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官仙TXT下载官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官仙全文阅读

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千零六十二章 书记的警告

    “三家没到,”石红旗点点头,然后一拍桌子,“弟兄们,开会了……”

    “咱道上混的也开会,头一回听说啊,还强调会议精神,”有人低声嘀咕,“要是再整个会议纪要啥的,咱弟兄们将来……乐呵可大了。”

    会议的主题,一共有三个,首先是通报董毅被打伤——事实上来的人都知道了,萧牧渔表示,这是哪个兄弟干的,赶紧站出来,现在说明情况,我们还可以听一下你的解释(book.www.uu234.com)。

    这自然是没人承认的,在场的众人,一个个赌咒发誓,说董毅已经洗手经商了,等闲不问江湖上的事儿了,谁还冲他下那黑手?

    第二个主题是放风,就是说这东李西李俩矿,主家是谁你们也清楚,有谁打这俩矿主意,希望弟兄们看清楚形势,不要瞎掺乎,要不就别怪咱不讲情面。

    这就是杜绝两个矿的隐患,和尚代表书记发话了,就算在将来,谁想动这俩矿的主意,哪怕是简单的打压——你们在座的诸位,最好也不要参与,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心思机敏的人,可以考虑举报……这个就是属于比较隐晦的暗示了。

    第三个主题,也是把大家叫过来的最大目的,就是说昨晚袭击的,是这么四个人——你们手底下小混混众多,帮着打听一下吧。

    这个打听,不是白打听的,提供有效线索的,肯定有奖励——没错,今天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发布这个通缉令,道上的通缉令。

    就在他们闹哄哄开会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通报,知道有三茬人没到,他想一想,直接将目标锁定了排骨,“跟我说一下排骨的相貌特征,还有他主要在什么地方呆着……”

    其实钢片儿的嫌疑也不小,但是陈区长最讨厌的是毒贩子,至于闯红灯……那只是一群毛孩子而已,等将来长大了,早晚会知道——共患难易,共享福难。

    排骨姓张,打小家庭条件就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吃排骨,而他走上社会之后,又开始吸毒,瘦得像排骨一样,所以有了这么个绰号。

    吸毒久了,自然就就是以贩养吸,后来他跟了常三,专门做这个买卖,常老三倒了,判了一批人,骨干分子差不多全进去了,但是也有漏网的,排骨就是其中之一。

    常三在凤凰横行霸道多年,那些漏网的,多半也不愿意被人收编,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推出了排骨做招牌。

    按说混黑的人里,从来没谁看得起瘾君子,但是这瘾君子不但吸毒,而且贩毒,下手还狠辣的话,一般也没人招惹——贩毒的都有钱,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年代。

    排骨接到这个通知了,但是他根本不带理会的,心说我早晚要统一凤凰黑道的,马疯子铁手……你们算个**毛?陈太忠也就是那么回事。

    跟女人们折腾了一晚上,他十点钟才起床,床上那俩女人,昨天嗨得太厉害,凌晨五点才睡,搞得他差点要尿血。

    他起床之后,来到卫生间,打着哈欠给自己的脸上抹上剃须膏——他的胡须比较硬,电动剃须刀刮起来很不舒服,还是刀片来刮比较好。

    然后他刷牙,刷了牙之后,拿起剃须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抹一把嘴巴,轻喟一声,“岁月如刀啊……莫名其妙就老了很多。”

    “是啊,黑了木耳,软了香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轻叹。

    “是谁?”他强自镇定,看着面前的镜子,发现自己身后,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男人,冷冷地看着自己,他惊讶地发问,“你怎么进来的。”

    陈太忠从他手里拿过剃须刀,轻轻一划,就割破了他的喉管,看着鲜血嘶嘶地喷溅着,他微微一笑,“我就是不告诉你,我是怎么进来的,也不告诉你我到底是谁,你慢慢地猜……做个死不瞑目的糊涂(book.www.uu234.com)鬼吧。”

    “你……”排骨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的颈部吱吱地冒着鲜血,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脑子里还有一个念头——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总有人能发现,我是被谋杀的吧?国家的法律不是摆设。

    他就没想,他卖摇头丸的时候,就视国家的法律如摆设,现在倒是想起法律来了——律人易,律己难,双重标准,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玩得了的。

    陈太忠搞掉这个刺头,又将剃须刀塞回他的手中——你就是刮胡子的时候,刮到喉咙了,死了活该,跟哥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后他再回阴平,却是讶然得知,凶手所坐的那辆面包车已经被发现了,停在曲阳和青旺的交界处,车上的人都已经逃跑了。

    这辆车是被人抛弃的,甚至在车后盖的地方,还有明显的枪击痕迹——也许,这才是车主人不得不抛弃它的原因。、不过,还是在车后盖的位置,警方发现了两点血滴,这意味着,也许车上的人被什么东西击伤了,这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由于车上出现了枪击的痕迹,警察们再次来到医院,了解当天董毅一方是否还击了,这边当然是断然否认。

    警察们其实也猜到了真相,不过猜测是做不得数的,尤其是受枪击的一方,连苦主都没有,他们也只能悻悻地警告:你小子最好不要让我们找到证据。

    事实上,这个时候警方也听说了,盛小薇的碳素厂里,有凤凰的道上人物大聚会,也是为了这个躺在医院的家伙——马疯子、铁手和十七全到了。

    不过既然没有强力人物关注,他们自是懒得多事,传话的人已经说了,这个聚会,是打着陈太忠的旗号进行的,陈某人甚至有可能在场。

    这个会开了一个来小时就散了,各位大哥小弟的也没就此散去,而是通过手机现场指挥,要人打听那辆天涯面包车上四个人的来历。

    碳素厂里也就热闹了起来,三五成群的人或走或坐,还有人坐进车里,拿着手机打个不停,一看都是那些走路打横的主儿,厂里的职工都躲得远远的了。

    还别说,这些道上人物的能量,还真是不一般,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有个叫田鼠的家伙找到了马疯子,此人是车霸,跟交通局有点关系,主要是垄断凤凰市几条线的客运业务,打架什么的不是很突出,但是交游很广,信息量也大。

    他悄悄地汇报,说他几个跑客运的小弟,在饭店里见过这几个人,因为这些人的口音很独特,开的还是天涯牌子的车,就注意了一下——后来才知道,那应该是陆海一带的口音。

    “让你那几个人,马上过来一趟,”马疯子做出了决定,“其实这么折腾一下,固然是要兄弟们帮忙,主要也是搞一搞清楚,不是咱本地人干的,你这个消息很重要。”

    “哪儿啊,就是顺手帮忙,”田鼠讪讪地笑一笑,“疯子哥你太客气了。”

    “这消息真的挺重要的,”马疯子正色点头,“要是没有确定的消息,陈老大要发飙的。”

    “那是,”田鼠干笑一声点点头,不过他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的,那就难说了。

    接下来,碳素厂就要招待大家吃饭了——有事儿的人,当然就可以走了。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走,大家都琢磨着,没准能跟陈太忠说两句话,于是纷纷涌入职工食堂,倒是把九成的职工都吓得端了饭盆回宿舍吃了,剩下的一些职工,就是那种不太学好或者仰慕江湖生活的。

    可是陈太忠并没有进食堂,而是开着那辆奥迪车,缓缓离开了,这帮好汉里,难免就要有人低声嘀咕,“陈老大这……真是的。”

    书记的蛮横和狠辣,是大家都听说过的,但是这么多人来捧场,陈某人居然视作无物,这些江湖汉子的心里,真是有点不爽——所谓道上人物,活的就是个率性张扬。

    就在这位嘀咕的时候,旁边有人手机响了,接起来电话一听,脸色就变了,他看一眼身边这位,低声发话,“十点钟左右,排骨死在自己家了……剃须刀割了喉管。”

    “我艹……”发牢骚的这位一听,登时就是脸色一变,身子都抖了起来,他颤抖着低声发问,“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知道,警察已经去了,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位摇摇头,又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别那么多牢骚了,能来,能活着,就挺不错的。”

    “嗯,”这位双唇紧闭,居然不敢再张嘴了。

    都是道上人物,排骨在自己家死亡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食堂,有些自认身份不差的主儿,说话的音量登时就降了一大半——别以为来了就是捧场,看一看那不来的下场吧。

    当然,接着就有人联想到了一些其他人物。

    结果十来分钟后,一个电话打到了铁手的手机上,那边哆里哆嗦地发话了,“铁手哥,我是小刚……这两天我妈住院,手机是我弟弟拿着的,我真不是有意不去。”

    “钢片儿你玩大了嘛,连书记的话都不听了,”铁手淡淡地回答,“别跟我扯那有的没的,晚来半分钟的笊篱,都扎了自己一刀……我也没胆子帮你递话。”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三章 出击

    钢片儿的借口,显然是站不住脚的——陈老大召唤,不管有再多理由,你居然敢不来?

    就算真走不开,派别人不行吗?不过铁手无意跟他说太多,“不来的,保不定就有嫌疑,你自己掂量吧。”

    钢片儿这次,是真的吓坏了,他罩着十几个小煤窑,最近煤炭涨价,他很是赚了一些钱,前途也看好,他就收拢了两个亡命徒,打心眼里,他不是很害怕马疯子和十七等人——倒是铁手让他有点忌惮。

    因为董毅被枪击,就要叫他去开会,他是真心抵触这个,你们不是惦记上我这点家底儿了吧?所以就算是打着陈太忠的旗号,他也不去。

    我又不认识姓陈的,凭啥叫我去看会?惹得急了,我就跟你玩狠的,这年头谁怕谁?

    他倒是想斗狠呢,可万万没想到,陈太忠比他狠多了,排骨也没去,不到一个小时,在家里就让人割了脖子,连先兆都没有,直接动手杀人。

    当然,阴平人能证明,陈书记在碳素厂呆了一上午,似乎跟那起案子没什么关系,警察也不能确定,排骨是不是死于意外。

    但是在道上混的,不讲那么多证据,自由心证实在太常见了,不光钢片儿这么认为,打电话通知他消息的那位,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绝对是陈太忠的手笔——也只有书记,手上才有如此恐怖的杀招。

    简直是顺昌逆亡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手里笼络的亡命再多,也比不上五毒书记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辣,不服不行。

    于是他马上就联系铁手,不成想那边告诉他——自己没去,所以反倒是有嫌疑,放了电话之后,他开了车就跑,不往外面跑,就往阴平跑。

    遗憾的是,他来到阴平的时候,摊子都散了,人也都离开了,陈太忠更是联系不上,他拎着一个黑皮包,就到医院去看董毅。

    包里是二十万的现金——买命肯定是不够,不过,首先这是个诚意……陈太忠从警察那里偷了点血液样品,直接驱车前往通海市,路上他给韩天打个电话,“老五,我上次让你给通海传的话,你传到了吗?”

    “陈老大你的事儿,我怎么敢耽误?”韩老五在电话那边笑,“听说有个小家伙让枪打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呢?”陈太忠冷哼一声。

    “怎么可能呢?”韩老五继续笑,“我已经把老岚的资料都弄好了……给你短信发过去?那货要作死,我也只能帮你成全他了。”

    “发过来吧,”陈太忠用的这个手机号,是个无记名的神州行,“你确定这件事,一定就是老岚做的?”

    “十天都过了,他也不登门道歉,不是他也是他了,”韩天也是自由心证,说到这里,他狐疑地问一句,“陈区长,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这么墨迹的。”

    “人总是会变的,”陈太忠听得有点汗颜,以前的他哪里讲什么证据?一旦怀疑对方,就要使用手段折磨,而他今天先搞道上大会,然后才怀疑陆海人,这手段就有点过于规矩,甚至有点迂腐了。

    大约……这就是成熟的代价了吧?他也不认为,这就是完全的坏事,“这样,你再代我通知对方一声,我明天早晨可以抵达通海,到时候交出那四个人来,剩下的事儿再谈。”

    “这估计是没啥用了,”韩天叹一口气,“反正传个话,我倒好说……老岚那个家伙,属于一旦决定,就不会反悔的人,那货手上的海碰子很多。”

    海碰子就是碰海人,跟采珠女一样,潜入海底海产品为生,想要有大收获,就要往水深的地方去,为了潜得更深,要重重地跳下去,就是跟海底碰了一下,所以叫海碰子。

    这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工作,自打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沿海的地方开始包海,海碰子就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就算现在要下去捞,也有了氧气瓶之类的,没那么危险了。

    能做海碰子的,那都是脑袋别到裤腰上的主儿,还得不怕吃苦,像陈太忠玩外贸走私汽车的时候,那个“外贸港口”的秩序,就是一些海碰子在维护。

    那些海碰子,只要有点头脑,又赶上时机的,不少人都已经发大财了。

    不过汉语言的进化是很快的,海碰子这个职业消失了,但是做外贸的主儿,在外海船碰船地倒货,也被叫做海碰子——起码陆海这边是这么叫。

    久而久之,海碰子就成为亡命的同义词了——跟海不沾边,都可以这么叫。

    韩老五这话,就是提示陈区长,那边的亡命比较多,陈太忠却也不以为意,挂掉手机之后继续赶路,没走多远,手机的短信提示“滴滴”地响了起来。

    韩天准备得还是比较充分的,短信一下发过来二十多条,将老岚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包括相关产业和常去的地方,不过那厮的住处,他只知道一个地方,就是胡家集的别墅——那是老岚众所周知的住处,二十多亩地,戒备森严。

    其他的短信,就是老岚手底下几个骨干的资料,也有产业、住处以及相关信息什么的,其中还有两个人的移动电话。

    陈太忠看一看之后,将所有信息都记在脑子里,随手一捏,整个手机和SIM卡登时化作了一团粉末,手心中化作一个鹅蛋大小的圆球,凝而不散。

    下一刻,他放下车窗,将手中的圆球很随意地丢到窗外,那圆球登时化作一片烟尘,无声地洒落地面,奥迪车疾驰而去,又带起了大片的烟尘……一边开车,陈太忠一边琢磨关于老岚的信息,事实上,就连盛小薇对此人也不陌生,告诉了他一些情况。

    老岚姓胡,通海郊区胡家集人,实实在在的当地大姓,陆海人是一向排外且抱团的,胡家也不例外,而且这个家族实在够大,还有人在解放前就跑到了台、湾和香、港的。

    改革开放一开始,就有胡家人回来认亲,又提了建议,搞外贸是很赚钱的。

    不过胡家实在是太大了,族人过两万,就总有远近亲疏,老岚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八十年代初,他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所幸的是,那时他不满十八岁,只判了五年。

    他出来之后,胡家人的外贸生意已经做得如火如荼了,知道这小子能打,胡家就让他出海当个苦力。

    那个时候,外贸的生意不太规范,同行之间有恶性竞争,以胡家为主的外贸集团,也遭遇了这样的情况——其实都是玩走私的,货物冲突导致利益受损,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老岚第一次出海,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事发仓促,二十几个人对砍,他身中三十余刀,愣是顶着不退,有两个被他砍下海的家伙,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仗就奠定了老岚的赫赫名声,因为外贸是违法犯罪行为,也没人告他杀人,后来又走几次海,也遇到点小事儿,他都不用干别的,把外衣一脱,露出上身二十几道兀自还赤红的刀疤,“老子多活这么多天,早就赚了……来吧。”

    在香、港的胡家人听说之后,专门引他走了一趟,拜了一个洪门大佬为师,用胡家人的话说就是——这是在欧美和南洋都有师兄弟了。

    老岚的势力因此急剧扩张,他名字里原本没有岚,但是给自己起个外号叫过山风,后来有了身份之后,很羡慕别人摆架子的样子,就要别人称他“岚哥”,后来又上升为“岚爷”。

    这外贸买卖的威风,并没有摆了多长时间,陆海不愧是个很抱团的地方,随着冲突愈演愈烈,大家终于坐下来,细细商量——咱们怎么样合作,把这个市场垄断住。

    再后来,外贸的对手就换成了官家,胡家人就此上岸,用积攒下的原始资金,进入了别的领域——而岚哥成长为胡家人身后的黑道庇护伞。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岚爷跟胡家发生了争执,他觉得海上的事情不可为了,就想下决心整合一下通海甚至整个陆海的黑道。

    胡家不肯答应了——此事的危险性太高,就说我们捧你出来,是整个家族出了力的,有人欺负到咱头上,咱可以拼死反抗,但是别人没怎么招惹你,你为啥去整合人家?

