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三十二章 绝不洗地
《素波都市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套?陈太忠心里的这口气儿,是真的不顺,素波的媒体,也变得这么无良了?
他正生气呢,手边的电话响了,是《天南商报》的王牌记者刘晓莉打来的电话,“陈区长,都市报的那篇文章,你看到了没有?”
“正看呢,”陈太忠哼一声,“这素波都市报,是想造反嘛。”
这就是陈区长心情复杂之处了,那是天南是素波,是陈某人的大本营,这里居然有媒体,公然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来刮他的面皮,这是欺负我回不去了?
当然,此事里面肯定有点蹊跷,文明办可是算省委宣教部的,素波都市报不过是素波的一家小报,敢公然影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里面不可能没说法——最少最少,也是文章作者琢磨着骗廷杖,或者还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不过最让陈太忠恼火的,这是**裸的打脸,他绝对不能坐视,若不能第一时间狠狠地还击回去,别人都要看他笑话的——真心丢不起这人啊。
“我也是听李云彤主任提起,才注意到这个报道的,”刘晓莉沉声发话,“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我认为对这种极其恶毒的抹黑方式,有必要做出谴责,澄清事情真相。”
“李云彤是什么意思,”陈区长并不急着表态。
“她已经从组织渠道协调了,要求对方登报致歉,不过那边的反应,有点迟钝,”刘记者缓缓回答,“她也不想打扰你的工作,就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写个东西,澄清一下……素波都市报也是半民办性质的报纸,我们商报出面,正好合适。”
那边反应迟钝?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素波都市报……还真是在玩幺蛾子,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你先准备稿子,不过不着急发,我再了解一下情况。”
放了电话之后,陈区长心里这通邪火儿,怎么都下不去,他随口的一句话,被人断章取义地曲解到这个地步,还是自己老家的媒体发的——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然而同时,他还自命讲究人,这个话说过没有?他真的说过,就算被曲解了,也不能厚着脸皮否认,但是……他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别人愿意听吗?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眼球至上的年代,平平淡淡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没人会在意——不够劲爆。
想要劲爆,还是得找随遇而安,那家伙的笔杆子厉害,骂人不吐脏字,就能把人气个半死,陈太忠伸手向电话抓去,不过手在半空中,他又有个微微的犹豫,这样的还击,是不是温和了点?
这只是还击手段之一!还是看看老随怎么说吧,他拨通号码,待对方接起来之后,径直表明身份,“老随,我陈太忠,现在说话方便吗?”
“陈老大打电话,我啥时候都方便,”随遇而安在电话那边笑,“不过陈区长,前两天回素波,你可是老忙了,我还想跟惠特尼聊一聊呢。”
“我回家都只待了十分钟,忙得脚后跟打屁股,”陈太忠叹口气,然后很直接地发问,“《素波都市报》那个‘四维’是谁,你知道吗?”
“一个小毛孩子,你是要问胡椒没有胡椒味……那篇报道吧?”随遇而安一听就笑了起来,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也是刚刚看完,陈区长你有什么指示?”
“你有什么建议吗?”陈太忠觉得这笑声有点刺耳。
“我觉得不理他最好,现在这些小年轻,为了出风头,啥都不怕,”随遇而安是业内人士,他以一种见怪不怪的口气回答,“都遇到好多跟我叫板的了,反正他没名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人你不理他吧,他骂得挺难听,你理他吧,那就是成全他。”
“一开始我憋不住,还跟几个人对骂——他们的话很难听的……仗着老资格,欺负年轻人什么的,现在我也看出来了,不值,不理他,就是对他最好的还击,让他自个儿跳腾去。”
“你那是同行,”陈太忠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坐视那厮折腾,“我跟他不搭界的……这货这么作死,我肯定是要收拾他的。”
“唉,”随遇而安叹口气,他不同意这个说法……不是同行的话,你更没必要理会那厮,你是大名鼎鼎的陈太忠,有资格无视各种小人物,没人会觉得你怕了谁,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啊,随老师心里做出了判断,可他也不能再反对了,那会有推脱的嫌疑,惹得陈太忠不快,就没意思了,“那我写稿子骂他……咱俩一起上,真太给他面子了。”
“稿子不着急写,”陈太忠这是听到第二个人说不值了,李云彤这么说,随遇而安也这么说,而他自己却是觉得,软绵绵骂来骂去不过瘾,“他说什么,咱们就得回应吗?”
“你这话一点没错,”随老师最担心的是,陈太忠怀疑他不肯出力,这时候才敢明说,“他说什么,咱们就解释(book.www.uu234.com)什么……太被动,别人不一定肯信,有个缺德词儿,管这叫洗地。”
“《素波都市报》,是挂靠在文化局吧?”陈太忠问一句,“我印象,关系不在日报社。”
“以前是挂在经委,现在也是个三不管,好像工商局有意接手,”随遇而安先回答一句,然后才恍然大悟,“我艹,不是得了什么人授意的吧?”
随老师是自由撰稿人,一遇到本行的事情,就先琢磨行业规矩,对于官场的风吹草动,远不如陈太忠敏感——这就叫干哪行,琢磨哪行。
“我还以为你知道内幕呢,”陈太忠干笑一声,挂了电话,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眯着眼睛思索起来,大约琢磨了半分钟,他终于拿定主意,抬手拨个电话。
“老主任你好,”李云彤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有什么指示?”
“你跟于海河说,把那个四维的家砸了,人也好好地收拾两顿,”陈区长慢吞吞地发话,“反正他跟你说了,你指哪儿他打哪儿。”
“于海河?”李主任在电话那边迟疑一下,然后傻呵呵地轻笑一声,“是于海洋吧,老主任你以前的记性,是很好的。”
“我只记该记的人,”陈区长一语双关地回答——该忘的事我会忘记,心里却是有点惭愧,于海河是养殖中心的主任,哥们儿今天,也是气得有点糊涂(book.www.uu234.com)了。
“让于海洋打砸民居?我看那家伙未必有这胆子,”傻大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笑嘻嘻地回答,“老主任,那家伙就是个样子货……你认识的专业人士比较多。”
你这缺心眼儿,也缺到一定的境界了,陈太忠苦笑一声,“要什么专业人士?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他要是敢敷衍了事,我就怀疑是他使的坏。”
“这个也是,好,我去吓唬他,”李云彤终于反应过来了其间因果,笑着回答,“还是您点子多,我就没有想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报纸上用不用还击?”
“还击……凭他也配?”陈太忠哼了一声,压了电话。
既然还击就是高抬对方,而这口气又咽不下去,倒不如直接让人打丫挺的一顿……罗裕今天的心情,比较矛盾,既开心又沉重,他的署名文章登报了,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但是同时,有不止一个电话打进来……你闯大祸了!
他就是都市报的记者“四维”,礼义廉耻国之四维,而他又姓罗,将姓上下拆开,就是这个笔名了——他提醒自己,礼义廉耻是做人根本,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那些关注让他飘飘然,而那些警告又让他惴惴不安,虽然他也有自己的底气,但是大家都说,陈太忠是个不讲理的,人家除了白道,也会玩黑道。
白道,罗裕是不怎么担心的,陈太忠毕竟已经离开天南了,再大的影响,终究都要雨打风吹去——这篇文章能发表,就是明证。
他写这篇稿子,其实是有机缘在里面的,昨天上午他去拉广告——没办法,小报记者有创收任务,看到一家汽配店规模不小,就下车问谁是老板。
老板闲得没事,正跟人唠嗑呢,就跟他聊一阵,然后罗记者推销报纸的专题,说效果挺好的,结果旁边走过来个闲人,说你报道这个有什么意思,把斜对面农贸市场干部打人的事儿报道一下嘛。
这个东西,我不敢乱掺乎,罗裕摇摇头,他还是知道分寸的,虽然都市报不是特别正规,但是从业人员上岗时,相关注意事项都是培训过的。
我敢让你报,肯定有我的说法,闲人微笑着发话,这是个机会,有兴趣听一听吗?
听一听当然是无妨的,罗裕跟着对方走到一边,事实上,身为媒体从业人员,谁也有过爆出惊天大料的梦想,就像将军对于士兵、大单对于业务员的诱惑一样。
那位还果真有料,在旁边指指点点几句,就让他明白了眼下天南的局势——合着是新来的省委组织部部长翁康,想要抓一抓干部管理,对于下面反应的干部不法行为,都高度重视。
你此刻曝光,是会有保障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三章 莫大讽刺
此人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就像大家想的那样,罗裕也不是白痴,听完之后,他苦笑着表示,真对不住了,你说的层次太高,我不敢高攀啊。
那随便你吧,那位也不勉强,博名声的大好机会,送到你门口,你都不懂得珍惜,跑你的软广告好了。
能博多少名声?罗裕心里,其实也有点犹豫,他可以怀疑对方是个骗子,但是他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万一是真的呢?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在行业里出人头地,那也是人生价值的体现。
你骂人,别人肯定要骂你,骂来骂去的,你就红了嘛,那位很不屑地表示,这年头不管好名坏名,出名就行——你本来就没名气,失败了也没啥吧?
这话难听,但却是实话,罗裕心里认可,想到能跟那些闻名已久的名记,隔空笔墨交锋,他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不过他还有疑惑:要是那个国家干部来搞我呢?
他们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能量,你这篇报道就不会见报,你担心个什么?那位不屑地拍出一千块钱来——你写就行了,要是发不了的话,这一千块钱,我也不跟你要。
2002年末的一千块钱,很不少了,罗裕的保底工资也才一千块,加上稿费、全勤、误餐这些,也就是一千七八的模样,当然,要是业绩好的话,一年也能挣个四五万,也就是说,一个月能挣四千的话,他基本上可以满足了。
一千块钱对他来说,不是车马费那么小的事,关键是他通过这一千块钱意识到,对方说的还真有那个可能——要不人家吃傻逼了,白给他钱?
十有**,就是省委组织部的托儿,在农贸市场找机缘,被我撞到了,他这么猜测。
反正先写吧,我写得过分点,社里毙了也不是我的事儿,四维同志作出了决定——如果不被枪毙的话,下一步就是跟老前辈们的乱战了。
有省委组织部的支持,他不怕屠神证道,真是想一想都令人热血沸腾啊。
稿子还真没毙,当天就排版刊发了,一向跟他不怎么对眼的副总编,也只是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真佩服你的胆量……后生可畏。”
今天上午,报纸发行之后,他才知道这效应有多么恐怖,不过对于那些威胁恐吓的电话,他淡然一笑——稿件能顺利刊发,他就认定,自己确实是获得了省委组织部的默许,自然不会在意白道,你再大,大过省委组织部去?
但是黑道……这就比较头疼了,所以他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他的父亲是老民警,住的这一片小棚户区,警察扎堆,都是公房——市局原来就在这一片,后来迁走了,但是很多没资格迁走的人,就留在了这里。
到现在为止,有能耐的人都搬走了,但总还有个别警察留下来,就算房屋换了主人,现主人跟前主人也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公房是不能买卖的,但是使一点手段的话,可以长期拥有,前主人肯让后面住进来,关系不问可知。
所以他住的这片棚户区,没什么外来人敢来撒野——棚户区里就有两个素波知名的混混,人家混得好,已经不在这里,但是家属还在。
还是回家安全,罗裕不怕白道上的折腾——就算省委组织部不出面,那都无所谓,文章刊发总是过了报社的,他是有组织的。
同行的对骂,他也不怕,事实上,他还有很深的期待——你们一定要看不惯我哦。
可黑道上找事,他还是有点害怕,尤其是听说,那陈太忠做事,肆无忌惮百无禁忌,他就觉得,躲回家里呆几天,比较安全。
不成想他才一回家,还没顾得上吃午饭,院子里就稀里哗啦地走进七八个汉子,“罗裕在哪儿,谁是罗裕?”
