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三百三十一章 全民福利
蒋世方虽然升任了省委书记,但是对天南省重阳黄酒文化节依旧很重视,这原本就是他亲手抓起来的,第一届很成功,第二届是有点差强人意——不光是陈太忠不在,关键是当时正值大会期间,蒋省长无心他顾。
现在他成了天南第一人,就要认真办好这届,天南目前的文化氛围还将就,请些国内大腕和港台明星过来,问题不大,不过有些明星就发问,能把北崇苎麻文化节的阵营端过来吗?
他们这么问,是知道陈太忠是天南人,并且成功举办过首届黄酒文化节,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今年的重阳节,是十月四号,两个文化节是挨着的,北崇的班子想端过来,是一句话的事。
严格来讲,这是两个文化节撞车了,十一小长假本来就太容易撞车了,想到二者很有渊源,这班子相互借,也就正常了。
蒋书记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小陈在娱乐圈里,也是很能折腾的,于是他让女儿打电话给陈太忠,要借这个演艺班子。
现在的蒋君蓉,就牛气大发了,老爹是省委书记了呢,于是她指派手下的人,给陈太忠讲明情况,要他帮忙支援家乡的文化活动。
“蒋君蓉啊,我跟她不熟,让蒋世方给我打电话,”陈太忠一听就恼了,去尼玛的,你算什么东西,打个蒋君蓉的幌子,就要跟我唧唧歪歪?
没过多久,蒋君蓉的电话过来了,陈书记直接将手机丢给廖大宝,“跟她说,我开会呢,以后她来电话,都这么说。”
陈某人现在已经逐渐扎根北崇了,发生在天南的事情,看得也就越来越淡了,至于说小白还没有升正厅,他也不担心,这是黄二伯关注,蒋世方首肯的,你蒋君蓉再是蒋书记的女儿,那也白搭。
接下来,蒋君蓉又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陈太忠一概不理,可是蒋家女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于是拿出招商时那股子狠劲儿来,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
“小廖,你转告陈太忠,我就不知道晚上九点有什么会可开,他要再不接我电话,我现在就从素波往北崇赶,晚上就住他那儿了,他等的可不也就是我这话吗?”
“我真不知道他开的是什么会,陈书记是在区委开会,我是区政府的人,”廖大宝唯唯诺诺地回答,看一眼面前的陈书记,又低声下气地发话,“我在家照顾孩子呢,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了。”
待他挂了电话,陈太忠一摆手,“不要理她,她来了有我应付。”
话是这么说的,蒋君蓉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北崇,陈太忠却是直接呆在乡镇里不回来,看到一个美艳冷傲的女人在区政府和区委四处寻人,有人说这是陈书记不屑理会,也有人说,这是陈书记的孽缘到了,他要躲一躲。
陈太忠不是有意要躲,不过,能不见也就不见了,现在他的事儿也不少,比如说中午他就是在小岭乡的煤站处吃的饭,顺便了解一下老百姓买煤的情况。
要说这煤站是囤煤用的,没想着往外卖,不过现在煤价飞涨,有用煤需求的老百姓叫苦不迭,屈刀乡山溪村盛产烟叶,马上到了炕烟的时节,村长统计一下需求,带着两个村民代表,去阳州买煤。
其实用煤炕烟的人很多,山溪村的村长威信比较高,就想着团购便宜,不成想去了市里一问,一吨三百八,不二价,零买的话,一百公斤四十块。
这个价钱是真要命,不过阳州周边就没有煤矿,所以还算合理,可是山溪村的人不止一次出来团购了,于是提出要先看货。
卖家也不在意,看货就看吧,结果一看,看出问题来了,山溪村的人表示,你这煤太差劲了,有三成是矸石,就这也要三百八?
就是这个价,你爱要不要,卖家满不在乎地回答:我买的时候就这样,就这都是找了关系才买出来的——你要个三五千吨,大煤矿根本不搭理,有煤都不卖给你。
山溪村的人又转了两家,发现矸石比较少的煤炭,每吨都过了四百。
这个煤,咱们没有办法买了,于是他们回去,向乡党委书记郑二勇反应了情况,又通过小赵乡的关系,将情况捅到了王媛媛那里。
他们将自身的遭遇讲一遍,又指出,其他的烟农,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只不过那些散户,有时候捏着鼻子认了——区里的这个煤场,能不能面向我们散户卖点煤呢?
王媛媛高度重视此事,马上向陈书记做了汇报。
北崇的囤煤,已经逼近了两百万吨,如果蒋世方答应的一百万吨平价煤全部送达,就是两百五十万吨。但是平均价格,也就是每吨两百左右。
成本五个亿的煤炭,目前一旦抛出,起码赚四个亿——这是正儿八经的好煤,没有煤矸石的。
陈太忠原本已经将这一部分利润算进口袋了,听到这个反应之后,想一想做出决定:卖煤,凭北崇身份证和户口本,可以享受每吨三百元的优惠价。
至于说北崇外面的人?对不起了,不卖!这个价钱真的太低了。
当然,三百还是要高于进价,但是煤场建设、煤炭损耗、人员管理,哪个不花钱?区里也得有点盈利不是?
像北崇这样的煤炭,零散市场上,根本不可能低于每吨四百——大户买卖也到了三百七八,就是那煤贩子说的话,三五千吨都算不入流的。
陈某人做事,一向胳膊肘往里拐,区里区外分别对待,收苎麻是如此,卖煤炭也是如此,不过收苎麻是区里有需求,为了保证原料供给,能适当照顾一下走得近的县区。
可卖煤炭就不同了,煤站的建设用的是区里的钱,造福也只能造福区里,让外面县区的人得利,这算怎么回事?
陈书记定下基调之后,王媛媛完善了方案,并且在政府门口和电视台做了公示——跟苎麻厂不同的是,煤站直接属于区计委管理,别人都伸不过来手。
她在最初的时候计划,每个烟农只能购买上限一吨的煤炭——事实上,再大的种植户,炕烟也用不了一吨煤,但是定得低了,有些人可能不够用。
不过她这个想法,终究有不完善之处,在她向别人征求意见的时候,徐瑞麟很明确地指出,煤站是区里的,这个价格卖煤,相当于是区里的福利,而这些福利只限于烟农——这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可是很多人用不到煤,王媛媛叹口气,倒是很可能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倒卖煤炭发财。
这跟当年北崇人倒卖苎麻指标,是同一个道理,王主任对此心知肚明。
然而真要细说起来,这两件事又是截然相反的,一个是北崇人利用规则赚外地人的钱;一个是其他人利用规则,套取北崇百姓的福利。
王主任知道,陈老大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所以她请示陈书记,陈太忠的指示就是:先定每人一吨煤,大不了十八万北崇老百姓,我卖十八万吨便宜煤——区里的发展成果,老百姓有资格享受。
陈书记这决定,真是霸气无比,一吨煤就算八十的利差,十八万吨煤,就是一千五百万出去了,不过他也不怕其他人歪嘴,这个价钱卖煤,区里已经赚了,我少赚一点,补贴区里的老百姓,谁敢说我做得不对?
方案拿出来,区政府上个会,娘子军们见是王媛媛提出的,党代表又大力支持,就一致通过了,不过旁听的纪检书记靳毓宁建议:还富于民是好的,但是最好先试验一周左右,充分了解一下各方反应,做好记录,如果发现严重缺陷,改正也来得及——大不了损失点钱。
靳书记的反应也是正常的,还富于民这种事儿,一般也就存在于村委这个级别,还多是城中村的村委,集体的资产取得了收益,村民们就能分红。
到了乡镇政府,这种事儿就没人听说了,更别说是县区政府一级的,全民享受福利,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纪检书记适当提示一下,并不为过,这不光是显示存在感的问题,万一有事,他能把自己摘出来。
陈太忠表示,靳书记这个建议是可取的,先试行一周,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他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情况还真像王媛媛想的那样,不少非烟农的老百姓,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来排队买煤,买完煤都不用拉走,直接每吨加个五、六十元,就卖给门口的煤贩子了。
也有那更看重钱的,三四家合伙,租一辆卡车,不是拉到阳州,就是拉到外地了——反正回程车还便宜。
这五天下来,已经拉走了两万五千多吨煤,门口的卡车都排起了长龙,物流中心的车辆配送员也再度忙了起来。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有些人就没能力前来买煤,北崇人里真有穷的,像那临云乡的石门村,一吨煤三百块,一家五口人就是一千五百块——他们到**这个钱?
人穷,还想赚点钱,就把指标卖给别人,这五天里,煤站抓了八起这种事儿。(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二章 难觅绝对公平
卖指标和门口卖煤炭,性质不是差不多吗?
不一样,完全地不一样,卖指标就是自己没有能力购买煤炭,买煤炭这笔钱,都要别人来出,别人也知道你没钱,一个指标就是一二十块钱。
要是你有钱,买下了煤炭,煤炭的所有权归你了,你愿意卖给谁,在于你看谁顺眼,那么,这个价钱就能起来,一吨煤赚个五六十的,轻轻松松,一家五口人,就能赚个两三百。
而没钱的五口之家,不过几十块,一百块就顶天了。
王媛媛对陈太忠的心思知之甚详,坚决防人卖指标,不过她存了立威的心思,事先不说,所以能当场捉住八起——至于可能有漏网的,那也没办法。
对于捉住的人,她只是要求对方在门口协助管理大车三天,或者交五百块押金走人——北崇人的便宜,不是那么好沾的。
一般人会选择干活,干活的时候,顺便就说了自己的冤情,不少人闻言,就收回了心思,但还是有不开眼的。
老百姓还是穷啊,陈太忠叹口气,因为没有本金,区里给的福利,你们都卖不起价钱去,可是北崇又没有富裕到平白每个人给一吨煤的地步。
不过还好,哥们儿手里还有一套完整的体制,他在酒桌上指出,“七天以后叫停吧,煤炭指标发放到各个乡镇……不愿意要指标的或者没钱的,一个人补助八十块钱,你拿个方案出来。”
这就是人为抬高行情了,王媛媛听得明白,事实上,她也觉得那些人在煤站门口就把煤低价卖了,有点可惜了,“可是……前面有些人卖煤炭,价格比较低。”
“区里发的是煤,是让他们回去烧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前面能一眼抓住商机的,都是聪明的,但是……他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聪明人反正也是赚了,区里又没鼓动大家倒卖,你赚得少怪得谁来?
正经是发点福利都这么让人不安生,啧。
“赵书记托我问一下您,能否卖给北郭点煤炭,他们那里也炕烟的,”王媛媛犹豫一下,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赵根正啊,陈太忠心里明白,老赵不好意思直接给他打电话,丫走得太无声无息了,而且老赵的位置一直比他低,两人不存在平等对话的可能性,贸然打电话提要求,倒更像是挑衅了——挑衅他陈太忠,巨中华也没这个胆子。
所以他微微点头,“等十八万吨煤炭撒出去,他们可以去市面上买。”
结合前面的事情,十八万吨未必有,肯定有不少人更愿意选择八十元钱,但是十万吨是差不多的,这个量的煤炭撒下去,阳州区区四百来万人口,怎么也能消化三个月吧?
“不够,”王媛媛摇头,“外面收煤的,可不止是阳州的煤贩子,还有章城搞蜂窝煤的,王家奇也给我打电话,希望能买些煤。”
“利阳计委主任?”陈太忠眉头皱一下,利阳和章城,都是离北崇比较近的,但是再比较近,也是其他地市了,“现在就缺煤缺成这个样子了?”
“收煤的还有地北人呢,”王媛媛轻描淡写地发话,“被咱恒北人欺负到不行,后来还是在物流中心找了司机做保镖……海芳区长肯定要保的。”
这话她说得很轻松,但是其间的过程绝对不轻松,这场发生在北崇的纠纷,北崇人不会过问,就是阳州、章城人和地北人在抢夺资源,地北人见势不妙,托庇到北崇人翼下求保护。
但是王媛媛没理由干涉此事,争夺的人越多,对北崇越好——价钱才能起来,至于说刘海芳保物流中心的司机,那也是必然的。
“我是问你,真的很缺煤吗?”陈太忠有点挠头了,女性干部就是这点不好,思考问题的时候,抓不住重点。
“以北崇为中心划个圈,半径两百公里之内没有煤矿啊,”王媛媛很认真地回答,“周边的煤,都跟阳州卖的煤差不多,品质特别差,还有人卖煤的时候,故意掺进去煤矸石,大家没有选择的……现在能稳定供煤的,就是咱北崇。”
“十八万吨不够?”陈太忠又问。
“不够,”王媛媛果断地摇摇头,她这个计委主任,还真是没有白当,“十八万吨,也就是两个月的用量,王家奇张嘴就是一个月三万吨,要三个月的,他那儿有个很小的电厂。”
“现在这时候,咱只能管自己,”陈书记听得心里窃喜,要说用煤,老百姓真用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是蜂窝煤这种的,这还得是城镇居民,但是工业上用煤,那就没底儿了。
别说电厂,电解铝电解铜合成氨炼铁炼钢烧玻璃烧水泥,哪个不是吃煤的大户?哪怕就是烧砖头,用煤也不少。
你煤炭紧缺?对不住了,哥们儿就是捏着不卖,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赵根正离咱这么近,想一想办法,高价买点煤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保证一两烟叶都流不到外面,”王媛媛苦恼地叹口气,“我让他跟您说。”
这就是强调北郭和北崇的合作关系了,像花城、云中之类的地方,只是不管烟叶的去向了,只要省里能提高烟叶的收购价,烟叶卖到哪里,还真是两说。
虽然省烟不可能大幅提高收购价——要提高早就提高了,但赵县长的潜台词不言而喻,看在党国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陈太忠想一想之后,点点头,“他要多少吨?”
“一个人半吨,”王媛媛哭笑不得地回答,“一吨三百二、三百三都好商量。”
“做梦吧,”陈太忠气得哼一声,“机井的事儿,我都在穆桦面前帮北郭说情了,这人呐……要知足!”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陈书记在煤站吃了饭之后,直接跑到卢天祥的金属加工厂睡一觉,图个清静没有人打扰——不成想还没合眼,就被刺啦啦的切割机和打磨机的声音吵醒,索性找到不远处卢天祥老爸的大棚,接着睡。
这一觉睡得踏实,醒来之后,他又看一看大棚的长势,三点左右的时候,回到干部培训中心,看节目的彩排。
第二届苎麻文化节还有十来天,不过有些伴舞的团队,已经开始练习了,陈书记进去看一阵,发现居然还有个小品,于是就多坐了一会儿。
可是这个小品的风格,他不是很喜欢,于是他对身边的陈文选交待,“小品这个东西……可以通俗,但不能低俗,你看这个小品,一共骂了多少次人?”
“没有好本子啊,”陈部长苦恼地叹口气,“我觉得总是歌舞之类的,有点单调了。”
“其实咱们不具备搞综合演出的能力,而且苎麻文化节,歌舞就挺好的,能穿苎麻服饰,视觉效果好,”陈太忠指出其间的差别,“小品就一般了。”
“这是为国庆文艺晚会准备的,不上展示台,”陈文选笑着回答,然后又问一句,“巴黎的模特,还得几天才能过来?”
