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四十二章 纷纭而至
抱怨完夹袋里的人才少,陈太忠又考虑到一个问题:区委党校校长的位子,哥们儿是不是得兼起来呢?
赵根正这党群书记,就兼着北崇区委党校校长一职,他一离任,这个校长的位子就空了,而区委党校,就是干部的摇篮,陈区长一旦被正式任命为陈书记,人事权是必须要抓的。
可是当了这个校长,手上的活儿就更多了,陈太忠有点为难,他一向喜欢抓大放小,现在北崇的发展,逐渐走上了正轨,他没太大兴趣揽事。
不过如此利器,不抓在自己手里,也是有点不成体统,尤其是他并不知道,谁会来干这个党群副书记,如果真来一个不着调的,又兼了党校校长,对他来说,也是个小小的麻烦。
那就先兼着吧,陈太忠想来想去,觉得暂时兼起来的好,如果新来的副书记他看不顺眼,可以让组织部长霍兴旺来兼这个党校校长,到时候他依旧可以放手。
老霍这个人,还是比较听话的……慢着,让老霍干这个党群书记,似乎也不错?
他又想了一阵,觉得这个想法似乎不太着调,他跟党委的交道一向不多,霍兴旺对他虽然很恭敬,但是远谈不上贴心。
虽然他建议葛宝玲任常务副的时候,葛区长对他也不是很恭敬,但那时李强许了这个位子给他,要他自己提拔人,而徐瑞麟和白凤鸣又拒绝了这个位子,他为了让她更好地努力工作,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眼下这党群书记的位子,并没有人告诉他,你可以提拔北崇的干部——他很确定,自己提建议的话,李强也会买账,但是为了霍兴旺……划得来吗?
如果一定从党委提拔人的话,他倒宁可提拔宣教部长陈文选,这个本家部长一向跟自己走得很近的……
总之,赵根正离开之后,陈太忠在屋檐下默默地喝啤酒想心事,等他意识到,手边的一提啤酒全喝完了,抬手一看时间,才愕然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这琢磨起事情来,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他由衷地感叹一声,然后站起身上楼,心中有些淡淡的自豪:哥们儿为公务,工作到一点半,这也太鞠躬尽瘁了吧?
不过话说……键盘市党委真不是好干的,队伍的协调,利益的平衡,从来都是最难的——尤其是还要防着某些突发事件。
第二天,陈太忠起得晚了一点,天气也不是很好,他在宾馆吃了早饭,来到区政府慢跑,廖大宝的孩子,预产期就是今天,小廖忙着照顾孕妇。
他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细密的雨丝基本上将他的上半身全部打湿,才来到办公室,换了一身衣服,出了小套间的时候,王媛媛已经来了。
王主任是汇报苎麻行情来的,最近一段日子,苎麻和煤炭的价格波动得很厉害,至于说煤炭,那就算了,区里没打算着倒卖,但是苎麻的存货,有些偏多。
今年下半年,又将有苎麻收购任务,而苎麻高支纱的批量生产,大约到年底才能完成。
王媛媛知道,陈区长不是彻底排斥卖苎麻,只是有点犹豫,而她的计委,是最早建议囤积苎麻的,她也希望促成此事。
关键是如此一来,苎麻厂的运行成本,就会大大地降低。
陈太忠也确实关心这个行情,前一段时间,苎麻价格一改上行势头,开始下跌,他咬牙决定不出货,因为那个时候,很多陆海人也在囤积苎麻,北崇若是一出货,以政府的效率,估计竞争不过私人——而且北崇的存货太多了。
那么很可能,他还没卖完手里的苎麻,苎麻的价格就会疯狂下跌,别人都出了货,他只能握着货,看着惨淡的市场欲哭无泪。
当然,北崇的苎麻收购价很合理,而且眼下确实是苎麻短缺,他再怎么卖都不会赔,但是要强调的一点是——陈区长的底线是:卖两万吨苎麻出去,把剩下的一万吨苎麻的成本赚回来。
没有人规定,说他必须赚这么多,但是陈太忠对小王是如此指示的,他就不想让自己的指示化为笑谈。
曾几何时,北崇离这个目标是非常近了,平均一公斤六块一的收购价格,苎麻卖到了九块一,陈区长觉得,把损耗也要赚回来,九块二咱就卖,不成想,这苎麻一路跌到了八块八。
最近一段时间,苎麻的波动不大,有些微的反弹,但也仅仅是到了九块,陈太忠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一公斤涨两毛,一万吨就是两百万。
所以他天天打听苎麻的K线图,就跟炒股的股民类似,不过他心里不是很慌——新麻没下来之前,全国就这么多苎麻,那是卖一点少一点,哥们儿手里握着这么多,不怕。
王媛媛也很关心此事,今天又来汇报最新的行情,“昨天陆海苎麻的价格,再次突破九块一,一公斤差不多九块二了,抛去运费的话,咱们能九块零五出货。”
“再等一等,”陈太忠想一想之后,做出指示,然后问一句,“你不会觉得,我有点贪吧?”
“没有,”王媛媛笑着摇摇头,然后又补充一句,“林主席曾经说过,要说对大局的预判,整个恒北,您起码名列前三。”
“我是第一好不好?”陈太忠哈地笑一声,顺手抓起一根烟来点上,“这一拨的测温仪,咱们赚了多少?”
陈区长压了两万多台红外测温仪,多少还是小赚了一点,因为货物紧俏,不待北崇张口,就有人主动加价,当然,很多货物也是平价出的。
“账面上盈利,大概一百二十万,”王媛媛的脑子里,这下数据是张嘴就来,“这笔钱目前在林业局的账上。”
“拿五十万给谭胜利销账,”陈太忠吩咐一句,前一段时间北崇的预防工作,卫生系统是出了大力的,有工作人员的加班费用,也有搭建隔离屋的建设费用。
这个钱可以走区财政,不过财政上总共就那么点钱,不如用测温仪的盈利冲抵。
囤货近亿,才赚了百十来万,陈太忠觉得面子上有点下不来,虽然他原本就没想赚钱——能为全国**防治工作做出贡献,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总之,他有点不小爽,就越发决定从苎麻上找回差价来,“剩下的七十万,给林业局多少留点,其余的做协防员的办公经费。”
北崇近期经历的大事,里面或多或少都有协防员的影子,尤其是防治**上,他们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不是协防员的坚持,奥观海就已经入住干部培训中心了。
这支队伍经历了考验,表现得不错,尤其是现在的北崇,也需要这么一支机动应急力量,目前的管理权,是在王媛媛手上,陈区长如此吩咐,就体现了对该队伍的重视。
“正好有几个典型需要嘉奖,”王媛媛闻言点点头,一点都不客气,“给林业局留十万够吗?”
“你自己斟酌吧,这种小事,”陈太忠随意地摆一下手,“占了人家场地和账户,又用了人家的人,多少意思一下。”
王媛媛汇报了一阵,还没走人,就又有人敲门,陈区长哼一声,“进来。”
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陈区长昨晚念叨的组织部长霍兴旺,霍部长一推门,看到了王媛媛,就笑着打个招呼,“王主任在啊,书记,我没看到小廖……以为您不忙。”
“什么书记,只是临时主持一下工作,”陈太忠笑着摇摇头,“霍部长坐,小廖的老婆预产期了,估计要等一会儿才来……有什么事?”
“培训班的事,”霍兴旺简单地回答,又冲王媛媛一扬下巴,笑着发话,“王主任先说吧,我老实排队。”
“我也就汇报完了,”王媛媛收起手上的笔记本,微笑着站起身,霍部长可是区委常委,她就算是陈老大的心腹,也不敢把人家的客气当作是应得的,“头儿还有什么指示?”
“没了,苎麻你多盯着点,”陈太忠答一句,转头看向霍兴旺,“你讲。”
霍部长来,为的就是区里前一阵要搞的后备科级干部培训班,此建议是戚志闻提的,不过戚书记在北崇,已经是过去时了,前两天,陈区长将此事托付给赵根正,不成想赵书记也走人了,霍部长只能来找主持区委事务的陈区长。
汇报的内容,其实就是甄选标准和课程安排,还有一些具体活动,赵根正虽然是党校校长,但是具体的工作,多半还是组织部在负责。
所以霍部长汇报得很详尽,陈区长听了一阵之后,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你搞个文字性的材料出来,可以的话,就直接执行……七一马上就要到了,我在那一天,会对培训学员讲话的。”
这个话,既是鞭策又是宣示主权,主持区委工作的区长,不可能不关心干部们的成长。
霍兴旺听得点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沉默里,好半天之后,他才期期艾艾地问一句,“书记,根正书记要走了,他的工作……得有人来接替啊。”(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三章 胆大包天
嗯?陈太忠一眯眼睛,淡淡地看霍兴旺一眼,“这个事情是市委考虑的,咱们县区里,服从上级指示就行了。”
老霍见到党群书记的位子空缺,就想争取一下,他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是……你丫真的有点后知后觉了,早干什么去了?
就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霍部长苦笑着发话,“我知道消息晚了,但是……我要是能做了这个党群书记,肯定无条件地配合您。”
“老霍你找我,纯粹是找错人了,”陈太忠无奈地一摊手,“这个事情,你得到市里活动,你能获得市委的支持的话,我陈某人一句话撂在这里,只会帮你说好话……我这人天生护短,不帮本地人,还能帮外地人吗?”
“可是我听说……”霍兴旺迟疑一下,又支支吾吾地发话,“我听说李书记表态了,只要是北崇推荐的,他那儿都好过。”
“他给我拉仇恨呢,这个你也信?”陈太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老李可能有这个意思,但是对不住了……咱俩不熟,我没可能主动推荐你——欠下人情都是债。
当然,他也不会一味拒绝,所以就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你在市里想一想办法,只要上面有考虑你的意思,我绝对帮你敲好边鼓。”
“可是我在上面,没什么得力的人啊,”霍兴旺愁眉苦脸地叹口气,他的靠山是他表舅,原本是阳州副市长,后来到点了,去朝田享清福了,现在阳州,他也就只能独立打拼了,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他怎么可能要求陈太忠帮他?
“我在上面也没得力的人,还不是走到这一步了?”陈太忠冷哼一声,心说你要是能早些投靠我,我倒不吝惜帮你一把。
但是现在嘛……我陈某人也不是烂好人,你临时抱佛脚,态度不端正,那我就只能表示遗憾了。
事实上,霍兴旺心里也清楚,他跟陈太忠没什么交情,往常他的配合,只是没有捣乱而已,现在陈区长答应,他能跑通市里,区里就绝对配合,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但是市里……他真的没人啊,霍部长告辞之后,心中纠结万分……
陈太忠其实也挺纠结的,自打霍部长来过之后,拜访他的人,陡然多了起来,其中就有陈文选——他也是看上了党群副书记的位子。
不过怎么说呢?陈区长跟党委的人打交道实在不多,虽然可以认定,陈部长是相当配合他的,但是这种配合,只是利益上的需求,并不是那种真正的亲密无间,所以陈区长表示:你去活动吧,我看好你,但这个事我是不能明确插手的。
这个承诺,比对霍兴旺的承诺还强,但最终不是他出面强力支持——至于说一女许两家,那也是正常的,就看你们谁身板好了,他偏向陈文选一点,却也不多。
不过有意思的是,市里的这番变动,在正处位置一一满员之后,空出来的副处位置,又有一个明显的停顿期,像北崇这里,区委差了两个副职,居然没有人安置过来。
这肯定是有说法的,但是陈太忠没有兴趣关心,李强说过,调整北崇区政府的干部,和派干部到北崇来,都要跟他打招呼——赵根正是区党委的,倒是不用经过他。
周六晚上,陈区长抵达朝田,胡营镇的土地收购已经谈妥了,孙淑英要求是净地,而现在一千多亩的土地上,还顽强地屹立着十几个钉子户,大部分是赔偿条件谈不拢的,而且还都是占据了比较关键的地块。
这就是陈太忠此来的原因,胡营镇的土地一亩八万元大包干,附着物什么的,都是镇子里自己算,要求的是净地,这样的价格,给的只有多没有少,一共是九千万出头,现在已经拨付了六千余万。
现在镇子里表示,拆迁困难,希望开发商再多给七八百万,把这十几个钉子户挪掉——有些人是胃口大了一点,但是……这马上都要成功了嘛。
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陈太忠看重的不仅仅是这几百万,而是这样扯皮下来,置换的土地,交付期可能延长。
天大地大,国防上的事情最大,而且现在能多支付几百万,将来就可能多支付上千万——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他不是一个人来胡营镇的,而是带了孙淑英的人,以及省军区后勤部的干部,众人来到的时候,青禾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也陪着来了。
陈太忠懒得理会那么多,抓着胡营镇的镇长邸军直接发问了,“这块地,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腾出来?”
“这块地是阳州授权京潮公司买的,请问你哪位啊?”邸军是个矮胖的家伙,厚实的眼镜和肥胖的肚皮,让他看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官僚。
他看到区长和区委书记了,但是他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咋呼得住的,关键是,这六千万已经花掉了,找不回来了,他就不信谁还能难住他——除非你打算白扔六千万。
“你少跟我呲牙咧嘴,小心我大耳光子抽你,”陈太忠也懒得跟他多说,很强势地发问,“我就问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买的是国防用地?”
“这个我真不知道,”邸镇长很坚决地摇摇头,事实上,他知道这土地是买来跟省军区置换用的——这消息瞒不住人,但是他还真就不能承认,“我就知道,这是京潮公司买来要开发的。”
京潮公司,就是孙淑英注册的房地产公司,投资这块地,置换八一礼堂那块地。
反正这年头,不知死活的人真的不要太多,邸军知道这是为省军区买的地,但是既然是房地产公司出头,那就说明——省军区不便出头。
省军区不便出头,他还怕个什么?六千多万花也都花了,有本事你撤资啊。
所以说这年头,最牛的就是地方上自以为是的主儿,他已经把钱扔出去了,都不用害怕青禾的区长和区委书记——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了。
事实上,区里多少人都吃了供奉,不会出太大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无能为力了,对吧?”陈太忠冷冷地问一句。
“谈不拢,那就继续谈,”邸军一看对方强势,也就不好再多说,“我们会争取尽快达成一致,建设可以开始搞了。”
京潮公司是一个胡姓中年男人带队,后勤部来的则是一个张姓的副部长,两人交换一下眼光,张部长点点头,“那就开始搞吧,等院子圈起来,倒要看这十几家走不走。”
这就是部队的底气了,钉子户钉在国防用地上,那纯粹是找虐,但是京潮的人不这么看,那胡总直接表示,“我要的是净地,不搞干净不开工。”
“这总需要个过程,”邸镇长勉力笑一笑,他知道这是国防用地,但正因为如此,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机会了,既然对方已经入彀,他自然要尽量多要,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六千万都花出去了,不差再多花一点吧?可是你们手中的一点,对我们胡营镇的人来说,就太多了。
但是京潮的人,也是做老了事情的,预算做少点,施工的时候慢慢加,最终可能达到个天文数字——拜托,这都是首都人民玩剩下的。
所以这个镇长现在不怎么配合,大家都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胡总看一眼陈太忠,“陈老大拍个板吧?”
