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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千三百一十六章 渐趋强势

    朱奋起在下午的时候,不但安排了小李做发言人,也请示了祁泰山祁书记——见义勇为事迹的评定,最终是要过政法委的。

    但是祁书记的态度很奇怪,他说这个案件目前还在侦破当中,你警方可以适当发言,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实在不好随便表态——我只能说,我是愿意支持你的。

    其实朱奋起也能猜到一点,他是被陈书记点将了,躲都躲不过去,但是祁泰山没有这个压力,就不想多事——终究是死了人的案子,而且还被台胞看在眼里了。

    所以祁书记选择趋吉避凶,能不沾手尽量不沾手,官场里明哲保身的例子,真的不要太多。

    他这么想,或许是没有错,但是朱奋起完全不能接受——尼玛,没有陈书记的许可,我敢这么做吗?

    陈太忠许可了,我也冒头了,你这个政法委书记稍微表个态,会死吗?

    不怪朱奋起如此地愤懑,他此次的冒头,虽然有陈书记撑腰,但终究面对的是人命案,亚历山大,若是祁书记能明确支持一把,那整个环节,从上到下就通了:小李出面,朱局长支持,祁书记认可,至于说藏在后面的陈书记,大家心里有数。

    环节一旦通了,对外界压力的抵抗能力,就大大地增强了——不管是谁想拿此事做文章,他要面对的是整个环节,面对的是一整套流程。

    这个时候,祁泰山缩了,不肯出面,那就是看着朱奋起在火上烤——上面有人调查的话,朱局长可以说是政法委认可的,他敢说是陈书记授意的?

    缺了这个环节,朱奋起就直接顶到第一线上去了,而且是孤军奋战,太容易牺牲了——当然,李警官的处境比他还危险,这个不用多说。

    因为这个原因,朱局长真的很恼火祁泰山,再说了,上进之心人皆有之,警察局长算多大点官?兼了政法委书记才算有点名堂。

    不得不说,朱局长歪嘴歪得正是时候,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姓祁的你该知道,这事儿是我在扛啊,这个时候你给我掉链子——尼玛,我是为自己的利益扛事儿吗?

    我扛这个事儿,是为了北崇的道德建设,是为了北崇的长治久安,是为了北崇的父老乡亲有地种,有屋住,不被别人反攻倒算!

    你不给我面子,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陈太忠相信,祁泰山绝对知道,朱奋起的表态,背后站着他陈某人……要不然再给朱奋起一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于是他一抬手,就拎过了电话,“老祁,对于今天人民商场的命案,你怎么看?”

    “这个啊,我跟朱奋起说过了,愿意支持他,”祁泰山的回答滴水不漏——他口头上是表示支持了,然后他又貌似关心地说一句,“书记,有台胞在场,您也不要轻易表态。”

    这个逻辑很清晰,陈书记你要藏起来,我老祁也不能随便露面不是?

    “八百万大军都消灭了,怕他个台胞?”陈太忠冷哼一声,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思维方式了,大家都怕这怕那的,工作怎么干?“你现在就给电视台表个态吧,老朱的工作,你满意还是不满意……直接说,我不以言罪人。”

    说不以言罪人,那是假的,直接要求一个区委常委在电视上表态,这个态度,真的是再蛮横不过了,搁给一般人,真受不了。

    可是别说,这个体制下,一把手就有这个权力,这么做事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这我是想的不够周到,”祁泰山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是他还得忍着——隋彪和戚志闻当区委书记的时候,这种事儿也没少干,就别说陈太忠这样的爷字号人物了。

    不过他真不想现在打电话,太跌份儿了——北崇新闻都要完了,“明天我跟电视台说一声,嗯,表明政法委的态度。”

    “今天是警察局表态,明天才是政法委表态,”陈太忠听得登时就火了,“屁大一个北崇,总共二十万人不到,扯不完的淡……这种反应速度,是干工作的态度?老百姓怎么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祁泰山压了电话。

    于是北崇的老百姓就看到,在北崇新闻即将结束的时候,女主播接过一张别人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她清一清嗓子念了起来。

    “现在播报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祁泰山同志观看了本台的节目,特意打来电话,祁书记表示说,见义勇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守望相助符合我们的道德标准,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有必要大力提倡……”

    看到女主播念纸条,朱奋起没什么遗憾的,他已经把种子种下去了,倒也不急着收获。

    不得不说,北崇这个反应速度,还是很及时的,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省台办打来了电话,说你们安抚一下张兴旺老先生的情绪,台胞认为,北崇现在做事,不**治——听说昨天还打死了一个小偷?

    时下社会,打死小偷这种事儿,很少见了,但是在类似花城的地方,外地小偷被炮头和群众群殴致死的事,也时有发生——民风彪悍的地方嘛。

    但是这种事情跟台胞联系起来,不重视是不行的,不能让外人攻击,大陆不**治。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定性了,”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在参加一个落成典礼……先这样吧。”

    他参加的是北崇宾馆附一楼的落成典礼,附一楼就是那个去年开始修建的四层楼,主要目的是增容,豪华套也有,但是不多,考虑的还是多提供一些客房。

    最近北崇的落成典礼着实不少,像新福利院的落成,他都没有去参加,只是送了一吨大米、两百斤油过去过去,表示庆贺的意思。

    他下午参加的,是北崇最大网吧的开设,两百五十台机子,硬件设施一流,别说在北崇,在阳州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

    朱奋起和谭胜利也参与了这个活动,领导们检查着网吧的设备设施,还不时地询问着。

    这个网吧,谭胜利的施工队有份参与建设,他也很自豪介绍一些先进的硬件和管理软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朱奋起看得却是没什么兴趣,网吧的管理,大部分是纳入文化系统那一套了,跟警察系统关系不大,于是他捡个时间,跟陈书记汇报一句,“走私的事儿……妥了。”

    “哦,”陈太忠点点头,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提一句,“估计明天,宝岛的新闻就要出来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他们怎么宣传,我不在乎,”朱奋起不屑地笑一笑,他已经表态了,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后悔什么的,没必要提。

    相对外面的炎热,网吧里一片清凉,又配了大功率发电机,很是吸引人驻足,由于眼下是假期,不多时,网吧就人满为患,二百五十台机子被占了个七七八八。

    “北崇看着穷,真有好东西,老百姓还是认账的,”陈书记点点头,虽然北崇的电脑普及率极低,但是很多人操作键盘和鼠标都很熟练。

    “居然有农民工?”谭胜利的眼睛瞪得老大,北崇的农民,什么时候也会电脑了?

    “还不少呢,”网吧老板笑着回答,“我装修的时候,就不少民工来问,现在天气热,白天干不成活……很多人是在朝田这些大城市打工的,闲了会去网吧玩游戏,一来二去也就会用了,现在区里活儿多,在本地能挣了钱,他们就懒得往外地跑了。”

    “区里的就业机会,会越来越多的,”陈书记淡淡地说一句,心里生出一点淡淡的成就感:北崇的人才,正在逐步地回流……

    然而,就在当天傍晚,陈书记走到小院门口,看到几个农民工正等在那里,“陈书记,我们有情况向您反应。”

    “等等,”陈太忠摆一下手,“反应情况我欢迎,但是我也有下班休息的权利,我要先确定一点……你们已经向相关负责人反应了情况,他们解决不了,是这样吧?”

    最近向他反应情况的人越来越多,陈书记有点不堪其扰,尤其是很多人就是越级反应,不经过相关的部门——大家都说,直接找陈书记,比什么都好使。

    老百姓心里都有清官情结,这个他能理解,但是不管大事小事,都直接找陈书记,不但影响了他的生活质量,也影响了办事程序,更影响相关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这是不对的。

    陈太忠想要抓的,就是制度建设,一个相对完善的制度,比一个清官能解决更多的问题,而且效果还持久,所以最近他一直向反应情况的人灌输一个理念:你们要先找相关负责人,他们解决不了,或者解决得令你不满意,你再来找我。

    “没有相关负责人可以反应,”几个农民工乱哄哄地回答。

    “那进院儿来说吧,”陈太忠的眉头皱一皱,没有人可以反应,这是怎么说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一十七章 官僚气(求月票)

    其实农民工们说得不太对,还是有负责他们这一块的,不过令他们不满意的,就是相关负责人——新来的副区长畅玉玲。

    这些人是从建委接活的施工队,北崇的城建大工程没动,但小的城建活儿不少,他们就是搞基础设施建设的,平整土地、修路、盖房子以及埋设管道等等。

    反正这些活就是一天有一天没有的,建委有活儿就派,没活儿就让他们歇着,大家也都习惯了,不成想昨天听说,武水乡有几个新活儿,让市里的施工队给拿走了。

    这下,他们就不干了,找到建委去问,说这个活儿怎么不给我们干?

    建委的人回答说,畅区长指定了别的施工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这个不应该,我们是北崇人,他们是市里的人,几个包工头有点恼火,要是北崇人抢我的买卖,我们也就认了,这个不行,要找陈书记说道一下。

    当然,包工头也不好随便出面,他们还担心得罪了畅区长,就指派几个信得过的下面人,找陈太忠反应情况。

    “这个嘛,”陈太忠一听是这样的因果,散了一圈烟,组织一下语言,“你们的收费比他们高吗?”

    “当然应该比他们高,咱是北崇人啊,”一个汉子愣头愣脑地回答,“陈区长你说过,北崇人就要享受区里发展的红……红利。”

    “尼玛,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另一个猥琐汉子呵斥他,然后又看一眼陈书记,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咱们不比他们高多少,关键是花费少……他们是市里来的,用的盘缠多。”

    “高多少呢?”陈太忠也觉得这个问题挺无解的,他愿意支持北崇本地人,但是北崇人的费用高,而畅玉玲又是新官上任,估计是想要有所作为,他不好贸然打击其积极性。

    “高不了多少,我们一个工三十,他们一个工最少也得二十五,”猥琐汉子点着烟吸一口,“而且我们熟手干活,比市里的人强多了。”

    “那是,埋个管子,我们知道地下还有些啥管子,不要碰了,倒点垃圾,也知道往什么地方运,”一个中年人跟着补充,“就算临时挖个沟,田主不一定让你挖,咱本地人就好商量。”

    “嗯,继续,”陈太忠点点头,本地人在施工中,肯定有便利的一面,同等情况下,效率要更高一点。

    “新的施工队,是干交通的那帮人,”猥琐汉子继续发话,事实上,此人虽然瘦小,又是尖嘴猴腮,但是眼神很精明,“他们来干城建,活儿就糙。”

    “干……交通的?”陈太忠的眼睛一眯。

    “就是道桥的郝老板,”那个中年男人低声嘀咕一句。

    “郝向阳?”陈太忠想一想,点一点头,“行,这个事儿我知道了,回头了解一下,你们先回吧。”

    “陈老大不管饭?”猥琐汉子一呲牙,满口的黑牙,让他显得越发地猥琐。

    “我还管女人呢,走走走,”陈太忠一抬手,将他们撵出去,“马上要找畅区长了解情况,人家一个小女娃娃,你们在跟前算怎么回事?”

    他是真要跟畅玉玲谈一谈了,前文说过,畅区长上任之后,跟陈区长的交流很少,除了公事之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而这道桥公司,陈太忠是很有些印象的,他刚上任的时候,区政府被堵门,他不得不设计个枪击案,这件事里,道桥公司没起了什么好作用,

    尤其令他警惕的是,该公司老总郝向阳,应该跟葛宝玲的关系不错,现在畅副区长跟常务副混在一起,感觉这个味道不是很对。

    电话打通之后不久,畅玉玲来到了小院,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来了刘海芳、林桓、王媛媛、崔重山和林继龙。

    “第一次登书记的门蹭饭,带了一支哈瓦那雪茄,”畅区长虽然一直不怎么跟陈太忠沟通,此刻倒是微笑着,“尝个稀罕。”

    “以后再带东西上门,就不让进了啊,”陈太忠笑着回答,一时间觉得这女孩儿也不容易,丑成这样还又失恋,此刻居然笑得出来,“你跟我来,有个事情要问你一下。”

    他俩坐在大厅的屋角说事,别人也不来打扰,倒是王媛媛这红得发紫的计委主任、堂堂的三轮镇镇长兼党委书记林继龙,正在和区财政局长崔重山抢着干打下手的活儿。

    “你怎么想起来,把建委的活儿,派给郝向阳了?”陈太忠并不遮遮掩掩,直接点明主题,“下面的施工队,找我来抱屈。”

    “这活儿给谁也可以的吧?”畅玉玲愕然地看着他,“价钱差不多的……您要这么说,那我马上改过来。”

    “怎么也干完手上的活儿再说,你好歹是副区长,哪能朝令夕改?”陈太忠见她态度端正,也就懒得计较了,“葛宝玲没跟你说,这个道桥公司,曾经试图冲击区政府?”

    “说了,”畅玉玲点点头,想一想之后,她又补充,“您让她带我,葛区长也很热心地帮助我,她说区里还欠道桥公司一百多万,我就想着……给他们点活。”

    “你这真是……”陈太忠很无语地指一指她,想要说点什么吧,他又发现没什么可说的,最终叹口气,“做事之前,多想一想。”

    “您跟我说,到底错在哪儿了,我改嘛,”畅玉玲的态度,还真是端正。

    你错在哪儿了?陈太忠想一想,有些事情还真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过人家既然问了,他就点一句,“你分管的内容,何必要夹杂别人的因素?你认为是单纯的事情……其他人未必这么看。”

    “我只是想帮她分忧解难,”畅玉玲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大家是同事,不是应该互相帮忙吗?”

    我就跟你说不清楚,陈太忠生出一股无力感来,“优先照顾本地人,是区里对北崇人的承诺,你要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也算是有想法,这么平白无故地帮别人……算了,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哦,”畅玉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得有点不妥,但是她心里真的委屈,我负责的摊子,都没安排自己人赚钱,只是为了照顾同事情谊,错得很厉害吗?

    倒是这个陈太忠,别人都说有担当,结果说话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一股呛鼻子的官僚味儿,真是死气沉沉。

    不过总算还好,她能确定一点,陈书记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说话只说一半,但终究是提出了一些善意的建议。

    陈太忠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被别人定义为了死气沉沉的官僚——事实上,这样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由此可见,森严的体制,对人的影响有多么大,荆以远所说的话,真是有其道理的。

    接下来就是晚饭时间,在饭桌上,林继龙表示,张兴旺一家,还真没什么好鸟,他的两个哥哥张天旺和张才旺,老大是为富不仁的地主,解放后被镇压,老二则是汉奸皇协军,日本投降之后,被人打了黑枪,不治身亡。

    倒是老三机灵,早早地就跑了,有传言说,张天旺也想跑来的,结果张兴旺说我留下看家,张家老大想一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留下——至于说这是兄弟情深,还是长兄担心弟弟夺产,就在各人脑补了。

    林书记今天来区里,有一半的因素,就是因为这个张兴旺的回归,他的想法跟陈太忠差不多,田地那是不可能还回去的,院子也只剩下两座了,还都有用处。

    林继龙想的是,如果张兴旺能在三轮镇投资一千万以上,镇党委和政府所占的这个院子,可以借给张兴旺住,毕竟这里残存着他年少时候的回忆,待张老三百年之后,镇上要收回这个院子。

    当然,这只是个设想,他要请示一下陈书记,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肯定有问题啦,”不等陈太忠表态,林桓先发话了,老不修的骨子里,阶级斗争的意识极强,“这是彻头彻尾的地富反坏右,是反攻倒算的性质,绝对不能答应。”

    “我的老书记,这个我都懂,”林继龙苦笑着一摊双手,“但是这个张兴旺还真有点家底,最少也衬个五六千万,我这不是也想拉投资吗?”