“得那么几天,我还联系了国内模特经纪公司,估计这一两天就会跟你联系,”陈书记摸出一盒烟来,递给对方一根,“明年年初,党委也出几个人,一起去欧美看一看时装周。”
陈太忠来了北崇之后,因为抓苎麻行业,区政府领导出国考察已经是惯例了,不过今年的畅区长和罗区长都是刚上任,就没有搞这个,而陈某人现在是党委书记了,就给党委领导也发点福利——大家都开阔了眼界,就能更好地集思广益。
反正苎麻今年赚得多了,把一小部分钱用在这个上面,相信不会有人歪嘴。
“这可是好事儿,”陈文选听得就笑,对于区政府这个福利,党委早就眼红了,隋彪也曾经试图搞过,不过终究是囊中羞涩,就推后执行了——政府去的是欧美,看的是时装周,党委总不能新马泰三日游。
反正不管怎么说,党委出国旅游,排第一顺位的,非他这个宣教部长莫属。
“去时装周?那可是太好了,”旁边有人接话,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却是畅玉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气场强大的声音发话了,“陈太忠,你总算不是在开会了。”
“蒋主任有什么指示?”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发问。
“我哪儿能有什么指示?是恳求,”蒋君蓉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从她脸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恳求的意思,“陈书记你高升了,看不起老朋友也是正常的。”
“高升的是蒋书记吧?”陈太忠也火了,不过想一想周边都是北崇人,他还要注意形象,于是硬生生压住心头的火气,“恭喜了,蒋主任,现在我都没资格跟你平等对话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现在是专门过来找你,都找不到,”蒋君蓉眨巴一下眼睛,她公然地含糊自己曾经派人打电话给他。
“你可真是个出息的,”陈太忠没办法跟她辩解,在他的地盘上,蒋君蓉调戏他没有压力,而他则是要考虑种种流言,“懒得理你,没兴趣跟你合作。”
“我跟你谈公事,跟感情因素无关,”蒋君蓉扬着下巴,冷冷地发话。(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三章 关心方式
蒋君蓉个头高挑,艳丽中带着浓浓的冷傲,穿的也不是办公装,是浅棕色带暗花的长摆短袖衬衣,下身是下垂感极好的暗纹亚麻筒裤。
筒裤很严实,但是偏偏地,大家都能感觉到,那里面藏着的,必然是一双修长而笔直的长腿——裤子从上到下直挺挺的,就是人们常说的,衣服架子的感觉。
有那么一种女人,纵然穿得严实庄重,雍容得体,都能让人感觉到内在的隐隐诱惑。
她站在那里,强调一句“跟感情因素无关”,陈太忠恨不得上去踹她两脚。
可是北崇土棍看到这一幕,登时傻眼了——这俩人的对话,信息量有点大啊,这是因爱成仇喜新厌旧呢,还是喜新厌旧因爱成仇呢?
就在此时,有人说话,“陈书记,咱们不是要去看武水的疗养院吗?”
说话的正是畅玉玲,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太忠。
“嗯,走吧,”陈太忠点一点头,转身向外走去,畅区长抬脚就跟了上去,还有意无意地看蒋君蓉一眼。
蒋主任不屑地撇一下嘴,丑成这样,也好意思跟我显摆?“我也去,逮到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陈太忠开的是那辆奥迪A6,蒋君蓉这次来,也是一辆奥迪A6,两辆车一前一后,一个小时出头,就来到了疗养院工地。
工地在白凤鸣时期就开始建设了,施工队也是以前的,畅玉玲并没有做出调整——事实上,这一点也是很罕见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候很多。
不过在近期的北崇,这也算惯例了,有一个强势无比的陈太忠在那里,大家也愿意强调一下,施工中的延续性还是很重要的。
时近下午四点半,正是热的时候,不过这两天老天有眼,阴天很多,现在的天气也阴得厉害,仿佛随时能下起雨来一般。
几个人就在工地上随意地走着,旁边还有人过来解说,畅玉玲顺便就问起了这个疗养院的设计——她一直不是很明白,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为什么要搞这么庞大的建筑群。
而且这个建筑群里,独栋的小别墅很多,她承认这个山水很好,但是区里为什么会认为,这里一定有人来住呢?
“您可是说过,奢侈品的利润再大,也赶不上必需品。”
“北崇总是要有点高端消费场所的,”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里有长远的规划,“先把建筑和规划起来,装修什么的,可以慢慢来。”
“只是建筑的话,那倒是用不了多少钱,”畅玉玲点点头,“最费钱的是基础设计建设和装修,这样下去,明年十一之前,就可以开业了。”
“争取五一之前开业吧,这里可是避暑胜地,”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等开业以后,我联系些名人来捧场。”
“开业以后?”畅区长皱一皱眉头,“不该是开业的时候吗?”
“开业的时候,就太集中了,服务业这东西,细水长流的好,”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点燃,顺便拉一把畅玉玲,“小心,钉子……走路也不看。”
他俩一问一答地说着些没营养的话题,蒋君蓉听了一阵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我说陈书记,我是真心想跟你谈合作的,你邀请来的国外明星,我们也可以出一部分费用。”
“外国明星……你邀请了几个?”陈太忠斜睥她一眼。
“两三个三流的团队,”蒋君蓉很坦然地回答,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我的资源可以跟你共享。”
“我也请不到太好的,”陈太忠轻吸一口烟,淡淡地发话,“本来以为能再请来惠特妮休斯顿,但是她告诉我,明年可以来,今年……有**。”
惠特尼可是得了他好处的,陈书记一向认为,请她来不算大事,可人家就是这么回答的——今年**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无处不在。
“只是借口罢了,”蒋君蓉傲然地哼一声,不过事实上她知道,这个原因是客观存在的,由于首都在最初的应对上,采用了一种极端不负责任的方式,导致国家形象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这个后果,短期内不可能完全消失。
陈太忠也无意跟她争这个,“北崇今年主打的内容,是时装展示,我不想为邀请外国明星,花费太多的资金。”
“可是我怎么听说,奥组委打算帮你牵线?”蒋君蓉微笑着发问。
“只是一种可能,”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据说奥组委有这个意思,但并没有直接联系他,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传言来自于哪里。
不过传言为真的可能性很大,08年就要举办奥运会的城市,今年爆出的疫情以及在疫情面前的不作为,严重地损害了城市的公众形象,必须尽快扭转。
危机公关一启动,总是要有人配合的,不过陈太忠对此兴趣不大,“就算撮合成功,费用还得北崇自己出……领这种情,我吃撑着了?”
“看,不装了吧?”蒋君蓉不屑地哼一声,下一刻,她就诧异地发问,“他们不给钱,你不会跟他们要?在首都你怕谁啊。”
“麻烦你搞明白一点,那是奥组委,全国都要支持的地方,我敢去揩油?”陈太忠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想到自己跑赢了韩国人,结果一分钱都没拿上,他心里就是不尽的怨气,“一百万美元说不给就不给了,能跟他们讲道理?”
正说着呢,一转弯,看到一个工人正手持解放鞋,啪啪地抽打另一个人,畅玉玲登时低喝一声,“住手,怎么回事?”
“啊,”打人的那位闻言,愕然回望,手里却是不停,抓着那位的左脚,啪啪地往**的脚心上抽着,“他踩了个钉子……给他放血呢。”
“钉子?”畅玉玲左右看一眼,果然,两人身边不远处有块木板,木板上有几根或直或弯的钉子尖裸露着,足有六七个厘米长,因为前两天下了两场小雨,钉子上也是锈迹斑斑。
“这赶紧去医院啊,”她走上前看一眼,发现钉子扎得太特别深,登时就急了,“你拿个鞋底子抽,管用吗?”
“管用,”抽打的那位点点头,“去医院?庄稼人哪儿有那么娇气……把血打出来就好了。”
“上面可能有破伤风病菌,”畅玉玲气得叫了起来,“你懂个什么?要死人的!”
“我知道,白求恩就是那么死的,”这位点点头,别说是庄户人家,《白求恩大夫》这电影,只要岁数大点的都看过,影响力比不上《红灯记》也差不多,“把血打出来,就没那个病了。”
“太忠书记你看,”畅玉玲气得扭头看向陈太忠。
“是有这么个说法,”陈书记点点头,心说这小畅还是有点大惊小怪,民间的土法子多着呢,而且他也不止一次见过这么处理伤口的,“鞋底子的用处多呢。”
“怎么可以这样呢?”畅区长难得地认真了起来,她为民工的麻木而恼怒,也有点不满意陈书记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这么做有科学依据吗?”
“依据?有啊,”那被抽打的民工忍不住了,“这就是个赤脚医生给的方子,整个恒北的工人都知道,我说姑娘……是我脚扎了钉子,我都不怕,你怕个啥?”
“就算你不怕死,我也不能让我的工地上出现这种事儿!”畅玉玲大声嚷嚷了起来。
陈太忠真是没想到,小畅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不但不听领导的,也不听当事人的,简直是……一意孤行嘛,这个态度可是不好。
“畅区长,一般没事儿,”工地负责人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既然归畅区长管,他也不好打包票,“庄户人家,皮糙肉厚,这打疫苗……不是还得花钱吗?”
“疫苗的钱我出了,”畅玉玲坚持她的观点,又小心地看陈书记一眼,“安全施工,来不得半点含糊……您说是吧?”
你让我怎么说你?陈太忠无语地翻一翻眼皮,不接地气真可怕。
不过小畅体现出来的,还是对群众的关心,他也有义务在群众面前,帮忙维护小畅的威信,最后还是叹口气,“你要这么想,那随便你吧。”
“陈书记,”畅玉玲听他这么说,伸手将他扯到一边,低声发问,“我这么做真的不好?”
“往好里说,你是关心人,往坏里说,你是瞎指挥,”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你尽了提示的义务,不要再掺乎什么出钱之类的,人家自己都不担心……你考虑过他们都是日工资吗?你考虑过自己的冲动,只会让人感觉你幼稚吗?”
“可是……万一破伤风呢?”畅玉玲呆呆地看着他,怯怯发问,“你说过,咱们是为人父母啊。”
“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还能管他一辈子?”陈太忠淡淡地反问一句,“你放心,只要有人是因为类似原因,破伤风而死,他们会比咱们更上心……你已经尽了告知义务。”
他的话有点无情,但事实原本就是如此,男人的心肠,总是要比女人硬一点。
“我知道了,”畅玉玲点点头,然后声音略略大了一点,“原来用鞋底子抽打,这么管用。”
“那是喽,”一个农民工坐在砖头上,叼着烟袋发话,“鞋底子有九大用法,畅区长晓得几种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四章 群至
“鞋底子九大用法?”畅玉玲愕然地看向陈太忠。
“不是好话,不要理他,”陈书记笑着摇头,“回头你可以向林主席请教。”
林主席……畅玉玲听到这三个字,就明白了,林桓是北崇出了名老不修,就爱调戏年轻女娃娃,可是他这个调戏只为看到对方的局促和尴尬,大家反倒认为这种低俗很亲切。
“长能耐了啊,”工头走过去,抬手对着那货脑瓜上就是一下,“敢调戏畅区长?”
“她这个长相,估计调戏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巴结干部嘛,”那工人用北崇话嘟囔一句,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北崇人就是这样,懈怠起来,区长不区长的也扯淡,而且啥话都敢说——不过说实话,北崇土话也不是很好懂。
畅玉玲站在那里,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半天之后,才怒吼一句,用的是荒腔走板的北崇话,“调戏你老娘的多不多?”
“哇,”在场的北崇人真没想到,畅区长居然也懂北崇话,登时就笑得前仰后合,那位本来正走着呢,听到这话,嘴里的烟斗登时就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了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对方骂娘——因为这本身就是粗俗的玩笑。
“倒是没想到,你懂北崇话,”陈太忠也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好了,也该回了。”
“你们在笑什么啊?”蒋君蓉听不懂方言,所以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形,一个小副区长恼火了,结果大家都笑了——倒是这副区长气鼓鼓的。
“基层的心态,你不懂,”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搁在城市里,骂娘的后果很严重,在农村,大家还要看你的初衷——开不起玩笑的人,不遭人待见。
“那鞋底子的九大用法,怎么就是调戏人了?”蒋君蓉挺好奇的。
“就是揣起来、挂起来、满起来、夹起来……”那工头倒是挺热心的,事实上,见了美女,谁也愿意多说两句,“揣起来,那是给情哥哥的,还能让他摸一摸;挂起来,那就是半掩门儿,做皮肉买卖又不想声张,就在家门口挑个绣花鞋。”
“满起来呢?”蒋君蓉却是能坦荡荡地面对这种笑话,这女人的神经异于常人。
“三寸金莲小酒盅,拿来吃酒最好了,”那工头笑眯眯地回答。
饶是蒋主任异于常人,听到这话,也禁不住脸一红,“变态。”
“这夹起来,就是把鞋底烤热,不但治痛经,还能避孕,”工头说得也有点上瘾。
“你给我打住了,”陈太忠哼一声,他一点都不介意工头刺激蒋君蓉,但是自己身边还有个畅玉玲,虽然难看了点,那也是女性不是?“再胡说八道,我下了你的活儿。”
那工头登时就闭嘴了,可是上车之后,畅玉玲扭捏半天,终于出声发问,“陈老大,鞋底子怎么能避孕?”
“这个……”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这个东西既不科学,解释(book.www.uu234.com)起来也费劲,“女娃娃家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都跟你说不是好话了。”
“我比你还大几岁呢,”畅玉玲不服气地回答,反正车里也没外人。
“比我大,你还问我?”陈太忠撇一撇嘴,没想到小畅看起来是左右逢源,滑头的性子,骨子里却还潜藏着几分桀骜——不过,也不算奇怪吧。
“听说……听说用避孕套很不舒服?”畅玉玲低声问一句。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那啥,陈太忠从后视镜看一眼,发现她低着头,目光四下游离着,连耳朵根都红了。
长成这样,到现在还没有性生活吧?陈书记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怜悯,男欢女爱人之大欲,你也够可怜的,他不想刺激对方过度,于是清一清嗓子,“这个我也不知道,没用过。”
“你也没用过?”畅玉玲讶异地抬起眼皮,不成想正正地撞上了镜子里的目光,她的脸愈发地红了,耷拉下眼皮说一句,“我以为你经验很丰富呢。”
“我又没结婚,”陈太忠下意识地撇清一句,然后他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了,可是他不能说,哥们儿那是灭活的,更不能说,跟我来往的女人都是已婚是,是上环的。
所以他就不说话,直到车来到区政府,他才哼一声,“畅区长,以后这种问题,不要随便问人……别有用心的人很多。”
“我只问过你,”畅玉玲低声回答一句,打开车门,逃也似地走了。
“这才真是……”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拜托,咱不带这样的啊。
“笃笃,”有人敲他的车窗,却是蒋君蓉下车走了过来,见他推门下车,她低声笑着问一句,“被这种丑女人喜欢上……你居然很享受?”