陈太忠想一想,侧头看一眼张部长,“鲁政委说了,好像搁在大排镇也可以?”
“哪儿都行,”张部长笑着回答,他不介意表示,要用部队解决钉子户,不过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至于说这个前期的选址,他也参与了的,知道这两块地。
至于说鲁政委同意什么的,那就是上层没阻碍,毕竟这京潮是赵司令的关系,司令政委都同意了,谁还可能作梗?
不过,他要替京潮的人考虑一个问题,“可是这儿已经投了六千万,说撤就撤?”
“无非是个撤资,”陈太忠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邸军,“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因为胡营镇在限定期间内,给不了净地,我们中止合同,除了退钱,胡营镇需要向京潮公司支付违约金,合同总价的百分之十。”
“这怎么可能?”邸军听得脸一沉,他闻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但是他依旧认为,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征地款都发下去了,我怎么收得回来?”
“你发下去没发下去,跟我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陈太忠微微一笑,“京潮是跟镇政府签的合同,现在合同终止,要求你镇政府退赔。”
果然不愧是孙姐的朋友,京潮的胡总看得微微颔首,这才是该有的做事方式。
邸军却是被这通牒吓了一大跳,他看一眼胡总,又看一眼张部长,发现这两位居然没什么反应,心里就慌了,于是扭头看向青禾的区长,“这不可能啊……发下去的钱了。”
青禾的区长和区委书记都沉着脸,也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四章 是手段吗?
“我不管你可能不可能,”陈太忠走上前,手一抬,重重地戳几下邸军的胸脯,笑眯眯地发话,“给你一周的时间,把钱和违约金打回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刘书记,林区长,”邸镇长听他这么说,真的是慌了,赶紧向区里的领导求助,“有些费用已经发生了,真的不可能退回去,而且……而且这违约金,我们也支付不起,镇里的财政状况,您二位一清二楚啊。”
刘书记黑着脸不说话,林区长沉吟一下,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你给个日子,什么时候,能把钉子户清退?”
“别替我们做主,”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笑着发话,“林区长,别替我们做主,清退了,我们也不要了,这个合同,我们就是要追究违约了。”
“何必这样呢?”林区长赔着笑脸发话,京潮公司收购的这块地,集体土地并不多,大多还是要收到区财政上的,而且中间也有些费用,是已经用掉了,“陈区长,理解万岁,给他们点时间……你给我个面子。”
“六千万给你个面子,你好大的脸,”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啥都不说了,退钱,要不然的话,你这个区长最多再干两天……还有,刘书记你也写辞职报告吧。”
这尼玛,你也太狂了吧?林区长听得脸就绿了,事实上,他是知道,邸军想通过这个事情,再从京潮压榨点钱出来,他虽然不赞成,却是能理解——本来的嘛,京城的公司不接地气,你多给点小钱,把事情处理好了,这不是挺好的?
但是这京城的公司,还真是超出他想像的狂妄,不但中止合同,还要追回资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好不好?
而现在,更是要拿他的官帽子做威胁了,他扭头看一眼自己的搭子——你也要写辞职报告了,还坐得住吗?
刘书记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要说起来,这个事情他挺无辜的,邸军算是比较偏政府的干部,而且卖地的收入,大部分也是政府支配的,邸镇长虽然为他买了一辆新款奥迪A6,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搭子那里,收获的好处更多。
同时他也知道,这拨人是真的不好惹,能拿这块地置换下八一礼堂的地,那就是了不得的手笔了,而且他还听说,八一礼堂那地,似乎有马飞鸣的三儿子在掺乎。
谁都知道马书记要走了,但是马书记走了,马强还在,朝田党委一把手,是马家军里实实在在的第二马,人家一句话,撤个区长和区委书记,还不是跟玩似的?
他想到这个京潮不好打交道,但是邸军的为难,他也没在意——那些大老板们每天多少事,会把这个小小的刁难看在眼里吗?不是怕这个刁难,而是根本就没可能重视。
殊不料,人家还真就为此大动肝火了,刘书记想一想之后叹口气,“这个事情,青禾区党委有监管不严的责任,我会向市委领导做出检讨的。”
神马?听到这话,林区长登时就惊呆了,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个难缠的搭子,居然退缩得这么干脆。
说到底,还是信息量决定眼界,他知道这块地是国防用地,也知道这地是要跟八一礼堂置换的,但是非常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八一礼堂土地的开发,有马三公子的一份儿,否则他绝对不会答应邸军的做法。
这个信息盲点,其实真的可以理解,筹备阶段,马颖实不会四处宣扬,而陈太忠也不可能把马老三带过来看现场。
须知置换这一个环节,是由阳州和孙淑英操作的,跟马颖实就不搭界,以孙淑英和陈太忠的骄傲,也不会在这个环节上求人。
林区长的在想什么姑且不说,邸军听到刘书记的回答,登时就傻眼了——京潮公司这么不讲理,刘书记居然就这么忍了?
这一定有什么我搞不懂的地方,邸镇长心惊胆战地嚷嚷了起来,“胡总、陈区长,有话可以好好说……花出去的钱,我怎么再找得回来呢?六千万,要逼死人的。”
这话真不假,想他小小的胡营镇,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到六千万,他一个小小的镇长,又能从**来这么多钱,别说六千万,就是六百万,都能逼得他上吊。
胡总哼一声不说话,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你的死活,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敢跟我作对……不怕明白告诉你,撤职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我倒要看看,谁敢保你!”
“我们也在积极地给钉子户做工作啊,”邸军带着哭腔大声嘶喊着,“在给我半个月……不,再给我十天,我做通他们的工作,不行就强拆。”
“看来你对做通钉子户的工作,还是有点信心?”胡总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发问,明显是话里有话。
“了不得镇子上垫付一部分费用了,”邸军苦笑着回答,“总强过让我把这六千万收回来……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事实上,这些钉子户,大半都是得了邸镇长机宜的,知道来的是首都人,超级有钱,那么,能多抠出点钱来,岂不是更好?
尤其是大家心里有默契,知道镇长会帮着协调,所以哪怕面对的是未来的国防用地,他们也不怎么担心——拿地的是京潮公司,不是省军区。
当然,邸镇长的帮忙,并不是无偿的,这个也很正常,反正是外财,独食不肥。
关于这一点,陈太忠看得很明白,京潮的胡总心里也有类似猜测,部队拿地都要被刁难,天底下哪里有那么牛的钉子户?
事实上,胡总是房地产行业的资深人士,对征地过程中的各种猫腻都清楚,也正是因此,他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敢问,可邸军哪里敢实话回答?当着区里的党政一把手,他要敢露出半点口风,都不用对方下手,区里领导就直接收拾了自己。
“不可能完成?”胡总轻声嘀咕一句,又看一眼陈太忠。
“不可能完成也要完成,”陈区长淡淡地发话,与京潮公司不同的是,他比较能确定,此事就是胡营镇在使坏,类似事情,搁给别的地方,没准里面有苦衷,但那是各地的官场生态和习气不尽相同——比如说阳州就有抗命的传统。
不过若是军队征地,阳州却又不可能刁难,老区人在这一方面,觉悟高得很。
而青禾区就是有没事找事的习气。
所以陈太忠不打算体谅对方,“已经给了你向钉子户做工作的时间,你没珍惜。”
看他如此强势,林区长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大条了,虽然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陈太忠如此的强势,但是刘书记这老搭档都认了,他就明白,邸军这次怕是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所以他也顾不得计较陈太忠刚才的嚣张——有些特权,是他没资格计较的,“这样吧陈区长,三天……三天之内,我清掉所有钉子户,张部长您说呢?”
张部长微微扬一下眉毛,并不说话,心说我是打酱油的,你找我做什么?
“咱们去大排镇看一看?”胡总看一眼陈区长。
“走吧,”陈太忠点点头,又冲张部长笑着一伸手,“请领导先走。”
“我是屁的个领导,”张部长笑着拍一下他的肩头,他一个两毛三,哪里敢在陈区长面前摆架子?正经他是巴结还来不及呢,“那行,就一起去看一看。”
这帮人就这么插科打诨笑着走了,只留下青禾区的一干领导,以及胡营镇的一众干部们,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站着。
“是想通过这个手段压价?”一个女干部冷笑一声,“太幼稚了一点。”
“不过胡营镇这次,做得也太差了,”另一个小年轻很不满意地发话,他是刘书记的通讯员,“知道能强拆,你早干什么去了?”
“邸军,你写个书面材料吧,把你的错误认识清楚,反思要深刻,”林区长本来心里忐忑,但是听大家这么说,也觉得首都人这么搞,是讨价还价的意思——把已经发下去的六千万收回来,这怎么可能?
然而,这一次邸军的肆意妄为,给区里带来了太多的被动,这一点他也是要重视的,“不能获得投资商的原谅,那你就不要干了。”
“唉,关键是镇子里刁民太多,”邸军苦恼地叹口气,却是拿眼去看刘书记,“惹急了,就要请区里找武警过来了……书记您看?”
“我怎么看没用,你准备赔钱吧,”刘书记冷冷地回答,你们懂不懂汉语啊?一边说,他一边转头离开,“人家说了,中止合同……你们就别一厢情愿了。”
“不至于这样吧?”林区长讶然地嘀咕一句,今天他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至于”了,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发下来去的六千万再收起来,哪个镇政府能有这样的执行力?
“不至于?那你就试一试,”刘书记扭头看他一眼,又狠狠地瞪向邸军,“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蛔虫……马老大的活儿,你都敢刁难,陈太忠放得过你,我都不答应。”(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五章 县区相争
马老大的活儿?邸军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脚一软,就直接坐到了地上,但是够资格被人叫做马老大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马飞鸣。
“是飞鸣书记?”林区长一听这话也傻了,按说他才是个区长,离马飞鸣很远,但是朝田市党委的书记马强,可是马家军的头号大将,马强书记收拾他,就是一句话。
“我本来懒得跟你俩说的,”刘书记冷哼一声,也不看自己的搭子,“就是怕有人不知道死活,影响到我……邸军我明白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你这个镇长不要指望干下去了,你现在要考虑的,是下半辈子怎么度过。”
他这个话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也有点村俗,不过县区的领导干部,这样的水准不足为奇,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撇清。
“可是我真的不知情啊,”邸军上前一步,就拽住了书记大人的袖子,双眼含泪地发话,“刘书记,您一定要救我一救……我也是在为区里谋利益。”
“钉子户的事情,你跟我汇报了吗?”刘书记重重一甩胳膊,就要甩脱此人的纠缠,“你如果跟我汇报,我就不会同意的。”
可是邸军抓得他非常紧,他一摆手,邸镇长手上用力,反倒将刘书记拽了个踉跄,又由于昨天刚下了小雨,地上湿滑得很,刘书记脚下连踩两步,才避免了摔倒的尴尬,但是他一只手撑了一下地,弄得满手的泥水。
“你……”刘书记无语地指一指邸镇长,好一阵才发话,“你先把那六千万的使用去向列个清单出来,要不然别说陈太忠,我就放不过你!”
“书记,对不住啊,”邸军先手忙脚乱地扶着书记,又摸出手帕帮对方擦手,同时语无伦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单子我可以列,但是真不好追回了……这不可能。”
列单子是多大点事儿?做假账神马的最简单了,但是最要命的,是追回已经发下去的资金,“走遍天下,没这个道理……”
“追回资金,多大点事儿?”与此同时,陈太忠坐在奥迪车上冷哼,“提留统筹款收得上来,追缴发放资金算什么?”
京潮的胡总也坐在车上,两人此次是第二次见面,不过见识陈区长的做事风格,这是第一次,胡总很钦佩对方的敢作敢当。
然而他也知道,今天的事儿说起来,痛快是绝对够痛快了,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没法叫真,“陈区长你话说得没错,但是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想收回,确实比较难办,判他个无期,怕是也吐不出来六千万。”
“他赔不出来,还有青禾区的嘛,”陈太忠冷哼一声,“都说众怒难犯,我偏要试试看,谁敢卡着钱不给?”
这确实是犯众怒的事情,投资商固然牛逼,但是想把投出来的钱收回去,还要不打折扣,甚至要求退赔违约金,这真的几近于不可能,坏了官场的潜规则。
“能收回多少算多少吧,”胡总虽然冷艳高贵,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他别有用意(book.www.uu234.com),“关键是通过这个事情让别人看清楚……咱们不是好惹的。”
他是打了杀鸡儆猴的主意,一两千万的差额,不要也就不要了,别看他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这点钱他还是做得了主的,关键是要达到效果。
“你说得轻巧,这六千万全是我的钱,”陈太忠冷冷地扫他一眼,“九百万的违约金也是我收……钱不多,但是我为啥不要?”