“找罗裕什么事?”罗裕的老爸站了出来,他是积年的老干警了,往那儿一站,一股威严扑面而来,“我是他爸,有话跟我说也行。”
“你是他爸?老汉你滚开,”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秃头发话了,“找的是你儿子,不长眼的话,连你一起打……弟兄们给我砸。”
“我看谁敢!”老罗厉喝一声,手一伸就拎起一把铁锹来,怎奈……人老了不能不服老,眨眼之间,他就被一帮小年轻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登时口鼻直冒鲜血。
坐在屋里的罗裕也被揪了出来,待大家辨明正主之后,上前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胖揍,剩下的几个小伙子,直接就把房子的门窗和家里的摆设砸个稀烂。
“我艹,跑到咱们这儿撒野了,”旁边有邻居看不下眼了,不过他们不说报警,“叫二葫芦家的来……谁眼瞎了。”
没过两分钟,两个汉子从院子外面走了过来,两个人都喝得脸膛通红,“尼玛,一帮小逼闹啥呢……知道这是哪儿吗?”
“陈太忠办事,少尼玛逼逼……不关你的事,再说一个字,整死你个孙子,”于海洋一指对方,呲牙咧嘴地发话,“咋,不服气?”
“尼玛,”一个男人低声嘀咕一句,看一看同伴,“艹,这算啥事儿?”
“陈太忠挺厉害,我知道,”另一个男人点点头,又撇一撇嘴,“你们活儿干得利索点,别打扰别人,听见没有?”
“我就觉得你是特别不服气的样子,”于海洋是滚刀肉,欺软怕硬最是在行,其实他有点小九九——以前哥们儿混得是不太好,但是既然靠上陈太忠了,你敢跟我呲牙,我就敢跟你没完,于是他就摸出了手机,“那啥,你报个字号……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海洋你整个卵蛋,大家都散了,”旁边又过来个汉子,却是认识于海洋的,“艹,干什么呢,大中午的。”
“闯哥,真不好意思了,”于海洋笑眯眯地发话,他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事实上,他不在乎这个闯哥,但是……社会上混,叫别人个哥,也不见得就吃亏了,“我不能给你这个面子,他散可以,我散不行,陈太忠陈主任要我好看呢,你担待点儿。”
“陈太忠可大了啊,要我给韩老五打电话吗?”这位也挺不含糊,其实这个棚户区,是相当复杂的,因为有市局背景,很多人的眼皮子很杂,英雄谱背得也溜。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伤感情,”于海洋微微一笑,“要不我跟陈主任说一声,五哥接下这档子事儿了?”
“艹,我这么说了吗?”这位一听也怂了,他们都是这一片的场面人,有人砸场子,肯定要出面,但是伤着自个儿就没意思了,“海洋出息了啊,靠上陈太忠了。”
“艹,说起来话长,”于海洋苦笑一声,扭头吩咐几个小年轻,“看什么看?打人啊!”
噼里啪啦动手的期间,有警察来了,不过这位是回父母家吃饭的,这片儿的人,有什么动静,都不太习惯报警——警察来和不来是一样的,通过电话也就了解情况了。
“咋回事儿呢?”这警察走过来,难得的是,他还穿了一身警服,于海洋也不好无视。
于是他干笑一声,“警官,私人恩怨,那啥,我们就走了……罗裕,不怕告诉你,这事儿没完,陈太忠觉得是我买的稿子,你他妈把我害惨了,你不死,我得死。”
“这尼玛……什么玩意儿,”警官轻声嘀咕一句,他见这帮人个个不含糊,不摸头脑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强出头,省得吃了眼前亏,尤其是双方还认识,倒不着急计较。
入耳陈太忠三个字,他眉头一皱,“罗叔,你儿子惹陈太忠了?”
“陈太忠惹不得吗?”罗裕的父亲已经被打了一个鼻青脸肿,眼见整个家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他真是怒火中烧,“你们现在这一茬人……也配叫警察?”
我跟你就没话,小警察很是无语,他看一眼罗裕,“小罗,咱们从小长大的,你实话实说,省得罗叔抱怨我……陈太忠为什么找你麻烦?你要占理,我帮你找地方说理。”
“我……”罗裕吐出一个字来,剩下的话,硬生生又都咽了回去,这个事情,他还真没法说,他敢撕破脸皮,跟其他报业老前辈打擂台——求名嘛,当不择手段。
但是对着知根知底的邻居,那些歪理讲不通啊——邻里关系,从来是中国社会最不能忽视的,半辈子的同事,一辈子的邻居。
要细说这恩怨的话,他也开不了这个口,他倒是可以说,这是自己报道了陈太忠的劣迹,所以被人报复了,但是难以解释(book.www.uu234.com)的是,打他的人,正是他为之鸣不平的主儿。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儿吗?他帮某人出头说话,某人转脸就打他一顿,还把家也砸了——因为他乱说话。
真是莫大的讽刺,他都不好报警,怎么报?因为他被自己报道的苦主打了?
殊不知,陈太忠要于海洋出面,追求的也就是这种效果——我都不跟你计较,直接让苦主去扇你耳光,看你有脸声张吗?
就是李云彤的话,他认识的“专业人士”多了去了,若非如此,何须一个小小的于海洋出头?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四章 希望的苗
陈太忠是下午得到消息的,知道于海洋砸了罗裕的家,他很欣慰地放下电话,心说事情就该这么搞,辩解?很没必要,连对骂都显得多余,一来不值,二来就会遂了对方的心愿,三来不解气,也省得别人说洗地啥的。
至于说于海洋还是被警察请去了,他也无所谓,这件事情有着明显的因果,就算那罗裕肯放下脸皮,说丫是被蒙蔽的,警方也要考虑,于海洋有明显的动粗理由。
晚些时候,李云彤又打来了电话,说秃子已经放出来了,尤为可笑的是,因为这一场架,于海洋和那个挨打的刘主任,直接生出了矛盾。
刘主任认为,不管那罗裕写的是真是假,人家是为咱们说话的,小于你他妈的居然去直接打人,把我这个主任放在什么地方?
于海洋不吃这一套,他在综合市场横行了多年,闯出了响当当的字号,虽然还不是正式编制,他也不信姓刘的敢开了自己——你要敢开我,那就是私人恩怨了。
他其实也想巴结新来的主任,但是刘主任冲他指指点点的,那就不是他能容忍的了,就说你不怕陈太忠,我怕啊,上次人家打算敲我一百万的时候,你打算帮我多少来着?
没有,是吧?没有你就别跟我逼逼了,于秃子自承领了李主任的情,不能让李主任坐蜡——而且他不出手,陈太忠要收拾他。
刘主任情急之下,就爆出点内幕,说罗裕写这篇文章,还真有相关领导授意。
授意个鸟毛,于海洋终于大发雷霆,他虽然是混底层的,却也看出来了,纯粹就是有些人为了巴结翁康,整出来的这些幺蛾子。
原因很简单,真要翁康出手,哪里会只是一个《素波都市报》?
虽然文明办这边,看起来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采取官方的行动,但是陈太忠出手也毫不含糊,直接用上了道儿上的手段。
这样强有力的还击,就算是翁部长默许的,也要考虑抽身而退了,他跟陈主任斗不起,强副省跟正处斗,胜了没啥可夸耀的,输了可就丢人了。
而且陈太忠也未必一定输,甚至可以说胜率是对半开的,在黄家的大本营折腾黄家的人,这可真不要指望黄家会袖手。
于海洋不但判断出了这些,还告诉了李云彤自己的分析,这个事真的可能是姓刘的搞的,你们上次,对他还是客气了点。
嘿,不知死活的还真多,陈太忠能理解某些人巴结领导的心态,但是不开眼踩到他头上来,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具体是谁授意的,你慢慢查,查出来跟我说。”
“秦主任已经过问了,他非常生气,”李云彤笑着回答,“他老人家表态了,大家压力就小很多了……老主任,我打算去《素波都市报》检查工作,你看是否可行?”
秦连成的日子,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过,陈太忠心里明白得很,老秦等了一等才发话,就是要看组织部那边的反应,结果不成想,自己这边先冲出来一顿乱拳。
这种情况下,那边没有明确表态,老秦才显出了自己的担当,这不是没胆子,而是厅级干部的章法,位置越高,越不能随意表态。
像李云彤这种,吃了亏马上要去该单位找回来的心态,也就是基层干部的习气,不过陈区长倒是挺喜欢这种鲁莽,“去就去嘛,我支持你,对了……老秦知道吧?”
“我没细问,只是说想调查一下这个事情,他批准了,”李云彤在电话那边得意地笑,显然是为她的小算盘得逞而开心,“那我接下来做什么,他都得认……对吧?”
“嗯,有长进,”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傻大姐你傻得够可爱,“好好查一查,这家报纸肯定有问题的。”
“我先小查一下,试探他们,以后隔三差五就找它麻烦,”李云彤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向大人卖弄着自己的成熟,“不折腾它一两年,绝对不罢休……告诉它报纸该怎么做!”
“我就担心你心慈手软,”陈太忠哼一声,挂了电话,心里也是有点幸灾乐祸,小小的一家报纸,居然胆大到胡乱报道,给省委文明办脸上抹黑。
只要不是翁康死保你,撑过一开始的这段时间,以后真是有你受的了,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你就等着各种欲仙欲死吧。
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陈太忠还是很喜闻乐见的,看一看时间不早,他就想站起身回小院,不成想就在此时,于海河求见。
他只当是养殖中心又出什么问题了,不成想于主任摸出一叠纸来,弓着腰双手递给领导,“区长,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写出了六千字的检查……请您过目。”
“人才啊,可以码字为生了,”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也不接检查,只是微微一皱眉,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不会是花钱找枪手写的吧?”
“都是我自己写的,写了整整一个下午,”于海河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还想着尽快念了检查,也就解决了一块心病。”
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好半天才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态度挺端正?”
“这个……”于海河先是一愣,然后才赔着笑脸回答,“是写得快了一点,但我真是用心写了,您看一看就知道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太忠站起身来,甩手向门外走去,“于海河我告诉你,明天娃娃鱼就要到了,你居然有时间花一下午写检查……自己考虑一下,什么才是你该做的。”
“可是……”于海河苦笑一声,没敢再说下去,心里却是在暗暗地腹诽——我最该做的,不就是获得领导的谅解吗?
娃娃鱼苗是晚上八点半抵达朝田的,装箱上了金龙大巴,就是十点了,来的专家建议,不要多等,就连夜汽运,争取在天亮的时候,将鱼苗投入池子,等得越久,对鱼苗越不好。
陈太忠接到汇报后,又赶忙安排各部门协调,确保娃娃鱼运输过程中的保障,然后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他起个大早,五点就起来了,寻思这娃娃鱼差不多快到阳州了,于是给邓伯松打个电话,“老邓,到哪儿了?”
“别提了,堵在章城了,”邓局长在电话那边苦笑,“高速出现险情,中断了,附近连个省道都没有,正在穿县城的小道呢。”
又有副省级干部的家属躲避跟踪?陈太忠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里居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然后他才咂巴一下嘴巴,“堵得厉害吗?”
“挺厉害,全是半夜里上路的大车,关键是白县这个地方的路,太烂了……半个小时了,走了不到一公里,”邓局长叹一口气,“亏得咱是半夜回来的,前面也没多少车了,也就一公里,能再上高速。”
“我这边能做点什么呢?”陈太忠一听鱼苗堵在半路上,也是急了——一千多尾鱼苗,承载着北崇腾飞的梦想。
“您来就像跟对面来的车一样,只能跟我们抢道,”邓局长微微一笑,“区里准备好接鱼苗就行了……我邓伯松办事,你尽管放心。”
说是这么说,车队出现在高速路口也九点了,依维柯打头,后面是金龙大巴,再后面又是依维柯。
路口上等的人可是不少,陈太忠都亲自来了,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忽闪忽闪地开路,却是不敢拉警笛——娃娃鱼这玩意儿太金贵。
到了养殖中心门口,又有一大堆人围观,旁边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将他们控制在路的两边,不许喧哗,几辆车驶向盐水消毒池。
接来的鱼苗,首先要消毒,这倒不是说,怀疑首都那边的水体不好,关键是在运输过程中,水温的变化,空气的污染,容器的倒换,都可能滋生病菌,先消毒总是没错的。
工作人员在里面折腾,通过刚安装的摄像头,图像能传到外面的电视上。
看着一箱一箱的娃娃鱼苗倒进池子,外面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就跟倒进鱼池的娃娃鱼苗一样,密密麻麻,大家兴奋地交头接耳,娃娃鱼苗,北崇人其实不少见,但是见到这么鱼苗攒集在一起,还是颇为震撼的。
因为娃娃鱼是两栖动物,池子里的水不深,就是十来个厘米,而运来的娃娃鱼苗,也不是刚孵化出来的,连头带尾也有**个厘米,一千多尾鱼苗放在一起,真是壮观。
大家由衷地感谢陈区长,为北崇带来这么好的项目。
陈区长看了一阵之后,走向邓伯松,“怎么还铐回几个人来?”