“关你什么事儿?”陈太忠恼怒地看她一眼,“我们是工作关系。”
“拉倒吧,她把你从干部中心拽走,就是嫉妒我,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蒋君蓉笑眯眯地低声发话,“丑女人胆子不小……她哪儿来的自信,能胜过荆紫菱呢?”
“那是,能胜过小紫菱的,只有我们蒋主任了,”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听似恭维实则嘲讽——都比不过小紫菱,你跟小畅又有什么区别?
“我俩棋逢对手,倒不能说谁就胜过谁了,”蒋君蓉下巴微扬,很不含糊地表示,然后下一刻她话题一转,“鞋底子避孕,这是怎么回事?”
“去问林桓,”陈太忠甩手就走。
甩手归甩手,陈书记终究不能得罪蒋君蓉太狠,北崇现在隐隐有成为煤炭运销中心的趋势,而蒋书记答应的一百万吨平价煤,目前才运过来不到三十万吨。
海角铁路的路子已经打通了,运输不是问题,而他想要便宜煤的话,海潮也能供应,但是不管怎么说,国企的一百万吨平价煤,这便宜真是不占白不占。
一吨煤北崇哪怕只赚一百,一百万吨煤那也是一个亿的利润,说多不算多,但是现在的北崇,真是不嫌钱多。
于是当天晚上,陈书记出面招待蒋君蓉,不但畅玉玲来了,罗雅平、刘海芳和王媛媛都来了,陈文选和谭胜利也来了。
酒桌上,有点阴盛阳衰,蒋主任微扬着下巴看着几个女性,很有点顾盼自若的感觉,不过就在开席的时候,又来几个不速之客,白凤鸣、巨中华和奚玉。
这一下,阴阳就平衡了,可是陈书记心里却不平衡了——是来逼宫的吧?
真是来逼宫的,大家吃了一阵之后,奚玉见陈太忠起身去卫生间,拔脚就跟了过去,“太忠书记,我跟他俩没商量过。”
“商量啥呢?”陈太忠看他一眼,走进卫生间,拽出小太忠,直接嘘嘘了起来。
“我估计他俩也是来问煤炭的,但是我跟他俩不一伙儿的,敬德跟北崇合作多久了?他们纯粹小字辈儿,”奚书记也拽出家伙来撒尿,随意地侧头看一眼,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尿直接撒到鞋了上,“太忠你这真的假的?这买裤子得买三条腿的。”
“我说,溅到我脚上了,”陈太忠不满意地嘟囔一句,“就算买五条腿的裤子,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便宜煤炭……北崇没有。”
“三百八一吨买你的,五万吨就成,”奚玉直接开条件。
“三百八……煤站你们什么时候安了内线?”陈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三百一吨卖煤,不要的有八十块钱补助,这是中午才商量妥当的——也就是说,北崇的实际出货价是三百八。
当然,这个价钱是北崇人为抬起来的,不过也绝对符合市场规律,根本不愁卖,所以奚玉会开这样的价钱——阳州市场上三百八一吨的煤炭,有三成的煤矸石呢。
奚玉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先表态,“赵根正想三百五一吨买,那是做梦,他约我跟你一起谈,我不希的理他。”
“啧,三百八,”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这个价钱卖给合作伙伴,倒也不算低了,须知北崇发的这八十块钱差价,用的是煤炭的预期盈利,而不是既得利润,“给我现金?”
“没那么多现金,抵扣吧,”奚玉也不说抵扣哪一块的钱,敬德和北崇现在的联系非常紧密,从哪儿也能扣出这么一块来,“我要真的现金足够,起码买你五十万吨。”
“五十万吨,你能找到下家?”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
“你真能卖给我五十万吨?”奚玉听得却是眉头一扬。
“不能,”陈太忠摇摇头,揣起小太忠走了出去,他手里真有这么多煤炭,但是不可能这么卖——如此小的一片范围,猛地多出五十万吨煤炭来,行情肯定是要波动一下的。
见他俩回转,大家继续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巨中华才笑着发话,“太忠书记,能单独聊一聊吗?”
“又没有外人,”陈太忠很随意地摇摇头,他不能确定这三位是否定了攻守同盟,不过现在他身边的人也多,倒是不怕三人围攻,“都是朋友,有话就说吧。”
真要敞开说吗?巨中华略略迟疑一下,大家的来意其实一样,还是一个个单独谈的好,否则很容易谈僵。(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五章 紧俏
巨中华的迟疑,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陈太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目的,这是想当众说开,一次性解决问题?
身为李书记曾经的大秘,巨书记很有信心私下达成一致,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回避——真心丢不起那人。
于是他微微一笑,“听说北崇放开煤炭储备了,想从北崇买点煤炭,价钱好说。”
“价钱好说?”陈太忠轻轻颔首,“你要多少?”
“太忠,价钱好说也得合理啊,”巨中华马上笑着摆手,他抠字眼也是专家级别的,“你区里卖是三百一吨,厂门口煤贩子的收购价,最高也就是三百六……咱是友好合作县区,不能高过这个吧?”
要说这话也是言之有物,由此可见,赵根正前两天开价三百二、三一吨,也是寻了个参照物——我们可以比北崇人价钱高,但总不能高过煤贩子。
像北崇收苎麻也是一样,北崇价格最高,合作县区其次,最后才是其他地方的麻农。
“肯定比这个高,”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你根本就选了一个错误的参照物,“奚书记开价三百八一吨,我也最多只考虑五万吨。”
“三百八一吨?”巨中华淡淡地看一眼奚玉,“敬德最近发展得很好,北郭只能羡慕了。”
“敬德比北郭差远了,”奚书记笑眯眯地发话,心里却是暗哼,你消息不够灵通,就别随便发话,一个小毛孩,也跟我呲牙咧嘴,若是没有李强,哪个认识你是谁?“只不过北崇现在的煤价都到三百八了,我只能按这个价钱走。”
“北崇的煤价三百八了?”巨中华眼睛一张,下意识地重复一遍,这不科学啊。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陈太忠和奚玉不做声,白凤鸣也不会多事,剩下的人都是北崇干部,区里老大在场,谁有胆子乱接话?
巨中华顿了一顿,见没人回答,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原因,我这漫无目标地发问,有点狂妄了,于是冲王媛媛微微点头,“王主任,北崇的煤价上涨了?”
“煤价没有上涨,”王主任缓缓摇头,“但是群众把区里优惠价配给的煤,低价卖出,有违我们的初衷,所以下一步区里的计划是,不想要煤的群众,可获得八十元现金补偿。”
巨中华登时就无语了,原来北崇认为这是个漏洞,要堵住了,那么他的一番算计,就白下辛苦了——那些一吨三百五六收煤的,是钻漏子的主儿,北崇根本不承认这个行情。
事实上,不想要煤的人能得八十元钱,跟一吨煤卖三百八,还是有点出入的,怪不得奚玉很直接地以这个价格买煤。
就算这样的价格,在北崇周边都是公道的,要不然敬德也不会出手买煤,想到自己刚才还说,不能超过三百六,巨中华只觉得面皮上有点燥热。
他定一定神之后,才缓缓点头,“原来你们已经调整了政策,这一点我还真是不知道,闹笑话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这本来就是北崇自己内部的便民政策,你外面人知道不知道的,很要紧吗?莫不成该通知你才算对?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陈书记散一圈烟,这才缓缓发话,“三百八一吨,友情价,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此薄彼,北郭也给五万吨,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一手钱一手货。”
“敬德也是一手钱一手货?”巨中华讶异地看奚玉一眼,三百八一吨,五万吨合小两千万呢,你敬德出得起这份钱?
“肯定的嘛,”奚书记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骂,尼玛你这是什么眼神?劳资穷归穷,但是跟北崇的关系好,你嫉妒都没用,“这是太忠不肯卖,肯卖的话,五十万吨我也吃得下。”
五十万吨,我也吃得下,巨中华心里明镜似的,目前煤炭紧俏的,无非是那么一些地方,吃下这五十万吨,他得消化三四个月,但是这并不要紧——煤炭还是会接着涨的。
不过这个行情,他心里知道就可以了,说出来的话,那他一开始的报价,每吨起码占北崇二十块的便宜,太不成体统了。
于是他苦笑着叹口气,“太忠书记,五万吨是少了点,北郭可是比敬德多着十来万人。”
“敬德跟北崇合作时间,可是很长了,”奚玉也火了,你瞧不起敬德,我还看不起北郭呢,“敬德的学生都在北崇返乡创业,支持地方建设……诚意是做出来的。”
我不就是说了一句敬德没钱,你还没完没了啦?巨中华埋头抽烟,也不看奚书记,心里却是相当地恼火,帮陈太忠压住我,你就能多要煤了?
殊不知,奚玉是觉得,敬德跟北崇最早展开全方位的合作,因为当初眼光卓越,所以骨子里就有种优越感,跟北郭都是五万吨也就算了——起码敬德可以分期付款,但是北郭想要超过五万吨,他不能坐视。
这倒不是他一定要压制北郭的数量,他只是借此表明,北郭若是过了五万吨,那我敬德还要争取。
他俩隐隐地顶上,别人就不好说话了,过了一阵之后,白凤鸣言简意赅地发话,“老区长,五山也要五万吨。”
白县长一向是谋定而后动的,那俩唇枪舌剑,他根本不掺乎,就是直接跟风要五万吨,可就这,也算间接地帮了奚玉一把——北郭你人再多,还多过我五山?我都只要五万吨。
巨中华终于不再说话,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他再是县委书记,再是李书记的前秘书,可在这样一个联盟面前,他只是一个外人——当然,不是彻底的外人,北郭也是北崇的合作伙伴,但是他终究来得晚了,想要融入这个圈子,还要继续努力。
倒是陈太忠有点奇怪,“你们一人要五万吨煤炭,不怕挤爆阳州的煤炭市场?要我说,一个县区两万吨就够了,炕烟嘛,能要多少煤?”
“哪止炕烟?”白凤鸣笑吟吟地回答,“五山用蜂窝煤的就不少,还有几个小厂,最近煤炭供销紧俏,一直跟我嚷嚷。”
“市面上的煤,质量差,而且供货不能保证,”难得地,蒋君蓉笑吟吟地插话,“谁买煤找我,别说三百八,一吨三百二,五千五百大卡以上。”
“到货价吗?”巨中华眉头一皱。
“怎么可能是到货价?”蒋君蓉不屑地看他一眼,“素波提货价,先打钱,排队提货。”
“先钱后货,”巨中华撇一撇嘴,别看他和奚玉都号称能把煤卖出去,但那是要赚差价的,先钱后货,这钱赚得就不舒坦了,真有这心思,随便去哪个煤矿不行?
而且这煤炭运输如果找不到铁路关系,也是麻烦,超载的话,路上容易出事,不超载就成本太高——想贸然进入一个陌生行业,风险真的太大。
“煤炭现在就是这行情,”蒋君蓉扬着下巴,斜睥他一眼,“说实话,你们去跑,也就接触煤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煤老板长什么样儿……倒是运输上你们找太忠,能省一点。”
“蒋君蓉你已经喝多了,”陈太忠笑着一扬下巴,“掺她回去休息。”
王媛媛闻言,登时就站了起来,畅玉玲跟着站了起来,刘海芳迟疑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倒是罗雅平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着娘子军,也不全是坏处啊,陈太忠一时间觉得神清气爽。
“玩笑,一个玩笑,”蒋君蓉一看,登时笑了起来,她再冷艳高贵,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得不服软,要不然眼前亏是吃定了——尤其那丑女人,眼中满是怨恨,她丝毫不怀疑,这女人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偷偷地给她几下狠的。
“其实陈书记很不容易,”她清一清嗓子,“煤炭这个行业水太深,你们自己够用,顺便能做点人情就行了,一般人赚不了这个钱。”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党代表才待指挥娘子军们动粗,猛地手机响起,看到是个首都的号码,他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顺便就站起身来,“我陈太忠,谁呀?”
“小陈啊,我贾自明,”那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吃了没有?”
“正吃呢,”陈太忠撇一撇嘴,这首都人还就是喜欢问别人吃了没有,一点都不会与时俱进,下一刻,他就愣住了,这是……贾主任?“首长有什么指示?”
他一句首长不要紧,可是吓坏了在场的众人,一般而言,在大家的认识里,只有中央委员这个级别的,才能叫首长,“中央首长”嘛,但是大家都知道,陈书记不会把省里的任何一个领导称为首长——就算对马飞鸣这局委,他都不会叫首长。
而此刻打电话来的,居然被陈书记称为首长,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大人物?
甚至,连蒋君蓉都是相当的好奇,王媛媛等人见状,暂时也不敢制造什么响动。
“哪有什么指示,就是随便打个电话,”贾主任在那边爽朗地笑一声,“听说北崇的苎麻文化节搞得不错,愿意不愿意为首都筹办奥运会,做点配合?”(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六章 代买单
贾自明是中央文明办的副主任,对陈太忠还算赏识,对天南文明办的评价也不错,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俩人从没见过真正面——彼此的影像资料,倒是看过不少。
曾经有一个机会,两人是一定能见面的,贾主任带着中央文明办的人下天南。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那时候西门子中国公司跟天南谈手机生产,陈太忠必须飞往首都,两人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陈主任为此打电话向贾主任解释(book.www.uu234.com),贾主任很宽宏大量地表示,“工作重要,你忙你的。”
所以他俩的关系就是,相互知道却没见过面,但是见面也能认得出来,电话通过两三次,不过,似乎也仅此而已。
但是陈太忠愿意称呼他一声首长,毕竟是中央文明办的领导——关键是对他还不错,那么,恭敬一点也正常。
不过说起来为首都举办奥运会出力,他就有一点挠头,“贾主任,您这有点……太看得起北崇了吧?”
“全国都能配合首都奥运会,北崇为什么不可以?”贾自明在电话那边笑,“这个苎麻文化节,完全可以大力宣传一下嘛。”
“苎麻文化节,一个是苎麻一个是国庆,没有奥运会元素,”陈太忠傻乎乎地发问,“我们该怎么做呢?”
“邀请一些国外明星、港台明星的,去看一看,玩一玩嘛,”贾自明哼一声,然后电话那边轻响一声,似乎是点着了一根香烟,“还有国外媒体……这个你拿手。”
“我跟境外媒体不熟,真的,”陈太忠断然否认,我要玩得动那些人,张兴旺至于诋毁我吗?“基本上不打交道。”
“但是科委大厦,境外媒体有一致的好评,”贾自明吧嗒一下嘴巴,明显是抽了一口烟,“钢结构混凝土,比世贸大楼还先进,如果采用这种结构,世贸大楼倒不了,大家都在这么说……这个是你一力主张的吧?”
“那是他们愿意夸,我跟他们真的没交情,”陈太忠叹口气。
“听起来,是不太想帮首都这个忙了?”贾自明的声音变得沉重了一点,我好话说尽,你就一点没感觉?