    我的地位,是一刀一刀挣出来的!岚哥不管这个,在他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之前,也就是一个苦力——现在你们倒说是你们捧出来的?

    后来他还真是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地,手边也有几个胡家子弟,所以这老岚出身是大户,但是跟族里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近——两万多胡家人……这得有多少分支?

    当然,要说远也绝对不远,反正这个老岚,身上的味道很多……次日凌晨六点,陈太忠驱车抵达通海,车行到一个僻静的拐角,他停下来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一抬手就将奥迪车收回了须弥戒。

    客场作战,可能的意外因素很多,慎重一点的好,他不想自己的车被破坏,或者被人偷去,人为制造什么事故…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四章 上门挑衅

    通海其实也是个慵懒的城市,这里的时差,比恒北天南等地,早了半个小时以上,但是眼下还是没什么人出门,一点都不像一个商业极其发达的城市。

    陈太忠差不多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个早点摊子,坐下来点一碗咸豆腐脑,又点两个面窝,吃完以后,时间还早,他又点一碗糊粉,外加两个毛蛋。

    这些吃完,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他看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四十了,于是又在街上慢悠悠地走一阵,找到通海电信宾馆,拿身份证登记一个豪华套。

    来满是敌意的外地,就只能走这么个路数,找不到外省市驻通海的办事处,就只能找那些条管部门的宾馆了,这些地方,当地人想施加影响,也不是很方便。

    来到房间之后,他拿座机给许纯良打个电话,关心了一下科委最近的动向,许主任很纳闷,“你怎么跑通海去了?”

    “跟去湖城差不多的意思吧,”陈太忠挂了电话,又给阴京华打个电话,了解一下黄老早晨吃了点什么,精神状况如何。

    阴总回答了他的问题,同样也是疑云重重,“太忠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个区号……没错,绝对是陆海的。”

    “过来办点事,不是官场上的,是有几个小贼不开眼,”陈太忠很随意地笑一笑,挂掉了这个电话,他又给尼克打个电话——我擦,这座机没开国际长途。

    他在屋里拿着座机,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才用手机拨个电话给支光明,“你跟通海老岚说,我来了,在电信宾馆201室,我给他一个小时……马上过来。”

    支光明已经知道了这件糊糊事儿,但是他实在是没资格多嘴,支总的光明集团在陆海也是数得着的,不过他终究是洗净泥腿上岸了,跟姓胡的这还在道儿上混的主儿不同。

    尤其是这通海市,在陆海里也是自成一系,不但排省外的人,也排省内的人。

    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忙打招呼,不过他倒又强调一点,“行,话我一定说到,太忠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该下狠手就下狠手,大不了咱赔钱……”

    “只要有钱,在陆海没有搞不定的事儿,”他很**裸地表示,“到时候该出多少钱,该怎么说合,你也不用操心,我全包了……你不吃眼前亏就行。”

    光明集团的,是陈太忠一手救活的,支总还借处理烂尾楼的事情,搭上了蒙艺,目前在碧空也好活得很,眼下的支总江湖气少了一些,但是官场里人脉多了很多。

    “想让我吃眼前亏,起码得再来个圣诞节吧?”陈太忠干笑一声,若是能晋级紫府金仙,那个叫上帝的家伙,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好,那我等你消息。”

    他在房间里,由七点半足足等到八点半,不过始终没有人来,时间一到,他就站起身走人了——哥们儿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

    走出宾馆,他先在门口的书报亭买一张通海的地图,然后寻个没人注意的空档,直接万里闲庭走了,到了胡家集附近,他才放出奥迪车,慢吞吞地驱车前往老岚的别墅。

    别墅建在胡家集边缘的一个小土丘上,连丘陵都算不上,就是小土丘,最高的地方,也没有高于二十米的,但是在这里,已经是很显高度了。

    别墅不算高调,掩映在一片红花绿树中,但是门口是一片大大的硬化过的路面,看面积要超过两百平米,别墅门口还有个门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山风别院”。

    还真是富贵逼人啊,陈太忠心里冷冷一笑,就将车停到路边,摇下车窗,上下打量着别墅。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路,都是山风别院修的,距离大路有一百多米,全是别院主人出钱修的,他现在停靠的地方,其实已经进了别院的警戒区。

    所以他刚一停下车,就有别院的保安出来,很不客气地发话,“走走走,这条路是私人的,别找不自在啊。”

    这话搁在欧美什么的地方,那确实是很唬人的,你进了人家的地方了,主人可以高贵冷艳地撵你走人——你进了我私人的地盘。

    但是在中国……玩这个真是没有意义,占这么大庭院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连交通也阻止?陈太忠笑一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你找事儿吧?”保安才待发飙,猛地看到是外省的车牌,终于是忍了一忍,“这里是私人地界,你最好赶紧离开。”

    顺着这条路往上走,还有几个别墅,也是通海头面人物的私宅,大家不怕外省人来送死,但是既然是奥迪这种政府公务车……最好还是相安无事吧。

    陈太忠还就不吃这一套,坐在奥迪车里张头张脑,看了一阵之后,似乎觉得不过瘾,他又摸出一个望远镜来,双手把着看来看去。

    “是陈太忠的车,”别墅里已经有人通过车牌,查出车主人了,要说通海人完全没有可能知道这么个人,更没有理由害怕——但是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阴平那边出了事情,而陈太忠放言要报复,说陆海人有嫌疑——这个消息真的传得太快了,就连盛小薇的姘头高强都打过来电话,要通海人最好保持克制。

    克制神马的,倒是未必,但是岚爷对陈太忠的重视,也是急剧上升,那么保安能认出奥迪车的来历,倒也是正常了。

    “这货还真敢来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轻声嘀咕一句。

    陈太忠不但敢来,还在别墅门口优哉游哉地晃悠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别墅里虽然再没人管他,但也没人出来说什么长短。

    真是给脸不要,陈太忠驱车离开,找个地方收起车,又摸出一张神州行的卡来,塞进一个崭新的手机里,然后直接就万里闲庭走了。

    来到一家酒店,他才拨了一个号码,感觉人不在这里,就挂了电话,又换一家酒店,继续拨那个号码,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尼玛,谁啊,大早晨的。”

    接电话的这个,就是岚爷手下的大将二虎,人称虎哥,他是跟着岚爷冲杀多年的干将,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局面,就是放水——专做各种高利贷买卖。

    “小虎?”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是你虎爷,有屁就放,”二虎冷冷地回答,“打一下就压掉,什么玩意儿。”

    “买好墓地了吗?”电话那边轻笑一声,“给你一个小时,抓紧了,下午就不赶趟了。”

    “我艹你大爷,”二虎大喊一声,才待痛骂对方,却发现那边已经压了电话,他愣了好一阵,才摇一摇头,“这他妈的……有点不对劲啊。”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岚爷打过来了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凝重,“二虎,今天接到什么奇怪电话,记得跟我说一声。”

    “刚才就接到一个,”二虎皱着眉头发话,将早晨有个陌生电话,响了一声挂掉,又过一阵,打过来威胁自己的事,讲述一遍,“切,还要我买墓地……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他也要你买墓地了?”岚爷的声音,难得地艰涩了起来。

    “也要……怎么叫也要?”二虎一听这话,登时就觉得身上有点发凉。

    其实自打吃了这碗饭,类似藏头藏脑的恶心电话,他也接过几个,一开始他还暴跳如雷想找出人来,后来也就习惯了,无非是一些没卵子的杂碎打来的。

    今天上午那个电话,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将之抛在脑后了,现在听岚爷这么一说,登时就反应过来,这问题怕是大了,“这是谁干的?”

    “天南的陈太忠来了,上午在胡家集院门口待了好一阵,”岚爷哼一声,冷冷地发话,“不一定是他干的,不过那家伙来意不善。”

    “来意不善?”二虎冷笑一声,“也就是个外地人,岚哥,要不……我种了他荷花?”

    荷花不是那么好种的,岚哥听得咂巴一下嘴巴,让一个处级干部失踪,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挠头的事情,但是陈太忠那货……手里的亡命也多得是啊,而且是训练有素的那种。

    这个事情,还是要看一看姓陈的打算怎么办,老岚目前还没有决定,怎么跟那厮打交道,中间传话的人是不少了,但是姓陈的来了之后,没有直接登门拜访,而是令自己过去相见,这让他极其地不爽。

    交往之际,要强调个主次,不光官场是如此,黑道也是如此,一开始陈太忠就让韩老五传话,要他前去北崇登门道歉,这对老岚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侮辱——凭啥你就高高在上呢?

    眼下这厮来了通海,还是勒令自己上门,岚爷哪里肯吃这一套?而更令他恼火的是,陈太忠居然要在自己的别墅门口探头探脑——你这是打算威胁谁?

    然而就算如此,他终是没有下定跟对方火并的决心,“二虎你最近进出的时候小心点,多带几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对面一声轻呼,然后手机就断线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五章 团购

    “怎么回事?”老岚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看一眼手机,确认挂断之后,马上再拨一次,不成想那边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是没电了吗?他等一等之后,没等到电话回拨过来,于是又给二虎的跟班打个电话,“二虎跟你在一起吗?”

    “我们在金粟,他在自己房间,岚爷您找他?”那跟班问一句。

    “我给他打座机,”老岚压了电话,他有点担心二虎,却又不能让下面其他人感觉到恐慌,所以反手给座机打过去。

    金粟宾馆是二虎的固定经营场所之一,他不但放高利贷,也在这里设赌抽头,除了赌博的房间,还有一间套间,睡觉、办公、上网都在这里。

    老岚是想着打电话骂那厮一顿,电话断了也不知道继续打回来,不成想铃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他压了电话等一等,又拨过去。

    这次铃响了三声,有人接起了电话,不过不是二虎,而是刚才那个跟班,他接起电话,很仓皇地表示,“奇怪,虎哥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卧室和卫生间也没人。”

    “你马上找到他,”岚爷在电话那边冷冷发话,“越快越好,找到之后,让他给我回电话,越忙就越折腾……脑子被猪啃了?”

    放了电话之后,他还是觉得有点烦躁,又给二虎拨个电话拨不通,索性给另一个被通知买墓地的家伙打个电话,“叛徒,把你的人和喷子汇合一下,尽快来忠义堂。”

    叛徒听得吓一跳,“岚哥……电话骚扰我的那货,真的是陈太忠的人?”

    同为岚哥的羽翼,他的地位比二虎要低不少,所以遇事也请示得勤快一些,不过他手上有自己的人枪,也是很不含糊的。

    而忠义堂,则是老岚仿照洪门的样子搞起来的,不过里面没有什么香主、白纸扇、红棍之类的划分,基本上只是样子货,主要是供往来的江湖朋友瞻仰,彰显他洪门身份。

    老岚其实不想这么浅薄,他的野心很大,但他也看得很明白,眼下的大陆,就不可能出现分工明确、组织性极强的黑社会——要是一团散沙,政府也懒得理你,要是搞得组织严密,海外还有师兄弟的话……不灭你灭谁?

    这些就扯得远了,简而言之,忠义堂是老岚黑势力团伙的核心之处,位于通海城郊,山风集团总部的后院。

    听到叛徒还有话说,岚哥是老大地不乐意了,“你管是谁打的电话呢?二虎跟你一样,接了这么个电话,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了……我这是为你好。”

    “成,岚哥,我召集一下人就过去,”叛徒一听就重视了起来,二虎旁边的人手,其实还不如他,不过人家既然敢动二虎,自然也敢动他,“最多半个小时。”

    老岚挂了这个电话之后,心里是越发地觉得不安,有心想找到陈太忠,问一问你是要干什么,可是都撑到这会儿了,再主动上门,好像是怕了对方这虚张声势的举动似的。

    倒是不多时,有人来汇报,“陈太忠半个小时之前就回了电信宾馆,然后就没再出来。”

    电信宾馆是通海人很难掌控的地方,不过以老岚的名声和人面,打听一个住客还是很简单的,他沉吟一下,再度发问,“那里有监控吗?”

    “没有,”小喽啰摇摇头,“不过那里有楼面服务员,应该不会错的。”

    “电信……还真是有钱啊,”老岚点点头,楼层设服务员值班,可是比监控的费用贵多了,“继续关注,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十五分钟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二虎死了,从金粟宾馆的顶楼跳下来摔死了!

    金粟宾馆是粮食厅服务公司的产业,建于三年前,楼高十二层,通往楼顶的铁门,通常是上锁的,而且过道比较狭小,没有人知道,二虎怎么就跑到那个上面了。

    五分钟前,大家听到嗵的一声大响,探头一看,才发现楼下摔了一个人,一地的鲜血,再细细一看,就有人认出这是虎哥——这里就是他找食儿的地方,认识他的人多了。

    这一下,可是把众人吓得不轻,有人打110,有人打120,还有人追查,虎哥是从哪儿摔下来的,没人会认为,虎哥会自杀。

    不多时就有人发现,通往楼顶的铁门上,那把大铁锁不见了,门也是开着的,而且跳楼方向这竖着的一溜儿房间,都没什么问题,众人就不得不怀疑,虎哥是从楼顶跳下来的。

    120的车过来绕了一圈就走了——没救了也给我们打电话?

    110的比较负责,过来之后,盖上了布子,拉起了警戒线,还封锁了上楼顶的铁门,不许人再上,不多时,法警也过来了。

    岚哥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拨叛徒的电话,手机足足响了十二声,直到自动断线,那边也没反应。

    再打一遍,还是如此,他禁不住拍案而起,“给我联系庞老二,想尽一切办法联系……我艹,说半小时到,这都几点了?”