“这帮孙子抢道,”邓局长轻描淡写地回答,“都要上高速了,下高速的车非要抢道,还拉个警报,一辆破奥迪,也不知道嚣张个啥。”
“他逆向行驶抢道?”陈太忠问一句,他有点不能理解,“都下了高速了,他急什么急?”
“他朝田的车牌嘛,”邓伯松笑着回答,“下高速才是开始,还要上高速呢。”
那不让也就行了,何必抓人回来呢?陈区长眉头一皱,想起一个可能来,禁不住咂巴一下嘴巴,“这是……车祸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五章 同乡情面
“是车祸了,双黄线他都敢逆向行驶,”邓伯松点点头,“还拉着警报,挺嚣张的,老李直接就撞上去了,那边打一把方向,咱擦了他一下。”
这老李是区政府汽车队的,不但会开大巴,也会简单维修,这辆金龙大巴,,除了陈太忠和廖大宝动,也就是只有他动了,基本上算是金龙大巴的专职司机。
“老李这是长进了啊,”陈区长干笑一声,上一次在章城,同样是老李驾车,看到别人加塞不敢上,他换手之后,直接撞了段老二的奔驰车,还暴打司机。
所以说,什么样的领导,就带什么样的兵,他并不奇怪这种变化。
“本来也没想抓他们回来,关键是这帮人当时就拦住不让走了,”邓伯松悻悻地哼一声,“还说什么执行任务……既然执行任务,那就抓回来了。”
这个逻辑倒是很奇葩,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你这话怎么说的?”
“执行任务,肯定任务第一嘛,居然有心思计较车祸,这不是闲得蛋疼?起码这任务不是很重要,”邓伯松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咱也有任务,既然他们逼逼,那就抓回来了……咱的任务是耽搁不起的,还好临去的时候,带了八个协防,不怕打架。”
“狭路相逢……只有比拳头啊,”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什么任务在身,他是真不怕跟别人比,一千多尾娃娃鱼苗,承载着的,是北崇一个行业的希望,其他任务算什么。
就在这时,乙方的人走了过来,“陈区长,一共一千四百七十三尾鱼苗,多的七十三尾,算我们送的,运损百分之三,也就是四十来条,到目前为止,才死了十三条……今天能签接收单吗?”
“不能签,”徐瑞麟居然走了过来,他本来是在医院养病,今天实在坐不住了,就过来看个热闹,他沉着脸表示,“观察两天再看,我们的设备设施有不足的话,你们尽管提意见,我们会积极改正,两天过后再点数。”
老徐你也真是的,都到了咱池子里了,我能让它们死了吗?陈区长笑着点点头,“瑞麟区长的意见很合理,我支持你。”
“有二十来条娃娃鱼,看着也就不行了,”胡局长沉着脸走过来,“多看两天很有必要,大家不是第一天合作了,我们北崇人不坑朋友。”
“那好吧,”这位点点头,鱼苗已经孵化出来了,多几条少几条真的意思不大,不要坏了行情就行,“但是你们这个交通不畅,是引发了一些变数,不但多等了几个小时,关键是……那喇叭按的,我人都快被震懵了,就别说娃娃鱼了。”
娃娃鱼喜静、喜暗、喜活水,这是养殖娃娃鱼的关键,运输过程中,也要强调这三个方面,金龙大巴的密封是不错的,但是拥堵的公路上,喇叭必然按个没完。
最要命的是,恒北跑的大车,有不少车的喇叭都是改装过的,音量惊人,对着人按一下,能让人耳鸣好一阵,不一定能传得多远,但是单位冲击力,非常惊人。
“只要是个生物,就没那么娇气,”陈太忠摆一摆手,才待再说什么,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工商局长庄壁梵,“陈区长,北崇把省质监局的人扣了?”
“不知道啊,”陈区长很无辜地回答,“没听人说。”
“就是你的金龙大巴,直接铐子把人带走的,”庄局长有点不高兴了,“你为啥铐他,你可以说,不承认就没意思了,那车出的是公差。”
“你说那辆奥迪啊,我北崇金龙大巴出的也是公差,”陈太忠干笑一声,“他拉着警报,双黄线的车道上逆行,被我们的车撞了,还拦着不让走……老邓,有拍照吧?”
“有,车上的录像都开了,”邓伯松笑着点点头,他敢把人带回来,自然底气十足。
“行,我知道你委屈了,”庄壁梵也隐隐听到了邓局长的回答,说不得干笑一声,“金龙车有什么损失,质监局愿意赔,能不能先把人放了?”
“赔得起吗?”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就听不得这话,“我车上一万多尾娃娃鱼苗,回来给养殖户发放的……现在死得剩下一千多尾了,咋办?”
“不是吧?”庄壁梵听得登时吓一跳,北崇的娃娃鱼项目,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那玩意儿金贵,还真没想到,金龙车上,拉的居然是这些东西——这么说的话,北崇人发怒,也是可以理解的,鱼苗那东西可是娇嫩得很,耽搁不得。
但是……一万多尾鱼苗,死得只剩下一千多尾,这事儿听起来真的很玄幻,合着死了十分之九?“可是我听说,质监局的车受损比较重,北崇的大巴没啥大事。”
“北崇的大巴当然没事,好得很,跟新出厂差不多,”陈太忠干笑一声,“你是听质监局说的,他们肯定要这么说了。”
“可是它一个小车撞你个大巴……”庄壁梵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怎么也不至于让你惨成这样吧?”
“我要是有证据证明,我死了一万多条娃娃鱼苗,庄局长你怎么说,”陈太忠笑着发问,“双倍赔吗?”
“我就是说个情,没打算炒股炒成股东,”庄局长干笑一声,他就是帮个腔的意思,“一尾娃娃鱼苗多少钱?”
“看情况了,市场价一千二三吧,”陈太忠有板有眼地回答,“有关系的话,七八百拿也不是问题——但是这个鱼苗讲出身的,别拿市场上的水货来冒充行货。”
“那这是一千多万……你当我没打这个电话,”庄壁梵果断地压了电话,开什么玩笑,这热闹掺乎不起——他倒不认为北崇真损失了这么多,但是人家敢这么报,就不怕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应付检查的手段,可海了。
陈太忠也确实不怕查,一万尾死娃娃鱼苗算多大事儿?着了急就复制出来,出处也可以随便制造——无非是比赛玩规则,谁怕谁啊?
于是他就抬脚走人了,那几个铐子铐着的家伙,他没兴趣关注——堵车的时候,拉着警报,双黄线逆行抢道……这种主儿,关两天不为过,也算给他们长长记性。
养殖中心的娃娃鱼热还在继续,但是陈区长已经回了区政府,那里的喧嚣跟他无关了——娃娃鱼会在养殖中心待三四天,适应了环境,鱼苗才会发放下去。
不成想他回来之后,又接连接几个说情电话,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林桓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找上门,却是市质监局的人。
姓邱的男人是质监局的副局长,林主席简单介绍一下,然后笑着发话,“太忠区长,小邱是咱北崇出去的,以前就跟我认识。”
“老乡啊,”陈太忠笑眯眯地伸手同对方握一下,“邱局长来,有何贵干?”
“就是朝阳质监局那几个人,”邱局长笑着回答,“情况我了解过了,确实是他们错在先,阻碍了老家的大事,现在是来求个情……陈区长需要我怎么做?”
“我可没想着提要求,”陈太忠摇摇头,“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当时先动手的也是他们……省城人就能理直气壮?”
“所以要让北崇提要求,”邱局长笑着回答,“我此来,是代表朝田同行致歉来的,我们大局长不敢过来,就托付给我这个北崇人了,陈区长请多少给点面子。”
“哈,”陈太忠见他说得有趣,就笑一声,“那行,给你个面子,他们随便赔个五七万的就行了,不过人我得扣两天……让他们长一长记性。”
“五七万……是否有点多?”邱局长听到这个数额,就苦笑一声,“陈区长,其实质监局也是清水衙门。”
“这可是看在老乡面子上的优惠价,”陈太忠果断摇头,“我大巴是要修理的,娃娃鱼也死了不少,问题的关键是……抢道还这么嚣张,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我现在小小的收拾他们一下,也是为他们好,不信你问一问,章城还有奔驰车抢过我的道儿,那个家伙下场怎么样。”
“这个我听说了,”邱局长笑着点点头,他来的时候,林桓跟他说了不少,包括陈区长的脾气,以及一些相关的事迹。
所以,就算知道北崇的娃娃鱼没死多少,他也不打算拿这个做文章,打感情牌就行了,其他的牌都不要出,“那我看一看他们,沟通一下,这个可以吧?”
“这当然没问题,”陈太忠笑一笑,他就是个毛驴脾气,别人好好说话,他也就不为己甚,“最好说一下章城奔驰的下场,别惹得我再不高兴,那就不是五七万的问题了。”
出了办公室之后,邱局长笑着发话,“老书记,咱北崇可算是来了一个敢当家作主的主儿,以后说不定还要常打交道的。”
“反正别跟他说威胁的话,他真不吃这一套,”林主席笑着摇摇头,“你跟朝田那几个质监的人说,老老实实认错就行了,要是想着回了朝田,找北崇产品的麻烦,那就……嘿,到时候我的面子也不好用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六章 离奇车祸
合着林桓带范局长过来,除了是推不过的人情,也考虑了北崇的产品正在大举进军朝田,真跟朝田的质监部门弄僵的话——也要防着人背后算计。
不过这个话,他不能跟年轻的区长说,以陈太忠那脾气,根本不会在意这个,更可能起到反效果,所以他只能私下警告邱局长。
“这个我懂,”邱局长笑着点点头,北崇这边没有想像的那么难说话,他也愿意表个态,“我肯定把话说到,他们应该不至于太笨……”
陈太忠是真没质监局放在心上,当天下午,袁望从素波过来了,还带了七八个人,其中有几个工程技术人员,是要帮北崇做监理的。
陈区长惯例是要接待一下的,董飞燕的外甥女儿也来了,一行人坐在一起,谈起了北崇的现状和发展。
袁望现在已经做得极大了,北崇这次,只是希望远望公司帮着监理一下,没什么利益,但是袁总还是要亲自来一趟,这次没有单子,不代表下次也没有,端正态度才是王道。
座谈会上,就谈到了北崇下一步的发展,陈区长表示,区里下一个目标,就是抓城市建设,届时希望远望公司也来参与竞标,袁总马上笑着回答,希望北崇能照顾一下。
“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陈太忠不会给他准信,“我只能说,你们前期对北崇的帮助,有加分,表现越好,加分越高。”
这个时候,王媛媛举手发问,“我们煤场下一步,有上监控的需求,不知道远望公司是否有成熟案例?”
“有,素波和张州都有,”袁望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傲然,“除了红外监控,还有磅秤远端监控,管理出入库的数据库,并且可以预留财务数据的接口。”
“煤场那边又出问题了?”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
“目前没有,但是现在煤炭的价格,涨得太厉害了,”王媛媛眉头微皱,“下面有点不稳的情绪,应该高度重视。”
“先给二期的煤场上吧,”陈太忠微微颔首,一期的煤都到位了,相对不那么着急,“小王,回头让袁总去娃娃鱼养殖中心去看一看,也拿个设计方案。”
那不是农业局在张罗的吗?王媛媛看陈区长一眼,她知道自己若是贸然插手,是相当犯忌讳的,但是看到老板没啥反应,于是点点头,“好的,明天就安排。”
养殖中心那帮家伙,也娇惯得有点不成体统了,陈太忠这话不是随口说的,真假张二娃的事情,就曝出养殖中心的官僚化趋势,而更让他恼火的是,上午到的娃娃鱼,到现在为止,又死了六条——六千块没了还是小事,关键是这鱼苗就那么多,死一条少一条。
就连朝田质监局那帮家伙,也不省心,据说邱局长跟他们见面的时候,那边还一个劲儿地抱屈——我们不是一定要逆向行驶,关键是看到你们车都太大,一下趴那儿的话,大家都要抓瞎,所以就想提速冲过去。
逆行你还有道理了?陈太忠真是哭笑不得,在白县那种小道上,车辆确实拥挤,三辆金龙大巴并排的话,那就所有车的过不去了——人行道上都过不去。
这种状况,最容易造成大车死火,尤其是在夹缝里抢道的时候,大车原本就笨拙,给油给得急了,离合松得快了,都容易熄火,它一熄火不要紧,在这争分夺秒的抢路中,会直接导致堵塞,再踹一脚能起来的,都是好的,连着几脚下去趴窝了,后面的车就悲催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陈太忠恼火的是,就算我金龙大巴或者依维柯趴窝,也是我们这一侧的事儿,你对面的车操个毛的心——说破大天来,你丫在逆行!