“我们北崇这巴掌大的地方,支持不支持的,就能影响了首都奥运会的举办?”陈太忠听得也恼了,“贾主任,我们基层的工作,已经很繁重了。”
首都奥运会?在座的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不是吧,陈书记随便接个电话,就是这种级别的任务?打电话这个首长,是不是有点……高看北崇了?
只有白凤鸣眼尖,发现蒋主任的嘴角,不引人注目地抽动了一下。
“啧,”贾自明很恼火地咂一下嘴巴,他听出来了,北崇对似乎有点抵触情绪,想一想之后,他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太忠,北崇是防非模范……这是你努力的结果。”
“啧,”陈太忠嘬一下牙花子,总算知道这个差事为啥掉在他头上了。
首都如此着急地扭转印象,就是因为**的影响——这个影响非常地糟糕,甚至惠特妮休斯顿这享受了仙灵之气的主儿,都不来中国了。
那么,想掰直这种印象,北崇就属于信用良好的无形资产,事实上,以**患者奥观海为例,他对中国的印象很不好,但是北崇的评价相当高——若是听从了北崇的意见,他不至于现在还躺在床上。
不过,虚荣心是不能当饭吃的,陈太忠想一想,最终还是表态,“为了防非,区里花了不少冤枉钱,省里也没给个啥说法……贾主任您能帮反应一下吗?”
我帮你反应?贾自明听得也有点无力,我再是中央的,你省里的事情,我也不好掺乎。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小家伙哭穷呢,于是轻笑一声,“你跟我哭穷,我变得出来钱吗?”
“不给钱啊,”陈太忠拉长了声音,一点都不把对方当作个首长看——客套已经过了,说实际的吧,“我也有心支持首都举办奥运,但区里真的没钱……北崇很穷,要不贾主任您来待上几天,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原来是舍不得出钱,贾自明又嘬一口烟,其实他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有些地区的干部,为了争取支持奥组委的资格,恨不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但是有的地区,还真的是唯恐避之不及,就是不想花钱。
不过陈太忠这么选择,他多少有点奇怪,北崇或者不是很富裕,但是……你能投入巨资防**,就没钱支持奥运会的筹办工作?
于是他指出一点,“你没钱,可以多跟港台明星做一做工作,他们也有自身的宣传需要,不一定要花多少钱。”
这是实话,港九受到**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餐饮、旅游之类的服务业,深受重挫,经济很不景气,最艰难的时候,曾经有明星们带着口罩,游行支持。
港台也亟待扭转这种形象,而北崇显然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这里以严防**,而著称于世。
“港台明星?我得跟他们收钱,”陈太忠干笑一声。
“你收钱?”贾自明好悬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说小陈你也太过分了,年轻人张扬一点不算什么,但你这已经是张狂了,他没好气地哼一声,“可能你给得少了,人家都不愿意去。”
“不来就算了,”陈太忠哈地笑一声,他这话并不完全是玩笑,哥们儿顶着压力,检测体温的时候,谁体谅过我的苦衷?我采购红外测温仪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背后指指点点,等着我一脚踩空,看我的笑话?
“北崇这个防非模范,不是凭空得来的,我也付出了很多,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在赌,现在成功了,别人想随便搭车,你说我是什么心情?”
他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一分钱不出,就想让哥们儿支持首都奥运会,现在几个明星降低点费用,就觉得是照顾我北崇了——真当我稀罕你照顾?
“你怎么……”贾自明有点语塞,这小家伙怎么这么难斗,他沉吟一阵,才又问一句,“你不想把苎麻文化节,办得更好吗?”
“谢谢贾主任关心,我请了足够的模特,”陈太忠笑着回答,“在欧洲,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贾自明没有再说话,而是跟身边的人轻声嘀咕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分来钟,才又说话,“欧美明星……你今年请得到吗?没有明星,会影响文化节的档次。”
“我真请得到,只是不想花太多钱,”陈太忠笑着回答。
“你能请到的话,奥组委给你买单,随便你请,”贾自明果断地拍板,很显然,刚才的那一阵嘀咕,已经决定了一些事情,“不过,费用也要合理。”
“迈克尔杰克逊和麦当娜这些,也能请?”陈太忠笑着发问。
身边的听众们登时就张大了眼睛,在场的大抵都还算年轻,虽然是小地方的人,对这两个名字也都是如雷贯耳,刘海芳甚至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俩……”贾自明沉吟一下,做为中央文明办主任,他非常清楚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内容,所以想了一想才回答,“非常时期,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国外明星那么多,没必要一定用他俩吧?”
“比他俩有名的,还真没几个,”陈太忠笑一笑,知道这次怕也不能如愿,“那好,我试一试吧……奥组委买单,听起来总是有点不可信。”
“你提前申请嘛,有什么不可信的?”贾自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一屋子人还是没谁说话,好半天之后,蒋君蓉才冷哼一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奥组委肯定要你搞好文化节的……居然还帮你出钱?”
“这话还真不能信,我帮北崇挣到的一百万美元,说没就没了,”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他对那一百万美元,一直念念不忘——虽然那是黄老亲口阻止的,但他还是要算到奥组委头上。
“是贾自明给你打的电话?”蒋君蓉又问一句。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名字,表面上都没什么反应,不过每人的脑子都是在疯狂地转动,贾自明是何许人?倒是巨中华嘴角不引人注目地撇一下——他终是李强的秘书,眼界较高,已经猜到了一个人。
文明办插手奥运会建设,致力于塑造首都城市形象,这很正常。
陈太忠讶异地看她一眼,心说你这反应倒是快,于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是他的话,你还怕拿不到钱?”蒋君蓉信心满满地看他一眼——你这也太小看文明办副主任了吧?
“要不说你什么都不懂,”陈太忠没好气地回答,没错,贾自明是说话算话的,黄老要是不让我收钱呢?
“中央文明办副主任,说了也不算?”巨中华禁不住出声,一来是好奇,二来也表示一下自己的眼界。
“就算他给,咱还有个合适不合适要的问题啊,”陈太忠长叹一声,“算了,不提了……答应你们的十五万吨煤,还要上会谈论的,说好了,一手钱一手货啊。”
“必须的,”奚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率先笑眯眯地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七章 眼见非实
北崇全区统一发放煤炭的补充决定,很快就通过了,不过,向其他三个兄弟县区提供优质廉价煤炭的议题,就有些争议。
像畅玉玲就认为,北崇对其他三个县区没有什么义务,这煤啊,咱得捂着——陈书记已经说了,煤炭还要涨,他可是一贯正确的。
刘海芳的态度则趋向另一面,她认为既然区里还能有煤炭入库,何必积存太多?以利润养煤站,才能更好地滚动发展,百鸟在林何若一鸟在手?
煤炭利润大归大,但终究是单一项目,存在一定风险,而且囤积的过程中,财富的增长只是纸面上的,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资金。
她这个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北崇迷信陈书记经济能力的人,真的不要太多,所以这个议题还是很快通过了。
通过的当天晚上,云中县的方县长就来到了陈太忠的小院,陈书记,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云中的烟叶也不少……能卖给我五万吨煤炭吗?
云中和北崇是有合作,按说比北郭和五山还近一点,方县长也算是李书记的人,然而,云中有一个很尴尬的定位——它是花城三角之一。
所以陈太忠很明确地表示,哎呀,这个事情你说得有点晚了,都上过会了,言外之意就是: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早干什么去了?方县长心里明镜一般,不管奚玉、巨中华还是白凤鸣,只要眼红北崇的什么,就可以张嘴商量,而他方某人连张嘴的资格都没有——人和人就差这么多!
眼见陈太忠如此说,他马上表示,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哪里想得到……唉,现在也不说前因了,能不能给个机会?
陈太忠沉吟好一阵,才慢吞吞地回答,那么,让李书记给区里写个条子,可以吧?
“这个陈太忠,还真是……”李书记听说之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个要求听起来挺正常,市委书记写条子了,陈书记“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同意,同时也好向班子的其他人解释(book.www.uu234.com)——如若不然,一个电话就够了,为什么要用写条子这种很原始的指示方式?
但是李强心里清楚得很,陈太忠这是拿他出来做挡箭牌,给云中写条子的话,北崇那里通过不难,可其他县区也想占便宜的话,就不那么好说了。
到时候陈书记依旧会推给李书记——你们让李书记写条子吧。
对于其他县区的请求,李强这个条子,写还是不写?
不写的话,那就是他帮陈太忠回绝了人,可要是真的写,条子递到北崇,那边也不会认账,市里跟北崇打交道的,就是那么几个县区——以陈某人的吝啬,怎么可能认其他县区?
北崇不买帐,丢的还是李书记的脸面。
然而,就算看明白因果了,李强还是得写这个条子,要打造新经济圈的是他,若是他都不肯出面,陈太忠正好理直气壮地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
方县长拿了这条子走,如愿以偿地弄到了五万吨煤炭的指标,他跟北崇商量的时候,也不说全款购买,就是说我资金有限,我拿来多少钱,你卖我多少煤,直到买够五万吨为止。
事实上,巨中华也是这个想法,买来的煤炭赚钱了,再买下一批,不过既然只有五万吨的话,一次性买了也花不了多少钱,巨书记临时找这么点钱不在话下。
至于说奚玉和白凤鸣,那俩的法子多着呢,不足为外人道。
而方县长这么说,一来确实是囊中羞涩,二来也是哭穷。
王媛媛说这个不行,两个月之内必须提完货!要知道,煤炭是有损耗的,我帮你保管煤炭,人力和损耗都算我的,而三个月以后煤炭又涨好多,得利的却是你,这怎么可以?
其实这只是理由之一,她惦记着马上要来的七十万吨煤呢,不及时腾出空间,北崇还得再建煤站——到时候煤站花钱建起来了,货又运走不少,这不经济。
就因为她这一句话,云中又送了不少好处出来,比如说,运输车队由王主任指定之类的,勉强拖到了三个月。
要不说这权力所到之处,机会遍地都是,就算当事人无心,也有的是人主动送上门。
没过几天,固城区也托李强写了条子,不过这次北崇就不认了,说没指标了,固城人告到李书记这里,李强无奈地表示:写条子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时灵时不灵的。
关键是你们平常跟北崇联系少,事到临头想占便宜了,才想起找我来,人家不买帐,这我也没办法,难道还能强压陈太忠不成?
就在这些纠缠中,十一一天天地临近了,陈太忠请到了两个有点份量的人物,不过都不是演艺界,只是嘉宾而已,一个是法国文化部部长科齐萨,一个是瑞典王室的小公主琳达。
琳达公主号称欧洲最美的公主,拥有极多的拥趸,可是她又有着极为叛逆的性格,如果说凯瑟琳是肯尼迪家的坏小孩,她就可以称之为瑞典王室的堕落了——酗酒、吸毒、群体**什么的,一个都不能少。
但是她是王室公主,所以,麦当娜不能来中国,她却能来——反正国人对外国王室的八卦心,几近于无。
尤其有意思的是,琳达是科齐萨代为邀请来的,据说他俩之间还有点那啥,反正琳达公主也很喜欢时尚衣物,又是环保组织成员,对东方的苎麻有些兴趣。
陈太忠见到了琳达的照片,觉得这欧洲人的审美观点,实在有点问题,勉强不过中人之姿,比不上伊莎、贝拉和葛瑞丝中任何一人,比之凯瑟琳,就逊色得多了。
然而,想一想欧洲王室总共也没多少人,他就释然了,人口基数太少了,所谓的第一美女,也不过如此。
还有的意外之喜,就是奥组委真的帮陈太忠请了明星来,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明星——怕瓦落地,独一无二的男高音。
费用是多少,陈太忠不知道,反正不用他出钱,不过他得出五条娃娃鱼,这种支付方式让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是老帕喜欢口腹之欲呢,还是奥组委的人夹杂了私货?
随着日期的临近,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了过来,凯特温丝莱特和理查德克莱德曼都表示,愿意来北崇演出,西城男孩最近火了一点,要价比较高,陈太忠不太想请,而且北崇的老百姓,对外国歌的反应,真的一般。
正好奥组委表示,西城男孩的影响力一般,他就直接回绝:咱们下次再合作。
同时,不少港台知名艺人和国内大腕的经纪人也飞抵北崇,商谈演出事项,港台的价钱确实好商量,不过他们大都要求,在表演前,要说一些关于抗击**的言辞。
事实上,国内的艺人,价钱也好商量,尤其是奥组委将这个文化节定义为首都奥运会宣传站之一,更点燃了大家的热情。
可饶是如此,明星们的报价,也让陈书记大呼吃不消:随便一个准一流的歌手,开价都是五十万起……北崇就那么像凯子?
所以他表示,节目有几个就够了,主要还是时装展示,大家的热情,我们表示感谢——说白了,北崇没钱,请不起这么多人。
这个消息散出去之后,诸多经纪人纷纷回馈:其实我们都说了,价钱好商量。
这是好商量的态度吗?陈太忠看到有个别明星的报价,都到达了七位数,真是不能忍。
然而,真相在不久之后传递了过来:这只是报价,证明我们值这个价钱,至于你打算给多少,那真的好说,咱也不签合同,口头约定个数,上台之前你给到了,我们就上台演出,至于说尾款……我倒想要呢,有了这个约定,你会给吗?
