,这哈哈镜一般的扭曲……陈太忠愤愤地想着,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根香蕉,剥了皮就咬,啧,这味道,连香蕉都不像香蕉了……

    总之,既然了解了对方的来路,他就好做出针对性的布置了,下一刻,他拿出手机拨个号码,“狄健,你跟云中那几个小屁孩问一下,陈清的号码是多少。”

    陈清便是通达的地下老大,影响力遍及大半个地北,不过去年国庆恶了陈太忠,被陈区长直接驱逐出了通达,并且明确告知对方——十年之内不许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云中的几个小屁孩,就是云中五虎了,上次在北崇生事,吓得跑到了地北乡下,不成想正正地撞到陈清,陈老大有意讨好自己的本家,将这几个孩子送回北崇接受管教。

    “陈书记您要有事,只管吩咐好了,”狄健笑着回答,“陈清能做的事情,我也做得来。”

    “你老老实实跟小汤经营水泥厂吧,”陈太忠哼一声,身为北崇百里候,他不想跟道上人物走得太近,一来是对自己名声不好,二来就是那些道上人物觉得有了他的支持,容易恃宠而骄——这就跟他不愿意吃窝边草,道理有些相近。

    但是有的时候,想要有效地管理,他还不得不利用一些道上的资源——就比如说现在,而狄健又是一个很懂进退的家伙,他想一想又说一句,“尽量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的,有了别的好项目,就跟小汤商量。”

    老大你可算松口了,挂了电话之后,狄健长出一口气……

    约莫七点半的时候,通达市君豪大酒店门口,开来了一辆北崇牌照的依维柯,车停好之后,上面下来七八个汉子,乱纷纷地走进了大厅。

    门口的保安眉毛挑动一下,觉得这些人有点闹腾,不过人家没有明显违反什么规则,那咬咬牙也就忍了。

    君豪大酒店的大厅不,差不多有两百五六十平米,除了一个茶座,一侧坐了二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另一侧坐着的,就是长枪短炮的记者,也有**个。

    带头的北崇人走到前台处,闷声闷气地发问,“小妮儿你帮我查一下,马芬住在哪个房间。”

    “马芬,”前台小姐心里叹一口气,一天以前,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而今天之内,有太多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她缓缓地摇头,“没有这个身份证登记的。”

    “你查都没查,就知道没有?”北崇人眉头一竖,冷冷地发话,“小心我投诉你。”

    “今天问这个名字的多了,”前台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冲那**个男人一扬下巴,“那些都是问马芬的,这不是都坐在这里等?”

    “那《南华时报》的人订了哪个房间?”北崇人再次发问。

    听他这么问,那些记者登时就来了兴趣,纷纷站起身观望,这些人一来就是七八个,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们跟南华时报,有什么关系吗?”前台冷静地发问,她严格执行程序,并不怕这些汉子,“如果有,请出示证明,没有的话,客人的资料我们保密,这是规定。”

    “没有证明,他就是把我的债主劫走了,”另一个汉子发话了,不是别人正是席老幺,“马芬他爹快死的时候后悔了,说两万块钱让我救他上来,结果我捞人上来……他说没钱,那我就得找他闺女和老婆要,南华时报把人劫走了,让他们给我钱也行。”

    这便是胡说了,但是陈书记张嘴了,席老幺也觉得马家的闺女确实欠收拾,于是就来了——对操蛋的人,有时候只能用操蛋的法子,这叫以暴易暴。

    “你说的这种情况,得找警察,”前台终于明白,来的这帮人,确实不是好路数,不过君豪大酒店也不是好惹的,她只需撇清自己的干系即可。

    “那我们就候着,等南华时报的鳖孙,”带头的北崇人发话了,“我可是警察,帮我哥要钱来的,小姑娘你明白点事儿啊。”

    “你们最好也明白点事儿,”前台小姐不屑地笑一笑,低声嘀咕一句。

    大厅一侧的记者听他们这么说,就不上前招呼了,但是有相机的都端在了手里,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这是要发生一些事情了。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大厅一侧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七八个人走了过来,打头的是个瘦高男子,他皱着眉头,慢吞吞地发话,“谁找南华时报的?”

    此人一到,不光是带着七八个人,门口也涌进了十几个保安,刷地一下就把北崇人围住了,还有几个人上前,指一指那些记者的照相机——别不懂事。

    记者们见状,只能悻悻地揣起相机,有一个收得慢了一点,“啪”地就吃了一记耳光。

    “我找南华时报的,”北崇人不愧是北崇人,那带头的警察走到瘦高个面前,面对面地发话,“你要不是,一边呆着去。”

    “小子有胆,”瘦高个笑了,很不屑的笑容,“恒北人,别来地北撒野,警察也扯淡……打听过这儿是谁开的吗?”

    “我是来要钱的,没必要打听是谁开的,”北崇人冷冷地回答。

    “我就是南华时报的,”旁边走过来一个眼镜男人,不过在距离北崇人很远的地方,他就停下了,显然是比较惜身的,“马芬的父亲是否欠你钱,跟我们无关,你最好麻利点走开,省得想走也走不了。”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一个警察吗?”北崇的汉子眼睛一眯。

    “真是警察?有意思啊,”瘦高个手指头勾一勾,微笑着发话,“警官证呢?拿来我看。”

    北崇汉子犹豫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件来,递给对方,他确实是警察,但是此次出来,表面上看,是因为一个隔着十八丈远的堂哥,并不是公务。

    “北崇……二级警司,”瘦高个翻看一下,顺手笑着将警官证撕做四瓣,然后递给身边一个跟班,继续笑着发问,“嗯,你说是警察,警官证呢?”

    “被你撕了,”北崇警察沉着脸,手向身后一探,明显地就要掏家伙了。

    “你动一动试试?”两个男人手一挥,两把明晃晃的砍刀就露了出来,还有人端起了报纸卷起的东西——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儿,火器能不露,还是不露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六章 人外有人

    “我说了,我是北崇警察,”那北崇人面对这个场景,却是半点不漏气,只是用一点略带嘲弄的语气发问,“你明白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吗?”

    “我需要明白吗?”瘦高个哈地笑一声,“给我打……他妈的,啥时候恒北佬也能来地北得瑟了?”

    “我要是你,就不动手,”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响起,“北崇警察你也敢打,丁老三嫌自己活得长了吗?”

    “尼玛,这话谁说的?”瘦高个一听,登时就火了,直起身子来四下乱看,“找死吗?”

    “我说的,”人群散开,一个中年人斜靠在门柱上,嘴里叼着烟卷,身边两个年轻的小后生,手都在衣襟里揣着,明显是带着硬货,他似笑非笑地发话,“叫丁老三滚出来见我。”

    “陈陈陈……陈老大?”瘦高个登时就怔在了那里,君豪的老板是丁老三,也是黑白两道通杀的背景,但是比起纵横大半个恒北黑道的陈清,那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可是,陈清不是被人从通达赶走了吗?他一时间觉得有点迷糊,“你……回来了?”

    “这还得……感谢丁老三啊,不是他傻逼一下,我还回来不了,”陈清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又抽一口烟,“去个人,把丁老三叫出来……瘦子你不要走了,跟这些人回北崇。”

    “跟……跟他们回北崇?”瘦高个登时就傻得不能再傻了,他刚撕了北崇警察的警官证,这时候跟着去北崇,那不是找死吗?

    “眼瘸不是大事,眼瘸惹错人,那就是天大的事了,”陈清还是靠在门柱上,懒洋洋地发话,然后他又冲一个方向一指,“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

    大家冲着他的手指看去,却发现一个记者讪讪地笑一笑,将手里拎着的包挎回肩膀,然后往臀部后一挪——我绝对不拍了。

    “我去找三哥,”瘦高个见状,转身就往后走。

    这明显就是要跑路了,那北崇的警察心里明白,却也不阻拦,只是看一眼陈清。

    陈老大哼一声,“你可以试一试不回来的后果。”

    瘦高个脚下微微顿了一下,也就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戴眼镜的男子见势不妙,也要拔脚离开,却听得北崇的警察哼一声,“南华时报的家伙,你跑一个试一试?”

    他的话音才落,那位拔脚就跑,几个北崇人抬脚就追,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几个人将眼镜男连推带踹地赶了回来。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刚才颐指气使的味道,鞋都跑掉了一只,眼镜也被打得少了条腿,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肿胀着,鼻翼处还隐约可见红色的血渍。

    他才刚刚被押回来,大厅外匆匆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他走上前笑容满面地发话,“陈老大大驾光临,稀客稀客,下面孩子们不懂事……”

    “凭你也配跟我说话?丁老三的人,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啊,”陈清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此人他是认识的,丁老三的头号大将羊脸,不过姓丁的都不敢在他面前得瑟,何况一个马仔?“你告诉你家主子,十分钟内不回来,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了。”

    “清爷,三哥真的不在,”一见陈清要翻脸,光头也着急了,“他去六台山还愿去了,一千多公里,十分钟怎么也赶不到啊。”

    “你是打算劝清爷说话不算话了?”陈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错了,”光头见他这副模样,竟然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匆匆走到一边打电话。

    丁老三此刻,还真就是在六台山,不过通达的老大陈清上门,他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酒店为南华时报保驾,扯碎了恒北警察的警官证,一时间就有点恼火,我艹,这帮孙子还真的不省心——劳资现在可不在通达。

    他在警局有人,扯外地警察的证件,真的是可大可小,于是他就派羊脸去处理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想一想就又打几个电话,当他得知,扯的是北崇警察的证件,禁不住破口大骂——我艹你大爷的,北崇人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北崇人在通达的名头,不算太响,但是丁老三在警察局有人,马上就想起了去年的一桩公案——北崇的警察,可是敢直接把通达的警察抓走。

    就在这时,羊脸又打过来了电话,听到陈清如此地不买帐,他就算明白了,原来传言非虚,陈清还真是被北崇人撵出通达的,而不是凤凰人。

    不管怎么说,陈老大发飙了,他再躲都没用了——陈清只带了两个人,就敢去君豪大酒店,从此不难看出,人家是吃定他的。

    于是他打个电话过去,“陈老大,我是真在外地,君豪那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三我绝无二话,一时真是回不去。”

    “那就只能砸你的店了,”陈清懒洋洋地回答,“砸了以后,半年内不许装修不许营业,听明白了?”

    “陈老大你等一等,”丁老三大喊一声,店面被砸,还半年不许装修营业,真要答应这个要求,他也不用再在通达讨生活了。

    不过他也知道,陈老大爱面子,很多时候,服个软出点血,也能解决问题,尤其是他丁某人也不算特别软的柿子,多少是有点面子的,“你说个数儿,老三我照办。”

    “拿个整数吧,一百个,”陈清懒洋洋地地回答。

    丁老三听说整数,心里才欢喜一下,猛地听说是一百万,登时就有点恼了,一百万他是拿得出来的,但是就这么给了陈清,这算怎么回事?“陈老大你这有点为难小弟了。”

    “为难你就对了,”陈清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别人看到我在为难你,就不会为难我了。”

    这倒不是假话,陈太忠说了,这件事办好,就让他提前回通达,所以他只会尽量表现,要是让陈太忠认为,他是阳奉阴违,这就真没啥意思了。

    “咝,”丁老三听得清楚,登时就倒吸一口凉气,“陈老大你这么看得起北崇人?”

    “北崇的陈老大,那才是真正的老大,”陈清并不掩饰自己弱小,事实上,现下的道上人物,很少有那些一根筋的——已经没有那种成长土壤了。

    他们甚至比一般人更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陈清也不例外,他明确地回答,“他一句话,我就不敢在通达呆着,你出个整数,我才好帮你说情。”

    “可是一百个,真的有点多了,陈老大……你容我筹措一下,成吗?”丁老三决定拖延一下时间,好了解真相。

    “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一分钱都不能少,”陈清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以回答得干脆利落,“看在你这么配合,我就提示一句,你那个惹祸的家伙,希望他不要跑了,陈太忠最喜欢干的,就是祸及家人,不信你可以去市局问,省得你说哥哥我吓唬你。”

    我这么配合?丁老三真是有点无语,他才待张嘴说,明天中午也未必能凑得齐一百万,不成想那边已经压了电话。

    “北崇老大……祸及家人吗?”他的嘴角扯动一下,抬手又去拨电话。

    丁老三不清楚陈太忠,市局的警察却很有几个知道北崇陈区长的不讲理,一起特大拐卖人口的团伙犯罪,本来市局就能吃得下了,硬生生被北崇分了一半走。

    尤其是北崇还抓了不少犯罪嫌疑人的家属,相关人也不敢跑到北崇折腾,省得再被抓了,于是就跑到通达市局门口来闹,市局也只能咬牙受着——没办法,腾书记发了话,不能忍也得忍着。

    打听清楚这些因果,丁老三吓得差点尿出来,忙不迭地打电话给羊脸,声嘶力竭地喊着,“北崇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给我准备一百万现金,明天早上九点以前必须准备好……还有,让张树林乖乖地跟着北崇人回去,他要敢跑,把他脚筋砍了。”

    张树林是他小学的同学,关系一直还是不错的,但是这次,丫惹出这么大祸来,他是不能再保了——再保连自己都危险了。

    “陈清已经在收拾了,”羊脸在那边咂巴一下嘴,语气低沉地回答,“真威风啊,三个人就吓得咱们不敢动。”

    “你不含糊自己上啊,人家本来就是找住客的麻烦,你瞎操什么心,觉得自己了不得啦?”丁老三气得隔着电话大骂,“你懂个**毛,对上陈清,咱还能周旋一下,问题是,陈清后面还有更狠的呢。”

    “陈清后面还有人?”羊脸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事实上,对于他,甚至对于三哥来说,陈老大已经是了不得的主儿了,后面还有更狠的……怪不得还要找一百万呢,八成就是赔偿了。

    此刻,陈清却是已经勒令君豪的人将《南华时报》和马芬母女揪了出来,这几位见势不妙想藏来的,但是在君豪,他们又能藏到哪里?

    南华时报一共来了两男两女,对这个炒作的重视,可见一斑。

    此外,他们还随行两个司机,孔武有力,是保镖类型的,这俩当时还想反抗来的,被几个北崇人围在一起就是一顿胖揍。(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七章 诡异结果

    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肯定不能在大厅上处理了,于是众人来到君豪后面的小院,找了一间较大的空房子,十几个人站在里面。

    陈清这时候才打个电话,五分钟不到,外面陆陆续续就又进来十来号人,一旁的羊脸看得心惊胆战,幸亏刚才没想着火拼,要不然,君豪铁铁会被打烂。

    “老大,哪几个?”一个人走过来请示陈老大。

    “就他们,”陈清下巴一扬,努嘴示意南华时报的四男两女,“给我狠狠地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记住了,老子叫陈清。”

    这十几个人,除了男人,还有仨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长得挺漂亮的小太妹,十几个人围着六个人,拎着木棍、胶棒就是一通猛砸。

    这其间,院外隐约响起了警笛声,不过不多时就没了声息,君豪就是在这一片做生意的,没闹出来什么大事,警方过来问一问也就走了。

    倒是那挨打的人里,有人不住地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误会了,可打人者根本就懒得回答,打了十来分钟之后,惨叫声越来越弱。

    别看记者是无冕之王什么的,安德福都要头大,陈清打人,还真没什么忌惮,说死了也是民事纠纷,能怎么样?

    报社不服气?来啊,来抓我啊,且不说你能不能搞定通达警方,只说异地抓捕四个字,你们当地的警方都要头疼,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陈太忠。

    眼瞅着六个人遍体鳞伤,连呼救都没劲儿了,陈老大点起一根烟来,又让小弟给北崇人散一圈,“吃了饭了吗?”