这真是一个各种奇葩横行的年代,陈太忠对这种逻辑,是相当地无语,不过他已经开出价码了,也懒得为此大动干戈——不就是为自己的行为洗地吗?随便你了。
他倒是更有兴趣了解一下,素波那边的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于是他捡个空子,拎出来袁望问一句,“你在《素波都市报》有广告吗?”
“谁会在那种报纸打广告?”袁总不屑地哼一声,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您是说这个胡椒粉的报道吧?真的很缺德,我来的时候,还听说地北晨报和新华北报都去了,采访那个综合市场……扯淡呢,胡椒没有胡椒味,那自然是假冒伪劣产品,我们公司食堂都买过假胡椒粉,我就奇怪,这些记者连这些都不知道?”
“想死谁都拦不住啊,”陈太忠笑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一起吃饭吧。”
袁望等人来的时候,就下午四点了,现在更接近六点,陈区长亲自接待老家来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后,林桓和邱局长也从娃娃鱼养殖中心赶了回来,大家凑了一桌。
虽然朝田质监局的人托词很多,但是通过交流,他们也知道了北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当权,而且在现场,也确实看到了死去的娃娃鱼,还听到了专家的抱怨,所以他们最终决定,还是出了这个钱,人在江湖,懂得适时认栽,其实是很重要的。
不过他们希望,能交了钱就走人,并且托付邱局长来关说——我们以后不会报复的,但是关两天……这算怎么回事啊?
“关两天是必须的,”陈太忠表示,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是我的人逆行,随便他处置,我都不会过问……哎呀,肚子有点疼,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头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廖大宝才接话,见领导已经转身,忙不迭放下筷子就追了上去,“头儿,检查一下吧。”
陈区长哪里需要检查?现在的他,一肚子的疑惑——留在单超身上的神识标志,怎么突然消失了?
单超已经逃到了乌法,自以为脱离了某人的监控范围,还放出风声说,已经出国了啥啥的,陈太忠也不戳穿安国超的谎言,就是过去丢了一个“一梦千年”的术法。
按说此事就告一段落了,但是他在超少身上的神识,并没有收回来,刚才猛地心一悸,发现神识消失了,就知道此人……挂了。
他紧急探查一下,发现神识消失的地方,依旧在乌法,心说我怎么也得过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唉,好不容易攒点仙力,我容易吗?
回了小院,惠特尼等人在吃饭,见他回来,抬手打招呼,他却是理也不理,径直走上二楼,躺进了房间,“大宝帮我看着点,谁来我都不见。”
下一刻,他就万里闲庭到了乌法,来到神识消失的地方,左右细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禁不住微微一坠——你要死也死在闹市区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找起来很难啊。
不过没用了多久,他还是找到了单超,前面不远的一处深沟里,静静地躺着一辆车,车上的四个人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了,其中一个正是单超。
这才是的,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我都打算放过你了,你非要自己往悬崖下面摔——我说你吃撑着了,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搞明白状况之后,他就回转了,心说你这是自找的,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别人不这么认为,第二天一大早,陈区长起来吃了早点,又散一散步,才说要去办公室了,电话响起,阴京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太忠,乌法那边,是个怎么意思啊?”
“京华老哥,我不太听得懂,你说得详细点?”陈太忠干笑一声发问,“咱们关系一直都不错,有啥话你可以直说。”
“单永麒的儿子死了,”阴京华哭笑不得地发话,“那是他的独子……独子啊,太忠。”
“哦,还有救吗?”陈太忠随意地问一句,听起来,他并不觉得这个消息有多震惊。
“身子都硬了,还救什么救?”阴京华苦笑一声,“太忠,你不是答应了安国超,不动手的吗?”
“谁说是我干的呢?”陈太忠是真的火了,“我都捏着鼻子认了,这是欺负人有瘾?”
“没谁说是你干的,但是……人真的死了,”阴京华叹口气,“你这恩怨分明的好汉作风,别人怀疑到你,也是正常的吧?”
“黄二伯也这么看的,是吧?”陈太忠无可奈何地问一句。
阴京华看向一边旁听的黄汉祥,黄总先是摇摇头,然后直接抓过来了电话,“太忠,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你就当是我干的好了,”陈太忠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都该出国的人了,蜷在国内,有个三长两短的,怪得了谁?”
“看来真不是你干的?”黄汉祥听话,自然是听主要部分的,他笑一笑发话,“我还说是你不服气呢——关键是除了你,别人没这手笔了。”
“我也没这手笔,”陈太忠冷笑一声,心里也是颇多的无奈,我想要单超非正常死亡,手段真的是太多了,但是这个莫名奇妙的车祸,要算到我头上,那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七章 麻潮汹涌
你没这手笔倒怪了,黄汉祥听得就是一笑,到现在为止他都认为,这个事儿,十有**跟陈太忠脱不了关系。
要说证据啥的,他是没有,但是他心里明白得很,小陈手里有些奇怪的力量,最擅长制造各种意外——像单永麒这堂堂的省委副书记,都被逼得使出了封路的招数,就足以说明问题。
“这还真复杂了,”黄汉祥轻声嘟囔一句,又叹一口气,“本来都安生下来的局面,这又要有变数了,二伯最后确定一下……真不是你吧?”
就当是我好了,陈太忠差点就再次说气话,不过想到黄二伯在地北仗义出手,目前遭遇到这样的变数,应该也挺头大,于是闷声闷气地回答,“真不是我,我一向说话算话。”
黄汉祥挂了电话之后,低声冲阴京华抱怨一句,“这家伙……就是不肯承认。”
“没准真是意外呢,”阴总也叹口气,“但是说出去别人也不信。”
这才是令黄汉祥头疼的地方,从小陈的反应来看,小家伙没嬉皮笑脸地说话,大约跟其关系不大,可就是小阴说的那样,不管是不是陈太忠干的,别人都是要算到黄家身上的。
思索了大约四五秒钟,黄总淡淡地哼一声,“他们爱信不信,我黄老二做事,需要在意别人的感受吗?”
听着黄汉祥霸气十足的话,阴京华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叹,你可以不在意,但是那小家伙的死,让地北又凭添了无数的变数……陈太忠却是没考虑黄总的苦恼,他放过单超,原本就有点不情不愿,那货死了更好,至于说地北的乱局……跟他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接下来,他依旧忙于北崇的事务,因为娃娃鱼苗到了,徐瑞麟是再也坐不住,每天就呆在娃娃鱼养殖中心,幸亏他的夫人看得紧,不许他再操别的心。
那么,徐区长的其他业务,还得陈区长操心,像北崇和慈清签订苎麻收购协议,就是两个县区的政府一把手出面,共同签署的。
协议一签订,慈清的苎麻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就在协议签订的当天,涌入的利阳麻就超过了两百吨,第二天又是三百余吨,眨眼之间,北崇这边就支付出了三百余万元。
利阳的王苏华副市长见证了这一幕,看着苎麻厂门前拥挤的车龙,以及忙得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他感触颇深地发话,“真是好兴旺的景象,看到麻农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总算踏实点了。”
“有王市长这样心系农民的好市长,是慈清人民的幸运,”陈区长笑眯眯地随声附和,“我们收购的压力,可就大了不少……又得筹钱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把你调到利阳去,那样没准就是北崇人去慈清卖麻了,”王苏华并不吃那些糖衣炮弹,反倒还他一记马屁,“要不……你考虑一下?”
“我们北崇的老百姓,坚决不答应,”农业局胡局长笑着接口,对一个副市长来说,他这么一个科级的局长,也确实就是个老百姓。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陈太忠笑着回答,看着这车水马龙的景象,他头皮也是有点发麻,慈清说县里压了差不多六千吨的麻,不过看这架势,还真是不止,“王市长,四千万够吗?”
一吨麻六千一,四千万就是将近七千吨的麻了,王苏华心里暗暗苦笑,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慈清来的麻,并不全是慈清的,利阳其他县区知道慈清要跟北崇签协议,不少人直接找上王市长,要求搭车。
这个要求是他无法拒绝的,王苏华是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不是慈清的副县长,讲的是全市一盘棋,而且北崇人是他引进来的——为什么当时不直接面对市里呢?
利阳跟北崇签约……这对等吗?王市长很有点恼火,别拿副市长不当干部哈,然而恼火归恼火,别人闹到门上,他还得解决问题——大市长都打过招呼了,说北崇既然有钱,为什么不能多收一点呢?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要求慈清适当地放一放水,夹带点别的县区的货。
有意思的是,他的要求遭到了慈清县党委和县政府的强烈抵触。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吧?这口子可是好开难关,口子一开,你们哗哗地涌过来,到最后你们爽了,我们慈清的麻卖不出去了——这笔账算谁的?
不过慈清人也不会傻到强行抵触,他们就指出一点:北崇再三强调了,“假一赔十”——这个要求,当时曾令他们感到极为不舒服,目前却成了他们最大的保护伞。
要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确实是这样。
总而言之,慈清人冲到了抵制的最前沿,但是收的麻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夹杂上了外地货,这个现象是不可能断绝的,只能尽量控制。
当然,这个事情,是要瞒着北崇的,起码不能说破,要不然对利阳的影响太大,于是他微微一笑,“前期多一点,后期估计势头就没这么猛了……我看你们的人手,是不是不太够,要慈清派点人过来帮忙吗?”
“帮忙……当然好了,”陈太忠犹豫一下,笑着点点头,“我们可以给出加班费,不过,得服从苎麻厂的统一安排,会不会有点委屈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慈清的县长就在一边笑,“干革命工作,谁还说这个?要多少人,陈区长只管开口。”
“熟手的话,有二十个人就够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胡局长听得暗暗撇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倒是王媛媛眉头微微一皱,她觉得有点不合适。
“好了,去看一看你们的娃娃鱼吧,”王市长笑着发话,做为分管农林水的市长,对于娃娃鱼这个项目,他馋得恨不得从喉咙里长出一只手。
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利阳有资格惦记的,他一旦伸手,连阳州市那一关都过不去——阳州其他县区都不敢惦记,啥时候轮到利阳了?
不过既然娃娃鱼苗到了,他去参观一下总无妨,也算是对北崇的高度肯定。
然而,在养殖中心里,他看到了一个碍眼的主儿——利阳的计委主任王家奇,王主任手握一个小本,一边陪着徐区长笑眯眯地闲聊,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见到王市长来了,养殖中心的人也赶过来热情招呼,王市长笑眯眯地点点头,跟每个工作人员握手,“看到门口的乡亲们,大家的压力,是不是很大啊?”