    叛徒姓庞,人称庞老二,不过通海这边道上,不含糊的人,都管丫叫叛徒。

    他的声音有点微微的发抖,旁人听了,只当是岚爷很生气,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除了生气,他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这绝对是陈太忠的手笔,老岚非常确定这一点,他以前跟陈太忠打交道不多,但是今天有可能跟对方放对了,他自是要细细了解一下,对手的底牌有哪些。

    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个小小的区长,不但敢拿烟灰缸砸破市长的头,在公然召集黑道大会之后,有没去的人,居然直接就在卫生间里割了喉咙。

    剃须刀刮破喉咙,这是怎样的荒唐?相较而言,没有跳楼动机的二虎,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倒还显得不那么怪异。

    而且老岚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陈太忠跟花城人打对台的时候,花城的老大刘金虎,居然离奇地自杀了。

    像地北陈清什么的,他并不熟络,哪怕那是地北一省的老大,他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这个刘金虎刘老三,他接触过。

    刘金虎跟他非常地熟,有一段时间,疯狂地想拜进洪门,还想求他引路,不过老岚心里看不上这种土棍,就没有承诺。

    但是他也不想因此得罪人,尤其混混不是普通老百姓,真要犯起浑来,能做出很超乎寻常的事情,所以他对刘金虎,也是用道上兄弟的接待态度——客套不失礼数。

    就在这样的接触中,他能了解到,刘金虎那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样的主儿能自杀?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那么现在,也必然是陈太忠出手了,老岚也会自由心证。

    我该怎么样还击呢?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有人前来汇报,叛徒出车祸了。

    他们一行七人,开着一辆金杯面包车,在赶来本部的途中,一辆泥头车斜刺着冲过来,金杯车被撞得连打了好几个滚,没起火爆炸,那都是幸运了。

    车上的七个人全部被撞得晕死了过去,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七人被拖了出来,其中有两人伤势过重,怕是难以抢救过来。

    叛徒倒还好,除了脑部受到撞击导致昏迷,还有就是双腿被挤压,粉碎性骨折,不排除截肢的可能——但是一条命,基本上是保下来了。

    “这尼玛简直欺人太甚!”岚哥气得一把就将电话摔到了地上,当我不敢收拾你吗?不过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点微微的懊恼,早知道这货下手这么狠,我又何必硬顶着呢?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他站起身来走两步,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货为什么这么准地找到了二虎和叛徒,敢直接要他俩买墓地?

    GPS定位!老岚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正是有GPS定位技术,姓陈的打个电话,你们接了,所以就被人发现了位置。

    想到陈太忠不住在别处,就住在电信宾馆里,他越发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拆分之前,电信和移动本来就是一家的。

    就在他思来想去之际,手机响了,来电的开头是136,正是那个让二虎和叛徒买墓地的号码,没错,这个神州行的号码,已经深深地映入了他脑海。

    深吸一口气,他接起了电话,强自镇静着发话,“书记……你这是打算也劝我买墓地吗?”

    “你说什么,我不太搞得清楚啊,什么书记不书记的?”电话那边,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声音传来,“我是告诉岚爷一声,多余的电话我也不打了,像螃蟹、六子、血腰子、老道、臭脚,你通知他们,买墓地吧……要记住,今天以前。”

    “这么多人买,一定要打个折扣,咱争取团购。”

    尼玛,你家买墓地是团购啊?岚爷又有摔电话的冲动了,不过他知道,电话那边是个何等恐怖的人物,于是强压怒火干咳一声,“书记,我是不是也得买一块墓地?”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书记,你脑袋上长的是人耳还是木耳?”电话那边冷哼一声,“你家的墓地不着急,明天买也行。”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六章 偶然必然

    “我家的墓地?你给我说一说清楚……”老岚一听,那登时就大怒了,他要是一个人死了,也就算了,一家人的墓地——父母儿女何辜?

    “嘟嘟嘟,”回答他的,是一串挂断声。

    “真尼玛……悔不当初啊,”老岚轻叹一口气,也挂了电话——如果前两天能往北崇走一趟,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韩老五的传话,他早就收到了,但是心里还真没当回事,对于韩天这个人,他也是比较了解的——天南省内有点办法,人家靠着部队玩呢。

    可天南省外,那也就扯淡了,在港、澳的势力,是远远赶不上他,倒是大圈帮里,韩天能找到几个亡命,缅甸那边,便宜杀手也不少。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可以让韩天几分,但是大家最好还是井水不要犯河水。

    所以他就没在意这个事儿——指望我上门道歉,姓陈的你烧得起这一柱高香吗?

    当然,他也想着,对方在期限临近的时候,肯定要提示一下,到时候他根据具体情况,再决定去还是不去,对方真要强势的话,他也就去了——别说什么岚爷不含糊,连官家也不鸟,那都是假的,岚爷真的不含糊的话,现在还做外贸呢。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他就遇到陈太忠这么个奇葩,人家根本就忘了,没错,在陈区长眼里,他这黑道老大前去道歉,那真是小事儿。

    过了期限几天,也没什么动静,通海那商家被打折了腿,一直琢磨着报复呢,知道岚爷纠结,他没人撑腰,所以不敢动,但是听说岚爷扛住了,对方也没反应,心里就生出了各种不服——我艹,这也就是个小逼,居然敢欺负咱通海人?

    通海当地人听说之后,很有几个势力表示不服,东李西李两个矿的利润倒是在其次,关键是在这两个矿受阻之后,想进凤凰都难了。

    而这两个矿真的能拿下,还有什么矿敢不服气?咱在凤凰发展,谁还敢说个不字?

    这已经关系到了大家的利益,听说岚爷不表态,就有人表示,那咱们搞他好了——姓胡的洪门出身,咱也不是没有外援的。

    是在这么一种大环境之下,通海才对天南出手的,老岚心里知道有这么档子事儿,也没太在意——那是下面人的行为嘛。

    但是现在,陈太忠强力追杀过来了,他真是有点无所适从,毕竟发生在阴平的事情,是他默许的——他可以不承认,但是姓陈的也不会讲证据。

    那么,便战斗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容不得他退缩了,于是他拨个号码,“支总,麻烦你转告陈区长一句……事情错不在我,他逼得我没路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逼你啥了呢?”支光明冷哼一声,事实上,现在他的态度也很关键,“他逼着我去碧空投资,我现在发现,这是一个好买卖。”

    “他搞了我好几个手下,现在要我买墓地了……连家人的一起买,”老岚阴笑着回答,“支总你知道我,这辈子活的就是个家人。”

    “有些人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我是爱莫能助,前期我也帮你传话了,”支光明的心里,其实看不起这厮,只不过大家都是陆海商人,他不好太过无视就是了。

    “我家人都非常健康,不可能非正常死亡,”老岚沉声发话,他还没打算彻底撕破脸,所以点到为止,“能不能麻烦支总问他一句,想要啥呢?”

    “想要啥?”支光明哼一声,“要你过去见他,这是我带的话,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现在去见他,”岚哥沉吟了起来,搁给往常,他的得力手下一死一伤,还伤了一些喽啰,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万万不能就这么了结的。

    但是这次的对手,实在太强了一点,不但异常高调,而且非常地狠辣,面都没照,就已经死伤惨重了,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不是偶然的,此人一贯是如此作风。

    要是去见一见,试探一下对方的海底也行,老岚觉得这建议不是不能考虑,但是想一想这里是通海,他在地方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做点栽赃嫁祸的事情,并不是很难。

    再说了,你拿我家人来要挟我,我不能拿你的家人开刀吗?想到狠辣之际,他咬咬牙,可是面对听筒,他还真放不出这么狠的话。

    正在难以取舍之际,一个人闯进了岚爷的办公室,“岚爷,宝哥死了。”

    宝哥死了?老岚的眼睛登时就一眯,“支总,我这边有点事儿,回头再联系你。”

    这宝哥人称宝玉,是个小白脸,为人机敏胆大心狠,尤其是——他是岚爷的男宠,老岚在号子里的时候,学会了玩这个,虽然他更喜欢异性,但是偶尔想换个口味,就要找宝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管那位叫宝玉,隐隐有红楼梦里贾宝玉的意思。

    “开着车直接撞到树上了,”报信的家伙唉声叹气,大家都知道,岚爷很喜欢宝哥。

    “嘿,又是偶然吗?”老岚气得笑了,偶然出现得太频繁,那就是必然,虽然这样的死法,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但是他认为,这绝对不正常。

    连我身边的人都动,这实在欺人太甚,他眼睛一眯,就陷入了沉思里,报信的那位见状,赶忙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骚扰到岚爷,少一根手指太常见了。

    “啧,”好半天之后,他又摸起电话,拨通了支光明的号码,冷冷地发话,“支总,我这儿又死了一个。”

    “哦,死了个什么人,怎么死的?”支总慢条斯理地发问。

    “一个我很看重的小弟,”老岚声音低沉地回答,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不过也可以理解为爆发之前的克制,“开车撞树死了。”

    “开车撞树啊……”支光明拉长了声音,顿一顿才又问,“会不会是意外?”

    “他开车七八年了,怎么可能是意外?”老岚的声音继续低沉,但已经夹杂了一丝愤怒,“其实凤凰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开车……这真的可能是意外,”支光明慢吞吞地回答,“我估计,他也拿不准是不是你干的,所以现在还保持克制,没向你身边的人下手。”

    这也算克制?那真不知道什么才是嚣张了,岚爷又有摔电话的冲动,身边人……宝玉已经算我身边人了。

    不过再想一想,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我想见陈太忠一面,支总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吧?”

    支光明沉默片刻,才缓缓回答,“我能保证你当场的安全,就算你谈得不好,我保证你安全离开……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那就麻烦支总你传个话吧,”岚爷放下电话之后,默默地点起一根烟来,良久才轻叹一声,“唉,还是老了啊……”

    陈太忠接到支光明的电话时候,正在琢磨接下来几个人,该安排什么样的死法,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滥杀无辜,分寸还是掌握得很好的。

    二虎是该死的,那家伙的高利贷,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叛徒罪不至死——连韩天都认为,叛徒为人四海,义气得很,业务也就是收保护费,而且收了钱肯办事,连商家都认他。

    这俩人,是陈太忠知道电话号码的,其他几个,他只是大概知道活动地方、大致特征、性格什么的,所以二虎才晚死了半个小时,他又花不少时间,在其他人身上一一打上神识。

    而那宝玉,也是该杀的,不吸毒却贩毒,单纯就是为了利益。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支光明的电话,想一想这通海的秩序,终究是不归他管的,于是就按下那份杀心,“那他来吧,今天就是说事……哼,臭脚已经跑出通海了。”

    挂了电话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下楼吃午饭,不过点了两个菜之后,他就站起身来,晃一晃房卡,“把饭菜给我送到201去,给你一百小费。”

    回到201房间,他猛地打开房门,一名服务员正在擦抹桌椅,听到门响回头望过来,一脸的恐慌。

    “你在干什么?”陈太忠笑吟吟地发问。

    “我我我……我打扫房间,”小服务员语无伦次地回答。

    “大中午打扫房间……以后别这么干了,会出人命的,”陈太忠微笑着发话,他大致猜到了,这女孩儿应该是进来,查探他是否带了枪支。

    所幸的是,服务员没有往房间里塞什么东西,他决定原谅这小娃娃——无非是贪图小利的可怜人,“幸亏你没留下什么东西,赶紧走吧……还等着我给你小费?”

    服务员也不敢回嘴,拎起几块抹布,低着头快速离开,她是壮着胆子,在客人中午吃饭的时候进去的,这个时候打扫房间,原本就有很大的嫌疑。

    客场作战,就是不容易啊,陈太忠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同一时刻,老岚面沉似水,“臭脚还真是离开通海了,哼……电信那边的人,有消息吗?”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七章 讲数

    对老岚来说,电信宾馆那边了解消息,只是该有的准备,虽然支光明保证了陈太忠不动手,但是多一点小心还是应该的。

    让他寒心的,是臭脚跑了——臭脚姓胡,是胡家人,虽然跟他出了五服,但论起辈分来,还算他的叔叔辈的。

    老岚的骨干里,胡家人并不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合适做这种打打杀杀的工作,尤其是跟他年纪仿佛的人里,不少人曾经闯荡过的,也收了心做正经事。

    倒是有不少胡家的小孩子,十七八岁就跑来投靠他,可是岚爷吃了这碗饭,知道混这一行有多么不容易,也没收了多少族人混社会。

    这臭脚的胆子也没有多大,只是沾了身为胡家人的光,又好吃懒做不愿意辛苦赚钱,仗着本家的名声,在通海做一些欺压良善的勾当,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打招呼就跑路,很令老岚心寒,所谓族人,胆子还没有外人大。

    然而,更令老岚震惊的是,这个消息出自于陈太忠口中——我都不知道臭脚跑路了,你居然就能知道,我艹……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惊骇之余,他马上就联系臭脚,却是死活都联系不上,就在他心里怀疑,此人是否也遭了不测,才有一个胡家人反馈回来消息,说臭脚刚才跟他拿了两万块,说是遇上大事了,要出去躲一躲,“……我还问他老岚罩不住?他说够呛。”

    族人的潜逃,再加上陈太忠神通广大的监视,真是让老岚百感交集,一时间再也生不出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胡家人的动向,我居然蒙在鼓里,消息还是仇人通知的,真是……啥也别说了,去电信宾馆正经谈判吧。

    下午三点,陈太忠正在屋里打电话,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大约三十岁的中年汉子,鹰钩鼻,身着深蓝色对襟唐装,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了雪白的衬里。

    这位见到门开,就是拱手一抱拳,双手中还夹着一张名帖,“请问是陈区长当面?这是我们老大的帖子,冒昧打扰之处,还请……”

    “话多,”陈太忠耳朵边还夹着电话呢,伸出左手就去拿那拜帖。

    那位却是不肯答应了,这持了帖子上门,有讲礼数的因素,却也可以借机考校对方,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我的帖子,你有资格接吗?

    他身子不动,膀子一晃,就将帖子勾到了一边——你来抢吧,他是接了送帖子的差事,身手肯定没问题。

    陈太忠却是没防住这一招,一把抓了个空之后,先是微微一错愕,然后冷哼一声,出手如电,只听得啪啪两声闷响,直接卸掉了对方的两个肘关节。

    就在对方双臂自然下垂之际,他抬手自下而上一顶那帖子,那帖子登时就飞进了门内,然后又是两声闷响,他已经将对方脱臼的小臂接了回去。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那帖子居然掉到了衣架下,他一看有点恼火,说不得手往腰后一伸,下一刻,一支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对方的额头,“捡起来,递给我。”

    作弊可耻!鹰钩鼻的心里,委屈可大了去啦,我可是依足规矩,身子没动,你居然卸掉我的胳膊,太无耻了,这最后……还好意思拿出枪来?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也知道,卸掉自己的肘关节,也算手上功夫,不算严重违规,以前他没听说这种手段,大约是双方实力的差距,没有这么悬殊。

    可这也说明,陈太忠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主儿,是非常跳脱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说人家接卸关节的麻利劲儿,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不是老中医为脱臼伤者接骨,而是面对一个正在打斗的活人。

    这里面的难易差别,他也不太好讲出来,但是他非常肯定,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超过了自己的想像。

    来到楼下之后,他铁青着劝告老岚,“岚哥,这个人……很强,非常强。”

    “再强他能强过子弹?”有人不服气地哼一声。

    “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老岚冷冷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鹰钩鼻,“那我现在,能不能进去?”

    “他说岚哥你架子好大,这会儿才来,不过还是让咱们上去,”鹰钩鼻也冷冷地看那货一眼,“陈太忠手上,也有喷子……而且绝对比你玩得好。”

    “我艹……这也太全能了吧?”老岚嘀咕一句,抬脚迈步,有支光明的保证,对方有喷子他也不在意,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呢——正经是这件事,得赶紧处理了。

    201室的门虚掩着,他抬手敲一敲门,门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

    走进门来,他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两张报纸在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陈太忠,心里真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娃娃,就是区长和黑道老大了?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真难想象,有那样的狠辣和残忍。

    “书记,承蒙多次相召,一直抽不出时间,实在是怠慢啊,”老岚笑着抬手拱一拱。

    “坐吧,”陈太忠没有还礼,就是大喇喇坐在那里,微微点一下头,“胡总很难请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岚,不得不说,此人还真有点架势,上身是对襟的浅红色唐装,袖口高高挽起,下身是浅灰色紧口灯笼裤,脚踩一双黑色浅口功夫鞋——俗称老头乐。

    这副装扮,再加上脸上几条狭长的刀疤,都不用化妆,铁铁的就是堂口老大的造型。

    “一直有事,”岚哥笑一笑坐下,手一伸,旁边就有跟班摸出个酒精灯,放在桌上点燃,又拿出一支雪茄,上下翻滚地烤着,他发出邀请,“书记来一支?”

