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八十六章 躲不过
丁小宁一听,就愣住了,好半天才问一句,“太忠哥你傻了吗?青禾已经坑了咱不少了,我的意思,还是去泰仓吧。”
泰仓县就是大排镇所在的区域,省军区初步定的意向在胡营镇,大排镇是候补,不过胡营镇出了那档子事儿,大家运作的重心,就是在泰仓了——这是省军区首肯了的。
“这个地跟那个地不一样,”陈太忠讪笑一声,“这是真正有开发价值的土地,反正青禾没钱,咱也收不回来投资……啧,我怎么觉得自己很窝囊呢?”
“那泰仓的地怎么办?”丁小宁不是很清楚太忠哥的思维,就要这么问一句。
“泰仓的地照旧收,这里是又多了一块地,”陈太忠干咳一声,“跟泰仓、跟八一礼堂的地都无关,就是很单纯的还不起钱,土地质押。”
“你觉得能干我就干,”到末了,丁小宁还是表示,我听你的。
“你要是不想干,这块地,我就联系马颖实了,”陈太忠对这地也没有必得之心,只不过想的是,有便宜的话,先自家人来商量,操作起来不方便,那就给外人好了,“便宜队友,总好过便宜对手。”
“钱多少是个够呢?那你先问他吧,”丁小宁回答得很干脆,她真的很看淡很多利益,别看她是天南十大富豪之一了,事实上,她是陈太忠的女人中,草根气息最浓的一个。
论起担当,董飞燕和汤丽萍远远不及她,“马颖实不接,你觉得我该接,我就接。”
这个电话打给马颖实,可是不能便宜了,陈太忠想一想,拨了电话过去,将事情前因后果一说,“……这块地,马总有想法没有?”
“我要了,”马颖实的回答非常干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财大气粗,其实他对这块地的价值,了解得比较透彻。
马公子在港九这几年,不是白待的,多少也接触了点房地产行业的真谛,而他回国想发展,只能选择在京城和朝田,所以朝田的地块,他都是一块一块拿出来,结合各种因素,总体分析过的。
青禾这块地,绝对值得吃,比八一礼堂小不了多少,但是目前的估价偏低,开发为别墅度假村的话,大有可为。
当然,这块地的收益,肯定赶不上八一礼堂,但是有相当的溢价空间,炒作得好了,成为高尚住宅区,那么周边的土地都具备相当的升值潜力了。
“你要的话,我也不赚你钱,挣点手续费,五百亩地,你给两个亿就行了,”陈太忠觉得自己真的不算贪心,虽然转手赚了五千万,但是对付林听涛父子,他花了多少辛苦?
“你这倒手就赚五千万,我的钱也不是刮风捡到的,”马颖实就表示不满了。
“那我有这么一个买卖,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拉倒,”陈太忠冷哼一声,“我也是看你收拾了邸军,给弟兄们涨了面子,所以跟你说一声,有这么个机会。”
马颖实收拾邸军,其实没有什么官方新闻的泄露,只不过恒北官场就这么大,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马总听他这么说,心里却是相当地艰涩,他非常清楚——老爹再有几天,就要走了。
这种事情,他能清楚了解,陈太忠就不可能不知情,而他老爹走了之后,恒北官场会如何变化,那简直是不消说的——再是局委,你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了。
陈太忠肯念及他收拾邸军,这算是相当地难得了,也就是说,这块地,陈太忠给不给他都无所谓——他收拾邸军,是为八一礼堂那块地开路,而不是说真的要帮京华公司或者京潮公司什么忙。
“你想要这地,我也无所谓,”他咬咬牙,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一时半会儿,我是开发不动这块地的,你要是愿意合作,咱们一起搞也可以。”
地主家也没余粮,对马颖实来说,这块地的诱惑,远不如八一礼堂那块,而他就算能贷到款,也不能无限制地贷款,而青禾这一块的地到手之后,起码还得捂三年,两个亿扔在这个上面,真不如投到八一礼堂上。
当然,若是能撑过这段时间,他倒也不介意跟陈太忠一起开发,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这个局委公子,能调动的资金,远比不上某个小正处。
“我不瞒你说,这块地年底有人要,两亿五千万,我算照顾你的了,”陈太忠叹口气,他其实也愿意跟马总一起开发,少赚五千万,可是能省去太多的麻烦,“你考虑一下吧。”
“嗯,我会考虑的,”马颖实压了电话。
这就算基本办妥了,过两天让丁小宁来拿地即可,陈书记挂了电话之后,又喝了两口啤酒,才猛地意识到:不知不觉,哥们儿在朝田已经拿了四块地?
除开大排镇那块地,最后要交给省军区之外,八一礼堂、粜米渠和青禾区这三块地的开发,都有他陈某人参与的痕迹——哥们儿什么时候,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房地产开发上了?
真是很莫名其妙啊,陈太忠对上一世的“土地财政”没什么印象了,不过现在点点滴滴的事件告诉他:有必要认真关注一下土地了。
然而,有个事实让他比较沮丧:北崇的地是不值钱的,不可能靠卖地致富,正经是城建搞好之后,土地价格可能上来,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该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临走之前卖一批地,把欠账还了,给后任留下一个没有欠债的北崇,再加上那么强大的造血机能,区里的发展就能得以延续。
他正信马由缰地想着,电话响了,是李强打过来的,“我的陈书记,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李书记好,”陈太忠先打个招呼,然后他就想起了下午的那个女高工,“那个罗什么……她是要接替老徐位置的吗?”
“是啊,小姑娘挺漂亮的吧?”李强笑眯眯地回答,“那可不是花瓶,是给你北崇引进的精兵强将,你得好好谢谢我。”
“能换个男的来吗?”陈太忠才不理会李书记的玩笑,“三个女性副区长……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妇女能顶半边天,”李强不以为意地回答,然后又细细解释(book.www.uu234.com),“小罗可是有真材实料的,她父亲是著名水利专家罗凯旋,母亲是农业专家阎肖羽,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发表过不少重量级论文了……多少县区抢着要的。”
“那我就照顾一下兄弟县区嘛,君子有成人之美,”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论文什么的,真是扯淡了,不接地气,论文写得再好,家世再显赫,也是白搭。
“你安心接受组织的安排吧,没错的,”李强也懒得跟他多说,要是陈太忠因为其他因素,不满意罗雅平,他可能会考虑换个人选,但是因为性别……这就无所谓了。
事实上,这个罗雅平在农业和水利方面,还真的很强,别的县区眼馋,那也不是假话,但是除了北崇,小罗就不可能去别的地方——那些地方没钱。
想把农林水搞好,除了有技术,还得有资金支持,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而北崇有钱,也舍得投入,才能让罗雅平对这里动心。
不过这个话,李强是不会说的,省得某人又以为钱被惦记上了,“你相信我就是了,对了,第一笔款该给了,你跟孙淑英说一下吧?雨季就要结束了,广场等着施工呢。”
李书记盼望这一个亿,已经盼望很久了,眼下可以收获了,他自然是急不可耐。
“行,我马上打电话,”陈太忠倒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他知道孙淑英的手笔,“老板还有什么指示?”
“唔,”李强沉吟一下,方才回答,“撇开罗雅平不谈,你对区里的人事变动还算满意吧?”
撇开她,还能有什么人事变动?赵根正走,那是人家有心上进,哥们儿和徐瑞麟进步,也是水到渠成,陈太忠想一想,“纪检书记很难产生吗?”
“这是看省纪检委的意思了,”李强轻描淡写地回答,北崇的发展,引起了省纪检委的关注,他对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发言权,“我的意思是……从你区政府再抽个人,你舍得给不?”
“我要不舍得给,你就不抽了?”陈太忠哈地笑一声。
“我就是假巴意思地走个过场,你多少配合一点,成不?”李强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答,然后他沉吟一下,“白凤鸣……五山县常务副。”
“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陈太忠的反应很激烈,他还以为调走个正科啥的,不成想等来等去,最终还是白凤鸣要走。
白区长分管的口子太重要了,工业和城建,是北崇下一步发展的两大块,而且白区长又是众所周知的陈系人马,人又相当能干,陈书记心里这个疼,那就不用说了,“李书记您看,从我上任到现在,这政府班子,还剩下几个人?”
他实在没法不跳脚,撇开其他因素不谈,只说再来个新手,想要上手工作,起码要半年时间,他是没可能逍遥了。
而他上任以来,五个副区长换了三个,只剩下葛宝玲和谭胜利是老面孔。(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八十七章 开枝散叶
面对陈太忠的暴跳如雷,李强轻咳一声,“太忠,能听我说句话吗?”
“我倒是想不听呢,可能吗?”陈太忠没好气地回答一句,因为情绪不好,他的态度是相当地不恭敬。
“五山的陶三山身体不好,明年我打算让他去人大养老,县长肯定是白凤鸣,”李强缓缓发话,陶三山是五山县县长,因为身体不好,没受到**的影响,反倒是县委书记彭颉被调整了——总之,现在的调整,是前一段**期间大调整的延续。
李书记展开他的蓝图,让小陈听闻,“白凤鸣跟你关系好,这个我知道,那么等明年,就可以初步形成一个以北崇为主,敬德、五山和北郭为辅的经济联合区域……”
敬德是北崇死党,这个不消说的,北郭的书记是巨中华,县长是赵根正,这个也好说,而五山这里,就只能指望白凤鸣扶正之后,跟北崇呼应了——白区长的担子还不算轻。
“这个想法我愿意支持,”陈太忠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儿,事实上,赵根正和李强都跟他解释(book.www.uu234.com)过,要把北郭纳入北崇——敬德体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阳州穷呢?市里财政护不住几家,大家就只能自谋出路。
而此刻的北崇有钱,钱多到自家暂时都不太好消化,分一点利润出来,打造一个经济圈是很正常的,顺便也能招揽一点人才。
已经是三个县区了,那么再多一个县区也无所谓了,北崇为主就行,但是陈太忠强烈怀疑一点,“能保证到时候白凤鸣能上?”
国内官场这个提拔,实在是让人无语得很,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常有的事儿。
“他要是不能上,你不是还一肩挑吗?让给他个位子就行了,”李强冷冷地回答——白凤鸣可是铁了心跟你走的,他当北崇区长不是问题吧?
“唉,”陈太忠苦恼地叹口气,李书记既然已经跟他吹风了,白凤鸣这个常务副,怕是跑不了,即将失去这个得力助手,他心里的纠结可想而知,“老白可是北崇通,城建规划、油页岩、清阳河这些,都在他肚子里装着,我一说他就明白……真是舍不得。”
“不破不立,”李强淡淡地劝说他,“他既然这么能干,就不该窝在北崇,出来多走一走看一看才是正道,你也一样……要学会从全市的角度看问题,总不能当一辈子区委书记吧?”
我觉得就是别人看上下一步老白手里的钱了,陈太忠心里有自己的认知,不过这个话不好随便说,“这次调整,还真出乎我的意料,本来以为都完了呢……谁接替他?”
“没定,但肯定不是从北崇提拔,”李强直接堵死了他别的心思,同时又很诚恳地指出,“太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一次大调整,北崇的干部在全市开枝散叶,这极大地提升了北崇的影响力,你要看到这一点。”
“这是确实的,谢谢李书记的信任,”陈太忠也承认这一点,北崇的干部在外面县区茁壮成长,对北崇绝对是好事——起码在他走之后,市里有相当的力量存在,那么后陈太忠时代的北崇,就能得到一定的庇护。
不过,他还有个问题,“凤鸣同志的思想工作,我不便去做……因为是违背我本心的。”
“嘿,他也不是很乐意呢,舍不得坛坛罐罐,”李强一语道破天机,合着已经有人接触过白凤鸣了,“但这是为了他的进步着想,他应该明白组织的苦心。”
怪不得白凤鸣要找我谈话,这一刻,陈太忠就全明白了:老白不跟我去培训中心,不是不珍惜机会,而是……根本连路都看不清,这时候珍惜机会,很可能就是反向信号!
他正在琢磨,门铃响了,年轻的书记叹口气,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开,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白凤鸣。
白区长本来是面带微笑的,看到书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微微一怔,不过态度还是没什么变化,“书记回来得早啊。”
“调整一下状态,马上又该忙了,”陈太忠叹口气,想到自己的班子被调整得乱七八糟,要说他不头疼,那是假的,“凤鸣坐,想喝啤酒自己拿。”
白凤鸣讶异地看他一眼,坐下之后,默默地打开一瓶啤酒,想一想之后才发话,“您知道了?”
陈书记刚才约他去培训中心吃饭,想必是不知道某些事的,但是看现在的态度……有可能是知晓了。
“知道得比你晚,”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老白一直将此事瞒着他,他是真的有点不高兴,“我这区委书记,还真是不值得重视。”
“我现在来,就是向您汇报此事的,此前您一直不在……这话也不合适电话里说,”白凤鸣很无奈地一摊手,“头儿,我现在表个态,有三分奈何,我是不愿意走的。”
“这涉及到你的进步,人各有志嘛,”陈太忠哼一声,抬起手来灌啤酒,连喝几口之后,才放下酒瓶发话,“不管怎么说,你是北崇走出去的干部,好好干,别给北崇丢人。”
白凤鸣先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才问一句,“这事儿是谁跟您说的?”
“李强亲自打的电话,你进来之前刚刚挂了,”陈太忠看他一眼,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
“我可没跟别人说,”白凤鸣忙不迭地摇头,“我是看您去了趟培训中心,回来就知道了……我也不清楚,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应该还是控制在小范围里,”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默默地点上,待他看到白区长双手捧着打火机递过来,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推掉打火机的同时,散一根烟给对方。
白凤鸣接过香烟,却没心思点燃,而是又问一句,“您怎么回答李书记的?”
“能怎么说?舍不得嘛,”陈太忠闷着头抽烟,“反正是把你一通好夸。”
“您没有帮我推辞一下?”白凤鸣嘴巴微张,愕然地看着他。
“我帮你推辞?”陈太忠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在你印象中,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啧,”白凤鸣闻言拍一下大腿,气急败坏地发话,“头儿,这事儿我就没答应,说是舍不得北崇和您,要跟您商量之后再决定……如果我想干常务副,轮得着葛宝玲吗?”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陈太忠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事实上,他不是很相信这话,老白这家伙肚子里的弯弯绕不少,为了迎合自己,耍点小手段很正常。
“我这不是想着事情还早吗?”白凤鸣一脸的义愤填膺,“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干北崇的常务副。”
“陶三山一退,你就是正处了,”陈太忠哼一声,这俩常务副说起来差不多,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李强不会没跟你说这个吧?”
“所以我才犹豫,”白凤鸣苦恼地叹口气,他当初力辞常务副,图的就是分管的口子会有大项目,他是宁可耽误了进步,也要抓住赚钱的机会。
可是眼下看来,葛宝玲所担任的常务副,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贫寒,而更悲催的是,所等的大项目还没有来得及操作,他就要被调到别的县区当常务副了。
这样的结果,别说陈太忠接受不了,白凤鸣更接受不了,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红楼梦》里的一个著名人物——机关算尽太聪明。
尤其令他郁闷的是,这次的调整意图,不是来自陈区长,而是来自阳州市委,就算他再不乐意,都要忍着,没有太多的商量余地。
所幸的是,市委的人眼里也不揉沙子,知道这个调动对白凤鸣有点不公平,于是拿出了一个准县长的位子做添头。
正是这个添头,让白凤鸣进退两难无所适从,他曾经在上进和求财之间,选择了求财,而现在,更大的进步摆在了他的面前——要知道,那是县区政府一把手,是一把手,跟这位子相比,常务副什么的,弱爆了。
当然,白区长纠结归纠结,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让陈书记明白他,相信他——不然的话,就算去了五山县,没有了北崇的支持,他短期内也发展不起来。
所以他很明确地表示,“我希望您能帮我拿这个主意,我确实是不会选了。”
“我总不能阻你进步,”陈太忠笑一笑,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帮老白选择?“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不管怎么说,先是一个常务副到手了。”
如果我愿意的话,这常务副一年前就到手了,白凤鸣无声地咧一咧嘴,然后才点起烟来,“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老领导。”
陈太忠拿起啤酒来灌,连喝两口之后,才打着嗝发话,“知道谁接你的班吗?”
