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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千二百五十六章 中二少年

    你怎么能这么问呢?陈太忠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想一想,陈文选这么问,也是真的着急了——被别人抢了党群书记的位子也就算了,可徐瑞麟明显是要差一点的。

    想到这个本家部长一直以来,对自己还算支持,他也不想让原本配合得很好的人,因为这种事离心离德,索性直接回答,“这不是你活动不活动的问题。”

    沉吟一下,他又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不光你这么想,我也感觉有些乱点鸳鸯谱,老徐根本志不在此,但是……他分管的摊子资金很大,宣教部纯粹是清水衙门。”

    “哦,那我明白了,”陈文选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心中生出浓浓的惆怅来,原来——竟是惦记上了政府的资金,令人无语的是,因为金钱的吸引力,自己这个区委常委的位子,竟然不如一个副区长,这也真够滑稽的。

    都是怎样眼光短浅的家伙,陈部长情绪稍微平静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有陈太忠在,北崇的钱,是你们敢随便往口袋里装的吗?真是不知道死活。

    没有知道确切原因之前,他心里对陈区长是有点怨怼的,但是听了这番话,这份怨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他非常确定,陈老大也不喜欢那些随便伸手的主儿。

    但是形势比人强,利益面前,别人想伸手,那是挡也挡不住的,陈太忠算是强势了,可也仅仅限于北崇区内,哪怕对上市政府,也能争取个各行其是的结果,然而对于市党委的干部委任,陈太忠还真是没办法抗衡——还要不要强调党的领导了?

    不管了,还是先配合陈区长,把活儿干好吧,陈文选暗暗下定了决心,其实不管他怨怼与否,在别人眼里,他也都是陈太忠阵营的人——尤其是他得罪过陈正奎。

    而且陈文选和霍兴旺的情况类似,都是再往上走都不好走的人,眼下除了抱紧陈太忠的大腿,也别无选择了,所以在搞清楚,徐瑞麟不是陈区长推上去的之后,他的心里,反倒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我并不是被放弃了。

    陈太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视察粜米渠人事厅的工地,因为北崇的资金拨付得到位,这里的进展很是不错,卖文具出身的陈伟权,搞起施工来也是有一套的。

    至于说打砸邸军一家的人,确实是他从凤凰喊来的,这打砸完邸军家还不算完,他打算狠狠地收拾一下林听涛,不过目前时机还不算成熟,总要过两天,看姓林的怎么蹦跶。

    但是派人过去踩探,还是必须要做的。

    眼瞅着到了六点钟,他招呼一声,“老孟,这段时间辛苦了,跟我去阳州办事处喝一顿。”

    孟志新最近确实挺辛苦,他不但要监督人事厅宿舍的建设,还要安排划给北崇的六十多亩地的施工——初期的土建工程。

    按照合同规定,这三栋宿舍楼盖完之后,北崇才能得到那块地,不过北崇人给钱给得痛快,人事厅也就网开一面,服务公司老总陈巴容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铺设管道打地基什么的,但是不要出现建筑物——上限也就是建个库房和工棚。

    “陈区长,我来请客吧,”一直陪在一边的陈伟权主动表态了,“从来还没跟您喝过酒呢,我给您介绍个好地方。”

    说来也有意思,他和陈太忠原本是有点小矛盾的,可是配合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反倒是发现,对方虽然强势,做事却不含糊,心里基本也就没那点芥蒂了。

    “想喝酒跟我们去阳州办事处,”陈太忠看他一眼,心里有点微微的腻歪:你这都是点什么信息水平,称呼一声“陈书记”很难吗?

    一行人来到阳州办事处,敞开喝了起来,一直喝到九点半才收场,陈伟权早就喝得东倒西歪了,陈巴容倒还好一点,不过他又嚷嚷着去嗨皮。

    陈太忠自是一口拒绝,但是陈巴容好歹是一个正处级干部,他将两人送到停车场。

    办事处的停车场是露天的,现在天上下着点小雨,不过马上进入盛夏了,雨又不大,陈总抓着陈区长的手,站在车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喝多了就话痨的主儿,其实挺让人无奈,陈太忠也不好甩下他就走。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轮胎碾压在潮湿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一辆依维柯车停在离众人不远处,车上开始刷刷地下人。

    要说一开始下人的时候,陈太忠没怎么注意,但是下的人一多,他就觉出不对了,十几个人做扇面状,冲着自己这帮人围了过来。

    他发现不妥的时候,别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陈巴容正说得兴起,被自己人悄悄捅两下,才顺着自己人的眼光看去,然后,他恼怒地发话,声音大得离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九点多的雨夜,这样一帮人围过来,一看就可以断定,绝对是心怀叵测,不过陈总胆气并不小,他不是单纯的处级干部,搞了服务工作,平日里接触的人也杂,而且他身宽体壮,站在那里,吨位就挺吓人的。

    “个人恩怨,无关的人一边呆着,”人群中有人闷声闷气地发话,“只找陈太忠,其他人别自找没趣。”

    “嘿,小子你挺狂啊,”陈巴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伟权大着舌头发话了,“就靠你这十几苗人,也敢胡吹……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来两百个人?”

    这话倒不是吹牛,他目前正在修建人事厅的宿舍,手边只说民工就六七十个。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就冲他走了过来,陈伟权见状,蹭地跑到了众人身后,他不害怕叫人打架,但是他也不想吃了眼前亏。

    “冲我来吧,”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已经看出来了,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是气血旺盛的半大小子,其他人要是插手,没准还真会被误伤。

    “没错,陈太忠,我就是冲你来的,”一个白胖的少年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没打开的雨伞,是那种不带折叠的雨伞,伞尖细长,带着金属的反光,乍一看是可以当作凶器的。

    少年冲着陈太忠狞笑,“听说你挺能打的,不过你敢打我老爹,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兄弟们,把人打躺下带走。”

    “住手,”孟志新大喊一声,“袭击国家干部的罪名,你们承担得起吗?”

    “尼玛,都跟你说了是个人恩怨了,我老爸还是国家干部呢,”白胖少年白他一眼,下巴微微一扬,“弟兄们,麻利点儿。”

    这么中二的少年?陈太忠看得无奈地摇摇头,根本就是啥也不懂的蠢货,不过,正是因为对方中二,他反倒是往前一扑,抬脚就踢,越是不懂事的,下手越是没轻重。

    见他动手了,陈巴容也不含糊,迎着就冲了上去,对方一个中等身材,略有点壮实的小伙子一伸手就抱住了他。

    小伙子的力气奇大,膀子比一般人的小腿还粗,陈总号称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不但粗壮异常,也是有点蛮力的,不成想被这两个膀子箍住,只觉的是两个钢箍一般,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身子箍得越来越紧,到最后连喘气都困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身子猛地一轻,两个钢箍在瞬间消失,而那小伙子身子一歪,身子软绵绵地倒向地上,不过此人就算昏厥了,身体依旧残存着不少力道,差一点把他也带倒在地。

    陈巴容深吸两口气,抬眼望去,才发现面前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被打倒,躺在湿乎乎的泥水中了,陈太忠一只脚踩着那白胖少年,另一只脚踩着一支双节棍。

    这家伙真有传说中的那么能打啊,陈八尺轻吸一口凉气。

    陈太忠也不着急发话,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然后脚下用劲儿,直踩得那人声嘶力竭地嚎叫,他才慢吞吞地发话,“这位老大,你带来的人都栽了,那就该说一说咱们的私人恩怨了,我最喜欢你这种恩怨分明的江湖少年了……你说报仇失败,该是什么结果?”

    “有本事你杀了我,”白胖少年一边哀嚎,一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不良少年,搁给平日没准就下软蛋了,但是今天,他是为父复仇,有一腔热血撑着,居然敢咬牙回答。

    不过下一刻,他就露了怯,“我爸是林听涛,你敢说没有打过他?”

    “嘿,我正想找你爸麻烦呢,”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这少年简直是中二的极品,坑爹的翘楚,“这一千多万……看来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我来找你,是我的意思,跟我爸无关,”林公子的这中二病,简直是无药可医,他倔强地回答,“要杀要剐,你冲我来。”

    “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还没尝试过,”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调戏小娃娃了,“老孟,安排人把他们送到北崇。”

    话音刚落,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驶进了阳州办事处,车上跳下来四五个警察,“发生什么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七章 捆起来

    警察们大致了解一下,知道是打架斗殴,就要把人带回警局。

    这时候,陈巴容就不干了,他已经联系了公司的保安,正在赶来的途中,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帮人是一定要弄回去好好收拾的。

    至于说林听涛是青禾的区长,他根本不在乎,林区长在他跟前,他都未必要买账,就别说林区长的儿子了,于是他问一句,“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我们是经开分局的,”一个警察待理不理地回答。

    “滚蛋,”陈巴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这儿是古原区,不是经开区,你们要是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要不说这做警察的,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平日里看着挺威风,但是真遇上体制里的强人,说个不买帐就不买账了,你要想动武?须得考虑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陈巴容往日也不会这么嚣张,但是陈太忠的身手他见到了,既然吃不了眼前亏,还怕个毛线,更别说他和陈伟权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不要滚,留下吧,”陈太忠发话了,这帮警察来的太蹊跷,肯定是有说法的,“我倒要看一看,经开分局的,为什么来古原区执法。”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警车闯了进来,这次来的就是正主了,古原分局枇杷林派出所的,他们接到了报案,这里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这个时候,阳州办事处的主任也被惊动了,赶到现场分说,意思是当事人之一是我们的领导,这是发生在我们办事处的事儿,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来犯的人都被陈书记打躺下了,自然是可以自行处理了。

    派出所的人有点犹豫,阳州办事处可是处级单位,比分局的级别还高,不成想那中二少年躺在地上叫了起来,“我爸是青禾的区长林听涛……朝田的事情,为什么要阳州人来处理?”

    派出所的人闻言就是一惊,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太忠已经笑着发话了,“哎呀小家伙,刚才谁说是私人恩怨呢……现在又需要警察帮忙了?”

    白胖少年满脸的狰狞,却是不敢再说什么,显然是怕了担心再激怒对方,吃了什么大亏。

    派出所的这帮警察也不傻,并不忙着表态,而是四下找人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待搞明白双方身份之后,也是异常地为难——管还是不管呢?

    就在这时,两辆大巴开了进来,却是人事厅服务公司的人到了,车上稀里哗啦下来五十多号人——其中有二三十号,明显是农民工的样子。

    “这些人,扒了衣服捆起来,”陈巴容恶狠狠地发话,刚才那臭小子差点没把他活活箍死,陈总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折腾过了,“扔到车上。””

    “你没必要这样吧,多少给个面子嘛,”派出所的警察有点受不了啦,他们打探不到这位的来历,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领导,但是他们好歹是开着警车来的,“这位先生,你带走他,就涉嫌非法拘禁了,有理都变得没理了。”

    “我带走他们,是要送到派出所去,”陈巴容冷哼一声,他折磨人,何须自己出手?

    “送到哪个派出所?”警察倒也不着恼。

    “武圣庙派出所,”陈巴容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个派出所所长的哥哥,就是他的办公室主任,收拾几个毛贼还不是手拿把掐?

    “哎呀,我的腿断了,”猛然间,那帮小子里有人高声叫了起来,这是打定主意要枇杷林派出所的警察救命了——这里离武圣庙远得很,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人家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那个派出所。

    他这么一喊,警察就犹豫了,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坐视一方把另一方带走,也是有点没面子,于是面无表情地发话,“我们已经接警了,你要带人走,留个名字吧。”

    经这么一阵活动,再加上雨水浇着,陈巴容的酒劲儿已经下去一部分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本来不是针对他的,自己的表现有点活跃了,于是哼一声,“我是谁无所谓,他们要打的陈太忠,是北崇区委书记兼区长……你明白吗?”

    “我们接警了,”警察再重复一遍,由于情绪没什么波动,听不出是什么意思——或许是等待陈总自曝身份。

    “陈总,接下来我来吧,这事儿里有说法,”陈太忠看到这里,主动插话了,他并不是一个委过于人的主儿,于是看着那警察发话,“你的姓名?”

    警察看着他,愣了好一阵,才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姓王,你可以去所里查出警记录。”

    “行,人交给你们带走了,明天我要知道情况,”陈太忠很干脆地发话,“我也不为难你,但是这些袭击我的人的身份,你要搞清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警察看他一眼,满脸的恼怒,可最终还是一转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时候,大巴车上的人已经将那十几个人剥得精光,警察们自然是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只能将人推上了车,不过这时已经夜里十点了,又下着雨,没有多少人围观。

    好的一点是,这十几个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警察们押送都有点提心吊胆,但是剥了衣服之后,就不好再跑了。

    经过了这起突发事件,陈巴容反倒是不着急走了,又跟陈太忠站在大厅的屋檐下聊一阵,很多男人都是有武侠情结的,今天发生的事也够刺激。

    到最后他才说一句,“林听涛那货,不是很好对付……反正我也掺乎了,需要帮忙,你只管说话。”

    官场里,交情不到随便揽恩怨那是大忌,但是陈八尺也被人袭击了,他就有了插手的借口,林听涛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主攻的目标是陈太忠,想要分散火力,实力不够的话,那就是找死。

    不过就算是这样,陈巴容能说出来这话,倒也算条血性汉子。

    “蝼蚁而已,”陈太忠很随意地笑一笑,心说哥们儿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层面,“不过,陈总是性情中人,这一点我可是知道了。”

    “过奖了,”陈巴容干笑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正在办事处的食堂吃早饭,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走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陈区长起得早啊。”

    这位是办事处是副主任,不过叫什么名字,陈区长是忘记了,只记得此人姓齐,于是随意点点头,“齐总早,坐下一起吃吧。”

    “那我去打菜,”齐主任转身走了,不多时端个餐盘过来,办事处的早餐是免费的自助餐,四五个炒菜四五个凉拌菜,剩下就是主食和两个汤,每人还能有一个咸鸭蛋,是相对比较寒酸的。

    齐主任是女人常见的小胃口,餐盘上就是几筷子咸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再加一个油饼,她坐下之后吃了几口,然后发话,“昨天的人是体院的。”

    “哦?”陈太忠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剥手上的咸鸭蛋,“齐总认识?”

    “派出所里说的,咱办事处在朝田多少年了,”齐主任笑着回答,“附近的情况还算熟。”

    “嗯,”陈太忠点一下头,又问一句,“派出所怎么定性的?”

    “私人恩怨,你不接受调解的话,他们就不管了,”齐主任一抬手捂住嘴,打个哈欠之后发话,“昨天我在派出所待到十二点……就是要看他们怎么说。”

    “辛苦了,”陈太忠点点头,定义成私人间的打架斗殴,他虽是当事人,顶着一个区长的身份,不用去派出所,但是己方还是要有人跟过去,比如说在场的服务员或者保安啥的,说明当时的情况——总不能任由对方胡说八道。

    而办事处去的领导,居然是齐主任这一介女流,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人都放了吗?”

    “放了一部分,”齐主任停下筷子,看他一眼,“你不了解一下伤患情况?”