    陈太忠很罕见地称他为胡总,那是彰显官方身份,他就要故意称对方为书记,强调这道上的身份——谈事之前,来支雪茄,不算多耽误时间,反正大家总要云山雾罩地绕一阵,算是相互试探或者联络感情,官场和黑道,在这一点上很一致。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赌一把,我这雪茄是否加料了?

    陈太忠却是接都不接这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话,“我时间有限,你也不值得我耽误太多时间……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他虽然是处在主人的位置,但只有一个人,而胡总进来之后,身后又跟进八个人来,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这种时候,他还敢这么说话,真是豪气十足。

    “岚爷问你话呢,你这态度……”旁边就有人不满意了,九比一的场合,总是能让人生出一些以多欺少的冲动。

    “滚!”陈太忠不待对方说完,一扬手,一个茶杯正正地在对方脸上炸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这茶杯去势奇猛,登时就将人砸得摔倒在地,一眨眼,鲜血就自他面皮上汩汩而出,旁边的人一看,哗地就围了上来——这个机会太好了,可以堂堂正正地以多欺少。

    陈太忠稳稳地坐在那里,嘴角还噙着一丝不屑的微笑。

    “干什么呢?退下去,”岚爷皱着眉头,轻斥一句,心里也暗暗地叹气,胡家的子弟,还是嫩了点啊——说话的就是一个胡家的小孩。

    “都不许退,”陈太忠却是冷哼一声,他是半点不吃亏的主儿,一群人呼地围上来,老岚一摆手就又下去,这不是硬生生地恶心人吗?

    他慢吞吞地发话,“谁敢退,小心躺着出去,不信就试一试。”

    这话霸道得没边儿了,尤其是在一对八的时候,尤其显得嚣张,在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别看人家只有一个人,还真是有底气——今天通海就已经死了三个。

    “书记你这大人物,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时候,岚爷慢吞吞地发话了,“你的来意我知道,我也已经跟支总说了,这个事情跟我无关……”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太忠手一扬,又一个茶杯出手,砸倒一个试图后退的年轻人,“我没让你走,你就敢走?现在,你们胡总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老岚,似笑非笑地发话,“我这话,有点冒犯了哈。”

    “呵呵,他们没大没小,就该教训,”老岚也笑眯眯地回答,“书记这是帮他们长记性呢,是好意,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其实这性质已经近于打脸了,可他真没办法计较——这尊神,惹不起啊。

    “嗯,你明白就好,”陈太忠点点头,再次重申一下问话,“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就是董毅的事儿了,”老岚干笑一声,“不瞒您说,这真的跟我无关。”

    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既然决定要下软蛋了,那就没必要强撑面皮,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以免被殃及池鱼,“不是我指使的。”

    “你敢说自己毫不知情吗?”陈太忠笑一笑,“先前我已经让韩老五传话了,你为什么不去北崇,我给过你机会的……你放心,看在老支面子上,今天你可以畅所欲言,我不难为你。”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八章 尽在掌握

    “知情嘛……反正不是我做的,”老岚沉吟一下摇摇头,他也有股子滚刀肉的劲儿,“就算我说不知情,你也不会相信了。”

    “不,我相信你,”陈太忠一摆手,似笑非笑地发话,“你真不知情,就发个毒誓……说谎话死全家,敢不敢?”

    赌咒发誓对老岚来说,真是太简单了,这年头谁还怕这个?

    但是面对一个有践诺能力的人——严格来说,是一个有能力查后账的人,这么做就有点草率了,于是他沉吟一下,苦笑着回答,“这个誓,我真不敢发……我们胡家人太多了,难免有良莠不齐的。”

    “还是的嘛,”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知情,现在给你个悔过的机会,做好了,咱们之间的事情就算了……”

    “你等一等,”老岚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无关的人都可以出去了,书记你怎么看?”

    “行,给你这个面子,”陈太忠随意地摆一下手,“以后管住点自己的人,别遇到事儿就傻乎乎地往上冲,知道的,是你管教不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谁下马威呢。”

    你这阴损话,真的很见功力,老岚心里苦笑,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这时,烤雪茄的混混已经把烟烤好,又摸出一个雪茄剪来,剪掉烟嘴,双手递给岚爷。

    老岚让一下,陈太忠从桌上拿起烟来,抽出一根点上,“我就只抽这个烟。”

    “唔,大熊猫?”老岚的眼力很好,看清楚了对方手上的烟,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不仅仅心狠手辣的道上人物,还是官场里一颗耀眼的新星。

    待一帮人退出房间后,他才苦笑一声,“陈区长,凤凰的事儿,我是真的没沾手,所以吧……就忽视了您的通知,我道歉。”

    “关着门道歉,你给谁看?”陈太忠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污浊的烟气,“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着血洗通海。”

    “你这么大明大方来,想的恐怕不止是血洗吧?”老岚勉力地笑一笑。

    “没错,我想的是一劳永逸,我很忙的,”陈太忠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要是通过其他手段,不声不响地弄掉几个搞事儿的,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他的目标不止于此,他很明确地表示,“我陈太忠所在的地方,不管通海人、陆海人还是首都人,规规矩矩地做事,不要想着强取豪夺,我在那里的时候是那样,离开了之后,还得是那样……不杀得你狠了,你不知道疼。”

    这是他这次来通海的真实想法,陈某人想打压下去这股歪风邪气,起码有上千种的手段,但是都不够解气,不够霸道——嗯,哥们儿这叫堂堂正正的阳谋。

    至于说国家公务员、实职处级干部这么做,合适不合适,他并不是很在意——关键是他相信,对方也不敢声张,这种情况下掰手腕,他怕得谁来?

    老岚沉默一阵,细细地品味了他的宣言,最终轻喟一声,“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他有千般万种的理由,但是对上一个强势而不讲理的人,终是枉然。

    “交出那四个凶手,还有主使人,”陈太忠冷冷地回答,“胡总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对我来说,那就是臭虫一样的人物,架这个梁子……对你来说,不值得。”

    老岚闷头抽着雪茄,不过他终是枭雄之辈,大约沉默了半分钟,他就做出了决定,“给我一天时间,我帮你查出人来,动手就不用我了吧?”

    “一天时间太长,只给你半天,”陈太忠摇摇头,很坚决地表示,然后他又问,“你不动手的话……人要跑了算谁的?”

    调查的时候,最是容易走漏风声了,更别说老岚还可能私下通风报信。

    “唉,”老岚长叹一声,他就知道,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不过通海人虽说抱团,遇上这种不可抗力,他也不敢强调乡亲什么的。

    沉默好一阵,他才问一句,“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你说呢?”陈太忠笑着反问一句。

    又是五条人命要消失了,以老岚的狠辣,也有点胆战心惊,好半天他才叹口气,“这次我拿我全家老小发誓,绝对不会泄露风声……书记,你的事情,我掺乎不起。”

    “哈,”陈太忠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烟蒂放进烟灰缸里碾熄,轻描淡写地回答,“就这点胆子,你也混黑道……还比不上我这业余的。”

    你这叫黑道吗?老岚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生气,他呆呆地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书记要杀五个人,怕是不会比碾熄这个烟头更难吧?

    “那就这么说了,十二个小时之内,你把消息给我,”陈某人自命以德服人,对方拿全家老小发誓,他也愿意相信对方一次,“还有,我叫你去北崇,你没去,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害得我专门来一趟通海……你该给我个说法吧?”

    早知道你这么生猛,我当天就去了,老岚的心里满是苦涩——害得你专门来一趟通海?好像我们通海人欢迎你似的。

    他叹一口气,“我出两百个……五百个,表示歉意。”

    “那点钱我会看在眼里?”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算了,你给我北崇建五个希望小学,具体在哪儿建,联系我们区政府,质量要过关……有问题吗?”

    “没问题,”岚爷一听是这要求,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每个学校还送两辆面包车……陈区长你痛快,我也实在。”

    “第一次听见你叫我区长,”陈太忠笑一笑,伸手去拿报纸,“其实我这人,真的很好说话……我要开始计时了。”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老岚心里一直不解,“你知道臭脚现在在哪儿吗?”

    “在万山县,”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又看他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老岚这个问题,就有点不上路的嫌疑。

    “跟我作对的,还没谁能逃过我的掌心,”陈区长摸出手机,开始定时。

    老岚笑眯眯地走出门,才一关上门,脸色就是一沉,他也不说话,带着众人下楼,上了车之后,才轻叹一声,“艹……运气好,捡回条命来,马上联系万山那边的人,无论如何,给我抓住臭脚,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他刚才那些问题,固然是好奇陈太忠的跟踪能力,但抓住臭脚,也是在他的计划内,原因很简单——凤凰的枪击事件,丫在背后推动了。

    还是那句话,陆海人的发展,都是抱团的,臭脚也看到了暴涨的煤价之后,有怎样惊人的利润,那么,有通海人想冲锋在前,别人也愿意跟进。

    老岚再怎么恨臭脚,也就是不来往,最多再打一顿而已,一笔写不出俩胡字来,但是现在他要抓住这个本家,却是为了挖出那四个人是谁——这样挖人,动静最小。

    想到臭脚等人,打算着下一步大举进军凤凰,他其实能理解陈太忠的狠辣。

    人家号称凤凰的地下老大,自是要替本地人着想的——为了打掉一只贪婪的、不规矩的手,杀几个人算什么?

    不过老岚心里还是有点怀疑,臭脚是不是真在万山县,所以吩咐完之后,他又准备了一些后续手段,以便能隐秘地打听清楚事情——陈太忠只给了十二个小时。

    然而,十分钟之后,他再次震惊了,他在万山的朋友,真的在一家酒店里找到了臭脚,一时间,他再也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把那孙子现在就给我押过来!”

    万山距离通海,也就是三个半小时的车程,臭脚回到通海也不过才晚上七点半,老岚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见到五花大绑的本家被推进来,他一抬手,就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到了对方脸上,“尼玛……你再给我跑!”

    “岚哥,我不跑不行啊,”臭脚苦着脸回答,“这事儿我有份儿,跟您没关……我跑,也是为您好啊。”

    “放尼玛的屁,”老岚放下筷子,拎起手边的橡胶警棍,恶狠狠地站起身,走上前抬手就是一棍,抽得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都出去,”老岚看一眼旁边的人,待那些人关门离开之后,他又是一棍抽过去,“操的,你知道我怎么抓住你的吗?陈太忠告诉我,你在万山……你倒能了,以为跑得了?不是我一句话,你现在早挺尸了。”

    他越说越气,噼里啪啦一顿乱抽,抽得臭脚直在地上打滚,“岚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好歹也是胡家人……您饶我一次。”

    抽了好一阵,他才回到桌边坐下,胸脯一起一伏着,“老子全家都差点被你葬送了,我现在问你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臭脚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却是不敢呻吟出声——陈太忠能知道我跑到万山,我艹……这回招惹了什么样的鸟人啊?

    “想活,把那四个人的名字住址写出来,”老岚冷冷地看他一眼,“嘴严一点,这几天你不许别去其他地方了,那四个人要是跑了,陈太忠要杀我全家。”

    “好的,”臭脚乖乖地点点头,岚哥关上门这么说,终究是没抛弃自己。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六十九章 威慑

    当天晚上,陈太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口有微微的响动。

    侧头看去,发现门缝下,一个信封正在缓缓地推进来,不过他住的这个房间档次比较高,门缝特别细小,门外那位左推右推,折腾了差不多三分钟才好。

    陈太忠也坐着不动,只是打开天眼,饶有兴趣地看他折腾,那位把信封推进来之后,站起身敲一敲门,一溜烟地跑了。

    这也太小心了吧?他站起身,去将信封取过来,抽出里面的卡片,正是那商人和四个枪手的资料——严格来说,只有三个枪手的资料,第四个枪手,是某枪手找来的,别人都不知道此人的来历,只知道此人唤作富贵。

    “一帮土鸡瓦狗,”他将内容记住之后,手一抖就将信封收进了须弥戒里。

    臭脚这家伙,反水也反得彻底,他不但供出了这些人,还将那个叫齐黄的商人的藏身之处,也说了出来——陈太忠携怒而来,他早就躲出了市区。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就在同时,齐黄拄着双拐,走出一个院子,他一直在关注陈太忠和岚哥的对掐,臭脚被岚哥的人抓回来,他也听说了。

    不怪那些人嘴不严,事实上,没什么人知道岚哥把臭脚抓回来的真正原因,很多人都以为,岚哥是忍受不了背叛,才将人捉回来的——由此可见,老岚的**阵摆得还是不错的。

    但是齐黄知道之后,就担心自己的住处不安全了,万一岚哥想抓住自己,跟陈太忠求和呢?这个可能性虽然不大,可是——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

    所以他马上转移,事实上,自打听说陈太忠火速回归凤凰,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要有难了,还说没准岚爷扛得住,不成想那边是稀里哗啦地死人。

    这才是被人害惨了,想到那些撺掇自己报复的主儿,他的牙根儿都是痒的,可恨的是,他双腿被人打断,现在才二十来天,想跑到一个保险的地方,都不是很方便。

    一边勉强上车,他一边吩咐身边的年轻人,“想办法联系上刘望男,看她要什么,没什么不能商量的……我授权你替我谈。”

    “可是我跟她不认识啊,”年轻人皱着眉头回答,“她肯定不买我的账。”

    “尽一切努力去尝试吧,”齐黄拍一拍身边年轻人的肩头,“我这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实在是我不便露头,那家伙有GPS定位系统。”

    GPS定位算什么?陈太忠隐身在一边,因为周遭还有别人,他打一道神识在此人身上,转身去找那四个枪手。

    四个枪手,他找到了三个,其中有俩人,在通海下面的县里喝闷酒,里面有一个还是那个富贵,老岚都不知道来历,他直接出手,将两人化为飞灰。

    还有一个,是通海黄梨码头的临时工,丫不是本地人,据说江湖上朋友众多,是犯了事儿才躲在这里,就是此人持枪将董毅击伤的。

    陈太忠赶到的时候,此人正在自己的小屋里,一边看录像,一边花生豆就啤酒,真正的惬意无比,陈太忠想也不想,一个昏憩术丢过去,就拎着此人穿墙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此人的尸体在码头附近被发现,法医鉴定之后,认定是溺水而亡,至于说这人生前水性很好——会水就淹不死了吗?