“不知道,”白凤鸣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人目前没胆子冒出来。”
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随即点点头,“也是。”(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八十八章 苎麻大卖
不管李强的理由有多么充足,毫无疑问的是,这个调整绝对不遭北崇待见,此刻无论是谁冒出来,多半会被视为幕后黑手——哪怕幕后黑手可能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跳出来吸引仇恨的,以陈太忠的强势,很可能咽不下这口气,以他的地位,没有能力决定某个人来,但是坚决反对某个人来上任,那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大约沉默了七八分钟,白凤鸣才说一句,“年底电厂就能发电了,可惜我等不到这一天了。”
“电厂的建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陈太忠那个淡淡地回答,“好歹也是北崇出去的干部,在满足基本要求的情况下,会向五山做出一定的倾斜……不过你也别期望值太高,敬德和北郭还张嘴等着要电呢。”
要说白凤鸣的五山常务副,还没有尘埃落定,但事实上已经是无可更改了,原因很简单,分管工业和城建的北崇副区长,含金量比五山的常务副县长不知道高出多少来。
白区长若是不动,谁都拿不到这个肥美的位置——不是随便哪个人,当了五山的常务副县长,就能升任县长的。
白凤鸣微微一笑,这点小心思,陈书记看不出来才叫怪事,笑过之后,他又是幽幽的一叹,“火电的二期工程,可以考虑上了。””
“还要再等一等,”陈太忠也轻喟一声,老白都要走了,还要提出合理化建议,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十万千瓦的机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运行两年之后再说吧……没准水电还会上在前面。”
“北崇的用电需求,在三五年之内,会有爆发性的增长,”白凤鸣又一次提醒。
“增长到火电厂容量都不够的话,北崇可就是真的发展起来了,”陈太忠笑一笑,长远来说,十万千瓦的火电厂,未必能满足北崇的用电——这里下一步要上工业和旅游业。
就算百分之二十用在民用电上,两万千瓦平均到二十万人头上,每人每小时也是一百瓦的用电量,四口之家一天的用电就是九度还多,足以支持空调的运转了。
所以真到那个地步,北崇就是极大富裕了,陈太忠对此有打算,“过渡时期,小型发电机会有一定的市场,总好过勉强上个十万千瓦的机组,很可能严重超出预算不说,没准负荷最大也就带个六七万。”
一商量起技术问题,那种淡淡的离愁就不见了去向,聊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又有人敲门,白凤鸣主动去开门。
这次来的是广北市的一家麻企,一男一女,其中的男人,上一次苎麻文化节陈太忠见过,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区长见状,站起身进屋给这两位泡茶去了。
男人见机,就从包里摸出个条子,递给陈太忠,“这是庄局长写给您的。”
陈书记接过来一看,是恒北工商局局长庄壁梵写的,大意是说,广北苎麻厂,也是国企老厂,希望北崇能以低于市场的合理价格,卖给他们五千到八千吨麻。
这条子真的很扯淡,陈太忠一看就明白了,要说庄壁梵此人,跟北崇还算有点交情,去年虽然介绍了两个不靠谱的日企和韩企,但是后来文化节,省工商是出钱赞助过的。
然而,真的是很惯熟的关系的话,庄局长怕是直接电话就过来了,实在犯不着写条子。
当然,不敢得罪庄局长条子的人也有,但是陈书记显然不在此列,他很直接地发问了,“这条子我看不太懂,什么叫合理价格?”
看不懂,你可以去问庄局长嘛,男人很想来这么一句,然而他真的不敢这么说,只能赔着笑脸回答,“现在这个市场价,一公斤九块两毛五,实在有点高了……我们也是国企,设备老化负担重,希望贵处适当降低一些价格。”
北崇这一番囤麻,赚钱赚老鼻子了,这是整个恒北苎麻行业都知道的,大家甚至能判断出来,北崇的平均收购价,不会超过每公斤六块三。
不过这个话,不能直接说出来,男人的意思就是,你卖个七八块一公斤,也就行了。
“既然庄局长写了条子,那一公斤给你们降五分,九块二,”陈书记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见到领导的条子,他也要认账,太过矫矫不群,只能被众仙再度围攻轰杀,而每公斤九块二,原本就是他拟定的底价。
“这个……呵呵,”男人只能干笑了,我是为了这一公斤五分钱来的吗?咱不带这么糟蹋人的,“听说北崇的收购价不是很高啊。”
“你光见贼吃肉了,有没有见过贼挨打?”陈太忠端起啤酒,慢吞吞地喝一口,“我北崇动用三个亿的资金,在市里的行政命令下,敞开收购的苎麻,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苎麻价格持续下跌,北崇财政要开多大的天窗?我陈太忠路死沟埋……你会给我烧纸吗?”
“陈区长说笑了,都是公家的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男人讪笑着回答,心里真的是有很多话要说——你北崇不想收麻,阳州还真的能强迫不成?你就是看到这个商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北崇这番收麻,赌博的味道还是很重的,所以他也不便多说。
“一公斤五分钱,一吨就是五十块,五千吨就是二十五万,”陈太忠似笑非笑地扬一扬手里的纸条,“少吗?不少了……庄局长写这么几个字,就值二十五万啊。”
“可是……王主任就答应我们,每吨九千二了,”女人见状,笑眯眯地发话了,这女人也有两分姿色,身材丰满臀部肥硕,属于那种中年男人比较喜欢的类型,她冲陈书记挤一挤眼睛,“陈区长,您再让点嘛,我们的厂子,真的没有北崇这么有活力,是国企老厂。”
“别跟我玩这个,没意思,”陈太忠微微一笑,很不屑地发话,“让我倒胃口。”
“怎么就让你倒胃口了?”女人一听这话,真的是火大了,这个条子其实是她跟庄壁梵要来的——两人有点床上的露水情,听这年轻的区长说,自己让他倒胃口了,她是又羞又恼。
“我打个电话,”陈太忠一抬手,给王媛媛拨了过去,他的资料里,整个恒北,撇开北崇在建的厂子不提,最大的麻企,一年最多也不过消耗五千吨麻——恒北苎麻行业,确实是处于一种一盘散沙的状态。
小小的广北苎麻厂,又岂能吃得下五千吨麻?就算吃得下,厂子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缺口——从去年后半年到今年,厂子不收麻吗?
北崇的苎麻厂一旦全面投产,满负荷运行,一年大约是一万两千吨麻的样子,这么大的厂子,也不可能出现五千吨的缺口,更遑论对方要求的上限八千吨了。
打个电话,再次确定广北苎麻厂的生产上限之后,他放下电话,笑着发话,“你们的生产上限就是六千吨麻,每年平均不到四千吨麻,居然还跟我要八千吨便宜麻的指标……你二位,好走不送了。”
这两位被戳穿底牌,只能讪讪地站起身走人,这时候,白凤鸣才端着茶壶走出来,他微微一怔,“这是……走了?”
“这年头,**真多,”陈书记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又拿起酒瓶一饮而尽,“倒买倒卖到我头上……恨不得把这种人都杀干净。”
“这还是北崇发展了嘛,”白凤鸣没心没肺地笑着,他都不须多问,也能想到那一男一女是为什么而来的,就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搁在以前,求别人,人家都不稀罕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北崇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卖苎麻,陈太忠说花了三个亿买苎麻,那属于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是没有三个亿,两个亿总是差不离的。
近三万吨的苎麻储量,最少要外销两万吨,这个运输量,在北崇也是相当罕见的,尤其这苎麻不比一般商品,比重比较轻,一辆卡车满载苎麻,还没超重呢,就已经超高了。
这个关键时候,就凸显出了物流中心的重要性,很多卡车来物流中心,都是存着一个侥幸的心思——能配上货固然好,配不上,也就是两脚油门的事儿。
北崇原本也就不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县区,没有做大物流的底蕴,只不过他们也有独特之处,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好。
而经过交通局的认定,阳州市的物流都迁到了这里,目前也才算刚刚起步。
这次往外配送苎麻,物流中心就算打出牌子了,两万吨的出货量,很是够往来的司机们运一阵的,一时间物流中心的车辆大增。
这也极大地方便了外地客商——他们不用专门带车来买,只要签了合同交了钱,北崇就自然帮他们联系,不但省了来的油费,回程车很多时候,都愿意把运费降一降。
就算不是正好顺道回程,多拐个弯跑一趟买卖,价格也好商量。
陈太忠对此,是相当地满意,他也没有想到,倒卖一下苎麻,不但增加了区里的收入,还能产生如此的连带效应。(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八十九章 又见高温
忙碌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眨眼之间,北崇就进入了七月,由于雨季的结束,天气一下就变得热了起来。
偏偏是这个节令,北崇进入了一年最忙碌的时候,由于外来人口大量返乡双抢,北崇的劳动力出现了严重的缺口,又因为正午时分无法露天施工,大量的工程不得不在夜里进行。
所以很罕见的一幕,在北崇出现了,白天的时候,大街上人烟稀少,一到了夜里,整个城区灯火通明,哪怕眼下是缺电高峰,但是区里去年就配备了大量的发电机,几个销售发电机的商户,也推出了发电机租赁业务。
所以这缺电缺劳力,根本不能阻挡北崇腾飞的脚步,很多工程队,直接干得两头见天光,而且关于噪声扰民的问题,也没多少人投诉。
这就是小地方的好处,首先,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崇人,就算双方不认识,拐个弯也就认识了,不好做得太绝;其次就是,白天热成那样,晚上赶工大家都能理解,正经是在小地方,没有多少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主儿。
至于说有人精神衰弱,白天热得睡不着,晚上吵得睡不着,这样的人也有,不过这种情况,施工方也能协调了——你看,我二大爷的女婿的堂妹家,住的地方不吵,要不晚上你睡那儿吧,还有空调呢。
小地方就是这样,别说串门了,去不认识的人家睡觉都正常,陈太忠听说这种事之后,都禁不住咋舌,人情社会的正面影响力,还真不能低估。
当然,最关键的因素是,进入七月之后,学生们都放假了,没孩子上学,做家长的一般懒得计较,这就减少了相当的口角。
然而,虽然是学校放假,分管教委的谭胜利反倒是忙了起来,区里学校的危房改造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摆在了面前——分批次建设新的教室和宿舍。
这个逐步整改的计划,陈太忠是支持的,相应的款项也有保证,但有些事情,是陈书记不能容忍的。
此刻,正是午后三点,灼热的阳光,照得树叶都打起了卷,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偌大的区政府里,根本见不到什么人走动,只有几台空调室外机的嗡嗡声,提醒着大家,屋里是有人办公的。
陈太忠也在办公室,前些日子,他顶着烈日四处走访,也是颇有成效。
但是后来林桓劝他:中午实在太热了,就算你撑得住,下面的干部也撑不住——你偶尔出来一趟,监督大家的工作,这是很正常的,可是别天天出来成不?
陈书记有点不服气,我是挨个乡镇转悠,他们下面的乡镇,却是轮流出来接待……谁更辛苦,这还用说吗?
不过林主席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略微注意一点,中午出去是应该的,但是天天都出去,那可能会让人想到心理疾病啥的。
但是他在办公室,也是不得闲,马媛媛才软磨硬泡地弄走一百万的装修款,谭胜利就走进来,愁眉苦脸地表示,施工款要追加,因为……现在人工费急剧上涨。
“老谭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陈太忠很不满意地哼一声,“寒暑假的施工预算,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没有考虑春节和双抢的因素……费用就是这么多,你还要保证质量,如果你真觉得做不到,那你直说。”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事实上他也无法客气——谭胜利这么做,有点欺他不懂行。
“可当时做预算的时候,没想到今年开工这么多,”谭区长苦笑着一摊双手,“有点经验的施工队,手上都排满了活儿。”
“你要是觉得找不到人,我可以帮你找,”陈太忠看着他,淡淡地发话,“绝对在原来的预算基础上,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这点事情,怎么还劳烦陈书记大驾?”谭胜利讪笑一声,他来要钱,并不是区里真的给的少了——区里给的确实不多,但是完成任务还是够的。
只不过,他有一些别的想法,大家都懂的,想通过提高单位造价,提高人工,来争取更多的拨款,反正学校建得好一点,总不是坏事。
可是听到陈太忠要介绍工程队,他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没准真的要换施工队了。
事实上,他敢要求追加款项,主要是因为,现在北崇官场有个传言,陈书记对干部的贪腐不是特别计较——只要真的能做事,贪一点,陈书记不会在意,当然,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了。
白凤鸣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陈区长上任一年多以来,属白区长过手的银钱最多,徐瑞麟都要排在他后面,葛宝玲则是早早地被常务副了,手上也没有多少资金。
要说白区长两袖清风,那没有一个人相信,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抓质量抓得好,吃相也不难看,所以深得陈书记的幸运。
人和人就最怕比较,有这么个例子,旁人就想,我也能在捞钱的时候,保证工作顺利进行,所以今天谭胜利才会这么试探一下。
尤其是在欢送白凤鸣走的时候,陈书记当众表示,市里是把北崇的一员大将要走了,如果在外面待得不开心,北崇的大门为你敞开着,随时欢迎你回来。
按说这话也是套话,白凤鸣去五山就是常务副县长了,再回来起码得是副书记,区里这样的位子其实真的不多,没人知道,陈太忠这是在向李强隔空传话——你若不能把白凤鸣扶正,那就让他回来吧。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一个并不是很清廉、又相对能干的家伙,得到了陈书记的适度肯定——看来这样的工作风格,陈书记并不反感。
谭胜利没达到目的,不过也不是很着恼,只是笑着表示,“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书记知道……这个活儿干得很苦,时间紧任务重。”
“这种话,凤鸣就很少跟我说,”陈太忠叹口气,“他总是完成任务之后,才说哪里干得辛苦,哪里超出预算了,我能给就给了,不给他也不强要……唉,可惜被市里调走了。”
白凤鸣的任命是五天之前下的,同时到达的,还有任命省纪检委副处级干部靳毓宁,为北崇区纪检委书记,提名罗雅平为北崇区副区长。
至于说白凤鸣走了之后,位子由谁来顶上,却是依旧没有眉目——最近的北崇,各个位子就没有顺产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难产,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陈太忠这个时候说这个话,也不全是惋惜,主要还是把白凤鸣做为“别人家的孩子”来表扬,刺激大家知耻而后勇。
白凤鸣从哪儿弄不到点钱?谭胜利心里煞是不服气,然而就在此时,陈书记区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声响起,“陈书记,我有事情向你汇报。”
“你就不会敲门吗?”陈太忠听得就是一阵头大,廖大宝刚休完产假,就在办公室外面坐着,他就算不听声音,也知道整个区政府,敢这么闯进来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罗雅平,罗区长上任不过几天,就抓着他要过好几回钱了。
换个别人敢这么做,陈太忠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去尼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罗雅平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在市里送干部,区里迎新的当天,她当场就抛出个项目——严格来说,不是她带来的,而是戚志闻上任时候,从农业厅弄到的养殖产业项目。
戚志闻当初跟农业厅商定的,是厅里出一千五百万,地方上自筹一千五百万,结果这罗区长不但把这个项目接着抓了下来,还表示说一千五百万就是拨款,北崇可以不出钱,就拿这些钱来做。
要不说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个项目能立项,钱能批下来,都是戚家父子在使劲儿,换个别人来做,人情十有**延续不下去,这个项目就黄了。
而罗雅平能接续这个人情,面子绝非一般,尤其是她还能免了北崇的配套费,这就不仅仅是面子大的问题了。
不过,也不能说,她的能量就一定大过戚家父子,须知术业有专攻,戚晓哲戚书记在别的行业内,或者能完爆罗凯旋一家,但是在农业和水利口,就很难说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罗区长的初次公开露面,就给大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且她还是一个美女,陈书记看在那一千五百万的面子上,也懒得搭理她。
陈书记不做声,罗雅平却不肯放过他,上任之后第三天,就交给他一个报告,说是要改良北崇烟叶和苎麻的品种,希望区里给予大力支持。
这个支持,陈书记也愿意给,苎麻和烟叶,原本就是北崇两大经济作物,改良品种……这是很好的。
但是罗雅平不但要试验田,还要实验经费,对陈太忠来说,地好说,北崇最不缺地了,但是钱嘛……你没必要一下要很多吧?