    “拉投资,也不是这样的拉法,”林桓很干脆地摇摇头,“小利和大义,你搞清楚,收归公有的财物发还回去,到底是在否定什么……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我这也是借给他住嘛,”林继龙讪讪地回答,心说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采用这种折中方式,也是心切镇上的发展,“所有权不变的。”

    “借也不能借这套,你哪怕给他打洗脚水,我都不说你,但是绝不能借给他这套房子,”林桓冷哼一声,“这性质不一样。”

    我借给他别的房子,有意义吗?张兴旺能找回旧时的回忆吗?林继龙对林主席的多事,是真的有点恼火了——马上要退的人了,这又不是你的业务范围,这么多事?

    于是他看一眼陈太忠,“陈书记您怎么看?”(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一十八章 又上报了

    我怎么看?陈太忠本来不想当众表态,可是林继龙你既然问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人家搬进去了,不走了,怎么办?既成事实已经造成……到时候你林书记去了别的地方,谁给你擦屁股?”

    下一刻,他又哼一声,“死了他张屠夫,咱北崇未必就要吃带毛猪……我正等着看,他要怎么抹黑北崇的见义勇为事迹。”

    合着还是为那点小事,林继龙心里暗叹,对于陈书记和台胞的冲突,他也略有耳闻,但是堂堂的大书记,为这点小破事斤斤计较,真的太**份啊。

    “我就佩服太忠书记这一点,”林桓闻听这话,伸出个大拇指来,“原则问题,寸步不让,小林啊,你有点着急了。”

    这话说得婉转,但是在座的没有笨人,登时就听出,林主席是指责自己的本家太急功近利,甚至有丧失原则的嫌疑。

    林继龙登时脸就涨得通红,可是他面对的,是喜欢倚老卖老的林老书记,想叫真也没那胆子,只能讪讪地点点头。

    “台商也不是好的投资者,”陈书记淡淡地发话,“我接触过很多投资商,最小气抠门,而且压榨员工最狠的,就是韩国商人和台商,跟没见过钱一样,只知道占便宜,没没命地占便宜,好像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

    “台商和韩国商人,都是很有钱的吧?”畅玉玲抬起头,小心地发问,她一直是一声不吭的,“尤其是韩国商人,感觉很有男人味的。”

    你韩剧看多了吧?陈太忠很想这么问一句,可是想到连尚彩霞都喜欢看《还珠格格》,也就没了计较的心思。

    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只不过是装逼,贫儿乍富的暴发户心态,难得有机会在几千年的宗主国面前显摆一下……要我看,只要取消它三资企业的优惠,韩国商人就要跑不少。”

    “那不太好的投资商,又有哪些?”畅玉玲顿一顿之后发问。

    “不太好的是港资,其他的都要好一些,”林桓回答了她这个问题,然后微微一笑,“其实我老头子也不懂,都是从陈书记这里听来的……每天晚上过来坐一坐,聊一聊,其实挺长见识的,小畅你也该常来。”

    “欢迎常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畅区长的相貌是过于砢碜了一点,但是只做同事的话,又有什么?孙淑英比畅玉玲也强不了多少,两人不照样处得不错?

    “哦,”畅玉玲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十点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来自首都的传真,马小雅传过来的,正是那个岛才出的报纸,她还标一行字——有图片版发到了你的公务邮箱,文件有点大。

    “小廖,登一下我的邮箱,收一下文件,”陈书记站起身向外走去,他每天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计较这个?

    他这一出去,就是临近傍晚才回来,没办法,一肩挑就是这么麻烦,上午他去了市委参加会议,下午他在区委参加会议——党委的事情确实不多,但是架不住它……会太多啊。

    “头儿,邮件已经收下来了,”廖主任赶忙站起身汇报,“那个图片,看着挺瘆人的。”

    “知道了,下午的时候,省委宣教部给我打电话了,”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顿了一顿之后,他禁不住发句牢骚,“一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不做事,才不会犯错。”

    事实上,下午宣教部的电话,打得很含蓄,说我们接到了国家台办和中央宣教部的电话,想了解一下,海外媒体报道的你们殴打小偷致死的消息,是否属实。

    类似问题,不经过市委宣教部,似乎是比较严重,但事实的真相是,市委宣教部一听是北崇的事儿,干脆利落地推掉了——省里直接了解吧,北崇的陈太忠,我们惹不起。

    这就是主政一方和行局一把手的区别,陈太忠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群众,真的很得支持的话,上面也不好随便动——尤其北崇是老区,十八万群众里,保不齐就藏着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

    市委宣教部直接就推了,省委宣教部也没好到哪里去,陈太忠刺儿头的名声,已经传到了省里——好吧,就算有人不清楚,但是前一阵的“**明星”,搞宣教的人,有几个不知道?

    所以他们打电话的态度,真算不上生硬,不过陈太忠也能想到,中央宣教部和国台办都打电话过来,省里肯定也是很恼火的。

    你们恼火,我还不知道跟谁诉苦呢,年轻的书记也很苦恼,事实上他一直认为,小偷小摸这种案子,不能光依赖警方,主要还是要靠民间的力量。

    警力是有限的,老百姓也不希望看到吃公家饭的人编制再扩张了,而这年头狗屁倒灶的事又太多,小偷小摸真不算大事——就算从经济角度上讲,抓赌抓嫖,也比抓这个强。

    这时候强调法治,就有点扯淡,小偷进家怎么办?你要想着跟对方搏斗,就要防对方摸出刀来,给你两下,武力值不行的话,本来是丢点钱财的事情,很可能就丢掉了性命。

    那么,就先下手为强罢?你进我家了嘛,私闯民宅,这我怎么处置你都可以,但是……法院告诉你,这样不行!

    在对方没有明确表示出,具备威胁你生命安全的时候,你不能危及对方的生命安全,否则你就要考虑为自己冲动的后果买单。

    这真的是很扯淡的事情,但是只**治的话,很可能结果就是这么操蛋——别人偷偷闯进你家无所谓,你要是拿刀砍伤或者砍死对方,这就无理了。

    但是你发现了小偷,小偷很可能弄死你,这个时候,法庭判小偷死刑,也支持死者家属的赔偿要求,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小偷家人赔得起吗?赔得起也就不干这个行当了。

    苦主家属得到的赔偿,是纸面上的,执行不了,但是对法院来说,这个案子就结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相信大多数苦主会选择干掉小偷,而不要那个赔偿,甚至自己少少地赔偿一点,不过坑爹的是——这样的赔偿,通常不会太少,尤其遇上那些注重法治而不讲人治的法官,他们会摈弃那些影响法律执行的因素。

    阵痛无处不在,从人治走向法治的中国,同样存在阵痛,云中县赵老汉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他在自家院子里的树上抹了毒药,毒死了来啃树皮的羊,就被勒令赔偿,赵老汉想不通,因为这有悖于中国传统道德理念,所以他以服毒自杀来抗争。

    在一些人来说,这是赵老汉的院墙倒了,能任由别家的羊出没,所以该赔——你该把自家的院墙建好。

    但是保护自己的财产,仅仅建好自己的院墙是不够的,本书前文也有个例子,自己在院子里晾香肠,总被小偷来偷,屋主火了,索性制作了毒香肠,结果小偷吃了以后死了,屋主还要坐牢——因为你知道,别人偷吃了以后,要死人的。

    这跟在院内私设电网的业主,性质是类似的,你已经预见到了这种行为的危险后果,所以你应该设置明显的告示牌——香肠有毒,或者……屋内有电网、院里有凶狗之类的。

    这实在就有点矫情了,陈太忠从来都认为,唯法律论,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屋主做了告示牌又如何?窃贼是夜里进来的怎么办?

    莫不成你还得在告示牌上镶一圈霓虹灯?在夜里也告诉他们,这里危险,不许入内?

    就算你镶了霓虹灯,但是当晚有大雨,电线短路怎么办?窃贼不识字儿又怎么办?

    法律条文上找不到,窃贼在偷窃之前,没有踩点侦查,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这只是律师辩论时候,会提出的一个论点,通常是为盗贼服务的——当事人因为种种原因,并不知道……或者可能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危险。

    是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律师了,严格的法治社会,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专业性也强,各个专业的律师加起来,也许会比农民还多。

    总之,陈太忠是执意要推动道德建设的,遇上这种事儿,真的让他很烦心——哪怕是省委宣教部追究的心思不是很急切,他也烦得很。

    进了办公室之后,他想一想,打算给阴京华拨个电话,探一探黄二伯的口风,不成想此刻电话打来,却是那帕里有点幸灾乐祸地发话,“太忠你这厉害啊,都影响到中华民、国了。”

    “真是没统一,他该感到万幸,”陈太忠哼一声,“要不然,我直接就把记者抓过来了,跨省抓记者,我又不是第一次。”

    “你凭啥抓人家?”那厅在电话那边继续笑,“人家报道,也没啥捏造的,就是说你北崇民风彪悍,顺便说一句……不**治,这难道不是事实?”

    “连大陆的媒体都靠不住,你信台、湾的?”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事实上,那个媒体的报道,是很偏颇的,所谓屁股决定立场,就是这样。

    所以他并不在意那断章取义的报道,“他们只说小偷可怜,可是没有说小偷伤人了,死了的那个是望风的,这家伙突然杀出来,拿个雨伞乱捅,那个提醒失主的摊主,差点被扎到眼睛,脸上被破相,缝了四十一针,你说他不该死?”(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一十九章 套有码

    “还有这种事?”那帕里听得也是愕然,这种因果,报纸上肯定不会登,他想一想之后,轻喟一声,“不过媒体是个什么玩意儿,太忠你也清楚……没必要计较。”

    “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专门笑话我来了?”陈太忠挺不满意的。

    “我是关心你,这个时候,你整出这种动静,被海峡对面曝光了啊,”那帕里苦笑一声,“新班子的政策定了,稳定优先,埋头发展,你这……收敛点儿。”

    新班子的政策……陈太忠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挺没意思的,不成局委,终是蝼蚁,他想一想之后发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蒙老大的意思?”

    “这是我听一个台商说的消息,就关心一下,”那帕里又笑一声,“太忠,我还指着,二十年以后,咱们中央委员会上一起聊天呢……嗯,我最多是中候补。”

    “拉倒吧,你离中央委员就差两步了,我这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差得还远,”陈太忠嘴里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心里却是有点舒坦——老那这个提醒,不管合适不合适,总是一点遥远心意,可见哥们儿做人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又问一句,“台商的反应很大?”

    “反应个什么?”那帕里不屑地哼一声,“法治和人治,本来就扯不清楚,见义勇为也没啥不好的,不过……那系列照片血淋淋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系列照片?”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遍,“我就看到一张啊,盖着白布的。”

    “有没有搞错,是套图啊,”那帕里听得也很吃惊,“八张的,留下电子邮箱,可以看到更多……这是网络的时代。”

    “可以……看到更多?”陈太忠眉头一皱,张宝琳黑我,也真是不遗余力了。

    “据说还有很多限制级的照片,没有外流,嗯……媒体是这么宣传的,”那帕里叹口气。

    “那行,感谢那厅通知了,”陈太忠压了电话,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总是通过那帕里来打听,面子上很挂不住,也容易被人小看。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跟谁打听,索性招呼廖大宝一声,“收到的邮件,放到共享文件夹里。”

    这个时候的网络办公,还是相对落后的,北崇刚上了局域网,但也只能通过共享文件夹,来实现网内的传送,办公自动化的OA系统,还没有做。

    而陈太忠想从外网上下载邮件附件,要受到网速的影响,不如内网快捷,眼下U盘又没有普及,共享文件夹是比较合适的选择,直接访问都可以的。

    廖大宝闻言,就将文件放了过去,陈书记打开一看,禁不住咂巴一下嘴巴——尼玛,韩世华这臭嘴,也太狠了一点吧??

    马小雅的邮件,早上发来一些,但是她又陆续收到其他资料,就继续发过来,那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媒体,时效也差一点。

    要说这世界上的传媒业,都是相通的,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所以那张宝琳虽然使尽办法,但是……大多数台、湾人连阳州都不知道,至于说阳州的北崇,谁会在乎?

    而且,这个事件是属于“民众自发的暴力”,可以借此攻击政体,但意义终究不是很大,对很多媒体来说,不是反对官方压迫的暴力行动,就是可有可无的。

    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一起民众打死小偷的事件,仅此而已——你说这个很重要?好吧,它或许确实很重要,但是……谁能告诉我,它为什么重要?

    不过,北崇真的是死了人,搁在哪儿都是大事,所以有些媒体认为,此事虽然小,也值得报道一下——尤其是,图片比较血腥。

    陈太忠恼火的,也正是这一点,他在共享文件夹里,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八张套图”,有五张是相对柔和一点的,其中一张正是他说的“盖了白布”的。

    但是剩下的三张,就相当的血腥了,尤其是其中一张死者正面的特写,部分地方还被打上了码马赛克——传播者也要考虑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张宝琳得有多恨我,才搞出这么些东西来,居然还有打码这种级别的?

    陈太忠本有心找一找这张家父女的晦气,但是想一想老那的话,决定先将此事放在一边,等有更好的时机,再出手不迟——新班子定的调子,是埋头发展。

    他不做理会,阳州市和省里也不会为此专门找上门来,见报的第三天之后,谷珍跟着农业厅和科委的联合考察团下来,才问了陈书记几句。

    这次考察,是农业厅的常务副侯海洋带队,省科委来了个副主任,最主要的目的是两点,就是考察大棚的发展,和北崇移动大棚的生产情况,这是欧阳贵要做采购计划了。

    不过农业厅的人这个时候下来,顺便就看了盛夏的农田水利运作如何,又了解一下粮食收购方面的情况,可以关心的事情,真的不少。

    阳州市负责农林水的副市长周养志,跟北崇的关系并不好,是真没兴趣陪着他们去北崇——要是到别的地方,我就奉陪了。

    那我去吧,谷珍做出了决定,现在的阳州谈农业,哪里撇得开北崇?而且考察团里俩副厅,周养志一个副市长作陪,都算有点怠慢。

    谷市长去的话,我也去,周养志表态了,他不是不想去北崇——北崇那里钱多得晃眼,谁会不想去?

    他只是跟陈太忠有过龃龉,有点放不下面子,而且陈某人的难惹,人所共知,当着那俩副厅的面,万一他被狠狠地涮一下,那以后他跟农业厅和省科委打交道,都容易被人看轻。

    若是谷珍愿意去,他跟着摇旗呐喊,还是没问题的。

    谷市长心切此事,也有她的说法,这个联合考察团,考察的不仅仅是北崇,是全省范围的,视察移动大棚不过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谷珍就是琢磨着,是不是能趁着这个机会,为阳州要点经费下来,北崇的大棚,在别的地市可以推广,没道理阳州不能推广的——至于说不是全额拨付,地方上还要自筹一部分,这也无所谓,有拨款总好过没拨款。

    而且省科委这次跟着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地转一下,科委近年来火爆得很,手上的资金也多,在星火计划上投入了不少,像朝田市去年的星火计划,省科委就拨了三千余万元下去,用于保障七个重点项目的建设。

    既然能拨给朝田,为什么不能拨给阳州?谷市长也知道希望不大,但是事在人为,不争的话,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见了陈太忠,她寻个空子发问,说北崇打小偷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台胞抓住把柄呢?“……如果我是你,就直接搜走她的相机,死无对证。”

    谷珍当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但是她把自己放到陈太忠的位子上考虑,就觉得这么做比较合适——得罪台胞固然不好,不过既然是招惹了,那就索性往死里得罪好了。

    陈某人天不怕地不怕,武力值超群,又有扎实的群众基础,做到这些很容易。

    “谷市长真是嫉恶如仇,”陈太忠笑着回答,他也知道,谷珍这么说话,是不见外的意思,“不过媒体报道有误,小偷是伤人在先……张兴旺这家人,故意混淆视听,别有用心。”

    谷珍也隐隐听说了内情,地方上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保密的,而且张家还是省台办高调带过来的,她自是明白那家人的所图。

    倒是小偷伤人的细节,她不太能确定,到底是小偷先伤了摊主,还是大家打死小偷之后,做个伤口出来彰显正义——没有仔细调查过,她不能贸然发言。

    听陈太忠又提出小偷先伤人,她就建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通过媒体来澄清事实……大陆的媒体你可以不理,但是台、湾媒体,太容易被人利用,反应要快。”

    快到像帮日本人找自行车吗?陈太忠很是无语,就因为那不是大陆媒体?