    “吃了,”被撕了警官证的警官回答。

    “那下次再请你们,”陈清也只是看在陈太忠面子上,才这么问一句,然后他冲《南华时报》的人一努嘴,“给他们弄点水喝,缓缓劲儿……过半小时再打。”

    “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尖叫着发问。

    “你们恶意绑架马芬母女,给我朋友造成了损失,”陈清慢吞吞地回答,“导致他的欠款无法收回,我就……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我们是公司职员,上面决定的事,我们不懂,”女人尖叫着,“我们是报社,只是想独家采访……这有错吗?”

    “还嘴硬,”小太妹走上前,冲着脸上又是狠狠地一脚,“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报纸?拿着跳河自杀的人做文章?”陈清不屑地哼一声,陈太忠请他帮这个忙,把因果都说清楚了,要他自己掌握尺度。

    其实陈清心里清楚得很,这年头哪一行没龌龊?他本是道上人物,见惯了人间黑暗,古人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今人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多杂碎。

    若是南华时报求到他头上,他会看在利益上帮忙,但是没有利益的话,他还真是比较鄙视南华时报的做法——谁不是爹妈生的?养女不肖,令人齿冷,媒体无良,惹人愤懑。

    更别说,此刻他是站在陈太忠的立场上的。

    所以,他就打算给《南华时报》一个深刻的教训。

    就在这时,马芬的母亲颤巍巍地说话了,“各位好汉……大哥,我家老头子,真的许了你们两万?”

    众人的眼光齐齐看向席老幺,谁都知道,人是这位救起来的。

    “那他是许了,”席老幺很坚决地点点头,“要是他没许,我就等他死了,捞尸体……也能挣钱。”

    “幺哥,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恶心呢?”被撕了警官证的警官眉头一皱。

    “我就这么一说嘛,咱北崇人也做不出来这么丢人的事儿,”席老幺憨憨地一笑,“但是捞活人比捞尸体还危险啊,他必须许些钱,我才能救。”

    要不说老实人骗人,那是最防不住的,他又长得憨厚,旁人听得就信了。

    “那他让我娘儿俩筹措钱,是不是该有个信物?”马母迟疑着发问,心说你要是拿出纸条,我就得要求跟老头子通话,以做证实了——实在不行跟你回北崇去,当面说清楚,我就不信他真敢许两万,家里穷成这样,拿什么来还啊?

    “信物……啊呀,忘了要了,”席老幺挠一挠头,“可是他真许了我。”

    “算,咱们先回吧,”那做警察的堂弟一听,很无奈地叹口气,“为了帮你,我的警官证都被撕了……你说你做的这点事儿。”

    “哦,那咱们回吧,”席老幺憨憨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他这反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小太妹居然大声嘀咕一句,“这大哥有病吧?”

    “你再多嘴,我抽你,”旁边有人冷哼一声——陈老大都要请吃饭的人,你敢这么说?

    “回了回了,”那警官点点头,也跟着离开。

    事实上,陈书记让他们来,就是一个目的,让他们捏造理由,教训那帮《南华时报》的无良记者,马芬母女并不重要。

    那帮记者,能找到理由带回北崇最好,带不回去,也要留下下次寻衅的借口——所以这警官,并不是席老幺的堂弟,是分局里特机灵的一个小伙子。

    眼下他们这么离开,回头依旧有理由找过来,反正不虐得南华时报欲仙欲死,这事儿就不算完——到时候可以说马老汉死活不写条子,照样能找事。

    你媒体可以无耻,北崇老百姓就不能捏造事实吗?

    陈太忠这么做,也是被逼出来的,以暴易暴不是好办法,然而……这不是正规手段解决不了吗?

    走到门口,警官又扭头看一眼那羊脸,“我好像说,要带走一个人。”

    “马上就弄过来了,”羊脸陪着笑脸发话,“最多五分钟。”

    还不到五分钟,那撕了警官证的瘦高个子就被三个人夹着,带到了依维柯车旁,几个北崇汉子粗暴地将人推上车,客车发动,眨眼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羊脸怔怔地看着汽车离去,好半天都不说话,整个人跟痴了一般。

    “张树林这是活该,”旁边有人哼一声,“三哥也就撕过两次警官证,他算什么玩意儿?倒是给君豪添了这么大麻烦。”

    “我是有点奇怪,”羊脸皱着眉头发话,“你说这帮北崇人来,是干什么来的?”

    “讨债啊,”这位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沉吟一下,“玛德,这还真是奇怪,姓马的娘儿俩没事,倒是把记者打了一顿,最后带走了张树林?”

    羊脸感觉蹊跷的,也就在这里了,正主轻轻放过,帮忙的挨打,最惨的……居然是三哥的酒店,这是哪门子道理?“这北崇人真是的,难道是陈清想巧立名目,夺三哥的家业?”

    “这个……我就想不通了,”这位很老实地摇摇头。

    不光他想不通,张树林也想不通,在他印象中,撕警官证实在不算多大的事儿,丁老三两次撕警官证,他都在场,小警察气得脸色通红,却还得强忍着。

    但是事实上呢?没了证件,回去补办一个就完了,总共花不了几个钱,而且你只要是警察,有没有警官证,那都是警察,不像丢了身份证的,连个酒店都住不成——中间的空窗期,那是无所谓的。

    而且生活在这样的年代里,就得学会在必要的时候忍受耻辱——荣誉感算什么玩意儿?

    所以他一上依维柯,就赶紧拱着手四下作揖,“几位大哥,对不住了啊,我今天酒喝多了,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我这,我这愿意诚恳地道歉。”

    几个北崇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没有一个说话的,小地方的人,和大城市的人终究不同,尤其北崇是个血性十足的地方——撕了警官证,那就是再重不过的侮辱了。

    尤其这张树林做得太绝,撕了警官证之后,他还继续要警官证,这摆明了是调戏,北崇男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小人行径。

    两个最加在一起,张树林会遇到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谁有耐心跟他多话?

    可是他自己总还有侥幸心理,冲着那警察就跪下了,“大哥,您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什么都好商量,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你放心,在回北崇之前,我不打你,”警官冷冷地回答,这种耻辱,哪里是要点钱能洗刷干净的?“不过我向你保证,在你离开北崇以后……什么时候听到‘北崇’俩字儿,你都要打颤,做不到的话,我跟你姓儿。”

    “大哥,我错了,以后真的不敢了啊,”张树林只听得浑身冰凉,跪在地上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他欺负外地警察,不过是狗仗人势,真正的胆子并没多大,“您饶我这一遭吧。”

    “你嚎丧呢?”席老幺看不过眼,抬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警官是为了帮他,才被撕了警官证,他心里是最恨这瘦子。

    将人踹倒之后,他又狠狠地踩了几脚,“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会撕警官证吗?”

    “幺哥,”那警察发话了,今天来的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是警察,其他都是席老幺找来帮忙的,适当控制一下事态,还是很有必要的,“还没出地北呢,等进了恒北,想怎么弄他,还不简单?”(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八章 外财滚滚

    北崇离通达并不远,高速也就两个来小时,而张树林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哪怕是在卡子的时候,他都没敢喊救命——喊了也是白喊,平白多捞一顿揍,划不来。

    车到北崇分局,将警察和张树林放下,席老幺还不放心地问一句,“在分局里折腾他,不会有事吧?”

    “他撕了警官证,你以为分局里谁会帮他说话?”那警察不以为然地回答,“局里没破的案子那么多,慢慢往他身上套。”

    张树林闻言,身子就软绵绵地往地上出溜,席老幺则是指挥着依维柯停在一家大排档旁,“三小去放车吧,想喝酒,就停好车过来。”

    车是廖大宝帮着联系的,费用也是区里出了,开车的司机居然还是席老幺姐夫的亲戚,此次远征地北,廖主任给他一千块钱,席老幺最后只收了五百。

    七八个人,在北崇地摊上敞开了吃喝,也花不了两百块,他不差多请一个人。

    过了一阵,那唤作三小的司机走了回来,不过他居然还带了两个人过来,席老幺心里有点不高兴,蹭饭无所谓,你提前招呼一声嘛,难道还怕我不答应?

    可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要不就有抠门吝啬的嫌疑,愧对乡亲,于是笑着招呼,“坐坐,才开吃,热菜还没上呢。”

    “老幺,这是安德福的帮闲,”三小压低了声音介绍,“他一直在找你,我就领过来了。”

    “我老板要我表示对你的谢意,”两人中戴眼镜的男人伸出手,笑着跟他握一握,“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救人,他麻烦可就大了。”

    “嗐,我看的又不是你老板的面子,”席老幺不以为意地摆一摆手,很直接地回答,“咱不能给北崇人丢人,多大点事儿……一起吃点吧?”

    “对你是小事,对我老板可是大事,”眼镜笑眯眯地坐了下来,“说错了……对你也是大事,搭救落水的人,是有生命危险的。”

    “那也是要救的,”席老幺抬手吸一口烟,又大喇喇地发话,“眼镜你很会说话嘛。”

    “我说的是实话,所以张嘴就来了,”眼镜也不计较他出言鲁莽,笑着回答,“老板很赞赏你这种善举,想奖励你一万元钱,希望你能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跟他又没关系,”席老幺咧嘴一笑,说实在的,他很想收下这钱——一万块呢,但是他不能给北崇人丢脸。

    “老幺你就别矫情了,你帮安德福大忙了,”三小登时就叫了起来。

    “就是,人家安老板愿意奖励行善的,又不是你硬要的,”旁边也有人吵吵了起来,这种场合,当事人不能给北崇掉链子,但是围观者替乡亲帮腔,就可以显得略略市侩一点。

    席老幺被人说得有点心动,想一想之后,侧头看那眼镜,“我要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应该的,”眼镜笑眯眯点点头,心说这一万块啊,你不要都不行。

    席老幺救人,都是前天的事儿了,安德福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这个人,后来听说北崇决定授以此人“见义勇为”称号,可能还有奖金,就把此人丢到了一边——你的善举,已经得到了政府的认可,也算好人有好报。

    可是随着媒体的炒作,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还有记者指责说,某人如果真的尊重粉丝,就该向北崇施加压力,将马老汉保出来。

    施加压力……小安子只能苦笑了,北崇的陈太忠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他不知道自己施加压力是否有用,不过他心里很确定,自己就不想施加压力——要不然掏十万块钱,怎么也把人保出来了。

    他不想大力保人的原因,前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面对媒体的指责,继续无动于衷,似乎也不好,别人一定会拿我的冷血再做文章。

    小安子问计于自己的助理,助理直接就点出了一个他忽视的人:救人者席老幺——你需要奖励此人一笔钱。

    没错,席老幺是得到了政府的表彰,但那是政府的,你这个嘉奖是个人的。

    此举绝对能堵住不少人的嘴巴——你们觉得我冷血吗?我可是都奖励救人者重金了。

    至于说小安子为什么不保马老伯出来,那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安德福一听,就觉得这点子不错,他原本就对救人者存着一份感激,出点钱不算什么,尤其眼下还是个摆脱困境的手段,于是果断决定,奖励席老幺一万块钱。

    所以说,只要不受到断然的拒绝,这个钱是要给的。

    席老幺跑到不远处的公话亭,连打几个电话才回来,一坐下,他就表示,“这个钱不能直接给我,要给陈书记,陈书记认为我该得,我才能拿,还要从他手里拿……这是陈书记教导有方,我擅自收了,是给北崇人脸上抹黑,也是给陈书记抹黑,他认可了,我才能收。”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刚才那个警官建议的,席老幺倒是不害怕陈书记贪墨了这一万块,不过他有点担心:陈老大万一觉得这是北崇人该做的,那我这一万块,岂不是打了水漂?

    你放心,陈书记的胳膊肘,一向是往里拐的,警察笑着回答他:如果他真的拒绝了,一定是这事儿里有不合适的地方,甚至是陷阱,你不会怀疑他的眼光吧?

    是陷阱的话,咱确实不能答应,席老幺略带一点不舍地挂了电话,不过回来转述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

    “这可是家长作风,”眼镜笑着嘀咕一句。

    “那是,陈区长就是我们的家长,”其他人齐齐点头,丝毫不认为这话有什么不合适。

    “好吧,”眼镜被他们打败了,事实上,他着急四下找席老幺,是因为又多了一桩事,他甚至打听到了依维柯车牌号,才能及时堵住三小,“听说你们下午去通达了?”

    “是啊,去了,”席老幺点点头,不过也没随便说欠钱什么的。

    “跟马芬娘儿俩怎么说的?”眼镜着急地发问。

    “没怎么说,不过把南华时报的人打了一顿,”席老幺随便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两句。

    “打得太好了,”眼镜听完之后,重重地一拍大腿,“这帮孙子,就该打!”

    这也是安德福的心声,近两天,他甚至连头都不敢露,听到北崇人远赴通达,车翻了南华时报的人,登时大叫痛快,“我要跟陈太忠说,他要是收了这一万块,下一届我还来。”

    所以次日中午,席老幺就接到了祁泰山的电话,祁书记说,你的见义勇为事迹,目前还在认定中,不过知名巨星安德福有感于你临危不惧,勇于救人,指名捐赠给你一万块钱,希望你能继续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虽然是祁泰山的电话,但这是因为他负责这一块,席老幺最近恶补了相关知识,知道这必然是陈书记认可的,倒也答应得痛快。

    下午他又接了一个电话,是昨天冒充他堂弟的王警官打来的电话。

    有意思的是,昨天是他找王警官拿主意,今天却是对方找他拿主意,“陈清派人拿来二十万,说是君豪为昨天的事情赔礼,给咱们所有人……你说这钱怎么处理?”

    丁老三给陈清一百万,陈清却只赔给北崇二十万,看起来是有点不公,实则也是必然,陈清又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若是昨天去的是陈太忠,他一百万全额奉上很正常,但去的是其他杂鱼,他无须太自降身份。

    “二……十万?”席老幺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叹口气,“还是先请示陈书记吧。”

    二十万,真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数字,现在乍然听说,哪怕这二十万并不全是他的,他的脑袋中也是一团糨糊,好半天才做出决定,“这个事不可能传不到陈书记耳朵里。”

    “那你收一下钱吧,”王警官不动声色地发话,“我不好出面。”

    他也是脑子热了一下,才会打这个电话,他何尝不知道,这事儿瞒不过陈太忠?但是财帛动人心,他心里总存了一个万一的念头,就打电话给席老幺。

    老幺若是舍不得上报,这二十万如何处理,或者还能商榷一下,可老幺是这个态度,那就没有半点偷鸡的可能。

    “你有啥不好出面的?”席老幺一听说要自己收钱,一颗心就扑腾扑腾地乱跳,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君豪撕了你的警官证,才赔的嘛。”

    “我放不过张树林,收了这个钱,总是说不清,”王警官冷冷地回答,“反正你才是苦主,你收吧……这是私人赔偿,我是公家人,要注意避嫌。”

    “哦,你收了钱是受贿,我是收钱和解,”席老幺反应过来了,“那行吧,你不要让那个人走,我先去请示陈书记。”

    你肯请示就好,王警官笑着压了电话,他看着那二十万也眼红,恨不得一个人独吞了,但是……真的不能,也真的不敢。

    不过一个老百姓打电话给陈书记,和一个公务员打电话给陈书记,效果还是不一样的,他非常确信这一点。

    果不其然,约莫十分钟之后,席老幺的电话回了回来,“陈书记说他知道了……这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九章 听话听音

    “知道了就是知道有这笔钱了,你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王警官很费劲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也就是说,允许咱俩花这笔钱了。”

    “怎么能是咱俩呢?那天去的人多了,”席老幺一听不乐意了,“那都是朋友,没这个钱也就算了,有这个钱,不好不照顾的。”

    “咱俩说好,你想怎么照顾,那是你的事儿,”王警官耐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这边还有要照顾的呢,所以这二十万,你五万,我十五万。”

    “去求,哪儿有这个分法?”席老幺登时就不干了,“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合着你一张警官证,就顶十万块钱了?”