所以他就婉转地表示,你先小范围地搞,慢慢来。
但是罗雅平不答应,整天拧着他要钱,他出去躲了两天,今天好不容易在办公室,不成想又被堵门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章 丰收在即
对于陈太忠的话,罗区长一点都不在意,“我是可以敲门,但是我不想让农民们敲我的门……秋收之后马上要育种了,陈老大,咱耽误不得了。”
“我在跟谭区长讨论工作,”陈太忠微微提高一点声音,心里也真的很恼火,你就算再不接地气,总该看得清楚眉高眼低吧?
“我领会您的精神了,”谭胜利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他还打算耍死皮,眼见有躺枪的危险,他果断决定转进,“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罗区长要谈的事也很重要,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我就一句话,要钱没有,”陈太忠很是恼火这货的反应,索性**裸地表态,顺便指桑骂槐,“反正北崇最近也换了不止一个副区长……不差再多换一个两个。”
谭胜利不敢还嘴,头也不回地跑了,罗雅平倒是微微点头,“对不住,陈书记,打扰你们谈话了。”
“早知道对不住,你该听廖主任安排的,”陈太忠哼一声,然后一摆手,“要钱的话,你就别再说了……区里没钱。”
“区里怎么可能没钱?”罗雅平的眼睛瞪得老大,“我要改良的是烟叶和苎麻,烟叶不说了,苎麻……区里赚了最少好几千万了吧?”
“要不说你们上面下来的,不接地气呢?”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区里赚再多,也是财政收入,不是归你用了,我还想全拿回自己家呢……北崇是贫困地区,区里的财政缺口很大,补窟窿都补不过来,哪里有什么钱?”
“从哪儿来,用在哪儿,这个你比我懂,”罗雅平冷着脸发话,“苎麻的盈利,该用于研发和扩大再生产,这个理由高于其他。”
“唉,你们这些教条主义,”陈太忠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来,“对我来说,不但农林水是一体的,整个北崇的发展都是一体的……小罗,年轻不是错,自以为是,那就很不好了。”
呃,罗雅平眨巴一下眼睛,猛地反应了过来,“我哪里自以为是了?”
陈太忠却是懒得理她,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女人了,可能有些不接地气,但是专业的水准真的不低。
对年轻的书记来说,这种学术专业型的干部,是他很少接触到的,甚至可以说以前从没有接触过——像王浩波、邱朝晖、腾行健、徐瑞麟这样的,算是对本行业浸淫日久的专家,但是单纯的学者型干部,他基本上没有接触过。
何保华……或者可以算半个。
所以说,这女人也许是不接地气的,但是肚子里还真有点货,他也就懒得多计较——总是期待这个异类能做出点什么来,“我要去苎麻厂看销售情况,你去吗?”
三点多的时候,北崇唯一热闹的地方,也就只有苎麻厂了,这厂子是国营的,虽然天气炎热,厂里购销口的工作时间,也拓展到了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但是八点以后,就不工作了,谁来也白搭——没有通宵工作的说法。
他原本是客套的一问,不成想罗雅平微微点头,“那我跟你去……区里能给我报销油票吗?”
罗区长派头很大,自己带了一辆别克车来,而徐瑞麟留下的座驾,不过是一辆富康神龙,不但破烂不堪,空调也没劲儿,就连车窗户都得手摇,不是电控的。
“找廖主任办就行了,”陈太忠随意地摆一下手。
此时已经七月中旬,苎麻厂外,大卡车排成长龙,司机们坐在树荫下,端着茶水侃大山,也有人直接支个行军床,躺在那里就睡着了。
陈太忠将车开进脱胶厂,又跟着一干人视察了一下厂子的建设,又来到污水处理池,看污水的处理,由于天气炎热,废水被晾晒着,发出浓烈的怪味儿。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小赵的电厂建好之后,苎麻厂的污水才能快速地处理和分解,眼下脱胶厂的污水处理,依靠自然沉淀是很重要的一环。
到了现在,脱胶厂的建设基本上就完成了,厂区的地面,大部分也硬化了,还栽了行道树,管线都走了地沟,天空中看不到横七竖八的线缆,给人一种现代化工厂的感觉。
陈太忠每隔个把月就要过来一趟,对这里的发展并不陌生,但是罗雅平就不行了,她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也没有像戚志闻那样,刻意地沉到乡镇里接地气。
对于北崇农林水方面的东西,罗区长下乡镇接触过一些,但是她的了解方向,目的性极强,其他的方向,她还没来得及调查。
所以这个脱胶厂,她还是第一次参观,而脱胶厂的各种设备以及总体设计理念,令她非常的惊讶,“这样的厂子就算放到朝田,也算拿得出手了。”
“为什么要跟朝田比呢?”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这厂子可是日本人都认可的,不过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看了一阵之后,他问脱胶厂的厂长,“最近卖出去多少麻了?”
“差不多一万一千吨了,”厂长陪着笑脸回答,“每天最少能走八百吨,外面等的大车,您肯定看到了。”
“都是卖给麻企了吗?”陈书记不怒而威地发问。
“大部分都是,有两千吨卖给了朝田的一家实业公司,”厂长小心地看他一眼,“这个事情,您也知道。”
“唔,”陈太忠点点头,那两千吨麻卖得价格比较低,是马颖实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帮朋友的忙,陈书记你给个面子,我记你个人情。
陈书记本来懒得理他,考虑到马飞鸣已经走了,他要是贸然拒绝,没准会让人认为是势利,他反倒是要给这个面子。
不过,只给一家降价,这显然有徇私的嫌疑,陈太忠虽然是一言堂习惯了,但是考虑到自己要搞的制度建设,他反倒是专门召集几个副区长,把情况说一遍。
陈书记强调一点,照顾这家公司,主要是因为,这是合作伙伴介绍的,而这个合作伙伴在未来的几年内,能带给北崇上亿的收入。
而列席的孟志新也指出,北崇在朝田的几个项目,是离不开人支持的,他没说出马颖实的名字,但是在座的人对于区里在朝田的大动作,也是心知肚明——据说李书记的广场项目再次启动,跟那块地的开发也不无关系。
所以大家就一致表示,说这个例子实在太特殊了,我们觉得陈区长这么做,是应该的。
陈太忠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自己开个头,别人一拥而上地攀咬——就算没这个胆子,有这样的情绪也是不好的。
事实上,他这么郑重其事地处理,是有缘故的,这两千吨麻,每公斤的成交价是八块,一吨就少了一千多,两千吨就是两百多万——这个数字,就算搁在现在的北崇,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他必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然而对于马颖实、孙淑英那个层面来说,这点钱却又是不值得一提的,那两位嘴巴开阖一下,几千万上亿的资金就决定了下来,那么,陈某人也损失得起这点钱。
所幸的是,马颖实也没计较说,北崇让利让得不多,马总已经知道了,陈某人就是钻进钱眼里了,一吨能让一千多,这是扎扎实实的面子。
而马颖实要的也就是面子,两百万……他个人出不起吗?关键是他要让别人看到:北崇卖给谁苎麻,都是九千二一吨,卖给我就是八千——这就是能力。
说白了,自打马书记离开恒北之后,马颖实特别在意这种小事情,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家老爹在恒北的影响力减弱了。
有些东西利润虽小,却是不得不争的。
陈太忠知道这两千吨的事儿,所以也没在意,他盘算一下,“那现在净赚了有三千多万。”
“这点钱也办不了什么大事,”脱胶厂厂长苦笑着回答,“这个利润能留给我们吗?”
“你想得倒美,”陈太忠微笑着回答,又看一眼身边的罗雅平,“罗区长还想拿它搞研发呢……说句实话,这不是厂子里赚的钱,我能给你们留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这怎么能说不是厂子赚的钱?”脱胶厂的厂长登时就着急了,“这就是厂里买回来,又卖出去的。”
“王厂长你最好搞清楚,采购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收购的决策又是谁定的,”罗雅平这下忍不住了,出声发话,“你们只是经了一下手,别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功臣,好吗?”
“可是……工人们都认为,这是苎麻厂自己挣的钱,”王厂长苦笑着一摊手,“正是因为如此,大家的干劲儿也很足。”
“就是个程序,还以为自己是决定性因素了,”陈太忠脸一沉,“老王,工人们不懂,你得把这个道理跟大家掰开了讲……你要是没有掰开来讲的能力,尽早跟我说。”
工人们能产生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但是陈书记必须要让大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王你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就退位让贤吧。
罗雅平听到这里,眉头却是微微一皱,陈书记你是不是有点闲得慌……(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一章 见微知着
陈太忠的话,本来是随便交待下去,反正现在他在北崇一言九鼎,别人是不敢有反抗之心的,但是他一侧头,好死不死地看到了罗雅平不以为然的表情。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这女人的气焰,他对这些干部的不接地气,是相当地反感,“罗区长似乎有什么想法?”
“没有,”罗区长先是摇摇头,这个时候,她是断不会帮苎麻厂说话的,她自己还指望争取研究费用,哪里会支持别人抢夺资金?
不过,她也是比较直的脾气,想一想之后,又回答一句,“不过这种事情,区里做出决定,王厂长能理解就行了,何必跟工人们说得那么清楚呢?”
“为什么不能跟工人说清楚?”陈太忠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罗雅平总觉得他的目光中,有点不怀好意,于是她犹豫一下,才谨慎地回答,“我没有反对跟工人介绍情况,只是觉得差不多就行了……说得多了,没准不是好事。”
“要不说你……”陈太忠的阴损话都到嘴边了,但想到这是公开场合,对新来的副手可能产生极大的副作用,终于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着摇摇头。
罗雅平却是被这半截话弄得相当不服气,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合适多说。
两人接下来要去娃娃鱼养殖中心,在路过区里的时候,她索性给陈书记打个电话,将自己的别克车停在路边,上了他的奥迪。
才一上车,她就直截了当地发问了,“陈书记,你刚才想说我什么?”
“想说你不接地气,不过那么多人,总得给你留点面子,”陈太忠淡淡地回答,顺便又摸起根烟来点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
不是“有点”,而是本来就是!罗雅平想一想,终于换个比较平和的说法,“工人们知情是正常的,但是掰开了讲……似乎没什么必要。”
虽然车上只是两个人,她也不能说得太过分,但是她心里认为,堂堂的区委书记关注这点小事,真是闲得慌。
“你家里肯定没人在工厂里待过,”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从小就在电机厂的宿舍长大,要说对工人的了解,他不比任何人差,“你知道什么叫工厂荣誉感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像得到,我父母亲、我的师兄师姐,以及我本人,也都非常在意集体的荣誉感,”罗雅平不甘示弱地回答。
她还有句话没说,现在的工厂,还有几个说什么荣誉感的?不止是私企如此,国企更是这样,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工人阶级做主人翁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你果然不是很明白,”陈太忠叹口气,“我是凤凰电机厂的子弟,厂里的电机曾经是省优部优产品,以前拥有非常强烈的荣誉感。”
“后来厂子濒临破产了,很多人说啊,电机厂给国家纳了三十多年的税,国家都不肯伸手一把,很多工人为此而寒心,觉得不公平……然后队伍就越来越散,没法带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但是我认为,一个企业的成本和盈利,应该明明白白地搞清楚,不止领导清楚,工人也要清楚,这个不止关系到荣誉感,还关系到有效的监督……这里还有知情权的问题,不想跟你讨论太多。”
说到这里,陈太忠吸一口烟,然后又发话,“很多事情,藏着掖着不是好事,大明大方地讲出来,让大家去议论,真金不怕火炼嘛……公生明廉生威。”
“北崇一直在摸索通过制度建设,保障发展速度和成果,信息透明是很重要的环节,如果苎麻厂的工人听说,区里把厂里赚的利润都拿走了……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寒心?”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一眼副驾驶上的罗雅平,却发现她正拿手捂着鼻子,手掌下缘露出一个青色的小角,应该是攥着一块小手帕。
空调车里抽烟,确实挺没公德的,不过陈某人就只当看不见了,这可是哥们儿的车,好像谁请你上来了?
罗区长听到这里点点头,如果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陈书记的重视倒也是正常,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是这钱,根本就不该算是苎麻厂的收入,他们这么想,根本就是强盗逻辑……厂子建设哪儿来的钱?储备苎麻又是哪儿来的钱?”
“你和我清楚,这是强盗逻辑,老王也清楚一点……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book.www.uu234.com),”陈太忠冷冷一笑,他就不信,王厂长能看不出这钱该算谁的利润。
丫只不过是想折腾一下,无非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一套,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把舆论散布到工人中间去,“但是工人们未必清楚,所以这个事情,一定要讲得明明白白,以免影响了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舆论的监督,对制度的建设,真的很有帮助,”听到这里,罗雅平点点头,她虽然眼高于顶,却不是一个听不进去话的。
想到陈书记淡淡的吩咐中,居然蕴含了如此的深意,她对这个年轻的书记,第一次感到一丝由衷的敬佩:怪不得说我不接地气,他考虑问题……确实相当地全面和周到。
“而且现在,北崇已经有一些山头主义的苗头了,”陈太忠本人就相当小集体主义,可偏偏看不得下面人搞山头。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这么偏颇,陈书记搞小团体,钱和项目都是自己张罗来的,他就觉得有资格搞山头,抱成团一致对外。
但是下面人花的都是他找来的钱,用上级的钱搞自己的山头,他就不能容忍——真要有本事,你自己找来钱,想搞山头也可以,像三轮镇的林继龙,人家的饲料厂就是自己张罗的,并且还防着区里插手,可陈书记一点都不会介意。
“像今天这种,不是自己的钱,都想划拉进自己的口袋,这个苗头,确实很危险,”罗雅平听得点点头,陈书记别看年轻,他的眼光、思路和谈吐,还真对得起这个位子。
“不打招呼就玩这个,不是给我上眼药吗?”陈太忠冷冷一笑,“不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让这傻逼在工人面前丢脸,都是轻的。”
你现在的谈吐……好吧,这或许就是接地气吧,罗雅平的嘴角抽动一下。
她不说话了,陈太忠却是被这番辩论勾起了心火,他以前的脑子里,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越说,就越发地认识到,在北崇的建设初现端倪的时候,他不得不直面另一个问题了:国企该如何有效地管理?