“陈区长和徐区长是了……是压力,也是动力,”中心主任于海河笑着回答,对于一个外地的副市长,他没必要在意,但是人家很客气,他自然要恭敬,“王市长的视察,给我们增添了信心。”
反正就是这些客套话,说几句之后,王苏华就观赏起了池子里的娃娃鱼,直到临走的时候,他才抓住一个机会,单独冲王家奇低声地哼一句,“王主任最近很清闲啊。”
“我是来学习经验的,”王主任笑眯眯地回答,“北崇的先进经验很多。”
“嗯,你要是能把娃娃鱼项目弄到利阳,我会支持你的,”王苏华不动声色地说一句,转身离开,这话看似鼓励,实则是挤兑人——饶是如此,他也要强调一下,农林水的项目,就是我分管的,你小子最好记住。
王家奇笑一笑也不回答,心说不抓农林水,计委能抓的还真不多。
在来北崇之前,他就拿定主意了,计委想打开口子,着眼点必须放在农林水上,工业、交通和城建那些,都是玩拨款的,冲那些行业伸手,基本上等于找死。
所以他能动脑筋的,除了农林水,也就是招商引资了,事实上,看北崇计委的职权范围,就可以知道,强势如王媛媛,主要抓的也是农林水——交通基本没戏,城建被白区长拿得死死的,也就是工业上,还有些话语权。
当然,北崇计委手上还有别的项目,比如说煤场什么的,但那是陈太忠大力支持的结果,那些煤场光投资就超过了一个亿——他王某人若是能找到一个亿,想掌控利阳的煤炭划拨权,那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北崇这边可借鉴的经验真不少,眼下的大环境下,也只有农林水,计委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对于他这个想法,徐瑞麟部分认可——绝对的市场经济是要不得的,政府的宏观调控能力,不能彻底放弃。
至于说应该先从哪个口子下手,徐区长也只能“呵呵”了,没办法,说不得的。
所以王家奇很想跟陈区长坐一坐,认真地谈一谈,不过眼下慈清的人在,他也不便直接联系,又过了一天,牛晓睿才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要见陈太忠,最好快去,可能他一两天内又要走了。”
“他要去哪儿?”王家奇是有点佩服这女人了——你居然能掌握陈太忠的行踪?多少北崇人都说不来呢。
可是想一想,这女人不但是海龟,还是相当美艳的,他似乎又能理解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八章 小事大势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牛晓睿一看王家奇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美女总是要面对各种风言风语的,她倒也习惯了。
“那现在五点多了……晚上能约他一起吃饭吗?”王主任笑着问一句。
“这个你就得跟王媛媛商量了,”牛晓睿听得就笑,“陈区长的小院里,可是住着惠特尼,门儿不是那么好进的。”
休斯顿小姐在拿陈太忠做挡箭牌,陈区长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愿意见人的时候,就去北崇宾馆转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住回小院,一般人想上门,也得掂量一二。
“那我给王主任打个电话,”王家奇拎起了手机,他现在跟小王主任的关系处得不错,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刻意巴结,事实上,王媛媛才接手计委的事务不久,而计委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就衰落到不值一提了,她能跟前辈学到不少东西。
“陈区长下午的时候,心情就不是很好,”王媛媛的消息果然灵通,“不过他说了,愿意跟利阳计委交流一下心得。”
——对计委工作缺乏了解的,并不仅仅是小王主任,陈区长对这些也不是很熟,虽然道听途说了不少,但是能跟一个市计委主任多聊一聊,也是不错的,起码能了解一下规则和潜规则。
不过陈太忠的心情,真的是比较糟糕,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郭建阳的电话,王启斌被免去了干部二处的处长职位,去干部一处做副处长了,括号——正处。
要说这不是多大的事儿,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是谁做老大,手下也都得是一些听话的人,新部长翁康上任,拿邓健东的人马开刀太正常了,三大处肯定要清洗一遍。
而且,这是组织部内部的职务任免,关上门就能决定的,别看组织部一个处长,影响力还要超过一个县委书记——见官大半级嘛,但这真是内部事务。
但是陈太忠的心里,真的不能平静,组织部里面的人,十有**都知道,王启斌从头到尾都不是邓健东的人,王处长可以是黄家的人,也可以是蒋世方的人,甚至可以是蒙艺的人,独独不会是邓健东的。
王启斌的升职,是蒙艺的秘书那帕里直接干涉的结果,而且他的老领导戴复,是蒋世方的贴心人儿,这么一个人,被翁康换下,给谁看呢?
事实上,王处长到了下的年纪,57岁的正处,颟顸老汉了,你不二线谁二线?组织部三大处的处长,也该是新部长得心应手的人担当。
但是,天下事无绝对,六十岁本位上退休的干部,大有所在,要是县委书记什么的,独挡一面的主儿,可能撑不到六十,可综合干部处只是组织部的一个处室,上下只在部长的一念间——就像翁康免去王启斌的处长那么简单,留任也仅仅是一句话的事。
翁部长还没有拿下党政干部处的处长——那货的来头太大,郑飞的外孙女婿,又是个没脾气的,正好坐在这个火山口位置。
但是同时,翁康也说了,组织部的干部,有点老化和僵化了,缺少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我既然来了,就希望大家能动起来,给年轻人以更多的机会。
这话是在收买年轻干部,效果也很明显,很多年轻人被领导压着出不了头,但他们认为自己足够优秀,心里总是在埋怨,这个论资排辈不合理——早上去两年,能多捞多少?
但是陈太忠却是看到,好端端地把王启斌撤了,这多少有点打脸的意思,还说缺少朝气,老化僵化——这是嫌黄老没死吧?
像他这样想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下面人想上位,上面人不想走,更别说还涉及到影射了——翁康或许无心影射,但客观上讲,确实是形成了这种效果,不少干部心里也都有数。
所以陈太忠心里非常不爽,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跟宝兰综合市场的事儿有关?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不可能查证出什么结果,只是感觉到,王启斌下得虽然名正言顺,但总是有些蹊跷在里面的。
甚或者,想到此人的阵营,他都怀疑,此人是不是上面下来对付黄家的急先锋——当然,跟蒙艺的关系,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太忠就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找个由头,把那刘主任弄进看守所,也略略地涮一把翁康的面皮——翁部长你来天南之后,为此人谋官求过情的,你可以不认,但有的是眼睛雪亮的。
不过,想到黄二伯正在地北鏖战,他硬生生地压下了这个念头,翁康这个行为,不仅仅是抽他的脸,也抽了蒋世方的脸——王启斌好歹是戴复的嫡系。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让他非常地不愉快,所以一下午都提不起来什么精神,接到王媛媛的电话,他只是淡淡地表示,“那好吧,晚上我在北崇宾馆请王主任吃饭……你也来吧。”
事实上,他的烦恼不止这么一点,晚上六点多,他跟王家奇坐在一起吃饭,大家正谈笑风生呢,冷不丁他的手机又响了,“太忠哥,庸平市给我下传票了,怎么办?”
“啧,”陈太忠听得嘬一下牙花子,他苦恼地揉一揉头,“这是吃了枪药?他确定不接受庭外和解?”
“褚襄的心思,我看就不在那些模具上,”李凯琳轻喟一声,“他心思不正……我都表示,愿意赔他两万块了。”
“庸平那里,我还真是不熟,”陈太忠点起一根烟来,慢慢地吸着,“他这个盒子,确实是只做电池盒的吧?”
“是做电池盒的,而且没有外形专利,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而已,”李凯琳没好气地嘟囔一句,“我找个律师应诉吧?”
“嗯,”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回答,“我帮着问一下……你先找人问一问,他的胃口最终要有多大,如果钱能解决又不多的话,和解是最好的。”
看到他悻悻地挂了电话,王家奇才问一句,“庸平那边出什么事儿了?我能帮问一下。”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二货找事,”陈太忠郁闷地叹口气,“他开了个模具,我这边有人想做点产品,借用了一下,事儿倒没完了……”
说起来也挺郁闷的,就是叶晓慧要搞的逆变器,外壳开模成本太高,李凯琳那儿正好有现成的模具,就给她做了一批——壳子还不是很合用,有很大一部分是手工加工。
目前这个逆变器已经开始试销了,相关手续也在办理中,计委还在考虑,是否购买一批,分发到下面乡镇去,小叶的产品,能解决二十人以上的就业问题,区政府帮忙推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结果前两天,模具的所有者,庸平光缘高科技公司的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公司老总褚襄打电话通知李凯琳,你马上中止你的侵权行为,售出的产品全部收回。
要说模具这个行业,是很待规范化的,不成文的行业规矩也多,像李凯琳遇到的事情,便是如此,既然光缘花钱开了模,这个模具的使用权,自然是归光缘的。
很多厂家在开模生产之后,会要求模具厂销毁模具,也有些厂家,因为后续还要生产,所以会将模具留在模具厂——光缘是属于后者。
背着模具所有者生产外壳,这肯定是不合适的,不过这里面说法也很多。
比如说,要讲个动机,如果李凯琳生产外壳是为了盗版光缘的产品,绝对是违法的,如果她将开模费收了两次,这也是不应该的。
但她只是觉得,北崇这边出不起开模费,还想艰难起步,私下照顾一下,算不上多大的问题——最关键的区别在于,这根本是两款不同的产品,销售上没有任何的冲突。
而光缘要求的外壳,也是四四方方,没有什么异型,更没有外观专利,这种情况下,李凯琳卖出去点产品,真不算多大的事儿,厂家好说话的话,把这边的收益公开一下,证明不是非法盈利,再管一顿饭,算是个歉意就够了。
就是小凯琳的话,你的模具放在我这儿,我也没收你保管费,无非是借用了一下,大家相互体谅一下不就行了?
结果光缘不干,说你背着用我的模具,就是不行,你得给我个说法——先把你卖出去的东西,统统收回来吧。
此事搞得陈太忠非常闹心,这个买卖是他撮合的,给小凯琳带去了麻烦,不过实在没办法,北崇开不起这个模,还想把工业加工搞起来,说起来,算是沾了光缘一点小光。
总是……不该贪的便宜贪了,被人抓住,他也认了,但是两万块都买不到光缘的谅解,他也就火了——模具又用不坏,就算用坏了,咱赔你,你还没完了?
王媛媛听完事情原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屁股,决定了她的立场,“小叶都开始搞生产了,要退货……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或者是沟通不畅的问题?”王家奇犹豫一下,皱着眉头发话,“现在还有这么缺心眼儿的商人?”
“这就是情商不够啊,”陈区长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九章 领导要来
情商不够,只是陈太忠给自己找的理由,这种自己理亏在先的事儿,他觉得最好还是先扯个大旗出来——哥们儿当年也不就是因为情商不足,就悲剧了吗?
总之,在红尘中历练得久了,他觉得自己都有点强迫症了:能讲理的时候,先讲理,实在不能讲理,也给自己找个动粗的借口出来。
殊不料,王家奇却不这么认为,他摇摇头,“没有这么笨的人,应该是有些别的因素,这么自绝后路的人真不多,商人跟官家斗……他应该知道东西卖到北崇了吧?”
“知道,”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倒也是个切入点——区政府可以强行介入。
“模具还具有价值的时候就销毁,也是一种浪费,”王家奇不愧是计委的,居然用计划的眼光看问题,“我要是你,就直接出个文,告诉他政府出面借用了,不服气来打官司。”
这官本位的思想,倒是挺强大的,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那人家真要打官司呢?”
“真要打官司,那就拖着呗,”王主任不以为然地回答,“比赛不讲理,咱还怕一个小商人?玩也玩死他了。”
这是最常见的官场思维,陈太忠做这种不讲理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了,就算一开始理亏,但是给对方台阶,对方不肯下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可是,想到自己还要在北崇搞制度建设,而且主政一方,跟执掌一个行局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官声也是很重要的——他不想给人留下蛮不讲理的印象。
于是年轻的区长笑着点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采取这种极端手段的,希望那家伙识趣一点。”
“其实有些人就是欠收拾,”王家奇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好的没用,来硬的他们就老实了……天涯那边我有几个朋友,帮你问一问这个光缘。”
“那谢谢王主任,”陈太忠笑一笑,庸平是天涯第二大城市,农业和工业都较为发达。
陈区长不认识庸平人,但是他在天涯的关系真不少,撇开成克己等人不说,疾风的分厂就在天涯省会落宁,在当地的影响也不小。
然而,他还不想求人,原因很简单——这事儿有点丢人。
王家奇的动作也不慢,第二天上午,就把光缘的消息探听了出来,这是一家高科技公司,为通地集团在庸平的一个厂子做配套,从线盒到电源,年销售额在一千万左右。
不过这家公司的生产场地很小,据说只有一亩多地,也就是说其实是总装配加库房罢了,吃的也是关系饭——光缘的人也并不掩饰这一点。
当然,他们说的是,我们有品牌优势,零部件找人贴牌生产,是很正常的。
“还是地方上的关系,”王家奇最终总结,“那个姓褚的老总,跟当地市委的关系不错,他做得也专业,别人不好抢单子。”
“这人平常的为人怎么样?”陈太忠沉吟一下,然后才发问。
“这个人出手不算小气,也爱交朋友,混得比较开,”王家奇说到这里,略略一下,才又继续发话,“他有个毛病……比较好色。”
“哦,对男人来说,这也不算毛病,”陈太忠笑了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个人今年多大了?”