    “你懂得吊毛,你以为张嘴讹两万,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儿?”王警官跟他在电话里喊了起来,“你以为朱局长不知道,还是高局长不知道?还是廖大宝不知道?”

    “他们……这个,”席老幺挠头了,他承认,这些人肯定都是知情的,他的饭钱都是廖主任给的,可是,“他们也没做什么啊。”

    “没有他们,你早就被通达警察抓起来了,”王警官继续耐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就问你一句,这二十万是不是意外之财?你去通达,只是想出口气的,对不对?”

    “这个倒是,我就是想出气,”席老幺不否认这一点。

    “你要承认这个,咱们就好说了,”王警官号称机灵,真不是虚名,“这是外财,是陈清帮着弄过来的,陈清别说认你了,他连我都不认……人家认的是陈书记,对不对?”

    “陈书记要说我五万你十五万,我绝对认,我一万你十九万,我都认,”席老幺对这一点,看得还是很明白的,没有陈书记,这二十万外财飞不来。

    “那你再给陈书记打个电话,反正你联系得上他,”王警官冷笑一声,“就说是我说的……你五万,我十五万,看他怎么说。”

    “打就打,”席老幺还真不吃这一套,不过想一想之后,他还是没打,只是继续发问,“能不能我八万你十二万?”

    为了点外财斤斤计较,告到陈书记那里,丢人啊。

    “你压根儿就不明白,陈书记说‘知道了’三个字的意思,”王警官继续耐心解释(book.www.uu234.com),没办法,涉及到白花花的银子,他想不耐心也不行,“他知道了有二十万,没再说什么,就是希望把这二十万花好,花到地方。”

    “什么叫花到地方呢?就是说,花得大家都高兴,没有人有怨言……他不怕咱们赚外财,只要分配公道,不伤和气,他就最高兴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呢?”席老幺这下是真傻了。

    “陈书记一张嘴,这二十万就是他的了,你能拿上一个子儿吗?领导让咱们分钱,你还要添乱,”王警官叹口气,“我给你五万,也就是看在你打了个电话上,要是电话由我打,那就充公了……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再打个电话,反正钱落在分局里,我起码落个万八千的。”

    “那你让我再想一想,”席老幺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随便,给你三个小时,陈清的人不可能一直等着,”王警官压了电话。

    席老幺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认账,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五万是一笔外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总比没有强。

    他也想给陈太忠打电话,咨询一下,但是北崇的汉子,大抵还是要脸的。

    他已经占了五万的便宜,万一陈书记翻脸呵斥,他真的挂不住,同时,那五万块钱也可能不属于他了——那是陈书记的面子赚来的钱,而他太不识好歹。

    想通了之后,席老幺就认可了这个分配方式,但是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一直是块心病,既觉得自己占了陈书记的便宜,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直到下一年苎麻收获的时候,他又碰到了陈太忠,才走上前壮着胆子问一句。

    陈书记笑着骂他一句,“尼玛,就是跳进河里扑腾两下,五万外财,你还嫌少?”

    从那时起,席老幺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干部的脑瓜,跟一般人确实不一样,有些事情,老百姓最好彻底搞明白了,才能分得清好人和坏人。

    后话不提,第二届文化节里,陈太忠忙得团团乱转四脚朝天,不过收获也是可喜的,当场签订的合同金额高达五千四百万,初步达成的意向,金额突破了一亿两千万。

    北崇苎麻厂的收获不算大,一千两百万的合同以及三千多万的意向,大致就是四分之一的模样,外地厂家收获了大多数订单——他们的品种多,款式新潮。

    不过陈太忠并不着急,目前北崇并没有到正经发力的时候,相信明年就大不相同了,而且他们的单子虽然不算多,但是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外贸,这个业绩含金量十足,足以笑傲所有麻企。

    事实上,北崇苎麻厂大多时候,业务主要还是内销,以中低端产品为主,今年底,高支纱生产线投产,高端产品也会有相当的竞争力。

    不过这个低端产品,也就未必卖得不好,关键还是要讲个以我为主,突出自身的个性,很多麻企跟风欧美时装周,产品时尚新颖,但是只能在国内畅销,想走出国门,也就是新马泰能畅销一下,欧美的话,只能做OEM,赚个加工费。

    北崇的苎麻产品,由陈太忠亲自定调,一向很少跟风,近期国内销售的是苎麻布,因为价格适中质量可靠,多少有了点市场——当然,比之那些政策灵活的厂家,那是远远不如。

    陈太忠也不着急,有就卖,没有就慢慢抻着,倒是苎麻厂几个增添布料款式的建议,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而且并不给出确切理由——从这一点看,他越来越像一个官僚了。

    但是他也说了,谁敢保证自己推荐的布料卖得好,那么签合同,大卖了,我给你重奖,但是浪费了民脂民膏,只图万一成功,就可以幸运地进步——对不起了,失败的时候,不要怪我祸及妻儿。

    也有人不服气地问了,我们听你的,厂子还没搞好,算谁的?

    林桓都这么辗转地问过,不过,大抵还是提示的意思居多。

    我搞不好,我这个一把手就当不成了,谁敢跟我比损失惨重?陈太忠冷笑。

    大体来说,北崇的布料卖得还算将就,虽然有点抵不过成本支出,但新建的北崇苎麻厂规模庞大,还有资金源源不断地投进来,也不虞一时就断顿。

    尤其是今年苎麻的涨价,让厂子里结结实实赚了一笔,虽然区里只留下十分之一的利润,那也是六百万,足够苎麻厂支持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陈太忠正在策划,让北崇的六格背包重返欧洲,经过对曲阳黄的成功推广,他已经明白,产品想在国外做大做强,跟风并不是好的选择,关键还是要找到自身优势,做到准确定位。

    通过剽窃国际流行元素,让服饰显得时尚,这不啻于舍近求远,同时还得防人投诉,努力推广自身所具备的元素,才能让事业更久远。

    而闪金镇的背包,本身就具备中国元素,虽然有些厚重古朴,但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再加上环保元素,纯天然植物纤维,走红不难。

    不过这个推广,陈太忠还没有下大力去做,明年年初,才是他开始发力的时候,到时候会有一系列的推广。

    然而,就算是这样,闪金的背包也在逐步地恢复影响,尤其苎麻厂推出了掺杂着羊毛或蚕丝的多格背包之后,销量在稳定地增长。

    文化节期间,有个叫暴雨的美国公司,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能否预定一百万个苎麻背包,他们在不久之后,将会推出一款大型游戏,背包是其中重要的道具,他们希望预定部分道具,来推广游戏。

    王媛媛兴奋地前来汇报,但是陈太忠听说,对方希望将采购价限制在六美元以下,就断然拒绝了——咱们的定位是中高端产品,起码也得翻五倍再考虑,比如说二十九点九九美元。

    可是,那是个很大的游戏啊,王主任据理力争,如果咱们能搭上车,也是对产品很好的宣传。

    等它开发出来,咱的背包早卖得全世界都是了,谁搭谁的车还真不一定,陈书记不屑地回答,他一向不习惯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售价太低了,这个不行。

    就在这份喧闹中,文化节缓缓地落幕,陈书记知道席老幺不但拿了自己两千块奖金,又得了安德福的一万,陈清那里也出了点钱,禁不住有点感慨这家伙的好运。

    但是这种运气,是可一不可再的,陈太忠决定,尽快完善了见义勇为的定义,好让大家遇到类似问题,不要再不知所措。

    他甚至打算制定政策,对见死不救的行为,酿成严重后果的,也要做出某些方面的惩处——不过这个方案推行甚难,目前只计划针对体制内的人员。

    这些都是他脑中的蓝图,事实上,在文化节过后,几件事接踵而来,其中一件就是:北崇的娃娃鱼,终于要面向市场销售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章 承包

    北崇娃娃鱼的销售政策,是区域分销加养殖中心直销,区域分销好说,就是荀德健、王瑞吉和南宫毛毛,三人每个月80条。

    其中王瑞吉多一点,他得四十条,那俩一人二十条——其实王总跟陈书记的关系最扯淡,不过当初他要给养殖中心投资,硬生生被人恶心走了,这件事上,北崇欠着人家的。

    而且王总也是支光明的朋友,这个面子,陈太忠是要给的。

    北崇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条外销的量,除了区域分销,还有七十条,买货的人得直接来北崇,就是这七十条,有点不太好搞。

    陈太忠一度想拍卖这七十条的经营权,以十条为一组,一卖就是半年的经营权,消息才一传出去,省林业厅就打来了电话,建议不要这样搞——娃娃鱼的管理权,最好抓在官方。

    那些区域分销倒是不要紧,谁家地盘上出事,就找谁家的麻烦,但是这十条一家,就是七家,半年后还可能换人,不好管理不说,也很容易产生短期行为。

    陈太忠一听,倒也认可这个道理,娃娃鱼终究不是电动自行车,不能采用疾风的那一套管理方式。

    新的方式还在探讨中,放出去的八十条娃娃鱼已经引起了轰动、

    南宫毛毛做人比较低调,圈子的威力也大,放个风等人上门提货就行了,王瑞吉可不管那些,直接在报纸上打广告,本人有人工饲养的娃娃鱼若干条,生态养殖手续齐全,为本省独家经销商,有意长期合作者,请面谈。

    这是典型的陆海人做生意的方式,王总以前根本就没接触过餐饮业,也敢下海扑腾,不过他既然掌握了垄断的货源,就不想再上门去推销,打个广告等人上门。

    广告的效果不错,不少酒店上门商谈,王瑞吉弄了一条娃娃鱼养在屋里,供大家观看,同时他强调说,买娃娃鱼是概不赊欠的。

    稀缺资源嘛,大家都表示理解,然而下一刻,王总就说了,如果想长期合作,我还有其他产品,也希望老板们多多关照。

    他这么一说,旁人就有点恼了,现金交易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要搭售?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敢上门问价的主儿,都是餐饮业做老了的,深知噱头的重要性,但是同时他们更知道,想做好餐饮业,只靠噱头是不行的,还是得有自家的特色。

    所以不少人选择了持币观望。

    不过也有人敢赌的,比如一家老字号酒店,因为一场意外失火,整个酒店不得不停业重新装修,原本的“市政府定点接待”的牌子,也被人收走了,重新开业以来,生意大不如前。

    他们当场就拍板,签长约,王瑞吉也不着急搭售,反正他是垄断供货,待对方经营好了,他再开口也不迟。

    为了鼓励这第一个长约,他甚至允诺,长假期间,可以保证一天一条娃娃鱼,长假之后,只能保证一周一条了——如有盈余,当然会竭力考虑。

    王瑞吉也会饥渴销售,他说我每个月的指标,就是十五条,这个玩意儿除了我,你们就根本搞不到货——他也要留下五条做机动。

    这家进了娃娃鱼之后,国庆前三天,一条都没卖出去,第四天不得不成本价促销——挥泪大甩卖,一斤八千块,预购者从速。

    第四天,有人点杀一条,第五天是两条,第六天,三条娃娃鱼销售一空,还有人想买,但是对不起——没货了。

    第七天,当地有报纸刊出了新闻,某酒店公然销售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娃娃鱼,当天中午,刚刚运到的娃娃鱼才要被宰杀,工商人员赶到了现场,要没收这条鱼。

    酒店当然不干了,而且这老板能混到“市政府定点接待”,也是有点背景的,于是拿出了相关证明材料的复印件——这娃娃鱼可是有手续、有户口的。

    事实上,此事是其他商家推动的,见到这家生意逐渐火爆,就要有意刁难,不成想酒店和王瑞吉都准备充分,而且北崇的养殖手续,确实齐全。

    于是又有人在报纸上讨论,说这个东西虽然手续齐全,但是它没有进咱们省的手续,省里应该完善一下相关流程。

    这种论调,其实并不奇怪,很多国家认可的产品,就是进不了某些省市,不过这娃娃鱼的养殖,在全国也是独一家,限制不限制的,真的没啥意思——限制的话,省里就没有能公开买卖的娃娃鱼可吃了。

    这场争辩,使得这家酒店的人气爆棚,不少人慕名而来,点名要吃娃娃鱼,哪怕是售价已经恢复到了一万六千八百八一斤。

    酒店的人愁眉苦脸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说没货了,本月的预定都光了,下月能保证一周两条,要不您下月打电话来试一试吧。

    而这场争辩的另一个后果,就是把一个叫做北崇的地方展示给了观众——王瑞吉就算很想保密,但是面对官方的调查,他首先要表明,自己是合法经营的。

    辩论双方对北崇的兴趣不大,但是感兴趣的人也大有人在,不少人就直接来到北崇,看能不能进到一些娃娃鱼。

    所以北崇这里,苎麻热尚未退去,娃娃鱼热再度兴起。

    而对这次争辩意见最大的,当属第三个区域经销商荀德健了,他气得打电话大骂王瑞吉——八千块钱一斤娃娃鱼,你小子会做生意吗?

    这是酒店自己的行为啊,人家要那么卖,我有什么办法?王瑞吉很委屈地解释(book.www.uu234.com)。

    他绝对不认为自己不会做生意,事实上,娃娃鱼只是他撬开餐饮业的敲门砖,他下一步打算搭售的产品,才是利润的大头——陆海也是沿海省份,海产品并不比别人的贵,关键是看能不能在合理的利润下卖出去。

    我爷爷月底的生日,两百条娃娃鱼,一斤卖五万!荀德健的嗓门,大得几乎要把话筒震碎。

    那不是废话吗?两百条娃娃鱼,就值这个价,王瑞吉慢条斯理地回答,有的东西是越多越便宜,有的东西就是越多越贵——因为收集够这个数,太难!

    反正要凑两百条娃娃鱼的主儿,就不会在意这点小钱。

    荀德健也没什么话说了,临挂电话之前,他再次强调,咱们一定要把娃娃鱼价格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这本来就应该是有钱都不好买到的东西。

    没错,王瑞吉笑着回答,我这边的娃娃鱼,现在都考虑按盅卖了……

    诸多外省的买家,纷纷来到北崇,不过北崇保护经销商的立场,还是十分坚定的,好几个家伙想撬王瑞吉的代理,都未能如愿,倒是王瑞吉知情之后,也不打招呼,径直中断了跟两个酒店的接触。

    这还只是那八十条鱼惹出的纠纷,剩下这七十条,居然又引来好几个争取区域代理的,连欧阳贵都写了两个条子来。

    欧省长跟陈太忠,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他这个人太老好人了一点,面对没法推的关系,只能通过写条子来打招呼——小陈你看着处理就行。

    事实上,这个条子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如果北崇再多放三个区域代理出来,那无论如何要给欧省长一个,个把例外也就算了,照顾得多了,不照顾欧省长,那就是目无领导了。

    不过陈太忠的态度也很坚决,今年娃娃鱼的产量有限,就算杜毅写条子,那也是扯淡,绝对不会再发展区域分销商了——现有的三个分销商,都是对北崇的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的。

    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北崇终于讨论出了七十条娃娃鱼的销售方法——政府工作就是这样,看着不大点儿事,但是涉及的环节多,程序就要走到。

    而且万事开头难,这是定规矩的时候,一旦做出的决定不够慎重,可能后患无穷。

    这个由罗雅平、徐瑞麟和王媛媛共同商讨出的办法就是:承包!