    及时公布真相,澄清事实,是陈书记一直在努力做的,内地媒体对他的抹黑,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反击,而并不是像谷市长说的无视——群众有权知道真相,我也不怕公开真相。

    他通过媒体,跟其他媒体叫板的事件,真的不要太多。

    但是此次谷珍的建议,他却兴趣不大,很多人怕外媒抹黑,是怕影响了自己的官帽子,所以才反应迅速,同样是丢车,陈某人的老家天南,失主在正林的临泉县发现了自己丢失的汽车,警察都不肯去抓人——地方势力太复杂。

    而陈太忠恰恰相反,他强调的是,国内的干部,首先要服务好国人,所以对大陆媒体,他毫不犹豫地针锋相对,让群众第一时间知道真相,让事实来说话。

    至于外媒无中生有的抹黑,他还真不担心,我经得起调查——你再是日本人,丢的也是自行车,对不起了,我这儿丢汽车的还有俩没找回来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台、湾媒体就不是国内了,虽然尚未统一,总还是一个国家,但是真要掐得天昏地暗了,他占住理之后,对方若是依旧不管不顾地造谣,他恼怒之下想跨省抓捕,技术难度就有点大了。

    不过说来说去,他不肯叫真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张家人别有用心。(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章 狠招

    张宝琳是单纯地替小偷抱不平吗?显然不是。

    她是想通过多数人的**这个话题,引起大众的关注之后,通过争执,引出所谓张家的冤屈——我的祖产,被大陆莫名其妙地没收了,至今不肯归还。

    这跟《新华北报》之类的无良记者求廷杖,是一样的道理,他若叫真,则正中对方下怀——所谓的炒作,一只巴掌拍不响,对方越是想求关注,他就越不理会。

    大陆的记者求廷杖,他只要占了理,就毫不犹豫地抓过来,让丫求仁得仁,但是眼下这件事,它……有技术难度不是?

    所以,对谷市长的关爱,陈书记只是淡淡地一笑,“我做的事情问心无愧,何必理它?”

    “但是……那不是大陆媒体啊,”谷珍恨其不争地叹口气,对小陈这态度,她真是有点恼火,“你这么放任他们,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

    我真是……陈太忠觉得有点无语,想一想之后,他笑一笑,“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

    一边说,他一边拿出手机,拨一个电话,“老林,我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觉得,三轮镇党委的办公室,有点破旧?”

    “我这个……我只是想把房子借给张兴旺住,”林继龙真没想到,陈书记张嘴就是这么一句,他打个磕绊,“您别误会。”

    其实这不是误会,林书记借房子出去,一来是为了吸引投资,二来就是,他真打着主意要盖新楼——镇里没地方办公了,我得解决不是?

    不过这个小心思,他不好提前说,这年头的官场就是这样,造成既成事实之后,他再“不得不盖新楼”,这样比较容易被人接受。

    此刻,面对陈书记的询问,他就只能坚决地否认了,“房子是有点破旧和返潮,但是民国初期的建筑,大青砖,很结实的。”

    你哄鬼去吧,陈太忠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他当时是懒得计较,现在就要拿出来说事了,“那就算了,我还说,打算赞助你一百万,让你起新楼呢。”

    “别介,我要,”林继龙一听有一百万的拨款,劲儿蹭地就上来了,三轮镇一直都是区里比较富庶的乡镇,在他还是镇长的时候,就有心盖新办公楼,提升三轮镇的形象。

    不过国内的乡镇,党委和政府多在一起办公,党政分离之后也是如此——须知乡镇上有个办公室,叫党政办。

    那时的镇党委书记褚宝玉,是相当跋扈的,褚书记是常务副区长赵海峰的人——赵海峰也是三轮人,三轮镇近几年发展得不错,跟赵区长的关注很有关系。

    而赵区长,却又是被陈太忠收拾下去的,由此可见,有些是非恩怨,真是说不清楚。

    总之,林继龙在升任了镇党委书记之后,是悄悄规划过镇党委镇政府搬迁事宜的,也不需要很多,两百万就足够了——而且连简易的招待宾馆都有了。

    这个钱他差不多能找到,但是他不敢乱花,陈书记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尤其是对三公支出,区里卡得很紧,虽然公款去国外旅游的次数多了,但陈书记说,那是为了拓展大家的视野——起码北崇这么多行局,十六个乡镇,没有一台超标车。

    超标的配车都没有,超标的办公环境,最好也不要瞎惦记。

    所以当他听说,区里能给镇上一百万,搞新的办公楼,真是异常的激动,“区上给,我们就一定建设好新办公楼……那这个院子?”

    “拆了,就在原址上建,”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拆不给钱。”

    镇政府所在的张家大院,是典型的清末明初风格,尤其是为了防土匪,院墙非常厚,角上还有一个望楼——张家是三轮镇数一数二的大户,盖得起这种院子。

    陈太忠去过三轮镇政府不止一次,对此很清楚,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建筑留不留的,意义不大,东岔子、前屯和武水,都有类似的建筑,而且三轮镇这个建筑,损毁是最严重的——谁让张家的名声不好呢?

    事实上,就算保留完好又怎么样?陈书记不爽了,就是要拆。

    “拆了?”林继龙登时就怔住了,他当然知道,张家的小女娃娃惹陈书记不高兴了,海外媒体也施加了压力,但是……拆了?

    “拆了,”陈书记淡淡地回答,“你要是不想拆,那就不要考虑盖新楼了。”

    “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林继龙苦笑一声,他现在也算陈系人马,所以有些话也不怕问——这岂不是没有回转余地了?

    “你要不想拆,那也随你,”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这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

    谷珍一直在静静地听他打电话,细节不是很明确,但是大致意思,她是明确了,于是她幽幽地叹口气,“要拆张兴旺的祖居?”

    “这是北崇发展的需要,”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点燃,漫不经心地回答。

    “好了,去看你们贷款修建的烟炕吧,”谷珍是堂堂的阳州市常务副市长,自然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登时就说起了别的事儿。

    不过她的心里,并不像外表显示的那么平静——台胞告状,你就敢拆人家的祖居,这真是……也就你陈太忠做得出来了。

    林继龙挂了电话之后,坐在那里抽了整整一根烟,又站起身来到院里,总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然后,他又叼着烟卷,绕着镇政府转了起来,张家的这座宅子,足有二十亩方圆,以前觉得是太老旧了,但是真要拆掉的话,心里又有点不舍——撇开文物价值不提,林书记已经在这里干了五年了,总是有份感情的。

    而且院子里的丁香、合欢、玉兰和桂花树,也都是七八十年的了,就这么砍掉的话,也有点于心不忍。

    人心就总是这样奇怪,既不舍旧物,又贪恋新物,林继龙默默地感慨,如果能新盖个办公楼,把这里当做公务人员的宿舍,岂不是很好?能在窗明几净的环境里办公,休闲的时候,又有鸟语花香曲径通幽。

    但是,不行啊,他必须做出选择了——陈太忠明显是要狠狠地扇张家一记耳光了,而他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他连拖延的胆量都没有。

    一个小时之后,张兴旺接到了消息,镇上正在商量,是否有必要推掉现在的办公院落,再起新办公楼,林书记表示了,区里会拨一百万元,帮助镇里改造办公环境。

    他的话一出口,就有人表示疑惑,说大家都支持盖新楼,不过,为什么要推掉旧房呢?镇上地方这么大,随便找一块地方不就行了?

    “不在这个地方盖楼,区里不会给钱,甚至可能连楼都盖不起来,”林继龙淡淡地回答。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都明白了,合着此番动作,是陈书记和张家恩怨的延续,林书记自打一肩挑之后,抓起了党委的工作不说,政府工作也搞得相当好,目前在三轮镇就是说一不二,再加上有陈太忠关注此事,旁人根本就生不出反对的心思。

    尽管是如此,这件事也不是一下半下能敲定的,图纸设计就需要一定时间,而推平院落之前,政府和党委总要搬迁吧?

    他们在这里商议,就有人找机会通知了张家——这种事情没必要太保密,而及时泄露出去,不多不少也算卖份人情。

    张兴旺闻听之后大怒,他将自己的女儿喊过来,“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人家现在要拆房子了,怎么办,怎么办?”

    张老三已经七十多岁了,没多少日子了,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他对要回祖产,其实并不是抱很大希望,只是架不住儿女们撺掇,姑且试一试。

    要不回来也就罢了,若是因为这个尝试,导致祖屋被拆,这是他完全无法容忍的,那可是张家人的心血啊。

    现在这祖屋不在他手里,但是时常进去游玩一圈,总是无妨的,看到那些砖瓦花草,也能勾起他的很多回忆,如果因他的缘故而被推掉,他真的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这哪里能怪我?”张宝琳冲着她的父亲大叫,她并不是个脾气好的,“我拍的照片,是在第二天才传回去的,陈太忠他完全有时间来找我商量,我给了他时机的,而且这报道并没有后续跟上,我一直在给他机会,这不算诚意吗?”

    “为什么要别人来就你?”张兴旺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这是在大陆,要按大陆的规矩办事,你太狂妄了,狂妄到不把官员放在眼里。”

    “不是我狂妄,是陈太忠狂妄,”张宝琳气呼呼地反驳,“大陆的官员听到投资两字,连膝盖都是软的,咱们在恒北和其他省,都很被人尊重,也只有他这样的奇葩,才会这般作死。”

    说到最后,她越发地生气了,“前两天我出主意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结果现在就知道怪我了,公平吗?”

    “起码那时他们没有要拆咱家的房子,现在要拆了,”张兴旺气得嘟囔一句,然后一摆手,“行了,不用吵了,还是想一想,怎么才能保住房子吧。”(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一章 市里要搭车

    张兴旺退而求其次,打算先保住房子,但现在他这么想,显然已经有点晚了。

    林继龙刚开完会,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张家父女,他想着对方还有那么一丝投资的可能,就不好彻底得罪,“这个房子,想保住很难……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是陈书记的意思。”

    “林书记能否向陈书记关说一二?”张兴旺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若是允许,我可以出钱赎回宅院,人老了,总是想个落叶归根。”

    他这会儿说出钱了,但是林书记哪里敢答应他?别看林继龙在三轮镇一手遮天,但是他知道,这是陈书记信任他,包括很大的饲料厂,都是镇子里独立完成的,陈书记不但没有插手,还帮他找了一千万。

    陈太忠找了资金都不插手建设,那区里别的领导也就不敢插手,林继龙很清楚,三轮镇能这么超然的发展,离不开陈书记的支持。

    林书记真要信心膨胀到挑衅陈太忠,那就是自寻死路了,这一年多里,倒在陈太忠刀下的干部,真的不要太多,更别说,他本来就顶着陈系人马的招牌。

    人都是贱皮子啊,林继龙心里感触颇多,嘴上却是胡乱地应付,“赎回宅院怕是不能,哪怕你另买土地盖房子,这都好商量……陈书记说了,这是性质问题,如果让你重新住进这个院子,那是对过去成绩的否定,对过去国家政策的否定。”

    “那你们也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起新楼,”张兴旺想了一想,叹一口气,“这里颇多近百年的树木,房屋也没有老旧,何必一定要毁掉呢?”

    为什么毁掉……还不是你们折腾的?林继龙咂巴一下嘴巴,“这个事情,你跟我说没有用的,去跟陈书记说吧。”

    张兴旺沉吟片刻,终于发问,“若是我代镇上买块办公土地,能否不动这里的建筑?”

    “老爸,”张宝琳气得叫了起来,有没有搞错,你提这样的要求?

    “这个我依旧不能答应你,”林继龙摇摇头,心里却是暗叹,你早干什么去了?他看也不看张宝琳一眼,“陈书记若是同意,我倒能跟你谈这个事。”

    “哦,那看来是要找陈书记了,”张兴旺见对方张口闭口陈书记,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站起身告辞。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张老先生恋恋不舍地坐上车离开,不成想,他才一上车,做女儿的就嚷嚷了起来,“老爸你搞什么嘛,为什么要帮他们买地?”

    “宅院的事,你以后少管,”张兴旺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回答,“难道你还没看到?不出银子,张家的祖屋就保不住了。”

    “可是出资也有很多方式的嘛,”张宝琳气得撇一撇嘴,她真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老糊涂(book.www.uu234.com)了,“我们可以投资产业。”

    “投资什么产业?”张兴旺看一眼女儿,眼神有点奇怪,“灯具加工,还是夜总会?”

    他当年携了三十多两黄金跑出去,经过苦苦的打拼,现在也有了过亿的身家,但是他大部分的资金,还是投到了房子上,长子目前经营着一个灯具加工的小厂,次子在加拿大开个木材厂,张老三本人只是开个小茶馆,再收一收房租。

    而他女儿张宝琳嫁的是个道上人物,管理着一家夜总会,不过是男方家的产业。

    基本上来说,张家所熟悉的产业,不合适在北崇投资,投资不熟悉的,风险却又太大。

    你还真是老了,张宝琳叹口气,“陌生产业也不是做不得,比如说,我们可以承包荒山,同政府签定契约,我了解过,一亩荒地一年几十元,认真经营,十年便可有产出。”

    “你真是太天真了,投资如何保障?”张兴旺冷笑着摇头,“钱投下去,鸡飞蛋打了怎么办?”

    “大陆怎么可能对咱们……”说到一半,张宝琳闭嘴了。

    “大陆的规则,不适用于陈太忠,他是敢扒咱们祖屋的,”张兴旺冷笑一声,“这是官本位的社会,官员是最大的影响因素,为他们办事,才是真正的投资,你还太嫩。”

    他的想法不能说错,但是很显然,陈太忠并不是那么心胸宽广的人,听说张兴旺有意见面,年轻的书记直接表示——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或许他可以去跟媒体谈。

    联合考察团在北崇足足待了三天,北崇做出的业绩,真的令农业厅和省科委的领导们震撼,从大棚种植到娃娃鱼养殖,从移动大棚到农校,从剥麻机到烟炕……而无处不在的工地,更是颠覆着大家的认知: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北崇吗?

    北崇的变化,是一点一点发生的,陈太忠为此做出了太多的努力,其间的艰辛,只有跟他一路走来的人,才体会得到一二。

    但是搁给外人看,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飞跃,农业厅常务副厅长侯海洋对此,感触最为深切,三年前他曾在阳州前后调研了三个月,对北崇的贫困和慵懒,印象极其深刻。

    他调研时,北崇还是张区长,张区长对他抱怨最多的,就是前任太过好大喜功数据作假,让北崇失去了国家级贫困县的地位。

    而他触目所及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肯定不会是那个求贫困而不得的区长,只可能是陈太忠,然而陈书记到北崇上任,至今才有一年半的时间。

    建设是最费力气和时间的,很多事情没有三五年时间,根本就见不到成效,所以,对陈书记做出的成绩,他由衷地叹服,“一年半不见,北崇真的是大变样了。”

    年轻的人书记自是要谦逊一下,不过省科委的郭姓副主任,对他也不吝褒奖之词,并且表明,回去之后,会考虑对北崇做一些政策上的倾斜。

    这时候,谷珍就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表示,需要科委支持的,可不止是北崇,整个阳州都需要呢。

    “这个我可不敢随便答应,”郭主任笑眯眯地表示,“我只是看到北崇的效率很高,一时有这么个想法,成不成的,还得上会。”

    “既然是要上一下会,就顺便把阳州加上好了,”谷珍死缠烂打,副厅级的领导开起玩笑来,也是很轻松的,“郭主任可不能太偏心。”

    “加上好说,通过可是不容易,”郭主任笑着回答,然后又有意无意地看陈太忠一眼。

    一直以来,北崇这个地方,都是被省科委无视的,但是前两天有科技部的人找过来,打听谁跟北崇的书记关系好——部里有个关系,跟北崇发生了点小误会。

    大家这才注意到,合着那北崇的区长兼书记,就是大名鼎鼎的凤凰科委陈太忠。

    好吧,就算以前有人也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一个已经出了科委系统的人,又被从天南发配到恒北的小山沟,谁会在乎呢?