    另一个枪手,陈太忠没找到,那厮是小腿受伤,按说应该在家养伤,但是他的母亲和姐姐却是在谈论——小明这趟出门,一走就是好几天,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区长收拾这几个人,就纯粹是雷霆手段,不会刻意地制造什么意外,直接人间蒸发,码头那个枪手,一来丫是直接动手者,他不会让此人死得太痛快,二来就是,他还想从那人嘴里问出点别的东西,所以问询之后,扔进水里了。

    而他这个雷霆手段,就是想避免警察的打扰,这几人跟他白天杀的几个不一样,白天死的那些,跟凤凰、跟陈某人都不搭界,怎么都没理由找到他头上。

    而晚上要死的这些,都是参与了枪击董毅,算是跟他有恩怨的,那就没必要制造意外——纯粹多此一举,让他们失踪就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太忠不好强行下手,向母女俩逼问口供,这太可能扩大影响了,所以一转身,找齐黄的晦气去了。

    这姓齐的也有点小聪明,居然躲到市党委宾馆去了——这里出现离奇死亡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多关注,不过对于打算制造失踪事件的某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齐黄在这个晚上,根本是无心睡眠,他要人开了两个房间,一个房间负责对外联系,接收外界的信息——外面主要是联系刘望男,他派了不止一个人联系,人都是惜命的。

    另一个房间,是一个普通的单人间,他和自己的情妇睡在里面,而他的情妇还负责去另一个房间询问事态的进展。

    遗憾的是,直到夜里十点,刘总的手机还是各种的打不通——再打的话,就有扰人清梦的嫌疑了,他的情妇劝他,“等明天了,找陈太忠的父母说一说情吧。”

    “也只能这样了,”齐黄叹一口气,“不过听说他对父母也不太恭敬,倒是有个副市长的秘书,是他的情人……看看能不能拿钱买通吧,这俩人没准还有竞争。”

    在凤凰市的传言里,陈主任有三个公认的情人,官场里是钟韵秋,社会上就是刘望男和丁小宁,不过丁总现在已经跨入了天南富豪榜,都快进前十了,她不但是陈太忠的小蜜,跟杜毅也保持着一定的联系——甚至杜书记都知道,她是陈太忠的女人。

    这样的人物,他自是不敢去联系,而且据说丁小宁和刘望男的关系很不错,那么就只能将主意打到另一个公认的情人身上。

    心里有了定数,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甚至都没有兴趣在情人身上找点乐子——勉强坚持了十二秒,他就一泻千里。

    就在迷迷糊糊中,他猛地觉得身上一凉,待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郊,面前有一个黑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着烟,暗红的烟头,悠然地亮起,又慢慢地黯淡下去。

    他愣了足足有五秒,才反应过来现状,又四下看一看,发现周遭确实没人,想到那些离奇的死亡,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面临生死一线了。

    倒吸一口凉气,他强自镇静着发话,“好汉,请转告陈区长,我这边有大大的诚意,需要多少钱,他尽管说。”

    “你觉得我需要钱吗?”那黑影轻笑一声,将头微微侧一下,远处的街灯照过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此人面庞的轮廓——不是陈太忠又是谁来?

    完蛋!齐黄看得就是心里一凉,在阴平的时候,他是见过陈太忠的,他的尿道括约肌一阵痉挛,吓得登时小便失禁了,“陈主任,我愿意献出所有的家财,只求您放过我这条狗命。”

    他没办法不惊慌,半夜三更荒郊野外,陈太忠都让他照脸了,他还可能有活路吗?

    “还有别的说的没有?”陈太忠笑眯眯地递过一根烟来,“抽烟,大熊猫,下午老岚想抽,我都不给他……都是要走的人了,说点心愿吧。”

    齐黄哪里还有抽烟的兴致,他大声哭喊着,“陈区长,你放过我这一遭,要多少钱您说话,一个亿,哦不两个亿……两个亿够不够?”

    “哈,你能有两个亿?”陈太忠听得有点好奇。

    “我就只有五六千万,但是只要你给我机会,借我也借过来,”齐黄知道这是保命的机会,所以他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利用价值,“还钱是我的事儿,不用您操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陈太忠轻喟一声,抬手给他点上烟,“来生记住了,不要随便欺负人,赚自己该赚的钱。”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介绍这么个矿给我呢?”齐黄听得就喊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冤枉了,“我也是要花钱买的,又不是要抢。”

    “你觉得正常情况下,东李西李两个矿,可能这个价钱卖吗?”陈太忠悠悠地吸一口烟,暗红的烟头,猛地又明亮一下。

    “正常情况不可能,但是矿上万一缺钱,就可能这么卖,”齐黄据理力争。

    “那董毅都把你的腿打断了,表示矿上不缺钱,你的信息不对,已经激怒了业主,”陈太忠又吸一口烟,“你为什么要报复?”

    齐黄登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苦笑一声,“这是我不对……也是争一口闲气,我愿意赔钱,赔多少都可以商量。”

    “赔钱就算完了?”陈太忠眉头一皱,“有钱就大?”

    “我图他,是为钱,输了的话,我认打认罚,”齐黄赔着笑脸发话,“陈区长,这是资本的世界……无关道德,赌赢了,我就赚了;赌输了,我交出家底儿,只求你能原谅。”

    “资本之外,还有道德,”陈太忠手一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消失,良久之后,他摇摇头,“唯资本论……哼,真不要脸。”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章 话单预警

    陈太忠原本可以让齐黄直接消失的,他把此人拎出来,是因为听说,对方打算联系刘望男,陈某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护短。

    听到对方如此说,他就怀疑,刘望男那里会不会被说服——真要被说服的话,他会事后骂刘望男一顿,但是他也要给自己女人留面子……刘总说放过你了?那行,我就原谅你了。

    但是,你东扯西扯的,扯不到点儿上,还说资本无关道德——且去投胎!

    做完这件事,这陆海之行,基本上就可以告一段落了,那个叫鱼泡的混混,他没有干掉,但是他能确定,这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鱼泡的家境是很不错的,在城中村起了五层的楼房,天井里停着一辆宝马一辆捷豹,装潢也异常考究,三个姐姐,就他这么一个男孩——依通海规矩,这些迟早全是他的。

    而且他的几个姐姐,生活得也不错。

    这样的人,是没有豁出来拼命的勇气的,陈太忠非常确定这一点——跟着别人打枪,不需要有多大的胆子,但是以命搏命,还真没几个富家子弟能做到。

    那些老一辈革命家里,也有富家子弟,但那是他们身上有一种历史使命感,才能做到,在这个道德缺失的年代,谁还能有使命感?连道德都没有了,能留得几分良心,已经是罕见的人物。

    第二天一大早,他驱车离开通海,搁给普通的通海市民,完全不能想像,这辆缓缓离去的奥迪,带来了多少的血腥,它的离去,又让多少人长出一口气。

    “可算走了,”老岚轻叹一口气,这一个晚上,他都睡得不踏实,经常就被噩梦惊醒了,他甚至都没敢回家睡,就是睡在忠义堂了,身边起码有五支枪上膛。

    紧接着,他就接到了齐黄在市党委宾馆失踪的消息——齐总的情人睡了一觉醒来,猛地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见了,自然要报警。

    频繁出现的偶然,那就是必然了,老岚一点都不奇怪齐黄的失踪,你能防住别人,还防得住陈太忠?

    然后就是东浑县的两人失踪——其实都不算失踪,只不过当晚不见了两人,这实在是很正常,很正常的偶然现象……但是黄梨码头冒出的那具浮尸,终于让老岚不能淡定了——我说,咱能不能别这么狠呢?

    陈太忠心情愉悦地开着奥迪车,一路向北崇驶去,他是周四晚上离开的,周五抵达凤凰召开英雄会,周六一早抵达通海,今天是周日,要是开得快一点,应该能在凌晨左右抵达北崇。

    所以说,哥们儿就是请了一天假,他很轻松地打开了手机——我在回家的路途中,打开手机不算什么。

    然而令他感觉到悲催的是,手机一开,无数个电话就涌了过来,其中最夸张的是许纯良,短短一天半,他发了六个信息,大意就是——我艹,陆海有事你说话,我帮你搞定。

    阴京华也回了四个信息,大致是说,万事好商量,咱动静小一点成不?

    “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我来陆海了嘛,”陈太忠很无语地撇一撇嘴,删掉了阴京华的短信——到时候就说没收到好了。

    但是他想装没收到,别人却未必肯答应,手机一开,各种信号就进来了,其中居然有邵国立的电话,“太忠,你去陆海威风,咋能不叫我呢?”

    “我威个毛的风,”陈太忠干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来陆海了?”

    “听南宫说的,”邵总在电话那边笑着回答,“正好陆海那边又要开条高速了,我上个月才去过……有没有兴趣一起操作?”

    “我在陆海别的没有,就是仇家多,”陈太忠听得就笑,他一直对跟邵国立合作兴趣不大,邵总这个人有点爱财,这倒是小事,关键是这货基本上都是在玩空手道,手里就没有一支拉得出来的队伍——许纯良也搞公路,但是有自己的队伍。

    空手道玩得多了,自然就免不了各种不规范的行为,这才是他最不满的地方,偶尔过一过界无所谓,不能每次都靠这种手段,“我北崇多少事儿呢,顾不上。”

    “你把你那小县城做出花儿来,能挣几个?”邵国立不以为意地回答,他是实在不能理解这份执着,“人往高处走,还不是求财?”

    “跟你这个人,没办法谈理想的,”陈区长干笑一声,压了电话,他其实也没什么崇高的理想,无非是锻炼情商来的——真要说有什么愿望,也就是希望治下的老百姓生活得好一点,要不然,也太伤仙人的自尊了。

    就在通电话的时候,老岚拿到了陈某人在电信宾馆的长途话单,以他的谨慎和老辣,自然是要了解一下,话单上都是什么人物。

    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陆海人,他的交游又非常广阔,不多时就打听了,合着话单上不但有首都四季春的老板,还有凤凰科委的主任,而许主任的老爸是天南第三号人物,在陆海也有相当的势力。

    亏得没在白道上动手脚,老岚心里不住地庆幸,他心头原本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我在白道上的关系,都没用上,现在想来,没用却是对了——对方早防着呢。

    电话上这几个人,改变不了通海的局面,老岚在地方上的经营还是不错的,但是人家有直接过问的能力,地方上自然就不好胡来。

    这也就是说,陈太忠自打住进电信宾馆,就做好了白道上见真章的准备,并释放出了信号。

    我这是又学了一招啊,老岚心里暗叹,在宾馆打几个长途,都能释放信号,这官场里的门道,真不是一般的多。

    事实上,这也是电信宾馆的管理太严格了,前台的小姑娘,根本不让随便查客人的信息,这个话单,还是通过电信内部一个小混混协调,才搞到手的,老岚后知后觉也是正常。

    陈太忠打这些电话,确实是为白道斗争留后手,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后手没用上不说,反倒是搞得不少人提心吊胆,生怕他又惹出什么泼天的祸事来。

    九点的时候,阴京华的电话打了过来,“太忠你现在到哪儿了?”

    “刚出陆海,正要上省道呢,”陈太忠笑着回答。

    “上什么省道?我跟你说,绕一下落宁,直接穿乌法,全程高速,”阴总很熟悉地建议,“过几天正式通车,不过现在已经能走了。”

    “乌法的高速,总是感觉不太靠谱,”陈太忠干笑一声,他一个人就弄塌了乌法两座大桥,“那行,我试一试。”

    “你起码少走两个小时,”阴京华笑一笑,“你住通海电信宾馆201,怎么打回去电话你不接?”

    “骚扰电话太多,我拔了电话插头,”陈太忠信口胡说八道,他不接电话,一个是防监听,一个就是防止有人打电话陷害——他不怕麻烦,但是也不喜欢麻烦。

    “听说这两天通海不太平,今天早晨还有人失踪,”阴京华在电话那边笑,“你早点离开也好,我和二叔都很关心你的平安。”

    “我觉得通海挺安全的,”陈太忠听得就笑,老阴如此谨慎说话,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还见了几个热心公益事业的爱心人士,为北崇的教育事业化了点缘。”

    “你的运气真好,走到哪儿都能碰上爱心人士,”阴京华貌似羡慕地叹口气,心里却是在嘀咕,你这打秋风的水平真是不低——通海最大的黑社会头子,都得吃你的敲诈。

    这一天多以来,他一直在关注通海的事情,甚至齐黄刚刚失踪,他都得到了消息,可见这重视程度了,眼下听得陈太忠跟对方达成了和解,心里也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

    想到自己这一天多以来的紧张,阴京华终于是不能免俗,悻悻地唠叨一句,“反正你离开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

    “本来也就没啥大事,”陈太忠笑着回答,黑社会之类的,他真没放在心上。

    阴京华还想问得细一点,想到这个时候终究是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干笑一声挂了电话,脑子里还在想:这次应该没多少命案吧?

    两天之后,他才获得最精确的消息,合着那天在金粟跳楼自杀的某人,是通海黑社会的,被泥头车撞了,导致二死五伤的金杯车,车上的全是道上的,甚至另一起开车撞树的死者,也是通海黑社会老大的心腹。

    就这还没完,失踪的商人齐黄和失足落水而死的通缉犯,是在凤凰搞过事的,还有两个搞事的家伙,是踪影皆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有一个去过凤凰的家伙,还有信息。

    阴总听说之后,暗暗咋舌,太忠这手,还真不是一般的辣——在京城混饭,脑补能力是一个很重要的生存指标。

    为此,他还特意找到了马小雅,“你说太忠干活,糙不糙?”

    马主播一开始没弄明白他要问什么,待她知道,通海那边有三人下落不明,就知道阴京华是担心,那三人的尸体,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暴露(book.www.uu234.com)。

    她想一想之后,摇摇头,“太忠好像从来跟这种事无关的。”

    “倒也是啊,”阴京华笑着点点头,小陈还真没出过这样的纰漏。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一章 被领情了

    陈太忠回到北崇,再次开始他一区之长的忙碌生活。

    周二的上午,他才打发走前来要钱的马媛媛,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个磁性极强的男中音,“你好,我是庸平东方厂的项思诚,请问是陈太忠区长吗?”

    “哦,原来是项总,你好,”陈区长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对此人的做事手段也有所了解,不是一个让他讨厌的人,“我是陈太忠,请问有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谈不上,”项思诚在电话那边笑一笑,“我们厂最近在搞一批产品招标,据光缘公司讲,他们提供的外壳,跟贵区一些产品,用的是同一个模具,请问是否属实?”

    我擦,陈太忠登时就无语了,褚襄若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铁定就一脚踹过去了——我让你说出去了吗?

    不过人家项思诚都打过电话来问了,他也不好否认,“嗯……是有这么回事。”

    “不是蓄电池外壳吧?”项总的声音非常平稳。

    “这个倒不是,是地方一个小厂生产的逆变器,用于停电时电瓶供电,”陈太忠耐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又苦笑一声,“北崇这里,停电非常频繁。”

    “哦,”项思诚沉吟一下,才又缓缓发问,“壳子的质量怎么样?”