    养殖中心下设一个销售服务公司,不设正式编制,公司的经营,交给人承包——当然,承包人须缴纳一定的保证金。

    承包的要求也不高,你怎么卖区里不管,每个月七十尾鱼,五千块钱一斤,把钱交给养殖中心就行。

    事实上,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卖娃娃鱼其实没那么简单,你得向客户普及行货和水货的知识,教他们学会如何打假,你还得向他们讲述娃娃鱼短期养殖知识和烹饪技巧。

    最难的,还是管理,卖的货不能串到其他专卖区域,而娃娃鱼销售之后,相关标牌还得回收,如果客人执意要保存标牌做留念,收取费用倒还是小事,关键你得提供证明,证明这个标牌是用于收藏了。

    这些事情,是相当琐碎的,区里专门再成立这样一个部门的话,机构就太臃肿了,所以大家认为,类似事情,不妨交给民间力量来管理——所以这个承包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正常。

    方案很快就递到了陈太忠的案头,他细细看一看,禁不住点点头。

    他虽然看重国企,但并不排斥承包,私人做某些事情,是要比国企灵活很多的。

    事实上,好处并不仅仅限于这个,比如说,承包者是自带“顶缸”光环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一章 承包人选

    承包最大的好处,就是强调利益个人化,往下说,是员工必须一个人干多个人的活,往上说,就是万一上面有不符合承包者利益的指示,承包者可以断然拒绝。

    这个功效就相当好用,陈太忠虽然满身是刺,但是他也不可能时时地跟上面顶牛,有一个承包人,就是承包人的事情了,区里只管收钱,不操心其他事情。

    至于说承包者在销售过程中,会厚此薄彼之类的,区里也不会干涉,只要严守一些底线,像及时交钱、严控串货、监察盗版、服务到位等,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若是真做出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引起了上级或商家的不满,抑或者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那也是承包者自身的原因,别人不好迁怒于北崇。

    大不了,到时候解除承包者的合同,视情况轻重,决定是否扣除保证金。

    这个微妙的位置,由外人来承包,便利之处,实在太多了。

    陈太忠也不得不赞赏这个建议,不花钱就解决了种种弊端,还是个顶缸的备胎,再好不过了,至于说承包者会在资源分配中得到一些好处,那实在太正常了——不赚钱,谁承包?

    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那么就随他去了。

    然而,下面既然提上来这么一条建议,他若是单单的认可,也显不出他的卓越。

    所以想一想之后,他打电话叫来了罗雅平,“你们这个承包建议,我看了,很不错,但是我要补充一点,纠正一点。”

    “书记请讲,”罗区长点点头,别人不理解,她还能不理解这个建议?这一块,谁承包谁占大便宜,一条鱼身上赚两百,月收入都过万了,狠一点的一条鱼赚个五六百,刨去所有费用,一年赚个十来二十万,轻轻松松。

    至于说外面的压力,那真的扯淡,只要自己做到位,不违反相关规定,该顶就顶了,只须看准一点,不要挑衅陈书记,那就万事大吉,天塌下来,自然有陈书记顶着。

    “首先,我要补充一点,这个承包呢,最好不要一个人,两个人吧,”陈太忠慢条斯理地发话,“比如说,一个人可以承包五十条,另一个人承包二十条。”

    这个建议,还是出自于他对移动采购的认识,所以就直接借鉴了过来,“所有的销售渠道被一个人掌握,这对区里来说并不好,哪怕这娃娃鱼目前是卖方市场,所以我认为……承包也应该引入竞争机制,下一年,这个份额允许变动,到时候咱们**讨论。”

    “您这个补充,真的太及时了,”罗雅平笑了起来,抬手就狠拍几下,这一刻,她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年轻的书记,在娃娃鱼还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居然考虑到了销售渠道不能任由个人把握,这是怎样的一种高瞻远瞩?

    做为一个年轻的成功女性,还是美貌与智慧并举的这种,她身居芸芸众生之间,虽然很谨慎做人了,但是骨子里的那种傲气,是抹杀不去的。

    一直以来,她虽然对陈太忠很敬畏,但是还没有到了敬服的那一步,这一刻,她禁不住感慨——怪不得以荆紫菱的容貌、家世和影响力,都要选择他做未婚夫婿。

    “然后我要纠正一点,或许你就不爱听了,”陈太忠见她笑得开心,也禁不住笑一笑。

    “您请讲,”罗雅平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脑子在拼命地转动着——这个建议,难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不要让我在陈书记面前丢脸,我真的不愿意见到那一幕,其实我并不比他差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公司,最好放在孟志新的国有企业管理委员会下面,而不是养殖中心,”陈太忠缓缓发话,“特色养殖办公室的下属公司,公司下设科室,可以承包出去,比如说,负责娃娃鱼销售的是一科,以后还可以有二科……嘿,二科。”

    说到二科两字,陈书记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一时间有点恍惚。

    下一刻,罗雅平冷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遐思,“凭什么给他?”

    陈太忠收回思绪,发现面前的美女面色不善,然后他才想起来,罗区长对孟志新,是一向不待见的——何霏的死,风波已经停息,但是对老孟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而养殖中心这一块,属于罗雅平的地盘,虽然王媛媛能插手,但也仅仅是……能插手。

    “不凭什么,”陈太忠哈地笑一声,摸起一根烟来点燃,慢吞吞地吸了一口之后,他才缓缓发话,“承包值得鼓励,但是跟养殖中心的血缘……太近了一点。”

    罗雅平登时默然,陈书记的话说得客气,但是他已经指出来,销售和生产放在一起,容易产生弊端,而娃娃鱼的销售,又不需要太多的技术支持——这个纠正,说得过去。

    可是把这一块划出去,她真有点不甘心,尤其是划给孟志新,反正她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我就真的,那么不让你放心?在你的印象中,我就是那么没有操守的人?”

    “陈书记……”一个声音戛然而止,却是畅玉玲推门走了进来,她很显然地听到了罗区长的话,呆了一呆之后,她也不退出去,走到屋角的沙发边上坐下,“你俩先聊。”

    “你先说你的事儿,”陈太忠跟罗雅平还有话说,就直接催畅区长了,事实上,他有点排斥单独跟小畅接触,这个女孩儿总带给他一种无力感,“我俩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我要回朝田考车本了,来跟您请假,”畅玉玲犹豫一下回答,“我不在的时候,请您帮我关照一下。”

    “嗯,没问题,”陈太忠点点头,其实朝田虽然远,但是考个车本,两天之内足够往返,像小畅这种有关系的,一天都能往返——不考都拿到本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他知道,这是畅玉玲变着法儿找自己说话,所以只能淡淡地应付。

    “我还会申请考A本,到时候区里的大巴,我也能开了,”畅玉玲站起身,示威一般地看一眼罗雅平,才转身离开。

    “副区长考A本,”罗雅平轻声地嘀咕一句,又叹口气,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智商堪忧啊——区里已经不止一个人在说,畅区长喜欢上了陈书记。

    “区委书记也有A本的话,是不是你能把销售交给孟志新?”陈太忠看她一眼——他真有A本,不过是没有考试。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考的?”罗雅平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哪怕这个公司是林业局的下属,我也不想让孟志新来管,这是我的态度。”

    “那让计委管吧,”陈太忠折中一下,他当然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是那样未免有点独断了,不利于团结,“王媛媛做事还是很稳的。”

    “小王主任……那是很稳,”罗雅平点点头,“我只是考虑,她平常工作已经很忙了。”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发问,“你是有人选了吧?”

    “徐书记推荐了个人选,”罗雅平直接就把徐瑞麟卖了,“市民政局莫娇莫局长的弟弟莫傲,不过他老婆爱吃醋,希望我提名……我答应他了,可是真不想跟孟志新打交道。”

    “这个老徐,看不出来也是个闷骚,”陈太忠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看罗区长一眼,“难得的是,你还会为他说情。”

    罗雅平嘿然不语——我就是不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你会把我怎么样?

    “莫傲那个人怎么样,你见过吗?”陈太忠随口问一句,其实承包人是这种身份,他反倒很高兴,那就意味着,对方不敢出错。

    一旦出错,他姐姐和他那……野姐夫,就是吃不完的挂落,真不信丫敢恣意妄为。

    “没见过,不过我信任徐书记,”罗雅平抬头看他一眼,“仅次于信任你。”

    这个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党代表真有点身处于娘子军中的感觉了,他想一想,最终还是点点头,“那这个销售公司,就设在计委名下了,你考察一下莫傲,另一个承包人,由王媛媛提名。”

    王媛媛的提名,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居然是扈云娟的堂弟扈宜生,对此她解释(book.www.uu234.com)说,搞这个承包,是要缴纳保证金的,而她认识的有钱人,都是在调到区里之后才熟惯的。

    当初她在小赵,真没得了什么人帮衬,眼下她也信不过那些才结识的人,倒不如还廖大宝一个人情,反正扈家是有钱的。

    她这么直接承认照顾关系,陈太忠反倒是不好说什么,北崇的发展已经开始结出成果了,不优先让自己人享受,莫不成还要便宜了外人?

    不过陈书记还是有点微微的不高兴,因为这两个承包者都是市里的,这对北崇人来说,似乎有点不公平。

    可是再想一想,这承包期也不过是一年,效果好不好,明年见分晓,终于懒得再搭理。

    不过想照顾关系的,可不止是罗雅平和王媛媛,当天晚上,浊水乡的乡长赵印盒来小院探访陈书记。(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二章 盛宴

    赵印盒的来访,让陈太忠彻底下定决心,今年的承包人,暂时不增加了。

    赵乡长也是来打听承包事宜的,养殖中心原本就建在浊水,所以带给那里不少便利。

    赵印盒的妻妹,就是在养殖中心做服务的,而他的侄子,家里就养了十条娃娃鱼,今年十条鱼卖出去,入手八万六千元,抛去一万的苗种费,以及小三万元的饵料费,净赚四万七千元,基本上把砌池子的费用挣回来了,以后就是干赚了。

    听说区里有意承包娃娃鱼的销售,他就来找陈书记商量,在他看来,自己的侄儿懂得娃娃鱼的养殖,妻妹在养殖中心,自己又是浊水乡的乡长,这样的组合,没道理服务不好客户的。

    陈太忠听了他的话之后,沉吟好半天,最终叹口气,“老赵,咱们搞这个流程,不但是要为了服务好客户,也要便于相互监督,你这条件,太完美了……反而不行。”

    赵印盒一肚子的话,都被这个回答噎进了肚子里。

    于是,在十月底的时候,承包方案终于在区政府会议上通过。

    莫傲缴纳保证金三十万元,每月负责五十条的娃娃鱼销售,扈宜生缴纳十五万元,负责销售二十条。

    从资金和指标配比上来看,莫傲是占了便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廖大宝和王媛媛再是陈书记的心腹,毕竟才是两个正科。

    而罗雅平和徐瑞麟,都是副处,徐书记还是半步正处,再加上莫傲的姐姐,也是个副处,三个副处加起来,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事实上,莫傲只打算交二十万保证金,扈宜生也打算交二十万,说我要求不高,一人负责三十五条——扈家出得起这份钱。

    扈家出得起,莫家出不起,而且投资二十万,一年也就收入个十来八万,并不是特别地经济——虽然这二十万只是保证金,回头会退的。

    当然,这个利润,比银行利息高得很多。不过终究要有两三个人忙上一年。

    最后还是罗雅平出面,找扈云娟打个招呼,五十条和二十条,是陈区长定的比例,你家少出五万,莫家多出十万,就按这个比例分吧。

    扈宜生心里不服气,专门去找姐夫告状,廖大宝只能苦笑了,人家罗雅平就负责这个口子,再不服气也是没用。

    那我出十万,他出二十万好了,也就这么分,何必出这么多钱?扈宜生悻悻地回答。

    一开始,你俩的保证金加起来是四十万,改动以后,保证金不可能低于这个数,要不然的话,罗雅平就算干得不漂亮了,廖大宝冷冷地指出这一点。

    总之,这才是第一年,年轻人不要那么性急,廖主任告诉自己的小舅子,你能参与进来,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好好表现,争取明年顶掉莫傲的份额——你姐夫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开着黑车跑出租呢。

    顶掉莫傲啊,我看难,扈宜生很无助地叹口气,他可是有罗雅平支持的,姐夫你的话了,罗雅平就分管这一块啊。

    没事儿,你姐夫有王媛媛支持呢,扈云娟一边奶孩子,一边阴阳怪气地回答一句。

    差不多点啊,廖大宝看自己的老婆一眼,再次给自己的小舅子科普:罗雅平再分管,陈书记才是老大,你把活儿干漂亮了,有你姐夫帮你说话,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做事——你要做得还不如莫傲,你姐夫脸上也没光。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承包,也有诸多人操心,而与此同时,娃娃鱼的养殖报名,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所以说,苎麻文化节一过,北崇反倒是更忙了,烟叶收购同期进行中,农校也开了,而娃娃鱼的回收和鱼苗发放,更是重中之重。

    今年的养殖户积极申报鱼苗,目前报名的,已经多达六千条,抽签是必然的了。

    令陈太忠感到惊讶的是,有些养殖户居然不养娃娃鱼,专心养泥鳅了,他好奇地问一下,才知道那些人觉得养娃娃鱼太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风险实在太大。

    相较而言,养泥鳅就轻松得多,而且不少人看到,这泥鳅不但娃娃鱼吃,人也能吃,目前卖得还不错,相信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泥鳅的市场也会供大于求。

    这就是市场的自然分化,以陈太忠所说的“必需品市场大于奢侈品市场”的理论,人家如此选择,未必就是错误的。

    这通忙乱的同时,荀德健的爷爷的寿诞到了,老爷子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小小地办了两百桌,特首亲自到场祝贺,还有诸多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头面人物,各路商界政界的要员,大牌明星艺人上阵捧场,甚至还有一些半黑半白的江湖大佬。

    做这个寿,荀家光是直接费用,就花了七八千万,很多间接费用根本没算进去,这些钱都荀家的小辈出的,就是图个哄老爷子开心。

    寿宴的排场,也就不用说了,事实上这两百桌里,有一半是不甚要紧的人,但是荀家人也要帮老爷子邀请,为的就是图个热闹。

    像于阿婆就是这么个人,她的死鬼丈夫是最早跟荀家老爷子做生意的,私交还相当不错,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于家父子俩短短五年内相继死于非命,于家媳妇也跟人跑了,于阿婆靠着卖鱼蛋的小店,辛辛苦苦把孙子拉扯大。

    小于也没辜负奶奶的希望,学习一直还算努力,不过因为智商平平,成绩只能算差强人意……然后,他该就业了。

    于阿婆急着要孙子传宗接代,以慰藉老头子的在天之灵,所以她不能容忍孙子去比较差的公司就业,于是硬着头皮找上荀家来。

    果不其然,荀家老爷子见都没见她,就着人说了一句——既然是老于的孙子,那就去公司报道吧,故人之后,不敢保你大富大贵,容身之处还是能给你一个。

    小于进公司之后,也没有享受到关系户的那种快速升迁,与同龄人相比,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于阿婆对于荀家,有感激也有怨怼。

    这次老爷子做寿,一般员工是得不到邀请的,但于家是老爷子的老交情,这才有人通知小于,到时你和你祖母一起来吧。

    于阿婆还没参加过这么高档的宴会,她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荀老爷子也没玩到今天这么大。

    所以她来是要来,可是对于这个礼钱,她实在有点吃不消,孙子的新房还没着落呢,娶媳妇更是遥遥无期,她舍不得随这个喜。

    小于也知道奶奶的心思,说我已经随喜了,几千块而已,你安心吃饭就可以了。

    于阿婆一听就急了,自己的孙子才提了职,但月薪尚不足两万,于是她逼问小家伙,到底随了多少份子,怎奈死活得不到答案。

    看到身旁几桌也没什么富贵逼人的主儿,她禁不住长叹一声,“今天怕是吃不回来了。”

    抱着她这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个,尤其有些人礼钱较重,更是没指望吃回来,比如说有人上了四条九,祝寿星长久,这是好寓意。

    一桌十个人,此人想要吃回来,得是十万一桌的酒席才行。

    荀家便再是大户,对普通人摆十万一桌的酒,也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要紧的桌子,可能会一桌上百万元,但是普通桌也十万元——那得点些什么菜啊?