这个问题是如此之大,大到超乎他的预想,须知这个问题,连中、央都挠头不已,很多国企直接就被阵痛了,还有的是被卖光了。
而北崇这里,是顶风而上,硬生生地折腾起几个国企来,当然,像卷烟厂这些,是靠牌照吃饭的,娃娃鱼养殖中心和电厂,那也是靠垄断来生存和发展,前途倒不用担心。
可是这苎麻厂之类的厂子,想长久发展下去,还是得先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以保证不重蹈前面的覆辙。
陈太忠自信,有他在北崇一天,这些企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就算偶有挫折,他也有能力处理和消化得掉,但是在后陈太忠时代……那就真的难讲了。
浊水乡离区里很近,没用了多久就抵达了,进入养殖中心才一下车,陈太忠就听到了嗡嗡的轻响,于是微微一皱眉头,“又停电?”
“没办法啊,”匆匆赶来的中心主任于海河苦笑着回答,“一个礼拜能停四天电,100千瓦的发电机,电都紧张,真想再买个大点的。”
“你开什么玩笑?”陈太忠脸一沉,“养殖中心一个月不过五万度电上下,平均一天也就是一千七百度电,停电的时候,你还可以关闭部分用电设备……一小时一百度电,不够你用?”
“这个倒是,”罗雅平点头附和,“像现在,这两个大屏幕显示你就关了。”
罗区长对苎麻厂不甚了解,但是对养殖中心,她却是知之甚详,她来北崇之后,最少来这里五次了,原因无他,这个娃娃鱼养殖,真的是囊括了农林水三个方面,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管理这里。
要知道,她的前任徐瑞麟在养病期间,放弃了所有的事务,独独抓的就是这个养殖中心,实在是太对口了——当然,这也是陈太忠相信徐区长的责任心。
至于说农林水之外,王媛媛的计委也能对养殖中心管理一下,那是计委受区政府委托,在宏观上引导一下方向,调控一下指标,具体事务也是不便干涉的。
所以罗雅平知道,养殖中心外面这两个大屏幕,是供外来群众观看娃娃鱼的,这是未来旅游业“北崇风光”的一个组成部分,据说下一步,还要增加遥控功能,让观众通过遥控器,左右摄像头的角度和缩放。
“光是节流不顶用啊,”于海河苦笑着回答,“旁边过来借电的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二章 停电的影响
“什么……借电?”陈太忠听到这话,眉头就是一皱,“谁允许你借电了?”
这个问题,他必须重视一下,养殖中心是区里的产业,借电是小事,但是这个毛病不能惯——这可是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村委会来借电,旁边的小饭店来借电,这都不好推辞,”于海河愁眉苦脸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陈书记你指示过的,要搞好地方关系。”
“但也不能无限制地卖人情,这发一度电,差不多得半升多油,还有电机损耗,得三四块钱,”陈太忠无奈地摇摇头,“你一小时送三十度电的人情出去,一百块就没了,一天就是两千多啊。”
罗雅平心里正说陈太忠你闲得无聊,算这种小账,猛地听到最后一句,登时就怔住了——一天就是……两千块?
“我不送人情,我收钱的,”于海河马上高声表示,“中心有账本,接电的,都要按接电容量收钱的……我跟他们说了,这是公家的摊子,不能让我个人赔钱,他们要嫌电钱贵,可以不接。”
于主任因为上次张二娃的事情,被狠狠地收拾过一回,还在区里的电视台念检查,做事就收敛了很多,大是大非上的事情,他真不敢再犯错误了。
尤其现在面对的,又是一个美艳的女领导——为什么要说又呢?“这个费用具体到每一分钱,中心里只有盈余,没有亏损。”
“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有账,那就慢慢说,”罗雅平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书记您看呢?”
你进入角色倒是不慢,陈太忠微微颔首,“反正老于你不能随便乱接电,控制一下分寸,照顾地方是好的,但是让区里再换一台大发电机……这就有点过了。”
“这台可以备用嘛,”于海河小声嘀咕一句。
“你还没完了?”陈太忠冷冷地扫他一眼,今天苎麻厂老王的蹬鼻子上脸,就已经让他恼火了,结果养殖中心现在又哭闹着要奶吃,这还得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浊水乡政府20千瓦的发电机,第一优先顺序是养殖中心,第二顺序才是乡政府,那就是你的备用机,”陈书记面无表情地表态,然后问一句,“娃娃鱼的收购,准备得怎么样了?”
“基本上准备就绪了,”于海河小声回答,“目前区里定价一斤四千五,经统计,外面放养的一千余尾娃娃鱼,大约产量在一千二百斤左右,起码要准备三千万的收购资金。”
这数字他背得滚瓜烂熟,须知养殖中心就是干这个的,他要是连这个数字都不能张嘴就来,那就等着卷铺盖卷吧。
“钱就是这么花掉的啊,”陈太忠叹口气,又看罗雅平一眼——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真以为苎麻赚的那几千万算是个钱?
紧接着,他摇摇头,“两千万就差不多了,很多养殖户,不一定今年卖的……而且咱卖出去了,就有资金回笼。”
在他看来,三千万是有点多了,一条娃娃鱼,最少要养到斤半,才有售卖的意义,须知这鱼苗一条就近一千块——就这还是批量采购,照顾的价钱,十三四厘米长的鱼苗,卖到别处,铁铁地超过一千了。
而养鱼一年,差不多能长到斤半,按四千五一斤收购的话,这就是小七千块,但是饵料、电力等成本,最少还要折两千多,最多也就赚三千来块。
所以养殖中心收鱼,是不限定大小和时间的——有本事你把半斤的鱼拿来卖,两千块收鱼,还要抵扣一千块的鱼苗费,看你赚什么?
养殖中心收到的订购已经不少了,但收鱼的业务,目前还是零蛋,不过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要收了,而且大家判断,在今年秋季,会有个小高峰。
中心并不给养殖户设定交鱼期限,只要你的鱼有户口——也就是在林业局的册子上有编号,那随便你怎么养,反正就算鱼没病没灾,每隔两三个月,技术人员和林业局的监察人员会去实地考察,总不能让一条三斤重的鱼,俩月没见,就变成半斤的。
至于说鱼疯长,那倒是随便了,生长速度别太欺负大家的智商就行。
事实上,陈太忠一开始设计的娃娃鱼收购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说,每年十月放鱼苗了,就要在十月收购成鱼,你随便哪个月交鱼都行。
如此一来,其实能缓解娃娃鱼的市场销售压力,不集中出货,保证什么时候都有,也能满足娃娃鱼的市场需求——不像大闸蟹什么的,秋天才一窝蜂地上。
当然,真要说的话,娃娃鱼也讲个节令,初春最能卖得起价钱,这个东西的性质,跟田螺有点类似,须知娃娃鱼是冷血动物,冬天不怎么进食,一个冬天过去之后,身上的膘落去不少,剩下的都是精华。
不过初春卖娃娃鱼的,也不会很多,因为一个冬天过去,娃娃鱼基本上不长,甚至还可能减轻,倒不如提前卖了,钱落袋人安生。
因为这些原因,秋天卖娃娃鱼的,不会很少,很多人家里就一个池子,不卖大鱼,就不能养小鱼——须知娃娃鱼之间,是会互相吃的。
但是北崇有些人养娃娃鱼,直接定的就是两年计划——这种人也不是很多,卖了大鱼有了收益,才能扩大再生产,才能养更多的小鱼,这笔账,人人都会算。
反正不管怎么说,养殖中心收鱼不是强迫性质的,陈太忠也希望大家分开时段卖鱼,保证向外界的供应不断顿。
当然,若是外界吃不下这么大的量——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过娃娃鱼卖不到合适的价位,北崇就不会卖,这种时候,北崇的娃娃鱼养殖中心,会接着把收来的娃娃鱼养下去。
总而言之,对北崇来说,最难的是拿下娃娃鱼养殖的牌照,其次就是养殖户的素质,只要能保证这两点,其他的真的就是毛毛雨了。
陈太忠甚至怀疑,在新一拨的鱼苗到来之前,来卖鱼的,很可能只是个位数,所以他觉得,有两千万的资金收鱼,绝对够了。
不成想,他的话音未落,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小伙子,一脸的激动,“陈书记,于主任……外面,外面有人来卖鱼。”
这未免有点不给我面子了,陈太忠的嘴角扯动一下。
“那……那快请进啊,”于海河听得也挺激动,娃娃鱼养殖中心开张差不多一年了,只有花钱没有赚钱的份儿,要说他心里没压力或者期盼,那也是假的。
耳听得有人来卖鱼,他心里这个激动,也就不用说了,“这是咱中心建设以来,第一个把鱼卖来的,陈书记……这可是值得庆祝。”
“奖他两尾鱼苗,我买单,”陈书记大手一挥,两尾鱼苗差不多两千块,但是他来一趟养殖中心,居然撞到了第一个卖鱼的,心里高兴。
“我也奖他一尾,我买单,”罗雅平笑着发话,对她来说,这点钱不是问题,也是遇到了大事,凑个热闹图个开心,“不过……这鱼苗过来,怎么也到十月份了吧?”
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大家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齐齐地一皱眉——这养殖户提前交鱼,池子岂不是要空两个来月三个月?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陈太忠沉声发话,带头向外走去,受这种诡异气氛的影响,众人欢喜的心情减少了许多。
娃娃鱼是用一辆偏斗三轮带过来的,装在一个塑料水桶里,打开盖子一看,大家齐齐地傻眼了:两条娃娃鱼侧着身子躺在浅浅的水里,动也不动。
“我说三皮子,我们收鱼,可是不收死鱼,”一个工作人员认出了来人,事实上,近一年时间下来,养殖户和工作人员彼此都熟识了。
“哪里死了?活着呢,活着呢,”那唤作三皮子的黑瘦男人闻言,赶紧拿起手边的一枝竹枝,戳一戳两条鱼,果不其然,那两条鱼有气无力地动一动,然后又侧着身子趴下了。
“王老三,你的鱼怎么变成这样了?”此刻,又有技术人员赶了过来,熟练地看一眼标牌,“183和186,……我上个月才去的你家吧?”
“梁师,这不干你的事,”王老三赶忙摆手,他可是知道,中心对这些工作人员的考评严格得很,尤其是眼下陈区长也在,他只要一歪嘴,小梁肯定就麻烦了。
所以他实话实说,“你是五月底去的我家,鱼都长得挺好,梁师你也负责任,我家这鱼成了这样,主要是……停电闹的。”
“停电?”众人面面相觑,那小梁就又问了,“这两条鱼不行,那三条呢?”
“也不怎么吃食了,比这两条强一点,”那王老三叹口气,“梁师和郭师你俩都知道,我养鱼是很上心的,个头比别人的大……这个停电折腾得我受不了,这两条你们能收的话,那三条我也想卖了。”
“这市场上有发电机,也有逆变器,养鱼……费不了多少电吧?”陈太忠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于是出声发问。(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三章 以己度人
“陈区长,我养鱼的地方,是在平地上,地势比较高,水太热,”王老三见区长大人发问了,赶紧解释(book.www.uu234.com),“老叶家的逆变器,我买了一个,可是只能带一带气泵,降不了水温。”
说话间,那姓梁的技术人员就把两条鱼捞出来,丢进了一个小池子,那池子里氧气充足水温也适当,“先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肯定能救过来,绝对没有别的病,”王老三当场就拍胸脯了,“好几次这样了,折腾到现在,我实在伺候不起了……”
一番七嘴八舌之后,陈太忠终于对这件事大致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个王老三在养殖户里,绝对算是个会养的,这两条半死不活的鱼,差不多都有一斤半左右,据说家里还有一条鱼,差不多有一斤八两。
不过他修池子的地方位置不太好,虽然僻静,但却高出周遭两三米,冬天冷夏天热,冬天的时候好说,他可以把水烧热,尽量缩短娃娃鱼冬眠的时间。
但是夏天制冷,那就没办法了,而且娃娃鱼一旦夏眠,不但不长肉,死亡率比冬眠要高,他也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就努力降水温。
可是眼下进入了三伏天,又是时不时地停电,王老三直急得抓耳挠腮,他买来的逆变器能保证气泵的运转,但是带不起空调来。
就算带得起来,农用车电瓶那点电,也扛不了几分钟——哪怕一直不熄火都没用。
更悲催的是,气泵带到水里的空气,都是热气,那相当于给水加温呢。
所以王老三的这五条娃娃鱼,最近的日子真不好过,王老三本人也不好过,最着急的时候,他跑到前屯镇一家个人的冷库,花钱把水冻成冰,然后再运回来。
然而,天气热,是四面八方无处不到的热,家里没有制冷源,冻再多的冰块也是毫无意义,如此坚持了十来天,看着自己的鱼时而活蹦乱跳,时而奄奄一息,王老三觉得自己都要快崩溃了——为了伺候这五条小祖宗,他真是夜不能寐。
他甚至赌咒发誓,明年要是还这么停电,打死都不养娃娃鱼了,伺候不起啊。
所以,当他昨天在电视上听说,区里按四千五一斤开始收鱼了,一大早就跑过来,看养殖中心有没有公示,看到公示之后,转头就把两条半死不活的鱼运了过来——不卖不行了,天儿还得热一个多月呢,这两条鱼不死就算命大,指望长肉,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听他说完之后,众人就相当地无语了,最后还是姓梁的工作人员发话,“你这个鱼,这样的状态是不能卖的,我们尽量帮你救……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救得过来。”
“可是这两条鱼现在活着,你看,都有点劲儿了,”王老三指一指池子,那两条鱼确实是有了点精神,起码努力想把身子扭转,而不是肚皮朝天,“再说,杀了也可以卖肉的……就跟杀猪一样。”
“这玩意儿活着和死了,价钱差太多了,”梁师苦笑一声,“而且电视里说了,都是要隔天才称重的,甚至有可能隔两三天,这个也是原则。”
这确实是原则,收购时推迟称重,是收购活物的共识,连猪羊都是如此,就别说一斤好几千的娃娃鱼了,要不然养殖户临送来之前,喂上半斤一斤的泥鳅,那养殖中心收的是娃娃鱼,还是泥鳅?
反正娃娃鱼有标牌,这标牌是酒店宰杀前才会去掉的,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搞鬼。
“那我晚上睡在这儿行不行?”王老三实在不放心这两条鱼,一旦死了,一万多块钱起码要缩水一半多,他必须盯着才肯放心。
梁师看一眼陈太忠,不敢回答,于主任见陈书记不做声,就看一看罗雅平,“领导,我倾向同意他留下来……会不会违背规定?”