    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省科委的人也很奇怪,说这陈太忠应该跟科技部的人关系不错啊,部里随便找人关说一下很难吗?怎么会求到我们头上。

    郭主任就是有心人,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陈太忠在科技部也是有根脚的,深得安国超安部长的赏识。

    有此惊人发现,他自然是要偏向一点陈太忠,郭主任也没想好,交好陈书记要得到什么,但是他非常确定——这个人,很有搞好关系的必要。

    以陈太忠在恒北的人脉,帮郭主任升迁,大约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想到部里跑钱,或者要项目,这时候就绝对用得上陈太忠——那是手握钱袋子的安国超啊,而且安部长也相当喜欢做项目。

    若是放在一般时候,他可能不会着意去巴结,但现在就是他在考察北崇,至于说往下拨款,拨到哪里不是个拨?

    前文说过,科委目前搞的技术扶持,很多时候都是在乱撒钱,尤其像那创新基金什么的,一撒下去就没影了,科委实在穷得太久了,根本就没有形成管理、监督和追责的长效机制。

    所以郭主任不怕许愿,哪怕大主任到时候不同意,他摆一下事实,估计也就过了——那是凤凰科委陈太忠,跟安部长关系很好……咱们以后肯定用不到他?

    至于说谷珍趁机开口,他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谷市长你别逗了,你真以为科委的钱就不是钱?

    陈太忠却也是隐约猜到,郭主任为何对自己这么客气了,类似的事情,阳州移动公司的老总也做过——巧的是,那位也姓郭。

    反正别人打算给钱,他是断断没有不要的道理,于是他笑着回答,“这可太好了,先谢谢郭主任,区里对科委的支持,真是望穿秋水,我现在就好几个项目,极端缺钱。”

    “别,”郭主任吓得一哆嗦,通过这两天考察,他也知道,陈太忠到底有多么大的手笔——你极端缺钱,三五千万的项目,我也给不起啊,“你在科委干过,应该知道科委也不富裕,只能给你点小钱。”

    “大钱小钱,都是领导的关怀,”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心里却更落实了自己的猜测:你果然知道我在科委干过。

    (请教书友们一个问题:最近锻炼身体三个月,运动量不算太大,可是膝盖下方内侧,大约是胫骨和内侧半月板之间有点发胀(风笑不是医生,说得可能不是很准确),单腿站立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磨得厉害,一条腿严重些,一条腿轻一些,现在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有医生朋友帮忙解答一下吗?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不去医院了,码字要紧。)(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二章 技术指导

    联合考察团来一趟,北崇的收获不小,农业厅的重点视察目标,是大棚种植和移动大棚的推广,前者发展得不错,尤其是北崇区政府很注重引导农民们销售,目前不但在朝田站稳了脚跟,还在向地北和海角拓展。

    事实上,引导农产品的销售是农业里很重要的一环,政府责无旁贷,你不能光坐视市场的调整,卖不出去东西,老百姓是要骂娘的。

    朝田周边,前两年也搞过大棚种植,不过那时候技术不算成熟,搞大棚不但有成本,也累,又赚不到多少钱,还不如去城里打工。

    北崇在这一方面,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移动大棚,也很令领导们满意,视察了卢天祥的加工厂,仔细研究了大棚的结构之后,一干领导给出了较高的评价,表示说不但拆卸方便,而且充分地考虑了恒北的地理条件。

    这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侯厅长甚至表示,希望省农业厅在推广移动大棚的时候,卢总能派出十到二十个技术人员,来做技术支持。

    卢天祥搞模具出身的,对技术支持并不陌生,但是被省农业厅邀请技术支持,他还是有点傻眼,“我这儿就是一帮工人啊,只懂得搭建大棚,这东西一学就会。”

    “给你钱,”侯厅长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来。

    “是要做地形勘测吧?”陈太忠在一边发问。

    “没错,这个东西,厅里很重视的,”侯海洋点点头,移动大棚是个新鲜玩意儿,它不比固定大棚,盖得结实点就不怕风吹雨打,要知道,北崇的大棚,都曾经被大风吹得损失惨重。

    事实上,省农业厅也不缺类似的技术人员,但就是那句话,上过战场的才叫老兵,有些东西必须亲身经历,才能最直观地感到什么地方不妥。

    由此可见,农业厅对这个采购,还是相当重视的,不光要买回来,还要指导对方选址和安装——不能让这个钱打了水漂。

    “省里的魄力还真不小,”卢天祥也听明白了,他笑着点点头,“我一定安排最好的技术人员。”

    “欧省长很重视的,”侯海洋淡淡地回答一句,然后又笑一笑,“关键你们是行家,哪怕在地方上直接开骂,有陈书记支持,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了……我们厅里的技术员下去,就没这底气。”

    “这不能吧?”同行的罗雅平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省厅下去的技术员,会没底气?”

    “小罗你这就不懂了,”侯厅长笑眯眯地看着她,面对美女,谁也愿意多说两句,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答,“技术人员当然敢说话,但是他才表示反对,就有领导打个电话过去,小家伙你话怎么这么多……你说他该怎么办?”

    “这个……倒是,”罗雅平想一想之后点头,“还是用厂家比较合适。”

    “所以卢总……你的技术人员,权力可是很大的,”侯海洋又看卢天祥一眼。

    “这正说明了省农业厅搞好这个项目的决心,”卢天祥一脸肃穆地回答,他久走江湖,这点场面话没问题,“侯厅您放心,我绝对要对得起您的信任,北崇人是用心待人的。”

    “你明白我们的决心就好,”侯海洋点点头。

    卢天祥郑重地重重点头,心里却是琢磨,侯厅长敢当着这么多人如此说话,看来回头……要跟他单独坐一坐。

    这就算一喜,移动大棚卖出去了,第二喜则是,侯海洋表示了,北崇申请的肉鸡养殖项目,已经到了执行阶段——就是说钱马上下来了。

    这个项目,其实是上一任区委书记戚志闻活动的,不过这个程序一旦启动,是有其惯性的,总不能说那边换了领导,咱们停了吧——想可以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

    当然,很多因为个人因素活动下来的项目,在人走之后,就不能执行了,但那只是上面缺少了推动力,真有能力的继任者,反倒能坐上顺风船。

    毫无疑问,罗雅平是有能力的,事实上,侯海洋一见面,就叫出了她的名字,还喜眉笑眼地跟她开玩笑——好好的朝田不待,非要到下面来,跟你妈一个脾气。

    第三喜,却是商定了一些向省科委申报的项目,陈太忠也没有为难郭主任的意思,他一开始报的项目不大,苎麻和烟叶的选种育种。

    北崇现在的苎麻选种,还处于初级阶段,苎麻厂里有片试验园区,就是搞这个的,而烟叶的种子,基本上是没得选择的——北崇也没开发这个,这是烟草专卖局考虑的。

    但是省科委愿意支持的话,搞研发……这个可以有。

    事实上,这两块都是罗雅平想要的——从实验室走向实用,这是她最愿意做的,前者虽然苎麻厂有预算,可是省里愿意给钱,为什么不要呢?

    至于说烟叶,实在不是罗区长所擅长的,就像学历史的治史,也是各有专精,不过她能找到相关的专家,自己搞个管理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

    有了这些,北崇的收获就很大了,不过考察团临走的时候,又遇到点事情。

    这天下午四点多,大家去严酉生的山核桃加工厂看一看之后回转,这个加工厂在厅级干部的眼里,是很简陋的,但这是北崇最成功的大学生返乡创业的案例,其次才能数得上桑格同学搞的大棚。

    必须指出的是,严同学在办这个厂子之前,就考虑到了销路的问题,并且不等不靠,自己积极地去联系了——这种精神,是省农业厅最看重的。

    不过感触最深的,还是省科委郭主任,他表示说——其实这种情况,才是我们最该扶持的,有完善的计划,而且不缺执行力,只是缺资金。

    大家在北崇的金龙大巴上,边感触边前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在北崇吃过饭之后,大家就要坐着金龙大巴回朝田了。

    在北崇这几天,侯厅长和郭主任也喜欢上了这辆大巴,他俩来的时候,是带了一辆中巴车的,但是金龙大巴改造得太好了,又宽敞舒适,甚至造了四个隔断供领导们休息。

    考虑到朝田就是凌晨两点了,领导们的休息肯定是很重要的,陈太忠又得了若干好处,就说让区里的大巴送你们回去吧。

    那俩领导还假巴意思地推辞一下,但是陈书记执意如此,他们也就不坚持了,倒是郭主任说一句,这车改造得挺不错,科委也常下去调研,也得考虑弄一辆。

    大巴底盘不低,直接爬小路上了公路,却是要路过小赵乡一段,不成想没开多远,就看到路边有人群攒集,四点多正是热的时候,这么多人在一起,肯定是有情况了。

    “停下来,看一看,”侯海洋发话了,周遭全是农田,他身为农业厅常务副,关注一下很正常,尤其是这两天的经历告诉他,陈太忠管理下的北崇,秩序井然,既然不可能有不可控的麻烦,他也不怕停车过问一下。

    路边的小树比较稀疏,晒得人头晕眼花,不过再往前走一走,水池边就有大树了,而人群就聚集在水池边。

    陈太忠才走过去,就猛地发现了几个他不待见的人,于是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发话,“你们三轮的人,跑小赵来干什么?”

    “陈书记,我们只是路过,”张兴旺笑着回答,“看到争水起纠纷,就下来看一看……原来您也路过?”

    “嗯,”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再理他,然后又揪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

    “水水水,水泵常,常没电,”合着这位是个结巴,“这这,这就泵泵泵,泵不了多……少水,这这鱼塘的……主主主人,就不不不,不在乎。”

    原来是天旱无雨,地里庄稼缺水,村民们就从鱼塘里抽水灌溉,而这个鱼塘的水,除了雨水之外,还有来自于机井的补水。

    机井抽取的是地下水,水多的时候,机井不动作,少的时候才会抽水,然后水是灌进鱼塘积蓄,再用多少水,就是看村民们抽了。

    以往的时候,旱情不是很严重,又经常停电,村民们抽一抽停一停的,但是最近一直不下雨,大家就找了一个发电机过来,接到水泵上抽水。

    可是这么一来,鱼塘主人不干了,你们都快把我的池子抽光了,鱼都快死了……这不能再抽了,所以,现在就弄出矛盾来了。

    结巴说得很费劲儿,可是张兴旺不介意,他很积极地表示,“陈书记,我可以出资,打几口机井,造福乡亲。”

    “老张,”陈太忠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轻喟一声,“你家房子我拆定了……早有打几口机井的诚意,当初不要让你女儿那么嚣张,就都好商量。”

    不怪他这么说,张老三最近烦他烦多了,但是陈书记也认了死理,去尼玛的吧——你觉得台、湾媒体牛逼,你再去找好了,知道给我带来多大被动吗?

    至于说张家大院里有点年份比较久的花花草草,他更是不在意,说句实话,县区里的人,对这些看得太淡了,院子里有地,还怕长不了树?

    也只有罗雅平那种城里来的孩子,才会把这些草木看得很重——说到底,只是一种小资情结。(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三章 粗暴有底气

    陈太忠这么对待张兴旺,畅玉玲却是有点不解。

    畅区长虽然抓建委,可也抓工业,所以她也有份陪同——农业厅跟工业无关,但是省科委跟工业很有关系。

    所以她就壮起胆子问一句,“这机井……咱们不是也缺吗?”

    “是啊,”一个女声高声附和着,却是张宝琳在说话,她受了父亲的呵斥,等闲不出声了,但是这几天,陈太忠根本不松口,一定要拆张家的房子。

    这让她心里真的不好受,眼见这大巴车上下来不少人,还有人一看就是领导的模样,她就有心再借个势,“少了机井,不但影响农作物,还影响鱼户养鱼……这么多鱼,都快死了。”

    “你家愿意出钱打机井,好得很,”陈太忠沉着脸回答,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欣喜,“等我们把三轮的办公环境解决了,再跟你谈这个问题。”

    “你!”张宝琳又被气到了,怒视着对方,总算她惦记着老爹的话,心里再恼火,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嗯?旁人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对答,就觉出了一些不妥,这两人之间,怕是有什么故事,不过大部分干部都是挑通眉眼之辈,不会贸然过问。

    只有周养志有点好奇,正好他身边站着罗雅平,于是低声问一句,“小罗,怎么回事?”

    “那是祖籍三轮镇的台胞,回来想把他们的祖屋要回去,”罗区长低声回答,这几天,她见这父女俩也不止一次了,“他们的祖屋,正好有一座是三轮的镇政府所在地,三轮目前决定,推平房子盖新楼,陈书记也表示支持。”

    事实上,罗雅平是知道真相的,而且她挺可惜那座院子,就像上次一中挖泉眼,她还关照要保护好树根——这座院子不但是民国初年的建筑,还有很多郁郁葱葱的树木。

    但是陈书记既然决定要拆,她是无法抗衡的——她可惜的,只是那座院子和树木,至于说张家人的行为,她也是异常厌恶。

    站在自身的角度上讲,罗雅平身为一个体力弱小的女子,是支持见义勇为行为的,张家人在媒体上的歪曲报道,很令她不耻,更别说那家人还别有目的。

    眼下周市长发问,她就套用官方说辞,说这是三轮镇决定的,获得了陈书记的支持——就算她是学者类型官员,年纪也轻,但也不会幼稚到说,这就是陈书记授意的。

    “哦,”周养志点点头,这档子事儿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知道得并不全面。

    他只知道,台、湾的媒体报道了北崇群众打死小偷的事,据说是台胞捅出来的,至于那台胞是想回乡要房产的,他就仅仅知道个大概——他跟北崇一向疏远得很,倒是跟陈正奎走得比较近,当初知道这个消息,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不过现在,他有意借机跟北崇改善一下关系,听说这是三轮镇的所为,就走到陈太忠身边,“陈书记,这个机井……还是多打几口的好,农业上用得着。”

    咦,你这是又来找虐?陈书记这几天也不搭理周市长,话不投机半句多,相安无事就可以了,眼下听到对方又插嘴,心里有点恼火。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而且周市长这句话,乍听起来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当然,是不是受到张家的撺掇,那就是另一说了,所以他淡淡地回答,“这并不仅仅是机井的问题。”

    “但是老百姓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周养志微笑着回答,这话依旧没怎么出格。

    你是一定要帮张家出头了?陈太忠白他一眼,抽这个鱼塘的水,根本就不是机井的问题,你执意如此,就不要怪哥们儿打脸了,他冲养鱼的那位一招手,“你,过来!”

    这位看到陈书记来了,脸已经有点发白,闻言硬着头皮走过来,“陈书记好,各位领导好。”

    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扫视一下周围的领导,下巴微微一扬,“跟各位领导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天这么旱,你的鱼该不该死?”

    “我的鱼……都一斤多了,可以卖了,”养鱼户苦着脸,艰涩地回答。

    “话这么多,我就问你,鱼该不该死!”陈太忠脸一沉。

    “太忠书记,”郭主任看不过眼了,鱼户能直接从机井补水,想必是用了点手段的,但是人家就是养鱼为生,也允许别人抽水,眼下是反对持续抽水,这又是多大的错误,值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人家的鱼该不该死?“有话好好说。”

    “回答我,”陈太忠也不看郭主任,就是冷冷地看着那鱼户。

    这位想一想之后,才缓缓点头,咬牙切齿地回答,“该死。”

    “行了,知道该死,那大家抽水吧,”陈太忠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然后转过头来,笑着发话,“这农村工作,有时候不能讲温良恭俭让,得稍微粗暴一点。”

    “你这也有点太粗暴了吧?”侯海洋不满意地皱一皱眉头,一个小小的正处,当着这么多副厅的面儿,蛮不讲理地呵斥农户——这泥人还有个火性呢。

    “侯厅,这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陈太忠笑一笑,又看一眼罗雅平,“罗区长,我考你一下,这个机井里抽上来的水,大约是在十五度左右,该怎么处理?”