    不成想,主菜还真是令众人大吃一惊,一条蒸鱼被端上来,大家正说这是什么鱼呢,服务员亲自操刀,为在座的众人分鱼,“今天的主菜之一,清蒸娃娃鱼。”

    娃娃鱼是什么鱼,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服务员不让你操筷子夹,而是一定要亲手分的菜,那绝对不会便宜了。

    “这鱼丑兮兮的,”有人出声发话,“要多少钱一斤?”

    “据说要五万元一斤,抛去内脏和鱼骨,一两怕是要近七千港元,”服务员也八卦过这个消息,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要按划好的切,诸位真是好口福。”

    于阿婆登时就惊呆了,轮到分鱼给她的时候,她反应过来,然后就很不满意地嘀咕一句,“侍应生,你这一刀,切得太斜了,我最少少吃五百元。”

    “都是事先切好的,阿婆你莫吓唬我,”服务员笑着回答,“诸位都是有身份的,要投诉就投诉大厨,我这小人物,可不值得你们计较。”

    第二天,不止一家媒体报道了荀家老爷子做寿的排场,至于这七千元一两的娃娃鱼,更是炒作的焦点之一,不少人惊呼——这简直比黄金还贵。

    港九是从来不缺土豪的,当天荀德健的手机被打爆了,大家听说娃娃鱼是他搞来的,纷纷打听此鱼的来历,以及售价几何。

    话痨荀自然要大倒苦水,说他收集这些娃娃鱼有多么的不容易,最后他表示说,为了办这场宴会,我手里的娃娃鱼指标用掉三分之二,以后每个月,了不得弄到七八条。

    他这话缩水,比王瑞吉还严重,不过各地行情原本就不同,王瑞吉少说,是要留机动名额,荀总少说,是要显得物以稀为贵——如此才能引得大家出钱斗富。

    荀德健这里洋洋得意,陈太忠却是挠头了,近期北崇娃娃鱼的窃案频发,既遂的有三起二十五条,未遂的有五起。(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三章 窃贼猖獗

    近期来北崇询问娃娃鱼销售的人极多,不过区里的态度很坚决,不再发展区域经销商,你们缠着我们也没用,老老实实地做散户吧。

    不过这些人不肯死心,就打听娃娃鱼养殖户的消息——从民间收购也算,能弄到多少算多少。

    可是北崇对养殖户的管理,异常地严密,而北崇民间联系广泛,对外来人员相当好奇——也可以说是警惕,外人想打听到养殖户的消息,都很不容易。

    这些人多呆几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些消息,找上门去之后,通常得到的是硬邦邦的两个字,“不卖”,就算有人犹豫,最后也会表示——区里管得很严,我也不能对不起陈区长。

    有人失望而去,还有人继续了解情况,然后区里有了最新消息,养殖中心每个月有七十条的指标,会承包给个人统一售卖。

    这个消息,再度点燃了大家的希望,虽然有消息说,这七十条绝对不允许进入已经包出去的区域,不过众人依旧无所谓——大不了新开一块市场,谁还没几个朋友?

    不成想,北崇这里才宣布了承包人,港九那边就有无数媒体报道,说荀老爷子的寿宴上,娃娃鱼卖到了每斤五万元,净重的话,一两要超过七千元。

    这个消息,登时就引爆了市场,诸多二道贩子眼睛都红了,进价是每斤五千块,出价是每斤五万块——我勒个去的,这是多大的暴利!

    搞贩卖的人,也能想到每斤五万块是有水分的,各个环节都要挣钱的嘛,但是咱五千一斤入手,哪怕一万五一斤卖掉,一斤也能赚一万,如果直接找到饭店,没准一斤两万都卖得出去。

    有人想起王瑞吉卖出去的娃娃鱼,在饭店销售,也不过一斤一万六千八百八。

    但是在这个狂热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听进去冷静的建议——王瑞吉那是区域经销商,做长久的,还要搭售货物,人和人不能比,咱们这就是逮住一个是一个,真弄上十条娃娃鱼,赚个十来二十万,有这些钱,做点啥不行?

    这个气氛躁动了起来,又有外地人闻说北崇娃娃鱼走俏,就不远万里地赶来碰运气,有足够的利润,贩毒都大有人在,何况是弄几条娃娃鱼?

    一时间,北崇不三不四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这次,来小打小闹的就不多了——都是听到消息,专程赶过来的。

    所以连着两天,北崇发生三起娃娃鱼丢失案件,还有五起盗窃未遂。

    先说这五起盗窃未遂,有两起是本地人作案,均未得手,他们临时起意,打算偷来鱼卖个好价钱,由于缺少规划,被警惕的户主及时发现。

    另一起是外地人作案,但是他们踩点的时候,没发现户主家里有狗——那狗白天在外面疯跑,然后盗贼就悲剧了。

    本地人勾结外地人作案也有一起,户主发现得比较晚,后来敲锣打鼓地发动全村人捉贼,结果贼捉到了,但是娃娃鱼全被丢弃在田野里,五条鱼只找回来三条。

    最狠的就是最后一起,看鱼的夫妻俩被人打晕绑了起来,男人甚至被打得颅骨骨折,所幸的是,鱼户的弟弟失恋了,晚上来找哥哥喝酒,发现情况之后,喊一嗓子。

    北崇的民风,那是没有二话的,各家各户操起家伙就追了过去,一时间漫山遍野全是火把,最后大家在一个小坡处,发现了十条被摔死的娃娃鱼,娃娃鱼尾巴上的标牌,全被粗暴地拽走了。

    事发的时候,陈太忠正在牛晓睿身上奋勇地耕耘着,牛总编在苎麻文化节期间受到了冷遇,后来家里又出了点事情,一个多月没有受到滋润了。

    今天晚上,她的**一波接一波,足足坚持了四十分钟而不溃败,这基本上可以算是她的记录了,正在她感觉要抵达今夜极乐的巅峰时,陈书记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哦,两分钟,再给我两分钟就好,”牛晓睿尖声地叫着,两条浑圆的长腿死死地勾动着他的腰肢,来回地曲张着,小腹也不断地挺动着、迎合着。

    “两分钟,我可好不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同时加大了力度。

    须臾,她大声呻吟着,双手双脚死死地箍住他,全身上下剧烈地抖动着,体内也不住地痉挛着,“哦,要死了,要飞了……数这次最过瘾。”

    陈太忠感受着她腔道的紧箍和痉挛,抬手拿起了手机,现在都十二点半了,有人打电话过来——不会是简单事吧?

    接通电话,嗯嗯两声之后,他叹口气,“是不是有点凶残了?”

    “是很凶残,但是我喜欢,”牛晓睿面泛桃花色,有气无力地回答,同时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她的**还在尾声,尚未彻底消退。

    “我是说,有一伙歹徒很凶残,”陈太忠身子一动,就想抽身而起,“我得走了。”

    “再给我五分钟,”牛晓睿想享受一个完美的余韵,她用鼻音很重的声音,低声地发话,慵懒中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人家好久没跟你在一起了……工作的事情,忙不完的。”

    “我也没泄了火啊,但是……真的问题很大,”陈太忠叹口气,缓慢而坚定地脱离开她的身子,昏暗的灯光下,油光闪亮的小太忠兀自面目狰狞、青筋毕露。

    “既然当了这个干部,就要对老百姓负责,”他一侧身,双脚就落到了地上。

    陈太忠也很想享受这人之大欲,但是他一听这晚上的案情,就知道这一伙盗贼绝对不简单,带不走的娃娃鱼宁可摔死也不放了,同时还带走了标牌。

    这不是惯偷,惯偷只会把娃娃鱼放掉,让你们自己去捉,你们捉娃娃鱼的时候,盗贼就有机会轻松脱身。

    而扯掉这个标牌,看起来是要把标牌放到野生娃娃鱼身上,好冠冕堂皇地卖钱,但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野生娃娃鱼供他们来卖?

    说来说去,这帮人如此行事,只是想表明他们的凶残。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表明出凶残?答案只有一个,这些人打算在北崇长期活动了,所以要打出名声来,以后让人听到就退避三舍——他们就算不摔死娃娃鱼,只要把标牌弄走,养殖户也要因此大费周章。

    陈太忠在激情的时候被人打断,脑子里暂时也就能想到这么多,反正他通过直觉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了。

    所以他一边赶路一边叹气,我这百里侯是招谁惹谁了,半夜十二点,得从女人的肚皮上下来,处理老百姓的失窃案——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因为有这腔愤懑,到了现场之后,他从死去的娃娃鱼身上感受一下施暴者的气息,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沉吟了足足半分钟,转身走下了山坡,“派出所的同志跟我来。”

    通过气息追踪,这个东西非常费仙力,就算陈太忠是以气入道,对气机非常敏感,但是以他现在的境界,只要对方有隐蔽的心思,稍微能控制一下情绪,他都不好追踪得到。

    但是施暴者显然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追踪手段,所以施暴的时候无所顾忌,尽情地释放心中的戾气,而陈某人也真正地恼了,辛苦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的性福还是没有释放,所以他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仙力,一定要出了这口气。

    派出所的同志们开着一辆小面包,咬着陈书记的奥迪车,一路紧追,眼瞅着出了北崇境,奥迪车还没有减速的意思,大家相互看一眼——陈书记这什么意思啊?

    心中有疑惑,但是大家还不得不追,直到堪堪驶出阳州的时候,才看到前面的奥迪车缓缓停了下来,大家心里也松一口气——陈书记这是……要调整一下?

    陈太忠基本确定了对方的所在,才停下车歇息一下,然后摸出几个一元钱的硬币,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手指头掐来掐去,沉吟好一阵,才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这是瞎学的……你们跟我来。”

    “我艹,”一个小警察登时就震惊了,不等上车就嚷嚷了起来,“陈书记还会六爻?”

    “我这人从来不信封建迷信的东西,”陈书记回头看他一眼,“你们跟上。”

    他越说自己不信,旁人就越觉得他道行高深,奥迪车停在一个废旧车马大院的门口,陈书记对警察们示意一下,“进去看看。”

    警察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不多时,院子里传来几声呐喊和闷响,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再然后,三男一女四个人被押了出来。

    “这四个人有问题,”那认为陈书记会六爻占卜的小警察兴奋地发话,“他们不住店,在这荒郊野岭歇息,我们表明身份,他们居然想驱车逃跑,那只能鸣枪示警了。”

    “搜车,”陈太忠淡淡地吩咐一句,“看有什么嫌疑物品。”

    “你们凭什么搜车?”女人面色苍白,但物资大声地发问,“有搜查证吗?”

    “没有搜查证,但是我北崇的养殖户遭到袭击,刚才我接到消息,颅骨骨折,十有**救不回来了,”陈太忠沉着脸回答,“你们有杀人嫌疑,我不需要对你们客气。”

    女人的脸,在瞬间就变得雪白。(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四章 神术

    陈太忠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是才接到消息,说养殖户一家里的男人,已经确诊了是颅骨骨折。

    类似的伤情,现场是看不出来的,多亏得区医院近期进了不少设备,而近期北崇工程众多,医生的待遇上去了,值守得也勤了,否则的话,只能送到市医院,就又要耽误时间。

    这个消息令陈太忠义愤填膺——这帮人下手,真的太狠了,颅骨骨折啊,须知那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居然被人打得骨折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患者危在旦夕,随时都可能死去,你们就别指望我跟你讲理了,哪怕医院也说了,伤者的伤情已经趋于稳定。

    不多时,警察们已经将车搜了一个遍,找到了一个硕大的水盆,盆里的水倒掉不久,里面还是湿乎乎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捞网这些,应该是丢弃到半路了,”警察走过来,向陈书记汇报,一路上荒地很多,丢弃一些东西很方便,只是水盆太显眼,不便扔掉。

    陈太忠默默地点点头,又摸出那几个硬币抛到地上,探手掐掐算算,警察们看到书记大人又来这一手,齐齐地过来围观。

    倒是那三男一女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女人更是冷哼一声,“有水盆就要有捞网?真是莫名其妙。”

    “闭嘴,”一个警察抬手就甩个耳光过去,且不说这帮人半夜停车在这里,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只说这车上放一个湿漉漉的大盆,本来就很古怪。

    不过此刻,大家懒得跟他们计较,就是一门心思看陈书记接下来要干什么。

    陈太忠掐算一阵,又皱着眉头想一想,抬脚走进荒芜的院子,来到车前,鼻子频频抽动几下之后,指一下副驾驶座夹缝里的一个不锈钢水杯,轻声吩咐一句,“打开这个。”

    旁边的警察闻言,走上前拧开瓶盖,然后就是一声轻呼,“果然……是娃娃鱼标牌。”

    十个标牌叠成一摞,塞在杯子里,隐约还可以看到上面的血渍。

    那三男一女见状,脸色登时就是一片惨白,倒是警察们齐齐看向陈书记,眼中有着浓浓的骇然,或者……还夹杂着些许崇拜。

    “看什么看,我这人天生嗅觉好,能闻到血腥味儿,”陈太忠摇一摇头,“好了,把人带回去,顺便指认一下丢弃的现场,谁有异常举动,可以直接开枪击毙,不需要鸣枪示警……我对这个指示负责。”

    他这话说得霸气十足,那些警察得了指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将四个人拳打脚踢弄上车,又着一个协防员将作案用的那辆车也开回去。

    车入北崇境的时候,接应的警力赶到了,这帮窃贼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份桀骜,乖乖地指点,他们是在什么地方丢弃了捞网、铁棍。

    不过他们再配合,也不能浇熄陈书记心中的怒火,北崇的老百姓闭门家中坐,居然能祸从天上来,他指示说,嫌疑人的手段异常残忍,影响异常恶劣,激起了极大的公愤,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宵小,不足以平民愤。

    嫌疑人也辩解了,他们说摔死那些娃娃鱼,是看到追来的老百姓太多了,必须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才可能安全脱身。

    警察们对这种辩解不感兴趣,将人打晕再拿走财物的行为,属于入室抢劫行凶,最高可判死缓或者无期,而摔死娃娃鱼,就算不说动机,也是公然破坏他人财产。

    这四个人被带回北崇,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在关押着他们的房门外,那家鱼户的亲戚朋友从早到晚地盯着,得了空子就要上前拳打脚踢。

    一开始这四人还有点不忿,嫌警察没保护好自己,可是最后挨打挨得也习以为常了,既然做了这种事,有什么后果也就认了。

    警察们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这四个人的作风狠辣,手段果决,绝对不是初次做这种事,于是就慢慢地抻着他们,要抠出其他的案子来。

    不过同时,陈书记当天晚上的神奇,也在北崇逐渐传开了——任何线索都没有,就直接捉住了偷鱼贼,这六爻神术,还真不是一般的准。

    甚至有不少人专门去跟陈太忠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陈书记目前在北崇的威望极高,他公然否认,一般的人就不好再追着发问。