    “没必要,”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拿起咸鸭蛋来咬一口,“我敢动手,就承担得起责任。”

    他昨天动手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而来人多是空手,他下手也就不狠,不过那些人还真是有些皮糙肉厚——若是体院的,倒是正常了。

    体院的人,尤其是练散打什么的,手脚上太重,一不小心就要人命的,一般都比较克制,所以昨天才会是一场空手打斗,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中二少年手里的双节棍了。

    “还有,就是这些体院的人,不是林听涛找来的,”下一刻,齐主任猛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阳州办事处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嘛,陈太忠微微点头,他也想到这一点了,林听涛了不得也就才是个区长,哥们儿也是区长,这些人如果脑子里不是一团糨糊,应该不会傻到来打这一架,应该是还有些别的因素,“意料之中。”

    “据说是贝斌的儿子授意的,”齐主任见他不受影响,就掀开了底牌。(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八章 蛇鼠一窝

    “贝斌?”陈太忠轻轻咀嚼一下这个名字,微微地颔首,然后轻叹一声,“真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啊。”

    贝斌是省委宣教部的常务副部长,平时不怎么听说,但是级别就摆在那里的。

    这陈区长还真稳重,齐主任看到他的表现,心里也轻喟一声,这些消息,都是她费尽心机才打听到的,现在拿来做人情,就是希望他能主动问一下。

    须知她这个话,把贝部长都卖了,如此高危的行动,图的不过是在陈区长心里留个印象——她也想进步,虽然她的进步是市委市政府考虑的事,但是她很清楚,李书记跟陈区长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这陈太忠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是极为老道,根本不表现出主动询问的意思,当然,这也可能是人家底气十足,并不在意某些威胁。

    所以她想一想,就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

    敢情昨天到了派出所之后,数林听涛的儿子跳得最凶,先是说自己的父亲被陈太忠踹了一脚,然后又说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自家门口转悠。

    事实上,林家人猜到了,这就是打砸邸军家的人,更有人能确定,这里面有一些天南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在青禾区委的宿舍院转悠,虽然没什么实际行动,但是态度一览无遗,就是要打林听涛一家的主意。

    这也是陈太忠的做派,先收拾邸军,收拾完之后,要看青禾的行动,如果确确实实不配合的话,再对区里领导下手也不迟。

    林公子正值中二这个叛逆的年纪,跟着社会上的一帮人厮混,自以为很不含糊,听说有人打自己的老爹,他就火了,更别说家门口还被围观——真当小爷是吃干饭的?

    于是他就找狐朋狗友商量此事,不过那帮跟着他混的人,却不全是浑人,就说你为父报仇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方的级别跟你老爹一般大,咱们随便出手,可是不好。

    私人恩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想套用江湖上那套规矩,结果有人建议:你跟贝哥那么惯,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呢?

    这贝哥叫贝守则,就是贝斌的儿子,是大二学生,因为成绩不好,走了体院的特招——反正就是混个大学文凭,这些大家就都懂得了。

    贝公子这个学上得吊儿郎当,跟体院一帮练武术和散打的同学关系不错,虽然不怎么欺负人,却也没人敢惹。

    林中二和贝公子也是不打不相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放对的对象是省宣教部副部长的公子之后,马上就下了软蛋,而且对方的伴当个顶个都是膀大腰圆,看着就牛气。

    所以他没命地巴结贝守则,不但出钱还出力,林听涛知道此事之后,也赞成两人来往——林区长甚至将贝守则的一个师兄招进了机关。

    贝公子被他求到头上,也有点推脱不掉,于是就说你拿两万块钱出来,我替你招呼一声,钱也不用给我,你跟我朋友直接商量吧。

    林公子还真不差这点钱,他也听说陈太忠能打,还多出了点钱,除了这些他还包了车,请诸位大哥吃喝一阵,然后埋伏到院外,想着就是要痛打陈太忠一顿。

    体院这些学生,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出了事有人扛着呢——区长再大,还能大过省委宣教部的常务副部长?

    对于某人很能打的传言,他们更是不屑,我们十几个一起出手,只要有三个人豁出去命来死死抱住对方,就算拳王泰森,也得乖乖认栽。

    至于说经开分局的警察,是一个体院的学生喊来的,想的是打完之后,阻止阳州办事处的干涉,保护大家撤离——若是双方互有损伤的话,也可以强行将陈太忠拉走,带回分局。

    带回分局之后该怎么炮制,那就无须多说了,陈巴容当时想把人带到武圣庙派出所,这是同一个意思。

    算盘打得不错,不成想,陈太忠的勇武真不是吹出来的,单枪匹马就扫平了他们,而那边还有朝田的其他领导,经开分局的警察一看,也就缩了。

    阳州办事处在本地的渗透还真是不浅,找了几个警察打招呼,之后不多久,就有人悄悄地泄露了情报出来,当然,人家泄露情报很可能是要他们知难而退——牵扯到正厅级干部的公子了,大家各退一步,岂不是很好?

    陈太忠听完汇报之后,也没说什么,回到屋里收拾一下,又去农贸市场转一圈,大约十点钟左右,来到了枇杷林派出所。

    他才一到值班室,就有两个头缠纱布的家伙一指他,“就是他,昨天晚上就是他打人。”

    陈太忠根本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而是转头看向门口值班的女警,“昨天案子袭击者的名单,出来了没有?”

    “不知道,”女警摇摇头,一脸待搭不理的样子,“我只是帮人看门。”

    “你看你什么态度,”陈太忠冷笑着一指她,“还想着七一的时候,让阳州办事处给你们所发一百万的福利呢,现在看啊,还好是没给。”

    女警根本就懒得理他,对于昨天的案子,她心知肚明,不过有不少体院学生的家长打了电话过来,她从内心里,就比较讨厌阳州人。

    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只觉得头皮猛地一炸,一百万的福利?

    这时候的派出所,都是苦哈哈的,一百万的福利,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有三万多。

    女警见多识广,也知道有些人的话,是做不得数的,所以心下虽然骇然,嘴角却是微微一撇,“看不出来你还是大老板,不过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起码少分好几千就行了,”陈太忠也不跟她多说,“昨天出警阳州办事处的,那个姓王的……叫什么?”

    女警呆呆地看着他,真是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最后才嘀咕一句,“你不会问你们阳州办事处的人?”

    “你还真是……”陈太忠正待呵责她这工作态度,猛地看到一人在窗户外走过,一转身就追了出去,“小王你站住。”

    被他喊住的,正是昨天出警的王警官,他走上前冷冷发问,“我要你搞的名单,你搞到了吗?”

    我又不欠你名单,王警官听得嘴角抽动一下,不过他现在也知道,此事水太浑了,不是他能随便沾染的,于是淡淡地回答,“只记录了一部分,恒大体院的老师把大部分人带走了,你可以去那里了解情况。”

    合着昨天晚上被带回派出所的人,有一些是打着治伤的名头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今天早晨被体院来的老师带走了,要不说做学生,其实是很幸福的,不用考虑赚钱养家,一心一意学习即可,一旦遇到什么事儿,学校还可以帮你出头。

    “林听涛的儿子也放了?”陈太忠皱眉问一句。

    “双节棍这东西……算不上凶器,我们保存了证物,”王警官怪异地撇一撇嘴,显然也是为中二的少年哭笑不得,“他一再强调是为父报仇。”

    陈太忠也无奈地晃一下头,然后又问一句,“那值班室那两个?”

    “那两个是控制办事处门房的,他俩针对了政府机关,暂时不能走,”王警官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他们老师在陪着。”

    昨天动手的,不止一车依维柯,还有人将办事处的门房制住了,好保证大家得手之后溜走,不成想在警察看来,跟陈太忠打架,算是私人恩怨,控制外地政府办事处的门岗,这个性质才更恶劣。

    “都接走了啊,好,”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也不见如何生气,这个反应,不太符合他宰相肚量的说法,不过陈某人此次别有算计,否则的话,昨天晚上,他就把人全部留下,等着北崇分局异地抓捕来了。

    事实上,荆老的百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他不能把精神全放在朝田,今天他打算赶赴素波,明天略略歇息一天,后天荆老生日,大后天再回来。

    这样一来,去的算是比较早的,但是没办法,他不是外人,是荆老的忘年交和孙女婿,去得太晚的话,惹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就算这样,临走之前,他也要把手边的事儿处理一下,于是他再次走回值班室,沉声发话,“谁是体院的老师?”

    “我就是,”一个异常敦实的汉子站了起来,腿有点罗圈,但是不能掩饰其彪悍气息,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陈区长挺厉害的,不过光欺负小孩子没啥意思。”

    看起来这老师挺不服气,陈太忠微微一笑,也懒得理会这货,“我欺负老师更在行,做学生的时候我就习惯欺负老师了,你想试一试?”

    “我担心有后果,”做老师的挑衅地看着他,“您是国家干部,我可是小人物。”

    “知道自己是小人物,就别嘚吧废话,人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陈太忠白他一眼,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也想激我上钩,拜托,你先弄明白自己的身份行不?

    “我来是通知你,你们校方把领走的学生,做一个清单给我,资料要详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九章 在路上

    那做老师的愣了好一阵,才冷笑一声,“这事儿不归我管,你别跟我说。”

    “小子,我是跟你走程序呢,你搞清楚,”陈太忠微微一笑,“你确定,拒绝传递我的要求吗?”

    这老师听出来了,这不是好话,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自己的学生被打得落花流水,他在其他老师面前也挂不住,“我就拒绝了……除非你敢跟我单挑一场。”

    “凭你也配?”陈太忠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我让你两只脚一只手……就怕你残疾以后,一家老小没吃饭的钱了。”

    “一只手就要让我残疾,那我还真是不信了,”老师听得冷笑一声,这不是他盲目自大,还是那句话,就算对上拳王泰森,对方只出一只手,而且允许他用腿的话,他也不信自己能输了,“敢不敢?”

    “话多,”陈太忠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拳,直接将此人打得贴到了墙上。

    “真是贱皮子,我还没追究,是不是你指示的呢,”一拳轰出,他转身向门外走去,“三天之内,把名单传到北崇区政府……你要想揽事,可以不传。”

    “这……”旁边的女警登时傻眼,此人竟然敢在派出所公然打人,这还了得?唉,这年头的干部,真的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不过,想到自己此前也恶了此人,她决定还是不再多话了。

    做老师的吃了这一拳,登时就滑坐在墙根儿,四肢抱做一团,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真是高手(book.www.uu234.com)……不过这是偷袭,否则胜负也是三七开。”

    陈太忠哪里在意他的反应?在年轻的区长心中,他已经通过正式渠道,表示出北崇的怒火了,体院的人不管识趣不识趣,都是要面对一些事情的。

    走出枇杷林派出所,他又打几个电话交待一声,径自来到高速路口,不多时,一辆加长林肯和一辆奔驰五百驶了过来。

    两辆车停下来,加长林肯车上下来一男两女,年纪小一点的是施淑华,经她介绍,原来那对中年男女,是她的父母。

    陈太忠是第一次见施金鹏,此人面白无须,眉毛短而嘴唇薄,身材高瘦,不是个好相貌。

    可是大施总却是对他很客气,笑着跟他伸手相握,“一直想着没人配得上小紫菱,我还说老师这孙女不好找对象了,还好出来个小陈书记。”

    这个话就味道太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施金鹏这番话,是很有水平的,陈太忠想到这样的人都要副厅下海,心里禁不住感慨,这官场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感慨归感慨,他的嘴皮子还得跟得上,“其实荆老最欣慰的,是桃李遍天下,个个争气……小紫菱的老公争气不争气,那就是小事了。”

    “唉,我这可不算争气,”施金鹏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高不成低不就,半辈子也没干出什么名堂,连书法也没点成就……不过老师百岁生日,那是必须去的。”

    “爸,您这客气得也有点过了吧?”施淑华听得有点不乐意了。

    “施总,老辈人的谦虚,值得咱们学习,”陈太忠笑眯眯的接话,然后狐疑地看一眼奔驰五百,“不过,这谁啊?”

    “太忠哥你好,”奔驰车车门一开,上面走下了李世路,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带我去玩一玩吧,正好做个采访……君蓉姐也要去呢。”

    她去她的,关我啥事?陈太忠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当着荆老的学生谈蒋君蓉,尼玛……你这其心可诛很多回,“想不到你有钱买奔驰,有点高调了吧?”

    “借的,这不是荆老大寿,撑个场面吗?”李世路笑着回答,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然后他压低声音,“牛晓睿也在车上,也是去采访的……我捎她去素波,就丢下了。”

    牛总编跟来,听起来有点冒失,其实很正常,荆老是国内顶尖的书法大师,又是百岁生日,闻风而动的媒体真的不要太多——更多媒体愁的是,就算到场了,都没有采访的资格。

    牛晓睿不是有个宝来车吗?陈太忠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然后就明白了,宝来车的档次低一点倒是在其次,关键是牛总编若是自己驱车前往,那就是自成一体了。

    而陈某人想要打招呼,少不得就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两人的关系,倒不如跟着李世路,索性就是恒北的媒体来采访,也能省去一番口舌。

    看不出,牛晓睿还有这个认识,陈太忠微微颔首,不过下一刻,他瞥一眼李世路,发现这厮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于是沉吟一下发话,“路过绕云的时候,接个人上来,坐你车里。”

    “这个……谁呀?”李世路犹豫一下发问,“不会是女人吧?”

    “接人上来就行了,看把你话多的,”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他要接的是姜丽质——北崇和朝田,去素波都要过绕云,不过走的是不同的线路。

    他原本想的是,路过绕云的时候,捎上姜丽质,哪怕是当着施淑华也无所谓了,但是——施淑华的父母都跟着来了,这么做就不太好了。

    “我老婆很在意我的,”李世路嘟囔一句,转身走向奔驰五百,心里真的有点委屈——要是我做了点啥,也就认了,但是啥都没做,给人背黑锅,这不亏的慌吗?

    车到绕云卫星城的服务区,就是下午两点了,大家随便下去吃一点,一群人闹哄哄正要上车启程,旁边过来一个清丽的女孩儿。

    她身着长衬衫,下面是及膝网球裙,脸上戴个大墨镜,冲着李世路笑着摆手,“世路。”

    “哦,是你,”李记者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内心却是无奈到了极致……姜丽质,我跟你没那么熟。

    “这是李世路的什么人?”施金鹏狐疑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一家人嘛,说话没那么忌讳,“看起来不像李勇生的儿媳妇。”

    “嗯,长得不太像,”施淑华点点头,却也不好多说——她所猜到的,她能暂时忍住,但是她老爸却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一句话翻给荆涛或者荆以远,那就天下大乱了。

    “现在的年轻人,唉,”施金鹏摇摇头,又小心地看自己老婆一眼,“或许咱们想多了。”

    “你还说年轻人,你自己把持得住吗?”施金鹏的老伴狠狠地瞪他一眼——大施总最近招了俩年轻的女秘书,青春焕发得很,然后她辞退了那俩秘书。

    “妈,也许是误会呢,”施淑华为爹妈和稀泥。

    “就不可能是误会,”施母冷笑一声,指桑骂槐地发话,“李勇生的儿子年少有为,跟你爸差不多……像陈太忠这么老实的人呢,就不多了。”

    “您说您这眼光吧,”施淑华多少也认识姜丽质,哭笑不得地发话。

    “当初眼光就不好,”施母又狠狠地瞪某人一眼。

    “我好像……冤得慌吧,”施金鹏挠一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我这才是躺枪了,李世路看着大家的表情,拉开车门的时候,手一抖,一瓶矿泉水全泼在副驾驶座上了,司机看得眼一张,“李记者你这是……”

    “太忠哥,”李记者根本不理他,抬手笑着招呼陈太忠,“我这里有个座位全是水,不方便……你捎她一下吧?”