    “最好先找个水池晒水,直接排放,可能会浇死农作物,”罗区长不愧是学者型官员,一听这个温度,就明白了不少,“当然,具体情况,还是要具体分析。”

    “明白了,”侯厅长也是搞农业出身,“原来这个鱼池,是晒水池?”

    “没错,小赵这片的机井全是这个水温,这就不是鱼塘,”陈太忠点点头,又看那养鱼户一眼,“他承包的价格,应该是比较低的,但是这个风险,他也要自己承担……我冤枉你没有?”

    养鱼户犹豫一下,终于重重地叹口气,“没有。”

    “所以我说,这并不仅仅是机井的问题,”陈书记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周养志——小子你学着点,地气不是那么好接的,随便就抽肿你脸了。

    周市长嘴角抽动一下,得,想帮忙,结果帮成倒忙了。

    “可是陈书记,我的鱼都成鱼了啊,”养鱼户壮着胆子发话。

    “往党校、农校的食堂送点,现在都有学生上课,培训中心和北崇宾馆也送点,”陈太忠指一指他,“这么多领导在,便宜你了……我能理解你赔钱的心情,可是你再敢拦着别人抽水,小心我收拾你。”

    “那是,以后不了,”养鱼户讪笑着回答,然后又问一句,“对了,近几天有雨吗?”

    “差不多得到十号,才能有场雨,”陈太忠丢掉手里的烟头,伸脚碾灭,他跟气象局合作愉快,平常也很注意关心,所以张嘴就能报出来,“不过五天以后的预报,你也不要太当真,只是有可能下。”

    “我艹,”那养殖户略带一点绝望地骂一句。

    “看你那点素质……记住了,抽干水也不许拦着,”陈太忠又叮嘱一声,转身招呼大家,“诸位领导,还有什么问题吗?”

    “等等再走,着急什么?”侯海洋来了兴趣,笑着发话,这起突发事件,让他对陈太忠的评价再次提高不少——北崇能发展成现在这样,这家伙是下了大功夫了啊。

    随便往现场一站,根本不用多了解,种种情况就烂熟于心,甚至别人随口问一句天气,他都能随口答得出来,对工作真不是一般的负责任。

    很多县区领导,说到具体环节,都要把相关的负责人叫过来,才能了解到精确情况,还美其名曰各司其职,也就是说,领导的工作,就是做好引导和管理,不该在具体事情上花费太多功夫。

    这话倒是不能说不对,但是侯海洋一向认为,县区的领导有个屁事可忙,真能沉下心来做事,大概情况也能摸个差不多——当然,熟悉到小陈这样,就有点变态了。

    至于说陈书记在工作时,态度比较简单粗暴,这真是无可厚非,基层就流行这一套——那鱼户还爆粗口呢,小陈可不也没计较?

    事实上,这样的表现,才算真正地融入了基层,简单直接,但并不仗势欺人,当然,更关键的是群众买账——老百姓不认可,那说啥也白搭。

    所以侯厅长就蹲在田间地头,跟在场的群众聊了起来,其他领导的感觉,跟他也差不多,哪怕是被打脸的周养志,也不得不承认,陈太忠在北崇下的功夫,真的太扎实了。

    聊了一阵之后,小赵乡的党政领导闻听消息,纷纷赶到,侯海洋却是站起身来,“乡里干部来协调了,看来咱们可以走了,是吧……小陈?”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老侯你要抢镜头,也用不着这样吧?

    殊不知,侯海洋此举,还有些别的意思,上了金龙车之后,他出声发问,“陈书记,你们这里有丰富的冷水资源,有没有想过养冷水鱼?”

    “这个暂时不考虑,”陈太忠摇摇头,“娃娃鱼就是要冷水的,等这个产业成熟了,才会考虑其他低端的冷水养殖产业。”

    (提了个问题,这么多热心朋友回帖,很多都是很长的帖子,风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们了,先停止锻炼下肢,暂时不考虑去医院。)(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四章 各种躺枪姿势

    你说冷水养殖产业是低端的?侯海洋登时就无语了。

    对大部分的动植物而言,因为温度的缘故,在高纬度地区的生长速度,要慢于低纬度地区,冷水养殖业,撇开口感和味道不提,只说产量就要低得多。

    须知这世道,是物以稀为贵。

    事实上也是如此,能被特地说明,是冷水养殖的食用鱼类,基本上都是高端的——当然,纯热带生长的鱼类,很多价钱也不会低,这本身还有个区域限制的问题。

    侯海洋是想给北崇两个项目,一来是这里有冷水资源,二来他也是看好陈太忠的执行力,农业厅往下放项目,将来也是要考核成绩的,虽然这考核的力度可以商榷,但是毫无疑问,有成绩比没成绩强,大成绩比小成绩强。

    可是陈书记来这么一句,他就没话了,而且再想一想,也是,跟娃娃鱼比起来,三文鱼都算是低端,就别说虹鳟之类相对大众的冷水鱼了。

    “陈书记不要,我要,”罗雅平直接张嘴接话,美女天生就具备“死缠烂打”的光环,别人不能叫真,她笑眯眯地表示,“侯叔叔,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给你还不是给北崇?侯海洋白她一眼,“厅里给你不少支持了,多磨一磨郭主任,他们科委可是财大气粗……星火计划钱很多。”

    在他们这个层次之间,基本上也没多少秘密可言,罗雅平是农科院的人,但却擅长从科委弄钱,这谁还不清楚?

    “我都要睡了,让侯厅一句话吓醒了,”郭主任打个哈欠,“星火计划都是有指标的,我们科委做不了多少主,您觉得我这星火计划有钱,那咱俩换一换成不?”

    “今年你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不换,”侯厅长笑眯眯地摇头,“等你明年有钱的时候,我再考虑。”

    他俩很随意地开着玩笑,一来二去,就把罗雅平的要求无视了。

    这二位做人情,都是要做给陈太忠的,虽然他俩都跟小罗认识,但是郭主任的目的是交好陈太忠,侯厅长的动机更单纯些——小陈办事的能力,让人放心,而厅里也需要成绩。

    可是罗区长听了一阵之后,有点忍不住了,“两位领导,那咱不说冷水养鱼了,我们北崇的机井也有缺口,能拨点打井的钱吗?”

    “打井……”侯厅长和郭主任相互看一眼,侯厅长发问了,“北崇只是间歇性缺水,机井的缺口不算大吧?”

    “修水库的钱更多,我不敢张嘴,”罗雅平笑眯眯地回答。

    “差多少口井?”郭主任不动声色地发问,他本来想问,不是有人要出钱打井吗?不过想到刚才在水塘边,陈书记给出的神解释(book.www.uu234.com),他居然不想再深入了解了,以免显得自己不接地气——无论如何,那个对答里面,肯定是有说法的。

    “差不多得有一百口,”罗雅平思索一下回答。

    “你开什么玩笑?”侯厅长的脸登时就绿了,一百口井,一口井就算五万,那也是五百万呢,而且一口灌溉用的深机井,五万基本上是下限,事实上,北崇不可能差这么多井。

    “真有这么多缺口,我们区还有十万亩的退耕还林,”罗雅平叹口气,幽幽地回答——她分管的是农林水。

    尼玛,退耕还林……听到这四个字,侯海洋就明白了,退耕还林的地方,不是缺水就是高地,照这么说,一百口井真的不算多。

    但是这个东西,不能光归我农业,林业要占得更多一点,因为没有农业生产任务了,他很想这么说一句,不过最终,他还是使用了一种比较婉转的表达方式,“我们可以考虑出一部分,但是建议你跟徐瑞麟商量一下,让林业厅也想一想办法。”

    徐瑞麟在阳州的名声不彰,但是做为前任分管农林水的副区长,他跟林业厅的关系,连农业厅都知道。

    说到这里,侯海洋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担当,又转头看一眼郭主任,“县区打井,跟星火计划也沾边的。”

    “你不拉人下水,心里就不舒坦,”郭主任嘀咕一句,又看一眼陈太忠,“陈书记要是认为科委该出,那我也能出一部分。”

    “科委是我娘家,娘家人,能不支持我吗?”陈书记笑着点点头,“该出!”

    “两位领导,退耕还林的,可不止是北崇啊,”谷珍见状急了,“我阳州退耕还林的面积大了……到宾馆了,咱们边吃边说。”

    谷市长一开口,侯厅长和郭主任更是挠头了,两人趁着还没上席的时候,走到一边嘀咕一阵,十来分钟之后,他俩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轻松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看到他俩的变化,陈太忠暗暗嘀咕一句。

    他心里也惦记着此事,终究是上千万的拨款,陈某人单打独斗惯了,弄来的钱不是投资就是借款,虽然也曾经跑部活动钱,但那是为了范如霜之类的活动,他自己是真的没享受过拨款。

    罗雅平胡搅蛮缠一通,居然能搞得几百万的拨款很有可行性,由不得他不操心。

    “关于机井的问题,我俩碰了一下,已经有了点想法,”侯海洋开门见山地发话,“但是陈书记,你那里不是有人要帮你打机井了吗?”

    谷珍的嘴角,不引人注目地抽动一下,我也要求打机井了,你俩差不多点……常务副市长,也是干部啊。

    不过这大抵也是心里的抱怨,陈太忠的强势,她是一清二楚,谷市长以前分管科教文卫,从科委那里申请资金的难度,她太明白了,现在省科委能开这么大的口子,看的不是她的面子。

    陈太忠听得也是一怔,但是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人家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才会咨询相关环节,说不笑一笑,将自己跟张家的恩怨讲一遍,“……那房子我是一定要拆的,他打井我也不稀罕,不能为了几口井,就否定了党的领导。”

    “既然是这样,那我和郭主任,都愿意支持,”侯海洋对陈太忠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很满意,只有周养志默默地端起水杯喝水——尼玛,我枉做小人……罗雅平你好样的。

    侯厅长接着发话,“但是我俩一致认为,此事该由林业厅出来领导,我们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个事情,我会向欧省长反应,省科委也会跟林业厅交涉,阳州市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两位领导只管开口,”谷珍听得大喜过望。

    欧阳贵不但管农业,也管林业,所以侯海洋可以直接向欧省长反应,省科委就只能交涉,这个很正常,不过有了这两方的压力——其中一方还是欧省长分管的农业,阳州这边再上一本,林业厅想抵挡,真的很难。

    “那你们先出方案吧,多跟林业厅沟通,”郭主任跟着发话,“科委是一定会配合的,但是主体是林业厅,这个不能混淆了。”

    合着这两位商量了一下,直接决定把林业厅架到火上烤,至于说这么做地道不地道,他们可顾不了那么多,一百口机井——甚至可能更多,就算是地方上出配套费,省科委和农业厅,每家最起码要出一两百万。

    一两百万说多不多,但是阳州这么搞了,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钱不是这么花的,尤其这退耕还林,跟这两家还不太搭界。

    可是推掉吧,他俩也都不愿意得罪北崇,于是就决定把林业厅推出去顶在前面,如此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大大减轻——而且以配合林业厅的名义,为退耕还林打机井,别的地市不好援例效仿。

    “嘿,林业厅啊,”陈太忠听得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谷珍看得明白,知道陈书记是认为,这俩人在说客套话踢皮球,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谷市长也是经常到省里要拨款的主儿,她非常清楚,省政府这些部门,有多么难说话,想得到一句支持太难了,再说了,人家真要踢皮球,就直接踢给厅局一把手了,何必连其他部门的人也得罪了?

    再想一想刚才这俩回来之后,一开口问的就是其他人打机井的具体事项,谷珍越发地能确定,这两位是真心想帮忙的,于是她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开始操作了,林业厅那边,还得请两位领导多多帮忙说话。”

    这两位做领导,是做老了的,一看陈书记的模样,就知道人家可能误会了——没办法,拿别人的钱财做人情,换给他们自己,没准也要误会。

    “退耕还林是国家指定的,可以考虑跟总局要配套费,”侯海洋很明确地指出一点——退耕还林就是这么特殊,不接受下面申报,有人愿意享受这个政策,但有人还真是不愿意,如果地方上抵触的话,给点配套费也说得过去。

    侯厅长对误会不做解释(book.www.uu234.com),能点出这个来,就是一种态度的体现。

    “陈书记记得多来娘家走一走,看一看,”郭主任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只是看着陈太忠笑。

    他俩这么一说,陈太忠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这二位是真有心帮忙,不过欣喜之余,他也禁不住为林业厅悲哀:又是一个躺着中枪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五章 穆桦的旧怨

    联合考察团来这么一趟,北崇的收获真的是巨大。

    而且最后机井的事宜,还真没放了空炮,他们回去大约一周左右,周养志拿了北崇和阳州的申请报告,来到省里活动——他倒是想不拿北崇的报告呢,不打北崇旗号,谁会理他?

    林业厅的人对周市长不冷不热,不成想他待了两天之后,居然被副省长欧阳贵叫了去。

    欧省长很平易近人,他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之后表示,从林业总局要钱,那根本是没影的事,他很坦白地说,退耕还林没有考虑配套设施,这不能算总局的疏忽——咱的退耕还林指标,是通过非正常渠道补办的,是咱求着还林,不是别人逼着还林。

    不过同时,欧阳贵又说,不管好借口坏借口,这总是个借口,将来有机会的话,看能从总局冲抵些什么东西,不得不说,欧省长说话做事,还是比较直接的。

    但是冲抵,总还是比不上直接拨款的,这一点,都无需他强调。

    然而,欧省长的直接,还体现在其他方面,他很明确地表示,二百四十口井,阳州是想都不用想,从总局都弄不到钱,我只能拦腰一刀,答应你一百二十口。

    这其中,有六十口要给北崇,剩下六十口,你们阳州看着分。

    做为领导,绝对不能下面要什么就给什么,欧阳贵就算拦腰砍掉一半,下面也得感激涕零,终究是没被全砍掉不是?而且北崇要的一百口井,他也只给了六十口——倒不信陈太忠会怨他。

    周养志对这个回答,也是颇为意外,意外之一,是省里真的要给钱了,意外之二,是拦腰砍了一半——既然要给了,不能多给点吗?

    所以他稍微地尝试一下,争取多要一点,在被明确拒绝之后,他又婉转地表示,北崇的水资源,在阳州不算落后,既然砍了一半,给他们五十口井行吗?

    这话说得不是很准确,北崇的地表流量和人均水资源,在阳州确实不算落后,但是北崇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山地又多,水资源的分布极其不均衡,虽说比某些半沙化的地方强很多,可季节性缺水的现象,并不能忽视。

    不过欧阳贵无意跟他争这些,只是淡淡地表示:我偏向北崇,因为那里值得扶持。

    副省长说一句“我愿意”,副市长有再多理由都是白搭。

    事实上,欧阳贵之所以表示得这么直接,也是因为北崇的发展速度,超乎了他的想像。

    欧省长跟陈书记,原本就不是外人,陈太忠在刚刚上任的时候,欧阳贵并没有怎么大力支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北崇终究太小太落后了,他若是直接关注,一个县区拨五六百万下去……恒北其他一百多个县区怎么办?