“三十多,不到四十,”王主任皱着眉头回答,“我问为什么要为难凤凰的模具厂,也没谁说出个一二三来……看来这个人还是比较独的。”
陈太忠又点头笑笑,待将王家奇送走之后,他拿起电话拨个号码,“张总,好久不见。”
“太忠啊,你好你好,”张沛林在电话那边笑,“多少年了,等你个电话真不容易……有什么指示?”
你好像也没给我打过电话吧?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我哪儿敢指示张总?是这样,我想问一下,通地在庸平的那个厂子,你有熟人吗?”
“东方一厂?”张沛林不愧是干这行的,一听就叫出了厂名,“有两个熟人,不过都已经退了,现在那个项厂长挺年轻,非常有冲劲……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比我传话要好。”
陈太忠沉吟一下,才又问一句,“让井部长找他呢?”
“井部长开口,那当然好说了,”张沛林在电话那边笑,不过他在停顿一下之后,还是说了一句,“其实他做事,很有点麻利劲儿……也知道分寸,他还年轻,眼光朝上呢。”
这个话就说的很明白了,现在的年轻干部,不少人是只盯着钱看,但也有一些有野心的,并不怎么把钱看在眼里,一门心思往上走。
这种人通常大局感都比较强,不会轻易得罪不相干的人——倒未必要求助力,上升通道里能少一块绊脚石,就挺不错。
“哦,那我知道了,谢谢张总,打扰了,”陈太忠挂了电话,盘算一下,还是觉得先不要去主动接触——人家越讲道理,他越要注意,不上路的条件,不能随便提。
褚襄跟这个项厂长,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呢,利益纠葛深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而且光缘是东方总厂的供货商,他要求项厂长停止采购的话,这手伸得就太长了——听起来项厂长是讲究人,但越是讲究人,越不能接受这种过分要求。
那看来也只能采取王家奇的建议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昨天他还想以德服人来着,但是今天王主任嘴里“好色”那两个字,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陈某人的独占欲很强,但等闲不会吃醋,不过,女人可能被人惦记上的话,他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于是招呼廖大宝进来,吩咐一番。
廖主任听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老板要自己做什么,犹豫一下,他又请示一句,“那给光缘公司的传真……措辞控制在什么程度?”
“不卑不亢,说清楚问题就行了,表示出‘有什么账,可以算在咱们身上’的意思,”陈区长淡淡地吩咐,想一想,他又加一句,“对于后续发展,咱北崇严重关切……你尽快。”
“好的,”廖大宝点点头走了,陈太忠暂时将此事抛开,就又禁不住想到了天南的变故,心里很是为王启斌抱屈,不过现在的他,如果不能采用某些非正常手段的话,大约也就只有唏嘘的份儿。
愣了好一阵,廖大宝进来汇报,说农业局胡局长来了,有重要事情汇报,他微微颔首,心里却是有点奇怪:老胡你最近事情已经很多了吧?
胡局长才一走进门,就喜形于色地搓着双手,“区长,市农业局通知了,农业厅希望咱们在三天之后再发放鱼苗,到时候省里的初厅长会来参加这个仪式,欧省长也可能来。”
“就是个娃娃鱼,也不至于这样吧?”陈太忠听得吃了一惊,心说老欧你也真是的,要捧场,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地搞突然袭击嘛。
“厅里高度肯定了北崇农业方面近期的表现,我一再解释(book.www.uu234.com),这是在区政府的高度关注、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下,才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展,”胡局长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初厅长打算在北崇调研最少三天……还有省农委……”
“这才是瞎耽误工夫,”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最近来北崇调研、考察的部门非常多,像省环保局,都闲得蛋疼来调查炕烟对空气的污染。
昨天上午省气象局的领导来,检查这个险情预警机制,陈太忠压根儿就没去,而北崇又没有气象局,所以只是派了党群书记赵根正去接待。
党群书记管天气,这实在有点离谱,不过赵书记是兴高采烈地接受了任务,省气象局的领导也只能暗暗咬牙,省委组织部部长岳黄河,才是促成这个重大险情预警方案的领导——要不赵根正会跑得这么快?
相较而言,省卫生防疫站的人来,北崇这边表现得更夸张,只有一个卫生局副局长接待——卫生局的老大出去考察了,了解一下其他地方的医疗保险制度。
防疫站的人走的时候,不无气恼地表示一句:北崇人架子大啊,咱下来一趟,连个正科都没见上,真是牛气。
但是陈太忠不认为这是牛气,他还是那句话,“老胡你也别那么兴奋,农委答应给咱拨多少扶贫款了吗?”
“农委倒是没说拨款,不过听说初厅长表态了,明年咱们的农业发展先进县区,是跑不了啦,”胡局长红光满面地发话,“除了娃娃鱼,咱还有移动大棚、烟炕贷款、大棚推广……这些都是在省厅挂了号的,所以他要调研几天。”
他的激动可以理解,北崇的农业沉寂了这么久——从建国沉寂到现在,猛地爆发出来了,被省里高度认可,还不止是一个两个项目,而且是在他经手下完成的,当干部的这一辈子能碰到一次这种扬眉吐气的场合,也就无憾了。
“先进县区又怎么样,给钱吗?”陈太忠撇一撇嘴,冷冷地打击他的积极性——要是不给钱,谁爱接待谁接待,爷不伺候。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章 小小区政府
“当然有钱了,”胡局长笑得合不拢嘴,“农业发展先进县区,前三名都奖一百万。”
“我觉得第一名应该更多一些,”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
“第一名的发展速度,已经会让别人嫉妒了,”胡局长哭笑不得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而且一旦这样搞,咱们做实质上的第一不难,难的是……怎么样保住这个第一,而不出意外。”
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实打实的第一好拿,评估上的第一却不好保证,这也……啧,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时代。
一边暗暗腹诽,他一边抬头发问,“好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跟你去界迎……陈正奎来不来?”
“这估计……要看欧省长来不来,”胡局长苦笑着回答,区里跟陈市长闹得实在太僵了,要不然这个消息应该是市政府通知区政府,而不是市农业局通知区农业局。
农业厅老大初南漠来北崇,真的未必能惊动陈市长,倒是分管农林水的欧阳贵下来,陈正奎不来也不行,“哦,那我知道了,”陈太忠抬手示意,让他离开,不成想没过多久,邓伯松又进来了,“老板,刚接到省局电话,动物保护司要来看娃娃鱼的领养过程。”
“当初都干什么去了?”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心说我这养殖中心动工的时候,也没怎么大张旗鼓,现在就发放个鱼苗,这么多人来组团围观?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北崇娃娃鱼养殖中心动土的时候,上面批文还没下来呢,国家林业局的人都告诉他,你先干着,批文早晚要下来。
但是批文下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成了气候,也就没啥仪式可说了,也就是这个开始养殖的时候,可以做一做文章。
娃娃鱼的特种养殖,北崇是全国第二家,也是全国第一家散养的,国家林业局的领导过来,肯定也是要看一看程序和细节。
“那就来吧,”陈太忠挠一挠头,“显然这宾馆又不够住了,农业厅初南漠也来呢。”
“我们省厅老大也要来呢,”邓局长苦笑一声,“除了娃娃鱼,还有退耕还林……省厅一直没怎么来过,这次可是一定要来。”
“保不准欧阳贵还要来,”陈太忠叹口气,“这真是要考虑房间问题了。”
“欧省长肯定会来,”邓伯松点点头,“国家林业局的来了,农业厅、林业厅的都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北崇的宾馆,起得还是有点慢了,”陈太忠心里轻喟一声,省领导来这么多,市领导也少不了,“不行就把悦宾楼封着的一半开了吧。”
悦宾楼目前正常营业的是客房,KTV和舞厅是封着的,还有几个豪华浴室,也是封着的,但那浴室不仅仅是浴室,里面也有休息的房间,而且非常奢华——只不过洗澡的地方太大,一般客人来住,总能感觉到,不是布局是有点问题。
“我们林业局的招待所,也想扩建一下,”邓伯松马上就跟着来了,“现在的几间小平房,不能帮区里分忧解难啊。”
“想扩建自己想办法,不要跟我说,”陈太忠一摆手,“你要把娃娃鱼养殖抓上去,明年我给你两百万扩建……不足部分自己补。”
“我想的是建一个八百万的宾馆,”邓伯松嬉皮笑脸地回答,“目前还在找其他投资……区长,搁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北崇就没这么大的人流量。”
“人流量上去了……这是计生工作搞得出色,”陈太忠脸一沉,“去去去,我还忙呢。”
下午的时候,省政府正式通知了,大后天下午开始,欧阳贵省长将同国家林业局、省农业厅、省林业厅的领导,来北崇考察调研,希望北崇区委区政府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总算是熬出头了,陈太忠心里轻喟一声,北崇的工作能受到两个厅局,一个分管副省长的认可,下一步的发展,就应该是顺顺利利、水到渠成了。
就在这个身心愉悦的时刻,他接到了马小雅的电话,很扫兴(book.www.uu234.com)的一个电话,“太忠,刚才我听说了,乌法那个车祸……是非正常坠崖。”
“我从来没听说,哪一起坠崖是正常的,”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到底是什么问题?”
“那辆沙漠王,是在回去的时候,坠落悬崖的,”马小雅轻叹一声,“刹车线被人割了,最后控制不住,掉到悬崖下面,上面的痕迹很清晰……是人为的。”
“我就奇怪,你怎么能知道这些?”陈太忠觉得,小马没准是被人利用了——涉及到一个副省公子的死亡,案子还没破,消息怎么可能泄露出来?
“我好歹吃这口饭呢,”马小雅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你要小心了,可能有人故意使坏……单超上去拜神,知道的人并不多。”
“使坏就来吧,我等着呢,拜神……这是怎么回事?”陈太忠真不在意那些,正经是八卦心还多一点。
合着单超在乌法待了几天,发现面对诸多的美女,自己的男性雄风无法振作,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于是他就着急了,要找人看一看这是什么问题。
但是市里几家医院走遍,专家找了无数,还真没人知道,他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本来嘛,一梦千年是仙术,医术哪里检测得到。
然后他们听说,九叶山里有个山神庙挺灵的,还是送子的,于是就过去拜一下庙——无神论者之类的,真的很扯淡,对单超而言,以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在这裤裆底下二两。
九叶山挺偏僻的,他们上去就不早了,又遇到了两群驴友,旁边还有村子,大家玩了一晚上,一大早下山,不成想车的刹车没了,就掉沟里了。
事情很简单,但是刹车明显被人做了手脚,所以,意外就变成了谋杀,而马小雅相信,自己的男人不但受不得气,也神通广大——很可能是他干的。
可她还不能这么说——万一有人监听怎么办?于是就暗示他,这个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勒个去的,他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陈太忠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是外人下的手,真不是哥们儿干的。
但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一个可能:那个啥,哥们儿不会是被人利用了吧?
他跟单超的恩怨,简直是人所共知——老百姓不知道,但是够资格知道的人,基本上全知道,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做点文章,栽赃到他身上,其实也很简单。
尤其是现在这个状态,就算不是他干的,别人也会怀疑是他,黄泥巴抹在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那么,有人借此机会,搭车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些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陈太忠坐在那里思索,是想借此挑起单永麒的怒火,刺激姓单的同黄家拼个鱼死网破?
好吧,暂且不考虑对方的目的,只说这个事,客观上对陈某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心里也很有点不舒服:这是躺着中枪,还是别人有意嫁祸?
想了一阵,他觉得一时理不清头绪,索性也不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于是打电话将马媛媛叫过来,安排一下接待省里领导的事宜。
就在接近晚上的时候,陈太忠又接到了李凯琳的电话,“太忠哥,你给光缘发传真了?”
“嗯,”陈区长轻哼一声,“我了解了一下,那家伙挺好色的,估计没存什么好心……这个事儿我接过来了,他再纠缠,我帮你收拾他。”
“刚才光缘还打电话过来,说是找一个小小的区政府没用,”李凯琳苦笑一声,“还是要我去应诉,说急了的话,连北崇区政府都要告。”
“嘿,能耐大了啊,”陈太忠听得笑起来,“他真是这么说的?好了,你那边派律师应诉就行了,其他的事儿交给我了……没再商量一下,可以加点钱?”