“那就当我没说了,”胡总先是一怔,然后笑着回答,“我支持您。”
你也就是个打工仔,陈太忠摸出烟来,递给他一根,自己又点上一根:很多事情的因果,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六千万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垫过来的。
丁小宁的京华垫资,不是说孙淑英没钱,而是说这是两家友好合作的开端,而且京华的合作伙伴是北崇,也就带上了北崇色彩。
更而且,丁小宁在天南的摊子越铺越大,银行上杆子贷款,她有个好的项目,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没错,这笔钱其实也是银行贷款,丁总不贷款的话,银行会很不高兴。
“其实还是……有些人就欠收拾,”陈太忠身为仙人,最恼火的就是被各种不上台面的杂鱼算计,“得让他们长一长记性。”
“那这个大排镇,咱们好好谈一谈,”胡总知道自家老板的底气,也知道陈区长不是一般人,但是以退为进的手段,他见的真的不要太多,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陈太忠是否真的要撤出胡营镇——他只是陪着演戏罢了。
发出去的钱想要收回来,真的很难,陈太忠虽然很强势,但是如此操作,终究还是麻烦了一点——倒是分分合合之类的策略,胡总在高级经理人的生涯中,见识到了太多。
所谓面子这些,不过是遮羞布而已,再大能大得过利益?而眼下真要追究胡营镇的违约,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抓住这个镇长的失职,谋取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确的选择。
“胡营镇就放弃了,”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话——首都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儿都想得特别复杂,殊不知这世道最大的是权势,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直接碾压过去,“真不要了,这货不地道。”
这是典型的陈氏做事风格,要搁给别人,会想着找那些拆迁户的麻烦,毕竟钱都花了那么多,想收回来就树敌太多,倒不如拿捏一下那些零散的拆迁户。
但是陈太忠不这么看,京潮公司跟拆迁户无关的,只针对镇政府即可,至于说镇上想把违约责任推卸到“刁民”身上,拜托——你们的无能,关我们什么事?
再去大排镇,大排镇那边还是热情接待,前一次选址,大排镇是输了,但是这帮人来头是绝对不小,大家招呼得好一点,也是结个善缘。
待他们听说,京潮打算废除跟胡营镇的合同,重新跟大排镇合作,泰仓县的县长只花了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说良心话,大家不是很相信,胡营镇那边的合同能轻易地中止,但既然有机会,那就必须争取一下,反正泰仓和青禾是同级,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事实上,县长在来的途中,就打听到了发生在胡营镇的事,心里就多了点盼头,当然,也不无警惕——这帮人说翻脸就翻脸,一定得伺候好了。
一场谈判下来,宾主尽欢,泰仓这边表示,先签合同都可以,一周之内给你净地,你开始施工,我再收出让金,一切都好商量。
他们这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大力推动京潮公司中止胡营镇的合同,虽然这个想法,看起来有点不现实,但是人家京潮是首都来的公司,没准人家还真就有能力呢。
几千万摆在面前,哪个县区领导也会当仁不让。
不过陈太忠还是谢绝了泰仓县的留饭,他很直接地表示,这个事情,我虽然已经决定了,但还是要跟省军区的司令和政委打个招呼,所以必须尽快回朝田,面见领导汇报。
泰仓县的领导真舍不得放人,但他们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京潮公司的人临时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那肯定是越早通知省军区,态度就越端正。
而这个通知,显然是不能通过电话,不管京潮的来头有多大,只有面谈,才能体现诚意,所以想促成此事,他们也必须放人离开。
陈区长和胡总赶到省军区,赵光达司令不在朝田,去了地方上视察兵器工业部的研究所,不过他已经通过孙淑英,了解到了发生在胡营镇的事情,他就淡淡地表示一句——胡营的态度不端正,咱们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嘛。
所以陈太忠此来,就是找鲁政委的,这个人的心眼比较小,还想揽事,就是赵司令所评价的——比较书生意气,对此人保持适当的尊重,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成想,鲁政委也不在,陈区长想一想,就给政委打个电话,说有些工作,想向领导汇报一下——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都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政委大人在电话那边笑着发话,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就行了。
事实上,鲁政委已经知道陈太忠想说什么了,发生在胡营镇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不止是部队的渠道,地方上也有人找上他了。
前一阵这两块地皮的甄选,就有人找到他公关,待尘埃落定之后,也有人找他表示一下心意,这年头的事情,都是这么回事。
鲁政委没得多少好处,除开吃喝和小礼物,也就是不小心买了一张彩票,中了十万块钱,不过有这番因果,就有人求到他头上帮忙关说。
对这样的关说,政委的回答相当直接,京潮不买你们的地,是因为你们违约在先,我是军区的,你找我干什么?
这倒不是说他翻脸不认人,而是自打操作八一礼堂这块地以来,他已经渐渐地知道了,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尤其是后期又加上了马飞鸣的因素。
这样的浑水,是他不能沾染的,擦着边赚点小钱无所谓,大事他绝对不会掺乎,无非就是收了十万的小好处,还是彩票这种……他需要在意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六章 霹雳手段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鲁政委接陈太忠的电话,是相当客气的。
待他听说,京潮公司觉得,胡营镇的违约,体现出地方上态度不好,公司有意将地址改为大排镇的时候,他就笑着表示,这两块地军区都看过,都还算满意。
省军区比较中意胡营镇这块地,这个是没错的,但是他们态度不端正,这个是不好的,既然给京潮公司带去了困惑,你们就看着办,省军区是无所谓的。
鲁政委的表现真是滑不留手,他说了半天,跟没说差不多,但是就这样的态度,陈太忠已经很满意了——省军区能理解京潮的选择,并且无意干涉此事。
当天晚上,陈区长还是在军区吃的饭,也摆出了一副等待政委的架势——这还是端正态度的意思,不过遗憾的是,司令和政委到了晚上九点,还没有回来。
所以他就只能站起身走人了,倒是胡总没离开,就住在军区的宾馆里——自打扛过**检测期之后,他就住进了这里,而且省军区也挺给面子,两个豪华套两个单间加三个标准间,雷打不动,不会因为开会什么的就调整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马颖实也接到了消息,说陈某人大闹胡营镇,并且要追究违约责任。
这个二货,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天南吗?马总很不满意地哼一声,他对上某人的时候,心态十分复杂,由于心里的那点怨念,他很想亲眼看着陈太忠倒霉。
但是涉及到八一礼堂土地的时候,他还不能任由自己性子来,生意就是生意。
说实话,他很清楚为什么京潮的人处理此事的时候,不喊上自己——骄傲谁都有。
但是对于胡营镇的不识趣,他也相当地愤怒,一个小小的镇长,就敢惦记阻挠省委书记的公子,这根本就是猫舔虎鼻梁,找死嘛——对方知情与否,他是不会考虑的……那些货早晚会知情的,到时候掀开真相,他的面子掉得更狠。
所以说,虽然陈太忠没有跟他打招呼,这件事情他也是必须介入,他要加快此项目的发展,向合作伙伴证明自己的实力,就必须把这当回事。
其次就是,以犁庭扫穴的姿态,镇压这些不长眼的,好保证以后再没有不开眼的人撞上来——马公子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而他老爹马上也要走了,为保证自己的利益,适当地杀鸡儆猴,是非常有必要的。
马颖实是真不想帮陈太忠这个忙,但是为了自家的利益,他不得不帮。
想清楚这些因果之后,他来请示自己的老爹,说八一礼堂这块地,出了这么一个纰漏,我打算这么做——您看合适不?
马书记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吟了差不多半分钟,才缓缓说一句,“既然选择了,你就去做吧……多少是成熟了一点。”
马飞鸣也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儿子能活得幸福舒心,他明白自家儿子对陈太忠的怨念,老三这样处理事情,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相对于这个年纪,已经是殊为不易了,起码是懂得一些取舍了——至于最好的方式,再过二十年,儿子能想到,也算不错。
陈太忠此来,是住在阳州办事处的,第二天他又到八一礼堂周边走一走,九点钟左右,他等到了前来视察的李强。
李书记是昨天晚些时候到朝田的,不过胡营镇的事情,他是一向不过问——那里原本就是京潮要买下来,再由北崇出面,跟省军区搞置换,这个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
一群人在一片林地中转悠着,这里有近二十亩地,是给阳州做新办事处的,再加上陈太忠许诺的一个亿资金,这就是阳州能得到的全部东西。
要是算上这块地,阳州实际获得的好处接近一亿五千万,只是挂了一个虚名,就能得到这么多东西,确实不错。
不过同行的阳州办事处主任不是很开心,这地段不是很好,虽然八一礼堂整体的地块不错,但是里面也分着好坏,像这块地,就不在规划的路边上,要经过一个长约七十米、宽约十米的小胡同,才能进入这里。
而那小胡同所占的一亩多地,也算是阳州办事处的面积,也就是说,京潮给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长长的一个走廊之后,才是豁然开朗的办事处。
这就让办事处主任觉得,此地十分的鸡肋,须知阳州办事处不是完全吃财政的,还要自己创收,沿街的门面房租金,以及散客的餐饮和住宿,是非常重要的资金补充。
老的办事处,临街就有一大块,可是这里也设成办事处的话,很可能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前面的口子实在太小了,哪怕是搞成“工”字形也算,把走廊挪到中间,临街的地方,多少多给一点嘛。
然而,这个要求注定是通不过的,仅仅是借用阳州的名义,孙淑英就扔了一亿五千万出来,她不是出不起钱,可这个价钱已经非常厚道了,若是再给一块临街的大地皮,这不是做事的态度。
李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得意不可再往,其实这一亿五千万也不是很好拿的,万一有人找这个项目的碴,阳州市还得适当地扛雷。
事实上,京潮对阳州建立办事处,还有一些要求,诸如楼高原则上不能超过十二层,超过十二层的话,要紧靠南边盖,北边用来当停车场——你可以牺牲自己的采光,但是不能影响北边的房子。
所以说,这世道从来就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李强对这些要求都不是很在意,事实上他在考虑,这块地我捂几年之后,再找个人共同开发,不用花钱平白就能落下一栋建筑。
一行人走走看看,十点来钟的时候,基本上就把这二十亩地看完了,由于是比较放松的时刻,李书记和陈区长的电话响个不停,搞得两人反倒没有时间多沟通几句。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李强寻个空子问一句,“小陈,你昨天去胡营镇,谈得不太好?”
一边问,他一边扫一眼周遭的人,那几位见状,主动走远了几步。
“决定中止合同,”陈太忠看一眼市委的老大,心说你不该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吧?
李书记眉头微微一皱,还真是有人找到他关说了,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别看他是堂堂的市委书记,在这件事情上,发言权还真不如小陈。
耳听得小陈如此回答,他就越发地不想掺乎了,当然,他也要表现出自己的为难来,“有人托人给我打招呼,说发下去的钱难收,希望咱能回心转意……这个环节,不会影响整个项目吧?”
“有本事他别收上来,”陈太忠冷笑一声,“没听说过,违约一方还有道理。”
“你有信心就好,”李强微微一笑,也不见有什么恼火的,接着他的手机就又响了,少不得走到一边接电话,“小巨不在身边,这电话闹死人。”
也不知道巨中华和赵根正达成什么共识了,陈太忠看着李书记接电话,心里没由来想起了这番因果,紧接着他又微微摇头,调整走赵根正的事儿,老李可是一直都没个交待……
李强接完电话回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他摸出一盒烟来,派给陈太忠一根,自己又叼上一根,抽了两口之后,才低声问一句,“手段有点激烈了吧?”
嗯?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沉声发问,“什么手段?”
“朝田纪检委去了胡营镇,带走了镇长,”李强以极低的声音回答,看到他怪异的表情,眉头才又一皱,疑惑地问一句,“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陈太忠摇摇头,“我还等着他这两天还钱呢。”
“还钱……嘿,”李书记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一个小小的镇长,就算你把他全身的零件都算上,拆开卖,也做不了六千万的主,这根本是胡闹,“你真这么决定了?”
“他可以说钱不够,”陈太忠笑着回答,不过那笑声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我是一向不怕事大的。”
“唉,”李强听得摇摇头,“青禾区的区长都吓得找我来了。”
此刻的林区长,那不是一般的不好过,自打昨天见了陈太忠的跋扈,以及刘书记的态度,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当天晚上就没命地打听消息,,
最后他才从八一礼堂附近的街道办了解到,开发这块地的不止是京潮公司,还有一家本省的公司,这个公司幕后的老板——可能是马老大的儿子。
这个消息是很隐晦的,刘书记能知道,是有人家的路子,而林区长能打听到,却是多亏了该街道办里的某人,认识马公子身边的一个帮闲。
听说是这么回事,林区长好悬吓出尿来,当天晚上就托人跟李强打招呼——胡营镇收的那六千万,被他用掉一部分,而且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不过李强好歹也是一方诸侯,自是不会轻易答应人,只回答说帮着问一问。
不成想,这还没问出什么眉目,今天上午九点多,市纪检委派了人来,通知区委说邸军可能涉嫌挪用公款,然后直接去胡营镇带走了人。(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七章 徐书记
林区长听到这个消息,好悬吓掉魂,昨天发生口角,今天就把人带走,啥也别说了,这绝对是省委马老大的手笔。
而马老大出手,可能只为一个小小的镇长吗?这才是天大的笑话,捎带个区长甚至分管副市长,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撞正大板了,林区长马上再次联系人,找李强说情,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此事跟陈太忠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猜到,京潮是铁下心思要收回这六千万了,而不是假巴意思地动怒,好讨价还价。
而非常糟糕的是,京潮的这笔钱,给了很有一些时间了,别说胡营镇这里发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他挪用的钱也收不回来,这真是要命的事情。
李强给的答案,自然还是那样——你刁难我阳州办事处的设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说情,这不是欺负人吗?
“区里心慌就对了,”陈太忠微微一笑,“镇里班子家里我挨个拜访,如果还不够钱,那就只能找区里的班子了。”
以李强这市委书记之尊,听到这里,眼皮都要抖一下,因为工作的关系找上家门,也只有你小子敢这么肆无忌惮了,而且这明显是殃及家人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要劝说一句,“这么搞,动静太大了吧?”