    “那……上来吧,”陈太忠踌躇一下,迟疑地点头,“车不好,不如奔驰五百。”

    姜丽质上了副驾驶,车才启动,她就笑得跌进了他的怀里,“今天的事儿,太好玩了,我称呼李世路的时候……很亲切吧?”

    “你要再抱他一下,就更好了,”陈区长笑着回答。

    “我想来着,不过,身体有点抗拒,”姜丽质笑着回答,其实她从来都不是个乖乖女,有点叛逆,也爱捉弄人,“当时我犹豫,该不该叫他一声亲爱的。”

    “那我绝对干掉他,”陈太忠冷着脸回答。

    “你既然这么说,为什么让我上他的车?”姜丽质白他一眼,其实她心里有点失落,“为了荆紫菱,我们姐妹都不是很重要的,对吧?”

    “傻瓜,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唯一的女人,”陈太忠笑着一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小姜这小女娃娃什么都好,连醋都不吃,可是她这性情,唯一容忍不下的就是荆紫菱。

    这让他感觉到有点棘手,刚才他给小姜打电话的时候,就感觉到她似乎不是很开心,现在更是说出来了,他必须正对这个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讲,对陈某人正宫最不满的,不是唐亦萱也不是吴言,更不会是丁小宁之类的,只可能是姜丽质——她的底线是如此明确,憎爱是如此分明,一旦她失望离去,甚至可能动摇不少人。

    所以他必须正对这个问题,于是组织一下语言,“起码别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出现,会让你、我和她同时尴尬,然后我就没准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会影响咱们以后的幸福生活。”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姜丽质轻轻一笑,然后凑过嘴巴,在他右脸颊上轻咬一口,柔柔地发话,“你就是个坏蛋……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陈太忠吃她这么一咬,心情一漾,差点手一抖撞到高速的护栏上。(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章 欲说还休

    车队到了素波,就是下午四点多,陈太忠早做了安排,大家入住韩忠的港湾大酒店。

    虽然离开素波很久了,但是陈区长这地头蛇的名头不是盖的,他招呼来了祖宝玉陪贵客——祖市长是分管科教文卫的,正好对口接待。

    祖宝玉是第一个来的,却不是最后一个来的,水利厅副书记、副厅长王浩波听说之后,也赶到了,省总工会主席田立平和省政协副主席高胜利也打来了电话。

    要不说这白云苍狗,世道变幻太快了,上次陈某人回来,还是谁都不待见的那种,眼下杜毅要走,据说蒋世方要扶正——天南依旧是黄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他的行情就又起来了。

    其实这起起落落,看惯了也就这么一回事,陈太忠已经足够能调整心态了,陪着朋友们聊一阵又吃喝一阵,六点半他起身告辞,要去接荆紫菱的飞机了。

    首都的飞机是七点半到,令人惊讶的是,此次飞机居然提前抵达了,七点十分,荆俊伟和荆紫菱兄妹俩就下了飞机。

    机场接这兄妹俩的不少,尤其是小荆总,现在已经是声名赫赫的美少女富豪了,随身的跟班都有三四个,易网天南分公司的人也来接机,还是奔驰五百这种豪车。

    不过天才美少女走出机场,没有任何迟疑就钻进了陈太忠的奥迪车里,现场有两个记者想要抓拍,不过天上下着小雨,又有保镖挡着镜头,没什么收获。

    奔驰车接了易网的其他几个重要人士走了,陈太忠缓缓地开着车,好久不见小紫菱,似乎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荆紫菱也不出声,过了好久,才轻叹一声,“还是收不回来心?”

    “哪儿有,”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只是想做点事……下面做事,真的太难了。”

    “年底我打算把业务重心向纽约转移,”荆紫菱放下一点窗户,呆呆地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在国内的时间,就会少一些了。”

    “这是你的选择,我不能说什么,”陈太忠淡淡地答一句,然后按下点烟器,顺手摸起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待点烟器弹出,才拿起来将烟点着。

    他跟荆紫菱的关系,真的是有点奇怪,双方都认定是未婚夫妻了,可是现在天各一方,彼此之间的交流并不是很多,甚至连共同的话题都少了很多——不在一个圈子,不在一个层面。

    然而偏偏地,两人之间都相当放心,陈太忠不担心荆紫菱出轨,小紫菱也不担心太忠哥移情别恋——哪怕是肯尼迪的公主,也不会真的夺走他。

    “反正咱们也聚少离多,”荆紫菱略带一点自嘲地发话,“明年咱们结婚吧,再不跟你结婚,我怕拴不住你了……唉,谁会相信,我天才美少女,也会担心老公飞走。”

    “好,”陈太忠点点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直到车开进天大宿舍区,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于是低声嘟囔一句,“结婚啊,活这么久了,真的头一次。”

    加上上一世,他活了近八百岁,真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结婚,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不好表述——哥们儿不会跟许纯良一样,有婚前综合症吧?

    “你说什么?”荆紫菱没听清楚他的话——事实上,就算听清楚了,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头一次结婚……莫不成谁还经常结婚不成?

    “我说,早就想依法抱着你睡觉了,”陈太忠干笑一声,“求之不得啊……说句实话,我看你哥不顺眼很久了。”

    “他也帮你这个妹夫挡了不少竞争对手的,”荆紫菱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太忠哥,我天才美少女结婚,你一定要整一个前所未有的仪式出来。”

    “前所未有,这个简单,”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不过现在到地方了,咱先去看爷爷。”

    “这倒是,三个多月没见爷爷了,”荆紫菱推门走下车来,冒雨进了单元门,

    荆老是后天的生日,今天家里的人不算太多,不过也有十来个,见荆俊伟兄妹到了,有人赶紧张罗饭菜。

    陈太忠可是没兴趣在这么乱哄哄的场面下吃饭,“你们吃吧,我去看一下荆老。”

    “哎,他不在家,在楼下的房子,”荆涛招呼一声,“就是隔壁楼的一楼,学校又照顾了他一套房子。”

    陈太忠也听说了,荆老因为年齿渐长,上下楼不是很方便,所以现在住在一楼,荆涛住的原本就是正高楼,一套房子足有一百六、七十平米。

    年轻的书记走下楼敲响房门,一个中年妇女开的门,听说他要见荆老,“老先生在后院。”

    一楼的房间,是有院子的,陈太忠走过去看一眼,发现院子还不小,差不多有五十平米,荆以远正坐在屋檐下,和三个人一边赏雨喝茶,一边随口聊天。

    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熟人,正是国安局的廖宏志,他笑着招呼一声,“太忠来了……没去吃饭?”

    “路上吃了,现在不饿,”陈太忠笑一笑,冲其他人笑一笑,随手拎过一个折叠椅来打开,然后又看一眼荆老,“荆老气色不错嘛。”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荆以远颤巍巍地摇一下头,事实上,他还是在一点点地衰老,不过吃了“西藏老山参”之后,他起码没有一般老年人常见的眼浊、耳背等毛病,这就算相当不错了,“太忠要趁我脑瓜没糊涂(book.www.uu234.com)的时候,多来看一看啊。”

    “那是一定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前一阵我是刚上任,忙了点,现在基本上把工作捋顺了,接下来时间会充裕一些。”

    “都说你在恒北干得不错呢,”廖宏志笑着接话,“一个落后县区,活生生在你手上一飞冲天。”

    估计你都未必知道我在哪个县区吧?陈太忠看他一眼,谦虚地摇摇头,“还差得太远,抓经济只是第一步,等有空了,还要抓制度建设。”

    “制度建设?嗯,这个倒是不错,”廖宏志点点头,中央三令五申地说制度建设,但是事实上,大多时候都是唱高调的——制度的完善,对干部的权力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过廖宏志一听,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没外人,说的又是恒北的事,于是他很**地表示,“经济建设的成果,需要制度建设来维护,太忠看得远啊。”

    “只是不想白辛苦一场,”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尤其我现在干得好好的,有的人反倒已经开始琢磨我走以后的事儿了。”

    那个娃娃鱼养殖户说的话,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尤其令他郁闷的是,这个矛盾是无解的。

    “不至于吧?”廖宏志听得有点不解,他可是知道小陈有多强势,“你这任期还不到一半,就有人敢胡来?”

    “我说的不是干部,是群众的心态,”陈太忠摇摇头,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一遍。

    他说完之后,没人再说话,好半天廖宏志才出声,“养娃娃鱼,这个情况……实在特殊了一点。”

    “有什么特殊的?”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者发话了,他戴一副大大的黑边眼镜,两眼无神皮肤松弛,脸上的褶子之多,能跟荆老相媲美——岁数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可偏偏地,他的声音极大,还是异常洪亮,“现在的政府班子一届不如一届,一换班子就换思路,朝令夕改,这么下去是不行的……**一党专政的优势,会荡然无存。”

    “你以为就你是明白人?”另一个老者嗤地笑一声,“赵校长你身为**党派,操的却是执政党的心,有那功夫,不如去看看你的痔疮。”

    “你个地主崽子知道个屁,”地中海一拍桌子,“我本来就是**员,建国的时候奉命**,充实**党派力量……奉命**,你明白?”

    “反正我是**员,”这位洋洋得意,“我还是正厅,比你高半级。”

    “呸,你就是个投机分子,”地中海不屑地看他一眼,“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党的队伍才蜕化成这样……你肯定又在惦记跟小陈弄娃娃鱼来吃了,马屁精。”

    “嘿,我就有得吃,”这位继续洋洋得意,然后看一眼陈太忠,“小陈,娃娃鱼养好了,给弄过来两条,荆老也爱吃。”

    “你们两个小鬼,年纪一大把了,没皮没脸的,”荆以远看不下去了,笑着啐一口,“就知道算计小孩子,不害臊。”

    “哈,”两个老头笑了起来,好半天之后,地中海才叹口气,“不过现在这社会,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赵校长你就总是生活在想像中,”难得地,廖宏志发话了,看来这几位都是很熟惯的,“荆师一再说,社会是在发展的……出现的问题,小陈在积极地弥补,这就是正确的态度。”

    “行了,喝茶吧,”荆以远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学什么书生意气?国家前途这种事儿,交给小陈他们这些年轻人吧。”

    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他今天是又见识到了“老小孩”——一帮离退的人了,非要挥斥方遒,畅谈国家大事。(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一章 闲适

    聊了一阵之后,荆紫菱和荆俊伟也来了,陈太忠这时知道,那地中海的赵校长,曾经是天南大学的副校长,另一个老者姓庞,曾任省文联主席。

    这两人都是七十出头,赵校长是荆以远的半个徒弟,而庞主席虽然也跟荆老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可他又是荆涛爱人的表舅,这个辈分就不好算了。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聊到接近九点的时候,起身告辞,廖宏志也站起身,陈太忠见状,和荆家兄妹将三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才转身回去。

    荆以远年纪虽然不小了,精神却矍铄得很,还是坐在屋檐下品茗赏雨,见他们回转,笑眯眯地发话,“你们说,在院子里挖个小池子好不好?”

    “你种点豆角、西红柿和茄子什么的就不错,”荆俊伟略带一点不耐烦地回答,“这院子总共才多大,还有这么大一棵葡萄树,怎么挖池子?”

    他是荆以远的孙子,早早就独自出去闯荡天下,对谁的态度都不错,但是偏偏对自家爷爷的态度,很是不恭敬。

    陈太忠略知一点其中的因果,大荆总其实是荆老最疼爱的,不过荆涛续弦,老爷子也点了头,做孙子的就恨上了爷爷——时至今日,这恨意已经少很多了,可说话习惯,就这么养成了,不恭敬不代表不孝敬。

    于是他笑着接话,“要不我跟天大的人说一说,给您批块地,自己盖个小二楼弄个院子?”

    “哎,这可好,”荆俊伟又代他爷爷接口,“也不用大,十亩地就行了,我爷爷这是国宝啊,也不知道我老爸怎么混的……连十亩地都弄不下来。”

    “你爷爷长得很像熊猫吗?”荆以远白他一眼,老头儿精神真的不错,居然有心思开玩笑,然后他面色一整,“我是不习惯求人,要不然哪不能弄一块地?自在了一辈子,不想为这点小事开口,小陈你愿意帮忙,我很高兴……不过这个地,我希望能传下去。”

    “那是,不能搞成故居啥的,”荆俊伟点点头,京城现在房地产渐热,素波市区有十亩地传家,也是要必须争取的,“起码我家要拥有继承权。”

    “你爷爷还活着呢,说什么故居?”荆以远听得老大不愿意了,就瞪自己孙子一眼。

    “其实我是帮小紫菱争取的,”荆俊伟干笑一声——他未必稀罕这块地,但是有便宜可沾,为什么不沾呢,不管谁得了地,总是荆家自己内部消化了。

    “那我争取二十亩,你们兄妹俩一人十亩,”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回答,天南大学的校区接近两千亩,他相信若是自己开口,争取二十亩地,还是没有问题的——荆老就值这么多地。

    荆俊伟和荆以远都没接话,一个是没必要,二来就是,两人心里感觉也怪怪的——想荆老是国宝级的大师,到现在也没在市区弄到一块地,倒是陈太忠这小正处,年纪轻轻,就敢夸下如此的海口。

    尤其让人感觉到讽刺的是:大家都相信,他能做得到。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所在吧?

    就在这时候,荆紫菱出声了,“太忠你将来不是要在童山搞块地吗,还会住到天大来?”

    “谁说的?”陈太忠听得吓一跳,紧接着就是头皮一麻,心说我这个规划,没有几个人知道啊,我这后宫里,你还买通了内奸?

    他细数一下知情人,连吴言都只算半个,全部知情的只有唐亦萱一个——呃……唐亦萱?

    “反正我就是知道,”荆紫菱略带一点警告地瞥他一眼,湖滨小区和阳光小区神马的她不会在意,但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在童山天池勘测——这块风水宝地,女主人必须得是她。

    “随着北崇的发展,各种中伤我的谣言很多,”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一口气,“我也没能力自证清白,紫菱,谣言止于智者,不过童山……听起来也不错哈。”

    荆以远听他俩说得热闹,含含糊糊却是又有所指,他觉得挺没劲儿——反正是听不懂,“太忠,你从小赵和小庞的话里,学到点什么没有?”

    “他们这个参政议政的热情,还是值得我学习的,”陈太忠笑着回答。

    慢着,只有热情值得学习,那就是其他的不值得一提了?考虑到可能会被误解,他又补充一句,“就像以前的士林清流或者隐士,对国家大局有看法,并且愿意积极地辩论……主观意愿是好的。”

    “嘿,”荆以远原本是随口一问,听到陈太忠的回答,他反倒是不能淡定了,于是沉声回答,“你所肯定的主观意愿,和你要搞的制度建设……是矛盾的。”

    “哦,这个我倒不觉得,”陈太忠摇摇头,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荆老并不仅仅是一个书法家,在很多社会和文化现象上,认识得也特别深刻——毕竟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人又不笨。

    当然,荆老的话有一定的深度,却未必就正确,所以他想听一听对方说什么。

    “制度总是要由人来执行的,”荆老嘀咕一句,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两口,然后又轻喟一声,“但是人和制度,这本身就是对立的,除非人是执行电脑程序的机器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才叫活生生的人,而制度是死的。”

    “有了制度就必须要严格执行,不能考虑个人情感。”陈太忠接口。

    “所以我说了,这完全可以通过电脑程序来完成,而且要严格控制他人修改后台数据,”荆老虽然马上百岁了,思维却依旧敏锐,“太忠,对于这个问题,我思考得远比你多……制度不是万能的,它不可能没有漏洞,而且也不可能没有历史局限性。”

    “我不太清楚您想说什么,”陈太忠皱一皱眉头。

    “制度是一方面,道德是另一方面,”荆以远笑一笑,“你最该抓的,还是精神文明建设……以德治政,会给北崇留下一段宝贵的佳话。”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通过我,实现你的执政理念呢?陈太忠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虽然他也打算抓精神文明建设了,但是总觉得荆老有点书生意气,不接地气的样子,于是他就回答。

    “我认为两条腿走路比较重要,而且制度的存在,就是有法可依……如果能制定一个《打击拐卖妇女儿童法》,买家判刑,卖家连坐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多人贩子?违法的成本太低,才会导致各种违法行为的发生。”

    “但是违法的方式是多样化的,制度怎么制定?”荆以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总是有漏子可钻的,你一味看重制度,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制定的条款繁复无比,向美国看齐了……有朝一日,律师比农民工还多。”

    其实哥们儿也是这个意思,陈太忠承认,自己跟荆老的想法没有太大差别,他跟李强在一起,都是如此表示的。

    但是荆老既然有考校之意,他反倒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想一想之后,他沉声回答,“可是有制度,总比没制度好,甚至可以催发大家的主观能动性……贸然踏入陌生领域的人,倒霉也只能认了,谁让他们事先没有了解清楚呢?”