“他说不是钱的问题,”李凯琳悻悻地叹口气,“我见过那家伙,也没感觉他有多色……这一应诉,我要是败诉,对厂子的名声影响很大。”
说来也是,模具厂居然利用客户的模具,偷偷摸摸地生产,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总是对客户的不尊重,传出去不太好听。
“你争取拖延一下,”陈太忠明白这意思,吩咐她一句,“只要开过庭,我就把他弄到北崇来……让他后悔一辈子。”
放了电话之后,他想一想,小凯琳的厂子遭遇这样的横祸,实在有点不甘心,说不得又给成克己打个电话,“成主任,我陈太忠……有个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成主任听完他的话,笑着表示,“行,庸平那边,我还是有点办法的,警告一下那家伙……真是瞎了眼了,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
成克己这官二代的能力,还真不是白给的,第二天下午,陈太忠上班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两人,一个是中年微胖男子,一个是个小姑娘。
他略略扫一眼,“你们找谁。”
“我是庸平光缘的褚襄,在等陈区长,”微胖男子笑着回答,“请问你是?”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一章 登门道歉
“我就是你说的,小小的北崇区长,”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一边就去伸手推门,“褚总这是……给我送传票来了?”
“陈区长开玩笑了,我哪儿有那个胆子?”褚襄赔着笑脸回答,“这是一场误会,我这过来跟您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真不知道北崇的区长是您。”
“换个人是北崇区长,你就要起诉了,是吧?”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回答,然后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一边信手翻着文件,一边很随意地发问。
“给您面子是应该的,别人就未必了,”褚襄还真是敢说,**裸地表示,我就是看不起区政府,“我也没想到,您是成主任的朋友,听说之后,马上就赶过来了。”
“你一个小商人,凭什么看不起区政府?”陈太忠头也不抬地发话,“今天你能来,我给你个后悔的机会,要不然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破家的县令。”
“我也不是看不起……”褚襄被这话刺激得受不了,可是还只能赔着笑脸回答,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外面走进个年轻人来,于是他闭上了嘴。
来人就是廖大宝,今天他夫人不舒服,来得稍微晚了一点,想不到领导已经到了,不过他也没在意,是老板来得早了,不是他迟到了。
见到屋里有两个人,他也不发问,就给这两位冲一杯茶水,因为领导没吩咐他倒水,他就拿俩一次性纸杯冲茶。
褚襄也看到了,茶几下就有精致的瓷杯,对方却是敷衍地用一次性纸杯,这真是不太客气,不过,想到陈太忠根本就没吩咐给自己倒水,他也就释然了——这个人,还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嚣张啊。
昨天成克己一动,他就收到了消息,听说省科技厅的办公室主任找人警告自己,他是真有点不以为然,切,不过就是个正处嘛,我又不在落宁讨生活。
后来,有人指出了成主任的家世,褚襄这才正视起这个警告,但是心里也没太害怕,背景再深厚,那也是过去时了,嘿,一个小正处,就敢警告我?
想是这么想,他也打算卖对方个面子,心里还有点不无遗憾——你要是一开始就好好说的话,咱哥俩没准还能成为朋友,现在嘛,我就只能不追究李凯琳了……咱们不能合作,不管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损失。
就在褚襄打算放过这件事的时候,猛地听说,原来委托成克己说情的那位,更是个心狠手辣的,天南的黑道霸主,凤凰科委的前任副主任——没错,就是疾风的那个科委。
褚总略略一了解此人,吓得差点没扔了手机,心说这年头还有如此猛人?陈太忠在天南的传说真的太多了,随便一个人,就能说出两件来。
褚襄这才明白,自己是捅了大篓子,想到上午被自己嗤之以鼻的“北崇区政府”的传真,他的汗都下来了——我艹,陈太忠可不就是北崇的区长吗?
说句良心话,对于一个区政府的传真,他真的放不进眼里,要是天涯的哪个区政府,他可能还要考虑一下,但是外省的嘛……他完全可以无视,更别说北崇这种偏僻的小县区了。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表示,惹得急了连北崇区政府也要告——倒不信谁会因为公家的事情,结下私人的恩怨。
但是眼下看来,这种行为就是**裸的挑衅了,于是他马上联系李凯琳,不成想那边连电话都不接,他再通过中间人联系成克己,成主任却表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只负责传话。
想成某人这一次出面,光缘马上服软,算是卖了陈太忠一个人情,现在又帮人说情的话——这算什么,嫌自己人情太多?
褚襄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必须得找陈太忠了结,电话什么的也不用打了,直接奔北崇吧,要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待廖大宝离开之后,他才笑着回答,“一般的区政府的话,我在庸平躲一阵就行了……遇到您了,我就得主动上门道歉,获得您的原谅,其实我真没打算为难李总。”
都起诉了,还是没打算为难?陈太忠听到这话,终于放下文件抬起头来,他伸手摸起一根烟来,慢吞吞地点上。
吸了两口之后,他才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发问,“李凯琳长得挺漂亮的,是吧?”
褚襄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僵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叹口气,“要说李总不漂亮,那是昧着良心说话,而且她还有钱,对男人的吸引力真的不小,但是陈区长……你能给我一个解释(book.www.uu234.com)的机会吗?”
“嗯,你说,”陈太忠微微颔首,“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讲究。”
“李总挺漂亮,但是她是天南的成功商人,我一个天涯人,为这种事跨省找她麻烦……犯不着不是?”褚襄苦笑着回答。
这话有点不尽不实,他心里最清楚,自己对李凯琳还是有一些非分之想的——年轻美貌的成功女商人,很容易勾起成功男人的征服**,李凯琳若是肯付出一些代价,他高高手(book.www.uu234.com)也就放过去了。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一个美貌女孩子,年纪轻轻能闯下这么大的家业来,背后一定有人——说破大天来,打官司输了,了不得就是赔钱,至于为这点钱,忍气吞声地赔上身子吗?
所以他如此逼迫对方,有两个因素,其一就是气儿不顺,同样的,做为成功男人,他要是气儿不顺了,两万块的赔偿——能看到眼里吗?
两万的赔偿是比较合理的,多了也不合适要,他真敢要个十来八万,那估计就惹恼李凯琳身后那位了——关键是对他来说,多要个五六万,意思也不大,为此结仇划不来。
倒不如就站在理上,逼迫对方,所以他现在就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区长,我要李总给我个交待,她只跟我谈钱,我要的又不是钱……两万块钱,别说您了,我也看不到眼里啊。”
“哦,要的不是钱,”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眼中的寒光一掠而过——尼玛,你不要钱的话,想要啥呢?
“我想请她找个人出来说情,”褚襄一摊双手,“咱做生意的,讲的是人脉……我不差那点钱,气儿又不顺,就想她找个够份量的人出来,我卖个人情,可是她死活不明白,一直要跟我讲价,我再三跟她说,你给我个交待!”
你这攥着手心让人猜,小凯琳能想到这些吗?陈太忠真是有点无语了,不过再想一想,他还是有点恼火,“我给你发个传真,这就不算交待?”
“我哪儿能想到,您老来了北崇呢?”褚襄脸上的笑容,是要多苦有多苦了,“这不是成主任一放话,我就赶忙地赶过来了?”
“我要是没找成克己,这个交待……就不算交待了?”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是想跟人对个话,因为我现在遇到了难处,”褚襄叹口气,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他也就借机实话实说,“我在李总那儿做的这些产品……卖不出去,我想的是,逼迫她一下,或者就能把这批产品卖出去。”
“你卖不出去的话,她又败诉了,罚款能弥补你的损失,是吧?”陈太忠哈地笑一声,“什么时候,天南人能影响了天涯?你不会认为,李凯琳认识蒋世方吧?”
毕竟是她错在先,我刁难一下不行吗?褚襄心里暗暗地嘀咕一句,脸上却是泛起一丝笑意,“陈区长,我真不是信口开河,光缘跟天涯地方上的关系一般,我们主做的,是东方总厂的配套,它是通地集团的,也归信产部管,能跟他们说上话的,不仅是天涯人……”
找借口的吧?陈太忠听得心里冷笑,“我怎么听说,你跟东方总厂的人关系不错呢?”
“以前跟他们关系不错,来了一个项思诚以后,就不行了,”褚襄苦笑着一摊手,“要说这次,我也是被项总为难住了……”
原来这项思诚是今年开春才调到东方总厂的,初来的时候,项总很和善也很低调,不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厂里以前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销售、采购的人都没怎么动——连会计都是原来的。
但是低调的人,不代表好惹,项总只是不想多事,熬过这一站走人,就在五月下旬的一天,厂里有不学好的工人,偷盗产品往外卖,被正在溜达的项思诚看到了。
这帮人偷盗的金额比较大,三百多公斤的铜片和钼丝,价值两万多,项总当场拍板——开除,然后报警。
这帮人都是吃厂里吃习惯了的,有厂里子弟,还有从社会招来的混混,厂里保卫处对上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下,警察来了,把人带走了,可是当天晚上,那帮人就出来了,然后结伴来到项总家,大家也没别的意思——项总,你看我们盗窃未遂,没必要开除吧?
在大家印象里,项思诚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事实上,现在的年轻领导,就没有几个不怕事儿的——年纪轻轻的,还是留着这有用之身,多造福一下自己和家人吧。
所以混混们认为,吃得住项总。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二章 权力流通
项思诚的反应,也确实是比较中规中矩,他“强自镇静地”表示:我已经开除你们了,再把你们招回来,我这个领导的面子就没了。
招回来我们,好处很多啊,有人就说了,厂里面刺儿头很多,项总你让我们收拾谁,我们就收拾谁——您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哪个领导,还不得有帮子自己人?
还有人表示了,说我哥是副市长的秘书,那个啥……厂里不少职工都知道,不会说啥。
让我考虑两天,当时项思诚是这么表示的,大家也没太在意——给老大留点面子嘛。
不成想第二天晚上,天涯省警察厅派来人马,将一帮混混全抓走了,然后将前一天处理案子的警察也带走了。
那个副市长的秘书,也被拎走调查,就是黑社会保护伞啥的——最后这个副市长都没跑了,被弄到省工会做助理巡视员了。
老实人发火,真的太可怕了,经历了此事之后,大家不得不承认,上面派下来的,还就是不一样,两万块钱的偷盗案,硬生生折进去一个副市长。
而项思诚还是跟原来一样,等闲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脾气,但是厂里的人一下就老实了,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明显——人家不是没能力,只是不愿意为小事折腾。
于是又有传言说,项总只是个过客,心思不在厂里的业务上,维持就行了,搞得好了也是要走的,所以不愿意浪费人情,但是谁想把这个厂子往糟糕里弄,项总第一个不会答应——厂子效益下滑,没准就走不成了。
褚襄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继续跟东方总厂合作的,项总对他也是半冷不热,至于好处什么的,是分文不收——你规规矩矩供货,不要想太多。
前一段时间,东方总厂要搞城域网设备,需要一批二十四V电源外盒,用量还不小,初步计划是两万个,后续可能达到二十万台——甚至更多。
褚襄就觉得,这一笔买卖能做,于是去跟采购上沟通,采购上说,这个标准不能太低,你最好跟项总沟通一下。
然后他就去找项总沟通,项思诚就没心思跟他多谈,当下就表示,说你越精致,我们越会考虑老供货商——多少年的风雨了,蓄电池是我们指定的厂家,尺寸你过去了解就行了,不过想要中标,你最好别用铁壳。
不用铁的,那就得自己开模了,当时他就这么问了,项总笑一笑没说话,后来他又找到采购,那边也说了,那就开模吧,想做单子,还能怕投资?
这话是真的,于是褚襄找到李凯琳,开模以后做了些样品,拿到东方总厂来,厂里一致认为,这个不错,你先做吧——合同要统一到下一个月签,到时候签了合同,你直接供货。
按往常的流程,这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做熟了的嘛,尤其是项总也没出声反对,于是光缘就向李凯琳下单了:先做两万个。
不成想,下个月签单,没这个采购合同,褚襄就有点抓瞎:单子不大,但是连开模到生产,也扔了小三十万进去,我一年才卖一千多万,要是净亏损的话——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于是他就又去找项总,项总面无表情地问他,合同没签,是吧?你说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是打算逼我签合同?