这么说的,不止是国内艺人,港台艺人也是如此,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在宣传身价的时候,北崇不要官方辟谣。
所谓炒作,便是如此了,别人看到某某明星出场费是多少,但是只有圈子里的人才明白,有些数字不能当真,只要演出的档次够,价钱再低,能接也要接。
反正主办方不会说,我们省钱了,明星们更不会说,我其实就没挣这么多,甚至有些人专门花钱雇粉丝来捧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还得容光焕发——我就值这么多钱,我的粉丝就是这么狂热。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这是一个多潜规则流行的年代,这是一个眼见都不能为实的年代。
说白了,还是北崇挂了奥组委的牌子,还是陈太忠以往的业绩,让他在娱乐圈有了相当的口碑,再加上有怕瓦落地、科齐萨、最美公主琳达和凯特温丝莱特以及理查德克莱德曼,使得一个小小县区的文化节,充满了吸引力。
陈太忠知道真相之后,得意之余,也禁不住感慨:原来大多数人的名声,是炒作出来的,而且竟然成为了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北崇既然是炙手可热了,他就不怕明确表示:苎麻文化节是以服装展示为主,文艺演出的时间有限,对于这次没入选的朋友,他真心地表示歉意……希望下次能合作。
(更新到,本月的月票,也实在太惨了,月中了,谁又看出新的月票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八章 安保
陈太忠这么一表示,落选的人里,不少大腕转头就走,至于说有人可能心怀怨念,这也正常——面子上挂不住嘛。
可是也有那图长久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名声确实差一点,不以为意地表示,北崇苎麻文化节有七天,第一天我上不去,后面随便安排一天也行,我到时候赶过来。
说白了,这些人看的就是,跟陈太忠建立比较良好的关系,在这个圈子混,人脉是必不可少的——实打实凭实力混的,两只手数得过来,而且就算这样,也得有人赏识才行。
当然,还有一些尚未入流的,就是心甘情愿地跑前跑后打杂了,能混点人脉固然好,混个脸熟也不错,至不济,混点小钱花。
所以说这一届的苎麻文化节,虽然陈太忠没有投入大力去搞,但是盛况却是空前的,恒北省电视台预约了转播权,广告也卖出了两百万——这相当于北崇电视台三十年的广告收入。
还有一些电视台,也来打招呼,希望能无偿或者有偿转播节目,不过这就是无所谓的了,除非北崇真要计较,否则人家想播也就播了。
时间一天天地临近,九月二十五号的时候,第一支模特队抵达北崇——这是来自省城朝田的,整体素质上,要略略地差一点,但就算这样,也点燃了北崇人的热情。
当天晚上,第二支模特队伍抵达,这是来自京城的,两支队伍入住北崇宾馆附一楼,并且当天就在宾馆小礼堂做适应性排练,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第二天,又来了一支模特队,待到第三天,巴黎的模特队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两支,到了这个时候,新盖的四层的附一楼已经满员了——这里不仅住了模特,还住了苎麻厂家。
今年的麻企也学聪明了,早早地就设计了各种款式的服饰,不像去年那样捉襟见肘,他们甚至主动联系模特——不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绝对不同。
当然,在跟模特接触的过程中,发生一些业务之外的交易,也是难免了,所以后来,北崇苎麻文化节,又被人叫做交流文化节——交流二字,你懂的。
而且今年多了一个新动向,恒北之外都来了不少麻企,交一点少少的费用,就能参展。
要说起来,这是可喜的,得到了外省的承认——须知就连天南黄酒文化节,也一直致力于打造国内第一黄酒文化,最是欢迎外省厂家入驻。
可这外省的麻企,来势汹汹,虽然语言上没有挑衅恒北麻企,但是行动上,却是相当地嚣张,尤其是这里面南方和陆海的麻企不少,他们设计的服饰款式新颖,很多都是直接照搬欧美时装周的风格——要不说米兰时装周拒绝国人入内,有其道理。
而且他们的公关能力,也相当惊人,每一支模特队,他们都重金邀请吃喝玩乐,纯粹就是不把钱当钱的那种感觉。
所以在这几天,北崇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得到外省麻企跟模特们的玩乐。
“这样下去,不行啊,是为他人做嫁妆了,”罗雅平和王媛媛一起找到陈书记,她俩觉得形势非常严峻。
“这样才好,没有人追赶,咱们怎么能跑得快?”陈太忠正在招待贝拉、葛瑞丝和马小雅,她们三个都是今天到的,凯瑟琳、伊莎和姜丽质会明天到,董飞燕和张梅会后天到。
董飞燕一直遗憾,没有听过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钢琴,而张梅虽然很少离家,但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感性女人,很想听怕瓦落地唱的《我的太阳》。
陈书记对此,有点小小的微词——我的太阳,可不就是我日?
总之,苎麻文化节是北崇人民的狂欢,也是北崇区委书记狂欢的日子,他非常讨厌各种扫兴(book.www.uu234.com),“这个苎麻文化节,是北崇的,咱们已经领先了……我跟严酉生说过,领先了,那就继续领先下去,只有弱者,才会为失败找理由。”
“但是外省的麻企,人家资金的运用,比咱们灵活,”罗雅平强调一点。
“你要是只看到他们的长处,那么,就让他们超越咱们吧,”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国企能利用的长处更多,只是你没注意到。
九月二十八号,凯瑟琳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伊莎之外,还有怕瓦落地,而紧跟着的,是一架包机,科齐萨和琳达的包机。
琳达本身就是中上之姿,又有公主身份,而且科齐萨也是法国的大人物,所以接机的是省委秘书长,然后去了省委,接待她们一行人的是杜毅。
凯瑟琳是肯尼迪家的公主,但这个称谓,只是俗称,肯尼迪家不是王室——虽然他们在美国的影响力,比瑞典王室还要大。
所以她下了飞机之后,坐上北崇的金龙大巴直接走了,并不在意恒北省的虚应故事。
到了北崇的时候,就是晚上六点出头了,陈书记这两天不但很性福,也很忙碌,忙到都顾不上去接她,不过区政府的三号院,是为她们留着的。
至于怕瓦落地,那就只能请到干部培训中心了,那里的豪华套档次不低,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能入住一套,也是相当地不容易。
其他三套,分别住进了科齐萨、琳达和奥组委的几个人,就连凯特温丝莱特和理查德克莱德曼,都只能住一般的套间。
此刻的北崇,是真正的群星闪耀,个别港台和国内的大腕,只能住在其他宾馆里,好在悦宾楼已经解封,西王庄乡几个人合伙搞的九洲宾馆,也在国庆前夕开业了。
今年的苎麻文化节不同去年,还没到十一,喜庆的味道就非常地浓厚了,尤其在夜里,区里的两条主要干道摆满了各种摊点,有小吃也有各种服装和小饰品。
不仅仅是北崇人来衬热闹,外地人也极多,一来是消夏逛夜市,二来就是此刻北崇的明星极多,没准在大排档吃点小吃,旁边就是一个名人。
而干部培训中心的小礼堂外,更是火爆,很多人围在那里,就等着一睹明星们的真容,有那狂热的主儿,想要冲进排练现场,被北崇的民兵挡住了。
没错,是北崇民兵,这两天协防员根本不够用了,两百人的编制,除了留在乡镇上维护秩序的三四十人,以及物流中心的五六人,其他全部抽调到了区里。
可是这一百来人,又抵得了什么用?各个宾馆要有安保措施,夜市也需要人维护秩序,必须指出的是,近期的北崇实在太热闹了,还招来了不少心怀叵测的主儿。
像这夜市上熙熙攘攘的,就有不少贼眉鼠眼的主儿四下游动,而其他的街道上,也能见到不少人无所事事地闲逛。
这存在极大的治安隐患,协防员们只能一刻不停地到处走动,饶是如此,各种案件也时有发生。
所幸的是,前一阵北崇处理的“打死小偷”案,被所有北崇民众所熟知,据说区里还是找到了几个嫌疑人,不过祁书记亲自放风,说就算防卫过当,也必须得是缓期,而他们所受到的损失,区里全部买单,而且还要重奖。
北崇老百姓本来就不缺血性,现在区里肯做后盾,见义勇为还有重奖可拿,所以大部分的案件才一发生,协防员尚未赶到,就被老百姓平息了下去。
不过业余的终究是业余的,有几个北崇老百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协防员的专业性也得到了体现。
甚至有记者专门发文感叹:北崇是最让人放心的场所,她曾经夜里三点在街上闲逛,被一个小伙子蹿出来抢了手包,结果她大喊一声抓贼,街边的民居瞬间就亮起了灯光,有人只穿着一条裤头,骑着摩托就去追贼。
了解之后,她才知道,捉了贼,老百姓是有奖励的,受伤也有人管,万一不幸遇难,北崇有自费烈士机制,妻儿老小是不用愁了,所以大家是如此积极——至于这份奖励出自何处,反正小偷盗贼之类的,得在看守所里努力工作了。
她很好奇地问一句,万一是我跟男朋友闹意见了,胡乱喊的呢?
胡乱说话,那你就等着挨揍吧,甚至还可能被处以罚款,北崇人冷笑着回答,陈区长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不道德行为的成本太低,我们要提高这个成本。
至此,女记者真的是非常感慨:谁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呢?
书归正传,民间自发的见义勇为行为固然好,但是正规的治安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北崇的协防员,最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在一些需要防止冲击的场合,布置了相当数量的民兵。
而干部培训中心的小礼堂,就是这么一个场所,里面彩排试音的明星太多,外面聚集了大量的粉丝,一旦情绪失控,太容易发生群体**件了。
二十八号夜里,十几个少男少女情绪激动地跟民兵们争吵一阵,最后冲破了民兵的隔离,向小礼堂冲去,嘴里大喊着,“林爱情,我们爱你!”
“给我打,”有人厉喝一声,眨眼之间,阴暗处就冲上来三四十号彪形大汉,手持警棍,将人围起来,噼里啪啦一顿胖揍,一时间血肉横飞……(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三十九章 官方炒作
生事的少男少女们瞬间就被打倒在地,过不多久,就有车过来,将人全部拉走,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嗅着略带腥气的空气,围观的人群登时就沉寂了下来。
所谓粉丝,对上自己的偶像,多少是要带一点敬仰,甚至有一些过分的热情,见到北崇人如此粗暴的行为,不少人在气愤之余,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
“我们只是歌迷,”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声地嚷嚷了起来,“北崇这样对待我们这些热情的歌迷,真是让人齿冷,去求,这个晚会我不看了。”
“不看了把票让给我,”旁边马上有人接话了,第二届文化节,不管晚会还是现场演出,都是要票的,北崇卖票也赚了一些。
“要是晚会的票,我翻倍收,”又有人出来抢买卖,晚会就是在小礼堂,只能容纳千把人,真的是一票难求。
“你们不觉得……北崇人这样对待歌迷,欺人太甚吗?”这位怒气冲冲地发问。
“歌迷就可以不讲理吗?”买票的那两位齐齐嗤之以鼻,“老实呆着就行了,非要冲进去,怎么……觉得自己不含糊?”
对于诸多粉丝来说,这言论有点刺耳,但是大家静下心来,细细想一想,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持平之论——粉丝真的可以无视秩序吗?
与此同时,一座僻静的房子里,十几个血迹斑斑的少男少女胡乱地坐在那里,门一响,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两个人推着手推车,“好了,大家先吃点吧。”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站起身来,有人不着急吃饭,“叶子,我真的挨了一下。”
“晓慧姐,我们表演得这么逼真,不得涨点工资?”有人笑眯眯地发问。
“师弟师妹们,表现得都不错,”白衣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叶晓慧,她笑着发话,“不过五百块真的不少了,你们的门票,都是叶子姐我自费掏的腰包。”
合着这只是一出戏,陈太忠看到小礼堂外聚集的人太多,就觉得这是个隐患,粉丝面对偶像的时候,情绪很容易不稳定,万一冲动起来,闹出点事情,就不为美了。
既然可能产生冲突,倒不如人为制造冲突,让围观的群众看到,冲突的代价是如此地大,相信大家就会冷静不少。
所以他找来叶晓慧,要她组织十几个人这么弄一下——你不是艺术系的吗,找些会演戏的人不难吧?
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的,一个人五百,总共也不到一万块,真的发生流血事件,很可能十万都打不住,这么表演一下,既有极好的效果,又没有苦主。
陈太忠组织过一些活动,感觉很多不可控事件,完全就是可以控制的,只是主办者不用心,就像第一届天南黄酒节,他见下雨了,就赶忙去扛桌椅疏通通道——预先多下点功夫,能发生什么事?
叶晓慧也很愿意帮忙,她已经毕业了,但是在师弟师妹面前,这能体现她在演艺圈的影响力,她甚至很费心地搞来猪血鸡血,让现场更加地逼真。
由于他们“挨打”时,民兵们是将人隔了起来的,外面人看不清楚真实情况,不过有人要“推搡”之类的,以表现得真实一点,被轻轻磕碰两下也正常了。
他们在这里吃饭分钱,林爱情却是在干部培训中心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面前的男人,“李记者,就拜托您了。”
这李记者不是别人,正是朝田日报的李世路,他笑眯眯地将钱揣进手包里,“林大哥客气了,你是太忠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报道我一定给你写好了。”
原来这个雇人的钱,还不是北崇出的,是林明星自己掏的腰包。
他跟陈太忠的交情,始于天南黄酒文化节,那一次他就说了,出场费给不给的无所谓,玩开心的嘛。
事实上圈里人都知道,林爱情对名气的计较,远大于金钱,起码他有一颗喜欢炫耀的心,他去音响市场转悠,每遇到自己的盗版磁带光盘,就拿正版跟对方交换几套,然后带回去炫耀——我就是这么火爆,盗版都有这么多品种。。
他这个性子,让他交了不少朋友,不过碍于实力,他真的不算大腕,哪怕算得宽泛一点,他也仅仅是国内准一流。
陈区长跟他熟识,想到此人也算是帅气的偶像明星,穿上一套苎麻服装蹦蹦跳跳也不错,所以这次北崇就选了他的节目,还给他出场费——只是没有宣传的那么高。
林明星一听说,北崇有意制造粉丝和民兵冲突的事件,他马上就跳了出来,拿我做文章好了——费用神马的,都算我的。
要不说,什么人就惦记什么事儿,他参与制造噱头不说,还主动表示,这个事情最好见报,让大家都知道,来北崇参加活动要守规矩——我也会对我的歌迷们呼吁,遵守秩序。
至于说记者也要塞钱,这更是不在话下了,须知来北崇的大腕,那不是一般的多,这种场合中,他林某人的歌迷闹出点流血冲突来——这简直太拔份儿了,花多少钱都值。
事实上,这个消息就算不花钱,也有人愿意报道,这几天在北崇的媒体,真的不要太多,港台媒体都来了不止一两家。
有的媒体一贯喜欢挖掘阴暗面,就对贫穷而落后的北崇举办这么大的活动,强烈地表示不解,更有人为北崇开出药方——埋头做事才是道理,这样大肆作秀,只是浪费民脂民膏。
有人就注意到了这一场冲突,此刻,娱乐记者就要可爱很多,他们只会追着林爱情深挖八卦,正经是国内的一些“良心报纸”,开始反思一些表象。
歌迷何辜,为什么就要遭受棍棒的伤害?千里迢迢来见自己仰慕的偶像,却遭到如此的羞辱,北崇就是这样欢迎来自远方的客人?
为粉丝们安排一场见面会,真的很难吗?恐怕还是体制的问题吧?
更有甚者,还有意呼吁大家抵制北崇苎麻文化节,不过想达到这个目的,还得先找到苦主。
然而,这原本就是一场戏,又哪里寻得到真正的苦主?所以他们找上了北崇宣教部。
陈文选连肚皮都快笑破了,还得一本正经地接待对方,他表示说,那些少男少女不懂事,北崇警方经过简单教育,就把人放了,至于说身份姓名什么的——为了保护孩子们的成长,我们就不公布了。
这说辞很有道理,但是问话的人原本就是心怀叵测,自然要不依不饶,你们不会把那些孩子非法关押起来,等文化节过后才放人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陈文选登时就恼了,那你找几个孩子的家长过来,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要是找不来,那就是恶意假设。
那好,我不恶意假设,记者及时打住话题,然后发出新的疑问:我不是恒北人,孩子家长一时也找不到,可是你怎么保证,你说的就是真实的?
你爱信不信,这世道本来就是谁主张谁举证,陈文选不屑地哼一声,拿起报纸来看。
那记者也不是含糊的,说你们占据信息垄断的地位,类似的情况,并不适用谁主张谁举证,正经是应该举证责任倒置。
举证责任倒置?你是法官吗?陈部长才不会害怕这个说法,不过大约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友情提示一句:林爱情也很关心他的歌迷的处理结果,你去问他吧。
询问林爱情,这结果自是不难猜想,林明星很坚决地表示:我的歌迷情绪稳定,在得到我的签名碟片之后就离开了,再次感谢北崇警方执法的人性化。
什么,你想知道我歌迷的身份和姓名?那只是一帮小孩子啊,有你这么搞的吗?