    但是像林桓、畅玉玲之类的,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一定要搞个明白。

    陈太忠不得不多次重申,我是个坚定的**者,不相信神仙鬼怪那一套——我在公务员考试面试的时候,就如此表示过了。

    哦,原来是要避嫌,旁人明白之后,也不继续问了,再问就是为难陈书记了。

    反正这一起未遂事件是相当地恶劣,比那些既遂的还要恶劣,在陈太忠的关注下,摔死的十条娃娃鱼,被北崇宾馆以活鱼的价格收购了,但是养殖户两口子光住院养伤就一个多月,差点耽误了新鱼苗。

    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个别舍不得交鱼的主儿,也开始往养殖中心送鱼——此刻离领鱼苗还有近一个月,而此刻又正是娃娃鱼上肉的时候,不少人就要多养个十来二十天。

    北崇的老百姓不怕跟盗匪干仗,可盗匪如此凶残,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而且成鱼交上去,把池子重新收拾一下,也需要那么几天。

    但舍命不舍财的还是居多,为了这二十几天娃娃鱼能多长几两肉,大家呼朋唤友来看守娃娃鱼,甚至有人弄到了火枪,来保卫自己的财产。

    须知这二十来天里,一条娃娃鱼就算只长一两肉,五条娃娃鱼也是半斤肉,这就是两千五百块,而且这个时候养好了,五条娃娃鱼多出七八两肉都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算给大家提个醒,区里电视上通知一声,撑过这二十来天并不难。

    事实上,更让陈太忠挠头的,是那三例已经丢失的事件。

    前文说过,早就有人以投资发电机的方式,预定娃娃鱼成鱼,后来养殖中心还专门开会统一思想,鼓励自我检讨和举报。

    托陈太忠的赫赫声名,不少人主动来检讨,白白落了发电机,但是举报者不多,因为陈区长说了,举报固然有奖励,但是举报失实的要追究责任。

    所以说这天底下,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养殖户里必然还残存着漏网之鱼。

    丢鱼的这三户,家里都有发电机,其中一家发电机就是被人投资的,还找区里检讨过,然后名正言顺地拥有了发电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家的娃娃鱼绝对是真的丢了,而不是私下买卖,而这三家里还有一家,养殖户是亲自从老叶手里买的发电机,但是……这也不代表这一家完全没有嫌疑。

    此刻的娃娃鱼,由于受到荀家炒作的影响,私下的收购价格,据说已经攀升到了每斤七千元,在这种利益的驱动下,铤而走险不足为奇。

    这三家丢也就丢了,陈太忠担心的是,接下来还会有频繁的“盗窃事件”发生,警察跑前跑后调查破案,没准失主心里正在偷笑。

    可是调查盗窃案之前,先调查失主的各种嫌疑,这就太没人情味,太伤人了。

    说来说去,还是荀老爷子的名气太大,媒体炒作的力量太大啊。

    这个情况,甚至引起了李强的关注,李书记特意打来电话,建议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在这两三天内硬性规定,让养殖户把鱼都交了——有时候该不讲理,就得不讲理。

    这不可能,陈太忠断然表示,从现在到鱼苗发放,不少娃娃鱼还能长肉,区里这么做的话,就太伤养殖户的心了。

    而且养殖中心一旦开始收鱼,也不好只限在这一段时间,有些养殖户愿意把鱼养得大一点再交过来,区里还能说不允许?

    正经是养殖几年之后,就该像其他养殖业一样,保证随时收购。

    事实上,陈太忠初开始不是特别排斥走私——宣传上有需要,但是事态急剧发展到这一步,他觉得有必要控制一下了。

    好死不死的是,李强打电话给他的第二天,港九又有报纸以独家新闻的角度报道,《荀氏盛宴之后,北崇娃娃鱼盗案剧增——国人素质堪忧》。

    这个报道,令陈书记相当地无语,该报纸的标题,实在有点那啥,但人家说的是实情,该报道里不但讽刺了国人素质,更影射北崇的警察机构臃肿颟顸,有不作为之嫌。

    当然,有人会说,这是为北崇做了广告,打响了名声,可与此同时,北崇就被更多的贼惦记上了——广告,也可能是双刃剑的。

    然而纵然如此,陈太忠没有跟这个媒体叫真的兴趣,实情确实是这样,他又凭什么去找人家的麻烦?

    至于说北崇的警察业务繁忙,此篇报道很有失之偏颇的嫌疑——有些事习惯就好了。

    所以他不打算叫真,不过令他郁闷的是,当天晚上,省党委政法委宣教处的李处长,和《法律日报》恒北记者站的盛站长抵达阳州,了解社会治安情况。

    他们说是考察阳州,其实北崇占了很大一块。(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五章 呛声

    省党委政法委来考察北崇,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商定的,主要是针对最近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系列见义勇为事件。

    见义勇为,政法委一向是大力提倡的,但是北崇走得实在有点远,居然能喊出打死小偷不偿命的口号,并且受到了港台媒体的攻击,认为这是多数人的**,是未开化人群的狂欢。

    在这件事上,省政法委在了解了事发经过之后,保持了缄默,这个东西不好贸然表态,媒体只有监督的权力,听不听的在我们。

    而北崇的发展日新月异,北崇的陈太忠也是很不含糊的,敢硬顶海外媒体,省政法委这里,不好随意表态,须知到了这个层次,黄家的影响力,就够得着了。

    正经是市政法委,黄家够不着,但是阳州市现在敢对陈太忠下手的人——有吗?

    所以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当不知道了,反正鼓励见义勇为的行为,绝对不能说是错了,是符合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了不得有点过激,那又有什么?

    没过多久的苎麻文化节上,又有人救了跳河的马老汉,安德福为此重奖救人者,并且高度评价北崇的民风,说这里是个淳朴、真诚的地方,他喜欢这里的干净,一切都很干净。

    这个报道,结合另一篇记者写的《安全小城北崇》,真是很给阳州和恒北长脸,而《法律日报》也注意到了相关的报道,觉得北崇的治安模式,可以探讨一下。

    这个探讨,并不是一定要鼓励,只不过是要通过这个小县城的现象,深入研究一些本质性的东西,以及建设法治社会时,需要考虑的地域性元素。

    采访任务下达了,记者站盛站长联系省政法委,政法委知会阳州,一系列的流程走完,就剩下定日子了,省政法委说会尽快考察。

    陈太忠也没当回事,公家的事情就是这样,对于时效性要求不是很严的事情,一周可以说是尽快,半年那也不能算是慢。

    但是这个时候来,明显还是有点尴尬。

    李处长和盛站长来了之后,先座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又拿文件来看,第二天居然上街去走访,陈太忠也懒得跟他们虚应故事,安排了祁泰山全程陪同,自己却是去参加小岭乡的板材厂落成仪式。

    板材厂是卢天祥搞起来的,紧挨着金属加工厂,两家厂子离得是如此地近,连发电机都是用的同一台。

    对于这个板材厂的由来,陈太忠是很清楚的,卢天祥去年就找他说过,小岭乡的乡党委书记皇甫一尘要求卢总搞的——说是退耕还林之后,乡亲们的木材有个卖的地方。

    今年皇甫书记的儿子和外甥同时大学毕业,申请返乡创业,合伙承包了小岭乡六千多亩荒山,每年光承包费就十万出头。

    不过说是合伙承包,事实上皇甫书记的儿子贪恋大城市的生活,执意要拼上一把——他并不很看得上老爹这个乡间土霸王,他想证实自己的价值。

    所以圈下的这六千多亩地,其实是皇甫书记的外甥在操持。

    而卢天祥搞的这个板材厂,有一小半的因素,就是因为皇甫一尘的压力,陈太忠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卢总既然觉得能搞,他就只当不知道这些因素了。

    因为金属加工厂的买卖很好,这板材厂的建设,也是断断续续的,今天才算建好了第一条线,并且成功试车。

    为了庆祝这个,皇甫书记那个飘在外面的儿子也回来一趟——他虽然执意在外地发展了,但是他老爹说了,做人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陈太忠能理解小皇甫的雄心壮志,年轻人不狂一点,那叫年轻人吗?但他终究是北崇的区委书记,出去的大学生回不来,他面上总是没什么光彩。

    所以参加完仪式之后,他就离开了,断然拒绝了中午留在那里吃饭的邀请,倒是畅玉玲却不过卢天祥和皇甫一尘的邀请,留下了。

    在从小岭乡赶回区里的路上,他接到了朱奋起的电话,朱局长说昨天又发生一起娃娃鱼失窃案——失窃的只有四条,这户人家养了五条,中途夭折一条。

    这家没有发电机,但是依旧不能排除私下贩卖的嫌疑,尤其是,区里最近风声这么紧,这家人晚上居然吃婚宴去了。

    北崇的婚宴习俗,其实跟凤凰东临水那里差不多,谁家结婚,一摆就是好几天的流水宴,结婚的这户人家是养殖户的近亲,昨天下午就去了,吃酒吃到今天中午才回来,然后发现,水池里的四条娃娃鱼不见了。

    这个案子看起来,实在有点像监守自盗,不过这种因果心里想一想可以,说出来就太得罪人了,所以朱局长的愤怒溢于言表,“咱们一再地提示,他们就偏偏不当回事,报案的时候才知道泪流满面,要咱们抓紧破案……这工作也太难干了。”

    “谁让咱们端了这碗饭呢?”陈太忠也只能报之以苦笑。

    “魁山村的那四个偷鱼贼,可以挂起来示众了吧?”朱局长请示一句。

    那四个偷鱼贼,这几天过得真是生不如死,被伤者家属连连痛殴几顿之后,四人转入了临时看守所里,不过看守所这地方,里面呆的也都不是善碴。

    尤其这四个人,是惹了北崇的公愤,在看守所里日子也不好过,三个男人里面,有俩拳头很大,按说能混个二铺甚至牢头,但是大家都看你不顺眼,那也就只有挨着马桶睡的份儿。

    谁想炸刺,一屋子犯人都要收拾你,而这看守所里收拾人,比外面收拾人狠多了,除了吃饭放风的时候,一天起码有二十个小时,有各种各样的消遣手段。

    北崇要从这些人身上挖大案,又想警醒外来的小偷,就有心把他们挂出去示众——万一有人认出这些人的根脚,岂不是很好?

    但是将小偷示众,这容易引来一些非议,于是北崇警察局跟小偷们商量——你们是继续在看守所里呆着呢,还是愿意亲自宣传一下,不劳而获是不对的?

    我们愿意宣传,四人这几天早就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觉得能在看守所少待一个小时,那也是幸福了,要不说这恶人还得恶人磨。

    朱奋起得了这个消息,就跟陈书记请示,陈太忠觉得这也很不错,就说回头挂起来吧。

    但是这个时候,朱局长提出建议,显然是很不合时宜的,陈书记叹口气,“省政法委来人了,还有《法律日报》记者站的站长,你现在要这么搞,是想成事还是想坏事?”

    “那就……等一等吧,”朱奋起叹口气,“我这不是想着,区里不是又丢了四条娃娃鱼吗?”

    “他们的消息,不一定有这么灵通,”陈太忠闷闷地压了电话。

    殊不料,这个估计有点错误,陈书记十一点半抵达干部培训中心,十一点三十五的时候,李处长和盛站长也回来了。

    这一次,盛站长就不是很客气了,他很直接地发问,“陈书记,听说区里又丢了四条娃娃鱼?”

    “这个具体情况,我还在了解之中,”陈太忠慢条斯理地回答,“警方掌握的消息,也不是很全面,暂时给不了你确定的回答。”

    盛站长身为法律日报的省站站长,当然知道案子初发时期,有很多信息是不完整的,陈书记这个回答,并不意味着一定是敷衍了事。

    不过他禁不住还是要叹口气,“看来港九那边的报道,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北崇的治安,真的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好。”

    “这是一些流动人口的短期行为,并不能代表北崇的民风不好,”陈太忠听得有点不高兴,“目前遭遇一些特殊情况,我们正在大力整顿,很快就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来娃娃鱼的热卖,超出北崇的想像了,”盛站长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特殊情况是什么,“只依靠民间力量,够吗?”

    “当然要靠法律的力量,民间力量只是有效补充,”陈太忠哼一声,对方是法律日报的,他自是要强调法治建设,不过这货的话,实在有点刁钻,他就有点恼了,“但这不代表你应该嘲笑他们,要不这样……你试着偷两条娃娃鱼,感受一下民间力量。”

    北崇被偷走的娃娃鱼不少,但是未遂的更多,搁在朝田的话,真不知道有几个愿意替乡亲出头的——而且被偷走的那些,多少都有点内盗嫌疑,这跟民间力量搭得上边?

    “不用了,北崇见义勇为的名声在外,”盛站长笑着摇摇头。

    “那你一直阴阳怪气地说话,是怎么回事呢?”陈太忠听得脸一沉,当着李处长的面儿,直接发问了,“是嫌我没有给你车马费?”

    “陈书记你怎么这么说话?”盛站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说话呢,”陈书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盛站长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主儿,原本就不是正常人,于是撇一撇嘴,“我是想了解一下见义勇为的情况,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六章 棘手

    李处长见这俩人马上要掐起来了,心里禁不住暗叹,这陈太忠的脾气真不是吹的,比传言中的还要大。

    至于说盛站长,人家是中央媒体下来的,跟地方不搭界,倒也不怕针锋相对。

    于是李处长只能站出来和稀泥,“都是为了工作,大家心平气和,好好说。”

    “考察就考察,别阴阳怪气的,”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跟此人一般计较,“我们现在打算弄个打击偷盗娃娃鱼的专项活动,民间和官方的力量一起上……北崇的娃娃鱼成了众矢之的,引来流窜犯的概率极高。”

    “需要省里支持吗?”李处长不动声色地问一句。

    “一群蟊贼而已,”陈太忠很随意地摇摇头,他头疼的可不是贼,而是北崇的老百姓见钱眼开,私下偷卖娃娃鱼,对外的事情,他还从来没怕过。

    不过这种事儿比较丢人,他心里明白就行了,跟外人还是少说两句为佳。

    “哈,”盛站长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是脸上明显地有点不以为然。

    陈太忠看他一眼,扭头对着祁泰山吩咐,“泰山书记,招呼客人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林业局开动员会。”

    当天下午,海角传来消息,偷盗四条娃娃鱼的窃贼在海角落网。

    要说起来,这俩小偷也真的点儿背,前天的时候,海角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劫匪在逃离时,摩托车出了车祸,所以当地布下天罗地网抓人。

    而这俩小偷一看查车,就有点紧张,可是此刻掉头,那更是找虐,只能硬着头皮开过去,指望能混过这一关——我们只带了四条娃娃鱼,这荷枪实弹的,又是武警又是特警,想必不会是找我们的吧?

    不成想,他这一迟疑,立刻就被人注意到了,纷纷用眼神交换信号,开什么玩笑,大家要抓的是持枪杀人犯,此刻一个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就算不看重成绩,总要在意自己的小命。

    然后这俩上前接受检查,却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起码五六支枪顶到了脑门上,这俩吓得裤子都快尿了:不过就是几条娃娃鱼,至于这样吗?