    等后来他发现北崇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想要关注都没什么理由了,陈某人不习惯跟省里要钱,几个跟农林水有关的项目,都是从上面部委里跑下来的,清阳河开发,也是跟外省合作,开发的钱还是北崇自己找的。

    要不说人要太有本事了,连自己人都有压力,挺好的一个发展样板,欧阳贵居然插不进去手,这真的令人感到遗憾,虽然以他跟陈太忠的关系,强行分润点功劳也不是不可以,但总不是那么冠冕堂皇。

    而目前看来,北崇腾飞的架势,是挡也挡不住了,这个时候再不下手,就有点晚了。

    就连他分管的农业厅,都开始往北崇拨大项目了,这世道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看丰收在望,谁也想搭车赚政绩——北崇的腾飞,我们是出了力的,

    正经是很需要项目的阳州其他县区,大家暂时没兴趣理会。

    欧省长做出了这个决定,同时告诫周养志,你们也多跑一跑省科委,众人拾柴火焰高嘛,阳州要发展,必须使出所有的力量,寻找任何可能的支持。

    周市长分管农林水的,跟科委不搭界,不过有了欧省长的指示,他倒也不怕偶尔越个界——政府工作并不是孤立的,他一手促成此事,总比被别人分润要好。

    不成想省科委的老大穆桦出去开会了,郭主任则是继续在下面视察星火计划,他只能悻悻地回转,等他再次电话预约的时候,郭主任婉转地回答:阳州的情况我跟穆老大说了,他想先找下面具体办事的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话虽然婉转,但并不难理解,穆桦没见他的兴趣,姓周的既不是政府一把手,也不是分管科教文卫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不过更让周养志感到不快的是,“下面具体办事的同志”明显是指陈太忠,一时间,他真的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份悻悻,我一个堂堂的副市长,面子还比不上一个区委书记。

    然而,想到郭主任口中的“娘家”二字,他的心气儿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谁让姓陈的那货就出身科委呢?

    但是周养志真没想到,这话并不是穆桦的意思,而是郭主任假传圣旨,这个人情,郭某人只会卖给陈太忠——谷珍都别想,更不要说你一个农林水的副市长了。

    穆桦是两天后回来的,回来之后,郭主任就把阳州这边的报告拿了过去。

    “阳州……打井?”穆主任一看这个报告,眉头就是一皱,这跟星火计划可不怎么沾边,一般都是农业厅或者水利厅的事儿,科委真要扶持,也不是不行,但是,怎么也轮不到阳州吧?“说说你的想法。”

    “主要是去年,阳州跑下了退耕还林,大片砂石地亟待机井,他们主要是向林业厅申请的,但是希望农业厅和星火计划给予一定的支持,”郭主任也是有一说一,并不添油加醋。

    “林业厅和农业厅,”穆桦嘀咕一句,然后看一眼自己的副手,“水利厅没表示?”

    “水利厅在参与清阳河水库的建设,”郭主任苦笑一声,人家参与那样的大项目,平常肯定少不了关照地方,这点儿机井算什么?

    “水利厅都不出头,咱出什么头?”穆老大将手里的文件一放,漫不经心地发话,水利厅平时照顾地方又如何?这种事情,一码归一码,“咱又没参与清阳河水库的建设。”

    他最后一句话只是简单地发泄,不成想郭主任怔了一怔之后,轻声回答,“北崇以后的项目,不会少的。”

    “嗯?”穆桦听得一愣,然后又看一眼自己的副手,“这话怎么说?”

    “最先申请搞机井的,就是北崇,”郭主任轻声回答。

    “啧,”穆桦的眉头又是一皱,沉吟一下发问,“陈太忠?”

    他可是在地电的大会上,见过陈太忠的,那时小家伙还只是区长,不但年轻得令人发指,当天更是会场的明星,他印象深刻得很。

    “就是他,他在部里……也是有影响的,”郭主任微微颔首,他不能点得太明白,万一穆老大对这层因果也清楚,他就相当于把窗户纸捅破了。

    “他在哪儿都很有影响,”穆桦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下一刻他叹口气,“我倒不是对他有意见,关键是那个孟志新的事儿,真的很恶心。”

    他不是第一次跟北崇打交道,上次北崇搞移动大棚,孟志新就通过科委的一家下属公司找上门来,想要省科委拨款。

    穆老大了解一下项目,觉得还不错,就指示说先拨吧,区区七十万,不算什么,不成想话音未落,孟志新就悲剧了,而且北崇这桩奇闻,搞得全国皆知。

    穆桦气得把那公司的领导叫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尼玛,你推荐的人,能靠谱点儿吗?

    郭主任也大致听说过这事儿,反正孟区长悲剧了,款子就没下去,耳听得领导还记得这事儿,于是笑一笑,“孟志新又启用了,在朝田帮北崇搞房地产,还负责国企的综合管理。”

    “陈太忠倒是胆子大,”穆桦深有感触地轻喟一声,姓孟的其实是点儿背,这个他知道,不过小陈敢这么快重新启用此人,胆量不是一般地大。

    这种人若是科委的干部,他是不会考虑重用的,太可能闯祸了,但若是合作伙伴,却是令人放心——有担当并不是坏事,于是他点点头,“让他来一趟吧……”

    巧的是,陈太忠最近,就是在朝田和阳州两边跑,八一礼堂和大排镇的建设都已经开工了,粜米渠人事厅宿舍的工地,也是加班加点地在干。

    接到郭主任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赶往朝田的途中,于是当天晚上,他就见到了穆桦,地点就是在省科委招待所,这里离科委办公楼和宿舍都很近。

    出乎陈太忠意料的是,邀请虽然是郭主任代为发出的,但是穆老大本人对他,是相当地客气,亲自为他斟茶倒水——这可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

    饶是陈书记胆大包天,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见到这一幕,也连称不敢。

    “来者是客,我对客人一向是这样,”穆桦笑眯眯地回答,“你有事找我,我也有事要咨询你,畅所欲言嘛。”

    “您太客气了,想了解什么事,我知无不言,”陈太忠还真是有点懵了,对老百姓不摆架子的厅级干部或许有,但是对处级干部如此殷勤的,那还真是闻所未闻。(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六章 忆往昔

    “先不说我的事,说你的事,”穆桦笑眯眯地表态。

    说到底,厅级干部终究是厅级干部,他表现得再客气,这话一出口,也是带了点不容商榷的语气,毕竟管着偌大的省科委,颐指气使惯了。

    “我的事儿,就是想打一些机井,”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他对科委的现状,再是清楚不过了,目前国家很重视,拨款也多,但这个拨款的去向,是保障几个重点方面。

    在十五计划中,列了不少重点项目,有火炬计划也有星火计划,还有创新基金,但是这个重点项目划得比较死。

    按说这是国家体现宏观调控的一面,充分地考虑了一些重点的科技发展方向,引导的味道非常重,但遗憾的是,科委掌握大资金和大项目审批的经验太少,相关的管理和流程也上不去。

    这就导致了他们审批项目和花钱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执行力,只要是重点项目,花再多冤枉钱,认了;你的项目再好,跟重点项目不怎么搭调,我们也不会扶持。

    这个现状的产生,其实不仅仅是科委自身的问题,其他行局的影响也有不小的关系,他们看到科委热了,也眼红——钱就那么多,给了科委,别人钱就少了。

    所以他们就纷纷建议说,你们现在手里有钱也有权了,一定要保证紧跟国家政策啊——怎么保证紧跟政策?这太简单了,保证政治正确嘛。

    这个建议不能说是错的,但是很多人是欺负科委贫儿乍富,就坐等着看科委的好戏——本质上讲,科委跟别的行局有所不同,科技这个东西,是讲究个想象力和创造力的。

    那十五计划什么的,重点项目值得重视,但更强调的,是大方向的引导。

    提建议的人硬要拿条条框框困死科委,以向上面证明:重视科技发展是没有错的,但是重视科委是没有用的,他们不接地气!

    倒不如把这钱,分给各家,我们也能搞个科技处出来的。

    更悲催的是,科委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但不敢去尝试突破——现在的权力来之不易,大家要懂得珍惜啊。

    殊不知,这就背离了科委存在的本意,或者说政务院设立这个部门的本意。

    私货夹杂完毕,陈太忠对科委的事务很熟悉,就知道这个地方虽然号称钱多,但自主的、敢花的钱并不多——很多省的省科委,连凤凰科委都比不上。

    但是话说回来,正是因为随意性大,有些小钱,那也是花就花了,而北崇需要的这一笔,算是小钱,于是他说得也很直接,“林业厅和农业厅也都在活动,不过科委是我娘家,就希望穆厅能给予支持。”

    “只支持你,倒是好说,”穆桦毫不含糊地点点头,然后直接问一句,“但阳州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我要一百口井,市里发现,他们也有类似需求,”陈太忠严重讨厌阳州搭车,但是他得给李强留点面子——老李对他支持不少,谷珍对北崇也算配合。

    所以他大致地介绍一下情况,最后总结,“……欧省长砍了一半,阳州就只有一百二十口井了,我北崇只有六十口,数目不大了。”

    “这数目也不小,”穆桦端起水杯喝一口,然后发话,“我能给北崇拨款……其他地方,你觉得我该不该拨?”

    郭主任做为撮合人,一直在旁边坐着,轻易不肯说话,但是听到这个问题,也禁不住暗暗吸一口凉气——穆老大怎么这么客气?

    凭良心说,穆桦一直是很平易近人的,有些事情也不怕跟人直接讨论,至于省厅领导的架子,他是省政府组成部门里,最没领导架子的,给客人端茶倒水,也是常见的事儿——本来就是文化人,又是从科委艰难年代过来的。

    但是穆老大,是属于那种虽然听得进去话,骨子里有主见的那种人,一般情况下,他可以耐心听取意见,可在他熟悉的领域里,不会去主动征求意见。

    这个问题问得,就有点太没主见了,郭主任禁不住就要想:你就算要防陈太忠坏事,也不至于这样吧?

    郭主任巴结陈太忠,是防备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此人,为自己积蓄人脉,但是到了穆老大这个层次,这个因素就要小很多了,诚然,陈太忠可能帮省科委争取到一些项目和资金,可省科委老大也不是白给的——部里怎么还没点关系?

    所以一般来说,穆桦可以对陈太忠客气——因为有些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客气到这种程度的,大约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阳州其他地区……”陈太忠沉吟一下,他很想说一句,那些地方关我鸟事,可是转念一想,老穆你问我一次,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大不了就是你不答应,“敬德、北郭和五山,都跟北崇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其他县区我不太熟悉。”

    “敬德、北郭和五山,”穆桦点点头,重复一遍,然后表态,“那我省科委优先保证你们四个地方了……其他地方再说。”

    “谢谢穆厅的支持,”陈太忠笑着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您一下。”

    穆桦笑着摇摇头,“我是你娘家人,不用客气……没有别的地方了?”

    陈太忠为了表示稳重,想了一想才摇摇头,“暂时是没有了……穆厅,轮到您指示了。”

    “啧,这叫我怎么说呢?”穆桦咂巴一下嘴巴,又看一眼郭主任。

    “我去要点啤酒,陈书记喜欢晚上喝点,”郭主任站起身来,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不算强,但也勉强及格。

    待他离开之后,穆桦才轻喟一声,“太忠,不怕你笑话,都不是外人,我得向你取点经。”

    “有事儿您吩咐,”陈太忠微微一笑,取经,他真的不怕,怕就怕对方求援——老穆要说,我得向你求点援,他就不敢这么表示了。

    “你把凤凰科委搞得很好,大家都知道,”穆桦摸起一根烟来点着,居然都忘了散烟,可见他思考得很用心。

    “侥幸而已,”陈太忠微微一笑,他也想抽烟了,不过这个时候点烟,那便是无声的抗议了,而老穆这个人还算不错——目前看起来不错,所以他忍着。

    “这不是侥幸,是你有这个能力,”穆桦轻喟一声,又摇摇头,好像要甩去什么东西一般,“而我现在管理的省科委,比较……死气沉沉。”

    “我可没有这种感觉,”陈太忠很果断地摇头,“像郭主任这些,都是很有活力的。”

    “终究不是大智慧,”穆桦沉声发话,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影射他人小聪明,于是又补充一句,“缺少一种统管全局的眼光。”

    “哦,”陈太忠点点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哎呀,忘了给你散烟了,失礼,”穆桦见状,又笑着伸过来打火机,不容拒绝地给年轻人点上烟,“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是想请你帮着会诊一下。”

    “会诊啊……”陈太忠骨子里就不是很注重小节的人,眼见穆老大说话直接,他也就甩开了那些不必要的客套,沉吟一下,他缓缓回答,“可是我对省科委,了解得不是很多。”

    “那你先讲一讲凤凰科委吧,还有天南科委,”穆桦笑着发话,“对省科委,你想了解什么,也只管说。”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陈太忠想一想,将他从去了科委,第一次要装修费开始说起,然后是跟市教委合作搞的统一采购,再然后是找来投资商,帮忙牵线发展高科技企业。

    再后来是科委自己开发产品推销,以后就是支光明和博睿的钱到账,从柜员机、公交卡到疾风车和素凤手机,再加上现在非常火爆房地产。

    这一通讲,说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直到郭主任拎着啤酒回来,都还没有讲完,而且这还是简单的讲,很多细节是一笔带过。

    “这么来说,凤凰科委的高速发展,是建立在你们有强力的造血机能上?”穆桦待他说完,若有所思地问一句,然后略带一点遗憾地摇摇头,“我们够呛。”

    “造血机能只是一方面,但是必须得有,”陈太忠点点头,顺手打开了一听啤酒。

    他其实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穆老大愿意请教,他也愿意说,“要以科委的本质来说,只是一个甄选和执行机构,但是我很直接地说一句……计划经济的时候,这么搞可以,但是市场经济了,你没钱,谁听你的?”

    “唔,”穆桦点点头,“你继续。”

    “现在上级拨下来的钱,很多时候要听上级的指派,自己做主的空间不大,而且担心,一旦做不好,就要不到更多的钱,”陈太忠顿一下,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又继续。

    “只有自己具备了造钱功能,花自己的钱,才能不看人脸色,实现良好的循环,凤凰科委最多的时候,借了九个亿的外债。”

    “咝,”穆主任和郭主任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科委,现在的省科委,也没胆子借这么多,陈太忠这能折腾,真不是吹出来的。

    事实上,省科委就算敢借钱,怕是也借不到九个亿,有些经验,真的是借鉴不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七章 峥嵘岁月

    “这九个亿,其实科委没有一下花完,有两个多亿借给省里了,”陈太忠继续说话,“为了防省里不还我,我跟省里要了块地皮做抵押……他不还我,我也得还人,这个不能含糊。”

    穆主任和郭主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无奈——真是不好学得来,连省里要钱,都敢跟省里要抵押。

    “现在,科委的外债已经还完了,没用了几年,”陈太忠侃侃而谈,“因为我们有钱,所以甄选项目和扶持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外界因素干扰,也就保证了良好循环。”

    其实他对科委的现状,有相当的思考,“所以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下,造血机能是一定要强调的,科委想要保证权威性和影响力,就不能只是一个执行机构,要发展自己的产业。”

    事实上,科委做为一个单纯的执行机构,也不错,但是在这种经济挂帅的年代里,手握大资金,没有绝对的力量保驾护航,根本走不远。

    所谓的科技,都有自己的范畴,建筑上的创新,可以由建委来管,农业上的创新,农业上可以管,工业上的创新,工业上可以管。

    既然大家都能管,为什么资金拨付,要由科委说了算?我们搞个科技处不行吗?

    可以说,自打科委开始强势崛起,面临的就是其他行局的包围夹击,人家都是做专业的,要说权威性,不比你科委差多少。

    而且这些行局,就都有自己的企业了,不管是造血也好,失血也好,总是有企业,有相关技术人员,有长期形成的监督管理机制,你单单一个执行机构,拼得过别人?

    “可是现在……是国退民进的基调,”穆桦想一想,很认真地发问,“国企的难管理,也是众所周知的,做科学技术的人,搞生产管理不是强项。”

    你是想问我,怎么样才能保证造血机能,陈太忠听得明白,不过若真是这么问,就问得太弱智了——任何一家国企都想搞好,哪里有通用的答案?