    “唔,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不错,”荆以远点点头,想一下之后,他又发问,“但是钻制度漏洞的,你又怎么处理?”

    “完善制度,该放过的就放过了,算他们走运,”陈太忠有意叫真,就测试一下荆老的底线,“就像辛普森杀妻案……制度不完善嘛。”

    “扯,他那是拿钱堆出来的好不好?”荆以远不屑地哼一声,别看他老了,但是思维敏捷,接受能力也强——所谓大师,那真不是幸致,“无中生有找个漏洞,你信不信,就算找不到这个漏洞,他的律师能找到足够的其他理由,把审判拖到他自然死亡为止?”

    “你这有点脑补了,”年轻的准孙女婿很不恭敬地回答——其实是没事找事。

    “年轻人就是听不进去真正的建议,”荆以远哈地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发话,“完善的制度,哪里都不存在……你那个北崇想持久,还是要抓道德建设。”

    “这个倒是,”陈太忠点点头,又抽出一根烟来点上,“赵校长和庞主席说得都不错,但是主政一方,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说书生治国是空谈,”荆老哼一声,听起来有点不满意的样子,“他俩最该做的,是引导道德建设,不是谈什么执政……我在十年浩劫中是受了治,但是有些臭老九,就是不打倒不行,试图复辟士大夫阶层。”

    “您这也是在谈治国啊,”陈太忠吃吃地笑了起来。

    “复辟士大夫阶层,有什么不好的?”荆俊伟听到这里,不服气地发问,“要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历史上有文人风骨的士大夫,不要太多。”

    “没有风骨的更多,”荆老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陈太忠,“就是我以前跟你说的,随着规则的完善,想象力就会受到制约……特权阶层一旦形成,用不了多久,就是泥沙俱下。”(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二章 纵论

    老爷子这瞬移也挺厉害的,陈太忠默默地抽烟,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荆紫菱倒是听懂她爷爷的说的话了,一伸手从陈太忠手上拿下烟来,瞪他一眼,“少抽两口……士大夫是统治力量的中间,是这样吧?”

    陈太忠的女人里,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对啊,刑不上大夫,看起来是鼓励人们说真话,抨击时政,也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荆老懒洋洋地回答,“但是他们把持了舆论,会形成什么样的后果?”

    “自我监督,自我完善嘛,”荆俊伟就是要跟他爷爷作对。

    “新中国统治力量的中坚,是**员,也没有刑不上党员一说,”荆俊伟看他孙子一眼,“现在社会成什么样了……这才过了多少年?”

    “阶层的固化和封闭,会形成垄断力量,封闭上升通道,”陈太忠点点头。

    “你还是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荆以远摇摇头,看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紫菱?”

    “其实我就是想做个商人,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天才美少女撇一撇嘴,轻声嘟囔一句,“您早说过了,一旦形成新的士大夫阶层……先求免死金牌,然后胡说八道掌控舆论,最后是利益最大化。”

    “就是这个,”荆以远点点头,“总有人惦记这个,恢复士大夫的言论自由,不以言罪人,这其实也是儒家的传统理念,但是……谁来保证道德不滑坡?”

    “中国从来都不是一个民族国家,维系的中间力量就是士大夫阶层,狄夷入华夏者,华夏之;华夏入狄夷者,狄夷之!这个国家的统治中坚,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也是五千年能一脉相传下来的缘故之一,他们保证了中华文明的持续,是有功的。”

    “但是同时,他们也是文明发展的绊脚石,不是他们没有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情绪,实在是……久而久之,他们后代所形成的利益共同体,会阻碍社会的发展,而中国又是一个非常注重家庭,注重宗族延续的国家。”

    “每个朝代,大师频出的时期,总是在初期,不是后面没有天才,而是天才没有发挥的空间,瓷器是这样,统治国家的中坚力量也是这样……正是因为如此,造成咱们中华文明的发展,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一个朝代一个周期。”

    “怪不得五四的时候,能出现那么多铮铮铁骨的国士,”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国难显忠良,五四……那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时代,对中华文明的冲击太大了,连鲁迅都要摈弃汉字,倡导拼音,”荆以远感触颇深地点点头。

    接着,他又不屑地笑一声,“但就是那样,也有投机者,文人风骨是文人,文人无行也是文人,心怀天下的有,邀名射利的也不少……五四大游行之前,死的那个学生,是他有心脏病,而不是被打死的,这个消息被人为掩盖了,就是他的死,激化了矛盾,”

    “总而言之,很多历史真相,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了,我个人认为,必要的言论监督是要有,但是这个东西,不能形成阶层……形成阶层就完蛋了。”

    “相较**员,我觉得士大夫阶层更靠谱一点,”荆俊伟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跟爷爷作对,“现在的省部级,都是生出来的,搁在以前,还有个贫民中状元的梦。”

    “你说的现象也很罕见,”荆以远淡淡地回答,“他可能是贫民,但是他的座师、他的文化氛围、他所处的圈子和乡党,你都考虑进去的话,会发现这种人真不多,尤其是在朝代后期。”

    “但总是有,”陈太忠想起了自己所说的中国梦,就要附和大兄哥一句,“唯才是举……科举制度其实还是不错的。”

    “我没说不好,就像现在的高考,”荆以远今天的精神,是好得出奇,颇有点舌战群儒的意思,“士大夫阶层不管私下怎么蝇营狗苟,是要把德挂在嘴上,而咱国家现在……就是缺德啊。”

    “是啊,李大钊都是俄间的名义被枪毙的,”荆俊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都说了,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民族国家,”荆以远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咱们有自己的文明核心,自己的文化传承……民族国家,是西方殖民时代提出来的说法,欧罗巴内战上千年,英国国王就是法国诺曼底公爵,那时候谁说民族?感觉就是一个公司的内斗,跟春秋战国类似,只不过,欧罗巴从来没统一过而已。”

    “那日本人打进来,其实是件好事?”荆俊伟不服气地反问。

    “你这是抬杠,”荆以远无奈地看一眼孙子,“保家卫国是必须的,不管是不是民族国家,保护自己的财产,这个是没错的。”

    “我就感觉不到有什么不一样,”荆俊伟继续嘴硬。

    “你们说的我脑袋瓜有点懵,”陈太忠是真的有点懵,他能听出来,荆老是从文化传承和历史发展的角度看问题,大兄哥这个说法,糅合了民族国家的概念——倒也可以说是与时俱进,中华文明总是在不停地吸收先进东西。

    “其实很简单,中华民族总是不缺脊梁的,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难得地,荆紫菱出声了,“但是有人借舆论监督的名义,哗众取宠邀名射利,那就必须一棒子打死……不能给他们刑不上大夫的待遇。”

    “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话很容易,”陈太忠看她一眼,又叹口气,“怎么才能判断人家是哗众取宠邀名射利?一棒子打死……会不会有独断专行的嫌疑,谁又授权我这么做了?”

    “可是你……一向就很独断专行的,”荆紫菱斜着眼睛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有的是人骂我,但是我问心无愧就行了,”陈太忠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各有各的说法,”荆以远笑着发话,“士大夫阶层的利和弊,都是非常明显的,太忠你要是能想出有效的监督办法,就是大功劳。”

    “谁去监督那些监督他们的人?”陈太忠笑着一摊手,“这功劳我拿不了,不过我懂了,制度不是万能的,还是要抓精神文明建设……一个失去羞耻心的国家,是可怕的,也长久不了。”

    “其实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无解的,”荆以远轻声嘟囔一句。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陈太忠站起身来,今天晚上的谈话,他好像收获很多,但细细一想,似乎又是一无所获,“不管怎么说,必要的监督是要有,不能因噎废食。”

    “你北崇那个公示栏,搞得就不错,尤其难得的是,没有走形式,”荆以远笑着站起身,“不愧是我的孙女婿,我送你。”

    “但是你的重外孙,很可能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话说……真是没人比他更会扫兴(book.www.uu234.com)的了。

    “后人比咱们聪明,没准他们会有办法的,”荆以远笑着发话,“你就比我聪明,要我是北崇区长,不会比你做得更好……紫菱,我能看到你俩的孩子吧?”

    “没准是美籍华人,不是中国人,”荆俊伟嘀咕一句,他今天就是要扫老爷子的兴。

    大兄哥,其实你比我还会拉仇恨,陈太忠很无语地看他一眼……

    当天晚上,湖滨小区其乐融融,不过考虑到小紫菱的面子,陈太忠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小区,哪怕他从田甜那紧窄的甬道退出时,是分外地舍不得。

    大约八点的时候,他来到了荆教授家,不成想小紫菱此次回来,还有别的应酬,而他实在不想被介绍为“荆总的男朋友”,于是就陪着荆老聊天。

    然而很遗憾的是,明天就是荆老的生日了,今天来的人很是不少,他也插不上几句话,百无聊赖之下,他索性站起身出去,开着奥迪车在街上溜达。

    素波还是那个素波,但是年轻的正处心里,总觉得跟这份喧嚣有些格格不入,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不知不觉之间,竟来到了老省委门口。

    “这才是自找没趣,”他摇摇头才待离开,猛地看到一个熟人——稽查办的李大龙撑着把伞,从大门里急匆匆走了出来。

    “大龙,”他放下车窗,招呼一声,见他没反应,又按一下喇叭。

    李大龙回头一看,嘴巴登时长得老大,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老主任,你啥时候回来了?”

    “回来给荆以远老爷子拜寿,”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又推开副驾驶位的车门,“闲得没事在街上转悠,就看到你了……这是要去哪儿,我捎你一截?”

    “我倒也没事,过来拿个文件,”李大龙开门上车,想一想之后发话,“老主任没事的话,中午一起坐一坐?”

    “中午还不一定有空,”陈太忠随口回答,然后又问一句,“稽查办最近忙不忙?”

    “我现在调回纪检委了,”李大龙挠一挠头,看起来有点心虚的样子,“不过稽查办发展得不错,许书记对秦部长的工作很支持。”(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三章 白龙鱼服

    许绍辉当然会支持秦连成,陈太忠听得心里微微一笑,可是转念一想,前一阵稽查办差点被边缘化,也不见许绍辉如何支持。

    说来说去,还是杜毅要走了,有些事情也就方便支持了,他脑子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来:老杜这么一走,许绍辉也许会有点别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听说李大龙离开了稽查办,他就觉得跟对方没什么可说的了,沉吟片刻之后,他才发话,“回纪检委也挺好的,你的老本行,好好干。”

    “嗯,”李大龙点点头,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尴尬,其实他回本部,是因为有机会提正处,必须要如此选择,但眼下他却没办法解释(book.www.uu234.com),想一想之后,他才又说一句,“李云彤在闹离婚,据说,她爱人怀疑她跟秦部长……”

    “早离早好,”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张强那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我跟李云彤吃个便饭,他能追进包间去,真不算男人。”

    聊了两句,车到了省委新办公大楼,陈太忠将李大龙放下,两人笑着道别,感觉还是很亲热,但是双方都很清楚,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了,白云苍狗世易时移,本来交情就不深,又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意识到这一点,年轻的书记变得意兴索然,随后他驱车直奔高新区,绕着素凤手机厂转一圈,又去看一看光盘生产厂。

    蒙蒙小雨中,两个厂子安静得很,偶尔有个把人在厂区冒雨穿行,也都是步履匆匆,一看就知道,厂子处于正常生产状态。

    这地球离了谁都要转的,陈太忠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于是又驱车直奔不远处的素波配送中心——这里是个自发的配送货市场,前两年才被交通局规划管理了起来,北崇现在的物流中心建设得不错,但是经验总是不嫌多的。

    他将车停在不远处的一家停车场,也不打伞,就那么步行过去,一边逛游,一边随意打听,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在一些大车上,居然能看到北崇的宣传告示。

    哥们儿这招牌,还真是打出去了,他心里不无自得。

    转悠了一阵之后,眼瞅着就十二点了,陈太忠走向旁边的小吃街,这里处于城乡结合部,大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特色就是便宜、份量足,口味也不错。

    事实上,这里除了大碗面、炒饭,也有卖卤煮之类的,还有炒菜,大车司机们等活儿的时候,想在这里喝两口,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书记已经很久没在大排档吃饭了,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但是在大饭店就餐,而且通常是在包间里,他决定体验一下生活——太脱离群众也不好。

    于是他捡个最热闹的摊点走过去,看一看黑板上写的寥寥几个饭菜,冲服务员招呼一声,“来个担担面,炒肥肠,再来一碗紫菜蛋花汤。”

    “尼玛,排队!”旁边一个粗壮汉子瞪他一眼,粗声粗气地发话,丫手里还拎个老大的水杯,一看就是司机。

    你好好说话会死吗?陈太忠看他一眼,才琢磨着要不要跟此人计较,接着就脸一沉,“尼玛,我不吃了总可以吧?”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粗壮汉子眉头一皱,才待发火,见他走得很快,想到自己排队也快到了,终于是按下怒火,悻悻地吐口唾沫,“呸,小子,便宜你了。”

    “你还真是要找死?”陈太忠都要离开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欠自己债的,打算追上去,听到背后有人不干不净地乱骂,说不得打一道神识过去,扭头又走了回来。

    “有种你再说一遍?”那汉子也不含糊得很,听他这么一说,手腕一翻,就把水杯倒着拎了过来,作势要打人,“小逼崽子,你这种不开眼的,老子打得多了……”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陈太忠一脚将他踹到了五六米之外,然后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唉,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戾气十足……要与人为善啊。”

    尼玛……你这叫与人为善?粗壮汉子直想破口大骂,老子只是动了动嘴,你直接就动手了——买东西不排队,你有理了?

    可是想归想,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死活是说不出话来。

    陈太忠却是不理他,走到他旁边,面对着服务员,笑眯眯地发话,“我刚才报的那些,就都不算了……看到一个朋友,要走了。”

    他站的位置,正在那司机前方,偏偏又是背对着,那司机见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虽然是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就猛地跳起来,一抡水杯,对着年轻人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陈太忠头都不回,脚向后方一撩,嗵地一声闷响,那司机又飞出五六米,砸倒了另一家的两个凳子。

    这一脚,力气就大得多了,那司机在地上挣动半天,只觉得嗓子眼儿发甜,“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对不住啊,”陈太忠又赶了过来,对着那家的摊主连连作揖,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不是有意的,再说也是他砸到你座位的,不能怪我,不过我还是要说个对不起。”

    “那个啥……哦,没事,”摊主虽然恼怒,但是面前这年轻人的战斗力太过凶悍,关键是人家态度不错——礼多人不怪,这年头在外面讨饭辙,可不就是图个气儿顺?