零三年的北崇,发生了不少大事,但是不管怎么算,第二届苎麻文化节都算其中一件,因为此事,彻底改变了北崇人的某些生活习惯。
相比第一届苎麻文化节,第二届苎麻文化节是全方位的超越,尤其是体现在“面”而不在点。
要说上次有惠特尼休斯顿这曾经的乐坛天后,这次的怕瓦落地也不输于她,在高尚场合或许会更吃得开,理查德克莱德曼和凯特温丝莱特也不容低估。
而其他大腕,也来了不少,所以演出阵容上是全面超越了上一届。
其次就是模特队的质量和数量上,也超过了上一届,此次陈太忠准备充分,请了三支国外模特队,四支国内的——之所以国内和国外数量差不多,倒不是说北崇钱多,实在是陈太忠一开始就瞄准了国际市场,这是产品定位问题。
第三就是嘉宾方面,科齐萨、琳达和奥组委的干部都来了,也远超上一届。
第四就是品种、花样和影响力,上一届品种花样单一,根本没有外省麻企来,此次省外麻企却是占了好大一块,而且花样和品种繁多,很多产品都具备很新潮的国际流行元素。
第五就是对北崇人生活的影响了,这也是全方面的,九月二十五六号开始,偏僻落后的北崇就变成了不夜城,影响一直持续到十月十日左右,并且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游客。
这个影响非常地深远,若干年后,一说起国庆节,对北崇来说,那就意味着半个月的喧嚣,热闹劲儿仅次于春节……(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章 残酷机制
九月三十日,北崇第二届苎麻文化节在万众瞩目中,缓缓地拉开了帷幕,出于一些方面的考虑,原定于晚上举办的国庆晚会,提前到了下午。
现场气氛相当热烈,晚会一开始,身穿苎麻长裙的琳达公主走上台,当大家听说,这是瑞典王室的公主,也是欧洲最美的公主,登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倒是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擦了多少粉,唉。”
接下来的演出精彩纷呈,自是不表,尤其是怕瓦落地上台的时候,很多人极度地兴奋——要知道,小礼堂里一千多号人,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外地人,这些人里,不少人都有相当的鉴赏水平。
晚会开的时间非常长,超过了五个小时,不过拖时间的,主要还是地方曲目——这个东西,北崇的中老年观众还是很认可的,不演不行。
当天晚上的恒北电视台,为此播出了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消息,有琳达公主和科齐萨,也有怕瓦落地、理查德克莱德曼和凯特温丝莱特,以及一些港台和国内知名艺人的演出。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给北崇面子了,要知道这可是堂堂的省台,是上星频道,等闲都很少播地市的新闻,超过十五秒,那就是长消息了。
而北崇的消息,足足播了五分钟,还是九月三十号的五分钟,这一天,为了庆祝国庆,省领导们都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个时候能腾出五分钟,播放一个县区的新闻,真的是再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尤为有意思的是,朝田教育电视台为了增加收视率,转播了来自北崇的录像,因为事先就有宣传,当天晚上教育电视台的收视率,竟然击败了省台和市台。
这就太令人尴尬了,省台本来也预约了转播,但是打算放到十月一日的下午,以及二套节目的晚上,眼下教育电视台居然敢提前播出,这让人情何以堪?
不过,宣教系统想发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须知这教育电视台对于广电系统来说,属于后娘养的,基本享受不到多少拨款,而教育系统能做出的支持,也有限得很。
所以这个电视台,基本上处于一种半自生自灭的状态,除了几个教师讲座,原创节目非常少,不是转播这个就是转播那个,这次心血来潮了,转播一下北崇的国庆晚会,倒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此刻的北崇,也处于狂欢中,街边的摊点灯火通明不说,很多人为了吸引顾客,还抱出了电视机,调到北崇台,让大家一起分享区里的国庆晚会。
区委和区政府已经放了假,除了值班的领导,可以回家了,不过毫无例外地,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家在阳州的谭胜利没有回家,家在朝田的纪检书记靳毓宁也住在了区委小招。
男干部如此,也就罢了,连罗雅平和畅玉玲这俩朝田的女干部,都留在了区里,要不说兴奋是会传染的,这话半点不假。
陈书记自然也不能回凤凰,事实上,他的女人,今天差不多有一半来到了北崇,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不能去三号院跟凯瑟琳胡天胡帝,因为肯尼迪小姐在那里举办了一个小型派对。
凯瑟琳一向是有派对情结的,上一次只有惠特妮休斯顿,那也就算了,这次不但有怕瓦落地、理查德克莱德曼和凯特温丝莱特,更有瑞典王室的公主和科齐萨这政界人物,再加上首都奥组委的官员,够她小小折腾一下了。
像林莹这种海潮小公主,也不得不呆在那里作陪,但是姜丽质、田甜这些,就不得不逃离了那个院子,真的是太不自由了。
于是大家来到了丁小宁的凯斯鲍尔豪华大巴上,这几个月里,丁小宁又对大巴做出了改进,其中餐饮环境就做出了很大的调整。
在姜丽质等人上车之前,葛瑞丝和贝拉就已经来到了车上,她俩跟模特队在北崇走动一番之后,发现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来大巴上看电视上网。
董飞燕和刘望男也在车上,她俩都是草莽的性子,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将就,不过有意思的是,雷蕾居然丢下儿子来北崇了,她在陪着张梅聊天。
这两天来北崇的豪车和古怪车辆特别多,但是不管怎么说,凯斯鲍尔豪华大巴也是挺引人注目,大家上车之后,就想着要开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场所。
陈太忠是八点半才上来的,他的应酬也是相当地多,上车之后他发话,“去清阳河好不好?那里挺清净的。”
旁人自是无可无不可,于是丁小宁亲自驾车向武水开去,陈书记一把拽过了张梅,解开了她的警服,伸手在她身上恣意地摸着,“近距离看怕瓦落地,感觉好吗?”
“真的太棒了,”张警官陶醉地叹口气,伸手捂住了他作怪的大手,“太忠,不要这样啊……我有点不适应,还有外国友人呢。”
外国友人,说的自然是葛瑞丝和贝拉,张梅下午看到怕瓦落地,真的是很来情绪,但是她身为良家妇女,还从未在外国友人面前,跟他肆意地欢好过——所谓堕落,说难不难,但是也要有个心理历程。
“张梅你再装,就不给你了啊,”雷蕾哼一声,“我都饿了好几个月了,你看这车上,多少人都空着呢,你真的不要?”
“蕾姐,我真的有点……不习惯,”张梅捂着脸,轻声地嘤咛着,很是无助的样子。
“那我先跟太忠去车后活动了啊,”雷蕾本来就有点流氓潜质,闻言就去拽陈太忠,“这餐厅才改造过,大家喝酒,适应一下,我先去跟太忠收点租子。”
“我也去,”葛瑞丝站了起来,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他好久……没有跟我好了。”
“今天早上最后一次,是给了你吧?”陈太忠觉得有点委屈,“到现在也才十几个小时,你怎么这样呢?”
“十几个小时……很久了,”葛瑞丝很认真地回答,“贝拉,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贝拉认真地点点头,同时专心地对付着面前的油炸泥鳅,她吃得满嘴是油,“真怀念当初在巴黎的时光啊。”
雷蕾并没有坚持多久,就让位于半推半就的张梅,美艳的女警官被巨大的快乐冲击着,很快就迷失了自己,她幸福地尖叫着、索取着、迎合着……
大巴足足折腾到凌晨一点,丁小宁才打着车,向汤丽萍的水泥厂驶去,车里的人太多了,后面车身一般宽的大床,还是小了一点。
一帮人醒转,就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陈太忠起来得早一点,不过难得的是,葛瑞丝这习惯睡懒觉的女孩儿,居然也早早地起来了。
她要跟他谈一谈未来的规划,目前的小贝拉红得发紫,是多个品牌的代言人,已经突破了T台,隐隐有全面发展的趋势——事实上,她已经搬出了陈太忠租的那一套房子,自己租了一套更大更豪华的。
而葛瑞丝就要差很多了,事业一直不上不下的,而今年她已经二十三岁,已经到了考虑后路的时候了。
她在巴黎这些年花钱很节省,又因为唐?安东尼的照拂,也没有外人骚扰,所以很是攒了一些钱,她打算等再过一些日子,就从家乡招些女孩子,自己搞个模特队。
原本这是她的小算盘,倒也不着急操作,她起码还能风风光光地吃三四年青春饭,不过此次来北崇,猛地发现了些好玩的事儿。
葛瑞丝来中国不止一次了,各种情况也知道不少,像在一些大城市,有人会向模特提出**易要求,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就连北崇这种小地方,也有不止一个人有如此的念头。
中国的服装设计和理念,在国际上真的不算什么,葛瑞丝就算开始为日后打算了,也没考虑过来此发展,说起时装来,美国都很一般,一定在巴黎站住脚才行。
不过,如果中国有旺盛需求和强大的购买力的话,她也不介意组织一帮人马来中国发展——当然,这个需求指的还是模特事业,**交易什么的,那是小女孩们的副业。
所以她就要认真地跟陈太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才二十三岁,就考虑退出T台之后的事了?”陈书记也是有点吃惊。
“模特这个行业,淘汰机制很残酷,贝拉也许能坚持到三十岁,或者……三十五岁?”葛瑞丝说起这个来,也很是有点不甘心。
“那就来中国发展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洋模特在中国,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一次两次图个稀罕还行,长期做下去,行情也就一般了。
尤其是,靠容貌吃饭的行业,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摆布和左右,层次低一点的,会受到道上人物的骚扰,在京城之类的地方,也有鸡头专门介绍外国失足妇女的。
层次高一点的,也要投靠些大势力,才能做得长久,像马小雅以前的老板于总,也做介绍国外模特和演艺人士的活儿,在某些领域,于总不发话,你外国人想接活就是扯淡——除非你名气大到相当的程度。
不过,葛瑞丝既然是他的女人,那就是陈某人罩着的,不需要考虑这些。(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一章 重在参与
陈太忠跟葛瑞丝聊了好一阵,他甚至建议说,你可以考虑跟马小雅合作,搞个艺术公司,除了接模特的活儿,还可以接广告宣传、形象策划什么的。
如果干得好,甚至可以考虑往影视方向发展——不过这个难度就要大一点了。
两人谈得专心,等众女渐次醒来的时候,这才猛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啧,下午是开幕式啊,”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转念一想,也好,如此一来,大巴从水泥厂出去的时候,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了,“我先走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区里,随便了。”
下午两点半,开幕式准时开始,细细的秋雨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不算大却也不小。
今天参加开幕式的领导就更多了,除了奥组委的官员讲话,恒北省委宣教部长袁中凯也来到了现场——这么大的阵势,省委怎么也得来个常委。
至于说省工商局的局长庄壁梵之流,就都算小儿科了。
北崇这次搞的文化节,比上一次准备得充分很多,灯光音响什么的,早早就布置好了,T台上还搭了雨棚,就是防止眼下这种情况。
开幕式一开始,就是模特们的各种走秀,其间还穿插着各种演出,尤其有意思的是,这间歇当中,很多节目都是不固定的,也就是谁有兴趣演,谁就上台演。
这么搞就有点随意了,不少艺人纷纷表示,是不是不够严肃?
开心就好了,要什么严肃?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这个点子是他提出来的,上次惠特妮休斯顿现场的即兴表演,带给他很深的印象,他就借鉴一下。
这只是文化节,不是联欢晚会,循规蹈矩地安排节目单,很没有必要,更没有必要像中视的春晚一样,针对不同时间段做出安排,严格控制时间到秒。
咱也没中视春晚那影响力,就是图玩个开心,老百姓开心,咱们这些艺人也开心,合同约定了艺人们的演出,这个是要执行的,不过时间由你自己掌握,你愿意多表演一些节目,那也随便你。
这种演出方式,在国内是很罕见的,倒是有人接了走穴的单子后,被主办方要求必须加演,没命地加演,但那是对艺人的压榨行为,虽然常见,可也算商业行为。
北崇这里大腕很多,没必要刻意针对什么人去压榨,只是想让大家玩得开心,将演出变为全民的庆祝。
有些人一开始不能理解,报节目的时候有点犹豫,但是他们犹豫,北崇的老百姓可不犹豫,一有空隙,唱地方曲目的人就自告奋勇地上台演出。
可以想像一下,外国模特走完T台之后,一帮穿着戏服的中老年人自带乐器上台唱戏,紧接着又是怕瓦落地的演唱……给人的感觉,是十足的怪味豆。
省委宣教部的人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妥,不过当着科齐萨和奥组委的人,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最初的怪异过后,大家愕然地发现,居然越来越习惯这种气氛了,尤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出时,琳达公主居然走上台,问自己能不能跟他联弹一下。
理查德笑着耸一耸肩膀,司仪做不了这个主,只能带着她去请示陈太忠,陈书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克莱德曼先生执行完合同之后。”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展开最后的狂欢,热闹可不代表没有底线。
而且钢琴多手连弹,可是很考校彼此之间的配合,理查德安安心心弹一曲,就是极大的享受,此刻连弹,就像经典老歌被篡改了调子一样,或者行内人会觉得增加了难度,变调部分处理得不错,但是外行听起来,真的会像吃了一个苍蝇一般难受——这不是糟蹋老歌吗?
琳达公主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但是陈书记的理由充足,她只能在理查德一曲结束之后,去找他商量——我能同你连奏一曲吗?
科齐萨对这个气氛表示满意,他甚至对奥组委的官员表示——这个文化节,搞得有点像大型的派对,不过这真的符合奥运精神:重在参与嘛。
要不说科齐萨此人真不简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有一套,在法国,他绝对不敢这么说,要知道,对中国获得2008年奥运举办权最恼火的国家,大约就是法国了——巴黎是最后一刻才输掉的,驻欧办陈主任为此,甚至在里昂制造了爆炸事件。
所以说这政治家的话,有时候确实信不得。
可是这话,奥组委的干部爱听啊,马上就笑着点头,着人把此话写进了备忘录里。
“没错,重在参与,”袁部长闻言,也笑着点点头,此时他就忘了,前一刻还在暗暗抱怨,北崇有点乱来,“奥运精神,在中国无处不在,北崇区委和区政府的同志,很好地为各方嘉宾展现了这种面貌。”
琳达公主登台未果,可是别人却从这一幕里发现,原来真的是可以随便玩的啊。
接下来,各种抢戏就横空出世,比如说林爱情,他唱完了约定的两首歌,又加唱了一首,过一会儿他又想唱了,但是北崇唱地方戏的不答应了——你已经唱得多了,我们都排老半天队了。
林爱情不甘心,就去撺掇港台的一个女歌手,说咱俩临时对唱一曲吧,结果那位一摆手,说我正等怕瓦落地的回信儿呢,他要没空,我再跟你唱。
其实你唱功还不如我!他心里这个火,也就没办法说了,下一刻,他目光看到一人,于是走过去笑着发话,“叶子,你的节目怎么还没上?”