    所以他很直接地回答,“国企肯定是难管理,这个是要下辛苦的,但是咱们科委有个长处,那就是对先进技术的敏感性,对科技发展的前瞻性,相比那些小手工作坊,咱们有资金,有技术壁垒,发展起来不难……关键是大家都要有发展的决心。”

    “啧,决心,”穆桦听得嘬一下牙花子,他就算是很能直言的人,有些话也没办法说出口,决心好下,执行却难,科委这几年有钱了,多少子弟都开始搞高科技公司——难得见一点荤腥,能啃就啃,至于说以后……谁会想以后?

    树还没长起来,肥浇得太多,根子上就开始烂了。

    “有造血机能,也不能保证,扶持的项目都好吧?”郭主任不服气地问一句,事实上,这句话他是间接地承认——我们现在扶持的很多项目,屁都不是。

    “那是,也有胡乱指挥的,我们凤凰就出现过,扶持的养殖中心,牛都是租来的,”陈太忠听得就笑,他将殷放的糗事,不点名地复述一遍,还有拟黑多刺蚁,“……但是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我们就停止拨付,钱是自己的,不需要考虑市领导的态度。”

    “经验之谈,”穆桦点点头,又长长地出一口气,“好经验啊,但是你这个经验,我们不好学,找启动资金,就是一大麻烦事,还有就是企业的管理,也存在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跟陈太忠说话,就已经是平等对话的味道了——丝毫没觉得,这是一个来跟自己要钱的,我该端起架子。

    “而且这么搞……承受的压力也有点大,”郭主任在旁边补充。

    “没错,压力,”陈太忠重重地点头,“我最想说的是,科委想发展,造血功能还在其次,找点钱,用心一点,把企业经营起来就好了,最关键的,还是要顶住各种压力……来自上级和兄弟单位的压力,这个太考验人了。”

    “啧,各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穆桦肆无忌惮地感慨,丝毫不考虑旁边就是自己的副手。

    “您这不算什么,我因为不让别人莫名其妙地分钱,被省纪检委带走了,”陈太忠微微一笑,“那是九八年,从水库上,抗洪抢险的第一线,直接把我带走的,那时候,我才仅仅是个小小的科委副主任,副处!”

    “省纪检委……从抗洪抢险第一线带走个副处?”穆桦张大了眼睛,旋即无奈地笑一笑,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感觉很无力的样子,“这也太夸张了,后来没事吧?”

    陈太忠被任长锁抓走的事儿,在天南都是禁忌话题,科技系统也绝对不会张扬——须知凤凰科委是部里的一面旗帜,怎么能宣传这种负面消息?

    “没事,在里面请我吃满汉全席,”陈太忠哈地笑一声,然后一摊双手,很随意地回答,“我们市委书记把我接出来的,后来……我在医院昏迷了七八天。”

    穆主任和郭主任初听这消息,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之后,穆桦才叹口气,“像你这么玩命,凤凰科委要是不能发展起来,那就是老天不公了。”

    “呵呵,”陈太忠不以为意地笑一笑,“要我会诊,我对省科委不太了解,但是以我自身的经验看,科委想发展,就是抓这两点……第一,顶住压力,第二,自己要造血。”

    那二位不做声,过一阵之后,郭主任才出声发问,“陈书记你搞经济也很厉害,有没有出资少,见效快,管理也比较容易……的造血项目?”

    “真有这种项目,我都愿意花钱买消息,真的,”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

    “好像凤凰科委搞的房地产就是这样吧?”郭主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个倒还真是个路子,”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凤凰科委当年搞房地产,其实是误打误撞,最初是想搞科委的员工宿舍,后来张开封想搂钱,低价划拨了两块清湖区的土地,后来又是屈义山张罗此事,可屈主任后来又被纪检委带走了。

    总之,凤凰科委的房地产公司,一开始并没有得到什么重视,纯粹是阴差阳错之下发展起来的,不过等房地产市场逐渐兴起的时候,科委手上已经有不少土地,现金流又足,发展起来就很方便了。

    而时下房地产的发展,就愈发地兴旺了,孙淑英都跑到朝田来拿地了,但是陈太忠还真没想到这个,因为他总是下意识地认为,科委搞房地产,实在有点不务正业。

    反正房地产能带来巨额利润,这是毫无疑问的,根据黑猫白猫的论调,他也认为,房地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不说我倒没想到,这个绝对可以搞,”

    “好像北崇……也在搞吧?”郭主任冲着他笑,他在北崇那几天,可不是白待的。

    “嗯,是在跟别人合作,”陈太忠点点头,一开始他还有点怀疑,老郭是不是看上哥们儿手里的地皮了,可是转念一想,你看上了,也得有资格掺乎进来呢。

    所以他就继续满不在乎地为对方答疑解惑。

    “科委搞房地产,嗐,”穆桦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显然也是很不以为然,

    然而,终究是挡不住囊中羞涩,下一刻,他看陈太忠一眼,“房地产价格,现在已经不低了,陈书记你估计……还能涨到多高,翻一倍?”

    03年的时候,房地产价格已经开始全面上扬,势头强劲,穆主任甚至觉得,房价已经畸形了,一栋框架结构的高层,建筑成本也不过才一千出头,卖到两千七八就算很赚了,不成想现在三四千一平米的房子,遍地都是,部分高档小区甚至突破了五千。

    这样的价钱,真的就有点不合理了,穆桦没有怀疑房地产能牟利,但是他非常在意,这是不是概念性的炒作,只要价格虚高到一定的程度,就增长乏力,很可能横盘调整多年,甚至不排除下滑的可能——因为这利润实在让人看不过眼了。

    当然,此刻买房子投资,肯定不会错,大家都知道房子要涨,就算涨不了多少,把房子租出去,那也是细水长流的收入。

    但是想搞房地产赚钱,他就要考虑房价还能涨多少了,穆桦对省科委房地产的定位,是做每平米三千出头的中端市场——图个好卖,若是上涨乏力,会加重人们持币观望的心态,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中端市场。

    “三两年内,一倍不可能,”陈太忠摇摇头。

    “三两年内涨一倍,新班子就出大问题了,”穆桦还真是敢说,“我就是问一问房价未来的涨势。”

    “会一直涨的,缓慢而坚定,”陈太忠缓缓地回答,穆主任虽然是厅级干部,但是不接触房地产市场,有担心是正常的,而陈某人对这一块的接触,是真的不少。

    而且他的消息来源很杂,有丁小宁的京华,有孙淑英,还有京城其他的衙内,以及陆海支光明等擅长炒作的商人,综合各方面消息,他可以确定地表示,“未来五年内,势头不会变。”(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二十八章 商定

    “未来五年……能超过银行贷款利息吗?”郭主任抓细节,那是一把老手,不过从这个不无冒失的问题,也可以看出,科委的人还是相对单纯。

    多少公司都是贷款搞房地产呢,你们这胆子啊,陈太忠心里轻喟,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低于贷款利息的话,房地产商就先不答应了。”

    “这个方向,可以会上讨论一下,”穆桦终于缓缓点头,然后冲年轻的书记无奈地笑一笑,“让你见笑了,不过没办法,头上的婆婆实在太多。”

    “我感受到了穆主任的决心,”陈书记笑着点点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般果断的,老穆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无愧于心,结果并不重要。”

    “惭愧,终究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的冲劲,”穆桦不无自嘲地叹口气,又摇一下头,“这样吧,以后你做科委的政策顾问,科委愿意对北崇做出大力支持……可以吗?”

    “顾问?”陈太忠眉头一皱,不解地看向对方,这算怎么个意思?

    “顾问就是……顾得上就问一问,”穆桦知道他在琢磨什么,笑着回答,“我只听你的意见和分析,我没有采纳的话,你也要理解。”

    “这么简单?”陈太忠微微有点愕然,他还以为,老穆也是看中了自己的背景或者跑部的能力,不成想,人家只要听一听建议。

    “知识是无价的,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穆主任拿起烟来,递给他一根。

    这次,年轻的书记很坚决地推辞,反倒把自己的烟递过去。还为老穆点上。

    “好烟,”穆桦这堂堂的正厅级干部,居然还会去关心一支烟,并且做出评价,可见真的很平易近人,“听人说,你有个外号,叫永远正确,给北崇支持,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再换一个永远正确的人帮忙参谋。划得来,没有其他原因。”

    “那是我开玩笑,”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他可以自诩永远正确,但是一个很不熟悉的正厅干部这么评价他,总是要表现出个谦虚的样子。

    “我可不是开玩笑,”穆桦笑着摇摇头,有意无意地看郭主任一眼。犹豫一下才发话,“你说得没错,有好几个厅局,已经在不同场合表示,科委的权力太大了……无非是他们想要的研发资金和技改资金,我们没给。”

    “主任。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回?”郭主任站起身来,他总算明白老大刚才那一眼的意思了。

    “要是没要紧事。听一听也无所谓,”穆桦一摆手,继续说话,“科委照这么发展下去,是不行的。很可能几年之后,又回到了老样子。那我就是错失了这个机会。”

    穆主任虽然说话坦荡,却不是笨人,他之所以要跟陈太忠取经,本身就觉得,目前的苗头有点不好了,不过,他主要考虑的是,目前的省科委,工作特别混乱。

    不但效率低下,权责冲突,尤其要命的是,各种文件都是相互冲突的,部里和省里的冲突,部里和部里的冲突——没办法,科技部也是才有了钱的。

    如此一来,对于下面的市科委来说,省科委拟发的文件,也是相互冲突、前后冲突的。

    他很想尽快结束这种混乱,但却是越抓越乱,这并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打招呼的人太多,顾忌太多束手束脚。

    所以听说陈太忠跟省科委要资金,郭主任也有给的意思,他就想把这个人叫过来,好好了解一下,凤凰科委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拿来做个借鉴——凤凰的成功,那是毋庸置疑的,可宣传资料里,不可能把很多东西写进去。

    至于说陈太忠想的,有利益交换,才能获得省科委的支持,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个想法没错,但是这利益交换,不仅仅是跑资金跑项目或者提拔干部,能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建议,这原本也是帮了大忙。

    于是穆桦又找人了解了一下,陈太忠以往和最近的事情,就更坚定了他取经的决心——陆海商人跟着陈太忠炒苎麻,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我做为同行,更应该虚心学习。

    陈太忠刚才自述的经历,很令他震惊,也叹自己学不来,起码不能全学,而且对方的坚韧,他恐怕也是学不来——省纪检委一顿大餐下来,昏迷了七八天啊。

    不过更令他惊艳的,是陈太忠对于科委发展的分析,穆主任很准确地抓住了“造血机能”这个因素,然而他心里想的,可不仅仅是这个,只不过小郭在,他不好多说。

    那就是,他猛地发现,省科委已经隐隐被一个圈子包围起来了,这个势头,是比较隐秘的,他以前没有注意到,但是小陈一点,他就明白了——怪不得各个厅局,对科委都是呲牙咧嘴的,那不仅仅是不满意科委的工作,人家是想夺权!

    穆桦已经五十四岁了,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只是不比别人笨而已,他对吸取别人的经验,一点都不排斥。

    所以他现在直接承认:我若是搞不好,科委就是坏在我手上了。

    “各省的科委,面临的局面都差不多,天南也是这样,”陈太忠出声安慰。

    其实天南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前科委主任董祥麟是被陈某人强力驱逐的,关正实上位,跟他不无关系,分管副省长陈洁跟关正实的关系,也还可以。

    关键是,陈省长虽然不是常委,但是背景深而且极为护短,她要是护起短来,常委也得让路——想当初陈太忠要搞董祥麟,有黄家和蒙书记的两重背景,她都要先协调。

    因为有这么个副省长,下面又有凤凰科委撑着,所以天南省科委抗压能力要强很多,但饶是如此,那边也是相当混乱的。

    “罗凯旋的女儿,现在是北崇的副区长吧?”难得地,穆桦也会瞬移。

    “是,”陈太忠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小罗挺出色的,那是个干才,”穆主任点评一句,然后又说,“我跟政策法规司的陶司长关系不错。”

    “哦,”陈太忠又点点头,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老穆跟老陶关系不错,而罗雅平跟法规司办公室的张煜峰关系不错,嗯,明白了。

    “陶司长跟我说了,省里有些同志对科委的效率不是很满意,”穆桦自顾自地发话,也不管郭主任在旁边,“我以为就是随便歪嘴,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不简单啊。”

    陈太忠听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小人……有这份精力,用在本职工作上,该有多好。”

    “所以我是有诚意的,”穆桦简单直接地回答。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他实在有点不明白,一向步履维艰的北崇,怎么眨眼间就成了香饽饽,农业厅的人放下架子,要卢天祥的人技术指导,而穆桦更是让他为省科委的发展出谋划策——须知现在恒北的书记,可是杜毅,那是我的冤家啊。

    不过老穆态度端正,又许以重利,他觉得只出个点子,就能为北崇赚钱,实在很划得来,虽然通过安国超,也能达到类似目的,但是陈某人最不愿意欠的,就是人情债——那玩意儿太难还了。

    于是他终于点点头,“我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比较直,只要穆主任能容忍,我愿意贡献自己的一孔之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穆桦笑着点点头,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不过,在合适的时候,有些压力……希望你能帮着顶一下。”

    “这可是要额外收费的,”陈太忠干笑一声,也是半真半假的语气。

    “总不会让你白忙,”穆桦信心满满地回答……

    八月下旬,苎麻开始收获了,而此刻市场上苎麻的收购价,依旧在九块二,北崇区政府也早早地做出了公示,电视、公示亭都有:区里的收购价,就是每公斤六块五。

    既然是公示,老百姓就能发表不同意见和建议,一时间有太多的人反应——咱区里的收购价低了,低得太多了。

    罗雅平有点受不住了,就找到了陈太忠,民间的呼声,咱们要重视一下啊。

    这个价钱不能改,陈书记很明确地表示,要改都要撑过今年,其实我都不想听这些建议,只不过公示了,就必须听取群众意见。

    为什么不能改呢?罗雅平在这一点上,很好地继承了徐瑞麟爱叫真的习性,市场行情九块出头,咱六块多,能收到什么?要尊重市场规律啊。

    “你觉得九块多一公斤的苎麻,这个价格正常吗?”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

    “麻农多挣一点,总不是坏事吧?”罗区长比较愿意为农民们考虑。

    “苎麻市场价五块一公斤的时候,谁帮他们撑起这个底线呢?”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政府要考虑的事情多了,新麻都下来了,这个价格,明显是不正常的。”

    “我不行政干预外地人收麻,已经是很为麻农着想了,咱政府要做的,就是保证麻农的合理利润,咱的麻储备,能撑到明年新麻下来,你担心什么?”

第四千三百二十九章 做得说不得

    “可是希望咱提高收购价格的,都是为北崇着想的,”罗雅平的情绪很激动,她大约是属于胆汁质性格的,“他们说,九块一公斤,都愿意卖给区里,看到外地人收麻,他们也为区里着急。”

    “他们随便卖嘛,人傻钱多,难得有占便宜的时候,为啥不占呢?”陈太忠很苦恼地挠一挠头,“我不管那些收麻的,就是让大家随便卖……总不能让我在电视上讲话吧?”

    “为什么不能讲话呢?这是统一认识的时候,”罗雅平恨不得揪住他去讲话。

    “我一开口,麻价刷地就掉了,”陈太忠这个苦恼,真是没办法形容,他不会妄自菲薄,北崇跟苎麻大县慈清,以及敬德、五山和云中签有购销意向,手里资金也充裕,虽然在全国范围内,不可能太大地影响麻价,但是在本省内,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说句自不量力的话,他的决定,甚至可能影响周边几省的麻价。

    他想让北崇的老百姓多赚钱,不过这话还不便明说,一时间,他居然禁不住想到了,自己曾经跟人争辩过的知情权。

    原来如此,罗雅平终于明白了,然后她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年前是这个价钱,年后再说?”