    不过……这小伙子背对黄老赖,不怕人偷袭吗?

    陈太忠道了半天歉,才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位,笑眯眯地发问,“我还等着你再来一次……我都背对你了,怎么不再来一次?我还没打过瘾。”

    “噗,”司机又喷一口血,就那么背过气去了。

    “就这小体格,也学别人出口成脏?”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抬脚走人了。

    顺着神识指引,他紧走几步,就跟上了欠债的主儿——这主儿不是别人,正是东临水村的村长李凡是。

    李凡是从陈太忠手里借过两百万,用于村子的发展,为期两年,现在两年早就过了,但是陈主任去了恒北,而这两百万也不值得他专门打个电话催讨,他甚至连授意马疯子或者丁十七追债的兴趣都没有——先搁着呗,还担心他跑了?

    事实上,他通过李凯琳了解到,东临水村这两年发展得真不错,白凤乡十六个自然村,东临水原本是排名倒数第一,现在已经跃居白凤乡第一村,除了那两百万的因素,太忠库和树葬陵园也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有鉴于此,乡里甚至仿照东临水的例子,又给白屋村拨了两百万,希望他们能把业绩做上去——白屋村的村长能争取到这笔钱,也是很有办法的。

    但是同样的药方,到了白屋村就不灵了,哪怕他们是照搬东临水的经验,最后还是东临水的老支书点出了原因——你们用的是拨款,我们用的是借款。

    而且我们这个钱,是跟老村长借的,谁想打东临水的主意,得先问一问陈村长答应不答应。

    说白了就是,东临水打了陈太忠的旗号,旁人想要乱伸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家的份量够不够,而白屋村的村长虽然人脉广,可既然是吃人脉饭的,有些要求就不可能拒绝。

    所以东临水虽然条件差底子薄,还真就发展起来了,有人说李凡是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怕老村长计较,所以不敢存私心——这话就是姑妄听之了。

    陈太忠一直没有去收这笔欠款,就算去了凤凰,他跟自己女人的相聚,也比这点钱重要得多,但是眼下在素波撞到了,他过问一下也是正常的。

    李凡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上了一个尾巴,他对身边的中年胖子谄笑着,“方主任,其实我们凤凰的**防范工作,做的是很好的……吴市长挂帅。”

    “哎呀,你跟我说吴市长啊,那我可真害怕了,”方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你让吴市长给我打个电话,啥都好说。”

    我艹……你算哪根鸟毛?陈太忠虽然离得远,耳朵却是支愣着,听到这样的回答,禁不住大怒,让小白亲自给你打电话,你家祖坟上冒得起那柱香吗?

    “我怎么用得动吴市长呢?”李凡是讪笑一声,咽一口唾沫,心说尼玛你刁难人,这也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我是说,凤凰的**防范工作做得不错,是省里肯定了的。”

    “我不知道,”方主任淡淡地摇摇头,“领导们的事情,咱小兵不懂,反正你凤凰是疫区,要放回程车,百分之五十的手续费。”

    “我们东临水,就是个落后村子,”李凡是赔着笑脸发话,“方主任,咱有来才有往……我们赚了钱,肯定有心意的。”

    “你们赚了钱……我管你们能不能赚钱呢?”方主任不屑地哼一声,“想在这儿配送货,就是这个价钱,你也别让我犯错误,我没求你来吧?”

    “可是其他人没有收百分之五十费用的行情吧?”李凡是赔着笑脸发话,“您高高手(book.www.uu234.com)……农民们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四章 偶尔游戏

    “我高不了手,”方主任对于李凡是的请求,一本正经地拒绝,“你可以不在这里配货……防范**,是当下的重中之重,你凤凰就是重灾区。”

    陈太忠尾随了一阵,也听了一阵,隐约猜出来一点,但不是很明确。

    李凡是却是知道,对方有意刁难,配送货这种事,不过是交点手续费而已,对方一张嘴就要扣一半,这太不合情理了。

    但他就是凤凰市的一个土棍,在素波没什么能力,人家要卡他,他也没地方说理。

    当然,要真的是遇到大事,他还是能找老村长求助,藉此求到吴市长,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眼前这个事情,说大吧,它还不算大,于是他赔着笑脸发话,“方主任,咱先找个地方坐一坐,这是饭点儿了……边吃边谈可以吧?”

    “你是想拉拢腐蚀我吗?”方主任脸一沉,“李村长,我正告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只要你同意我们的分成方案,遵守我们的程序,不请我吃饭,我也要帮你办好事情。”

    “哈,这不是李村长吗?”就在这时,两人后方不远处,走过一个年轻男人,他笑眯眯地跟李凡是打个招呼,“那啥……你现在手里有车吗?我现在手里不少货,正要往凤凰运。”

    “那啥,老村……老贵啊了,”李凡是猛地看到陈太忠冒出头,呆了足足有二十秒,才反应过来,于是他努力压制脸上的惊喜,“我们的运费真的不便宜。”

    “好说了,咱们慢慢谈,”陈太忠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搭他的肩头,笑眯眯地发话,“不过你是回程车,适当照顾一点……你欠我那么多钱,我都不着急要。”

    “那啥,我不能昧了您的钱,”李凡是语无伦次地回答,“我这最近……手头有点紧。”

    “嘿,”方主任正拿捏人拿得爽,见到这情况,心里就不舒坦了,眼见两人要转身离开,他冷哼一声,“小伙子,你配货登记了吗?”

    “配货还要登记?”陈太忠回头看他一眼,清纯的目光中,是满满的不理解,“我以前就认识李村长,今天来小吃街吃饭,看到他就问一声……我手里有货的嘛。”

    “有货,你就得来物流中心登记,”方主任绷着脸回答,“要不然,你就不要从我们这里找配送的货车。”

    “不是很听得懂,”陈太忠微微摇头,然后看一眼李凡是,“这傻逼是谁啊?”

    “这个……这是物流中心的方应物方主任,”李凡是的嘴角扯动一下,“陈老板,在这儿找回程车配送货物,是要经过物流中心的。”

    “你叫我什么?”方应物脸色一沉。

    “我叫你傻逼,我就没打算在你这儿配送货,我登记个毛线,”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在市区找回程车,根本不用登记的,我们买卖自愿……你不能强行干涉。”

    “我要是打算强行干涉呢?”方应物铁青着脸,冷冷一声。

    “这我一定会向有关部门反应,”陈太忠紧张地看着他,“不骗你,我有崔洪涛电话。”

    “那你让崔厅长给我打个电话,”这方主任的胆气还真硬,居然给出了同样的话。

    “没搞错吧?”陈太忠很愕然地看着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崔洪涛可是交通厅厅长,你居然敢这么不恭敬?”

    “所以我就教你学个乖,”方应物不屑地哼一声,抬手一指对面的年轻人,“第一,交通厅再大,管不到市局,第二……哼,说了你也不懂。”

    不是说了不懂,而是他不敢说。

    崔洪涛是靠着背离高胜利,巴结上杜毅,才在省厅坐稳老大位子的,连蒋世方都刻意让开交通口——交通规划这种事,也可以说是宏观的,党委来管也正常。

    但是现在杜书记要走的风声甚嚣尘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等杜毅一走,崔洪涛这个厅长的位子就到头了。

    其因有三,第一是交通口实在太肥了,没了杜毅的庇护,崔洪涛真的什么都不是,很容易被人轻易拿下。

    第二就是,崔洪涛虽然没有明确得罪蒋世方,但“不是自己人”,就是最大的错误了,杜毅走后,别说蒋世方可能上位,就算蒋省长上不了,拿下崔洪涛也是必然的——新来的书记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跟积年的本地省长硬碰。

    最后一点,则是崔厅长固然是讨好了杜书记,但是他得罪的人也不少,上到老厅长高胜利,下到一些利益受损的本地团体,都是对他咬牙切齿。

    被人惦记上的滋味,绝对不是好受的,不少人甚至认为,等崔洪涛发现有人在算计的时候,最好是顺水推舟就坡下驴,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丫若是贪图眼前的利益,恋栈不去,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应物就是一个知情的主儿,所以他是一点都不在乎崔洪涛,正经是吴言还能让他忌惮一二,不过这些因果,他自己心里清楚,却是说不得的。

    “那行,你厉害,我自己雇车还不行吗?”陈太忠做出退缩的模样,又冲李凡是做了一个很明显的眨眼动作——跟我到一边谈去。

    “你若是用他的车捎货,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方应物见状,淡淡地发话,事实上,他没有太多约束货主的办法,但是他既然要为难李凡是,自然有他的办法。

    而且他不怕明说,“如果他的车在路上被扣下,就会影响货物送达,希望你慎重考虑。”

    老李这是怎么得罪这厮了?陈太忠心里越发地好奇了,“李村长,你手续不全?”

    “不是手续不全,是方主任对我有偏见,”李凡是愁眉苦脸地叹口气,别看他长得憨厚老实,心里其实有点蔫坏,心说我再加点料吧,也是一劳永逸。

    所以他闷闷不乐地回答,“忠老板,今天真不敢捎你的货了,要不然你收货不敢保证不说,就算能躲过检查,以后我都天天要面对检查了……我说得对吧,方主任?”

    “哼,算你没笨到家,”方应物下巴微扬,傲然地回答,“年轻人,这不关你的事,是李村长态度不端正,你就不要掺乎了。”

    “你态度不端正?”陈太忠看一眼狐疑地看一眼李凡是,他是个护短的人,今天这番做作,也是恶趣味发作,随时准备反脸无情,狠狠蹂躏对方,但若是老李哪里做得不太规矩,他就不好肆无忌惮地下手。

    “我就是凤凰市一农民,怎么敢态度不端正?”李凡是苦笑着一摊双手,“是方主任为了防范**,大幅提高了凤凰返程货运的收费标准,不少车空着回去了,我来协调……”

    素波这个物流中心,跟北崇的不尽相同,素波的面积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强行指定物流中心,别的不说,各个建材装饰市场门外,趴着的货车就很多,谁要有货往外地送,找车真的很方便。。

    不过这样零散的货运,一般来说运费都比较高,还要有押车人员,所以常搞货物发运的人,就会来物流中心找车,有那些跑固定线路的零担车,费用低也安全,多少家的货一起发,连跟车的人都不需要,直接找人在接货地点收货就行了。

    而且这物流中心还有更便宜的车,那就是回程车,安全性要略差一点,有人跟车相对保险一点,但是价格绝对地低廉,通常只有包车费用的一半。

    东临水现在的物产极大地丰富,除了供应凤凰的需求,也适当供应素波一些,尤其是那些反季节蔬菜和大棚作物,在凤凰卖得多了,价钱起不来。

    所以东临水的运输队就开始往素波送货,原本这些货物,是由其他菜贩运来素波的,但是东临水的销量日见增大,村委会买了四辆卡车,做为村里的自备车。

    与此同时,因为他们常去凤凰和素波,周围其他村子有货,就也凑了过来,时间不长竟然就有了一定的规模,相较几年前,村里人去凤凰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进货,这样的进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过饶是如此,东临水到素波的货车,也就是一周两趟,而因为车是集体的车,刨去支出,收益也要归集体,所以回程捎货这一项,也是被大家盯得死死的。

    东临水的村民,自家要用的货物可以免费——算是村里的福利,捎回任何经营性的物资,都要交一笔捎货费,更别说靠捎货赚钱了。

    大宗捎货,还是要在素波找门路,但是东临水人能把货卖到素波已经不错了,哪里有那些门路?所以就只能来物流中心等配送。

    而这物流中心,邪门歪道的人真的不少——连陈太忠所在的小小北崇,都有这种情况,更遑论这偌大的省会了。

    但是东临水的司机们也是穷惯了,又要向乡亲交待,所以不能随意答应某些要求,那些牛鬼蛇神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物流中心的主任前一阵就通知东临水的车——目前凤凰的**猖獗,以后你们要配送,价格要提高。

    “你凭什么要提高价格?”陈太忠怒视着方主任,看那表情,就像一个愤怒的中二少年。

    “就凭我方应物三个字,”方主任洋洋得意地看着他,“我爸是方清之。”(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五章 凶名赫赫

    方应物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嚣张,本来嘛,物流中心管委会主任,就是负责这个的。

    而且凤凰的**猖獗,这也是事实——虽然目前控制住了,但是病例数在那里摆着。

    关于李凡是提出的吴言,方主任也不在乎,天南最早严抓**的,就是凤凰的吴市长,就算吴言打电话过来,他都可以解释(book.www.uu234.com)说:我这也是对**的重视。

    至于说提高收费,这就更好解释(book.www.uu234.com)了,提高收费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这个准入门槛,将大多数车辆排斥在物流中心之外——减少人流量,本来也是应对**的法宝之一。

    他在刁难东临水的时候,就早早地将相关因果想明白了,根本不怕吴言和崔洪涛。

    现下的官场,也就奇葩在这里了,只要能明辨大事,思绪周密一点,借口充裕一点,官大官小未必是决定因素,小小螳臂,照样可以当车——说白了,就是对规则的熟悉和利用。

    当然,方应物不会说出真正原因:东临水的人太不晓事了,在物流中心这么久,连顿饭都不知道请,敬根烟还是四块钱一包的红彤彤——当老子也是大车司机呢?

    事实上,方主任也不会把一顿饭看在眼里,他需要的是真刀实枪……玛尼。

    总之,有这份底气在手,对上这种中二的年轻人,方主任就不怕掀开底牌给对方看——绝望了吧,颤抖了吧?

    “原来你爸是方清之,”陈太忠顿时愕然,他魂不守舍地愣了好一阵,又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然后期期艾艾地发问,“不过……方清之是谁呢?”

    “方清之是素波副市长,分管民政、人事这些,”李凡是在一边轻声回答。

    方应物却是被这个问题气得鼻孔冒烟,不知道他老爸无所谓,但是这年轻人明显是在戏弄自己,他冷哼一声,“看起来你有点不服气。”

    “我老大的不服气了,”陈太忠看李凡是一眼,笑眯眯地发问,“你真没把柄在他手里吧?”

    “绝对没有,”李村长很干脆地摇摇头,“我就是凤凰的一个小村长,哪儿有在素波惹事的胆量?”

    “不服气就拉出来练练,”方应物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怎么都觉不出此人有多大底气,想到年轻人难免气盛,他淡淡地表示,“小伙子,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找事儿的话,我奉陪,但是,你陪得起吗?”

    “或许陪得起吧,”陈太忠本来想直接上手的,后来想一想,实在有点跌份儿,说不得摸出电话来,又斜睥方应物一眼,“你确定一定要跟我练一练?”

    “嘿,”方主任哂笑一声,“你随便。”

    “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陈太忠拨个号码,等了一等之后发话,“云彤,是我,我在高新区小吃街这里,发现了一件严重违反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

    “是老主任……那我马上带人过去,”李云彤登时就表态了,“正要跟李大龙他们吃饭呢,要带省纪检委的人吗?”