“是他们先欺负咱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虽然他对“激起众怒”四个字比较敏感,但是现在看来,激起众怒的应该是青禾区和胡营镇。
也不看看我们这边多少大佬和利益集团,不管比社会能量,还是比体制内的等级,差着不止两三个数量级,纯粹是自己找死的节奏。
而且他搞大此事,也有跟马颖实相同的心态,“书记,这一次不狠狠地杀鸡儆猴,以后土地开发还有麻烦,我就算整出他尿来,也要把六千万一分不少地要回来。”
土地开发是你、孙淑英和马颖实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李强很无奈地想着,不过阳州坐收一亿五千万的红利,倒也不是毫无关系。
于是下一刻,他就将话题转移了开来,“对了,徐瑞麟的身体,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脑瘤小了一多半,精神好多了,”陈太忠本来正想着快意恩仇呢,闻言警惕地看他一眼,“他的身体足以支持全部的工作,我是体谅他,才帮他照看几个项目……北崇现在的发展,离不了徐区长。”
你小子鼻子倒是灵,李强笑一笑,他心里也清楚,弄走赵根正不用商量,让徐瑞麟这干将病休,还真是要考虑北崇的想法。
“去年他病重,我都没换他,今年怎么可能动?”李书记很干脆地发话,“我想的是,徐瑞麟完全可以胜任党群书记一职……他终究是身体不太好,党委的事务,相对轻松一点。”
“党群书记?”陈太忠低声嘟囔一句,他真是没想到,李强能想出这么个任命,党群书记的人选他也考虑过,只在霍兴旺和陈文选两个常委中来回选择,却是没琢磨,其实几个副区长也有这个资格——步子是稍微大了一点,但并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而且李书记说得不错,党委的事情确实是要少一点,徐区长现在有病在身,卸掉副区长的担子,来党委任副书记,这个安排不能说不合理。
当然,以陈太忠看来,徐瑞麟放弃农林水的口子,是有点可惜了,从徐区长曾经婉拒常务副一职看,此人也未必舍得交出手上这一摊,但是不管怎么说,从副区长到副书记,这是进步了,而且这是组织的决定,由得了你吗?
陈某人算是很大能了,被组织从凤凰送到素波,又从天南撵到恒北,他能反对吗?
所以陈区长连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这是组织对徐瑞麟的提拔,要是明升暗降,他还可以帮自己的助手据理力争,但是这个任命……他只能说:老李你狠。
想到前几天,自己为这两个位子,曾经折腾到夜里一点半,那么李书记能画出这神来一笔,想必也得白掉好几根头发吧?
老李你不容易啊,陈太忠摸出烟来,敬李书记一根,自己又点上一根,抽了两口之后,才闷声发问,“那徐瑞麟的位子,谁来接手呢?”
“这个……你不能光占便宜吧,”李强大有深意地笑一笑,“赵根正提了县长,徐瑞麟提了副书记,好事儿不能都给了北崇。”
“徐区长管的那一块儿,是非常重要的,”陈太忠淡淡地吐一口烟,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烟雾后——本来以为白凤鸣这个位置会被人惦记,不成想,居然是徐瑞麟。
事实上,北崇现在几个副区长,每个人手里的项目和资金都不少,个顶个是肥缺,白凤鸣不用说了,刘海芳手握交通局和计委,葛宝玲更是常务副。
徐瑞麟看起来弱一点,其实他手里有农业扶持项目,移动大棚和大棚,以及娃娃鱼、苎麻和卷烟,烟炕和剥麻机的贷款也是由他负责,更别说还有退耕还林和清阳河水库。
唯一弱一点的,是谭胜利,但就是科教文卫这个口儿,资金的充裕也远超阳州任何一个县区,老教师返聘、星火计划和火炬计划,这都是钱,区里甚至在建设图书馆。
李强将徐瑞麟调离这个位子,固然是高升了,但是……党群书记,一年才能花几个钱?
最要紧的是,徐瑞麟负责的这个口儿,需要很强的接地气功底,一般人玩不转,要是给了外人,他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总是要给你派个合适的人过去的,有你坐镇,还担心什么?”李强哼一声。
其实他也清楚,北崇的几个副书记位子,远没有副区长的位子吃香,有一个强势到不能再强势的区长坐镇,副书记能干什么?无非就是书记会和常委会上举一举手。
但是副区长能做的就太多了,就算陈某人一手遮天,大事都要上会,甚至还有公示,但是那么多大项目过手,油水也是没多有少,而且北崇发展得这么快,做好本职工作,政绩就铁铁到手了——到时候你想赖在北崇,都有人催着你往上进步。
更别说,陈太忠还有个喜欢放权的名声,这个名声的真假不好论,但既然有这个传言,想必不是那种事必躬亲的主儿。
因为以上种种,盯着北崇副区长位子的人更多,而且徐瑞麟要调去的,是什么地方?是党群副书记,管党群工作的。
若陈太忠仅仅是区长的话,这个位子或者也还算不错,但是陈区长要兼任陈书记了,有这么强势的一个书记压在头上,党群书记……还能有多少存在感?也就是名义上的三把手,熬资历的地方而已。
可是不让陈太忠兼任书记的话,李强又不甘心,北崇近来发展得固然很好,但是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层出不断,若是**不是这么及时的来临,戚志闻没准就给北崇带来大麻烦了。
而李书记相当看重北崇的发展,又跟陈太忠有了默契,他绝对不能容忍别人破坏自己的政绩,想来想去,索性趁陈正奎疲软的时候,直接让陈太忠主持党委事务。
出于这种考虑,他不介意将徐瑞麟推到党群书记的位置,他的思路很简单,陈太忠掌控局面的能力很强,现下又是准党委书记了,那么,党委由陈系人马把持,政府这边,就可以夹带点私活了。
政府这边安置的人,肯定是冲着求财去的,当然,也有刷政绩的需求,但是以小陈的掌控能力,政府这边就算安插了新人,也只能规规矩矩办事,求点小财——虽然这点小财,看在大多数阳州干部的眼里,已经十分令人眼红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私心,就算陈太忠猜到了,他也不可能承认,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于是他微微一笑,“等徐瑞麟身体好一点,也可以关注他原来的口子嘛,党委可是管宏观的……什么都能管。”
这就又是活话了,徐区长……哦不徐书记,他身体什么时候能“好一点”,在于李书记和陈书记的认识了,不过这总是个态度——万一新副区长令陈太忠不满了,副书记干涉一下自己原来的口子,也是可以的。
陈太忠愣了好一阵,才点头笑一笑,“倒也是,老徐家里那俩双胞胎,也正需要人照顾,他做了党群书记,就有点时间了。”
“对嘛,他真的需要静养了,”李强笑着点点头,“太忠我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对于北崇的发展,我的关心一点都不差于你。”
“包括把赵根正调到北郭?”陈太忠似笑非笑地发问。
“北郭那边,我跟小巨说了,要形成敬德和北崇的关系,”李强慢吞吞地回答,“花城有三角,北崇难道不能有三角或者四角吗?”
这个倒也是,陈太忠能理解这个说辞,要是北郭只有巨中华的话,跟北崇的联盟怕是不太保险,但是再加上赵根正这个北崇人,就比较容易沟通了——哪怕赵区长跟陈区长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不过……第四角?会是哪个地方呢?陈太忠想一想,觉得自己没必要乱猜测,于是问一句,“书记,我这个区委书记,应该坐得稳了吧?”(未完待续。)
都市月,三更,最后三十个小时召唤月票
三更,九千字。
目前《官仙》处于都市第六的位置,前五有小封推荐,能提升作者等级……
好吧,其实这些都无所谓,第一次搞都市月活动,正值官仙收尾阶段。
希望官仙能在在收尾之际,在这前所未有的都市月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加更的事情,交给风笑,月票就拜托诸位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八章 夸得不是时候
你的区委书记……李强想一想之后,方始点点头,“只能说差不多,我也不敢说死,现在让你主持工作,就是看一看反应,你怎么也是外省来的干部,你明白的。”
李书记肯如此说,也算相当掏心窝子了,交流干部是纯粹的先天不足,也就是北崇出的成绩太火爆了,挡都挡不住,尤其是**,全国各省的露脸。
这个时候,副厅高配的区委书记掉下来,区长顶上去是大势所趋,谁都拦不住,而且看一看戚志闻的惨相,目前虽然陈太忠只是主持工作,但是估计没人再跳出来炸刺了。
但受限于交流干部的身份,李书记实在不便将他一把推上位,有这个过渡,别人就不好说什么了,要不然就是纯粹不给本省干部一点机会。
那这个位置,估计还是有点悬,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区委书记这个位子他不是很稀罕,但是他已经主持工作了,到时候让他再退下来,那就是**裸的打脸了。
陈某人的尊严,不容如此挑衅,于是他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谁敢来。”
“你也不用总被动地等待,”李强很无奈地看他一眼,“省委组织部你又不是没人,多少打个招呼,可不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李你也知道,哥们儿跟岳黄河有联系?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不过想一想岳部长曾经关注过北崇的“迈开脚步动手动脑”活动,心中就有些明白了。
像岳黄河这种级别的干部,出身和阵营都是很一目了然的,李书记对这个级别的英雄谱,想必也背得很熟悉,而陈某人跟蒙艺的关系,也是瞒不了有心人。
“总觉得……为自己跑官,有点不好意思,”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却也不否认对方的话。
“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李强白他一眼,不过现在的年轻干部,知道“不好意思”的人真的不多了,多少也算是个不错的品性,“你不争,就别怪别人手快。”
这倒是金玉良言,陈太忠微微颔首,然后又嘀咕一句,“老徐上了,接替这个位置的人……可是得懂行才行。”
“你有诚意让他放手干,我就保证懂行,”李强抛开了市委书记的架子,跟他讨价还价——能不能放手干,也涉及到新任副区长的政绩和利益。
“我最喜欢放手了,恨不得啥都不管,”陈太忠听得就笑,“我还年轻,也喜欢享受生活……不过如果来的人是外行,那就没办法了。”
这话里就又存了试探,可是李强也知道,这个副区长真不是他手拿把掐的,万一上面那个领导脑门子一热,没准就丢下一个不靠谱的来。
再想一想北崇分管农林水能掌握多少资金,这种情况实在太可能发生了,所以他只能一摊手,“真要是这样,到时候就随便你了。”
看起来老李的压力也不小,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动徐瑞麟之前,老李是跟自己通气了,而且还是进步,这个事情做得挺地道。
最关键的是,徐瑞麟没有离开北崇,老徐的力,他是随时借得到的,就没必要再计较了,至于说新的副区长很可能是看到了手上的资金,那倒也无所谓,千里做官只为吃穿。
贪一点不怕,有能力就行,要是没能力还想贪,有徐书记在手,陈太忠想架空那个副区长,一个眼色就足够了。
陈区长在琢磨,李强也在琢磨,近期的阳州县区大调整,他已经落了一些实惠,但是他并没有知足,陈正奎输了这一阵,应该要安稳一阵了,但是李书记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他要把阳州的发展也抓起来。
发展离不开资金,李强有跟市政府抢资金的打算,然而这还不够,陈正奎把持政府事务,李书记想按自己的设计发展阳州,掣肘之处不少。
那么想坚持走自己的路,资金就是大问题,而阳州地界找钱,除了市政府,就只有北崇这棵摇钱树,这里甚至比阳州市政府还有钱——如果不考虑还款的话。
从将巨中华放到北郭,又把赵根正调过去就可以看出,李强是铁下心思打造一个经济圈了,让北崇除了带动敬德,还要把北郭带起来,而且坐镇的是他的秘书,不但听话,将来捞政绩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至于说赵根正调动得不吭不哈,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那三个正处的位置,太惹人眼红,李书记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反正就是见缝插针了。
事实上,李强对阳州的规划,到此地图都没有全部展开,只不过限于种种原因,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前一阵那三个正处的位子手软一点,现在自由度能再大一点。
可是有那么好的打击陈正奎的时机,不抓住也是不可能的,如若不然,阳州官场就只听说陈市长,没人知道李书记了。
天底下的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有所得必有所失,令李强感到欣慰的是,陈太忠并没有问及北崇干部会如何调动,也没提出什么要求,这就让他少了一些压力。
像徐瑞麟的位置,都是他昨天才大致协调好的,今天就说出来了,保证跟陈太忠的充分沟通,同时也不怕表示出自己的压力。
陈太忠的反应,也令他欣慰——希望助手能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于是他就想:其实小陈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难打交道,能放下架子保持合作的话,肯定能够受益良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就容忍不了他。
想必是领导的架子,不那么好放下来吧?李强心里暗暗感慨。
两人谈了一阵之后,就差不多就十一点了,年轻的区长邀请自家领导共进午餐,李书记笑着拒绝了,“中午还有应酬,你正好也有要跑的事情,咱们各人顾各人。”
那就去找岳黄河吧,陈太忠原本没有为自己跑官的打算,被李书记一阵忽悠,就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了。
再想到前两天市林业局某个副局长,大晚上的来自己家里拜访,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了——所谓跑官,听起来有点讽刺的味道,但是该跑的时候不跑,不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领导的不尊重,算是态度上有问题。
既然红尘历练一场,是要学习遵守规则和人情世故,仙人的尊严,还是装进兜里吧,年轻的正处带着这种心情,来到了省党委。
省党委是一幢二十一层的大厦,旁边还有两栋裙楼,以及一些零散的小楼。
组织部是在大楼里办公,陈太忠登记了身份,才走进大楼,迎面就看到马飞鸣带着一帮人,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
马书记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陈太忠,他先是一扫而过,走了两步之后,才微微一顿停下脚步,“小陈怎么来了,有事?”
换个县区的一把手来,只马书记这个招呼,就足以值得自豪了,能让省委书记记住的正处不多,能让马书记主动打招呼的,就更少见了。
严格来说,陈太忠只有两次近距离接触马飞鸣的时候,一次是小贾村的泥石流,一次是八一礼堂庆祝建军节的献礼,马书记的记性还真是不错。
陈太忠也是微微一怔,然后才笑着回答,“北崇在搞大学生返乡创业,现在是第二期了,我来向组织上汇报一下。”
面对省委一把手,他自是不可能说我是来找岳黄河。
“嗯,那个活动不错,”马书记点点头,果然不追问细节,想了一想之后,抬腿向外走去,“好好干,我看好你。”
你要看好我,也不用这会儿说吧?陈太忠看到一帮人离开,无奈地抽动一下嘴角,都要离开的人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会儿说,真不知道是要帮人还是想害人。
他这么想,其实有点**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局委对他的肯定,而一个副国级领导,能对一个正处“我看好你”四个字,那真的是极其罕见。
就连大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都要禁不住悄悄打量他两眼,恒北唯一的副国级领导,至尊无上的马老大,居然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赞许?
陈太忠来到岳黄河办公室门口,却得知岳部长在开会,一直等到十二点二十分,岳部长才散会回来,看他一眼后发话,“下午三点来吧,现在有事,顾不上。”
这不是岳黄河有意怠慢,恰恰相反,他对陈区长是相当客气了——还有其他干部在等他,岳部长对于这些干部,就是轻描淡写一句话,“中午我有事,你们也回头再来。”
那三个干部相互看一看——这三位都是彼此认识的,两个是副厅级干部,还有一个是组织部的处长,关系不能说很好,但是大家确实是认识。
看到岳部长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客气,约定了时间,自己三人才混了个回头再来的回答,而且三个人,统一的就是一句话,“你们也”——这待遇的差别也太大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四十九章 部长的坦率
听到岳黄河如此说,一个副厅也不多说,低眉顺眼默默地走了,另一个副厅仗着跟处长有点关系,等到四处无人的时候,低声问一句,“唐处,这年轻人谁啊?”