    “嗯,年后再说,”陈太忠点点头,年前的头茬二茬麻上市,对市场应该能造成足够的影响,若是有人铁下心思囤积居奇,对三茬麻还高价收,他不介意把收购价提高,哪怕他自己收不到多少,能提高对方的炒作成本,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罗区长点点头,站起身告辞。

    第二天,她就来到了苎麻厂,找到相关领导交待一下,要是有人来厂里卖麻,你就让人告知,市场上的麻价高,可以卖向市场。

    一斤差着一块多,谁有这么蠢。往苎麻厂卖?王厂长听得心里冷笑,一斤差上三五分钱,小户麻农或者感念陈区长,会把麻卖到这里……差这么多,区里又不管其他人收购。真当老百姓是傻瓜?

    不过,他才被收拾了一遭,前些日子区里开会,陈太忠在会上不点名说了他一通,说个别干部眼里只有自己的坛坛罐罐,区里的决策,就当成自己的收益了。这个倾向是很危险的——你要真是自己挣到的,区里不眼红,但明明不是,你就别乱打主意。

    这是对他的警告——辟谣不力。王厂长很清楚,回来之后就开了全厂大会,说有个别职工信谣传谣,这是不应该的。苎麻一进一出,是赚了钱。但是这个决策,是区政府下的,收购的资金,是区里找的,咱厂里能留下一成利润,已经不错了。

    在会上,他也承认,自己对谣言的重视不够,还很坚决地表示,厂里也要搞个公示牌,以后相关决策,也会写告示上去。

    这并不仅仅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厂长很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再很好地做出补救,这个厂长就干到头了。

    所以他现在夹着尾巴做人,面对罗区长的指示,他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事实上,虽然没有麻农来苎麻厂卖麻,可是来打听消息的人不少。

    要说起来,农民们有时候真的很可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外地人在区里收麻,因为差价实在太大,胆大一点的就直接卖了,但是很多人并不明白,自己该不该卖——要不说,很多农民吃亏,就吃亏在眼界和信息量上了。

    有人担心,这麻卖出去,保不齐就在什么地方扣住了,没准还要追究我的责任,也有人觉得,陈区长对咱老百姓不错,他这收麻价钱这么低,不应该啊,咱得先问一问清楚,看区里是怎么想的,然后再决定,卖给谁,怎么卖。

    苎麻厂开始告知麻农,你们可以卖到市场上,王媛媛很快得到了消息,她对罗雅平不打招呼就这么搞,有点小小的不满,于是找到陈书记反应情况。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王主任对书记的心思很了解——就是想让北崇的麻农多挣钱,可是罗雅平你这么搞,苎麻贩子听到北崇苎麻厂半公开地把麻往外推,这不是帮着外人,打压北崇麻农的利润吗?

    陈太忠对此倒是看得很开,老百姓获知情报的能力,比苎麻贩子差得太多了,北崇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苎麻贩子随便就分析出来了,不会因为苎麻厂多了个告知,就降价多少。

    只要陈某人没有公开表态,那问题就不大,就是他回答罗雅平的话——他若公开表态,那就相当于公然释放信号了,不乱才怪。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直到九月底,苎麻的价格,才慢慢地开始回落,这一段时间的疯狂抢麻,并不是因为有人要继续炒作苎麻,而是麻企对新麻,有大量需求,再加上有人没抛完存货,随便托一下市,价钱就掉不下来。

    这就是后话了,陈太忠现在考虑的是:能让王媛媛来告状,这罗雅平做事,也稍微有点激进了,你就不能像畅玉玲一样,踏踏实实工作,团结好同事?

    现在北崇四个女性副区长,一直是大家热议的话题,而这四个副区长中,专业能力最差的,就是畅玉玲,但是同时,她引起的非议,却也是最少的。

    畅区长很擅长团结同事,她对男同事的态度普通——身为一个相貌不太好的女性,跟男同事的关系,普通就很好,不过她团结女同事的能力,真的相当强。

    而且她深知自己的短板,不懂就问,甚至有晚上十二点半,给陈太忠打电话的经历——因为天气炎热,绝大部分工程是晚上施工,畅区长偶尔夜里出来视察,遇到了问题,就敢随便打电话给陈书记请教。

    陈太忠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认真回答,不管怎么说,人家一个女娃娃,都能大半夜出来检查工地,他还能计较什么?

    因为他的态度和蔼,知道的东西也多,一来二去,畅玉玲越来越愿意向他请教,跟初来的时候那种远远避开的情况,大不相同了。

    陈太忠才感叹,这畅区长待人接物的能力,要强于罗区长,不成想没过两天,畅玉玲就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来到他的办公室,“头儿,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金珍,她家在朝田就是干工程,施工机械和熟练技术工人很多,能否让她也参与区里的建设?”

    终于开始介绍关系户了?陈书记其实一直防着畅玉玲这一步,能在最后关头空降下来,又是第四个女性区长,若说没打算在北崇谋取利益,那真是鬼都不信。

    因为这个原因,他本能地排斥畅玉玲介绍他人过来——有些头不能随便开,开了头容易刹不住,可是面对这种上门的请示,他又不好一点面子不留。

    想一想北崇其他干部也在介绍自己的关系,像林桓那种正直了一辈子的老人,都要为自家亲戚谋取利益,小畅好歹也是个副区长,一定要区别对待吗?

    陈书记摸起一根烟来,慢吞吞地点着,然后缓缓地发话,“按程序来吧,既然是小畅你的关系,我就还是那句话,同等情况下,优先照顾,尽量多用北崇人。”

    “陈书记您放心,我是玉玲的同学,不会给她丢脸,也不会辜负您的信任,”金珍笑眯眯地表示,“只会比别人强,不会别别人差。”

    陈太忠点点头,拿起手边的报纸学习了起来,这女人的相貌,可以算中上,但是他一点搭理的兴趣都没有,反倒有点好奇——小畅你这相貌,和她常在一起,压力很大吧?

    畅玉玲才没什么压力,她陪着自己的同学走下楼,洋洋得意地悄声发问,“你看,我说不用找别人,陈老大很给我面子,对吧?”

    “那是,玉玲你面子够大,”金珍笑着点点头,“可得多给我点活儿。”

    “你先慢慢来吧,”畅玉玲微微摇头,“他给我面子,我可不能掉链子,你家的施工队,大部分掌握在你哥手里,你拉起自己的人马来,我再考虑多给你点活。”

    “我老爸开口,我哥才不敢说话,”金珍哼一声,她家是兄妹二人,老爸挣下老大的基业,她哥哥总想独吞,说什么嫁出去的就不姓金了,她自然是分外不平,所以积极地自己联系活,此次知道畅玉玲当了副区长,还分管建设,就找了过来。

    “可是你一直干的是会计,”畅玉玲有点不高兴了,“先给你个活儿试手,有我帮你看着,你干熟了,再考虑多给你。”

    “就是建筑那一套,很难吗?”金珍悻悻地撇撇嘴,“玉玲你以前不这样啊。”

    “难倒不难,干好可真不容易,”畅玉玲感触颇深地叹口气,“等你下了基层就明白了,接地气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的大才女都不懂,难道别人就很懂?”金珍奉承她一句,不过畅玉玲因为相貌不佳,大学里一直在努力学习,成绩确实也不差,“我看你们陈书记也未必懂。”

    “他懂得比我多的多,现在基本上就是他带我,”畅玉玲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里却是一声轻叹。

第四千三百三十章 画个圈

    畅玉玲的话说得不假,陈太忠原本是安排葛宝玲带她的,不过经过道桥公司事件后,畅区长就有意无意地跟葛区长保持一点距离。

    她确实很会讨好人,但旁人若是以为她没有脾气,那就大错特错了,所以她再遇到一些事情,宁可先找陈书记商量,等闲也不去找葛区长。

    金珍的施工队,是九月中进入北崇的,接的第一个活儿,拆除三轮镇的张家大院,并且在原址上修建新的镇政府办公大楼。

    按说这种活儿,是三轮镇自己就干得了的,区建委动手,有点伸手过长了——这个办公楼,区里只拨款一百万,地方上自筹最少一百二十万,而林继龙又是看家看得紧的主儿。

    事实上,林书记也打算三轮镇自己搞,他原本的计划,是花费两百万左右盖新楼,但是陈书记既然要给一百万,那他花个两百二十万,甚至决算可能是两百四五十万,也毫无压力。

    三轮镇为此拟出了标书,报区里审批过关。

    然后,就该招标了,不成想,在招标前两天,林书记找到了陈书记,“太忠书记,这个招标,我们想委托区里代我们招。”

    这老抠门,居然想让区里代为招标?陈太忠琢磨一下,总觉得有什么说法,“那招标不管什么结果,你必须执行,付款不能拖延。”

    “监理权要归镇上,起码要跟区里共同监理,”林继龙开出了条件,“土建得转包给我们,装修的时候,允许我们派员学习。”

    要不说这个林书记,就是小一号的陈太忠,把自己那点坛坛罐罐看得特别重,自家一旦要出点钱,就很是要讨价还价。

    可陈书记还就是喜欢这种性格,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分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不管怎么说,人家三轮镇是要出大头的,对吧?

    土建工程,三轮镇搞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人家自己要搞,但是装修的话,三轮镇的装修理念,比区里要差,比之朝田或者京城之类的地方,就差得不能以道里计了。

    总不能新办公室盖起来,就是很落后的,所以他们要学习,学习装修技巧,学习理念。

    “这些都没问题,”陈太忠很痛快地点头,“但是……你怎么不自己搞呢?”

    “唉,别提了,”林继龙长叹一声……

    镇子里通过开会,敲定了盖新楼的决议,然后就有人联系搬家,又有人联系设计,因为罗区长对那些花花草草的很在意,大家就决定,咱们只拆房子,树木尽量少动。

    不管怎么说,长了百八十年的树了,能保存下来的话,将来新楼一盖起来,也是绿树成荫,大家在里面办公也舒坦。

    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是三轮镇早就在酝酿盖新办公楼了,该有些什么样的房间,布局又该是如何,大家都了然于心,所以设计之类的,很快就拿出来了。

    新办公地点也落实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拆旧房子了,因为区里有公示的习惯,镇里也学来了,所以就在院墙上写几个大大的“拆”字,姑且算公示。

    不成想,写了“拆”字的第二天,大家来办公,就猛地发现,院墙上“拆”字的前面,被同样颜色的涂色,写了一个“不”字,合起来就是——不拆!

    离着院墙不远处,张家父女以及几个族人,拿着相机在拍摄。

    林继龙当时就想发火了,尤其是,周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少,大家指着“不拆”两字哄笑着,这尼玛是**裸的挑衅啊——有意见你可以提,不能这么篡改。

    但是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他若暴跳如雷,就是自己输了,尤其是,张家是台胞,他可以不理会,可真要说得罪——他还真没有陈书记那样的底气。

    “处理一下,给大家一个正确的信号,”林书记淡淡地吩咐一句,没再多说。

    中午等他出来吃饭的时候,院墙上的字儿又变了,在不拆后面,镇政府的人又加了两个字——不行,合起来就是,“不拆不行”。

    镇里公示了,别人异议了,现在镇里又驳斥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继龙原本以为,这种小儿斗气一般的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不成想第二天来上班,发现那四个字后面,又多了一个“吗”字,外加一个问号——不拆不行吗?

    这次,看热闹的群众更多了,指着围墙哄堂大笑,实在太好玩了。

    “哈,”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你们三轮镇的洋相,还真够多的,“那你怎么处理的?”

    “我就把字全涂了,这是公然否定政府决策,否定党的领导,”林继龙脸一红,讪讪地回答,“然后重新写了个拆,拆字外面又画了一个圈,再也不怕他们篡改了。”

    “拆字外面……画个圈?好主意!”陈书记听得一拍桌子,“不能容别有用心的人混淆视听,抹黑嘲弄政府决策,这个先进经验,要大力推广。”

    “不过这次,丢人也丢大了,”林继龙苦笑着回答,“所以请区里来主持招标。”

    其实你还是顾忌张兴旺父女!陈太忠心里,真是明镜一般,想到林书记当初帮张家人说话,没准还落了什么好处,正好借这个由头,请区里出面,镇上的压力就小多了。

    不过,明白归明白,做领导的就是要有担当,林继龙这老抠门居然让出这么一块来,陈书记也不能让他失望——拆张家的院子,原本就是他的主意。

    有意思的是,后来有其他兄弟单位来北崇取经,发现大街上的拆字都画了圈,有人好奇地一问,然后就是众口称赞,还有人激动得拍大腿,“好经验,我们经常写个拆,后面就有人加上‘尼玛’两个字……真操蛋。”

    话题转回来,因为招标权到了区政府,这是畅区长分管的,她又长袖善舞,跟其他领导关系不错,金珍就拿下了三轮镇镇政府的项目。

    此刻,已经到了九月中,陈书记在紧张地筹备第二届苎麻文化节,他是总指挥,分管农林水的罗雅平和科教文卫的谭胜利是副总指挥。

    上一次文化节请来了惠特尼?休斯顿,虽然不算特别隆重,但是最后她在雨中跳舞的一幕,自然洒脱酣畅淋漓,不少人评价很高,认为是真实的情感宣泄,是最难得的。

    所以这一次,就有不少圈内人对这个文化节表示出了严重关切,纷纷打听会有什么重量级人物登场,以决定行止。

    甚至有个别大腕说了,只要你请,我就去,须知十一是演艺圈的黄金期,人家这么表态,是相当难得了——主要是陈太忠的口碑也在那里放着,成功地组织了天南省春节联欢晚会,以及首届天南省黄酒文化节和北崇苎麻文化节。

    类似的活动,成功地举办一次不算什么,甚至两次可能也不算什么,但是成功地举办了三次,这绝对不能用侥幸来形容的,所以那些大腕问都不问请了什么人,直接表示要来,也不是轻率的举动。

    而北崇的民众也很兴奋,就期待着再来一次盛宴,有若去年一般盛大,在这个相对落后的县区里,没有人去说花费了多少纳税人的钱财——他们在意的是北崇的荣耀。

    陈书记觉得,自己亚历山大,前三次他已经把世界知名的腕儿请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可以请,怕是要真刀实枪地花银子了,但是……他不能这么浪费,北崇还很不富裕。

    其次就是,北崇苎麻厂到现在为止,新麻的收购数量还是零——事实上,还是有百十家小户麻农,愿意把麻卖给区里,不为别的,就为陈书记仁义。

    但是在苎麻厂再三再四地推辞下,他们终究是没有如愿,其中有人说,那我们也不卖,再等一等,等区里涨价。

    苎麻厂的人这时已经知道了关窍,就气得骂他们,陈书记不公开表示,就是想让你们多卖点钱——再等一等,麻价没准就落了……咋就是一帮死脑筋呢?

    陈书记为啥不公开表示呢?有人硬是转不过这个圈来,于是接着请教……

    总之,没收到苎麻的北崇,搞这个文化节,感觉总是有点奇怪的样子,不过更令陈太忠郁闷的是,天南省委书记蒋世方说了,北崇邀请来的明星,来天南客串一下。

    杜毅从天南走了,蒋世方如愿地升职,新省长叫苑明,是紫家的人,同时,常务副省长范晓军也被从天南调离,去外省就任副书记了——蒋世方升任天南一把手,黄家的势力大涨,那么,铁杆黄系范晓军就得被抽走,有涨有消,才是政治斗争的精髓。

    而且范晓军走了,天南没谁占了便宜,乌法调过来个副省长接任,按说外地人来天南直接常务副,太容易引起本土势力的反弹了,但是对这个委任,大家却没什么说的——这位出身团中央,原本是要升乌法副书记的,出了点技术原因,就来天南了。

    这一番博弈中,最不满意的,肯定就是许绍辉了——他原本是要争这个省长的。

    算上他在陆海被人摆一道,这就是两次被人阻止了进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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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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