    “我在场,你不用担心太多,”陈太忠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虽然知道是一场春梦了无痕,也知道傻大姐并不年轻了,可还是要忍不住打个保票,“至于还找什么人,你看着办。”

    “嘿,抓精神文明建设,你还吓死我了,”方应物冷笑一声,一抬手,从怀里抽出一把扇子来,慢吞吞地扇两下,“小家伙,我劝你一句……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他的话刚说完,就是喀喇喇一声雷鸣,一道闪电正劈在他的扇子上,方主任浑身一阵,登时就满面漆黑怒发冲冠,僵在那里,有若雕像一般。

    隔了好一阵,他才张开嘴吐一口气,嘴里冒出了淡淡的硝烟,“尼玛……太巧了吧?”

    近来天南也是阴雨天,不过这是连阴雨,不是强对流天气,打雷闪电的很少见到,这时候出一道闪电,真的是太罕见了。

    “巧的还在后面呢,”陈太忠挂了电话走过来,笑眯眯地发话,“恭喜装逼成功。”

    “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方应物脸一沉,恼羞成怒地发话,“整死你,对我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你老爹叫什么来着?”陈太忠实在懒得玩这种低智商游戏了。

    “我老爹是副市长方清之,”方应物一字一句地回答,然后脸一沉,“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不重要……保安!”

    他这一声吼,周围就出现了三四苗人,不过此时正是吃饭时间,大约等了五六分钟,周围才围上了十来号人,有的人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显然是吃饭吃到一半。

    “这货对我进行人身威胁,”方应物扫视一眼在场的保安,抬手一指陈太忠,“弟兄们说,该怎么办……他没准以为他是陈太忠。”

    “我用得着没准吗?”陈太忠眉头一皱,低声嘟囔一句,“我明明就是陈太忠嘛。”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沉闷的警笛声传来,两辆警车由远而近地驶来,紧接着,车上就跳下六七个警察,气势汹汹地发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小郭,”方主任淡淡地点点头,“有人闹事,不过我们自己能解决。”

    他既然是这儿的主任,对片区警察还是比较熟的,这个郭所长跟他关系一般,也就是认识,而他方某人身份娇贵,称其一声小郭也不为过。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和惨叫,转头一看,却是四五个人,被打得躺倒在地,其中一个抱着肚子狂吐,地上满是刚刚咽下去的饭菜。

    其他**个保安站在那里,惊骇莫名地看着陈太忠,却是没谁敢再往上冲了。

    原来这保安也是蛮横惯了的,见到警察来,都有人肆无忌惮地上前推搡陈太忠,还有人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陈太忠哪里肯吃这一套?一拳一脚就放倒了两个保安,还有其他保安想仗着人多扑上来,又被他打倒三个,其他人见状,是真的不敢再冲上来了。

    “警察来了,还敢动手?”方应物冷哼一声,却是腿肚子有点发软,他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但敢动手,还这么能打——这里的保安都是精壮汉子。

    于是,他扭头看一眼小郭,“郭所长你也看到了,还不抓起来?”

    前倨后恭,何其速也,郭所长看也不看他一眼,笑着走向陈太忠,“这就是陈主任了吧?您好,我是接到了省委文明办的电话来的。”

    “嗯,你好,”陈太忠摸出一盒烟来,给李凡是一根,又给郭所长一根,笑眯眯地发话,“有心了,其实就是一帮土鸡瓦狗。”

    “总是我的辖区,弄得血淋淋的就不好了,”郭所长接过烟来,笑着发话,陈太忠是什么样的魔王,素波警察系统有太多人知道了,他并不介意对方的口气大。

    “郭所长,这是哪位啊,”方应物看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连大名鼎鼎的陈主任都不认识,你的人挨揍是活该,”郭所长冷着脸发话。

    “陈主任……”方应物低声重复一遍,然后猛地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陈太忠?”

    别看方主任靠着自己的父亲,很是狂妄自大,但是他真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在他的字典里,陈太忠就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哪怕此人现在已经去了外省。

    姓陈的不但是黄家嫡系,跟省里不少大佬关系都不错,而且是出名的不讲理,遇上此人,不但要吃眼前亏,以后都找不回来。

    所以一开始对东临水的车,他是放任不管的——人家一口一个我们老村长是陈太忠。

    可再是陈太忠,那也是老村长了,又去了外省,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对你村子有多少感情也不好说,而且这些农民太不识趣,不知道意思一下,于是他就坐视一些牛鬼蛇神刁难他们。

    然后,他发现这个刁难效果不好,而东临水的车虽然运输量不大,但是非常稳定,他等了又等,终于借**的时机出面——搞定了,这就是个固定的财源,收入不多,但贵在常有。

    方应物做梦也想不到,正刁难在节骨眼上,陈太忠居然冒头出来了——尼玛,这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什么啊?

    “陈太忠三个字,也是你叫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小子,胆子不小啊。”

    “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回来了,”方应物嘴角抽动一下,赔着笑脸发话,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这是误会。”

    “没命地刁难东临水,是误会?”陈太忠走上前两步,抬手轻拍对方的面颊,似笑非笑地发问,“小子,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当过东临水的村长……敢刁难我的子民?”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应物硬着头皮回答,“我主要是想通过限制车流量,减少人的流动。”

    “还敢胡说八道?”陈太忠一抬手,重重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笑眯眯地发话,“你刚才不是很狂来的吗?方清之的儿子,了不起得很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六章 过气也是衙内

    方应物吃了这一拳,登时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这一拳的力道固然不小,但他主要还是装的,以防对方有更狠的手段。

    至于说丢人现眼,那是顾不得了,刚才他还想在自己的人面前强撑,可是眼瞅着对方是真有那么不讲理,也就只能装死狗了。

    翻滚两下之后,他的身体慢慢放软,也没了声息,似乎就那么晕了过去。

    哪怕是饭点儿,这样的热闹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个别人藏在人群中叫好,方应物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只做不知。

    “让一让,”这时,外围传来了几个急促的声音,然后李云彤、李大龙和郭建阳走了过来,傻大姐先是冲郭所长点一下头,然后看向陈太忠,“老主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陈太忠笑一笑,然后一指地上的方应物,“这家伙恶意欺压农民兄弟,居然欺负到东临水的头上了,真是找死……你们文明办应该过问一下。”

    “请您放心好了,”李云彤笑着点点头,先不管不顾地大包大揽下来,然后才现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搞清楚什么,其实还是很方便的,李凡是就在旁边站着,还有两三个东临水的村民也赶了过来,几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一遍。

    方应物坚持躺在湿漉漉的地上装死,这就是一边倒了,不过好在管委会又过来两个人,坚决驳斥东临水人的谣言,并且表示说,目前是**蔓延期间,物流中心这么做,也是防范**的需要。

    李云彤和郭建阳交换个眼神,心说这种事情,文明办还真不是很好插手,正经该是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办公室来管。

    反正不管了,老主任有吩咐,那就照做吧,两人才待表态,陈太忠一指那管委会的人,笑眯眯地发话,“当着我的面儿,都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太忠,要揍谁?我来,”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挤过一行人来,却是高云风和田强带着几个壮汉赶到了。

    高公子傲慢地扫一眼在场的众人,又看向陈太忠,“谁跟你炸刺?”

    他们来势汹汹,又显得相当不含糊,管委会的那俩登时不敢再说什么,陈太忠一指躺在地上的方应物,“就是这货,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儿,说以后放不过东临水的人。”

    他先给李云彤打了电话,但是想到姓方的以后没准要报复,自己在北崇,未必能及时关照得到,索性就决定,找个强势的主儿关照李凡是。

    按说他找韩老五或者韩老大是比较合适的,但是韩家兄弟终究不是正经路数,偶尔用一用还行,长期关照人的话,对陈某人的形象有影响。

    所以他就给高云风又打个电话——这家伙属于那种不学好的,黑白两道也能找到一些人。

    果不其然,高公子听说之后,走上前,拿脚尖拨拉躺在地上的这位,冷笑一声发话,“现在人多,先放过他,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所敬畏,但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那是真正的嚣张——有本事你就不要落单。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陈太忠皱着眉头,很肃穆地发话,“他刚才说了,‘我爸是方清之’,是方清之呢,吓死我了。”

    “方清之,就是那个中年丧妻的方清之?”高云风哈地大笑一声,他对英雄谱背得也相当熟,而且知道不少隐秘的事儿,直接就戳穿了此人的来历,“这个前妻生的孩子,也不知道得瑟什么。”

    说完之后,他一抬腿,狠踢一脚方应物,“一个副厅,也值得挂在嘴上,也不知道我老爸高胜利大,你是你老爸方清之大!”

    田强听到这话,走上来也踹一脚,不屑地发话,“我老爸省工会田立平,不服气,你就起来也踹我一脚。”

    这俩的老爹都已经二线了,但再是二线,也都是副省级干部,像田主席现在掌管着省总工会,说是二线,起码还有个摊子,而政协高副主席却是货真价实地当过副省长。

    这二位属于那种平常没事,都要有意无意得瑟的主儿,眼下听说一个副市长的儿子都要把老爹搬出来,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太忠,你应该把纯良也叫过来,”高云风见田强也出脚了,就笑着发话,他是最享受这种肆无忌惮欺负人的感觉了——两个副省的儿子踢人,还是有点遗憾,再加一个就更好了。

    那我不如把蒋君蓉叫过来,高新区离这里可是近,陈太忠看他一眼,微笑着回答,“好了,大中午的,影响大家吃饭了,找个地方,我请客……凡是你也跟着来。”

    一帮人就此扬长而去,只剩下几个保安和方应物,躺在潮湿的地上。

    陈太忠在离开之前,走到方应物的身边,“我不管你听得到听不到,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方清之必须找到我当面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地上的方主任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死了一般。

    陈太忠也不理会他,这次吃饭的人不少,有警察,有文明办的,还有高云风和田强。

    搁给上一世的罗天上仙,肯定就是一人打赏一点了事——都没出什么力的嘛,但是这一世经过官场历练,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花花轿子人抬人,你给别人面子,别人才能给你里子。

    与省城这帮人相比,李凡是的档次低了一点,但是陈太忠还就是要把李村长叫上——你们都认住啊,这就是我的人,该帮忙的时候你们尽管出手,我认这个人情。

    事实上,陈太忠跟高云风和田强也好久没见了,正琢磨着找机会碰个头,虽然见了面也没什么要紧事可说,不过这两位的老爹都二线了,田强还好一点,老爸升了副省,高云风的老爸是彻底地往下走了。

    这种时候,两个衙内应该是比较敏感的,陈某人本来就没有人走茶凉的习惯,所以他也不介意表示出——哥们儿没有那么势利。

    今天这事儿,也就是赶上了,顺手为之。

    这一帮人开了两桌,吃喝得也很开心,直到两点才散场。

    虽然警察们有制度卡着,中午不能喝酒,但是跟他们一起吃饭的,除了省委文明办的,还有大名鼎鼎的陈太忠,至于那两位副省公子,也是不能小觑。

    所以大家喝得都很尽兴,散场的时候,高云风和田强拽住陈太忠,“不许走,下午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反正你也没事。”

    “下午我得找陈省长办事,真的,”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上午就约好了。”

    这俩衙内听说是这话,也就没了脾气,旁人一听,却是暗暗咋舌,尤其是几个小警察,心说这陈主任真是了不得,不但两个副省的公子随叫随到,找副省长办事也是随口就来——不是吹牛吧?

    陈太忠还真不是吹牛,他确实是跟陈洁做了预约,而陈省长的态度也很和蔼,说下午我没什么事,你一上班就过来吧。

    年轻的区长来到省政府的时候,陈省长的办公室外面,已经等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省文化厅的厅长高伟。

    高厅长跟陈太忠的关系尚可,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闲聊的场合,两人就那么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打到了。

    不多时,就轮到高厅长进去了,然后才是陈太忠——两人级别差得太多,就该这么排序。

    然而,陈洁居然还跟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七一八一连着的,文化厅搞一些活动……太忠你坐,一年多不见,有点成熟的样子了。”

    “一年多不见,陈省长您依旧是那么雍容华贵,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还是那么威严,但是我就觉得比以前还亲切……可能是很久不见了吧?”

    “我听你这小子说奉承话,总觉得浑身难受,”陈洁笑一笑,拿起手边的小镜子,斜眼瞟一下,然后又放下,“怎么样……在北崇干得乐不思蜀了?”

    “就要一肩挑了,”陈太忠呲牙一笑,“下一步估计能大展拳脚。”

    “我还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把你调回来呢,”陈省长微笑着发话,“原来是想过土皇帝的瘾,那就随你吧。”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您没跟我说过啊。”

    “你一年来我这儿几次?”陈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也是杜毅要走了,我就有这么个想法。”

    “杜毅可能去恒北,”陈太忠愁眉苦脸地回答。

    “哈,”陈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真是没办法不笑,“你这还真够悲催的,就这也不想回来?”

    “有点舍不得建设到一半的北崇,”陈太忠正色回答,“那里很落后,但是老百姓非常淳朴热情,我不忍心辜负他们。”

    “要不蒙艺说你不合适做官,妇人之仁,赤子之心,”陈洁微微一笑,“找我什么事儿?”

    我是妇人之仁?咱不带这么骂人的,陈太忠听得眉头一扬,哥们儿最是沙发果断了,不过想一想,他还是决定不计较,于是悻悻地回答,“我想在天大校园要二十亩地,给荆以远荆老颐养天年。”(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七章 举手之劳

    “荆以远?”陈洁听得眉头微微一拧,然后若有所思地发话,“你这次回来,是参加明天的生日宴会的?”

    荆以远不在官场,但是他在国内的影响真的太大了,连陈省长都知道荆老的百岁宴会在明天,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是啊,我看他现在住的……是普通的民居。”

    “是为了讨好你的小女朋友吧?”陈洁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然后脸一沉,“我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就推三阻四不见面,她的事你来求我?不管!”

    她的话说得很坚决,但是陈太忠知道,领导是矫情呢,于是赔着笑脸回答,“陈省长,你最关心我的成长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在您手上了。”

    “荆以远的孙女,确实是有才有貌,但是你俩结合,对你将来的发展……”陈洁想一想,微微摇一下头,“你俩都太耀眼了。”

    “她是我认定的唯一,”陈太忠深情款款地回答,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

    “年轻真好,”陈洁摇摇头,轻声嘟囔一句,她这话其实是良药苦口,不过陈太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二十亩地,是他自用?”

    “是自用,”陈太忠点头,然后他想一想,觉得“自用”二字,有死了以后就收回去的嫌疑,于是又补充一句,“绝对不会搞经营……最好是在文渊湖的后湖边。”

    天南大学一千九百亩地,有六百多亩的湖面,除了两个装饰用的浅浅的人工湖,主要就是文渊湖和文渊湖后湖,文渊湖在学生区和教学区,占地四百余亩,湖水清浅。

    后湖的湖水要浑浊一些,更具自然特色,湖心也深,是在教工区——说句题外话,在后湖跳湖自杀的人更多一些,但是跟学生区的管理就没什么关系了。

    “后湖……”陈洁沉吟一下点点头,“我给你打个招呼,具体工作你也去做一下,该出钱就出点钱,将来你住在那里,也没人歪嘴。”

    要不说这权力的魅力,真的太大了,堂堂的高等学府天南大学,园区内的二十亩地,说划就划出来了,根本都不需要经过学校的同意,了不得就是——该出钱就出点钱。

    “要不我申请四十亩,给您留出来二十亩?”陈太忠笑眯眯地发问,反正他是慷他人之慨,自己不会心疼。

    “这个……算了吧,这是给荆老的地,”陈洁犹豫一下,最终摇摇头,心说你要有这心思,当初就要个四十亩嘛,然后你死皮赖脸一定要给我二十亩,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收下。

    但是你现在这么问,我如果答应,还真不成个副省的体统了。

    文渊湖后湖边的十亩地,真的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但是那个地方,一般人也不可能去高价买——市政规划拆迁不到那里,真有本事在校园内买私宅的,后湖边空地多了。

    “那您还是打电话要四十亩吧,”陈太忠混迹官场这么久,这点眉高眼低还是看得出来的,“荆老说了,要四十亩,只不过我怕您为难。”

    “嘿,你这家伙,”陈洁无奈地摇摇头,想一想之后,她瞬移一下,“我觉得吴言抓卫生工作挺出色,当个副市长有点可惜……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您问我?”陈太忠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省长。

    “我不问你,难道问谢五德?”陈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是你的老书记。”

    陈太忠沉吟半晌,才出声发问,“您的意思是……卫生厅正职?”