组织部的这位沉吟一下,才缓缓地回答,“整个恒北势头最猛的正处。”
势头正猛的正处……这位咀嚼一下,将脑子里记得的几个人一一过一遍,却愕然地发现,他印象中最猛的几个正处,都对不上号,于是干笑一声,“真是年轻有为,我都不知道咱恒北出了这么个新秀。”
“人家不是恒北的,”唐处长看他一眼,组织部的干部,眼皮子自然驳杂,他也不介意夸耀一下,“是天南的。”
“是陈太忠?”那副厅一听这样的提示,登时就反应了过来,现在的恒北,陈太忠已经进入了不少厅级干部的英雄谱,听到特征如此明显的提示,他哪里还想不到此人是谁?
“嗯,”唐处长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地纳闷,这家伙的名声,居然都传到旅游局了?
下午两点半,陈太忠就来到了岳部长门口。
岳黄河是两点五十五左右到的,他扫视一眼门口等待的众人,“吴市长跟我进来。”
吴市长进去之后,十分钟才出来,然后又是张书记,招呼了五个人之后,才轮到陈太忠,这时候就已经三点四十了。。
见他进来,岳黄河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一口水,干脆利落地发话,“你说。”
“两件事,一个是在部里的关怀下,我区‘迈开脚步,动手动脑’的活动,已经初见成效,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干部,已经掌握了最少一项体力工作的技能,”陈太忠缓缓回答。
这个数据不是开玩笑,而是确实有这么多,隋彪对这个活动非常地重视,甚至搞出了末位淘汰制——隋书记一度是非常想配合好陈区长,把北崇搞上去的。
就算有些干部认为,这可能是一阵风走形式,但是陈区长的不好说话,大家也是知道的,只能收起那些侥幸心理。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北崇实在太落后了,很多干部离基层工作很近的,好多东西平常就接触,一学就会。
打个太不确切的比方,就连隋彪自己,因为出身于会计,打算盘做账也是一等一的拿手。
所以北崇有百分之八十的通过率,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要重新学过,再不合格的话……现在主持党委事务的,可是陈区长。
这是一个成绩,还有一个成绩就是,“大学生返乡创业的第二期,已经全面启动,第一期里出了不少成绩,这第二期怎么搞才能更好,也希望您给予指示。”
“出了些什么成绩?”岳黄河淡淡地发问。
“一个小伙子的山核桃初加工产品,已经卖到了首都,”这是严酉生,孙淑英吃了他的山核桃,感觉不错,临走特地弄走了一百公斤,自己吃和送人,这就算……是卖到了京城。
还有就是双寨的桑格,那小伙子也争气,“还有种植大棚收获成果的,预计今年收入会超过十万元,这个……科技状元啊。”
当然,那吃不了苦离开的,暂时就没必要说了,陈区长很认真地指出,“区里只是给了一些政策性的扶持,小家伙们就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在这个普遍浮躁的年代……相当难得。”
“这个回头我要做个主题活动,你先准备文字材料吧,”岳黄河非常清楚,北崇搞的这个大学生返乡创业,在更上一层都引起了一些关注,并且开辟了一些新的思路。
这真不是夸大其词,从改革开放以来,上面主要的思路就是允许一部分人富起来,集中精力做大事,优先照顾某些地区和省份,在税收、资金、人才等方面,全面倾斜。
这些地方做好了之后,再以点带面,带动落后地区,因为这个思路,就导致了全国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底儿薄,只能如此。
但是这个经济发展越来越不平衡,就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效果,尤其是中西部的一些国有企业,因此遭重创,七成以上军工企业不是军转民了,就是苟延残喘。
正是因为如此,前两年出现了“西部大开发”的说法,就是说咱国家不能光关注东部,西部也要考虑,然后中部就叫了起来——我们呢?
东部的发展,因为种种政策因素,一开始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导向型为主,以此掘得第一桶金,然后再提高科技含量,开展高科技企业。
等东部发展得差不多了,这低利润高强度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就该退出了,然后将这些产业迁到中西部地区继续发展,而东部这个地方,就可以集中精力搞高科技和金融等暴利行业了。
东部的高度发展,是中西部输血的结果,不光输出了资金和人才,还有廉价的劳动力,这不是笔者杜撰,国家采用的就是这样的大政策——各家守着自己的小摊子,谁也富不起来,必须有人做出牺牲,等资金抱团盈利之后,再谈大发展。
就像东临水,陈区长借过去的钱,也要由村委会统一支配,才有崛起的希望,摊到个人头上,无非就是各家好吃好喝几顿,再以家为单位,去乡里买彩票,中了的话不用说,不中的话,各人安心回家,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种大政策下,无所谓公平,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公平的事儿,关键是研究表明,未来的十年,是难得的和平时期,国际上没有那么多尖锐的矛盾,正是该埋头发展。
所谓发展良机,就是怎么快怎么来了,甚至有人说,这是中国百年难遇的追赶世界潮流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以史为鉴,强汉盛唐,汉朝是极其强大的,这其间汉武帝东征西讨,拓展的版图最大,但是不要忘了,他这么能打,是因为前面有文景之治,汉文帝和汉景帝给他创造了充裕的财富——须知文帝和景帝之世,也是埋头发展,对外政策那叫个软,也就不用说了。
大政策的意思,就是咱先图个文景之治,以后的事情,交给后人吧……后人比我们聪明。
而东部发展起来之后,中西部就可以通过劳动密集型产业致富了,而东部地区撵走这些企业,更换其他高利润行业,这叫腾笼换鸟。
腾笼换鸟时鸟的感觉,那就没多少人关注了,个人总是要为国家利益让路,没啥好说的。
私货夹带完毕,书归正传,大学生返乡创业一说,也早有人提起,但不是主流说法,其时主流的说法是,是人才,就去东部或者北、上、广闯荡吧,就是美国牛仔片里演的那样——骚年,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西部有数不尽的黄金等着你。
这个时候,北崇有了大学生返乡创业的实例,而且是批量的,不是个例,这个还是很有研究意义的,跟大政策不太吻合,但是却又符合“西部大开发”的思路,很值得细细品味一番——反正任是谁也不敢说,只许东部发展,不许西部大学生回乡。
所以岳黄河嘴上不表态,心里却是相当关注这个活动,当然,关注并不表示一定大力支持,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北崇在这一方面,趟出了自己的路子,哪怕做为一个试点来观察,总结出一些经验和教训,也是极好的。
怎么样才能吸引大学生回答贫困的家乡,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发挥自己的特长,怎么样才能保证他们创业的资金,怎么样才能让这一腔热情坚持下去而不冷却,他们自身又有什么样的需求,自身的价值又希望得到何种形式的承认……
这一切,都可以从北崇观察到——起码可以观察到相当一部分。
所以岳部长就做出了这样的指示,“不管怎么说,你们为了改善落后的现状,勇于探索的精神,我是高度肯定的。”
“这个资料我两天之内就能准备好,”陈太忠笑一笑,觉得这一个多小时也没白等,“不过您有点过奖了,我们只是太缺人才了,不得不这样做。”
“缺人才就是根本性质,”岳黄河笑一笑,这时候的发展,人才和资金一样,都是集中起来使用才好见效,而且普遍的观点是,初出学校的学生不好用,去发达地区打拼十来八年,眼界和阅历都有了,腰里再有点钞票,这时候回乡创业,也容易成功。
不过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了,于是摸起一根烟来点着,很干脆地发话,“这是公事,说一说你的私事吧。”
没有一个省委常委是简单的,谁眼里能揉得了沙子?
“私事就是……我现在只是主持北崇的党委事务,不太名正言顺,”陈太忠表述得也很直接,“北崇这个书记,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希望再有别人掺乎了,会影响北崇的发展。”
“唔,”岳黄河点点头,抽一口烟才缓缓发话,“谁让你来找我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章 命运多舛(求十月保底月票)
你这个话,问得有点水平不够啊,陈太忠暗暗一呲牙,不过想到这也是岳黄河不见外,于是讪讪地笑一笑,“没人让我来,我现在比较看重这个位置。”
“这是胡说,”岳部长哼一声,很直接地发话,“如果你真看重这个位置,一个月前就该来找我了……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来。”
我艹,这位也是不好糊弄的,难得的是说话还这么坦诚,陈太忠想一想,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直有点不好意思,今天跟阳州李书记见了一面,他希望我妥善利用自身资源……他很看重北崇的发展,所以我才下了这么个决心。”
“不好意思,哈,”岳黄河听得笑一声,“昨天我跟蒙书记打电话还说到你,他说了,这小子有点恃才傲物,该压一压的时候,就压一压他……你说你目无领导,我该不该压一压你?”
幸亏我没打老蒙的旗号来,陈太忠听得庆幸不已,而且岳部长的语气,也相当地不见外,于是他干笑一声,“目无领导,这确实不应该……主持工作就行了,最好别派新书记来。”
“难得听到‘不好意思’四个字,”岳黄河轻喟一声,又吸一口烟,神情恍惚了好一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才又吸一口烟,“行了,书记就是你了,我会跟李强说的,不过你这个一肩挑……得有个期限,你自己说吧。”
“三年吧,”陈太忠倒是老大不客气,反正脸已经揣兜里了,也就无所谓了,“三年内,我保证北崇冲进全国百强,目标是十强。”
“你倒真敢说,”岳黄河气得乐了,一肩挑的,都是一种非正常状态,党政分开喊了多少年,党政一肩挑,短期内可以,三年……真是敢胡说八道。
不过这也不是他操心的事儿,阳州市委觉得合适,他最多过问一下,也就没责任了,“反正我是支持你了,李强也能打我的幌子了,你再把党务工作好好抓一抓。”
岳部长终究是党委口上的人,抓的还是组工,出政绩就要说“返乡创业”之类的,至于说北崇是百强还是十强……这个指标并不是很重要。
“抓哪一方面呢?”陈太忠似懂非懂地发问,党委的事务,他还真不是很熟。
“知道该抓哪一方面,我就自己抓了,”岳黄河瞪他一眼,很不见外地发话,“党委的工作是在不断的完善中,将来还要跟随时代的变化,不断地改进,这是组织的先进性决定的……一句话,你多想一些积极的点子。”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我有好点子,还用得着等你吗?
“我有乡镇直选的想法,一些首长觉得时机不成熟,”陈太忠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冒出一个点子来,“您肯支持的话,我马上着手实施……嗯,先从党委直选开始。”
“这个你可以等一等,”岳黄河原本慢吞吞地抽烟呢,听到这话,直接一口烟就憋在了嗓子眼里,猛猛地咳嗽了四五下,才缓过劲儿来。
直选……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可是太敏感了,岳部长心里有数,目前直选的倡议声不少,似乎这几年内,也要开试点了,然而就算恒北开试点,也绝对轮不到北崇——北崇你陈太忠一枝独秀这个不假,可谁敢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地方开试点?
把你陈太忠或者陈系人马选下去,倒是**了,但是那麻烦也就大了。
反正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岳部长喝一口水,压一压喉头的麻痒之感,又沉吟一下,方始发问,“我跟你蒙老板说了点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想,但是不敢,”陈太忠笑着回答,反正是个不要脸了,再谦恭一点又何妨?“我琢磨着,该让我知道的,早晚能知道,不该让我知道的……好奇心太强,也不是好事。”
“我想跟蒙书记了解一下,杜毅是什么性格,”岳黄河看着他笑,那笑容是说不出的古怪,“但是现在想一想,你好像跟杜毅也挺熟。”
“杜毅……”陈太忠呆呆地看着岳部长,足足愣了有十来秒,才摸出烟来,自顾自地点上,抽了两口之后,才艰涩地发话,“我艹,杜毅要来恒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这样了,”岳黄河还在笑,表情依旧是那么古怪,这事儿实在太好玩了,虽然他有点捉摸不清未来党委老大,心里难免急着盘算,但是眼前这位,才真的是命苦,难怪面对他这个省委常委,都脏话出口。
通过蒙艺他知道,陈太忠被交流出来,可以说是杜毅亲自过问的,换个力道差一点的,谁也不能把黄家的希望之星折腾到外省,而现在……杜毅追到恒北来了。
他本来是觉得,此事有点好玩,但是现在目睹面前这位的表情,他觉得太滑稽了。
“我这就叫个命运多舛了,”陈太忠根本顾不得计较岳部长的表情,他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追着打压,你比我这个罗天上仙还欺人太甚啊。
不过再想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杜毅来恒北,跟他来恒北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组织的决定——哥们儿不是妄自菲薄,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杜毅愿意撞到我吗?
丫如果愿意的话,就不会把哥们儿送出天南了。
“反正我头疼他,他也头疼我,”这个时候,陈太忠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反正他也早有退隐之心,就是守着北崇这一亩三分地儿,时间到了走人,不求上进了,杜毅你奈我何?“倒不信他还能再把我送回天南。”
不枉我跟你说这么多,岳黄河听得暗暗点头,他是空降下来的组织部长,在尊重地方的同时,要强调中央的掌控,对上马飞鸣,扛不过也是非战之罪,但是在“后马飞鸣时代”都不能体现一些存在感的话,就有能力不足的嫌疑,辜负首长们的信任了。
现在他手上有这么一张牌,还真是不错,诚然,陈太忠这一个小小的正处,对于一个中央委员来说,杀伤力有点过于低了,但是陈太忠真的仅仅是一个小正处吗?