    我能说不好吗?陈太忠有点无语,北崇生产的东西,我只能往好说嘛,而他又不想说是借人模具偷偷地生产,所以不是很配套——真心丢不起那人。

    所以他只能干笑一声,“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项思诚在电话那边笑一笑,“打扰你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比较佩服陈区长你的眼光,回头有时间,请你喝酒。”

    “项总太客气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不尽的怒火涌上心头,褚襄你小子,有办法啊,居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去骗合同,还害得我背项思诚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倒是不大,认不认都可以,但是陈某人最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那些他并不讨厌的人,身为讲究人,就要做讲究事。

    当然,最令他恼火的,是有被人算计的感觉,这让他太不爽了,说不得摸出手机就要给褚襄打电话,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里——这货的电话号码……哥们儿没有。

    连号码都不配让我记住的人,居然敢算计我,他越发地恼火了。

    不过就在这时,廖大宝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传真,“市教委转来省教育厅的传真,希望咱们准备一下关于大学生返乡创业情况的文件,越详尽越好。”

    对各大专院校来说,值得关注的并不仅仅是招生、教育、课题研究和论文数量这些,学生的毕业分配去向,也是衡量一个学校好坏的指标——在教育产业化的年代,这指标尤为重要。

    这种事情上,教育厅牵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所以才有这么个传真。

    “咱们这个返乡创业,做得还不是很好啊,”陈太忠叹口气,下面县区的工作,被省政府的组成部门关注到了,并且想拿来做样板,这是可喜的,但是两个学生撒手不干,也是客观事实。

    “咱们还接纳了敬德的返乡大学生,”廖大宝小心翼翼地提示,“体现了全市一盘棋,心甘情愿地为兄弟县区培养人才……”

    “嘿,心甘情愿,”陈太忠听得哈地笑一声,顺手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个号码,“老谭在呢?来我办公室一趟。”

    才放下电话,祁泰山的电话打了过来,说的是李红星的案子,目前检察院已经完成工作,打算提起公诉,祁书记打电话来,就是看陈区长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其实陈太忠一向不过问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最多就是人贩子那案子,他指示说,似此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不严厉惩处,不足以震慑宵小——就算那一次,也是公开的指示,从来都没有私下打招呼。

    不过这一次,涉及的人是前政府办主任,祁书记这个请示,倒也是能理解的,陈区长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强行插手,“那就辛苦检察院和法院的同志们了。”

    放下电话的时候,谭胜利就走了进来,他从陈区长这里领了任务之后,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又拿出个建议来,他想重建区图书馆。

    “修建图书馆是好事,”陈太忠点点头,北崇缺少娱乐场所,也缺少面向公众的提供知识的场所——导致很多年轻人无所事事,就容易惹是生非。

    不过这个图书馆,是要建在城里的,北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区,城区里也有大量空闲的土地,然而,城区规划一旦搞起来,快速发展的北崇,土地很可能就不够用了——陈区长有这样的自信,他也不想留给后任一个烂摊子。

    所以,讲究人就有讲究人的苦恼,地皮是个问题,“原来的图书馆是在哪里?”

    “就在咱区政府里,”谭胜利嘴角抽动一下,“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被冲击了,就没有了。”

    “这真是……”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就算像他这么不讲理的,也没办法在四栋小楼里,腾出一栋给图书馆用,而且现在的工作人员,比那时候的多出太多了。

    沉吟一下,他才点点头,“行,我回头跟老白合计一下,多大面积就够了?”

    “能有一百亩地,就最好了,”谭胜利还真敢狮子大张嘴,“咱要用发展的眼光看。”

    “天南省图也才一百来亩地,”陈太忠白他一眼,“最多五十亩地,回去做方案……算了,一百亩吧,我强调一句,规划中宿舍区面积,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

    这是陈区长的工作作风,搁给一般领导,八字没一撇的项目,就公然表态同意搞宿舍,是很不合适的,但是给他看来,不管领导同意不同意,下面有这个需求的话,早晚是要搞,经常还会出现先上车后补票的变通手法,到最后还是得同意。

    下面会有这个需求吗?迟早是要有的,这个东西,拦是拦不住的。

    既然如此,他索性在规划里,明确宿舍区范围,省得将来他走了,有人划出一片地,当商品房来卖,占便宜的是个人,受损的是北崇人学习和休闲的空间。

    只要这个规划确定下来,在他有生之年,谁敢动那百分之八十,就要考虑一下陈某人的怒火——通海商人和老岚的遭遇,可为明证。

    所以他认为,自己这种思路,才叫有发展的眼光,才叫有前瞻性,连宿舍的地,区政府都提前留好了,别太过分哈。

    折腾完这点事,陈太忠的思路就又被岔开了,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办——要不说这政府工作苦,就苦在这儿了,他已经养成了随手记笔记的好习惯,日程安排表也有,但是有些突发的、不一定能上得了笔记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不重要的……

    仙人的脑瓜都不够用啊!就在他努力回忆之际,他的电话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陈区长你好,我是庸平光缘公司的小褚,您现在忙吗?”

    “你还真敢给我打电话?”陈太忠气得笑了起来,“挺得意的吧?”

    “我这不是跟您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个事儿吗?”褚襄低声下气地赔笑,“刚才我就在项总办公室,只是说我这个外壳不错,您也在用……他就给您打了这么个电话,我也不敢拦不是?”

    “继续编,”陈太忠冷冷地发话,小子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

    他不信这个说法,依他的理解,项思诚是个一心求上的,身后又有人,这样的主儿通常都是非常现实的,不会轻易得罪人,却也不会轻易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渺茫的机会上。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人家做人情,也要把人情做扎实了,拿这个逆变器的外壳来说,就算项思诚知道,陈某人用了光缘的模具,他想卖这个人情,也要等陈太忠主动打电话过去——项总,光缘的这个外壳不错,我也在用,能不能给个面子呢?

    他不打这个电话的话,项总肯定就直接无视这个消息了,人不求人一般高——你想托我关照光缘,你得出头,你不出头,我怎么卖人情?

    以项思诚的老辣、稳重和务实,不会自降身份给他打这个电话,褚襄必然没起好作用。

    “我真不是编的,”褚总在电话那边苦笑一声,“我真是不想打您的旗号,可是想一想,我要是丢了这个单子,凤凰那边模具厂的业务,也就没了……能继续下去的话,这不是挺好吗?您终究是凤凰人,要关心凤凰经济发展的。”

    什么凤凰模具厂的业务,那是婉转的说法,凤凰的经济也不差这点业务,说白了,就是说李凯琳的收入——以前的事儿都不提了,还能再做几万个壳子的话,总比不做强。

    陈太忠心里这个憋屈,真是没法提了,他本来是想大骂褚襄一顿,可是被这货一绕两绕的,就发现这个人情……似乎也不是白卖了。

    被一个小小的商人算计了,这真是耻辱,不过下一刻,他脑瓜一转,干笑一声,“哈,小褚,你现在应该还在项总办公室吧。”

    “咳咳,”褚襄剧烈地咳嗽两声……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二章 赫赫凶名

    陈太忠敢这么猜,自然有他的道理,上一次,他都很明白地表示,李凯琳就是我女人,褚襄你把身旁这个女人,留下让我爽一爽。

    当然,那是玩笑话不用再提,但是两人交谈,都已经是很**裸的了,没什么不能说的,那么这次小褚说什么“凤凰的模具厂”也就算了,连“凤凰经济”都提出来了,这话的味道就太不对——想来说话是不方便。

    不方便的场合,还要给他陈某人打电话,褚襄是傻逼吗?显然不是,这就是说,他是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为什么不得不打呢?有人逼着打,所以,丫只可能是在项总的办公室打这个电话——至于他说的已经离开项总办公室了,项思诚绝对不会介意。

    褚总咳嗽两声之后,干笑一声,也不承认也不否认,“陈区长,项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哪天您来天涯,我做东,请两个领导一块聚一聚。”

    “我不会自己联系他吗?你就别碍事儿了,”陈太忠啪地一声压了电话。

    这个人情算是领得死死的啦,挂了电话之后,陈区长才又反应过来这一点,不过,他现在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没办法,想让小凯琳赚钱,就得认这个。

    下一刻,他摸起电话,给李凯琳拨过去,“以后卖给光缘的外壳,价格上浮百分之五……就说是我说的,他要不同意,你就不给他生产。”

    挂了电话之后,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项思诚这是咋回事,这么给面子?

    褚襄挂掉手机,抬头看一眼项思诚,那眼神是特别的无辜,他刚才的通话,用的是免提,“项总您看,陈区长确实不让我随便打他的旗号。”

    “那你不是也打了吗?”项思诚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淡淡地发话——被陈太忠看出了眉眼,虽然没照面,也是很丢人的,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褚襄讪讪地笑一笑,也不说话。

    他上次见陈太忠,效果不是很好,人家只是原谅了他,他心里有点腹诽——用了我的东西,还原谅我?这也真是够霸道的。

    所以他并没有想扯这面大旗,但是后来厂里的风声越来越对他不利,他的竞争对手,越来越被人看好了,厂里的专工之类的,都觉得那家物美价廉——其实就是被公关到位了。

    这个局面要必须扭转,生死存亡啊,尤其是光缘是做惯了东方的,超过百分之四十的业务都在这里——丢一个单子,剩下的单子就可能接连地丢,这样的损失太沉重了。

    所以他今天来项总办公室,想说一说事,结果项总只给他两分钟时间陈述,他在来的时候,也想好了一些应对说辞,眼见局面险恶,说不得就硬着头皮扯出了陈太忠的大旗。

    ——我们的加工手艺没有问题,外壳也有保障,这个外壳,其实是我们跟恒北的北崇区政府一起开发的,那里也在使用。

    北崇区政府,你觉得能跟东方厂相比?项总淡淡地问一句。

    北崇的区长是陈太忠,他以前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褚襄低声地提示领导一句:现在欧洲市场大卖的素凤手机,就是他搞出来的。

    “素凤手机……”项思诚登时就无语凝噎了,通地是信产部的企业,信息产业这方面的消息,真的是灵通无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国争光的素凤手机?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发话,“你跟陈太忠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模具厂,是他扶持起来的,”褚襄也不敢全说实话,看褚总重视的样儿,就知道自己要说想追究李凯琳的责任,怕是东方厂的业务直接就全军覆没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回答,“我们做生意嘛,就是求个人脉,前一阵我就想求他,让井部长跟您打个招呼,结果他说……不许打他旗号。”

    项思诚考虑了有十来秒,才跟褚襄要了陈太忠的号码,直接拨过去,有了上述一段对话。

    电话刚挂,东方厂进来几个人,是说一起生产事故,褚襄才待回避,项总淡淡地指示一句,你待着,话没说完呢。

    处理完这些事务,项思诚要他给陈太忠打电话——当着我的面儿打。

    项总这是要把人情往扎实里做,褚襄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还主动地打开了免提,总算还好,正如他所料,陈区长也是要面子的,没说什么偷用模具的事儿,就是恨他乱打旗号——殊不知,这正是褚襄需要的呵斥,真是天衣无缝。

    所以面对项总的呵斥,褚总沉默片刻后,才笑一笑,“我只是撮合领导们认识一下,您二位都年轻有为……项总,这一单关系到我公司的生死存亡,我真是不得已。”

    “你的公司能死得那么快吗?”项总白他一眼,又沉吟好一阵,在褚总看来,这是卖弄纠结,好把人情做扎实,也是买他管住自己的嘴,别说穿帮了——总之,项总很为难的样子。

    果不其然,项思诚最终还是一摆手,“跟供应上签合同去吧。”

    “谢谢项总了,”褚襄点点头,屁颠颠地倒退着离开了项总办公室。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一离开办公室,项总就低声嘀咕一句,“陈太忠,嘿……”

    项思诚不但对素凤手机有印象,对天南的三个正处,他印象都特别深刻,尤其是陈太忠跟井泓的关系,不需要褚襄说,他心知肚明得很。

    也正是因为知道,听到褚襄想通过陈太忠让井泓给东方厂打电话,他明白这不是假话。

    不过,陈太忠想的也没错,井泓的支持,对于项思诚来说,有意义,但不是特别大——关键是,这么小个合同,井泓根本不会关心,想要卖人情,就得陈区长主动打电话。

    然而话又说回来,项思诚对陈太忠的了解,还远超过褚襄的想像。

    素凤手机有名吧?太有名了,为国争光呢,但是有多少人知道,通地集团天津的九零三那里,因为跟素凤争单子,一个老总被中纪委带走了?政策法规司的牛司长,也完蛋了?

    项思诚就知道这些,他甚至跟副部长叶琳关系不错,而叶部长跟井部长,那是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叶部长,又是碧空蒙书记的老部下——这次大会很可能进局的蒙艺!

    所以说中国官场的纠葛,随便上一个人来,根本就看不清头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项思诚甚至都知道,陈太忠是蒙艺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现在,大家又在此人身上,看到了黄家嫡系的标签,项总都不得不感叹——不懂啊,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不过让项思诚最为警惕的,还是关于这个人本身的传言,他跟牛司长的关系一般,但是后来大家说起来牛司长的失败,总是要感叹一句——惹谁不好,去惹那个睚眦必报的陈太忠?

    一听说褚襄跟陈太忠有交情,他就坐不住了,项思诚的上升通道,已经理得比较顺了,现在就是应对各种竞争和防人使坏。

    而陈太忠的破坏能力,他实在是太清楚了,他真的不求井泓能多帮忙,就只求别被陈太忠记恨上——不管褚襄跟那货是什么关系,只说这个产品北崇在用,那么他要否了的话,那就是不给某人面子。

    “睚眦必报”四个字,那不是白说的,莫名其妙招惹仇恨上身的,他在官场这些年,又见得少了?

    项总心里的底线,划得非常明确,我都不求你帮忙,求的就是你多少领个人情——这些小买卖,他也看不到眼里的,连回扣都没兴趣,就是拿来卖人情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当然,若是能就此搭上陈太忠或者井部长的线,他也不会拒绝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他确信自己是卖出去了,只冲陈区长那一句恶狠狠的发问——“挺得意的吧”,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再小的人情,都不会随便领。

    让这样的人欠个人情,是令人愉悦的事情,就算被陈太忠猜到他的手段,那也无所谓,揣着明白装糊涂(book.www.uu234.com)就是了,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可不也就是那样?

    陈区长不知道项思诚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就只是觉得不科学,他也想过一些可能,却是从没想过,是他的赫赫凶名,让别人退避三尺了——这也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可是褚襄比较清楚这个过程,尤其是看到项思诚的反应,他才算进一步理解了陈太忠的潜力,就琢磨着,必须跟陈区长打好交道。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把合同签了,夜长梦多啊,褚总从包里拿出早就写好的合同,来到了供应处。

    供应处的人听说项总点头了,拿了合同去请示项总,不多时又返了回来,笑眯眯地表示,“行啊褚老板,面子够大的……老大说了,第一批要五万套,合同拿回去重写。”

    两万就升成五万了,这真是给面子,事实上这个合同耽误了时间不短,眼下需要赶工,多加三万很正常,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项老大的面子。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三章 又生变故

    “不用回去,在这儿就可以重写,”褚襄笑着回答,他一个堂堂的老总,身边也带着使唤人呢,于是安排人重新写过,这期间他自是要陪着供应处的处长聊天。

    重写合同是很快的,十来分钟就好了,供应处的处长又拿着合同走了,他就摸出手机,给李凯琳拨个电话,笑眯眯地发话,“李总,我褚襄,再订三万的货。”

    “涨价了啊,涨百分之五,”李凯琳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前一段时间的官司,她找了个律师来应诉,不过褚襄不敢再打下去了,根本就没到场,算是原告自动撤诉。

    不过这个事情,依旧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回答的时候很不客气。

    “哎呀,”褚襄一听,就有点哭笑不得,其实供货价早就商定了,李凯琳这样临时乱涨价,可以追究违约责任的。

    但是这时候,他哪里敢说什么违约?只能赔着笑脸回答,“李总,我这是小本买卖,你高高手(book.www.uu234.com)……咱们来日方长嘛。”

    “提价不是我的意思,要我提,就直接提百分之十了,”李凯琳懒洋洋地回答,“肯定是有人授意的,这个不用我说吧?”

    “哦,原来是这样,”褚襄听到这话,居然笑了起来,“那行,就这么说了。”

    提价百分之五,对他来说不是多大问题,但他最担心的是,提价是这小姑娘为了泄愤,做出的报复性决定,那么,这次能涨百分之五,下次就能涨百分之十五——他到哪儿说理去?