“我支持你的想法,农民们养点东西不容易,”罗区长点点头。
“老三啊,你放心养吧,”直到这时,陈书记才缓缓开口,“区里的电厂,最迟明年年初就发电了……不管怎么说,你交了中心里收到的第一条成鱼,下一批鱼苗,我出钱送你两条。”
“我也送你一条,”罗雅平跟着发话,她面带微笑,“你不容易,区里也不容易,大家相互体谅……陈书记一直在为北崇的建设默默努力。”
“反正这几条鱼养得我提心吊胆,”王老三苦笑一声,“不过王主任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给你丢脸……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王嘛。”
“哈,”姓梁的工程师没忍住,扑哧一声就乐了,于海河等人也是拼命地忍着,忍得很辛苦。
“你不要计较我姓什么,关键是区里已经竭力在为大家着想了,”罗雅平面无表情地发话,不过最后,她还是难以压制心里的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你这么年轻漂亮,又心怀群众,肯定是王媛媛主任,”王老三很肯定地回答。
“我还真不姓王,”罗雅平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王主任还是小姑娘,我已经老了。”
“不能吧,你也是小姑娘,”王老三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王老三最后闹了个大笑话,但是陈书记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又待了半个来小时,强调了一些收购原则之后,看到那两条娃娃鱼有明显的好转,才转身离开。
发动着奥迪车,他侧头看一眼副驾驶上的罗区长,“你总觉得自己的事情重要,农民们的苦,你看到了吧?城里挤占一点用电,都会给农民带来灭顶之灾……北崇想要发展,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其实……”罗雅平想对电力局的限电说点什么,但是想到自家也是在城市,这话就说不出口了,最终化作长长的一叹,“区里建电厂的事情,我愿意大力支持。”
“你支持……也起不了多少用,”陈太忠淡淡地摇摇头。
“这最少要跟省电力局掰手腕,省局还要考虑国电公司的反应,区里必须要依靠省地电才行,算了,说这个你也不懂,我只是想告诉你,北崇每一笔钱,都有每一笔钱的用途,你想多争取钱,就要做通其他区长的工作,咱们区长办公会上表态。”
“不是常委会决定吗?”罗雅平的眉毛皱一皱。
靳毓宁的一票,能顶多少用?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他听说了,罗区长跟靳毓宁似乎是素识,所以北崇有出现“朝田系”的嫌疑,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阵营这种东西,可能涉及的因素太多了。
而且说良心话,他也不怕这俩联手,吸一口烟之后,他缓缓发话,“决定就是区长办公会来做……常委会其实就是举手。”
“区长办公会就可以决策?”罗雅平狐疑地看他一眼,当然,她并不反对区长办公会可以决策,因为那样她自己还有一票,但是,不带这么小看常委会的吧?
“打个比方,你那个养殖项目,要下来一千五百万之后,常委会一致决定,暂时借用五百万,用于给娃娃鱼养殖户购买发电机,以保障北崇的娃娃鱼存活,然后能打出这个品牌,”陈太忠嘴上叼着烟卷,一边开车,一边似笑非笑地发问,“你什么感觉?”
“这怎么可能?”罗雅平听得登时就不干了,她大声回答,“这是戴帽子下来的钱,怎么能挪用?”
“事急从权,当然可以挪用,”陈太忠瞥她一眼,“这是常委会通过了的。”
“明白了,”罗区长点点头,大道理说再多,不如举一个恰当的例子,想到自己辛苦活动下来的费用,会被人堂而皇之地以组织决定的名义挪用,她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她承认停电对养殖户的影响很大,对个别养殖户更可以说是灭顶之灾,她也愿意同情的关注那些人,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假设——不管怎么说,这钱是我弄来的,你们替我花,这不是欺负人吗?
所以她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经济上的事情……该区政府做主?”
“党委弄来的钱,党委做主,我一向认为,谁弄来的钱谁做主,别打北崇的幌子招摇撞骗就行,”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可那淡淡的语气,掩饰不住他的傲气,“区里的钱,绝大部分是我弄来的,我这个人愿意在内部讲一下**,一人计短嘛。”
“这样也好,”罗雅平点点头,一时间,她还真觉得这法子不错,于是她斜着眼看陈书记,试探着发问,“那我回头……可以向葛区长、刘区长和谭区长做一做工作?”
“这是当然了,”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却是在暗笑,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做得通别人的工作?别傻了,须知给你钱多了,给别人钱就少了。
终究还是不接地气啊.。
“其实苎麻销售上的盈利,谭区长不该有什么发言权的,”罗雅平小心翼翼地试探,“根本不关他的事儿嘛。”
“这是整个区政府的决定,别管什么口子不口子的,”陈太忠冷冷地回答,“你真是要这么想的话,跟苎麻厂的老王,又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四章 接地气难
陈书记这句话,说得罗雅平登时哑口无言——这笔钱还真不是她能理直气壮地动用的。
甚至脱胶厂的王厂长,起码还组织工人干活了,惦记这笔钱的理由更充足一点,而她只想凭着分管副区长的身份,就张嘴要钱,实在有点天真了。
就是那个比方了,她敢惦记这笔钱,常委会就能惦记她活动下来的钱,这世界上的事情,大抵是有规律的,她能做初一,怎么能阻止别人做十五?
意识到这一点,罗雅平重重地点点头,“谢谢陈书记,你这话,让我看到了自己思想中的不足,真是金玉良言……我脑袋里的特权思想,还是有点重,前脚批评王厂长,后脚就犯同样的错误。”
“你这么说,还算是比较清醒(book.www.uu234.com)的,”陈太忠欣然点点头,“来北崇一年多,我深刻地体会到,干部提拔,为什么要强调基层锻炼……这个东西实在太有用了。”
“不就是笑话我不接地气吗?我认了,”罗雅平听得有点恼了,我都道歉了,你还没完没了了?“我知道没有陈书记你贴近群众。”
“嘿,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接地气,”陈太忠闻言,无奈地嘿然一笑,他今天原本是想敲打一下罗区长的,不成想这女人虽然迂了一点,脑瓜却不差,而且意识到错误,也勇于承认和面对,这样的气度,他还是比较欣赏的。
所以他也就无意继续为难,一个大老爷们,心胸总不能比一个女人还差,正经是能把这女人培养出来,区里就能多出一个干才,他也能过两天悠闲小日子。
虽然他相当地怀疑,小罗能否达到徐瑞麟那个能力,但是他身为班长,该培养人的时候,还是要培养一下的,于是他讲述了自己来北崇之后,学到的“倒笼气”,由此又说起这个泥鳅养殖的推行中,他也犯了主观主义错误。
“……所以说,地气是接不完的,咱**人讲究实事求是,对咱们年轻干部来说,关键是要有个能沉得下来、肯学习的心,这个态度,取决于你对自己责任的认识。”
“我发现,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成熟很多,”罗雅平点点头,搁给别人,就拿这话当套话听了,但她真的听出里面的话意了,感触也很深。
然而下一刻,她觉得自己这话,味道有点不好,于是就转移了话题,“陈书记你说,王老三遇到的事情,会比较普遍吗?”
她新接手了这一块,不管是干部还是老百姓,肯定会拿她和徐瑞麟比较,她自是不希望出现任何的纰漏。
“这种现象,绝对不会是孤立的,这个我敢肯定,”陈书记有意调动她的主观能动性,就少不了要微微地危言耸听一下,“其实我建议你,高度关注娃娃鱼养殖中心……行百里者半九十,果子快熟的时候,虫子最多。”
事实证明,陈某人真的长了一张好嘴,王老三遭遇的事情,还真不是偶然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其他养殖户,也陆陆续续地把成鱼卖了过来,这个夏天委实太热了一点。
天气热又缺电,娃娃鱼就很容易处于夏眠的边缘,一旦入眠,只有掉肉没有长肉的,而且折腾来折腾去,很容易出现死亡。
既然接下来两个月长不了什么肉,又要提心吊胆,还不如卖掉算了,有这两个月的时间,好好清理一下池子,把环境整得妥当了,就可以等新的鱼苗进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罗雅平还真是不得不佩服陈太忠,虽然她知道,苎麻厂那里,销售的苎麻已经到了两万吨,利润高达六千余万元,她也没再把心思放在上面——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此时,罗区长也发现了陈书记的促狭之处,她本来是想跟那三个副区长好好商量一下,请他们支持自己,但是葛区长和刘区长的表态,都是很含糊。
倒是谭胜利的态度,稍微要好一点,不过他有别的算盘——我支持了你,你怎么回报我?
你想要我怎么回报?罗雅平一听这话,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两个女性副区长,明显很排斥她,只有这个男副区长愿意支持,可还要提回报。
这真让人感到恶心,罗区长年轻貌美,也曾经受到过一些骚扰,对此,她心里有浓浓的无奈——葛宝玲,刘海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成想,谭胜利还真的提出了要求:我可以支持你搞这个试验田和育种,但是那个啥……要走我的星火计划,我的星火计划,可还有些别的项目,你要支持。
咱们这么串联,岂不是有架空陈太忠的嫌疑?罗雅平年纪虽轻,但是对办公室政治还有一点了解,她真不敢这么答应下来,陈太忠……那是你想架空就能架空的?没准你才动一下脑筋,就直接被陈书记打入深渊了。
她也不能确定,这是谭区长的真实想法,还是想借这个不太可能实现的条件,在她身上揩点油——你真敢惦记揩油,老娘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些事情,她没处可请教,只能找徐瑞麟来,区里都说,靳书记和罗区长走得近,其实是大错特错了,正经是徐书记跟罗区长的关系,是非常近的。
徐瑞麟同学年轻的时候,就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又勤奋好学,罗雅平的母亲阎肖羽,特别喜欢这个学生,也特别照顾他——某人给他起的外号,一点都没错……中老年妇女杀手。
所以罗雅平跟徐瑞麟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彼此沟通并不存在什么障碍,正经是靳毓宁,只是罗雅平姐夫的校友,也是来了北崇,双方才建立了一些联系,当不得真。
徐书记一听是这个情况,就笑了,“小罗你上当了,陈书记那是逗你呢,钱就那么多,谁不想要?你与其去跟别人争取支持,还不如自己先努力去做,做得好了,他看在眼里,自然会帮你吹风。”
“这家伙也太可恶了,”罗雅平听到这话,气得脸都有点红了,她从小到大,还真没被人这么调戏过,“你说我要不要答应谭胜利的条件?”
“架空陈书记,戚志闻曾经试图这么做过,高配的副厅也得走人,”徐瑞麟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有点骄纵过度,于是相对婉转地提醒,“而且谭胜利……其实没有多少担当,作风也不是很好,你好自为之。”
“陈太忠的作风也不是很好,”罗雅平一直想说这个问题,但是做为一个女孩儿家,这种话题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眼下就正当其时,“我看他跟王媛媛……就很成问题。”
“你这胡说,小王还是黄花闺女呢,上次省委组织部来,差点就去医院体检,”徐瑞麟话说到一半,咳嗽一声,“咳,我跟你说这干啥?你好好干,就能出头,陈太忠了不得也就是跟其他干部一样,说点段子……绝对不会骚扰你。”
徐书记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还是不太一样,他其实心里清楚,陈太忠的私生活,绝对不检点,不管是汤丽萍也好,肯尼迪的侄女也罢,跟小陈的关系绝对不会简单了。
但是陈太忠在北崇的作风,那是有口皆碑的,不说王媛媛了,老叶家的小叶子,那是艺术系毕业的,能歌善舞,相貌和身材都没得说,上杆子要找陈区长,可不也没能如愿?
陈太忠的眼界,高着呢,而且徐瑞麟身为中老年妇女之友,也知道很多忌讳,窝边草就是一大忌,他觉得陈太忠就是这么想的——窝边草动不得。
不过这种因果,想一想可以,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师兄的体统了,万一激起小罗的逆反心理,那就更糟糕了——我这个土妞儿,陈太忠真的看不上?
总之吧,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徐书记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不毁人清白,可也从不恶言恶语拒绝别人,总给人留点若有若无的幻想,工作中就能有些便利,虽然别人看他有点老好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更好了。
他是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的,罗雅平也认可了,但是她离开之后,心里还是难免一丝的悻悻:王媛媛和陈太忠……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敢用我的两只眼睛打赌。
当然,这无关紧要,罗区长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男人,她对那个比自己年轻的区委书记,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取到经之后,罗雅平开始筹划自己的工作,其他副区长那里,就不用考虑了,还是先把养殖中心抓起来。
说是这么说,但是区里的双抢,她也相当关心,大棚依旧要关心,烟叶和苎麻马上到了收获季节,她还是要关心,抽空还要去清阳河看一趟。
这一天,她走访了一天烟炕的建设,两脚踩油门和离合都累惨了,刹车倒踩得不多,可是想回区里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又来养殖中心一趟。
六点十分了,养殖中心都下班吃饭了,她的别克车进去的时候,很扎眼,旁边蹿过一个人来,砰砰地敲窗户,“罗区长,我有要紧事情向您汇报……听说检举有功,能不能换娃娃鱼苗?”(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五章 新核心
嗯?罗雅平先是吓了一跳,看到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她心里就越发地害怕了。
要不说陈太忠不待见女性干部,真是有点道理,女性干部通常体力不强、魄力不够,遇到紧急事情,连熬夜都熬不过男人。
还有就是,女性干部的胆子普遍小,这跟个人的武力值大小,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很多时候是心理上的。
罗区长想到这里是养殖中心,镇定一下,勉强发话,“你有什么要检举的,可以到区政府公示亭,你也可以在区政府直接找我,这儿是养殖中心。”
“我说的就是养殖中心的事儿,”壮汉笑眯眯地发话,有点谄媚。
但是这样的笑容,让罗雅平越发地毛骨悚然了,还好她是学者型官员,逻辑思维还是比较清晰的,她镇定地摸出手机,“养殖中心有问题,你更要向区政府反应……好了,我给陈书记打电话,你说吧,什么事儿?”
“养殖中心没问题,是……养殖中心被人抢买卖了,”壮汉抓耳挠腮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绕口令来。
“这样啊,”罗雅平的手指都按到发射键上了,听到这话,她将车窗户全部放下,“那你现在……驾驶你的交通工具,跟我去区政府,把情况如实地反应一下。”
“这个……”壮汉微微地退缩一下,一个壮汉,面对一个小女子,居然如此地畏缩,实在是有点不合情理,但是他有他的忌讳,“我不想出名,只是想得点奖励……给条娃娃鱼苗就行。”
“这可由不得你,”要不说罗雅平适合农村工作,最初的惊恐过后,看到对方比较在意自己的身份,她就很快恢复了正常,在女性干部里,这是比较少见的,“一条鱼苗,我都能买给你,但是……你得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跟您说……成吗?”壮汉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信得过我,我就不会对不起你,”罗雅平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地掌握了谈话的节奏。
“我要鱼苗……两条,”壮汉自顾自地说话,“那个啥,最好陈区长能担保。”
“那你为什么不去区政府公示栏呢?”罗雅平哭笑不得地按下了发射键,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北崇,终究是陈太忠的北崇啊。
“我去那个地方,那就真得罪人得罪狠了,”壮汉叹口气,他有他的苦衷。
罗雅平却是懒得理他,电话已经接通,她微笑着发话,“陈书记你好,有点事情打扰你一下。”
陈太忠正在小院里款待林莹,接到这个电话,他思索一下回答,“这样,你先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再向我汇报。”
不管怎么说,陈书记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罗雅平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她不是盲目迷信别人的主儿,但是她来北崇这么些日子,整天听到的,就是关于陈书记有多么厉害的传言——不管黑道白道红道黄道,只要陈书记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
很多传言,都是活灵活现有声有色的,包括陈太忠曾在北崇设下天罗地网,抓捕贩卖儿童的人口贩子,并且亲手击毙了嫌疑人。
久而久之,她也受到了影响,觉得把事情汇报上去,自己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了,于是挂了手机推门下车,“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
林莹来北崇,还是为了她家煤炭生意,虽然郑文彬已经离开了海角,不过海角铁路的路子,海潮集团已经打通了,她跟北崇的第二批煤炭供应,到目前也结束了,她是想了解一下,北崇是否有再进一批煤炭的打算。
到现在为止,煤炭的价格,已经全面超过了每吨三百元,前一段时间,因为**的缘故,价格没有再飙升,但也仅仅是缓了一缓,下一步还有极大的上涨空间。
而海潮集团现在的煤炭,是一点都不愁卖,甚至海潮自己的囤煤都超过了三百万吨,小林总现在来谈此事,也不过是恋奸情热,要讨好自己的男人。
陈太忠也是有点犹豫,他前后两批煤,已经囤了一百五十万吨,再加上蒋世方许的一百万吨平价煤,这就是两百五十万吨了,而这个量,足以支持百万千瓦级火电厂一年的消耗。
与此同时,上涨的煤价,令北崇囤积的煤炭含金量大增,陈太忠最近在苎麻上大赚特赚,这囤煤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些人甚至感慨,陈书记做什么,什么就涨价——谁要有钱,也别做什么买卖了,直接跟风陈书记就行。
这传言最近甚嚣尘上,苎麻区里就赚了六七千万,而这个囤煤,账面上的理论利润,也一个多亿了,只说这两项,北崇就平白赚了两个亿回来。
像红外测温仪这种罕见的玩意儿,北崇都能赚一两千万,真是不服不行——必须指出的是,最后这个数据是谣传。
林莹有意再送人情,陈太忠却是真犹豫了,按煤炭的行情,绝对还可以囤积,而且小林总这也是要讨好自己,但是真把天南那一百万吨也吃下来的话,北崇用于煤炭囤积的资金,前前后后加起来,高达五个亿之多。
这一笔钱,是真的不少了,搁给他也要呲牙,更别说现在煤炭价格涨得很高,再囤煤的话,成本就太高了,虽然利润肯定也不会低,但是北崇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是极多的,根本不能抽出这么多资金。
陈书记曾经跟王媛媛表示过,北崇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好吧,其实这话是很扯淡的,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真能抓住这一拨机会,大大地帮北崇捞一票,他也不介意把大资金倾斜过来。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真的囤积了四五百万吨的话,都不知道能卖到哪里去,阳州周边没有多少用煤大户,而这里地处南方,冬天的取暖需求不大,经济又不发达,很少有人拿煤炭烧水做饭的,散户的需求量也不大。
也就是机关、企事业单位以及大中小学这些大型团体,有热水房和食堂的地方,才会集中使用煤炭,但是这能用多少?