    吴言是一路行政编干上来的,而且还是偏党委的,不过政府工作经验也不少,最近还分管过**防范工作,干得相当出色,提拔为卫生厅的厅长,绝对够资格了。

    而除此之外,卫生厅没有再合适她的位子了——常务副厅长也不行。

    须知吴言本来就是常务副市长了,从发展的角度看,同为常务副,副市长应用面比较广,比副厅长还要高了那么一丝。

    “当然正职,”陈洁轻描淡写地回答,“机会难得……我一般不给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陈省长对老书记的关照,我一定转告到,”陈太忠笑一笑,“先代她谢谢您了。”

    事实上,他很清楚吴言的行情,在这一波**防治的工作中,小白的成绩有目共睹,就连白市长自己都说了,有这么个政绩,升正厅是水到渠成了。

    既然铁定能升正厅了,又有黄汉祥的关照——落实到省里,就是蒋世方的关照,那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升个什么样的正厅。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吴言虽然目前只是副厅,但却已经具备选择正厅位置的权力了。

    卫生厅的厅长好吗?那真是不错,扎扎实实的正厅,但是比卫生厅厅长位置还要好的正厅,也很多的,吴市长是如此的年轻——随便做哪个市的市长,都是不错的。

    然后市长可以升为市委书记,然后副省长、副书记,再然后,省长省委书记也不是梦想。

    而做个卫生厅厅长,了不得就是过度一下之后,升为分管科教文卫的副省长,再往上走就不好走了,除非做完厅长再去做市长和市委书记……这多此一举的,图了啥呢?

    但不管怎么说,陈洁是好意,他可不能表示出半点挑肥拣瘦的意思。

    “嗯,那你去吧,”陈省长点点头,想一想之后,她又补充一句,“我是有这么个意思,觉得小吴有些潜力,成不成的还两说……那块地你要三十亩就行了,用不着四十亩。”

    “三十亩?”陈太忠愕然地看一眼陈洁,你这是打算克扣谁呢?

    “荆大师是别人比不了的,”陈省长微微一笑,“小陈有空了,常来看看我这老太太。”

    这就是她只要十亩地了,陈太忠一开始想的也是这个,将来荆俊伟和荆紫菱各十亩地,陈省长您有十亩地也够了,但是他要说出来,岂不是认为陈省长不如荆以远?

    这话也只能陈洁自己说,至于说她是真的认为自己不如荆以远,还是不想搞得太过惹人注目,那就说不清楚了。

    陈太忠出了门之后,就驱车驶向天南大学,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摸出手机,给吴言拨个电话,“吴市长,在忙吗?”

    “没事,我刚到素波,”吴言淡淡地回答,“有话你说。”

    陈太忠将陈洁的意思说一遍,“……我觉得吧,这个卫生厅长有点鸡肋,你怎么看?”

    “回头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吧,”吴言沉吟一下压了电话,很显然,她现在也不是很方便。

    接下来,陈太忠来找天大的校长邓晖,要说他以前在凤凰科委的时候,还跟天南大学搞过合作,招收应届毕业生,相互不是很陌生。

    但遗憾的是,邓校长是去年年底上任的,而且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不是从天大升上来的,以前的渊源怕是不太好提起了。

    他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邓晖出去开会了,不过陈区长简单地介绍一下以前的渊源,又说是陈省长让自己来的,接待人员就让他等着。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邓校长回来了,此人身材削瘦却是精神十足,跟一个三十许的中年人一边聊,一边走了过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接待的人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两句,眼睛却是看着陈太忠,很显然是在介绍陈太忠的身份。

    “陈主任你好,”邓校长听完之后,走过来笑着跟他握手,又看一眼等待的两人,“你们稍等一下,我先跟陈主任谈点事。”

    进了办公室之后,等接待员冲好茶水退出的时候,邓晖才热情地发话,“凤凰科委的陈主任,我听说了,去年凤凰科委还招了我们学校几个硕士生……现在你在哪儿高就?”

    “在恒北省干个小小的区委书记,”陈太忠笑着回答,他本来想说是区长,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报个区委书记,名义上好听点。

    “哈,准副厅了,难得是这么年轻,”邓晖冲他伸个大拇指,“前途无量啊。”

    “本地干部对我这个外地人挡路,是很有些意见的,”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似是苦恼实则谦逊,“在家千日好,出门日日难,我倒是希望还能呆在凤凰科委。”

    “你这么年轻,多加磨练,是磨刀不误砍柴工,”邓校长笑眯眯地发话,又扯了十来句,才问起来,“听说陈省长有指示?”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推掉别人,专心跟陈太忠闲聊了,他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当校长的,还用了些人情和手段,实在太明白陈洁在这个圈子里的影响力了。

    而且陈省长熬过了今年这一关,就是可以直接副省长位置退休的,他自是要专心巴结。

    “刚才跟陈省长聊起来,明天荆老百岁生日,她也要过来,”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然后我就想起来,荆老现在还跟荆教授住在一起,这天南两宝中的一宝,硕果仅存的大师,该有更好的居住条件才行。”

    因为还要帮陈洁争取十亩地,为了避嫌,他不好乱打陈省长的旗号,所以这话就说得含含糊糊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八章 半卖半送

    陈太忠说得含糊,邓晖也不表态,就是点点头,“唔”了一声——你继续。

    “我就建议,希望能给荆老拨三十亩地,在文渊湖后湖边搞个院子,”陈太忠索性说得透彻一点,“陈省长说她支持,但是希望我跟校方商量一下。”

    他说得直白,邓晖却不敢这么听,谁知道这是陈书记的意思,还是陈省长的意思?于是他沉吟一下发问,“不知道陈书记你……跟荆老是什么关系?”

    “我是荆老孙女荆紫菱的未婚夫,”陈太忠也不怕说这个,其实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消息,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争取这块地,也是我做小辈的一番心意。”

    “这个嘛……”邓晖略略地露出了为难之色,后湖拨出三十亩地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按说以荆以远的身份和地位,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但是只凭这个年轻人空口白话,就划出去,那也太儿戏了,可陈太忠的强势,他也听说过一二,于是笑一笑,婉转地表示,“这样,明天我也要去给荆老祝寿,到时候咱们再说。”

    “到时候你问陈省长,我担心不太好,”陈太忠微微一笑,“她是在我提醒下,才想起来此事的……陈省长已经抓了多年科教文卫的工作了。”

    邓晖原本是听得脸一沉,心说你说话有点放肆,但是听到后面的理由之后,心里又是一抽——陈省长以前没想到,可以说是疏忽,可自己故意去落实,这种可能的冒犯,是很不敬的。

    然而,他又不能因为陈太忠的一句话,就做主把三十亩地送出去,于是他微微颔首,“说得也不错,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这样,我给陈省长打个电话吧,”陈太忠摸出手机,他不会认为邓校长这句话是请教自己,正经人家是考校他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唔,”邓晖点点头,心说你给陈洁打电话,终究不是她主动给我打电话,这里面可就差着远近呢——我得细细听一听陈省长的语气。

    不成想,陈太忠还没来得及拨号,邓晖的手机先响了,他拿过来一看,马上毕恭毕敬地接起了电话,“陈省长,您好。”

    陈区长一听是这样称谓,就放下了手机。

    “小邓刚才有事?”陈洁的声音比较柔和。

    可是邓晖却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解释(book.www.uu234.com),“刚才在开会,手机调成静音了,后来电池没电了,我也没发现……陈省长您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刚才有人提醒我,荆以远和黄老并称天南两老,现在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没有个大师的样子,”陈洁淡淡地指示。

    他家两套房子,也算马虎了,邓校长心里苦笑,嘴上还不敢辩解——都跟黄老沾上边了,“那是,是我们疏忽了,多亏您的提醒。”

    “有个叫陈太忠的,是荆老的孙女婿,可能近期会去找你说这个事儿,三十亩地左右,”陈洁慢吞吞地发话,刚才陈太忠一走,她就给邓晖打电话,结果那边电话关机,她就忘了这档子事,会见了两个人之后,才又想起来。

    挂了这个电话之后,邓晖再看向陈太忠的时候,就是满面的笑意了——人家不是诈他的,而是真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而尤为糟糕的是,陈洁事先就给他打电话了,是他的手机没电了,本来错就在他,而他居然怀疑对方矫诏,这真是……

    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陈省长打电话来了,说了这件事,我这里没有问题。”

    “邓校长严格把关,这是好的,公家的财产嘛,”陈太忠点点头。

    他这话说得中正平和,但是他久居上位,说话多少就带了点官腔,而这官腔听到邓校长耳朵里,隐约就有不满的意思了——公家的一点土地,你还要找陈省长落实,这是什么意思?

    尼玛,老子回头就换个待机时间长的手机,邓晖咬牙切齿地下定了决心,脸上还是灿烂的笑容,“后湖三十亩地,我保证找个好地段……陈书记还有什么要求?”

    “其他没什么了,”陈太忠摇摇头,然后又怔一下,方才发话,“荆老是咱天南历史上都数得着的名人,这个……在天大这样的人文环境里,也是相得益彰,有传世价值。”

    “这个倒是,”邓晖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在琢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然后他猛地就反应了过来,于是挑动着眉毛,放低了声音,“我个人建议,出点钱,不要让学校划拨土地,这个所有权,也就没有争议了……你要想划拨,那我也没问题。”

    原本他也不至于让步让得这么狠,这不是……手机电池不争气吗?

    “没争议是最好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大学校园里不但幽静,环境和气氛也不错,这里的地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这地怎么卖?”

    “一亩给个三万五万就行了,”邓晖直接丢出个白菜价来,虽然三十亩地,也要花个百十万,但是这点钱对于荆家,对于区委书记,算得了什么?“再便宜的话,将来所有权还是麻烦。”

    “那就拜托你费心了,”陈太忠站起身来,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卡片,放到邓校长桌上,“一点小心意。”

    他对这个价格,还真是非常满意,天大校园里的三十亩土地,别说百十万,加个零都算便宜的,搁在十年后,再加个零都不够——须知这里湖光山色绿树成荫,景色优美,偶有路过的人,不是学生就是教师,僻静而又不失安全。

    “你这是干什么?”邓校长眉头一皱,老大不高兴地发话了。

    “选址的时候,还得你多帮忙,”陈太忠笑着发话,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事情办得痛快,他是不会吝啬一点小钱的,而且他都给省委组织部长行过贿,倒不信这个小小的大学校长敢不收。

    然而令他惊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邓校长推来推去,坚决不肯接受这张卡,最后脸一沉,“你要是放下这张卡,这块地我还就不管了。”

    你要敢不管这块地,你这个校长就别干了!陈太忠脸上笑意大盛,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地改变了主意了,“呵呵,倒是我想差了……这是文化人的事儿。”

    “是啊,文化人的事,跟官场无关,”邓晖笑着点点头,又轻喟一声,“其实文化和官场,本来就不该搭界的嘛。”

    “这句话说得漂亮,”陈太忠一抬手,啪啪地鼓掌两下,笑着发话,“那这样,我欠你个人情,有什么我能做得到的,你只管提。”

    “素凤手机和凤凰科委,给我们解决十个……十五个就业指标,”邓晖的要求张嘴就来,现在正值学生毕业期间,不少人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但是也有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二梁上吊着——其中还有不少关系户。

    对邓校长来说,这就是他最头疼的事儿——关键是这俩单位的名额,都是相当紧俏的,能拿到的话,也证明他这个新校长有面子有人脉。

    后来说起这一刻,邓晖总是要捶胸顿足,“当时只觉得条件不错了,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冒了一把文人傻气。”

    陈太忠的反应,是非常果断的,“好,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的素凤手机厂和凤凰科委,都是一等一的难进,凤凰科委的一个编制,八万块都是关系价——还不是全额事业编。

    但是对他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凭良心说,许纯良和蒋君蓉在人事上,卡得都是比较死的,尤其是蒋君蓉,根本不给人通融的余地——我照顾你陈太忠的面子了,别人的面子我该不该照拂?

    这个坎儿是比较难过的,就像郑在富虽然是凤凰客运办主任,但自己儿子的工作关系,死活进不了交通局,因为那一年市交通局划出框框来了,全日制大学本科以下的,局里一个都不进——放一个就等于放一片。

    可陈太忠是有信心的,因为此事涉及到了陈洁,副省长的面子,真能抵得上十五个人的名额,随便给点政策就啥都有了。

    事实上,陈省长真要安排人的话,有的是好地方,开口要这样十五个名额,那就是为了大局,土政策什么的,都要靠边站,而下面人有了副省长的指示,也就好开口子了——不服气,你也找个副省长来打招呼。

    敲定此事,他就打算去荆以远家报喜,不成想才走出校长办公室,就接到了吴言的电话,“刚才有新华社的记者在旁边,说话不方便……这马上饭点儿了,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我有安排了,”陈太忠看看时间,还不到五点,“你找个茶社,我跟你能坐半个小时。”

    “我想多跟你聊一聊,”吴言叹口气,“我也在外地,你也在外地……你都是在外省,哪里有那么多可忙的?”

    “我真就有那么多可忙的,”陈太忠苦笑一声,“虽然这忙碌……看起来都没啥意义。”

    “我刚才见蒋世方了,他许我一个市长,”吴言跟着苦笑一声,“搞得我有点不会做了……那就锦园大酒店茶社见吧。”(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六十九章 习惯的力量

    锦园大酒店吗?陈太忠默默地挂了电话,锦园离天大不远,离省委党校和素纺也很近。

    但是他尤其难忘的是,第一次去锦园大酒店,是跟蒙勤勤在一起,两人在KTV喝酒掷骰子,喝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尚彩霞来了,将蒙勤勤带走的。

    那些逝去的青葱岁月,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年轻的书记收拾情怀,默默地驱车登程。

    由于被这种怀旧的心绪左右着,他觉得没开了几步,就到了锦园,而刚停下车,就看到钟韵秋站在门口,冲着他招手。

    短裙黑丝,钟秘书一如他认识的时候那样,妩媚而风情无限,陈太忠走上前,低声而柔情地问一句,“订了房间了吗?”

    “是喝茶,”钟韵秋白他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跟我来。”

    这捂嘴的毛病还没改啊,陈太忠跟在她身后,看着那灵活扭动的臀部,禁不住走个私——小钟好像是比较喜欢……我从后面进入的?