    要是陈太忠的意思,那就无所谓了,想那堂堂的一区之长,想必也不会为这点小事,一涨再涨。

    想到陈区长的怒火未消,他挂了电话之后,又拨那个号码。

    陈太忠又接到了褚襄的电话,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姓褚的你这是没完了,是吧?”

    “陈区长你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褚总赶紧赔笑脸,“刚才我确实是在褚总办公室,但是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他已经决定了,要牢牢地抱住这只大粗腿,于是毫不犹豫地将项思诚的反应说了出来,连手机开着免提的事儿,他都说了出来。

    所谓投靠,就一定要坚决果断,褚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站队的决心。

    不知道当时,项思诚是什么样的表情?陈太忠听得也觉得有点好笑,可是转念一想,是这个小小的商人,将两个国家干部玩弄于股掌之上,心中又生出了不忿。

    “褚总很聪明嘛,”他笑着发话,“我和项总,是远远赶不上你啊。”

    “我可没那个意思,”褚襄诚惶诚恐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只是不想让您误会我……李总通知我,价格上浮了百分之五,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了。”

    “这话是我说的,”陈太忠哼一声,“怎么,不满意?我都觉得说得少了。”

    “只要您高兴,我就一定支持,”褚襄笑一笑,“您既然觉得少了,那我再支持北崇五千个外壳,免费的。”

    “想送是你的事,别跟我说,”陈太忠压了电话,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算你识相。

    不过同时,他也暗暗地感叹:现在的商人,也真是够狡猾,利用两个干部之间的陌生,通过掌握的不对称消息,居然硬生生地完成了这种走钢丝一般的高难度动作。

    要不说,不要小看任何人呢?

    处理完这件事,就是中午了,下午是区党委常委扩大会议,出席的除了区党委区政府的领导,还有其他相关部门的干部,以及各乡镇的党政领导,将培训中心小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隋彪主持召开了这次会议,这是在中央举办大会之前,区里的一次动员会——咱们北崇近期要高度警觉,加强对不稳定因素的关注,同志们须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以保证我们党的中央大会顺利召开。

    这是个很扯淡的会,北崇闹翻天,也影响不了大会的一根毛,不过这关系到态度问题,大家也不能说隋书记吃多了撑的,换届之际,再小心都不为过。

    会后,陈太忠回到区政府,廖大宝过来反应,说陆海山风集团打来电话,想在北崇捐助五个希望小学。

    “让谭区长关注一下,”陈区长不动声色地吩咐,想一下又问一句,“省农大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好像是初步定下三个教授,先来会诊农业,”廖主任皱着眉头回答,“不过他们还要带一些学生来,据说是可以费用自理。”

    陈太忠沉吟一下,还没来得及发话,门就被推开了,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他见状先是一皱眉,然后站起来笑着发话,“古书记好,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有要紧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阳州市纪检委书记古伯凯,他面无表情地发话,“太忠同志,我代表市党委告知你,你需要接受一些调查……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心里真是有点恼火,“这还没完没了啦?整天就是跟纪检委打交道,这工作还怎么干……古书记,要是我没问题呢?”

    “也没人说你有问题,”古伯凯面无表情地发话,又看一眼身边的男子,“这是中央纪检的周主任,组织调查……你配合一下。”

    我擦,陈太忠直勾勾地看了古书记五秒钟,才哈地笑一声,“那行,我跟你们走,带两件啤酒可以吧?”

    “想喝我陪你喝,阳州到处是啤酒,”古伯凯继续绷着脸,他实在是不愿意招惹这个刺头的,但是中央纪检带着省纪检委下来,涉及的事情太大,李强都不敢说个不字,他哪里敢有半点的放水?

    也就是陪对方喝酒,多少算释放点善意,想到这儿,他又看一眼廖大宝,“小廖你也跟我走,外人问起你来……就是我请你俩喝酒。”

    廖大宝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他现在根本没能力置身事外——陈区长的通讯员,铁铁的贴心人,说再多都没用,领导这是犯什么事儿了,居然连我都搭上了?

    “我能给我老婆打个电话吗?”他犹豫一下,脸色阴晴不定地发问,“她怀孕五个月了。”

    “去阳州再打,”古伯凯不动声色地回答,“你和陈区长分开上车……明白吗?”

    “其实林桓跟我关系也不错,把他也带走调查吧?”陈太忠没好气地问一句。

    “太忠同志,只是一个调查,”古伯凯黑着脸发话,“你这个态度,就不太负责任了。”

    “你们这个调查,就是不负责任,我什么事儿都没干,”陈太忠冷冷地回答,又没好气地哼一声,“这年头当**的干部……还真没什么安全感。”

    “陈太忠同志,”一直一言不发的周主任,终于慢吞吞地发话了,“你并不知道我们要调查什么,不要随便恶意揣测组织意图。”

    恶意揣测……听起来真不是那么严重?陈太忠脑瓜微微转一转,对于中纪委的人来说,这么说话都有泄密之嫌了——好吧,希望你小子不是在忽悠我。

    中纪委的人带了两辆车来,一辆是恒A一辆是恒B,连阳州本地的车都没用,陈区长和廖主任跟着古书记先后上车。

    这个动静其实不算大,但是区政府里,陈太忠就是唯一的亮点,现在他和他的秘书同时被市纪检委书记请上车,动静小得了才怪。

    年轻的区长甚至能感觉到,最少有七八双眼睛,在通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次我还要真的看一下,是不是恶意揣测了,陈太忠心里这个火大,也就不用再说了,听说车上还坐着一个省纪检委的,他也只是干笑一声,没有其他的反应。

    古伯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暗叹一声,唉,这纪检监察的活儿,真尼玛不是人干的,明明只是一个情况了解,非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等调查完了,中央纪检和省纪检委的人,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我古某人,还要时刻对着陈太忠这张脸——怎一个惨字了得?

    车到阳州,也才下午六点,两辆车直接驶进了军分区招待所。

    阳州军分区是三线建设的一个节点,招待所是半地下的那种结构,招待所里窗户的下沿,都在齐人的脖颈处,但是探头看出去,也就才比地面高一点点。

    反正这地方关人挺好的,跑起来费劲,陈太忠见这架势,正琢磨着我是不是被双规了,中央纪检的周主任带着他走进一个房间,省纪检委的同志跟进去了,古书记根本就不进门,“我的工作,就是服务好上级纪检组织。”

    陈太忠跟着这俩走进门,才发现是一间装修还算不错的房间,屋里的顶灯、射灯和落地台灯都亮着,灯火通明。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看到三人进来,中年男人也不说话,待那俩夹着陈太忠坐到沙发上,才缓缓发话,“陈太忠是吧……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想找揍,你直说,”陈太忠抬手一指对方,笑眯眯地发话,“你们要我过来接受调查,不是要我自白的,我区政府工作忙着呢……娃娃鱼都死了两条了,你知道吗?”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四章 针锋相对

    娃娃鱼……死了两条?中年男人登时无语了,尼玛,我跟你说啥,你跟我说啥呢?

    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眼见吓唬不住对方,马上就改换策略,于是眼睛一眯,“你确定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找你的?”

    “麻烦你先亮明身份,”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将来我找后账……也不至于找错人。”

    我艹,你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中年人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对着中央纪检的工作人员,居然就敢公然**裸地表示,要找后账?

    别人都说胆大包天,以前我一直不怎么相信,今天还真见到这么一位。

    不过,也就是仗着身后的势力嚣张吧?于是他淡淡地回答,“我叫张锦华,你记住我的名字,只要我处置不公,欢迎你来找我的后账。”

    总之,他是显示出了中央纪检人员的底气,没有向嚣张的气焰低头,不过下一刻,他就话题一转,“既然你不知道原因,那么我问你一句……你是否知道单永麒失踪了?”

    “单永麒失踪啊,”陈太忠听到问的是这个问题,心里就松一口气,这个问题真的太好说清楚了——总比问丁小宁的财富来源,容易回答,于是他点点头,“你继续问。”

    “这就是你承认自己知道,没有异议吧?”张锦华看一看他,没发现什么反对的意思,就接着发问,“你跟单永麒是有矛盾的……这个你也承认吧?”

    “你这不扯吗?”陈太忠听得哼一声。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张锦华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发话,“你只需要回答,你是否承认……跟单永麒存在矛盾?”

    “我不承认跟他存在矛盾,”陈太忠摇摇头,有板有眼地回答。

    “单超曾指使人,多次骚扰惠特尼休斯顿等人,”张锦华也不着恼,继续慢条斯理地发问,“你在不同场合放出风声,要对付单超……这个你也不承认?”

    “单超是单超,他不是名超字永麒,”陈太忠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着对方,“老张,这是两个人,你连这都分不清,中央纪检得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张锦华听到这话,胸脯起伏两下,从桌上摸起烟来,抽出一根点上,连吸了两口,才微微一哼,“单超是单永麒唯一的儿子,你和他之间,存在产生矛盾的必然性……你可以否认。”

    “你能说点靠谱的吗?”陈太忠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好吧,我不否认,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永麒失踪了,”张锦华又缓缓地重复一遍。

    “我知道他失踪了,但是,关我什么事儿?”陈太忠无奈地一摊双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自顾自地点上一根,“就因为这点莫名其妙的可能,就把我带离北崇区里,一大堆政府工作等着,居然不在区里问我……我怎么觉得我比岳飞还冤呢?”

    这就是讽刺对方用莫须有的罪名了,张锦华也不着恼,而是继续淡淡地发话,“这是我们的工作,一个省委副书记失踪,我们不可能不过问的……我想你已经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我觉得应该让警察部的人来问我,”陈太忠无奈地嘀咕一句,“怎么轮得到纪检委?”

    “这只是一个调查,小周应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张锦华继续说他的那一套,不过也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句,“警察是查案子的,我们是代表组织来调查的,意义不同……你准备好了吗?”

    “那我的办公室主任,也强行带到市里,没他什么事吧?”陈太忠表示出不配合的意思,“明天还有爱心人士,来谈修建希望小学的事情……他不能离开吗?”

    “记住,我叫张锦华,”张锦华又强调一句,面无表情地发话,“你先接受调查,其他事情往后放一放。”

    “那好,你们问吧,”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真没见过这么会拉仇恨的,你既然上杆子找死,我会让你记住……我叫陈太忠。

    接下来,就是问他跟单超冲突的过程了,从一开始结怨问起,到后来一系列的冲突,表面上发生的事情,他都不怕说。

    当然,那两辆大巴车里载了什么人,他是不会说的,就说那都是惠特尼和凯瑟琳的随员,至于是谁,他也不知道,所幸的是,张锦华对这些兴趣也不大。

    老张倒是对马路上出现一帮意外的人,压制住了地北的混混,是相当地感兴趣,详详细细地问经过,不过陈太忠就一口咬定,那些人我不认识——反正估计就是些热心群众吧,也没看到有一百多号那么多。

    这个环节是重中之重,一直问到八点,张锦华吩咐人买饭过来,还和颜悦色地问陈太忠,“你要吃点什么?随便点。”

    “我怕你们往菜盘子里吐痰,”陈太忠冷哼一声,他是绝对不掩饰自己的恼怒,“啤酒就行了,我早就说了……不要过期的。”

    张锦华白他一眼,连搭腔的兴趣都没有,这厮摆明了就是一个怪话漏子,他要是计较,反倒是有**份,“帮陈区长买啤酒过来……买两包方便面,当着他的面儿煮。”

    “不吃,”陈太忠摇摇头,“我的通讯员,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吗?他爱人正怀孕。”

    “他是比较配合的,给你们区里打了不少电话,”张锦华笑一笑,他在问陈区长的同时,也能接到旁边的消息,“太忠同志,你早点配合,也就能早点回去嘛。”

    这离间计,玩得太没技术含量了,陈太忠心里暗笑,小廖——他能知道什么?去地北我都没带他,想配合都配合不来的,他最不忿的,是自己的贴心人,受到自己的连累。

    这让他怒火中烧,“老张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不配合你?”

    真不想拉这个仇恨啊,张锦华心里暗叹,脸上还得带着笑容——没办法,纪检监察工作,就是得罪人的苦差事,“你怪话多了点,这是事实。”

    “不会说怪话,能干好基层工作吗?”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其实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任由对方指责自己的话,那就是灭自家锐气了,“要不说你们中央部委的,根本就没几个接地气的,这也是我不配合的表象?可笑!”

    张锦华终于闭嘴,不再跟这厮浪费口水——比说废话,谁说得过你?没的挫了自家锐气。

    等待饭菜过来的时候,大家还是要继续问的,不过令众人不爽的是,饭菜还没上来,陈太忠点的啤酒倒先到了。

    看着这个被调查的家伙,一边喝啤酒,一边慢吞吞地回答,嘴里还怪话不断,几个只能喝茶水等饭菜的纪检监察干部,心里是相当地不平衡。

    还好,张锦华他们也没等了多长时间,待到饭菜上来的时候,他们一边吃一边问,也都是很简单的饭菜,工作餐嘛——不得不说,中央纪检下来的人,工作起来也挺辛苦的。

    热心群众的事情说完,就是董毅他们的出现了,不过这个,陈太忠不怕说,董毅还是相对能靠得住的,而陈清他们在场的土枪什么失踪,这也是说不清楚的——反正后来警察也没搜到。

    不过张锦华对董毅等人,依旧不是很在意,他们最在意的,是单超死后的几天,陈太忠同志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段时间,他们抠得特别细,陈太忠虽然是仙人,但也不可能事事都放在心上,不过这段时间,他确实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北崇,也就不怕别人问。

    ——经过那些人的提示,他甚至想起了,那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大约是十点半的时候,问话告一段落,从陈太忠招惹单超到单永麒失踪,总共也没几天,而且都是流水账的日子,基本上乏善可陈。

    “今天就到这里吧,”张锦华吩咐一声,旁人给陈太忠递过来问话的笔录,要他签字,陈区长看了三四分钟,发现自己那些牢骚话都没记上去,记录也靠谱,于是提笔签个字,又骑缝签个字。

    签完字,他一丢手里的签字笔,“明天北崇的事情,你们帮我张罗……马上要开大会了,扣住我不让走。”

    “你可以走了啊,”张锦华看他一眼,眼中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叫你来就是调查一下,调查完了,你自然就可以走了。”

    我说,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啊,陈太忠听得就恼了,“你中央纪检过来,把我和我的通讯员带到市里,问几句话,这就算完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呢?”张锦华听得眉头一皱,“就是个调查嘛,是你自己想复杂了。”

    “你这么做就不对,”陈太忠火了,“毫无理由的情况下,你中央纪检行使警察部的权力,而且你们的行为,在我们北崇,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还不给我一个交待,好了,我记住你了,张锦华。”

    他真的是气得不轻,“你就是要给马上召开的大会添堵,我跟你没完。”

    “陈区长,”周主任看不过眼了,在旁边轻声嘀咕一句,“没错,大会要开了,单永麒是地北省代表团成员,他失踪了……你说这是啥性质?”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五章 敢调戏我?

    陈太忠听到这个问题,登时无语凝噎,我勒个去的,咋就没想到这个呢?