“排老后了,”叶晓慧郁闷地叹口气,“准备了好几个节目呢,不过区里嫌我们不够专业,就让上一个《化蝶》的古典舞,其他的迪斯科舞曲,说我们没有原唱……看来要等天黑,随便玩的时候再跳了。”
“嗐,没原唱找我啊,”林爱情大包大揽,“说吧,要唱哪个歌?”
这两位还真是一拍即合,选了一首《跟着感觉走》,上台合作了一把,后来那港台的女歌手又找过来,要跟他合作,林爱情自然是应允了,不成想司仪受不了啦:林哥,您想唱,明天还能唱,今天实在是时间有限了。
总之,苎麻文化节的开幕式,是异常的热闹,混乱却又有序,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折腾到六点,六点的时候,天上的雨有点大了,演员和模特抓紧时间吃饭,台上有点自发的演出,待到接近七点,开幕式继续。
直到八点半左右,雨越来越大,观众们渐次散去,临近九点,开幕式正式宣告闭幕。
这次参加开幕式的人数,前后达到了四万五千人,不过因为要收取门票,大约只有两万出头的北崇人现场观看,事实上,开幕式的门票并不贵,分作五块站票、二十块和三十块三个档次,之所以卖门票,更大的原因是要限制人流。
但是北崇的老百姓还是太穷了一点,尤其那三万张站票,虽然便宜,只能让人远远地看,感觉有点不经济。
外地来的客人,就不管那么多了,能进这个场子来就行,不少人还打算明天接着来看——明天就不要票了,不过晚上住哪里……这是一个问题。
北崇的宾馆、招待所什么的,是彻底的爆满,捎带着敬德、云中等地的客房都满员了,有那带着旅行团的旅游公司,索性出面找农户的房间借住。
陈太忠本想借着下雨,回汤丽萍的小院继续偷欢,不成想九点钟的时候,气象站发来预警,这几天会有持续的降雨,要注意防汛。
这真是糟糕的事情,陈书记少不得又给罗雅平打个电话,两人做个简单的分工——你负责哪一块,我负责哪一块。
所以一直忙到九点半,他才空闲了下来,嗨皮了十个小时,甚至没来得及合眼,就又来到了展厅。
忙到中午的时候,天南文明办副主任洪涛来商谈转场的问题——对于北崇的明星阵营,天南是志在必得,尤其是怕瓦落地,天南这届黄酒文化节,就没这么大的腕儿。
至于说理查德和凯特,都已经在天南演出过了,吸引力就要小一些。
陈太忠对此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反对,你们若是能做通当事人的工作,我就同意他们转场,若是做不通,我也不会去帮你说。
他没想到的是,洪涛还真的做通了怕瓦落地和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工作,更令他吃惊的是,琳达公主也想去一趟天南——科齐萨会跟她同行。
“洪主任你这挖墙脚的功力见长啊,”陈书记哭笑不得地发话,以前共事那么久,咋就不知道老洪还有这个本事?
“怕瓦落地认为,北崇的娃娃鱼,味道糟糕透了,”洪涛哭笑不得地一摊双手,“然后蒋主任电话上告诉他,天南有特供牛肉,只供应中央首长……他就心动了。”
“天南的特供牛肉……是她吹死的牛吧?”陈太忠也被这话逗得乐了,要不说这蒋君蓉是能人呢?啥条件都敢许,什么牛都敢吹。
不过,这倒正是投怕瓦落地的所好了,老帕此来北崇,是真的憋了劲儿要尝一尝娃娃鱼的——这货就是个吃货,但是遗憾的是,吃货也存在口味……吃过娃娃鱼之后,他认为自己的期待错了。
那么,琳达又是怎么被撬走的呢?陈太忠才待发问,手机响了,一个北崇人在电话那边嚷嚷,“陈区长,我举报警察局,这么大的水,我救了一个跳河自杀的,他们居然不给我奖金!”(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二章 古怪的跳河
救了一个跳河自杀的?陈太忠一时有点无语,北崇是鼓励见义勇为了,但是这个挽救轻生者……属于见义勇为吗?
从道理上讲,这似乎不太够见义勇为的标准,人家都想死了,你凭啥去救?
但是从危险性上讲,这个行为真的是很危险的,拯救个服毒的,劝说个跳楼的,解救个上吊的,这都不算什么,可是跳进水里救人,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这种极度危险的救人行为,应当属于见义勇为,陈书记自己做出了定义,不过他还是要多了解一下,以免影响警察局的权威性,“救的是北崇人?”
若救的是北崇人,搭救乡亲,这值得鼓励,若救的是外地人,这便要商榷一下——由此可见,某人的山头主义,是印在骨子里的。
不成想,打电话这位直接就想岔了,“打救乡亲,这还不是应该的?而且乡里乡亲的,可能是做戏,骗取奖金,我喊冤也不理直气壮……我救的是外地人,乌法人。”
“外地人啊,”陈太忠听得就没啥兴趣了,咱北崇为啥要为外地人的死活买单呢?
“外地人死在咱这儿,可不是影响咱区里形象吗?”这位倒是理直气壮,“搁给老百姓说,谁愿意家门口死个人?晦气啊……我这是为区里好,就是见义勇为,绝对的。”
“嘿,你倒替自己定性了,”陈太忠听得就笑,对方说的很有道理,思维也具备典型的北崇式道德观,不过这个例子,有一定的代表性,他必须要慎重处理。
从法治的角度上讲,指导性案例会成为办案参考,甚至充分影响到司法解释(book.www.uu234.com);从人治的角度上讲,首案的公正公平,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会影响舆论的走向。
“好了,你去分局吧,过一会儿我去了解情况,一顿饭起码是要管的,”陈书记压了电话,笑着看一眼洪涛,“没办法,小地方,就是这种破事儿多。”
“活得充实啊,”洪主任笑一笑,用很诚挚的语气回答,“我宁肯跟你换了,党政一肩挑……百里候,能做点自己想做的实事。”
“我敢打赌,换不到一个月,你就要后悔,”陈太忠叹口气,想当初哥们儿在文明办,那是何等的逍遥惬意?偶尔管点闲事,别人都要认为我吃饱了撑的,“下到县区,只有撅起屁股受的份儿,很多工作,根本是上级领导看不到的,还不能不做……我一年只回一次家。”
我要是有你这背景,县区工作轻松解决,洪涛笑一笑,不过他也无意叫真,“那这样……明天早晨出发?”
“你能做通工作,那就是明早走吧,再晚也来不及了,十月四号就是重阳了,”陈太忠点点头,猛地又想起刚才的狐疑,“我说……怎么做通琳达的工作的?”
“她……对北崇的印象不是很好,”洪涛迟疑一下,终于选择实话实说,“她说在你们的展示上,她看到了太多的、熟悉的款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来这里一趟,就没必要去巴黎和米兰时装周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蒋主任说的。”
“这才是……”陈太忠登时无语凝噎,好半天之后,他才嘀咕一句,“苎麻文化节,只有植物,没有皮毛。”
“那是,没有皮毛,”洪涛笑着点点头,心说北崇倒是没有皮毛,可是有娃娃鱼,不过他也知道,琳达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这个有必要向琳达公主强调一下。”
“无所谓了,说不说吧,”陈太忠很自然地摸出一根烟来,想一想,又将手里的烟递给洪涛,“来一根?”
“太忠你……学会抽烟了?”洪涛迟疑地接过烟卷,他可是记得,陈太忠不抽烟。
“嘿,这就是百里候,”年轻的书记轻喟一声,又抽出一根烟来……
十二点半的时候,陈太忠抵达了北崇分局,朱奋起请他先用餐,被他果断拒绝了,“顾不上这些,这两天忙死了……席老幺呢?”
“老幺啊,他说奖励不要了,去门口吃饭了,”朱局长苦笑一声,“所救非人,他觉得脸上无光,说当初就不该跳下去。”
“所救非人?”陈太忠的眉头一皱,这是个怎么说法?
“倒也不能说他救错了,”朱奋起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可是这个人跳河,跳得也太有点莫名其妙……”
此事说起来,颇有些古怪,原来这跳河者姓马,是六旬的老人了,此次是伴随着妻女,从乌法来北崇看苎麻文化节的。
为了苎麻文化节跳河?陈太忠只觉得尿道括约肌紧了几下,我说,咱不带这么吓人的。
事实上,这一家人也不是因为喜欢苎麻,他们是追星来的,马老汉有一个独生闺女马芬,十几年前,疯狂地迷上了一个港九一个叫做安德福的艺人。
安德福自然是英俊帅气的,国内喜欢他的女士多了,而此人影而优则唱,虽是唱功不佳,可名气在那里摆着,此次也来北崇演出,也是重量级的大腕之一。
这马芬痴迷他多少年了,曾经数次专程参加他的演唱会,甚至追到港九,想求单独会面而不得,马家却是因为她的追星行为,而倾家荡产,马老汉甚至连学校里分的福利房都卖了——他是一名教师来的。
马芬在前一段时间,又去港九见偶像,原本的小康家庭,甚至连路费都凑不出来了,马老汉为了支持女儿的梦想,毅然决定去卖肾,结果医生一听是这情况,好言把他劝了出来。
港九居,大不易,小马没见到偶像,却是带了一张张账单回来,此次为了来北崇见偶像,家里甚至借了两千块钱高利贷。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终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就在昨天,在细密的雨丝中,马芬终于如愿以偿地近距离接触到了他。
北崇的安保很严,但是陈书记倡导的“只为开心”,固然活跃了气氛,但是同时,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一些松懈情绪的产生,安德福也甩开保镖,同一些粉丝近距离接触。
马芬就是幸运儿之中的一个,她同偶像在一起,心中的快乐无以言表,就说我迷恋你很久了,不惜倾家荡产,想必你也知情,你能……跟我单独聊一会儿吗?
那个啥……安德福就觉得不妙,你看,后面还有一些粉丝等着跟我见面呢。
总之,这见面是见了,也合影了,可是没有单独聊天,马芬心里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真的是失望异常——要知道,他们在北崇,都是睡在路边小店的屋檐下,连旅馆都住不起。
于是今天早上,马老汉就跳河自杀了。
“这个那啥……老朱,你稍微等一下,”陈太忠完全不能理解这种逻辑,可是他还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一想才发问,“为什么不是马芬自杀?”
“马芬可不想自杀,她还年轻着呢,”朱奋起冷笑一声回答,“倒是马老汉自杀的时候,留下一封遗书,说安德福枉为公众人物……居然不抽出时间见他女儿。”
原来马老汉认为,自己女儿追星追得这么辛苦,追得这么茶饭不想,追得这么倾家荡产,追得这么众所周知,你安德福居然还是这么铁石心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大约是想到身负外债不少,而女儿不能满足单纯的见面,马老汉受不了这种长期的煎熬,选择了以死抗争——一死就百了。
“那我没见席老幺,这也罪过大了,”陈太忠听得轻声嘀咕一句,“我对港九的明星,其实没多好的印象,安德福那货,其实长得还不如我,对吧?但是马老汉为什么认为……安德福就应该对他的女儿,另眼相加呢?”
“因为这个事迹……马家追星的事迹,已经有不少媒体报道过了,”朱奋起苦笑着一摊手,“为了追星,卖了房子,为了追星,老爹要卖肾,苦苦追星十几年,一无所获,这也是个卖点,衬托安德福的影响力。”
“所以马家父女认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对吧?”陈太忠若有所思地发问。
“大家都知道是花絮,但是当事人偏偏要当真,”朱奋起伸手出来,跟陈书记要了根烟之后,才继续发话,“他认为自己女儿追星的赤诚,全世界都该知道了,安德福也该知道,但是其实,真的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除了你自己,没人会把你当回事,媒体要的是眼球。”
“现在的媒体啊,”陈太忠长长地叹一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哥们儿还琢磨着成为指导性案例呢,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儿?
他大致能理解马老汉的想法了,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溺爱女儿,溺爱到这种程度,老汉你这六十多岁,白活了吧?
不过想一想那些推波助澜的媒体,他又觉得,这事儿不能只推到马老汉身上,为了追星,要卖房子卖肾,很值得报道吗?
尼玛,我生活在怎样一个操蛋的年代?(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三章 谁之过
陈太忠彻底搞明白事态之后,居然就那么无语了——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谁的错?
正好马老汉目前也在分局,他让人把人带过来。
这位看起来,神智还算正常,不过当他知道,自己面前是北崇的区委书记之后,眼睛一亮,“你能安排我女儿和安德福聊一会儿吗?”
“你又不是北崇人,以为我欠你的?”陈太忠一听就乐了,你跑到我北崇来自杀,我还没找你麻烦呢,“我就好奇问一句,你凭啥就觉得别人该见你?”
“我女儿是他的粉丝,他身为公众人物,就该有这个义务,”老汉不愧是教师出身,口舌很是便给,“没这个承担能力,就不要做公众人物。”
“这才奇怪,公众人物就不能有……”陈太忠刚想强调,公众人物也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可是转念一想,你人物都公众了,还私密什么?于是他换种表达方式,“他的粉丝多了,都像你家这样要求,你觉得他还有时间吃饭喝水和睡觉吗?”
“但是我家小芬是不同的,”马老汉大约也是常被人问起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干脆,“为了他,孩子茶不思饭不想甚至辍学,为了他,我们已经倾家荡产,为了他,我不惜去卖肾,这样铁杆的粉丝……他能有几个?”
“如果你的学生也这么做,你会鼓励呢,还是反对呢?”陈太忠饶有兴致地发问。
这话是陷阱,身为教师,绝对不能鼓励学生这么做,如果反对的话,那就自相矛盾了。
“你这个思维,太绝对化了,并不是除了鼓励就是反对,”马老汉很明显意识到了问话的微妙,他先是反驳,然后想一想之后,他回答道。
“如果是我的学生,我身为教师,会委婉地多做工作,建议他学业为重,但这是我的女儿,亲生女儿,做不通工作,那也只能选择支持她了……我家只有这么一个。”
“计划生育这个基本国策……啧,”陈太忠咂一下嘴巴,他原本以为,对方神智会有点不正常,不成想,人家是个头脑和逻辑都很正常的人,最多可以说,是有点偏执。
听到老汉语气中那种浓浓的无奈,他都禁不住要怜悯一下,不过大抵来说,他还是个心肠极硬的人,于是就又笑着发问,“如果聊过之后,你女儿又想跟他结婚呢?”
“不会的,我的女儿我了解,不会的,”马老汉低声嘟囔着摇头,可是想一想,他又叹口气,“那我们也只能尽力支持了……就这么一个孩子,不过我相信她不会的。”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心说此人看起来正常,终究还是不够正常的,“舍得为他大把花钱的粉丝,有的是,你家这点钱,也能算铁杆粉丝?”