    可是穿上这灰色的裙子,臀部显得小了一些,不像没穿衣服的时候那么大。

    钟韵秋领着他上了二楼的茶社,吴言已经在里面了,她坐在沙发上,手拿遥控器,正在换台,见他来了,就将遥控器丢到一边,“我说你也太慢了一点。”

    “吴市长,你别岔开腿,勾引我犯错误,”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小白今天穿的也是裙子,是那种及膝的一步裙。

    好像蒙勤勤跟我喝酒的时候,穿的也是裙子吧?可我根本就没往裙子里看的心思,他心里暗暗感慨:当时……还是太年轻吖。

    “蒋世方说了,涂阳的市长,”吴言看他一眼,心里虽然有点淡淡的受用,但是不能改变她的说话主题,“或者还有变故,但是不会更差。”

    “涂阳市长,这个不错,”陈太忠点点头,“我感觉比卫生厅长强,你觉得呢?”

    “他又打不了保票,”吴言无奈地一笑,然后眉头一皱,“所以我现在困惑。”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韵秋已经搞来了一壶茶水,给陈太忠倒进了茶杯里,陈太忠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这种事情,谁能打了保票?”

    “所以我……我就问他,”吴言吞吞吐吐地发话,这种表情是很少发生在她身上的,“其他岗位,比如说卫生厅的,我能不能考虑?”

    “我艹,”陈太忠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顿,没好气地发话,“你怎么能笨成这个样子?”

    “不是我笨,是他追着我问啊,”吴言怯生生地回答,然后一摊手,“他就问我,是不是看上省里其他岗位了。”

    “你不会说没有吗?”陈太忠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想说没有,哪里有那么容易?”吴言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蒋世方就算不升书记,也还是省长,陈洁只是个副省长,我犯得着为了一个副省长的许诺,得罪一个省长?”

    要不说女人就是这点胆量呢?陈太忠很无语地撇一撇嘴,可以打死都不认账的嘛,“你看起来选择很多,但是哪个位置都不保险,先多占几个坑,不能耽误了。”

    “这不是一回事,”吴言苦恼地摇摇头,又端起茶水喝两口,才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去卫生厅,大头是陈洁的人情,去涂阳,大头是蒋世方的人情……今天蒋世方的样子,就很不以为然,好像感觉我和陈洁合起来,在搞什么。”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缓缓地点头,她这么一说,他还真明白了,陈省长想给小白一个卫生厅长,这是陈省长的厚爱,但是凭良心说,此事并不是一个非常委的副省长能全程操作的,陈洁敢打这个主意,就算胆气壮的了。

    所以此事,早晚还是要过蒋世方的——起码要获得他的支持。

    而蒋省长本人,对小白的位子也有安排,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的安排跟陈洁冲突了,蒋省长心里肯定会有点纠结,你找了我帮忙,居然还找别人,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吴言可以拒绝陈洁的好意,但是那样就太不识抬举了——堂堂一个副省长开口,说帮你张罗个厅长,不但是对你的帮助,也是对你的赏识。

    更何况,蒋世方对那个凃阳市长,也不是手拿把掐,多少是存在一些风险的,若是没有陈洁开口,吴言倒也不会去想,但是陈省长开口了,若是拒绝,也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须知一步迟步步迟。

    总之,不管怎么说,蒋世方虽然是得了黄家的授意,才肯支持吴言的,但是吴市长还想要借用其他人的力量,谋求其他的位置,会让蒋省长非常不爽——这么不识抬举,惹得火了就不支持你了。

    想明白这个,陈太忠也是有点无语:看在别人眼里,吴言的正厅都铁板钉钉,只是需要选择位置了,殊不料,成算大了,也有大的苦恼啊。

    成算小一点的话,陈洁估计不会冒头,而且她给的位子,在吴言看来是稍嫌差劲,可这样的厅局正职,在陈省长手里也没几个,而且陈省长分管科教文卫多年,卫生系统里肯定也有亲近的人,眼下肯将这个位子让给一个外人,是相当有诚意了。

    “穷人有穷人的苦恼,富人有富人的苦恼,”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行情太好,也是罪过啊。”

    “你倒是给个建议嘛,”吴言白他一眼。

    “那你跟蒋世方实话实说就行了,这是陈洁愿意帮你,两条腿走路,”陈太忠想来想去,觉得也只能是坦白了——有些时候,敞开了说话反倒效果更好。

    “开什么玩笑?”吴言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太忠讲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但是官场里不兴这一套,“除非他直接问,要不然我绝对不能说,没说破,就有回转余地。”

    “无非是自欺欺人,”陈太忠悻悻地回一句,不过小白如此想法,虽然略有点保守,但也有道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大家都知道是假的,照样要称赞,说出来的,那就是小孩子。

    想到自己在北崇上升半步是如此的艰难,而吴言副厅升正厅,不但游刃有余,还有这么多选择,他心里也禁不住要暗暗地感慨:这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啊。

    “算了,明天我先去看一看陈洁吧,”吴言跟他商量一阵,也没谈出个长短来,还不如明天去见一见陈省长,见机行事。

    “明天……你估计得下午去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明天上午,她要去参加荆以远的生日宴会。”

    “荆以远?”吴言听得眼睛微微一眯,然后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叹口气,“咱们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这儿的老板,似乎是简泊云的什么亲戚,”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好半天才又说一句,“你也知道我住在哪儿的,就别让我为难了……要不这样,你实职正厅以后,跟我就再没半点关系了,行吧?”

    “那怎么行?”吴言听得吓了一跳,听到荆紫菱这个名字,她确实不是很爽,但是相较婚姻和爱情,她更在意的是权力。

    而目前的吴市长,不但已经单飞,此次正厅运作成功的话,她跟章尧东就彻底撇开了从属关系,其他人再说吴厅长,只能说她跟章系渊源很深,或者出身于章系。

    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能容忍陈太忠弃她而去?没了陈太忠,她想再进一步,那就要重新经营了,这谈何容易?而且天南是黄家的大本营,她若跟他没了往来,别人看在眼里,又能生出不少事端。

    曾几何时,陈太忠还是在她庇护下的小副科,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能替她挡风遮雨的大树了,想到当初为了提拔杨新刚,他还得胡搅蛮缠地对自己用强,而现在……却已经有能力造就全国最年轻的实职正厅了。

    以前吴言不止一次抱怨过他的花心,也一直努力成为他的正牌夫人,甚至想象过,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了。

    但是当她听说,陈太忠真的打算放手的时候,才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略略思索一下,她猛然间就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以前她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可自打今年以来,先是凤凰的**防治,然后又是对正厅位子的设计,这一切根本离不开陈太忠。

    若没有他的大力支持,她怎么能在凤凰铁腕治理**?而这个工作若是搞得不好,她又怎么能成为待提拔的热门?

    说得更过分一点,一旦失去陈太忠的保护,她别说进步了,遇到什么邪恶的家伙,很可能她自身难保。

    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体会到拥有的美好,吴言仔细想一想,发现自己不能忍受的,无非就是他的女人太多,以及自己不是正宫。

    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跟荆紫菱争呢?

    事实上,吴言很清楚,太忠是想把这层关系维系下去的——也就是说,他还是在乎她的。

    “你这家伙,”她略带一点娇嗔地发话,“我就吃点醋,你至于这样绝情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七十章 前夜

    小白撒娇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啊,陈太忠真是很少见到吴言撒娇。

    不过听说她不想就此离开,他心里也微微一松,刘望男说得还真不错,习惯的力量真的是巨大的,习惯了在哥们儿身边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要离开,那是需要点勇气的。

    “其实我就是气急败坏地一说,”陈太忠心里得意,嘴上却是在甜言蜜语,他一探手,将小白揽入怀中,笑着发话,“正考虑怎么翻悔呢,还好,你也舍不得我。”

    “找个地方轻松一下吧,”吴言低声发话,她的眼白有点微微发红,这是她动情的标志——事实上,别看她既抱怨夹在两个省长中间无所适从,又吃荆紫菱的飞醋,但她今天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半个正厅到手了。

    所以她很想放纵一下自己,于是用略带点沙哑的声音勾引他,“我也可以穿丝袜……嗯,带网格的那种。”

    “时间不早了,”陈太忠叹口气,他被她的承诺说得食指大动,“但是……我真的还有事,你要真想庆祝的话,去湖滨小区等我吧。”

    “唉,”吴言失望地叹口气,然而,想到太忠对自己的重要性,她双腿并拢,夹一夹腿间的肿胀,果断地做出了决定,“那好,我去……你什么时候能去?”

    “怎么也得七点半以后了,”陈太忠盘算一下时间,“我争取尽快赶回去。”

    接下来,他是要去荆家,通知下午的结果,待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二十了。

    这两天由于老爷子做寿,荆涛包了门外一家不小的宾馆,只要是来看老爷子的,管吃管接送,想住还可以住在宾馆里。

    所以陈太忠去荆家,就扑了一个空,除了荆涛爱人和她的两个娘家人,大部分人都去宾馆招呼客人去了,荆俊伟和荆紫菱兄妹俩也去了。

    “小陈也赶紧去吧,”荆涛的爱人对小陈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就是帮着看家呢。”

    陈太忠很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看到她身边的那俩娘家人,终于按捺下了那番卖弄的心思——哥们儿就不要让嫉妒蔓延了,告诉小紫菱兄妹就够了。

    然而赶到饭店,他才愕然地发现,估计用不着他通知了——邓晖就在现场帮忙招呼客人。

    荆家兄妹也在走来走去地招呼宾朋,此刻的荆紫菱是格外地惹眼,以前她还仅仅以漂亮和聪明著称,现在则又加上了“易网公司老总”的光环,耀眼到令人不可直视。

    不少年轻人面对上她的时候,连目光都不敢直视,扭捏得不成个样子,天才美少女的杀伤力,由此可见一斑。

    陈太忠等了一阵,好容易等到这兄妹俩空闲了,上前招呼一声,“俊伟,我下午找到学校了,那边答应了,给你爷爷批块地……这两年趁老爷子身体不错,把房子盖起来。”

    “刚才邓晖说了,”荆俊伟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了,不过你也不是外人,也是给你和紫菱的孩子挣家当呢……对了,怎么多给了十亩?”

    “那十亩是感谢陈洁的,”陈太忠低声回答,“这件事是陈省长过问的,我多要十亩地给她……老爷子担个虚名,没问题吧?”

    “哦,原来是这样,”荆俊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低声笑着回答,“没问题,每家十五亩都没问题,我荆家从来没有知恩不报的人。”

    “一亩地可能花个三五万,”陈太忠索性将事情交待明白,“现在花点小钱,将来能站得住脚,你要不方便,钱我出了。”

    “嘿,这才几个钱?”荆俊伟听说要收钱,先是一怔,然后就笑了起来,“跟白给的一样,百来万的事情,也值得你专门说一次……我买单了,妹夫你这面子,就值百来万了。”

    “那回头盖房子,也归你管了,”陈太忠轻笑着发话,“我和紫菱都挺忙的。”

    “没那美国时间,我只管出钱,”荆俊伟摇摇头,断然拒绝,“你俩要是忙不过来,让阿姨管好了,她挺会哄我爷爷的。”

    他嘴里的阿姨,就是荆紫菱的母亲,他们兄妹俩的关系,那是没得说,但他跟后妈就是对不了眼。

    “反正我是真忙,”陈太忠笑一声,抬手又招呼别人,“小李,小牛……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这是荆老的孙子孙女……”

    合着李世路和牛晓睿也夹杂在人群中混了进来,两人站在大厅,正四处找施淑华一家子呢——要说这俩在恒北,基本上不打招呼,但是来了天南这陌生地界,两人就不由自主地凑到了一起。

    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需要陈太忠亲自招呼的主儿——真要说的话,他也算是荆家人,帮忙招呼来宾是很正常的。

    李世路和牛晓睿此来,主要是抓新闻花絮来的,荆以远做为国内“硕果仅存的两位大师”,值得报道的东西真的不少。

    遗憾的是,他俩来得太过单枪匹马了,而省外慕名而来的媒体,真的不要太多,所以他俩混不上亲朋区,只能在媒体区呆着。

    这区域的划分,其实是为了交流方便,荆家招待的饭菜是一水儿的自助,来得早晚、坐在哪个区,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世路其实没兴趣跟牛晓睿说话,他甚至已经猜到,这女人没准跟太忠哥有一腿,可是眼下两人孤零零的没啥意思,所以一人端个盘子,坐在一张方桌边,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荆以远这个祝寿,有点小家子气,”李记者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含含糊糊地表示,“这么个小饭店,实在有**份。”

    “人家明天才是祝寿呢,今天就是敞开招待,”牛晓睿夹起一块黄瓜,蘸着酱嘎嘣嘎嘣地嚼着——她最近在减肥,“我看那个登记的册子,分好几册。”

    两人正说着,又走过来两个年轻人,端着盘子在他俩身边坐下,埋头吃了几口之后,其中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抬起头,冲他俩笑一笑,“两位同行,哪个媒体的?”

    李世路端起啤酒来喝,就跟没听到这话一样,要不说官二代就有这样的底气,不过牛晓睿却不能这么做,她淡淡地回答,“恒北导报。”

    此情此景,她实在不能在中间再加上“经济”二字了,已经够丢人了……不是吗?

    “恒北导报?”问话的年轻人讶异地重复一遍,然后微微一笑,“不太听说。”

    “不太听说,你可以换个桌子嘛,”李世路听得就不高兴了,他《朝田日报》的名气,在恒北比导报大很多,但是出了省,导报的前面好歹有“恒北”二字,给人感觉不算弱。

    听到别人说自己人的不是,李记者心里登时就有点不开心,于是官二代的脾气就发作了,“我俩在这儿吃饭,请你们来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另一个小伙子不高兴了,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看他,“我地北晨报的,这是新华社的高老师……大家都是媒体人,不能好好说话?”

    小伙子说《地北晨报》的时候,就很有点优越感——地北晨报的辐射面出了地北,在周边几省有点影响力,足可以傲视恒北导报。

    而新华社的记者,那就更厉害了——起码有这个招牌,别人都要买账的。

    “新华社,好吓人呢,”李世路冷哼一声,他才待继续说话,才想到这俩是冲着牛晓睿去的,心说我多什么的事,“牛总编是耶鲁大学毕业的,你俩谁有这学历?”

    话还是很不含糊,但是仇恨已经转移了,他端起啤酒来继续喝酒——接下来我就看戏了。

    “原来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新华社高老师笑着端起酒杯,“小小的导报,倒也难得了,牛总编……咱们喝一个?”

    这话说得着实轻佻无礼,想牛晓睿当初也是敢拿身份压陈太忠的主儿,她冷冷一笑,“想敬我……你是MBA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老师有点不高兴了。

    “新华社就很大?”牛晓睿淡淡地扫他一眼,“劝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咦,我倒是奇怪了,”高老师的声音大了起来,他本来就是新华社的人,来媒体区混饭已经很砢碜了,看到一个美女记者,想要搭讪一下,觉得是很给对方面子了,不成想人家是如此的嚣张。

    他觉得很没面子,也想吸引一下别人的注意,于是就放大了声音,周边都是媒体人,而新华社是媒体里的老大,他把名声打出去,也就不愁晚上寂寞了——媒体人里,还是很有几个美女的,“我新华社记者敬你一杯酒,就是冒犯你了?”

    “我不想跟你喝,就是眼里没新华社了?”牛晓睿可不是善碴,也高叫了起来,她斜眼瞟着不远处的陈太忠——你要看着我受辱吗?

    陈太忠将这一切看了一个端详,心里生出一点愧疚来——牛晓睿昨天可不是在湖滨小区住宿的,那是他女人们居住的地方,而牛主编只是他的炮友,不合适放她进去。

    但是哥们儿的炮友,那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于是他看一眼在远处喝茶的刘晓莉和雷蕾——你俩,帮我一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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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