北崇电厂自己用的话,这二百五十万吨煤炭,足够用个四五年的,既然自身消化不了,到那时候,煤炭都成煤渣了。
所以陈太忠纠结:不是不想投机倒把,为了北崇的发展,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前一阵的说辞,只是不想带坏小盆友,关键是,他没能力投机倒把——占用资金不说,风险还比较大。
不过还好,撇开正事不谈的话,他面前还有两位美女,今晚的节目是有着落了,林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张馨也陪着来了,张副总在前一阵,已经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张总——中国移动张州分公司总经理。
只是张馨基本上不开口,因为小院里还有外人,林桓这个老不修在场,孟志新也来汇报朝田的进展,还有就是祝杰华和区卫生局的副局长傅宝珠——卫生局的郭局长马上五十八岁了,她最近有事没事就过来找陈书记汇报工作。
所以其他人只知道,林总是海潮的小老板,这海潮又是北崇的战略合作伙伴,至于说林总旁边的女人,众人就直接无视了——估计是林总的跟班吧,长得倒是不错,气质也将就。
众人吃喝之间,新扎的纪检书记靳毓宁上门拜访,此人年纪三十四五岁,长了一张纪检干部专用的脸,等闲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样子。
但是他既然来了北崇,必须要看清楚形势——再是省纪检委下来的,也不能对地头蛇张牙舞爪,更别说这是恒北县区里,天字第一号的地头蛇。
不过靳书记也没多说什么,提交了一份文字资料之后,又坐着喝了两杯,就站起身走人了,林桓很直接地评价,“还是有点纪检工作人员的样子嘛。”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事实上,是不折不扣的歪嘴,要是前面加上一句“小靳说话做事很稳”,那才是夸奖,眼下不过是说,此人端着身份,没准是执意在跟陈书记保持距离。
这种话,也只有他敢说,林主席都是要退的人了,也不怕说点过分的话,反正跟陈书记打好交道,这几年为子女们争取点原始积累,就是他的一辈子了。
陈太忠就当没听到这话——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反正是不可能帮靳书记说话,于是问祝杰华一句,“陈村镇的道路塌方,找出原因没有?”
“路基老旧,损毁严重,前一段时间过大车比较多,”祝杰华汗流满面地回答,“我们改造的过程中,有点疏忽了……我要负领导责任。”
祝局长这半年多一直在抓北崇的旧路改造,陈区长大力支持,给他拨了三千万。
但是北崇地形复杂,地广人稀,三千万也不过是堪堪够用,真要把有隐患的所有路基重新处理一遍,三千万真的不够。
不过祝杰华可不敢这么回答,他只能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保证一个态度端正再说,道路虽然塌方,但是没死人,这就有改正错误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六章 虫子多
“这个性质很严重,没出严重事故,那是你运气好,”陈太忠很直接地点明关窍,“我交给你这个活儿的时候,是要你排除所有隐患的。”
事故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但还是很恶劣,陈村镇通向区里的大路,就这么一条,道路塌方导致交通中断了接近一天。
“这次是路基里面塌陷了,”祝杰华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book.www.uu234.com),“外面看不出来,不过,我没有起到自己该起的作用。”
陈太忠其实也清楚,不做事才不犯错,祝局长遭遇这种事,那是点儿背——跟孟志新差不多,于是他点点头,“这个费用你自己出,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明白的。”
“我保证,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祝杰华赶忙拍胸脯,他也不相信自己运气会差到再遇到一次,不过他还是要说明一下,“工程马上就完了,我建议请权威检测部门来北崇,把区里的公路全程检测一遍。”
“这个以后再说,没有权威部门,就不能保证公路安全了?”陈太忠斜睥他一眼,公路全程检测一遍,他也很想啊,但是这个事情,总要北崇稍微富裕一点之后,才能考虑——此事花钱倒是未必很多,然而,类似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哪里能一一铺开?
“唔,”祝杰华点点头,正好此时门响,他蹭地就站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向外跑去,“我去开门。”
此刻饭桌上的人虽然多,但是数他这个交通局副局长和卫生局副局长傅宝珠的级别低,傅局长是女士,开门的就只能是他了。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罗雅平和壮硕男子。
罗区长是第一次来到陈书记的小院,不过触目所及,是一楼大厅里喧嚣的酒宴,这跟她所了解的陈书记的夜生活别无二致。
她和壮汉一起进去,因为晚上也没吃饭,她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一个位子,倒是那壮汉识得轻重,直接冲祝杰华来一句,“麻烦这个大哥,给我一碗饭就行了。”
祝局长却是常年跟农民工打交道的,又擅长察言观色,一见这样子,就知道此人是个什么路数,少不得将一大盆吃到一半的牛肉炖土豆拿出来,狠狠地盛了差不多一斤米饭进去,然后端了过去,“兄弟,饭少不少……要辣子鸡块不?”
“哦,够了,”那汉子一看是这么一大钵饭,又有浓浓的土豆炖牛肉的汤汁,两腮的口水止不住地外涌,这饭和菜,太合他的胃口了——事实上这个饭菜,基本上适合所有人的胃口,祝杰华招呼人的能力,那不是一般的强,“辣子鸡块我不要……吃不了辣椒。”
“那你慢慢吃,想喝酒了说话,”祝杰华微微一笑,转身上桌去了,他有点好奇,罗区长此刻过来,还带个农民工,是要干什么。
壮汉却是不理会这一套,手里端着大盆,蹲在屋檐下就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酣畅淋漓。
陈太忠见罗雅平来,就知道养殖中心那儿的事情没完,而今天晚上吃饭的人,也杂了一点,所以他勉强划拉了两口饭之后,就站起身来,“你们吃,我好了。”
他一离开,别人吃着就没意思了,林莹跟着就站起来了,“太忠……书记,我给你冲茶吧,尝尝我的功夫茶,很棒的。”
“林总是北崇的贵客,我怎么担当得起?”陈太忠假巴意思地回答,却是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小林总的功夫茶,那真的是难得的享受。
林莹跟着走,张馨自然也站起来,还从林总的小包里摸出了一小桶茶叶,其他人看着,就觉得呆着也没啥意思,但是说站起身就走吧,还没谁有那胆子。
林桓脸皮厚,跟着坐了过去,“功夫茶,我也爱喝,武水的矿泉水,冲功夫茶最好了……林总,想喝好水,得扎根北崇啊。”
“我来北崇不为水,为的是陈书记在这里,”林莹微微一笑,,别人在意这老不修,她还真无所谓,海潮集团不是一般的公司,哪怕走出天南,别人想轻侮,那也要掂量一下后果。
所以她不怕表明态度,海潮在北崇没有太大的利益需求,正是所谓的无欲则刚,“陈书记要是离开了,我转头就走。”
这个态度有点目中无人,不过林主席还没办法计较,谁让人家有钱呢?他只能讪笑一声,“太忠想走?嘿,那还真不容易,我随便宣传一下……起码有十万群众堵他。”
“林主席你话这太夸张了,”陈太忠无奈地笑一声,“北崇总共也不到二十万人。”
就在他们闲扯的功夫,罗雅平将手里的饭菜划拉掉,还喝了一碗汤——很是干净利索,然后走了过来,“头儿,刚才的事情,我要汇报一下。”
下北崇不到一个月,罗区长已经学会把区委书记喊做头儿了,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进步。
“说吧,没外人,”陈太忠很闲适地伸一下长腿,“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是您说的那句话……果子快熟的时候,虫子特别多,”罗雅平叹口气。
“常识……常识而已,”陈书记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心里却不无得意——知道陈书记算无遗策了吧?你还太嫩!
“有外人收购娃娃鱼,”罗雅平爆出一个大猛料来——我看你再故作平静。
“常识,常识而已,”陈书记又点点头,“无非几个小虫子。”
“但是……咱北崇要遭受巨大影响啊,”罗雅平不能理解他的无动于衷。
“小罗你慢慢说,”林桓插话了,“只要事态还是北崇能控制的,咱不着急。”
我倒是忘了,陈太忠对北崇,有超乎寻常的控制能力,罗雅平缓缓点头,不过她猛地发现一些不正常现象,这一场激动,却也是难免的。
原来那粗壮男子的姐姐家,也是个娃娃鱼养殖户,今年夏天的炎热,让不少养殖户束手无策,他姐姐家也是在考虑,是扛过这个夏天,明年卖鱼的好,还是先把鱼卖了,腾一腾池子。
男人是胡家老二,社会上没混出什么名堂,却也愿意帮姐姐做点事情。
于是他就打听其他养殖户的情况,然后猛地发现,几个条件稍微差一点的养殖户,居然买了发电机来养鱼,他心里这纳闷,可就大了去啦——有钱买发电机养鱼?
他姐夫还没钱买发电机呢,所以他就去问一下,说这发电机一天光烧油就要烧六七十块钱,你这么养鱼,划得来吗?
那几位就说,我愿意嘛……我这鱼又不着急卖。
一开始,他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到心里去,前两天他姐夫找他合计,说有人要投资发电机给我,不过人家有条件:得把娃娃鱼卖给人家——价钱每斤也比区里贵一千块。
做姐夫的,其实还是有点胆子的,要不然也挣不下这么大家业,可是他也非常明白陈区长的可怕,所以面对这样的好条件,他还是要找小舅子合计一下。
陈太忠找你麻烦怎么办?胡老二很不客气地发问了。
人家也有人家的打算,做姐夫的回答。
合着那些人投资发电机,是要让养殖户撑过这个夏天不说,还希望他们能撑过冬天,等来年三四月份或者更往后,选个不起眼的时间里,把鱼悄悄卖了就行了。
至于说区里要问起来,娃娃鱼哪儿去了,那就是跑丢了嘛,或者说被人偷走了——之所以要选个不起眼的时间,就是要尽量降低此事的影响。
这么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有操作的可能,但是胡老二冷笑一声,告诉自己的姐夫——你别傻了,光是咱家一家丢鱼还好说,要是好几家人都丢鱼,你觉得陈太忠是啥感觉呢?
做姐夫的听到这里,脸登时就变了,揪着他一问,才知道已经有些人家,有了那些来历不明的发电机,当然,小舅子不能证明,那些人家的娃娃鱼一定会走丢,但是胡大姐的老公身为养殖户的一员,也经常被区里叫去培训和交流经验。
同为娃娃鱼养殖户,大家都是走在时代前列的——起码在北崇算前沿,而且也相对有钱,这个圈子之间交流不少,他比较清楚,哪些养殖户是小气抠门的。
所以一听这人名儿,他就知道,这八成是真的,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也提供不了证据,所以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悻悻地嘀咕一句——这帮孙子居然敢骗区里。
总之,他的娃娃鱼卖不了高价,除开心里的那点不平衡,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但是胡老二却问他,要是去区里举报,弄条鱼苗做奖励,这个不过分吧?
要去你去,我绝对不去,做姐夫的很坚定地回答:都是养娃娃鱼的,我还要做人呢。
那我弄回来鱼苗,你帮我养,花费都算我借你的,小舅子穷了多少年,想养娃娃鱼却是盖不起池子,就要搭车赚点钱,最多劳烦姐夫一点,反正养五条鱼和六条鱼,也不差多少。
做姐夫的肯定答应了,于是胡老二就来区里举报,不过他不敢来区政府门口举报,一来这里杂人太多,他姐夫要看乡亲面子,他也不能公然地做小人。
二来就是,这件事他没有具体证据,纯属猜测,陈区长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他如果认为我在胡说,这后果也挺严重。(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七章 黏糊
出于这些原因,胡老二就没来区政府门口,而是在养殖中心找人,可是找了两天之后,他猛地发现,其实中心的大部分工作人员,跟养殖户都是很熟的。
那么他就要担心,工作人员口风不严泄露出去,那些人得了风声,就更不好查了,他的娃娃鱼苗也要鸡飞蛋打——须知这本来就是没证据的事情。
今天他正好撞到新来的罗区长,而罗区长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跟着,于是他果断地跳出去拦住车——当然他不知道,自己把罗区长吓了一跳。
罗雅平将大致情况汇报一遍,然后才请示,“陈书记,这个事情……应该重视。”
“我就知道,总是要有这种麻烦,”陈太忠哼一声,想一想之后,又哈地笑了起来,“资本是趋利的,真是一点也不假,你看人家给养殖户提供的服务,有多周到……缺电就送发电机,收购价还比区里高,怪不得能发财呢。”
“发电机?区里在顶着压力建电厂呢,一家笑和全区笑,这能一样吗?”林桓听到这话,老大不客气地发话,“嫌区里价钱低,找人培训要不要花钱?帮他们检测要不要花钱?这又不是面向全民的福利,难道区里真该买单?这个性质就是摘桃子……资本的本质是很无耻的。”
“嘿,又得电视上发公告了,”陈太忠叹口气,打击走私这好说,但是想让老百姓心里服气,还是得公开真相,不能一个简单地说不许走私就完了——禁止走私,是国家政策层面的,可北崇遇到的这个事情,还有情理层面的因素。
然而,不是所有的消息,都该让大家有知情权的,陈书记经过两场辩论,对这个知情权也有了很深刻的认识——像娃娃鱼这件事,想把政策层面的东西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是很简单的,但是想讲明白情理和成本因素,那就……得看大家爱不爱听了。
可是不讲的话,他这个工作方式,就又有点夹生了——他可是想重树道德的。
想到这里,他看一眼罗雅平,“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
罗区长撇一撇嘴,看向蹲在地上吃饭的那位。
胡老二的饭量和吃饭速度,都是相当惊人的,就这么短短一阵功夫,他已经把半盆子土豆炖牛肉和一斤米饭划拉进了肚子。
见到陈区长和罗区长看过来,他把盆子放下,站起身摸一摸微鼓的肚皮,讪笑着回答,“这个是真没证据,可是我拿脑袋担保,一定有这事。”
“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陈太忠见到林莹已经把茶冲好,端起一杯来一饮而尽,“不过,别人的事儿你不清楚,谁想跟你姐夫买鱼……你总是知道的。”
“可是这个,我姐夫没跟我说……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胡老二拱一拱手,苦笑着发话,“陈老大,我断乡亲们的财路,已经是很不应该了,您总得让我能做人啊。”
“这叫什么断财路?”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却是孟志新站在不远处,也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禁不住沉着脸发话,“不义之财,本来就不该拿。”
“我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胡老二苦笑着一摊手,大道理其实大家都懂,但是乡里乡亲之间,确实存在个做人的问题,而且这件事里,乡民们也有自己的认识——走私是不对的,但是谁让人家给的钱多呢?