这可是能让杜毅都挠头的正处,天南是陈太忠的主场,杜毅不好下狠手,但是现在,陈太忠在恒北也闯下老大的名头,由于执政一个区,又在**风波中大出风头,民意基础比在天南还厉害,要是玩最高层的博弈,跟在天南也类似。
这张牌虽然不大,但是绝对凶悍!第一次,岳黄河生出了全心全意笼络陈太忠的心思。
他跟蒙艺的关系是不错,私交不错,也是同一个阵营的,蒙书记现在是候补局委,比他这个省委常委要高出两级,基本上他处理什么大事的时候,经常会参详蒙艺的意见和建议。
对于蒙书记的这个小兄弟,他也愿意在方便的时候,照顾一二,别看岳部长不怎么搭理陈太忠,究其根源,还是陈太忠离他实在太远了,若是陈某人现在是个副市长,脑门上绝对就顶着“岳”字招牌了。
就算这样,他对陈太忠也有看顾,不是随便哪个县区一把手,就能登上省委组织部部长的门的,而岳部长不但接见陈太忠,连北崇那个“迈开脚步,动手动脑”的主题活动,都是他最后定的宣传口号。
这种关照,能细细品味的人,才体会得到,可以说,岳部长对陈区长真的不薄。
但是现在,意识到陈太忠甚至有牵制杜毅的能力,岳黄河就觉得,以前自己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点怠慢了,正是因为如此,他今天对陈太忠,表现得非常不见外——本来嘛,也就不是外人。
岳部长没有一定要跟杜毅作对的心思,但是杜书记抓的党委,首当其冲的就是组织人事,这个矛盾是不可协调的,所以他手里必须要握几张底牌。
陈太忠就是一张不错的底牌,牌小但是犀利,身后有大庄家,而且跟对方曾经有过冲突,互有输赢——没错,陈太忠是被赶出来了,但是要考虑到双方的身份,一个是中央委员正部,一个只是小小的正处。
这种情况下,只是被撵出来,而不是被扼杀,就足以说万幸了,更别说陈某人刚才说了——他也怕我。
这话不像吹牛,也不可能是吹牛,所以岳黄河马上就决定了,一定要笼络住这个人,至于交流干部什么的,他不会看重——须知岳某人是中央派下来的。
“那行吧,以后阳州市级领导的任免,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岳黄河缓缓地发话,他不是一个舍不得投资的人。
想笼络人,必须要舍得先付出,他的长处不在副处级的任免,而是在副厅和正处这个级别,稍高了,省委书记会过问,低了的话,地方的意见很重要。
至于说陈太忠的建议能不能兑现,这很难说,他只是组织部长,而不是省委书记,他只能是“充分考虑”而已,不过岳部长有这个话,就很难得了。
陈太忠就充分地体会到了这一点:老岳比邓健东强,哥们儿帮吴言说句话,要硬塞红包,但是现在,阳州市领导一级干部的任免,哥们儿能递上话了。(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一章 副省长的暗示
陈太忠的省委组织部一行,收获不算太小,谈了足足有十五分钟,他才走了出来,来到楼下的奥迪车旁,面对阴霾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钻进了车里。
事实上,他很想大喊一声,“省领导也不过就是这样嘛,并不都是难打交道的。”
下一刻,他就遭遇了另一个省领导,开机不久有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号码本上,三个大字一闪一闪——欧阳贵。
“欧省长好,”陈太忠笑着接起了电话,“请问有什么指示?”
“没有指示,”欧省长在那边回答,声音听起来略略有点嘈杂,似乎在什么空旷地带,“现在有事吗?”
“没事,刚从省委出来,”陈太忠看一看后视镜,心说老欧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别是也在省委吧?
“那你来趟北山吧,红水河这块,”欧阳贵指示一下,又问一句,“有时间吧?”
“您指示了,我肯定有时间,”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又打开朝田的地图看一看。
北山位于朝田北侧,离市区不远,这一片的丘陵面积不算小,红水河擦边而过,要说起来,这块交界地不算很难找。
其实是相当好找,陈太忠开车过去,不多久在一个山道路口,看到了欧省长的座驾,旁边还有四五辆小车,两辆中巴。
他停下车来,走过去一看,发现车队里没人,旁边有两三个闲人在站着抽烟,他就走过去问一句,“打扰了,问一下欧省长去哪儿了。”
闲人们交换个眼神,一个年轻人眉头一皱,不答反问,“你谁呀?”
他的态度略显生硬,但是就这,还是看在那辆挂了素波牌子的奥迪车面子上——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打听欧省长去向的。
陈太忠知道这些人的心态,自是没办法叫真,但是这小年轻的态度,让他也有点恼火,于是硬邦邦地回答,“我陈太忠。”
可是他说话的语气,让小年轻也有点着恼了,这位看一看周边的两位,确定大家都不知道陈太忠是何许人,于是继续皱着眉头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北崇区长,”陈太忠真是腻歪了,语气就更生硬了,“欧省长去哪儿了?”
“要是有事,你等着就行了,”小年轻不耐烦地回答,知道这位是体制中人,倒是放下了警惕心,但是一个小小的区长……你呲牙咧嘴什么劲儿?
他的级别还不如一个区长,但他是为欧省长服务的,见过的领导干部真是不要太多。
这个小区长是他所不熟悉的,那么跑过来见副省长,不是跑官就是跑钱,要不就是套近乎的,还这么牛皮哄哄的干什么?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陈太忠气得骂一句,“欧省长身边有你这种人,太影响形象了……是欧阳贵副省长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我过来的,有本事你再说句不知道?”
他的话说得不算太重,但是在这种场合,就算相当尖酸和打脸了,直斥对方狐假虎威的小人行径,不过说也就说了,一个小人物,他需要在意吗?
年轻人的脸先是一白,这话骂得太狠了,但是听到后面的话,他强压住了怒火,冷冷地发话,“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我不证明,我走,”陈太忠转头走向自己的车,“小家伙,有种留下你的名字……我是报了身份职务,你还没有。”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报姓名和职务都无所谓,甚至都做好了让对方看证件的准备,可这年轻人不看证件,明显就是认可了他的身份,最让他恼火的是——认可之后,这厮居然自作主张,要他在这儿等着。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玩意儿替副省长做主了?无非就是想显摆你这宰相门房的优越感。
“陈区长请留步,”旁边另一个闲人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发话,这年轻人气势太盛,一看就是真的有底气的,小曲已经得罪此人了,他必须和稀泥——欧省长专门喊来的人,谁敢让走了?“欧省长刚看完造林,就在下面河沟里视察汛情呢,你从那个台阶下去就行。””
陈太忠白那年轻人一眼,抬脚就往台阶处走,不成想才走到台阶边上,欧阳贵就带着一帮人哗啦啦走了上来,身后还有人扛着摄像机啥的,这是记录副省长的工作,没准能上晚上的新闻,
欧省长走上来之后,冲陈太忠点点头,“小陈到了?”
“到了一阵了……那年轻人是谁?”陈区长一指年轻人,顺便收回打在那厮身上的神识,宰相的门房是假的,但某人的宰相肚量可不假,“一点都不会办事,太影响您的形象了。”
“嘿,”欧阳贵笑一声,也没搭理这话,不过可以想像得到,此人注定要受到这句话的影响——官场里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改变人的一生。
“你们该走就走吧,”欧省长吩咐随员一句,然后看向陈太忠,“你跟我来。”
车队上路,进了市区之后就各行其是了,最后欧省长的车在一家茶社门口停下,陈太忠跟着停下,其他车犹豫一下,相继开走了。
这两辆车一停下,就惊动了茶社,尤其是欧省长的车,只要是在朝田讨生活的主儿,就知道这个车牌意味着什么,一个面容姣好的美妇快步走了出来,“欢迎光临。”
“搞个好点的房间,清净一点,干净一点,”欧省长的司机发话,副省长进路边的茶社,不是很常见,但也不罕见,他就知道章法。
看到欧阳贵的年纪和做派,美妇越发地能断定,这是省里的领导来了,不是省里领导的司机开车来了,于是殷勤地将人让进去,才低声问司机,“这是哪个领导?”
“是欧省长,”司机随意地吩咐一句,“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欧省长离开之前,不要再接待新的客人了。”
“那是,那是,”美妇笑着连连点头,难得有副省长这样的贵客上门,人家也没要求清场,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真的是很平易近人了。
欧省长跟陈太忠进了茶社,不多时,一壶热茶泡了上来,茶叶是小叶而且芽型完整根根碧绿,一看就是今年的头茬明前茶。
不过他俩没有在意这些,这种小事不值得关注,欧省长了解了一下北崇近期的发展,尤其是四个方向:退耕还林第二年了,娃娃鱼很快要上市了,苎麻目前在涨价,清阳河水库今年要合龙。
事实上,欧省长还有第五个问题,“北崇搞的这个移动大棚,效果真是不错,我有意支持地方采购一些,来推广大棚技术,但是你一定要说实话……一亩的成本是多少?”
“移动大棚的成本,不是按亩数算的,跟这个大小和结构都有关系,”陈区长笑眯眯地回答,省里考虑出钱买,这就是有便宜不沾白不沾,他自是不能说实话,“不过平均下来,一亩大约一万五左右……不含人工,还有专利费的问题。”
卢天祥接手北崇所有移动大棚的活儿,但是连工带料也就一万三,陈区长多报两千,还不含人工,确实不算低,至于专利,是从敬德拿过来的。
价钱有点黑,但是没办法,北崇要发展呢,而且那个人工,北崇人在自家地盘施工,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来朝田施工,成本会极大地增加。
“还有专利费?”欧阳贵的眉头皱一皱,这玩意儿听起来……感觉不是很好。
“买北崇的东西,不存在这个问题,”陈太忠笑着回答,“但是别人最好不要想仿制,否则就准备打官司吧。”
“你就是掉进钱眼了,”欧阳贵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话说成这样,他哪里还不知道里面的说道?“先买比你三千亩,每亩便宜两千块……效果好的话,上万亩都有可能。”
“这怎么可能?”陈太忠一摆手,“我这是成本,哪里可能再便宜,我还指望您给点利润呢,能一亩加两千才好。”
“那你就是逼着我仿制了,”欧阳贵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你要打官司,那我就奉陪了,输了官司我也不给你钱。”
咱不带这么不讲理的,陈太忠撇一撇嘴,觉得转移一下话题比较好。
然后他才发现,在自己跟前端茶倒水的年轻人,似乎不是上一次在欧省长家看到的,“这小伙子是谁啊?看着有点面生。”
“王子哲,农业厅的,他父亲是我的老乡加校友,”欧省长笑着回答,“小伙子挺机灵的,以后你多加照顾……小王,给小陈加水。”
年轻人端起茶壶,给陈太忠加一点茶水,笑眯眯地发话,“陈书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陈……书记?陈太忠摸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此人,你叫我陈书记?
“小王是恒北农大毕业的,”欧阳贵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端起茶水轻啜一口,“理论水平还是不低,能接一下地气就更好了。”
看起来怎么也不到三十,你就想当我的农林水副区长?陈太忠马上就脑补出了一些关键。
昨天才定下的事儿,今天就来争取,老欧你这鼻子也太灵了一点吧?(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二章 史常务
欧阳贵对王子哲的介绍,就是这么两句话,接下来就是敲定了移动大棚的价格,每亩一万五千元,不过这个价格,要允许地方上赊欠。
陈太忠不能接受这个条件,跟地方要钱真不容易——这移动大棚也是老规矩,并不全是省里出钱,省里拨一部分,地方出一部分,不想出的,那就不要指望能拿上拨款。
但是欧省长马上解释(book.www.uu234.com),说我这是急着铺开摊子,下面地市敢欠钱不给的话,我帮你卡他们来年的拨款。
副省长能这么承诺,这钱自然就不怕要不回来,而欧阳贵这种赶工的决定,也让年轻的书记颇为感慨:很多领导干部还是积极地想把事情搞好的,只不过很多时候,缺少一种尝试的决心,下面能出现成功的样板,省里多半会拿过来就用。
说句实话,陈太忠心里有点排斥移动大棚在省里的推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北崇老百姓好不容易才学会种植和养殖,省里一推广,就影响到了北崇的利益。
但是这个合同能让卢天祥和北崇得利,再想一想曾经对严酉生说的话,他就坚定了信心:这个大棚卖出去,起码要一年才能形成规模,有这一年的缓冲,足够让北崇的大棚种植和养殖更进一步。
撇开全省一盘棋的说法,不谈省里领导的压力,只说这种科技含量不算特别高的项目上,害怕别人追赶的,不是好汉。
真正有本事的,就要有比别人跑得快的信心,没这个信心和决心,就算有钱了,也不是真正成功者的心态。
陈太忠最先给北崇带去的,是各种脱贫项目和致富途径,没办法。大家穷的太久了,首先考虑的就是改善生活,但是接下来,他就要考虑增广大家的眼界、提高大家的信心了。
致富项目只是一时的,不能躺在成绩上吃老本,有了积极进取的心态,才能保证持久的发展——闪金镇没落的六格背包,就是再令人痛心不过的反例。
在个别发达的地方,腾笼换鸟都快成共识了,北崇也要有这个眼光,暂时的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思进取的心态。
说完这几个问题,欧阳贵又有意无意地点一句,北崇目前储备的苎麻有点多,新麻也快下来了,你要有个统筹规划。
担心麻贱伤农吗?陈太忠琢磨一下,觉得这话里面的味道实在有点多,于是笑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欧省长的司机已经买了单,王子哲犹豫一下,还是走到陈太忠面前,轻声发话,“陈书记,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年轻的书记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记一下……”
事实上,王子哲想要电话,直接找欧省长就可以,眼下这么做,无非是表示对陈书记的尊重,当然……肯定也有加深印象的意思。
陈太忠离开之后,一边开车,一边有着浓浓的感叹:朝里有人和没人,还真就是不一样。
今天跟欧省长的见面,根本没有提及北崇的副区长要换人,但是王子哲出现在这里,铁铁地是冲着农林水的分管区长去的,只不过徐瑞麟的任命还没公布,实在没办法明说。
因为邢华的缘故,欧阳贵帮陈太忠活动下了北崇区区长一职,尽管那时的北崇穷得惨不忍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如愿地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这就是人情。
当然,这个人情其实是邢华的,不过在之后的日子,欧阳贵对陈太忠也不薄,还毫不见外地邀请他来自己家闲坐。
所以对上王子哲,年轻的书记实在生不出什么排斥的心思,跟那个夜访陈宅的林业局副局长相比,很明显是这个小王更能让他接受——如果两人水平大致差不多的话。
所以说人情这东西,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陈太忠自命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但是这种情势下,尚未明白这两人的能力,心里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想要任人唯贤,真的很难啊,他轻喟一声,心里就想,要不要跟李强打个招呼,放这个王子哲一马。
不过这个心思,也是一瞬间的想法,下一刻他就意识到,别看老李愿意采纳他的意见,但是张嘴之后,欠的都是一份一份的人情,而对他这讲究人来说,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真要欠人情,还不如欠岳黄河的人情,划拉一个副厅,这多有成就感?而且哥们儿只管负责引见,成不成的还要看个人的机缘。
副处这种档次,实在是太低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反正欧阳贵今天虽然给足了暗示,但偏偏地没有吐出关键词来,估摸着……跟王子哲也未必有多熟惯,没准是推不过的人情。
要不说这思考使人进步,还真是这么回事,欧省长上车之后,开了一段时间,王子哲就出声发问了,“伯父,这个事儿……他也没什么表态啊。”
“他能表什么态?”欧阳贵叹口气,他愿意帮小王一把——所以听说陈太忠来了朝田,就带着他来见一下,但是北崇的现状是出名的复杂,资金充裕不说,各种势力也是盘根交错,而能决定这个副区长位置的,可不仅仅是陈太忠,很显然李强更关键。
这个时候,他不能全力推荐小王,一来是,他跟小王父亲的关系,没有铁到可以全力推荐的地步,二来就是,万一事不成,这个副省长的面子就没地儿搁了。
如果再惹恼了陈太忠和李强,就更划不来了。
反正就是暗示到了,接下来成不成的,就要看机缘了,官场里有些时候,需要当仁不让必须争取,但是有些时候,也不能太勉强,否则就是自取其辱了。
“让你姐夫再了解一下李强的想法,”欧阳贵对王子哲耐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这种事情,没人打得了保票,这回不成,还有下一回,你也别太患得患失,伯父总要安排了你……其实你这心也有点野,安心在农业厅工作,早晚保你个副厅长。”
“总是想趁着年轻,下去充实一下自己,”小王笑着回答,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我这个伯父,做事还真是瞻前顾后——堂堂一个副省长,安排个副区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殊不知,他这是误会欧阳贵了,别看是一个副省长,想要安排一个副区长,也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么轻松——实职二字就非常惹人忌惮。
要是让欧阳贵打个招呼,随便一个副处升正处,这不算多难,农林水的厅局里安排一个副处长,更是一句话的事——事实上,农林水的副厅,欧省长都有相当的发言权。
但是……地方政府里安排个副区长,这个难度真的不小,毕竟欧省长是政府的,不是党委口的,插手这种人事安排,别人卖不卖面子,就真的难讲了。
当初欧阳贵能运作成功陈太忠出任区长,一个是邢华的面子太大,他必须全力帮忙,一个也是机缘巧合,当然,必须指出的是,当时的北崇不但贫穷落后,也是异常偏远,去通达、绕云和素波,都比去朝田快捷。
所以一般干部不想去这个地方,熬资历都嫌这地方破,有这番因果,陈太忠才能捡了这个漏。
但是现在的北崇就不一样了,不能说富得流油,可戚晓哲都能安排副厅的儿子高配过去,做区党委书记——这里不但能刷金钱,更能刷经验。
而戚志闻被莫须有的缘故调走,就展示出了这里的凶险,欧阳贵如此温温吞吞地做事,一来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二来是性格使然,三来就是,他觉得小王年纪轻轻去了这种环境,也真的未必是福——正是因为出于这种考虑,他再三强调,你要对陈太忠保持恭敬。
所以他告诫小王,“我给陈太忠打电话的时候,他是刚从省委出来,一个小区长,去了省委办事,而且他可能办的事很多……这个人太厉害,单枪匹马来恒北不到两年,就认识了不少厅级以上的干部,他能不排斥你,就算成功了。”
欧省长这话,还真是一语成谶,陈太忠正在开往斯嘉丽超市一号店的路上,就接到了厅级干部的电话,阳州市纪检书记古伯凯打来的,“陈书记你好,现在方便吗?”