    武警在他们车里一搜,没搜到抢劫犯,也没有枪支,倒是有几条娃娃鱼,看起来这就是这两人表现异常的原因了,于是他们随手将人交给了警察。

    武警们确实不在乎这种小事,但是警察们在乎,这种封闭大检查,经常就能有点意外的收获,抓住这娃娃鱼走私贩子,也算功劳一件。

    不过这俩坚称娃娃鱼是买来的,娃娃鱼尾巴上的标牌可以证明,这是人工养殖的。

    海角警察这下火了,马上电话通知阳州警方,阳州警方也摸不清头绪,只能联系北崇分局之后,一起前往接人。

    对海角的警察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娃娃鱼里的说法,他们只关心一点,这俩人我们是抓错了还是抓对了,如果抓对了,你们给我们来公文吧。

    肯定是抓对了,北崇警察很干脆地表示:这绝对是走私娃娃鱼,至于他们怎么弄到的,这个我们还要调查,公文我们是会发的。

    而且北崇警察这次来,也不是空手,他们路过城市的时候,直接买了一万块钱的海角省移动充值卡,转交给了同行——这是我们罚没的一批充值卡,咱们干警察的,电话费可是啥时候都不够用,算我们一点小心意了。

    当然,有没有这个充值卡,海角警察都是要交人的,警方跨省合作指的就是这个,不过很多时候,跨省合作执行得不太好,也是因为如此,外省警察来了,提了人就走,只觉得这是兄弟单位应该做的,本省警察自然是兴趣缺缺。

    北崇人这么一搞,就显得很有人情味——尤其这省内的移动充值卡,是能顶人民币用的,可以非常方便地变现,而同时,又没有行贿的嫌疑。

    海角警方连说客气了,还要请恒北的客人吃饭,北崇人却是苦笑着表示,不行啊,得马上回去审案子,我们那里,最近正在抓这个。

    还没等回北崇,警察在车上就开始审问这俩贼,然后,最不愿意让大家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两个贼交待,这四条娃娃鱼,是从养殖户手里买来的,一斤七千二,四条鱼是七斤挂零,他俩花了五万二。

    两人交待得很痛快,私下买卖人工养殖的娃娃鱼,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坐实了盗窃的罪名,那可就真是大事了——案值五万多元呢。

    而且很明显,这盗贼不是攀诬,他们将养殖户一家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男人叫什么女人叫什么,孩子又叫什么,他们甚至知道,男人喝茶的时候,喜欢把浮在表面的茶叶末子噙进嘴里,然后再吐回茶杯里。

    这两人的口供,令陈太忠的心情也糟糕不少,他想到了有这种可能,但是当这种可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好死不死的是,他在分局了解情况的时候,李处长和盛站长也闻讯赶来,这让他越发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还好,那二位见他面色铁青,就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也不出声。

    养殖户夫妻俩也被叫来了,原本他们还唧唧歪歪的,见到陈书记漏夜光临,脸登时就吓得白了,户主闵季刚抬手就重重地抽自己几个耳光,“陈区长,我不是,我对不起您,我……我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您饶我这一遭吧。”

    “唉,”陈太忠叹口气,拿出烟来给大家散一圈,好半天才问一句,“我为什么要饶你?”

    “我是家里死了条鱼,总想找回成本来,听说有人收鱼,就一时鬼迷心窍了,”闵季刚低着头发话,“请您念在我是初犯……”

    “按说初犯是可以原谅的,但是……那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犯错,才会被原谅,”陈太忠眼睛一眯,缓缓发问,“从你开始学习娃娃鱼养殖技术,到参加考试到买鱼苗,再到这次收鱼,区里少通知你们了吗?一遍又一遍揪着耳朵告啊。”

    “杀人偿命,这是常识,你头一次杀人,就不用偿命了?”一边的高局长冷笑着发问。

    “可是人家买的就是贵,区里收的太便宜,”闵季刚的婆娘倒是有几分胆色,这时候还敢还嘴,“现在是市场经济。”

    “你的鱼苗哪儿来的?你的技术哪儿来的?”高局长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胡搅蛮缠,“你的养殖许可证……哪儿来的?区里办不下来大证,你能有小证?”

    “老高你没必要说那么多,他们其实都懂,”陈太忠叹口气,又闷闷地抽一口烟,才又发话,“你们这个行为,从官面上说,是违反合同,从市场角度上看,是扰乱市场,是会把娃娃鱼市场做坏的,只要养殖中心不给散户发鱼苗了……你说其他养殖户会怎么对待你?”

    “我退回非法所得,”闵季刚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

    “凭什么退?那一万多块呢,区里不是追回鱼来了吗?也没损失吧?”那婆娘又嚷嚷了起来,“大不了以后咱不养娃娃鱼,不要鱼苗了……养泥鳅总没人管咱往哪里卖吧?”

    陈太忠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兴趣,而是侧头看一眼高局长,“四条鱼都追回来了?”

    “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跑了一条,”高局长面色古怪地回答,“不过据说,海角的警察,对娃娃鱼的味道,也有点兴趣,反正是人家帮咱把贼抓住的,咱不能说啥。”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说这些警察……也真是的。

    “你个臭婆娘闭嘴,”闵季刚呵斥自己老婆一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陈太忠,“家里还是我说了算,我退赔那些非法所得。”

    “关键是……你老婆看着不满意啊,”陈书记侧头看一眼李处长,“李处,事情经过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给个建议?”

    “光是退赔,怕是不好,”李处长稳稳地摇摇头,却也不提具体建议,“十里不同音,一个省各地的民情不同,乱提建议就不负责任了。”

    “那盛站长说一句?”陈太忠又看哪位一眼,“你可是搞法制宣传的。”

    “只是退赔,对其他守法经营的人太不公平,用你的话来说……违约的成本太低了,”盛站长似笑非笑地看看他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他已经听说了很多陈书记的语录,这个“违约成本”就是其一,而他死活是看不惯这个年轻书记的傲气,心说你不是自居人民的父母吗?我就偏不让你如愿。

    所以面对这个提问,他回答得振振有词。

    “退赔是必然的,关键是要追究违约责任,假一赔十之类的可能不适用,但是这种政府定向培训、还是特殊的持证养殖行业,你事先的宣传也做到了,这就不适用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的违约金,我认为……合同金额的百分之百,是比较合理的。”

    “不愧是中央大报的记者,看得硬是比我们这些地方干部长远,”陈太忠缓缓点头,“又学习了一招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五十七章 杀一儆百

    “陈区长,你不能这样啊,”闵季刚的婆娘一听这话,登时就傻眼了。

    让她退出非法所得,她都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听说听说退赔之后,还要支付百分之百的违约金,而陈太忠居然同意了,她实在不能接受,“我们辛苦一年,真的不容易,这五千块,就不要赔了吧?”

    “什么五千块,是娃娃鱼成鱼的收购金额,”盛站长冷笑着接话,“要不然你养上三年再偷偷卖了,一条鱼就是四五斤了,冒一次险,失败了只赔一千块……可能吗?”

    “不会是这样吧?”婆娘登时就石化了,好半天之后,她才看向陈太忠,“陈书记,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吧?”

    年轻的书记慢条斯理地碾熄手里的烟,又抽出一根来点上,却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你们这也太霸道了,”女人狠狠一拍大腿,然后死死地盯着陈太忠,“陈区长,我可是记得,您要当北崇的父母官,为人父母……应该是这样吗?”

    既然被点题了,陈太忠就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她,缓缓地发问,“北崇有十八万老百姓,我有十八万子女,有一个子女不听劝诫,执意犯错,我不严惩,等着别人都学他吗?”

    他抽一口烟,才又说话,“我要是一味溺爱子女,倒成了前两天自杀未遂的马老汉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家是这样,大家也是这样。”

    女人怔怔地听完这话,愣了好一阵之后,才放声大哭了起来,“那我们投进去的本钱……”

    五条鱼养成四条,本来就亏了一块,盖水泥池子又是一块费用,投放饵料还是一块费用,将鱼卖到养殖中心,他家今年的收入,就是两万左右——水池子钱还没折抵。

    但是卖给这外地人,今年的收入就过了三万,基本上连池子的成本都回来了,再接到鱼苗,那就是净赚的了。

    北崇的老百姓,大部分是淳朴的,但是一种米养百样人,哪儿都不缺那种愿意铤而走险的,这女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想到自己的老公,是受了自己的蛊惑,目前搞了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家里甚至都不可能再拿到鱼苗了,那么,靠什么回本?

    养泥鳅也是一种选择,但是又怎么能跟养娃娃鱼相比?养泥鳅是胜在赚钱赚得比较稳,利润就差得多了,而且光那肥水的塘泥,就不好搞到很多——有钱都没地儿买,谁家都需要。

    正经是那娃娃鱼的血食,只要肯花钱,就买得到,说来说去还是娃娃鱼利润高,饵料钱真不算什么。

    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她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娃娃鱼养殖,不止你一个人投了本钱,”陈太忠终于正面回答一句,不过下一刻,他就将头转向了高局长,“这个案子很有教育意义,电视里要播一下。”

    “陈区长,不能啊,”闵季刚双腿一屈,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其实他也知道,陈区长不喜欢别人下跪,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有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惶恐了,“千万播不得。”

    北崇人最是要个脸面,乡里乡亲之间,都是三五辈子以上的交情,破点财,他还能忍受,名声坏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要说北崇第一批养殖娃娃鱼的,里面特困户很少,虽然很多有钱人因为要在娃娃鱼指标上做手脚,被陈区长和徐区长的反击打了一个冷不防,没沾上第一批,但是敢惦记盖池子养娃娃鱼的,口袋里多少衬点钱。

    闵季刚也不例外,虽然盖池子的时候,还贷了点款,但是他家底子丰厚,村里两家小卖部,他家就是一家,他自己则是开个轻卡跑货物运输。

    钱没了还能挣,一旦名声臭了,那可就彻底完了,他打死都不能让电视台播。

    “这时候想起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高局长不屑地看他一眼。

    “你敢冲我下跪?”陈太忠眉头一皱。

    “我我我……站着,”闵季刚蹭地站了起来,泪流满面地发话,“钱没收,我认了,鱼苗我也没脸再要了,您电视上别提我的名字行吗?”

    “就算不提,也都知道是你啊,”陈太忠叹口气,北崇这么屁大的个地方,街头放屁,街尾都闻得到,这么大的事儿,哪里瞒得住?

    “电视上不提就行,”闵季刚连连作揖,抬手又轻轻给自己女人一拳,“女人家的不懂事,陈书记你别跟婆娘一般见识。”

    “嘿,在分局打人,还反了你了,”高局长眼睛一瞪,其实他跟闵家有些交情,只不过对方撞枪口上了,他没办法关说,眼下看似呵斥,其实不无维护之意。

    “那行,电视上不点名,你也识相一点,”陈太忠点点头。

    这件事情处理完,陈太忠走出门才待回返,盛站长追了过来,低声问一句,“电视上不点名,震慑效果就少了很多,为什么要答应他?”

    你差不多点啊,陈书记有点火了,扭头淡淡地看他一眼,“你是在质问我?”

    “没有,我只是不了解这种心态,”盛站长很坦然地一摊双手。

    “因为电视上点名的话,就是我要搞他了,这才是他最承受不起的,”陈太忠转头走上奥迪车,头也不回地回答,“盛站长,你还有很多地气要接。”

    盛站长愕然驻足,呆了好一阵,才看一眼李处长,“这个陈书记,真的有点意思。”

    “那是,”李处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也为这句话喝彩,陈太忠狂,真是狂的有资本,一句话就能让北崇令行禁止,这样的人,早晚不是九鼎食,就是九鼎烹。

    “我对他的印象,有点好转,”盛站长点点头,他和李处长都是在省里办事的,并不介意表露一些情绪出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陈太忠对他的印象——依旧是极其糟糕,因为这货居然要收取百分之百的违约金。

    事实上,就算他不这么说,陈书记也有这个心思,就是那句话,哪怕是父母官,他也不可能做马老师那种无条件溺爱子女的父母,该有的惩处,总是要有的。

    可话到嘴边,他有点说不出口,总觉得对子民有无情之嫌,所以才会请教李处长和盛站长,李处长很狡猾地躲避了,盛站长却一头撞了上来。

    凭良心说,盛站长的回答,正是他想说的,从那货嘴里说出来,避免了他的尴尬,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但是同时,他心里也有点恼怒,你一定要我北崇老百姓的好看?

    这种心情,真的是非常矛盾的,他想严惩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从外人口中听到,“狠狠打就好了”的言辞,做为一个家长,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是他在走进小院的时候,拨个电话给朱奋起,淡淡地指示一句,“时机成熟了。”

    下一刻,他愕然地一皱眉,“罗雅平……这会儿你跑过来干什么?”

    “就是嘛,陈书记都要休息了,”旁边的玉兰树下,一个人发话了,正是另一个女性副区长畅玉玲,“我说咱们走吧,你还一定要留下。”

    “马上就十点了,你俩不睡觉吗?”陈太忠眉头一皱,厉声发话,“都给我回去,成什么样子?”

    “我有工作向您汇报,”罗雅平撇一撇嘴。

    “我也有啊,”畅玉玲针锋相对,她能跟区里大多数女性干部相处融洽,但独独不能忍受罗区长,想来是有些原因的。

    “明天再说,走走,”陈太忠抬手撵人,这不是他不想平易近人,实在是区政府的组成太诡异了,副区长全是女性,只有他这么一个男性,却还是一把手,不防着点不行,要不别人怎么说?

    第二天一大早,阴天,陈太忠吃完早餐,惯例去区政府跑步——虽然他已经是区委书记了,但是并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一肩挑的时候,他不需要计较太多。

    大约是七点二十左右,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陈书记不为所动,继续跑步,但是很快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朱奋起,他兴奋地表示,“书记,我们又抓获了一起走私娃娃鱼案件,十尾娃娃鱼,人赃并获……林业局的同志也有份。”

    “我周围没人,不用这么做作,”陈太忠轻哼一声,这一起偷盗事件,被抓住是必然的,因为这原本就是北崇的钓鱼计划之一。

    前文说过,当初陈太忠是有意放纵走私的,但是这个放纵,并不是没有底线,也不是没有预防手段,外面人想挖北崇的墙角,北崇又怎么可能任其作怪?

    旁人可以做养殖户的工作,北崇自然也可以。

    陈太忠早在两个月前,就安排朱奋起做类似工作了,一个半月以前,就完成了准备工作,随时可以拉出来,昨天晚上他通知朱局长,时机成熟了。

    所以他对这个好消息,反应一般,“十尾鱼……浊水刘三胖子,还是小岭唐六指?”

    “都不是,小赵的茶叶老李,”朱奋起笑着回答,“他堂侄儿就是分局的,昨天闵老幺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就主动要求来配合。”

第四千三百五十八章 投其所好

    要不说北崇真的不大,各种消息传得很快,闵季刚求的不要上电视,也仅仅是不要上电视——他的糗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

    茶叶老李是卖茶叶起家,还在阳州开过一段时间茶楼,不过这个时候的茶楼,没几家是正经喝茶的,阳州这小地方更是如此了,倒是大家可以进去找个女娃娃,看看录像啥的。

    不管怎么说,老李搞了这个,消息是十分的灵通,而他的产业也比较零散,除了卖茶叶和茶社,他还买了三辆卡车,接北崇的各项工程。

    十条娃娃鱼,只是他的一个投资试点,近期有人联系他高价买鱼,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爷不差这点钱,只想图个长久。

    最近他过得不太安生,因为白凤鸣走了,目前的建委是畅玉玲在管,老李家的卡车,主要就是接建委的活儿。

    现在畅区长看起来没什么大动作,白区长约定的事情也能继续执行,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早晚的事儿,别的不说,听说武水的疗养院,就已经开始用朝田的施工队了。

    当他听说闵季刚被捉了,陈太忠又表现得相当强硬之后,老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借此讨好了陈书记,别说保住现有份额,再争取一点活儿,怕是也不难。

    所以他马上问自己的堂侄儿,说我能不能配合一下,帮你们抓一批鱼贩子?