    他嘴里一口一个大会,一口一个重视,但是这样的大会,离他还是相当远的,是的,他还真没把单永麒和与会代表划上等号。

    周主任这么一问,他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是中央纪检下来人,而不是警察部——人家不仅仅是查案子,更是要搞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是随便一个副省级干部,就可以参加大会的,当然,有些代表也远远不到副省级。

    不管怎么说,这么隆重严肃的大会,还是偶数位——换届的大会,在即将召开之际,一个身为省委常委的代表缺席了。

    这种大会缺席,肯定是要给上面一个说法的,全国的代表也不过才两千多号人,轮到地北,有没有二十个都难说,而且缺席的理由,必须是绝对过硬才行。

    离奇失踪?省省吧,上面的大佬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中央纪检没有反应才怪——查到问题没有,这个姑且不说,查没查,这绝对是态度问题。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陈太忠就明白了,人家一句话都不解释(book.www.uu234.com),直接把他带走,是可以理解的——不能走漏风声,甚至同时把廖大宝带过来,也不稀奇。

    那么,刚才张锦华不太关心大巴上的人,不关心董毅,就很正常了:那些都是小事,关键人家要搞明白,你陈某人在单永麒失踪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当然,在陈太忠想来,就连调查情况的这些人,估计也会猜测他是无辜的——他无故挑衅对方半天,自是看得出来对方相对比较克制。

    可人家还就是这么调查他来了,有板有眼,事先不吐露半点风声,干脆利索地把他带走,甚至还捎带上小廖,他却不能指责对方做得不对——人家是严格按流程走的。

    所谓组织调查的原则,就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对方也是尽忠职守。

    意识到这一点,陈区长有点泄气,今天这口气,是找不回来啦——没办法,陈某人自命讲究人,不做那些不讲理的事。

    “陈太忠同志,赶紧回吧,”张锦华感觉到他先是震惊,然后是沮丧了,还笑眯眯地刺激他一句,“回去得晚了,没准娃娃鱼又要死一条。”

    你这是什么话?陈太忠心里这个火,就越发地大了,在他的感觉里,从来只有他可以在占尽上风的时候戏弄对手,现在你丫只不过占了一点点理,就敢这么调侃我?

    尤其是,他一开始居然没想到,单永麒就是与会代表,这让他感觉得非常没有面子,你丫现在还这么说,是在嘲笑我政治不成熟、眼界不够吗?

    不过陈太忠有一点好处,就是越生气的时候,脑瓜转得越快,他就琢磨着,我该不该给啤酒里弄块玻璃渣,故意喝下去,然后说是你们故意害我呢?

    陈某人陷害纪检委,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再想一想,一块玻璃渣,怕是不能如愿,人家查的是这么大的事情,这小小的陷害算个毛?

    下一刻,他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盯着张锦华,“这种严重事件的调查,我肯定会支持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在北崇不说,上了车不说,来了这里还不说,要我主动交待……我打算向上级组织反应一下。”

    “哦,那你随便了,”张锦华坐得稳稳的,这件事里,他就没有错的地方,再说你向上级组织反应,也就反应到市党委,能把我怎么样?“我是秉公办事。”

    “我怀疑你故意诱供,一个调查而已,你遮遮掩掩的,在党的大会之前这么做,不知道是何居心,”陈区长正色发话,“我会要求严查,是否有幕后指使者。”

    你这扣帽子的水平,一点不比我们差嘛,张锦华很不屑地看他一眼,不过想一想之后,他又回答一句,“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希望你不要无中生有。”

    他可以不把阳州市党委放在心上,但是对方若是向黄家歪嘴,说什么有幕后指使者,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未必害怕,可也不想招惹这麻烦。

    说实话,他已经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图嘴上痛快,损了对方一句——明明知道这货是个夹缠不清的主儿,我跟他斗什么的嘴,搞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的……不过怎么说呢?中央纪检下地方,一向就是高高在上,这不是偶然现象,而是普遍现象,虽然他知道陈太忠底子硬实,但是他查的事情也非同小可,倒不信对方敢不配合。

    所以就一不小心,故态复萌了一下,不成想招来如此蛮横的反击。

    “你们的工作流程,就是先假定,我跟单永麒的失踪有关……要我主动交待,”陈太忠哈地笑一声,“是这样吧?”

    张锦华也拿起烟来抽,根本不理会这问话——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得忍住了,要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这厮铁定会胡搅蛮缠下去,到最后,真不知道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倒是陈区长身边的周主任闻言,轻咳一声,“陈区长,这个你要理解一下,我们中央纪检办了很多大案要案,名声在外,就跟警察办案一样,对着罪犯只要一瞪眼,有些人心理素质不好,马上就招了,这是一种手段,我们也是借鉴一下。”

    “事实证明,这个手段还是很有效的……你能不受影响,证明你问心无愧,这很好啊。”

    “我要是……”陈太忠才想说,我要是被你们吓唬住了,算谁的?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我要是罪犯,你们是警察,那我无话可说,但是咱们的关系……不是警察和人民的关系,是志同道合,在一个体系内,一起为国家的繁荣昌盛而努力的同志。”

    “这也有利于打破某些人的侥幸心理,”周主任缓缓回答,却是不跟他争这是否跟警民关系有关,谁对中央纪检的人来说,这样的语言艺术是小儿科。

    “同志啊,老周啊,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这是个很危险的想法,”陈区长叹口气,捏着烟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发话,“是,某些人的侥幸心理是被打破了……但是对那些无辜的人来说,他们应该承受这样的恐吓吗?由此造成的影响,谁来负责,你吗?”

    “都是党内的同志,接受组织的审查,应该无怨无悔,”周主任轻声回答,“审查通过了,还同志们的清白……这不是很好吗?”

    “我跟你说组织调查,你跟我说警察和罪犯;我跟你说这影响谁来负责,你又强调是党内的同志,”陈太忠抬手指一指他,重重地叹口气,“周同志,周主任,这个辩论方式不合适。”

    “无非就是一种手段嘛,”周主任被他训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禁不住回他一句,“太忠同志,我跟尚彩霞也是很熟的。”

    “嗯?”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愣,他才想借这个口误,尽情地蹂躏对方,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还真是有点愕然——跟尚彩霞熟,那岂不是跟蒙艺熟?

    蒙艺在中央纪检里,是有关系的,陈区长非常清楚这一点,再想一想,这姓周的,其实也一直没怎么为难他,甚至还暗示他,不要“恶意揣测”组织意图。

    这是个自己人,起码不能随便糟蹋,想到这个,年轻的区长有点遗憾,不过不要紧,他还可以针对张锦华嘛。

    于是他略略一怔之后,就一指张锦华,“你肯定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觉得我冤枉你了。”

    尼玛,你在跟小周说话的吧,张锦华不理他,轻吸一口烟卷,淡淡地看着对方。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冤枉你们,我们党,就是因为出现了你们这样粗暴的工作作风,才严重损害了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陈区长吸一口烟,抬腿往前一迈。

    他身边的两人见状,全身的肌肉在瞬间就绷紧了——大家都知道,此人有强烈的暴力倾向,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陈太忠却不是要动手,而是捏着烟,慢慢地走向窗口,走了几步之后,又一转身,慢慢地踱了回来,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中央纪检的,高高在上,现在我做为一个党的基层干部……就以我自身的经历,给大家上一课,好让你们睁开眼,认真地看一看这个社会。”

    周主任瞥一眼张锦华,发现对方耷拉着眼皮,似乎没听到一般,也就不再吱声——你都不急,我急个什么?

    “事情呢,要从一年半以前说起,当时我还是天南省文明办的副主任,”陈区长轻嘬一口香烟,微微仰着头,在屋子里缓缓踱步,眼神也相当地飘渺。

    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听起来是很沧桑的感觉,“有一天我在一个群众家……普通老百姓,猛地听到有人砸门,心里就纳闷,谁这么不懂礼貌呢?”

    “开门一看,闯进来七八个人,一看那就是黑社会的架势……”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七十六章 瞬移轰炸

    “但是一问才知道,他们不是黑社会,”陈太忠又吸口烟,弯腰抓起喝到一半的啤酒,“他们是拆迁办的人,那个房子要拆了……”

    陈区长说的,正是他在小可乐的同学,燕子家的遭遇,那天拆迁公司给他的印象是极其地不好,他们自打一开始商量的时候,就是很蛮横地表示,这回迁房你们买不起,我们是打算多少钱一平米回收,你就签字吧,说多了你也不懂。

    当时对方那个气场,真的是很强大的,而后来他们解释(book.www.uu234.com)的理由,也是很可笑——对老百姓太客气了,别人就觉得你可欺,没事也要生出点麻烦来。

    关于这些因果和分析,陈太忠也懒得多说,就告诉他们,去看《官仙》第两千六百三十六章吧——那书不错,记得订阅哈。

    当然,他将拆迁公司化用为拆迁办了,这是很简单的借喻,不是抹黑。

    说到最后,他有点痛心疾首,“……拆迁之前,你首先将对方定义为可能的刁民了,为了加快进度,不惜造成紧张的对立关系。”

    “说到底,这是欺负老实人,因为老实人不敢反抗,但是,多做点工作,很难吗?**同志曾经在《论**人的修养》里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先做工作,讲明白了,对方同意,那就是同意了,不同意的话,咱再狠狠收拾他。”

    说实话,陈太忠讲故事的水平不错,他说跟拆迁办起纠葛的时候,几个纪检监察的同志听得都很用心,他偶尔歇口气,喝口酒抽口烟,别人眼里就要冒出期待的神情,似乎在说——“加更,加更啊你”!

    但是他一旦说起来自己的认识,别人就忍不住……该干啥干啥了,周主任强忍着打哈欠的**,又看一眼张锦华——咱没必要听他这么教训吧?

    这一次,张锦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微微摇一下头,动作轻微到目视不可察——咱先由着他。

    “别人这么做,也就罢了,你们搞纪检监察工作的同志,也这么做,那真的是不应该,”陈区长没注意到那些,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捏着香烟,十五度角仰视着上方,继续语重心长地讲话。

    “好人会因此寒心,坏人却没准能仗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扛过去——起码能扛过这一关,”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口气,“这是亲者痛仇者快,同志们呐……”

    张锦华的嘴角,终于按捺不住地抽动一下——我勒个去的,你这做报告,还做上瘾了?

    “下面,我就再讲一讲,一旦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陈太忠一抬手,灌一口啤酒,又轻喟一声,“老实人被吓住了,但是,那些不老实的人,会被吓住吗?显然不会……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来争取更多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并不奇怪。”

    “那么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公平……什么样才是公平?你们都知道,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那是最大的不公平,但是相对的公平,同样的条件和前提下,相对的公平,那是必须要强调的……”

    “说到这里,我就想说一说古代的科举制度,搞这个科举制度的人,真的太了不起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它给了寒门士子一个上升的通道。”

    “唯才是举,真的是太漂亮的制度,这才是真正的中国梦,像什么美国西部牛仔捡了两块黄金,可能还杀了两个打算抢黄金的人,就发家了,那种美国梦,真的扯淡,冒险不是不值得鼓励的,但是本质上讲,那是一种机会主义者……”

    “相信你们也知道,范仲淹范文正公,他是什么处境呢?从小丧父,母亲改嫁,他知道身世之后,离家出走,硬是凭自己的努力,通过科举制度……经略招讨副使,怎么也算大军区副司令吧?中央委员是差不离的,后来他还能参加庆历新政,我觉得这就是局委了。”

    “当然,这科举制度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盲目地推崇古代的制度,咱是新中国了嘛,其中也有一些弊端,我跟你们细说一下……”

    “陈区长,你讲得非常有道理,”张锦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苦笑着站起身,真没想到啊,你不但说话阴损,还是个话痨,扯来扯去,居然就扯到科举制度的弊端上了。

    以他的城府,又打算不接话了,这时候也是忍无可忍,“马上十一点了,军分区要锁大门呢……你和小廖还是赶紧走吧?”

    中央纪检的同志,忍不住要催被调查的对象离开,这种景象,真是相当奇葩。

    “没事儿,大不了晚上住这里,”陈太忠正讲得兴起,他的线儿撒开了,还没往回收呢,尤其是他觉得还没糟蹋够这帮纪检监察人员,“那么,科举的弊端我就略过了,现在就说一说,为什么中央一再强调,最大的**,是组织人事上的**呢?”

    张锦华都打算撵他走了,听到这么大的题目,禁不住又闭嘴了——纪检监察,查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他这时候炸毛,很可能引起陈太忠的强力反扑,凭空授人以柄。

    “组织人事,存在个相对公平的问题,说白了,跟科举制度相比,就是要保证社会底层人员,有一个透明、公平的上升渠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就是中国梦!”

    陈太忠左右环顾,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言,“保证不了相对公平,中国梦无从说起……哪怕只有少少的一点点,它必须有,嗯,这也是科举的弊端,科举制度并不是绝对公平的。”

    “老人家一再强调,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要有足够的胸襟,去接纳新生血液,这才是保证社会平稳,保证人人都积极进取的动力,中华文明屹立世界这么久,凭的就是哪怕最底层的人,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都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没有谁会甘愿平庸。”

    说到这里,他有点卡壳,“那个啥,我刚才想说啥来着?哦对,公平,嗯,像这个拆迁办这么对老实人,但是对方真的能炸刺的话,那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我来帮大家分析……”

    你就是我们这拆迁办遇到的钉子户了,张锦华实在忍无可忍,“陈区长,真的要锁大门了……咱有啥事,回头再说行吗?”

    “我都说我住这儿了嘛,”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他手一摆,发现烟头早烧到了尽头,少不得又抽出一根来点上,轻吸一口之后,淡淡地发话,“我跟你们说,你们这个工作方式,是绝对不对的……我是在用具体例子,指正你们的错误。”

    就在这时,周主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拽他一下,轻声嘀咕一句,“陈区长,你住这儿可以,但是……北崇那边,会不会人心动摇?你是北崇的定海神针,这马上大会了啊。”

    呃,这个也是哈,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蹂躏纪检人员了,却忘了他是被市纪检委古伯凯带走的,一晚上不回的话,北崇还指不定乱成啥样了呢。

    “话都在你们说了,”陈区长悻悻地哼一声,又看一眼张锦华,“我记住了,你叫张锦华,我对你的工作方式很不满意……回头再跟你细细辩论。”

    “我辩不过你,”张锦华苦笑一声,心说谁跟你辩,那才是傻的,且不说你那跳跃性思维,只说你那一嘴的阴损话,我也不是对手。

    “道理越辩越明,”陈太忠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锦华同志,我不知道你什么级别,可能没资格说你固步自封,你是领导嘛,但是同为党员,我有对你提意见的资格,这是批评和自我批评……我就认为你做得不对。”

    “行了行了,我送你出去还不行吗?”张锦华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此来阳州,也不过是个过场,犯不着得罪这么个二愣子。

    单永麒的潜逃,可能涉及哪些因素,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在中央纪检做事,首先要做好手上的事,大局什么的,那不是一般人能掺乎的——知道再多也没用。

    “先把我的办公室主任叫出来,”陈太忠也不多说,先把自己人拎出来才是真的,陈某人别的性格不说,护短是一定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早在外面等着了,”张锦华不动声色地回答一句,大家走到门口,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廖大宝就在门外长廊待着呢。

    军分区的规定,是非常死的,军事化管理不是吹的,十点半招待所锁门,十一点军分区锁大门,众人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招待所的铁栅栏门已经锁了。

    “我去找他们拿钥匙,”古伯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招呼打得特别亲热,“太忠你等一下。”

    “不用等,”陈太忠一摆手,冲着门外一辆缓缓驶过的切诺基一伸手,“喂喂,站住!”

    那辆车还真就站住了,副驾驶上下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军分区作训科长宗报国,他笑嘻嘻地走过来,“陈区长你过来,咋不打个招呼呢?”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90/ 第一时间欣赏官仙最新章节! 作者:陈风笑所写的《官仙》为转载作品,官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官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官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官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