至于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区里,这就见仁见智了,有的人认为无可非议——我能多赚就行了,区里因此受损失,关我鸟事?
更有甚者认为: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只许干部们公款吃喝、公款买车,养殖户接受点培训,就把自个儿卖给区里了不成?
这样的想法,还是相当有市场的,胡老二就努力不牵扯出相关人来——也算是一种愚昧的仗义,“我来举报,我姐夫都不同意,我悄悄地来的……你去问他,他未必承认。”
“我要问他,他敢不承认?”陈太忠不屑地笑一声,不过这个要求既然让举报者为难了,他也就不想深究下去,他想查清楚此事,有太多的手段,何必一定搞得对方难受?
基层工作的错综复杂,也就体现在这些人情社会的琐碎里,他微微摇一下头,“算了,讲义气不是坏事,但是以后,我希望你还是把这个义气,用到正道上。”
“以后一定,一定,”胡老二讪笑着点点头,心说陈区长还真是性情中人,这样的干部,才配叫父母官嘛,然后他搓一搓手,“陈区长,我这个……奖励?”
“都陈书记了,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林桓呵斥他一句。
“奖励……唔,”陈太忠端起茶盅一饮而尽,很随意地回答,“等查实了,会给你一定的物质奖励,这个没问题。”
“他想要两条娃娃鱼苗,”罗雅平在一旁接话了,鱼苗在别人看来很金贵,但是养殖中心还真不缺这个,算是很应景的奖励。
“嘿,还有自己定奖励的?”陈太忠看那胡老二一眼,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对方估计是以这个为前提条件,才肯举报的,“会养娃娃鱼吗?”
“我先放到我姐夫的池子里,”壮硕的汉子难得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等这两条鱼赚了钱,我也砌池子养鱼。”
“这个事情,你问罗区长吧,”陈太忠摆一下手,这种小事,正好让罗雅平这新区长找一找感觉。
“查证属实的话,鱼苗不是问题,”罗雅平也很干脆地表示,“其实你能提供更详细的情况,我们就越能早抓住走私嫌疑人。”
“我姐夫不跟我说,”胡老二陪着笑脸回答,“您饶我这一次吧。”
“行了你走吧,”陈太忠直接发话撵人,又看一眼在场的其他人,“时间也不早了,没事儿的就先回吧。”
然后,院子里就剩下了罗雅平、林桓和傅宝珠——傅局长是在帮陈书记收拾碗筷,那三个区领导坐在那儿,就说起了刚才这事儿。
“小小的走私贩子,也敢来北崇摘桃子,”这是林主席的态度,他义愤填膺地表示,“太忠书记,这个事情一定要严查……防微杜渐。”
“罗区长怎么看?”陈太忠看一眼罗雅平,对老林的话不置可否。
“严查是必须的,他们占用了北崇娃娃鱼养殖中心的资源,走的却是地下交易那一套,”罗区长很果断地表示,“咱们若是不严查,就是失职了。”
陈太忠默默地颔首,胡老二的话说得很明白,收鱼的人表示,对标识牌什么的,没有硬性要求——养殖户给的话,人家一个牌子算一百,这样可以冒充为正版鱼,比较好销售,不给也不勉强,那肯定就当是野味卖了。
但是地下交易,用的是国家给的特批资源,北崇难逃“监管不力”四个字。
然而,罗雅平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接下来就指出,“但是目前是走私未遂,有动机却尚未实施……调查的时候,该采用什么样的力度,这个比较让人头疼。”
陈太忠点点头,这话也在理,但是光在理不行,“那你建议什么样的具体措施?”
这话就有点考校的意思了,罗雅平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摇头,“说起这个,我还是真的不接地气,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要不索性严查吧……陈书记你有群众基础。”
群众基础,也不是这么浪费的,陈太忠缓缓摇头,“其实我早说了,利益所在,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儿,早晚会发生,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我的想法就是,正面地、积极地应对这种挑衅……就是我刚才说的话,先在电视和公示亭上发公告。”
事实上,搁给以前的他,早就拎住那几个养殖户一查到底了——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你就算再嘴硬,各种折磨手段拿出来,倒不信你不老实回答。
然而,这种方法稍嫌简单粗暴了,须知北崇的老百姓,都是陈父母的子民,而且他目前在抓制度建设,在抓信息透明化。
此事若就事论事,那很是简单,也很快意恩仇,但是想以此事为契机,打造一套行之有效的程序,逐渐树立起一套规则,还是要注重一下方式方法。
“发公告……”罗雅平轻声嘀咕一句,不再说话了——公告有用的话,养殖户会贪这种便宜吗?那真的只是样子货。
“小陈你做事,真是越来越黏糊了,”林桓不满意地哼一声,林主席此人,长处和短处都很明显,老年月过来的干部,做事有的时候只求本心,家长作风比较严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陈太忠叹口气,极其无奈地笑一笑,王八蛋才想黏糊呢。
可是办事只求痛快,不去制定一套规则,从根子上考虑杜绝类似问题发生,对于一把手来说,这并不是负责的态度。
“我早就说了,类似的现象会很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不是办法,咱要开出一副调理全身的药来,可能效果没有那么理想,但是我总要尝试去做。”
“先公示,保证信息透明化,然后再去处理问题,会得到群众们的支持,”陈太忠其实还有话没说——只要保证举报奖励制度,群众的力量,其实是很巨大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八章 唯何
林桓只是作风简单粗暴,脑子却不是不够用的,他一听陈太忠的话,就明白了这家伙想干啥,所以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难!太忠书记……你选了一条很难的路。”
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哥们儿堂堂一罗天上仙,不找难事儿来做,莫不成不断重复那种简单的装逼打脸,来骗稿费……呃,骗工资吗?
“难在什么地方?”罗雅平讶然发问,陈书记和林主席的话,她都能听懂,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玄虚,还不是很明白。
“难就难在,他从此就事儿多到……连跟小姑娘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林桓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愧是老不修,居然借机调戏新任的副区长。
“唉,”陈太忠听到这话,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想偷懒,毕竟有那么庞大的后宫,有那么多值得他关爱的人在期盼着他。
而林桓说得确实没错,一旦选择了信息公开、充分对话,他就不能简单粗暴地去工作了,但是形成这样的习惯,却是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制度建设,保证他的心血不被糟蹋,保证他的子民们在后陈叉叉时代,还能幸福地生活。
哥们儿这真是吃多了撑的,陈太忠又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他其实也很痛恨自己的多事,可他是执拗的人,没有想到也就算了,想到了不去做,总是有违本心。
“反正都是自找的了,”他咬牙切齿地发话,“我在北崇孤家寡人的,平常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像现在,就已经闲得没事了……嗯,闲得没事。”
“这个态度是可取的,我们以前做工作,还不是田间地头,一走一个月?”林桓点点头,他说归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支持小陈的态度的,“现在的干部,太娇气了。”
“对嘛,我说林书记你就不该跟我唱反调,”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当了干部,身体和时间,就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这个努力,不能光体现在一晚上赶几个酒桌上……总不能说伺候领导、KTV招呼同僚才是正经事儿,跟老百姓摆道理,就是不务正业。”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跟林总好好摆一摆道理,她对北崇很重要啊,”林桓一本正经地建议,“你俩说得晚一点不要紧,越晚,才越能深入交流。”
“林书记,”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严打的时候,你居然没受到影响,这个……运气不错啊。”
“谁敢抓我?”林桓不屑地哼一声,他摆老资格摆习惯了。
“老书记你说这话,我就想起魏延说,谁敢杀我,”陈太忠笑得前仰后合,“其实杀死魏延的,是他自己。”
林桓嘿然不语,好半天才问一句,“你也想玩死自己?”
“死了……那就死了吧,”陈太忠沉吟一下,终于重重地叹口气,“我困了,要休息了。”
陈书记撵人了,大家自然要快速离开,罗雅平本来觉得自己智商很高,但是最后林主席和陈书记的对话,她真的是句句都听得懂,但是死活不明白。
然后她步行到北崇宾馆——罗区长来的时间不长,区里还没有调整出住房来,就是宾馆里弄了一个套间,反正她的行李简单,眼下是夏天,不需要太多的厚重衣服。
来到宾馆之后,她细细思索半天,最后还是给徐瑞麟打个电话,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然后向师兄取经,交流一下双方的具体心得。
徐书记还是很照顾这个师妹的,也愿意扶持她一程,相关问题说罢,说到陈太忠最后两句话,他笑一声,“这肯定是玩死自己的节奏,别人唯上,他唯民,这跟大趋势相违背的,唯民真是啥用都不顶,也只有他敢这么玩……不过我愿意支持他。”
“好像跟制度建设有关?”罗雅平勉强听懂了师兄的话,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很肤浅,就含含糊糊地问一句。
“聊胜于无吧,”徐瑞麟并不是很看好陈太忠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愿意支持,“不过总是一种选择,他有勇气去尝试,值得敬佩。”
“跟这种整天想着工作的领导共事,压力真的很大,”罗雅平也不是个轻易服人的主儿,但是挂了电话之后,她真的觉得亚历山大,陈书记此刻,就未必休息了,一定是在考虑,如何顶住压力,完善北崇的制度吧?
殊不知,陈太忠此时正在汤丽萍水泥厂的小院里,他从汤总体内拔出汁液淋漓的小太忠,在林莹的引导下,进入了张馨那全身粉红的**,“你并住腿……跟你们在一起,感觉太好了,这个区委书记,干不干吧……”
第二天中午时分,公示栏里就贴出了公告,不过公示栏前虽然人不少,但是关心时局的人,终究还是少数,直到晚上的电视里,飘出了字幕,北崇台也做了专题新闻。
这个字幕,其实也是一语带过——最近有走私贩子,试图用投资发电机等方式,把娃娃鱼养殖户的娃娃鱼走私出北崇,价格可能较高,但那是虚高,这是违背国家政策的,就算他们给钱,一旦被查住,罚款很惊人,希望养殖户不要自误,也希望广大群众积极检举揭发。
字幕很简单,但是新闻就不那么简单了,播音员通过摆事实讲道理,说明一个事实:区里的收购价,确实没有走私贩子的价格高,但是区里培养你们的成本,你们算过没有?
而目前的养殖户,在北崇是相对少数——培养你们的成本,不是全民福利,不能摊在所有人头上,你们要是觉得,这是区里应该做的,那么对其他老百姓,是何其地不公?
所以区里希望养殖户自律,也希望大家积极检举。
这个新闻有点冗长,一些人看不下去,但是不少人都看下去了——毕竟是关系到了区里的发展趋势,而且还夹杂着点八卦。
尤其是养殖户们,在听说区里公示栏贴出了公示之后,就等着看新闻,这关系到大家未来投资的走向和保证——有太多人都是打算把鱼卖了之后,今年买更多的鱼苗,扩大再生产。
所以看到这个公示之后,结合大家平常的耳闻目睹,养殖户们都大致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没看电视的,也接到了别人的电话。
大多数人,是极其反感这种行为的,所谓大势便是如此——想投机取巧的总是少数,少数人通过蝇营狗苟的操作,影响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谁会答应?
当天晚上,养殖中心主任于海河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很多养殖户对同行都相当关注,谁家有了发电机,那真是藏都不好藏。
第二天上午,养殖中心汇总出来有嫌疑的,就是二十余户了,下午的时候,超过了三十户——当然,仅仅是有嫌疑,并不能说谁家穷,就不该买发电机。
于是罗雅平决定,次日上午召开养殖户交流大会,所有的养殖户都要派人到场。
次日上午十点,大会如期召开,罗区长在会上作出讲话,她首先强调,虽然你们卖的娃娃鱼是家养的,但是如果不到养殖中心交鱼,就不能享受特批的养殖许可证的保护。
在外地宰杀时遇到麻烦,责任自己承担,一旦被区里查获的话,会视作等同于走私买卖野生娃娃鱼,希望大家不要小看了区委区政府的决心。
其次,罗区长指出:娃娃鱼的档案,那不是白记录的,有人觉得娃娃鱼跑掉或者丢失,是天灾**,区里不会过问,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负责地告诫某些人,最好不要心存侥幸。
最后罗区长表示,个别人贪图小便宜,一时昏了头,区里也能理解,你们跟中心把事情说清楚,保证不私自销售,那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人活在世界上,谁能不犯错呢?
错了不怕,改了就完了,若是有人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儿站出来,那等散会以后,找到于主任,悄悄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她说完话,养殖户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阵,有人高声叫了起来,“这实在太对不住区里了,那个孙子敢这么做,大家绝对饶不了他。”
“没错,绝对饶不了他,”其他人登时纷纷附和。
于海河一眼就认出,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轮镇鸡头村的会计张二娃——这厮上次顶替破烂张二娃被查出,不过后来交了罚款之后,王媛媛还是把鱼苗给了他。
事实上,有很多人是不可能私自销售娃娃鱼的,那就是干部的亲戚和家属们——起码陈太忠在北崇一天,他们就不敢动这个脑筋,而这样的人,在养殖户里不算少数。
至于说陈书记离开之后,这拨人可能是最不守规矩的,那就是后话了,反正目前他们最拥护区里的决定,张二娃更是一马当先地跳了出来。
于主任不引人注目地撇一撇嘴:随便吵吵两句,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要警察干嘛?
不过,看罗区长信心满满的样子,也许还有别的手段?
就在这时,第一个卖娃娃鱼的王老三举手了,在获得许可之后,他站起身狐疑地发问,“罗区长,区里的消息可靠吗?我觉得咱北崇的爷们儿,做不出这种恶心事来……”(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九十九章 托儿
双簧!于海河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王老三那娃娃鱼半死不活的,都卖给中心了,还得了陈书记和罗区长赠送的三个鱼苗指标。
受了区里这么多好处,他居然跳出来置疑区里的说法——这脑袋得被驴踢成什么样,才能做出如此的举动?