“古书记你这么说,真是吓死我了,”年轻的书记笑着回答,虽然得了岳黄河的允诺,但他必须矫情地回答,否则会被人认为翘尾巴,“我只是暂时主持工作……您有什么指示?”
“刚才我接到史省长秘书的电话,他想知道,你跟朝田青禾区的区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古伯凯字斟句酌地发话,“他说有误会可以坐下来谈,据说……这是史省长的意思。”
史省长是恒北省新上来的常务副,大名史闻天。
你接到的……是史闻天秘书的电话吗?陈太忠对这个说法,深表怀疑,史省长的秘书现在外放,也可能谋个实职副厅,目前在常务副身边,更是令人忌惮。
但是,秘书党再牛叉,顶着领导的旗号自行其是,那就是找死的节奏,而古伯凯不管怎么说,也是阳州党委的副书记——这个电话,怕是史闻天自己打的吧?(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三章 说情者不断
没想到,古伯凯居然能跟史闻天有联系,陈太忠想起以往对古书记不甚尊重,就觉得有点好玩——老古你藏得很深啊。
当然,不管藏得深不深,面对替青禾的求情,他是断然拒绝了,“我跟青禾没有误会,合同执行不下去了,他们把钱退回来就完了。”
“这个期限太短,能不能延长一点?”古伯凯已经把发生在青禾的事情摸清楚了,但是就像陈太忠想的那样,他还真是接了史闻天的电话,才来说情的。
古书记和史省长确实有点交情,但是那交情少到不值得一提,无非就是两人在卫生间碰到的话,能一边撒尿,一边聊两句天气啥的——一般的副厅,真不值得史省长开口。
但是这样的交情,足以让史闻天亲自打电话给古伯凯了,而史书记接了电话之后,先是打电话给李强,李书记在那边表示,这是陈太忠办的,你找他吧。
所以古伯凯真心实意地劝陈书记,“六千万的资金,一个星期之内赔付出来,真的不容易,太忠你多给他点时间……看我面子,一个月行吗?”
你真是好大的脸,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不过古书记是阳州市委的领导,他多少还是要顾念一点香火情,不能像林区长那般对待,“先前我给了他们够多的时间了,违约都半个月了,我的诚意很足了,现在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那这个林听涛……不会也跟胡营镇的镇长一样吧?”古书记退而求其次,确保青禾区的区长无恙。
这根本不是我干的,好不好?陈太忠撇一撇嘴,不过他也不会强调这一点,不管是马颖实还是孙淑英出手,他都乐见其成,并且不怕代人受过,“七天内把六千万还过来,否则我挨个儿收拾,直到还清楚为止……从今天算起,这是第一天。”
古伯凯闻言轻喟一声,“不能再通融一下了?”
“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他们做了什么,值得我通融?或者说我做错了什么,该通融他们?”陈太忠听得就恼了,“别拿着不是当理讲……比赛不讲理,我奉陪到底。”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古伯凯回答,就径自压了电话,想一想之后,又拨几个电话,安排人来讨债。
挂了电话之后,他继续赶往斯嘉丽超市,目前这个超市,北崇商品的量上不去,他要去亲眼看一看,是不是因为**的缘故。
陈书记是做为普通人混进去的,想一想自己做街道办副主任的时候,曾经在超市里扮作普通人,一时生出了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斯嘉丽超市里的人很少,非常地少,两万平米的营业区间,顾客怕是连五百个都不到,陈太忠终于相信,**对超市的冲击有多大了——有三分奈何,顾客肯定更愿意选择露天和开放的卖场。
他抬头看一看天花板,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灯泡,脑子里冒出个猜测:斯嘉丽开业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电费赚回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他也不着急走,来来回回详细审查着各种商品,琢磨着北崇能生产些什么类似的东西。
看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空着双手走向一个收银口,心里很是满意,施淑华对北崇的商品,真的相当照顾了:除了那些北崇的瓜果蔬菜不提,卢天祥的口哨茶壶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北崇的苎麻凉席也占了不小的一块。
空手走出收银口,不会有任何的阻滞,不成想走出去没几步,旁边传来一个女声,“陈区长,什么东西都不买,就空手走了,你好意思吗?”
“我其实是要找施总,请客吃饭的,”陈太忠干笑一声,扭头看过来,“这不是马上饭点了吗?”
他面对的,正是施淑华,她身着白底粉花短袖衫,雪青色及膝紧身裙,足蹬蓝白相间的松糕鞋,休闲却不失优雅,淡淡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是你不放心我呢?”
“我看得很欣慰啊,”陈太忠笑一笑,“施总对我们的支持太大了,无以为报啊。”
“想报我也不敢让你报,”施淑华白他一眼,“小紫菱误会了,那可麻烦大了,我还指着挣美元呢……想请我在哪儿吃饭?”
“我发现一个吃担担面的好地方,”陈太忠笑着回答,“大鱼大肉啥的,施总肯定看不上,咱就去那儿吃吧,那味道……绝了。”
“我超市里,担担面就好几家,你确定吗?”施淑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觉得紫菱特别可怜……你不会是拿街边的担担面勾上她的吧?”
“哪里,我请她吃的是红焖羊肉,”陈太忠见她说话随意,自是不甘示弱,“一百多块钱呢……当时我挣得也不多,我很珍惜她。”
“哼,你们男人的话,有几个可信的?”施淑华撇一撇嘴,“我要吃娃娃鱼。”
“那得年底了,”陈太忠正色回答,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被牛晓睿推倒,可不就是因为话赶话?有些荤话林桓说得,但是他说不得,“我吃碗担担面垫肚子,晚上还赶场呢。”
“你来朝田,能有什么场子?”施淑华说着话,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来我的超市都是鬼鬼祟祟的,要不是我从监视器里看到你,还就让你得手了。”
“我啥也没干,怎么就得手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反问一句,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这又说得暧昧了,“晚上有重要饭局,现在担担面,我请客,怎么样?”
“什么重要饭局?”施淑华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又拿姐开涮。”
“我拿你开什么的涮……”陈太忠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他看一眼来电,就将手机递了过去,“看到没有,李世路找我,其实是他老爹李勇生找我。”
“接着吹,”施淑华不屑地哼一声,她可是知道,李世路跟陈太忠的交情,跟李秘书长半点都不搭界,“李勇生能有什么事找你?”
“这谁知道呢?”陈太忠满不在乎地回答一句,接起了电话,“小李什么事儿?”
“我爹找你,”李记者在电话那边回答……
聊了两句之后,陈太忠放下电话,冲施淑华无奈地一摊手,“你也听到了,李勇生约我去富华酒店。”
“那我也去,我又不是不认识李勇生,”施总冷冷一笑,“你就别整那些幺蛾子了,我要你替紫菱把你看好……牛晓睿让你得手了吧?”
“你真无聊,”陈太忠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他的女人,他绝对承认,但是这个友谊赛……是不能做数的,而且施总也是个身家不低的美女,还跟小紫菱有渊源,这种话还是要少说。
富华酒店不算特别大,也是比较老旧的建筑了,不过据施淑华介绍,这里是财政厅下属的三产,十几年前是相当火爆的。
两人走向包间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李世路父子,李勇生是国字脸黑面庞,只从长相说,跟凤凰市建委的那个同名副主任,还真有几分相似。
李秘书长走上前,微笑着跟年轻的书记握一握手,寒暄两句,然后又侧头看施淑华一眼,“是小施吧?一眨眼也长成大美女了。”
“我都是老姑娘了,”施总笑眯眯地回答,“倒是李叔一点不见老,您怎么保养的?”
“小家伙从小就会说话,我都等退休的人了,”李勇生笑着指她一指,“好了,站这儿也没意思,进去说吧。”
富华虽然老旧,但是包间装修的档次不低,宽敞的面积,半地下室的位置,窗户下沿都是跟地面平齐的——据说是那些年月备战的建筑风格。
这种结构,大白天都要开灯,才能保证光线,给人一种非常厚重的感觉。
四人进了包间点菜,其间李秘书长感谢了陈区长对自家儿子的关心,又扯一阵闲话,酒菜就上来了,富华的老总还特意进来敬酒,送了两个菜,然后很有眼色地走了。
吃喝一阵之后,气氛很是不错,李勇生见小陈坐得稳稳的,于是才谈起正题,“这也是有人托我,青禾的林听涛,想跟你坐一坐。”
“只要他兜里有钱,一切都好说,”陈太忠见副秘书长没啥架子,跟施淑华谈得也很亲切,一点不带见外的,就笑着回答,“哪怕不说您是省里领导,也是世路和施总的长辈,您的话我当然要听。”
屁的长辈,施淑华的嘴角很隐秘地扯动一下,其实就是场面上的应酬,你还当真了?
“这个问题你跟小林谈,我是不管了,”李勇生笑着回答,他是做官做老了的,帮人该帮到什么分寸,他心里太明白了,到此为止的话,仅仅是个招呼,不费多少人情,再大包大揽就划不来了——不但可能得罪陈太忠,随便答应什么,也可能让小林不满。
“那行,”陈太忠点点头,“吃完饭了,让他去阳州办事处找我,现在就不谈他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勇生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小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林听涛其实就在隔壁包间等着。
小家伙还真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势啊,副秘书长心里暗暗感慨……(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四章 歪人歪理
酒足饭饱之后,陈太忠回到了阳州办事处,他在这里订了一个豪华套,这种套间就是最好的房间了,整个办事处也才四个,不过以陈某人的资格,也当得起。
他虽然出来了,区里的工作也都没有丢下,还是要通过电话遥控指挥,七点四十的时候,王媛媛打过来电话,苎麻再次攀升到了九块一每公斤——她觉得不能再错过了。
“再等一等吧,”陈太忠想一想,做出了指示,既然设定了底线,还是不要轻易动摇的好,而且他有种感觉,盘整这么久,一旦突破他心理的底线九块二,应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此刻再出货也不难,出得再多,价格也未必会降,这样才是好时机。
挂了电话之后,谭胜利又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天有中视的摄制组过来,拍摄小贾村灾后重建的经验,做资料片的储备,问区里该采用何种接待标准。
“不跟他收费就不错了,还要什么接待标准……他们不知道这样采访,会给地方造成负担吗?”陈太忠没好气地压了电话,灾后重建中视又没出一分钱,至于说指望中视的宣传一炮而红——得多么绝望的人,才会把期待寄托在这个上面?