    这是好事儿啊,堂侄一听开心了,然后他又叮嘱一遍,叔,这事儿你不能再跟别人说了,省得有人抢功,反正我保你没事。

    其实他一个人吞不下这个功劳,所以找了刑警大队的人做配合,在出北崇的路口将娃娃鱼查获之后,才向上级领导汇报。

    “这是有点钓鱼执法的嫌疑,”朱奋起说完之后,笑着发话,“不过那帮走私贩子也不算冤枉,他们接触过好些养殖户了。”

    区里对意图走私的人,也掌握了一些信息,不过碰不上现行,就没办法抓人。

    “哪里算钓鱼?”陈太忠哼一声,不作死就不会死,自己找死怪得谁来?“老李不担心这些人日后报复?”

    “他说没事,”朱局长笑着回答,“老李年轻的时候,也不学好呢。”

    “把老李也抓起来吧,”陈太忠想一想,做出了指示,“买卖双方都抓,这样比较有威慑力……也是对老李的保护。”

    北崇现在娃娃鱼盗案频发,茶叶李诱使别人交易,让北崇抓住了一拨走私贩子,但这只是一种手段,正经是连老李也抓起来,使得此事看起来像是突发事件,才能显出北崇警察的能力,从而增强威慑力。

    “抓他……”朱奋起沉吟一下发问,“这不是跟对待闵季刚一样了吗?”

    “他可以知错就改,积极配合区里嘛,这跟闵季刚是不同的,”陈太忠指出其中分别,“经济上的损失,我会补偿他的,关键是名誉上要受到点损害……你先问一问他,乐意不乐意。”

    “原来是这样,”朱局长明白了,“我估计他会很乐意的,北崇的老百姓是要面子,但是知错就改……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他猜得一点没错,茶叶老李一听这个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首先,这确实能减少别人找后账的可能——哪怕他嘴上说不在乎,但终归是个闹心事不是?

    其次,他能借此交好陈书记,帮着钓鱼才多大人情?心甘情愿地背屎盆子,才能让陈书记对自己另眼相加。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对北崇人来说,只要不是太大的事情,错了不要紧,你痛痛快快认错并且勇于承担责任,表现得像个爷们儿,大家不会因此看低你。

    所以他甚至答应,上电视台念检查。

    不过他在私下里,还是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的,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来问他,他一拍胸脯,扯淡呢,我是卧底,只是配合区里的工作罢了。

    这个话,有人信有人不信,于是又有人找警察局求证,但是知情的警察,都是统一了口径的,他们很不屑地驳斥这个说法——那货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倒也信。

    两个不同版本的真相,令很多人迷惑了,茶叶老李有时候甚至觉得,警察们有点多事,不过他的自辩已经有些过分了,再去讨要说法,那就是真的自找没趣了。

    然而很久之后,他又有点庆幸这两个版本,因为被他坑了的鱼贩子找上了门来,表明咱俩这仇结得大了,你不把我那十几万赔来,再给三十万精神损失费,后果自负。

    老子一分钱都不会赔你,老李直接拍桌子了,运个娃娃鱼都能被抓住,你能不能买块豆腐撞死?老子被没收的十几万还要跟你要呢——你家在哪儿住着,我心里清楚。

    你不是钓鱼的吗?鱼贩子登时就愕然了。

    老子还捞虾呢,茶叶老李破口大骂,无非是不想让邻居看不起,顺口说一说,正经是你小子坑了我十几万,咱们得说道说道。

    由此可见,有时候一件事情有两个真相,是非常正常的,至于哪个真相更真一点,计较这个,实在没啥意思……

    扯远了,回到眼下的话题,当天晚上,北崇新闻播出,区里加大打击娃娃鱼走私力度,并且成功地查获了两起私自买卖娃娃鱼的案子。

    此刻,闵季刚正坐在家里,紧张地看着电视,他还是比较相信陈书记的口碑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千万别把我的名字念出来。

    他的妻子也是很关心地看着电视,当听到茶叶老李的名字的时候,她的手指甚至死死地掐进了丈夫的大腿肉里……还好,终究没有念闵季刚的名字。

    然而,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另一个震撼的场面出现了,镜头一闪,出现了茶叶老李的画面,他正拿着一份检查,神情肃穆地念着,不过电视台掐头去尾,只给了他两分钟。

    “茶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夫妻俩交换个眼神,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疑惑,顿得一顿之后,做老婆的先发问了,“他脑袋瓜一向够用得很,这是……得罪陈太忠了?”

    “检查就不是他写的,这货哪里会用成语?”闵季刚不屑地撇一撇嘴,漫不经心地回答,“而且他念了检查,也是知错就改……”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好半天之后,才重重地一拍脑瓜,“我艹,我就是只猪啊,为什么我不去念检查呢?”

    “你有病吧?”做妻子不耐烦地骂他一句,家里的五万块钱还没捂热,就要被区里收走了,她这一整天都烦得很,“不用你检查,我找根绳子,挂到陈太忠门口好了。”

    “啪”地一声响,闵季刚想也不想,抬手就给婆娘一记耳光,“你懂个卵蛋,我要真念了检查,也没啥丢人的,咱家还未必罚这么多钱……真是败家的娘们。”

    “你敢打我?”婆娘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自打她嫁到闵家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闵季刚虽然五大三粗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还真是很怕她。

    下一刻,她尖叫一声,拎起屁股下的板凳,没头没脑就砸了过去,“姓闵的,你长本事了啊,学会打婆娘了,今天我就打死你。”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闵季刚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时间心如死灰,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一直都有机会减少损失,只不过这机会,一次又一次地断送在了自家婆娘手里……

    这个新闻播出去之后,效果很好,接下来的几天,北崇没有出现一起娃娃鱼盗案。

    这或者是因为养殖户提高了警惕,或者是因为走私贩子看到了北崇严打的决心,更有传言说,茶叶老李其实就是替警察钓鱼的——能有第一个人钓鱼,就不能有第二个人钓吗?

    想到自己费尽辛苦买来鱼,很可能转身就被人出卖,连北崇都走不出去,这一刻,走私贩子终于意识到了北崇的可怕,算求,这点钱赚不赚吧。

    事实上,让他们胆寒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北崇警方已经放出了风声,要严打贩卖娃娃鱼的,根本不可能是拘役劳教之类的,绝对从重量刑。

    这一下,就连盛站长都有点不满了,此刻他已经回了朝田,闻听消息之后,直接打电话给祁泰山,“祁书记,听说你们打算重判走私娃娃鱼的?”

    “有个重伤害的,起码是无期,”祁泰山说的是那个摔死娃娃鱼的案子,养殖户的头也被打骨折了,“其他也从重,最少要判五年。”

    “咱北崇没必要每次都搞得杀气腾腾的吧?”盛站长苦笑着发问,他知道那个伤害案,但是,“像闵季刚那个案子,走私贩子只是非法买卖娃娃鱼,也要判最少五年?”

    “是他们主动来北崇买娃娃鱼,不是北崇人跑出去销售的,”祁泰山冷冷地回答,“他们的行为,客观上扰乱了北崇建设,败坏了北崇的道德建设,必须严惩。”

第四千三百五十九章 乱中有序

    北崇的这一轮严打,效果很好,似乎在一瞬间,各种娃娃鱼贩子就在北崇销声匿迹了。

    等到了十一月中旬,承包娃娃鱼销售的莫傲和扈宜生也上手业务了,区里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不过今年的鱼苗一来,区里又是一片忙乱。

    新来的鱼苗不多,今年的孵化效果不好,尤其是还出了两次低级事故,北崇得到的鱼苗就是五千挂零,连五千一百条都没到。

    王媛媛和邓伯松强烈要求,养殖中心要保持最少两千尾鱼苗,前一阵的案子,让很多干部非常寒心——既然散户这么不可信赖,还是区里集中养殖好了。

    朱奋起也表示谨慎的支持,警力消耗得太大了。

    大多数养殖户还是好的,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陈太忠这么表示一句,没办法,为人父母就要有为人父母的心肠,个别孩子不听话,做父母的不能为了要省事,就亏待了其他孩子。

    所以北崇今年放下去的指标,是三千八百条,而养殖户的申报,接近六千条,所以大家要抽签决定,谁养多少。

    这些纸团里,最多的就是百分之五十,其上还有百分之六十、七十、八十、九十和一百,谁申报五条娃娃鱼,抽到百分之五十,那就是两条半,四舍五入,拿三条鱼苗走。

    所以抽到百分之七十的,就可以满意了,抽到百分之八十,那就可以算好运气了,抽到百分之九十和一百的……那就不用说了。

    抽签的时候,为了防止弊端,陈太忠和罗雅平在现场坐镇,事实上,罗区长在不在的问题不大,陈书记在,这震慑力就太强了。

    养殖户抽到签之后,当场打开登记,省得有些申报五条鱼的主儿,抽到了百分之百,就跟申报三十条鱼却抽到了百分之五十的人换纸条——这种可能性,区里想到了。

    没错,今年真有申报三十条鱼的,葛宝玲的堂弟才狠,直接申报了八十条鱼,去年他抻着没登记,结果鸡飞蛋打,花了二十万建的池子,愣是养了半年多泥鳅。

    今年小葛横下一条心,又扩建了池子,他甚至参照养殖中心的规划,修建了二龄池和三龄池,憋着劲儿就是要大养特养娃娃鱼了。

    不过很悲催的是,他抽到了一个百分之六十,只能带走四十八条娃娃鱼。

    事实上,今年娃娃鱼的养殖数量猛增,主要原因就是这样的大户极大地增加了——很多大户去年被莫名其妙的涮下来了,今年有个反弹性的爆发实属正常。

    而去年养殖得利的养殖户,自然不怕多申报一点,这么一来,申报数量上不去才叫奇怪。

    那些从未养殖过的大户,敢于一口气报这么多条数,不但是看到了他人的成功,更是因为他们可以从这些人身上借鉴经验——一年娃娃鱼的养殖经历,培养出了太多的老师。

    而这也是陈太忠乐于看到的,他之所以固执地将娃娃鱼养殖推向散户,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大家都掌握了这个技术,先富带后富,北崇的腾飞指日可待。

    当然,这样的机会,时间也不会很长,必须要珍惜,目前国内办下娃娃鱼养殖手续的,只有北崇一家,这技术哪怕扩散出去,别人也没有效仿的场所。

    但是久而久之,就真的难说了,陈太忠不会愚蠢到把希望寄托在许可证上,一般老百姓可能会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但是他很清楚,一旦娃娃鱼养殖获得成功,第二个、第三个许可证,随时都可能发得下来。

    他只是希望,第二个许可证能在两年之后再发下来,到时候北崇已经领先很久,若是再输给别人,那也不是他的问题了,哥们儿已经做得很完善了。

    他觉得完善,但是别人未必这么看,就在抽签的现场,一个老头走过来,颤巍巍地发问,“陈区长,今年区里没有办娃娃鱼养殖培训班,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在等区里第一批娃娃鱼的养殖结果,”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回答,“想报名的,去年大都报了,去年没报今年想报的,不多……人太少就不好搞培训班,这都是区里花钱,我们要考虑人均成本。”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老汉微微一笑,“就是想问一句,明年有班没有,来的早的,他们学会了,但是我孙子……今年才复员。”

    “罗区长,这个情况你要记住了,”陈太忠侧头看一眼罗雅平,“统计一下相关意愿,群众要开讲堂,咱们就给他们开,关键是要有足够的人数,不要流于形式。”

    “这个课是一定要开的,”罗雅平从来都是这么有性格,事实上,她在农村工作的时日不短,深知农民的弊病,但同时,也深知农民的淳朴和可怜,“当年没赶上的人,应该有个机会。”

    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也懒得计较——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是……人数不够的话,你不要指望我支持,为一个人开设讲堂,那叫知音体。

    随着时间进入十一月,北崇虽然更加忙乱了,但同时又更有序了,忙乱是因为事多,而有序则是几个新来的副区长,已经较为熟悉自己的工作,能开始上手了。

    事实上,在今年北崇的大调整之前,区政府的职能早就理顺了,现在换了领导没换骨干,倒也不怎么碍事——陈太忠对区政府的整合,以及相关行局的职能和定位,已经完成了。

    倒是党委的事情,令陈书记有点头疼,好在党委的事情原本不多,除了靳毓宁这个纪检书记是外人,其他都是北崇的旧人。

    既然如此,陈太忠索性就果断放权,让徐瑞麟抓党群,也不干预靳毓宁的工作,至于说祁泰山、陈文选之类的,他往下拨钱就行了——让党委也变得生动起来。

    就连办公室主任韩世华,年轻的书记也没兴趣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初来北崇的时候,连李红星都能忍受那么久,自然是有宰相肚量的。

    不过韩主任也不可能在这个位子上久待,陈太忠早晚要把人送走,这不仅仅是常委会一票的问题,党委办主任这种核心位置,历经两任区委书记,时间久了很容易尾大不掉。

    当然,若是此人非常识相,他倒也不是一定要将人赶走。

    所以,陈太忠对党委的整合,也没花了多长时间,目前还算带沙运行,不过磨合一段之后,解决一些小瑕疵,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说党委对政府的指导职能,有陈书记指导就够了,党委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分心。

    他是这么分派工作的,而党委的人配合得也不错,干部进修班开课的时候,徐书记特意将陈书记请去,给学员们讲话。

    真要说起来,当时在场的学员大大小小一堆,比陈书记还年轻的只有一人,但书记讲话的时候,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是绝对的北崇百里侯,名义上是,实质上也是。

    看到这一幕,要说大家心里没什么波澜,那肯定是假的,陈书记如此年轻,就到达了他们穷一生精力都未必能到的位置,怎能不让人感慨莫名?

    有了这般认识,愿意跟陈书记积极接触的干部,也多了起来,有些人碍于身份太低,就去结识廖大宝、王媛媛和祝杰华——这三人是大家公认的,陈书记最看好的年轻干部。

    事实上,有眼色的不止是这些小干部,连朝田下来的靳毓宁,都请陈书记在纪检委讲过话。

    他知道陈太忠无意向纪检委伸手,但是靳书记想把纪检监察工作搞好,想要自己说话有力度,想要受人尊重,就必须要争得陈书记的支持——哪怕是表面上的。

    否则的话,不用陈太忠表示出敌意来,只要他漠视一下纪检委的存在,靳书记的工作就没法展开,不得不说,北崇党委的老大,实在太强势了。

    陈太忠对靳毓宁也是不冷不热,不过他还是表态了,北崇正值高速发展时期,纪检监察对干部们的监督作用,是要强调的,纪检委的同志们不能有畏难情绪。

    在确保稳定的前提下,毓宁书记你放手去做,区党委就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靳毓宁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他首先争取的,是不被边缘化。

    党委是这般情况,所以陈太忠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政府,事实上他现在的时间,已经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这天一大早,他从朝田粜米渠的工地回转,下午赶到阳州市委开个会,回来之后,又跟农校的几个教师座谈一阵,并且当场表示,再给罗雅平拨十万,为农校配置电脑。

    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儿,农校的食堂已经把饭菜做好了,陈书记却是站起身走人——畅玉玲介绍了一个人,想跟他谈一谈在北崇承包荒山的事。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但陈太忠也得接待,应付完之后,就接近八点了,他刚回到小院,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陈书记你好,我是安德福。”

    “嗯,你好,”陈书记客客气气地回答,“你的奖励,我们已经颁发给见义勇为者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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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