“不是每个粉丝,都会为他倾家荡产的,”马老汉很自然地回答,还略带一点骄傲。
“你说错了,没有足够的财力,就不要去做铁杆的粉丝,情种只生于大富之家,”陈太忠点起一根烟来,很**地表示,“我这话说得功利了,但这是事实,经济条件不允许,适当地支持一下偶像就行了,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庭……不负责任!”
马老汉沉默半晌,最终伸出手来,“能给根烟吗?”
接过书记递来的烟,他抽了两口,又叹一口气,“孩子还小,终究会成熟的,媒体也说了……安德福他该给孩子一个机会。”
“原来真是很知名的粉丝,”陈太忠不无嘲弄地笑着,“看来倾家荡产也有好处。”
“有几家媒体,都打包票要帮着联系,但是都没有成功,”马老汉闷声回答,“还有一家电视台向我们赔情道歉,我就奇怪了……支持一个孩子的寻梦之旅,错了吗?”
“带走吧,”陈太忠一摆手,冲一个警察示意,他已经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书记,能帮我家小芬安排一下跟安德福的见面吗?”马老汉站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再问一句。
“还是那句话,我欠你的吗?”陈太忠不屑地冷笑一声,“我能帮她,但是不会去帮,我更愿意劝你女儿自杀……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奉献,害得自己的父亲都要跳河,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糟蹋公众资源。”
“那是我的女儿,我愿意,”马老汉话说到一半,被警察粗暴地拽走了。
陈太忠真的想明白了,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狂热的粉丝,以前不缺乏,以后也不会少,但为什么,独独这个马芬,会被诸多媒体捧为“自发性公众人物”呢?
说来说去,是以前的信息不够灵通,而现在被称为“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以前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件就少了吗?未必少多少,只不过现在报道出来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媒体该如何生存?那自然是要没命地博眼球,是的,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
至于马老汉说的什么“寻梦之旅”,陈书记认为,这个说法本身是有积极的一面的,他自己还倡导中国梦啥啥的。
但是一个合格的媒体,支持一个孩子寻梦,应该先很负责地联系上家,否则那是对孩子的打击——事先联系一下安德福,获知他的意愿,再决定支持不支持,这很难吗?
说白了,这是媒体为了博取眼球,无下限地炒作所致,导致马芬一家人都生出一种幻觉,认为你安德福不见小姑娘,这就不对了。
马芬有很多不对,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或者神智也未必就正常,但是一个不富裕的家庭,倾家荡产地支持偶像,真的值得宣传吗?
是谁给了那些媒体权力,如此丧心病狂地消费一个可怜的孩子?
若是没有这些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为博上位而无耻的媒体,这一切……想来未必就会发生。
“这舆论宣传,还真是了不得的阵地,”陈太忠很悲哀地发现,这些无良媒体,对他所要推行的道德建设,带来了极大的阻力,对传统道德,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力量。
看着他沉思,朱局长也不敢打扰,直到听他说出这句话,才笑着发问,“这个家伙,该怎么处理?”
“劳教,”陈太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救他、处理他的事情,北崇不需要付出人力物力吗?得让他把这个钱给咱们挣回来……找死也别来北崇。”
把要自杀的人劳教起来,也就您敢这么决定了,朱局长笑着点点头,“快一点了,还是先找地方吃点吧。”
“去席老幺吃饭的地方,见一见他,”陈太忠站起身来。
席老幺吃饭,就在分局不远的一个小饭店,他是闪金镇的一户麻农,生活水准在平均线上,此次北崇搞苎麻文化节,他也有闲心过来玩,正遇到马老汉跳河,他仗着水性好,将人救了上来。
现在他正跟两男两女坐在一起吃饭,桌上都已经是残羹冷炙了,只剩下了几根萝卜丝,几十颗花生米,不过三个男人杯中还有残酒,就那么边喝边聊着。
想到自己救了那么个玩意儿,席老幺也很扫兴(book.www.uu234.com),事实上他还等着确定了奖励,请这几个亲朋吃点好的呢,“真尼玛晦气,汗衫还挂了个口子,早知道,就看着那鳖孙淹死算了。”
“陈区长不是要请你吃好的吗?”一个女人问他一句。
“无功不受禄,咱丢不起那人,”席老幺略带一点醉意地回答,“尼玛……就是可惜我这汗衫了,穿了还不到三年,回家你嫂子又要唠叨。”
“下回还得救人,”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大家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陈区长,他笑着发话,“你救他之前,也不知道就是那么个鳖孙,对吧?”
“呀,陈书记,朱局长,”席老幺见状,忙不迭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笑着回答,“我是气不过,就那么一说……下回肯定还要救。”
“这才是咱北崇汉子,”陈太忠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还能吃点吗?我请客。”
“能,再来只鸡都没问题,大不了晚上不吃了,”席老幺笑着一拍肚皮,“能跟老父母一起用膳,那太荣幸了……就是救了那么个玩意儿,给您丢人了。”
“那也要奖,”陈太忠摸出一沓钱来,“没让人死在北崇,就是你的功劳……这是两千块,你收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席老幺讪笑着搓一搓手,想拿却又不好意思,“您给两盒大熊猫,再加上这顿饭,就行了。”
“你小子想得美,大熊猫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朱奋起笑着插话。
“真能买到,也花不了多少钱嘛,”席老幺不以为意地回答,要不说北崇人真的很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面对的是警察局长。
“行,再给你两盒大熊猫,”陈太忠又从包里摸出两盒烟递给对方,放在钱上一起递过去,“别不好意思拿,区里就是鼓励大家见义勇为……勿以善小而不为。”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马老汉之后,他心里就一直堵得慌,直到见了这个淳朴的北崇汉子,胸中一口气才顺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四十四章 无下限
虽然马老汉一家人很令陈太忠恼火,但是北崇的老百姓,还是很令他满意的。
不过此事却并未结束,当天下午,马芬和母亲就来到了警察分局,要求警方释放老马,两人很淡定地表示,感谢北崇人民救了他,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警方明确告知这母女俩,不行,经分局研究讨论,此人因为一个大家不太能接受的荒唐理由,贸然决定自杀,北崇为此付出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形象也受到严重损害,我们要对其作出必要的惩处。
至于要怎么处理,我们内部还要进行探讨,并且请示相关的上级领导。
其实劳教的调子,已经被陈太忠定下来了,只不过目前正是文化节期间,警方不想把此事弄得太大,就先含糊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这一下,母女俩就恼了,在分局纠缠了两个来小时,最后警方正告她俩,如果不能接受我们的回答,请找其他渠道反映,若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不客气,送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警察们对这一家人,也是非常反感,北崇人是最讲究孝道的,女孩儿追星追到逼得父亲跳河,这样的女儿,直接打杀了也不可惜。
他们如此回答,想着对方若是再不识趣,就以妨害公务的名义抓起来,不成想那母女俩追星决心大,闹事的胆子却不大,闻言直接退出了分局。
然后马芬就去找安德福,还举着一个牌子,“安德福,我父亲因你的冷酷而自杀,你还我父亲!”
小安子这两天在北崇,玩得还是比较开心的,这里明星云集,富豪也不少,难得还是比较原生态的环境,他原本打算只待三天,明天下午就走,猛地听说有粉丝的父亲自杀了,真是吓了一跳。
事实上,马芬这个人,早就被列进他头疼的粉丝一栏里,谁也喜欢别人崇拜自己,但是那崇拜者为此而搞得倾家荡产,这个压力就太大了——合着是我害了你?
尤为可恨的是,很多媒体根本不跟他商量,就刊出了报道,揭露他害人不浅的同时,还要求他尊重公众的呼声,见这孩子一面。
她见过我的嘛,演唱会上她就见过,见过之后,她还要跟我合影交谈,昨天我满足了合影交谈的要求了,然后她又要我单独聊一聊……咱不带这样的。
小安子的心情,在瞬间就变得糟糕至极,不过还好,紧接着他就得知,女孩儿的父亲自杀未遂,跳水被人救了,目前被北崇的警方抓起来了。
知道了这个,他就更不想见这女孩儿了,就通过人转告:我可以协调一下,帮你把你的父亲弄出来,但是你以后别盯着我不放了,行不?
我父亲差点就死了,你不能单独跟我聊一会儿?这是马芬的回答。
我真是命苦,安德福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他都有点怕跟这女孩儿见面了,谁知道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这个人,她精神障碍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过问一下马老汉的情况,北崇警方没瞒着他,就说这个人,我们是要劳教的,目前不便公布,你想保人也可以,交十万块钱。
偶像为粉丝交钱,老实说,如果不是出于炒作的目的,真的比较少见,到底谁挣谁的钱?
不过话说回来,真有值得保的地方,安德福也不介意破一回例,成就一段惺惺相惜的佳话,但是很明显,他保这个人,不但是把钱白扔了,还让事情变得越发地不可控了。
可是他还不能说,我就不保了,这个话传出去也不得了,于是讪笑着问:不花钱不行吗?
我们把人抓起来劳动教养,让他反思一番,对你也好,警察回答得相当直接:你若是不满意,可以向陈书记投诉。
哪里哪里,我是相当地满意,下次还会再来,小安子忙不迭地挂了电话,然后又给陈书记的秘书打个电话,表示感谢之情。
这家人吃这么一次亏,若是能及时悔改,对安某人也是好事,对大家都好。
然而,在他这里没等到答复,马芬却又有了新的诉冤途径——现在的北崇最不缺记者了,她举着个牌子往那里一站,记者们一看:哇塞,有安德福粉丝的老爹自杀了……啥话也不用说了,弟兄们冲啊。
这消息第二天就见报了,有记者觉得安德福冷酷,也有记者认为马芬活得自我了一点。
不过悲催的是,记者们都知道,这事儿实在是掰扯不清楚道理的,所以大家在适当偏袒某一方的同时,可以冷静地一同声讨第三方:北崇警方……凭什么把马老师扣下?
陈太忠今天起得晚了一点,张梅中午要回了,他抓着她晨练了一番,顺便又将凯瑟琳搁到了她身上,最后时刻,他从肯尼迪小姐的体内拔出小太忠,也不做擦拭,汁液淋漓地进入了张警官,猛猛地动作了五六分钟,将激情释放进了她的体内。
每个人都有隐藏的邪恶天性,看到艳丽的警官张着双腿,有气无力地喘息着,身下的床单也濡湿了一大片,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曾几何时,这还是一个连录音机按键都不敢按的居家女人,哥们儿的魅力,真不是盖的。
不过这个愉悦的心情,很快就被糟糕的消息影响到了,他看着小廖汇总过来的报纸,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咱又躺枪了?”
“批评政府,总是不会错的,”廖大宝叹口气,“袁部长的秘书打来电话,希望咱们谨慎对待,他说北崇的发展来之不易,要珍惜。”
“我现在就去文化节现场,豁出去了,跟他们打一天嘴皮子官司,”陈太忠拍案而起,此事他还真不怕掰开了说。
抛去对马家父女的意见不提,北崇警方做得也不能说就错了,勇于救人的群众不该奖励吗?了解纠纷并且做出处理,这不会消耗警力吗?
要是有人说,调解纠纷是警察的天职,那么,一个外地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北崇来自杀,警察该纵容这种潜在的危机吗?
陈太忠一边气呼呼地往现场赶,脑子里一边盘算,该怎么应付那些记者的责问。
我应该告诉他们,警察处理超出常规的事件,收费是很正常的,你不看某某市,一个技工爬上一个奇高的广告牌,讨要欠薪,那地方过于险峻,旁人都不好搭救,最后商谈妥当之后,此人又被冻得没力气,爬不下来了,还是警方调来了直升机,才将此人解救。
技工被欠的薪水追了回来,一共一万两千块,然后警察开出了账单:直升机出动,起价两万,每超过一小时,还要加一万五……您付账吧。
“我们北崇警方也一样,不可能对这些人免单,”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想像着可能遭遇的提问,他将后视镜放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灿烂一笑,尽量让自己的牙床也露出来,“否则那就是对纳税人的不负责任……你们不是也经常这么说吗?”
陈书记准备得很充分,但是他在现场左转右转,又回到主席台喝茶,接着再转,可是居然……没有碰到什么记者。
我躺枪了无所谓,你们总得给我一个解释(book.www.uu234.com)机会吧?年轻的书记心里越发地悻悻,以往遍地都是的娱乐记者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在中午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记者,大约是《地北晨报》的,于是他走上前,“找谁呢?”
“陈书记您好,”这记者笑眯眯地点头招呼,“请问你知道安德福去哪儿了吗?”
“这个……是人家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小样儿,该问北崇警方了吧?
“那我再去打听,”该记者转头就走了。
我勒个去的,陈书记登时傻眼,好半天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合着对媒体来说,安德福的八卦,比北崇警方的想法重要多了。
人家之所以捎带上北崇警方,不过是顺手为之,反正谴责政府的不妥当行为,是不会错的,这就是下雨天顶宝宝——闲着也是闲着。
下午,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有两个小媒体还是来采访他了,不过人家只是随口问一问,对于北崇警方是不是对得起纳税人,根本是漠不关心。
其中有一个记者,对北崇给跳水救人的见义勇为者发奖金,略略地关注了一下,最后评价一句,“这里的人情味,倒是很浓。”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昨天的记者还很多,今天怎么基本上不见了?”
“北崇的知名艺人也不多了,同一消息,总有疲劳的时候,”那记者理直气壮地回答,然后他又解释(book.www.uu234.com),“现在大家不是去通达,就是在寻找安德福。”
“去通达?”陈太忠愕然地扬一扬眉毛,他们去地北干什么?
“哦,是这样了,《南华时报》将马芬母女接到通达了,包吃包住加每天五百元,”记者很遗憾地耸一耸肩膀,“相关消息,由他们独家放送……外人不得随便接触马芬母女。”
“喀喇”一声轻响,陈太忠捏断了攥在手里的签字笔。
总有一种下限的刷新,能令人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说明这三更,顺便求月票
如果有人看了这三章,说风笑在影射某事件,那姑且算是吧。
这不是注水凑字数,实在是认为,这个例子在这个时代,相当典型。
这件事里,谁对谁错,风笑无意去点评,也没资格点评,只是想白描一个事件,包括各种心态,并且努力做到公正地描写。
但是,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总避不开干系。
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对媒体的无下限,采取了一种视若无睹的态度?
有人说不看这样的报纸就可以了,真的是不看就可以了吗?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媒体为了生存,就可以违反职业道德吗?或者说,娱乐至死便是职业道德?
起码风笑写的这个人因为在北崇跳水,没死掉——所借鉴的那个例子,是人死后还被各种无下限消费。
孰是孰非,谁是得多一点,谁非得多一点,那就是见仁见智了——就像宝宝认为李思怡的母亲更该死一般,反正风笑只负责讲故事。
若是能带给大家一些思考,那就更荣幸了。
月中了,月票非常低迷,正好这件事适合连续写,所以就加更了。
至于为什么提前上传,想必不用风笑再说了,现在联通的断网,还是很有规律的,隔一天断一次。
所幸小卖部不断网,老板人也不错,风笑可以安心码字。
最后,再次大声召唤月票,风笑可是在月中加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