刚压了电话,就有人敲门,他走上前打开门,门外正是林区长,旁边还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看一眼,转身走向沙发,“把门关上。”
他没注意到的是,关门的不是那个貌似跟班的中年男人,而是林区长。
“陈书记,昨天的事情,多有误会,请你多多谅解,”林区长跟着坐下,笑眯眯地摸出一盒软中华,递了一根过去,“来一根。”
陈太忠一摆手,自顾自拿起桌上的红彤彤香烟点上,“我只是区长,你直接喊我名字也行,误会不误会什么的,就别说了,看在李勇生面子上,我见你一面,不过大前提不可能更改,就是三个字……拿钱来。”
林听涛一听就呛了,他找了多年不肯动用的关系,本来是想息事宁人的,“我是带着解决问题的诚意来的,陈书记你这态度,真的不够友好。”
“是陈区长,”陈太忠冷冷一哼,就算你知道我要升书记了,那又怎么样?“我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变过,七天时间,我就给你七天时间。”
“那我也表明态度,别说七天时间,七十天也还不了这笔钱,”林区长见这货的头是如此难剃,索性直接表明态度,“可以挂在账上,什么时候还钱,我保证不了。”
“那随便你,你不要后悔就行,”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然后,他就又生出点好奇心来,“那你非要跟我见一面,打算谈什么呢?”
老子搬出史闻天了好不好?林听涛是真没想到,这货的态度差到这一步,于是也不再留情,“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们可以通过强征来得到净地,而你想要全面退赔,并且得到违约金,这个想法不现实。”
“有合同的,”陈太忠笑一笑,继续他的不以为然,“合同不是虚设的。”
“合同也是需要人解读的,”林区长脸一沉,他今天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解读的人不会是唯一的,今天可能是甲,明天就可能是乙了。”
这个说法实在算不上婉转,可他终究没有直说,你今天靠的是马飞鸣,但是过两天马飞鸣就要走了——马书记一走,话语权在谁手里,还真不好说,起码我还有史闻天支持。
“那我去中央寻找权威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太忠冷冷地一哼,他真是想借此发作了,但他跟马颖实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所以他不想打马书记的旗号,否则的话,一句话就能噎对方一个半死——你是打算影射什么吗?
中央?林听涛听到这个词,禁不住踌躇一下,可是话赶话没好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只能遗憾地撇一撇嘴,“问题的关键在于,青禾就没钱,你再逼我都没用。”
“是谁逼谁,你我的认识不同,”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然后问一句,“那你跟我见面的意思,就是想说你没钱?”
“到手的钱都花了,”林区长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还钱不可能,想些别的变通办法吧。
“那我知道了,你走吧,”陈太忠站起身,这不是送客,根本是撵客人的架势。
林听涛的脸色在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说还不了钱,并不是一定要跟陈太忠对抗——虽然初期有点这个意思,但是后来还坚持,主要就是一个原因:没钱!
真的没钱,青禾区不是什么富裕的城区,这六千万里,区上留下了一千万出头,为了防人惦记,早就花得干干净净了——四百多万还了各种积欠,两百多万用于校园网建设,还有三百多万,装修了青禾宾馆的客房和多功能会议厅。
这三项是大头,撇开那些零零散散的支出不提,只说这三项,哪一项的钱能退回来?
什么……你说校园网建设的钱可以退?别扯淡了,拿钱的公司,是省教育厅的关系,据说还有分管副省长的背景,这钱是青禾区的配套费,林听涛如果要求退钱,那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一千多万,足以让林区长撞墙了,后半年,区财政还能跟市里要点,但是远水不解近渴,而且市里下来的钱,就算不戴帽子,也会有名目,挪用一点可以,挪用千把万,那真的不现实。
所以,就算林听涛再不想对上陈太忠,他也是退无可退——说破大天来,没钱。
至于邸军那里的纠葛,他没心思去管,邸军是死定了,还得上还不上钱,也不关他的事,但这一千来万,足以把他也扯进去了。
这个时候,他心里真是悔恨交加,一是恨陈太忠咄咄逼人太不讲理,二也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只顾花钱,财迷心窍,忘了约束一下邸军?
一般情况下,他这个遗忘是很正常的,身为领导,花钱花得爽了就行,下面具体的事务,能少过问就少过问一些。
邸镇长要搂钱,他坐视即可,然后找个理由敲打一下,下面还得上供,若是撞上大板,他可以把邸军推出去,进退自如——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宜干涉过多,以免把自己绕进去。
不成想这次撞的大板,有点过于大了,人家轻轻巧巧地收拾掉邸军,奔着他就来了。
想到这个,林听涛心里又生出一股怨气来,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都已经打算整改了,姓陈的你还不知疲倦地折腾,真真的欺人太甚。
反正死活是还不上这个钱了,林听涛的脸色青红白紫地变化一阵,才缓缓站起身来,沉着脸发话,“你是一定不给我活路了?”
是你自寻死路,关我什么事?陈太忠心里暗哼一声,不过他已经懒得跟这货多费口舌了,“有这时间,你不如去找钱。”
“这可是你逼我的,”林听涛眼睛一眯,射出一道恶毒的目光来,“我好受不了,你那个书记位子,怕是也要受影响。”
“你说什么?”陈太忠眼睛一眯,笑眯眯地发问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我心里有数,”林区长见他这副表情,心里也是一寒,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这话不是信口开河,就算你们再强势,若是把青禾折腾得太狠,自是要有人看不惯,到时候陈太忠的扶正,自然就会受到影响。
希望你仔细斟酌吧!怀着这种愤懑的心情,他拉开了房门,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臀部上一阵大力传来,忍不住踉踉跄跄几步,接着就摔倒在地,化作一个滚地葫芦。
“没见过比你更狂的,敢找上门来威胁我,”陈太忠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发话,刚才就是他踹了对方一脚,“这一脚是轻的。”
看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林听涛从地毯上爬起来,看一眼身边的中年人,咬牙切齿地低声发话,“郭处,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真的不讲理。”
“那你也没必要说最后一句,”被唤作郭处的这位叹口气,快步向外面走去——这次丢人丢大了,还待着等人看笑话?
“我这不是还指望……能和平解决吗?”林区长苦着脸快步跟上去,低声回答,他最后一句固然是威胁,实则是表示了他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希望对方能回心转意,将合同续下来,哪怕青禾再让一点也无所谓,那时候就皆大欢喜了。
不成想对方的回答,就是临门一脚,这让他越发地义愤填膺,“我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这家伙居然动手打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要是早有解决的诚意,事情至于发展到这一步吗?郭处心里嘀咕一句,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等马飞鸣离开,你再说这话也不迟,提前说出来,总是不好。”
听说马老大马上就要走了,林听涛嘴皮子动一动,最终还是恶狠狠地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那个区委书记的位子。”
因为说情被拒绝,史省长心里也很恼火,已经表示了:陈太忠真敢胡来,我会向组织部反映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二百五十五章 免不了动粗
林听涛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太忠还真敢胡来,第二天上午,他还在市里跑这个事情,不成想接到了消息——邸军的家被人砸了!
据说打砸的人足有五六十号,邸镇长被抓走,一家老小正惊慌失措呢,哪里会想到被人直接闯进家里打砸?
邸镇长的住宅是独门小院,养着两只大狗,院子里还有十几个族人,都是听邸军出事,前来商议对策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冲进一帮人来,疯狂地打砸,邸家族人倒是勇敢地反击了,但是来的这帮人打架都是打老了的,三下五除二,七八个男人就被打得躺在了地上,只剩下五六个老弱妇孺在那里哭天抢地。
还有人红着眼要拼命,直接就被几块砖头砸晕了过去,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然后这帮人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猛扔砖头,虽然没人进屋,但是整个家被砸得不成个样子,没有一块窗户是完整的,屋里很多玻璃器皿、电视冰箱什么的,都被砸坏了。
若是老柳村的村长郑涛在场,就会发现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来的人只管砸,却是不进屋——进了屋子,有些东西就说不清楚了,比如说一些原本不存在的钱物。
陈某人是讲究人,他指使人干活,也要做到讲究,本来邸镇长旁边的邻居们,也很有些不含糊的,还有些愿意帮镇长抛头颅洒热血的。
但是他们想冲出去的时候,就被家人拦住了——邸军都被抓走了,你们冲出去打打杀杀的,谁会领情?
是啊,谁会领情……这是一个大问题,警察们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这边响动一起,镇上的派出所就接到报案了,十分钟没到,警察就赶到了现场,不过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家伙,来的三个警察发现,实在不好强制执法。
于是他们请求所里支援,最后到场的警察达到了七个之多,有人还携带了枪支,还有七八个协防。
考虑到邪不胜正,这就勉强可以执法了,不成想两个警察走上前刚要喊话,就有人指着他俩的鼻子,“私人恩怨,滚一边去啊,你这身警皮不想穿了?”
要是邸镇长没被带走,这话就可能引发一场恶战,但是邸军被带走了,谁都知道丫惹了人,没有人会为一个前途未卜的镇长出生入死——受点伤都无所谓,被牵连了才是大麻烦。
事实上,这种局面,从分局召唤支持都不够,得动用其他的力量,比如说特警、防暴队、巡警甚至是武警,对方是如此地有恃无恐,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如果形成不了人数上的优势,强行控制事态,很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可是邸军倒台,明显是被人整了,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出面去请求额外支持?大家就是把情况汇报上去了——而且还是通过非正常渠道,正常渠道的话……那就要走程序了,万一伤着自个儿,那就划不来了。
就这么一帮暴徒,光天化日之下,将邸军的家砸得稀烂,地上还留了七八个伤患,一转身施施然走了,临走时候还留下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几千万的欠款,这事儿没完,下次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合着这还算客气的?围观的群众登时就目瞪口呆了。
不过对于一些熟知内情的主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为了几千万的欠款来的……原来果真是那话儿。
林听涛听到这个消息,眼都蓝了,这个陈太忠,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原本只是官场斗争,你搞些混混过来干什么?还危及家人?
体制中人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受控制的亡命,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混个副处正处啥的,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提着刀来找你,说你得怎么怎么样——这公平吗?
可是这时候,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你,已经功成名就身娇肉贵了,跟对方比身板,那是智者不为,所以就要利用其它力量打压,但是这少年如果是真正的亡命,那也颇令你忌惮——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就容忍一二吧。
陈太忠这一招,是颇令官场中人反感的,但若是后台硬的话,旁人也只能反感一下——有家有口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所以林听涛开始考虑,这么硬顶,划得来划不来?
陈太忠却是不介意这些,他在体制内浸淫日久,越来越明白,什么事情是犯忌讳的,什么事情不是犯忌讳的,黑社会猖獗固然不好,但是那黑社会若是有很深的背景的话,警察也只能干看着。
他找人来打砸,就是瞅准了对方无可奈何,须知涉及到这次征地的,还有局委的公子,倒不信谁敢硬查下来——事实上他指使人打砸,也是有说法的。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来朝田,就是要把八一礼堂这块地理顺,然后去素波参加荆老的百岁诞辰,不成想意外地敲定了区委书记一职。
那么回来的时候,就要考虑抓一抓七一的活动了,陈书记身在其位,必谋其政,党的生日,那是一定要好好庆祝的。
事实上,现在算起来,时间都不多了,陈太忠打个电话给徐瑞麟,“老徐,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七一的活动,你先帮我抓起来,尽量搞得丰富一点。”
“七……七一的活动?”徐瑞麟好悬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党委的事儿啊,我现在抓防汛呢,怕是不好走开。”
“让你抓你就抓,这么多话,”陈太忠很不满意地哼一声,想一想之后,又泄露一句,“不管怎么说,你先抓起来……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那好吧,”徐区长想一想,倒也能理解陈区长的这番指示,党委一正四副五个书记,戚志闻和赵根正走了,陈铁人栽了,陈太忠又在外地,现在区里满打满算就剩下祁泰山这么一个副书记了。
这种情况下,党委口忙不过来,抽调政府的人帮忙,也是正常了,须知主持党委事务的,是政府老大,不过他还有个疑问,“这费用……搞多大规模?”
“一百万到两百万,你看着花,要有影响,还要给广大党员带来实惠,”陈太忠说完之后,就压了电话。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徐瑞麟挂了电话之后,轻声嘀咕一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区委委员,操持这种事情也勉强够资格,于是先联系谭胜利,安排各种活动事项,陈文选的话,他不着急接触,那可是区委常委——徐区长比较书生意气,但不是完全不懂事的那种。
谭胜利也是副区长,但是徐区长找他交待事情,他还只能咬着牙配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七一是党的生日,徐区长是党员,是区委委员,而他只是个**党派的异端。
不过北崇说大,还真是不大,徐瑞麟做这些事,虽然并不想让陈文选知道,但是陈部长终究还是知道了,他就实在有点想不通——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徐瑞麟视察电视台的时候,陈书记那辆破破烂烂的夏利座驾在电视台门口抛锚了,陈文选“百般无聊”之下,进入了电视台,却意外地“撞到了”徐区长。
“瑞麟区长今天怎么有空?”他略带一点疑惑地发问。
“陈区长从朝田打来电话,要我多抓一抓建党八十二周年的庆祝,”徐瑞麟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陈部长也接到电话了吧?”
“他早就安排了,”陈文选微笑着回答,“正好咱们一起商量着来。”
他脸上的表情很正常,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说这个党群副书记,最终还是要落到徐瑞麟手里吗?
相较徐区长,陈部长对这个工作委派,真的敏感太多了,他一直在谋求党群副书记的位子,而自己又是管宣教口的,一听是陈太忠的吩咐,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猜测:这个风向不对劲。
“嗯,这个你比我有经验,正好要跟陈部长多取经,”徐区长点点头,其实看到陈文选的突然出现,他已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心里觉得也有点好笑,那个位子我根本就没跑,轮到谁也轮不到我。
他态度平和,陈文选却是越发地怀疑了,他想来想去,在五点多终于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陈头儿,您让老徐主抓建党庆祝工作……我该怎么配合一下?”
“你俩商量着来就行,我回不去,”电话那边的回答很干脆。
“可是……为什么他为主呢?”陈部长犹豫好一阵,终于一咬牙,“头儿,我一直都很支持您的工作,又是区委常委,市里怎么就选他了呢?”
鼻子灵的人很多啊,陈太忠暗暗叹口气,想到陈文选确实是个不错的臂助,他决定敞开了说,反正知道的人也不少了,“你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上面的意思,并不是我说的,老徐其实更喜欢现在的工作,想必这一点你也清楚。”
陈文选嘿然不语,他对徐瑞麟的性情比较清楚,知道陈区长说的是实话,好半天之后才叹口气,“我再活动,是不是也来不及了?”
这个话问得有点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