而且王老三卖鱼,就是区里的收购价,之所以不得不卖,却是因为家里没有发电机不能降温,于情于理,这个问题不该由他提出来。
“王老三你胆子大了啊,敢不相信罗区长的话?”于海河冷哼一声,又侧头对着罗区长,微笑着发话,“罗区长,您给他看看证据,好让他死心。”
他想的是,王老三的话,必然会勾出罗雅平的证据——这不是罗区长不给某些人留面子,而是她受到质疑了,必须要维护副区长的尊严。
“这个不着急,”美艳的副区长摇摇头,淡淡地扫一眼会场,“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罗区长,我坦白,”一个壮硕汉子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发话,“我就是心存侥幸,走错了路,对不起您,对不起于主任,更对不起陈太忠书记……我决定上交家里的发电机,那不是我买的。”
对于此人,在场的众人都不陌生,小岭乡的李葆宏,长得五大三粗,却是出名的小气抠门,盖了个能养五条鱼的池子,他申请养十五条,中心不答应,他磨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还是因为区里要突然截止报名,要敲定已有的意愿,徐瑞麟见鱼苗还有多的,索性直接拍板——多给你两条,你要再纠缠,一条都没有。
五条鱼的池子,养个七八条没问题,但是养十五条就是说笑了,李葆宏见副区长发话,也不敢再纠缠了,只能悻悻地填表,不成想隔天,报名就停止了。
反正此人就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而胆子又不是很大,此刻他能果断地站起来,真的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撇开贪财的性子不说,姓李的啥时候有这种决断能力了?
而李葆宏心里却有数,他不站不行啊,罗区长事先打过招呼了:你此次能洗心革面的话,我就既往不咎。
他真不是个胆大的,看到电视新闻,登时就傻了,尤其要命的是,前一阵发电机到货,邻居来接电,说孩子要期末考试了。
李葆宏不能说这是别人的投资,又舍不得借电出去,就说这发电机是别人借给我用的,我得保养好了,你孩子要考试,来我家屋里学习吧。
旁人借电,他一概是用这个理由挡驾——看电视?来我家看吧。
风都放出去了,结果区里猛地严查此事,李葆宏登时就坐不住了,于是找到了乡里的北崇首富卢天祥:我该咋办呢?
乡里乡亲的,卢天祥不得不给他指条明路:找陈书记承认错误去,越快越好……你放心,态度端正的话,陈书记不会计较,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李葆宏思来想去,终究决定放弃侥幸心理,于是他给陈书记打电话,说自己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现在后悔了,想要自首。
那你去找罗雅平,陈太忠没心思多说,不过他也有自己看重的东西:这个发电机……谁提供给你的?
这个……我不合适跟您说啊,李葆宏毛病多多,但也坚持一些东西,事实上他很担心被人报复——我把发电机上交还不行吗?
发电机上交,他就没有得到什么利益了,而且他守口如瓶,对投资者也算有交待。
这个发电机我奖给你了……有事我担着,陈太忠冷冷地表示:说吧,是谁。
李葆宏一听,立马就把那人供出来了,然后他找罗雅平来说明情况,罗区长眼珠一转,直接安排他:明天有这么个机会……你要抓住。
当然,虽然陈书记揽下了发电机的恩怨,但是为了避免吸引仇恨,他此刻还是要说,我要把发电机上交——至于区里再发回来,那也不关我事。
李葆宏说完话之后,就坐下了,周遭登时一片宁静。
王老三很愕然地大张着嘴巴,不过于海河偏偏地从这厮眼里看到了忍不住的笑意。
不是我说你,小伙子的演技还须锻炼,于主任心里暗叹,不过对于罗区长的手法,他心里还是相当佩服的:不但安排了人提问,还安排了人回答,自己却是死活不出面,不愧是朝田来的,年纪轻轻的,却能将双簧演得如此棒。
冷场大约十来秒钟之后,一个矮壮女人站了起来,她吞吞吐吐地发话,“那个……我家的发电机,好像也有点问题,是我老头子弄来的,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的亲戚都住在一起,这个发电机大家都在用,能晚点上交吗,过了这个夏天?”
这个演技就要棒多了,于海河心里暗暗地点评,这女人……是谁家老婆来的?
女人坐下之后,不多久又是一个独臂男人站起来,也表示自己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没有坚守原则,希望区里能原谅。
哇塞,这罗区长的手段还真不简单啊,于主任的心里,真的是惊呆了,能让一个人提问,三个人作证,这……还真是大手笔。
殊不知,罗雅平此刻也是有点发呆:有没有搞错,我就安排了一问一答,后面这两位……怎么回事啊?
于海河在前半部分,猜得还是没错的,罗区长为了保证大会效果,要使用点手段。
这就是所谓的找托儿,跟后世的“收费粉丝团”有点类似,要有人声嘶力竭地支持,流泪能挣多少钱,昏倒又能挣多少钱。
不过这个年月,还不太流行这个,娱乐至死眼球至上这种**裸的功利概念,也是后几年才逐渐冒头的,罗雅平的灵感,也不是来源于电视节目,而是来自于传销。
她有个远房表婶,就入了传销,然后来拉她的父母亲做下线,功夫下得……那真是狠,骂都骂不走——拉住罗教授和阎教授,这钱就赚海了,而这两位教授的弟子也多。
罗雅平是有点好奇,心说以前这个表婶不是这样的,很要面子的一个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这样呢?正好那边的产品有植物精华霜啥啥的,她就过去开一开眼。
去了之后,她上了两次大课,就真的明白了,纯粹是自我催眠,什么要成功要自强,拉亲戚朋友进来,是为他们好。
罗区长对这些口号比较免疫,因为她智商不低,而且她本身就算成功了,不过经历了此事,她也发现个小窍门,有的时候,你说什么做什么,别人未必相信,但是如果气氛烘托到位的话,很多人也会因之而疯狂——情绪的宣泄,有的时候会超出理智的控制。
关键是得有托儿!
所以她今天,就安排了俩托儿,不过看到后面接踵而至的两个自干托,她还是有一时的失神:这个玩意儿……效果真有这么好?
真是有那么好,接下来,会场里就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就在此刻,会场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根本无视会场里诸多的人,但是大家都能理解此人的做派,原因无他——陈太忠原本就是北崇的实际掌控者。
陈书记走到主席台,对站起来让座位的罗雅平摆一下手,扯个椅子,就坐到了最边上,“罗区长把契约关系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了吧?”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也许是对罗区长,也许是对在场的养殖户,反正他就这么问了——气场强大得惊人。
要不说这气氛渲染真的很关键,罗雅平前期做的铺垫,真的很重要,登时就又有一个中年人举手发问,“陈书记,我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还好没有错到底……希望区里原谅,实在是我们缺电缺得太狠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罗区长怎么看?”陈太忠看一眼罗雅平。
“知错就改,既往不咎,”罗区长淡淡地回答,然后面对大家发话,“咱们这个会,就是让你们抛下包袱,轻装前进,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希望大家抓住机会。”
“我再补充一点,”陈太忠不管不顾地发话了,这有点不给罗区长面子,但是他真的很恼火——李葆宏供出的那个家伙,跑了。
那是个外地来的电工头儿,手里有四五个人的电工队伍,在阳州干活也有一年多了,近半年多在北崇干活,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这支电工队,活儿干得不错,口碑也很好。
这是职业队伍,专业性比较强,在北崇还带了六七个学徒。
所谓职业性,大家真的不能小看,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从A点到V点扯根电线,这电线超过多长,要遭遇多大的风力和雨水冲刷,那么需要选用什么样的线材,打什么样的结,自重是否能承受,节点处需要做什么样的处理,这都是学问。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粗糙处理,和精细化处理,不但涉及到了材料成本,还涉及到了人工成本,其内里差别之大,有如骑兵和步兵。(未完待续。)
第四千三百章 当断即断(求月票)
跑了的这位,在北崇没根基,但是有技术和口碑摆在这里,其实也算有根基——起码他去小饭店吃饭,可以赊账月结。
尤其是此人在北崇,还有没结算的工程款,也有个两三万的,这也是大家相信他的缘故,但是此人不结算就跑了。
所以陈太忠的这个郁闷,可想而知,想抓人没抓住,基础的施工力量,又跑了一股,当然,他可以想像得到,这是昨天电视新闻或者公示栏的结果——如果不公示的话,可以抓住这些人,说句良心话,李葆宏的反省,晚了一点。
但是他也不后悔,规则的推行必须付出代价,想要讲程序,有这种结果实在太正常了。
于是他明确地表示,“今天交待清楚问题的,发电机归你了,有什么事儿我扛着,这是区里的奖励……希望你们能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话真的很霸气,如果说刚才罗区长玩的是手段和细节,那么现在陈书记做的,就是**裸的碾压,你舍不得发电机?没关系,只要你老实讲清楚,拿走就是了,区里给你做主。
当然,这对罗区长似乎有点不甚尊敬,可陈书记一向强势惯了,他愿意支持小罗的工作,但是既然恼火了,插一杠子也正常。
“那么,有些人不交待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检举?”胡老二举手发问了——他姐夫担心今天有事,就找了个理由没来,让他来代为开会,不管得罪人与否,老二你好自为之。
但是胡老二尝到了有偿检举的甜头,这个时候就要问一句,“查证属实的话,检举人是否可以得到他们的发电机?”
“轰”地一声,会场炸开了,从开会到现在,没有比这个问题更刺激人的了,会场的噪音,真是挡都挡不住——我艹,检举别人,自己就能得发电机。
于海河见状,禁不住又琢磨一下——陈书记也安排了托儿?
“这个问题问得好,”陈太忠点点头,他是愿意讲规矩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迂腐,来路不明的发电机,他直接就敢没收,并且随便许给别人。
敢送人发电机的,就是求更大利润的——但是很遗憾,这种利润是非法的,他没收非法投资,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至于说奖励给举报者,也并非不可以。不过这个里面,就要存在一些说法了。
“我认为可以考虑,但是检举别人,首先要有相关证据,咱国家是法治社会,”陈书记缓缓发话——举报可以,随便乱咬人,搞得人心惶惶就不合适了。
“其次你要承认,我们在查证过程中,也存在费用问题……很大的费用。”
说到这里,陈书记扫视一眼会场,又冲胡老二微微一笑,“那么,哪怕落实了举报是正确的,考虑到成本,举报者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发电机,折价处理就行了。”
“您说得太对了,”胡老二连连点头,然后默默地坐下了。
会场里再度安静了起来,有些人耷拉着眼皮,更多人却是四下乱看,有人是看谁家值得怀疑,也有人是看自家被谁惦记上了没有。
就在此时,又有人举手发问,却是三轮镇跃进村的张二娃,“举报错了呢?”
因为差点被人顶替,他对养殖中心,一直没什么好感的,尤其看不惯于海河,而眼下他家里,就有一台发电机,但那是他花钱买来的。
吃一堑长一智,他要防范某些可能的不负责任——唉,中心主任若是王媛媛就好了。
“错了要罚举报者,”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区里支持举报,但是不鼓励乱举报,否则会搞得人心惶惶,更难免有人因其他动机而捏造事实,凭空增加区里的工作量。
“举报这个东西,是双刃剑,区里一向是鼓励乡亲们之间和睦相处的……为了得到利益而举报他人,从做生意的角度上讲,不管干哪一行,赚钱都是有风险的。”
“陈书记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破烂张二娃伸出个大拇指来。
这次会议的效果极佳,罗雅平搞的气氛烘托,本来就很有作用,而陈书记强势光临会场,不但表现出了区里的重视,更是当场拍板,拿第三者的财产做分配。
胡老二的提问,是点睛之笔,而破烂张二娃的问题,又消除了部分人的担忧。
会议结束,陈太忠也没有着急走,而是再度问起了收购和预定的情况,目前已经有十余户交来了娃娃鱼,而对鱼苗的预定,已经超过了三千尾。
于海河认为,在七月底的报名截止期之前,需求的鱼苗,也许会突破五千尾,而今年京城那边,大约能供应五千尾左右的鱼苗,可能多一点,但绝对到不了六千尾。
这些鱼苗,是不可能全部发放给养殖户的,陈书记就算再想让老百姓致富,养殖中心也必须留点样品,一来这同步养殖,可以帮助中心观察和发现问题,二来中心里的技术人员,也需要通过亲自养殖而积累经验。
于海河希望,养殖中心能留下一半的鱼苗,一尾鱼苗一年养殖下来,中心的毛利大约是在三千元出头,但是每月中心的人工成本——工资、奖金、走访、资料管理以及下乡和误餐补助,就接近了二十万元,一年下来是两百万出头。
再加上年节补助,于主任认为,起码得养一千条娃娃鱼,才能保证中心的正常开销。
至于说养殖户报上来多少条,这个无所谓,可以打折扣的,通过抽号,有人折扣打得少一点,有人折扣打得多一点——资源紧张,可以通过抽签来决定。
“你怎么看?”陈太忠看一眼罗雅平。
“这个,我没有经验,”罗区长很明智地摇摇头,她心里觉得,百分之五十真的不多,中心赚了钱,就是区里赚了钱——身为国家干部,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陈书记搞这个养殖,主要是想向民间推广——书记有极其浓重的草根意识,所以她不好表态,“还是您来指示吧。”
“百分之二十吧,”陈太忠摇摇头,“今年能有五千尾鱼苗,那以后每年都不会低于这个数……一千尾是底线嘛,而且养殖中心除了养鱼赚钱,还可以开发旅游什么的,可以多样化发展。”
其实养殖中心已经落成,以后每条鱼苗每年的毛收入,可以接近四千元了,而且身为国内唯一的一家娃娃鱼养殖中心,只会卖鱼肉赚钱,这也太浪费资源。
所以陈书记表示,“小罗你写个书面材料,区长办公会上议一议……百分之二十,我看可以做为一个指标,以后一直坚持下去。”
又是区长办公会上议一议?罗雅平一听到这话,就想起了陈区长曾经忽悠过自己,于是她冷冷地回答,“我认为不能低于百分之三十。”
“嗯?”陈太忠侧头讶然地看她一眼,他一言九鼎惯了,眼下猛地被人驳斥,自是要感到意外,可是凭良心说,副手也有资格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于是他沉吟一下,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双眼睛,深沉地发话,“可是……农民们真的很苦啊。”
“财富集中起来使用,效果会更佳,”罗雅平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她的眼睛不算很大,半月形的,下眼睑还有一道厚厚的凸起,感觉像是眼袋,但并不松弛,给人很可爱很亲切的感觉,正是传说中的卧蚕眼——半月卧蚕,那是绝配,一旦笑起来,非常迷人。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他真没想到,被人拿了自己的思路,来堵自己的嘴巴——财富的集中使用,借给东临水钱,他就是这个思路。
所以这样的理念冲突,无所谓对错,陈书记又讲个以德服人,他就不好强行压制,“那啥,中午一起吃饭吧,咱们好好议一议这事儿。”
“就在中心吃吧,时间不早了,”于海河见状,赶忙建议。
“在中心吃,就是你们一群对付我一个了,”陈太忠坚决地反对,“我跟罗区长俊男美女在一起,你们不要瞎掺乎。”
“我其实也算帅气吧……就比陈书记差一点,”一个工作人员笑着低声嘀咕一句,传言中陈书记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威严加可怕,真想不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罗雅平听得也笑了,随着来北崇日久,她已经相对习惯了这基层的谈话方式——必须指出的是,林桓这老流氓的存在,能加快年轻女性干部的成长。
“陈书记你是俊男,我可算不上美女,”她假巴意思地谦虚一句,“不过也好,我有些事情,也想跟您交流一下。”
两位领导各自开着车离去,养殖中心的人目送他们离开,然后面面相觑,最后于海河长叹一声,“百分之三十,啧……罗区长这要求,实在有点太低了。”
基层就是这样,领导走了,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就这要求,都未必能实现,”有人很遗憾地叹口气,都是中心的人,大家希望中心好,倒不是说对养殖户有什么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