我哪儿敢啊,褚襄还真是无语了,于是他又找到采购的人,结果采购的人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真叫人恼火,到后来,褚总才知道,这一批设备的销售出了问题——通地那边卡了,项思诚也坐蜡,正在积极地活动,对供货商自然不可能有好脾气。
后来还是一家供货商在部里找上了人,东方总厂以微弱的优势胜出,项总为此,特意出钱请那供货商全家欧美玩一圈——项总不会为厂子的发展搭太多人情,但是相关的奖惩是不会含糊的,他总是希望厂子往好里走。
总厂的供货敲定了,对下家来说这是好事,但是悲催的是,由于耽搁了一段时间,光缘就出现了竞争对手,那对手的产品不次于他,价钱比他还略低——还是有点来头的。
还是那个惯例,项思诚不会表态,他也不会收任何一家的馈赠,尤其奇怪的是,他还不说招标,就说你们两家的产品,各有各的缺陷,没准第三家会更合适一点——等一等吧。
这个话真是让褚襄不摸头脑,经过高人指点,他才反应过来——十有**,是项思诚卖人情卖出瘾了,自己要是能找个级别足够的领导打个招呼,合同就落袋了,说穿了就是待价而沽。
我还能找出什么人呢?褚总心里也苦恼,他认识的就是一票庸平人,在当地的势力,那是没得说,然而,项总想结识的,绝对不是庸平人。
正在苦闷之际,他猛地听说,凤凰的模具厂,居然敢拿着自己的模具偷偷生产,然后卖给别家,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艹,项思诚欺我也就算了,你一个小女娃娃,也要欺我?
邪火上来了,就不管那么多了,尤其是他还占理,想到这个李总的美艳,褚襄禁不住食指大动——那啥,搞模具是要讲名声的,不想被我戳穿的话,那就被我……戳一戳吧。
不过,褚总虽然好色,但也知道,打这个女人的主意,估计风险不小,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张嘴的女人有的是,于是他灵机一动——我也学一学项思诚,看她能找到什么样的人来说情。
当然,这只是他的设想,也没期待一定有什么结果,两万块钱他是不会要的,丢不起那人,不给我交待,咱们就打官司——总是要看什么人来帮你说情。
不过他真没想到,最终还真惹出一个大家伙来——或者不是很大,但绝对恐怖。
对着陈太忠,他不敢把这因果一一说明,但是大致意思还是可以讲一下的,到最后他苦笑一声,“项总这么要求我,我也就只能这么要求别人了……请陈区长理解。”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这货的说法比较新鲜,但是循着脉络一想,也比较真实,想一想之后,他终于一摆手,“算了,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
“陈区长,”褚襄苦笑一声,他不想就这么走了,褚总来的目的不止是道歉,获得陈区长的谅解只是其一,第二就是获得陈区长的支持,人嘛,总是得陇望蜀的。
于是他犹豫着发话,“您在信产部有影响力啊,素凤手机都做得了,我的模具被您用了,是我的荣幸,您能不能……让井部长帮着打个招呼?”
我去你大爷的,一个副部的招呼,这么不值钱?陈太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老郭求我引见一下井部长,花了多少钱吗?
不过这个话,他没必要跟对方说,他就是淡淡地说一句,“李凯琳是我的女人……你应该庆幸,我这个人很讲理。”
“咝,”褚襄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对方敢直言不讳地承认,这样的嚣张,就还在他的估计之上了。
沉默了四五秒,他苦笑一声站起身来,“那我这次就是专程道歉来的……陈区长,对不起。”
“这个女孩儿不错,”陈太忠看一眼他身边的女孩儿,那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女人,容貌姣好前凸后翘,关键是腿也很长,他色眯眯地发问,“她能留下来吗?”
“这个……”褚襄沉吟好一阵,才苦笑一声,“我给您换一个成吗?她是我的女人。”
“行,总算没怂到家,敢这么跟我说话,”陈太忠问这句话,纯粹是要恶心一下对方,睚眦必报,那不是白说的,对方的反应也还算正常,他一摆手,“好了,我彻底原谅你了,不跟你吹牛,我的原谅……顶得上你十次开模的费用了。”
“那是,陈区长您是大人大量,”褚襄笑着点点头,带着小女孩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太忠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苦笑着摇摇头,“原来权力……是可以这么流通的。”
今天的事儿,又增广了他的见识,有些明明可以相互体谅,协商解决的事情,一定要加上金钱的补偿,好像才显得公道,但是同时,对很多人来说,金钱的补偿都是可有可无的。
你得拿出权力来,才能让别人接受调解,也就是说,时下的中国,权力才是硬通货,钱嘛……这玩意儿不是真正的硬通货,也存在贬值的危险。
这个发现,令他有一点点的开心,毕竟他是国家干部,手上就抓了权力,可以随时流通的,真正的硬通货——而且褚襄的行为表明,他这个牌子,还比较被人认可。
但是同时,他心里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没有权力出现的话,这点小事,就一定要对簿公堂了——值得吗?
或者权力的本身,也是一种润滑剂吧,保证社会能正常的运转,陈太忠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文青的趋势了,居然会纠结于这种事情。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个更纠结的问题,一个纠缠他很久的问题: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官僚掌权的社会好,还是资本掌权的社会好?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三章 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去区党委开常委会,探讨一些工作,不过由于欧省长马上要来,倒有不少时间,是花在讨论这个上面了。
隋书记最近的状态有所回升,前两天还关注了“迈开脚步、动手动脑”活动,并对一些干部作了抽查考核,对那些不合格的干部,他还呵斥了一番。
今天这个会上,他也把此事拿出来说,并要求组织部搞一个奖惩制度出来,搞得大家心里暗暗猜测,隋书记现在又活跃了起来,难道是——不走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打区政府强势崛起之后,常委会通常都用不了多长时间,偶然有些争执,多半也都是组织人事上的问题,一般时候,陈太忠不怎么参与其中。
今天也有组织人事上的议案,李红星被免去职务并且双开,继任人选,陈太忠当仁不让地建议廖大宝,陈铁人却认为,小廖才升副科,又上正科的话,步子快了点。
其实这都是书记会上碰过的事情,眼下再重复一遍而已,不过这也不算演戏,当着诸位常委,陈区长必须要表现出,他捧自己人的决心,也是为日后的提拔埋伏笔——哪怕是过不了,他也要说。
陈书记的反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廖大宝是不可能成为办公室主任的,但是他若不出头,一旦别人也不反对,没准就成了,他自是要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其实廖大宝扶正,也不会影响陈铁人什么,他只是要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你们看明白了,我并没有靠向陈太忠——纪检委查李红星,是因为那货该查,不是我要改换门庭。
他俩一吵,赵根正笑眯眯地表示,我看小廖可以先暂时主持工作——这表明,他的立场偏陈太忠一点,却也不多。
那就先让廖大宝同志主持政府办工作吧,隋书记登时拍板:有不同意见没有?
不同意见自然没有,要不说权力使人着迷,确实是这样,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廖大宝主持工作的事儿就定下来了,连其他人都没有勇气发出异声。
连投票都没有,但却是上了会议纪要——一致通过。
十点半的时候,常委会结束,陈太忠才要站起身离开,隋彪却招呼他一声,“太忠区长,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陈区长略略错愕了一下,才跟了上去——隋彪公然如此表示,是要做什么?
来到隋书记的办公室,两人坐下之后,隋彪也不说话,就是皱着眉头吧嗒吧嗒抽烟,他的秘书见状,帮着倒了一杯水之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陈太忠见状,也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低头去翻看茶几上的报纸。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隋彪才轻声发话,“太忠,初南漠……安排到培训中心行吗?”
北崇够得上接待厅级干部的,就是区政府一个三号小院,宾馆还有两个豪华套间,干部培训中心有一个总统套三个豪华套,满打满算就这么多。
欧阳贵已经派人招呼了,他要住小院,虽然干部培训中心的条件要好一些,但是堂堂的副省长,什么样的总统套没见过?论奢华的话,比得上朝田吗?
他住区政府,国家林业局的那个司长,就要安排到干部培训中心,省林业厅厅长也就跟着过来了,所以初南漠有必要留在北崇区政府——总不能让欧省长唱独角戏不是?
当然,这只是北崇的安排,领导们会不会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让欧省长手下两个厅局都不在区政府,总是有点不合适——林业厅要陪上级部门,农业厅凭啥也要离开领导?
陈太忠却是没多问,他想一想之后点点头,“行,我尽量安排。”
可是他要问了还好,隋彪不缺搪塞的话,这根本不在乎的模样,反倒是让隋书记心里有点发虚,心说你小子别答应了以后不算话,“太忠,这对我很重要。”
我就没想问你,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初厅长的连襟在国家政务院,”隋彪见他还是这副模样,索性就点明了——现在他和陈区长没什么可争的,他的这点资源,想必也看不到对方眼里,“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你的话怎么就这么多呢?陈太忠实在有点无奈了,我不想听,你还强迫我听,不过下一刻,他眉头又是一皱,“我还以为你能留下了呢。”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吧,”隋书记叹口气,不再说话。
陈太忠等一等,见他不说话,就站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了,尽量安排。”
当天下午五点整,欧省长的车队从阳州方向驶来,一行将近二十辆车,两辆警车,两辆大巴,两辆中巴,还有采访车,再加上各色小车,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隋书记和陈区长带着四套班子,在省道的边界上迎接,不过这次区里也没开那么多小车过来,就是一辆金龙大巴。
“同志们辛苦了,”欧阳贵从大巴上走下来,笑眯眯地跟北崇的同志握一握手,“没必要组织这么多人来……会影响工作。”
“跟欧省长多学习,提高自己,将来的工作会事半功倍,”隋彪笑着回答,“同志们算了算,都认为很划得来。”
“那我就让你们跟我多学习学习,”欧省长哈地笑一声,抬脚向金龙大巴走去,他原本也是个做事率性的人物,“我这次要多呆几天。”
“这北崇……”初南漠见状,微微摇一下头,界迎的规格太低了,副省长下来,你们就只派一辆车来迎接?
很多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是要求不惊动地方,但是地方上真要照做的话,那就太不尊重领导了——领导说吃顿便饭,地方上谁敢端上四菜一汤来?
宁可说我们准备多了,领导您批评我们好了,但是咱不能浪费,也好过领导对着方便面火腿肠,咬牙切齿地赞许——好好好,这就很好。
界迎的车辆,性质也是一样,来得多了,有些领导就不满,说这不合适,太扰民也太浪费,但是只来一辆车的话,没有了前呼后拥,领导的威严何在?
宁可多来几辆车,被领导骂个狗血淋头,也不能只来一辆车——浪费,浪费的是民脂民膏,谁都不会太在意,而领导真要认为你有意扫面子的话,那就是个人恩怨了。
也就是欧省长了,初南漠心里暗叹,随便换个副省干部来,县区只派一辆车界迎的,那就等着倒霉吧。
欧阳贵不在意这些,上了金龙大巴,就跟陈太忠交谈了起来,将其他人彻底无视,他并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跟小陈的关系,这根本就是瞒都瞒不住的。
聊了一阵之后,车到北崇宾馆,陈区长安排欧省长随行的人下车,住进三号院,对其他的人则是表示,就这么个独院,政府宾馆的条件不是很好,咱们去干部培训中心吧?
我是住惯政府宾馆了,李强笑眯眯地表示——他以前是市长,又是张区长的后台,对北崇宾馆,确实不是一般的熟悉。
“那我也住北崇宾馆吧,”初南漠表示,自己愿意跟欧老板同进退。
“初厅,明年您再来,想怎么住都行,”陈太忠苦笑着回答,“今年真是没多少房间了,我自己都是跟别人合住。”
“我擦,惠特尼休斯顿,”旁边有人惊呼,大家闻言,纷纷扭头看去,发现一黑一白两个女人,穿着短裤背心,跑进了一个院子里。
“不是惠特尼,这是她的保镖珍妮,”隋彪笑一笑,很随意地介绍,“惠特尼休斯顿跑步,主要是在一大早,还有晚八点左右,在培训中心一探头就能看到。”
“北崇跟以往……确实不一样了,”欧阳贵笑一笑,事实上,他身边的人里,也有不少人有类似的念头——在这个偏远县区,不但马上要出现全国第一个娃娃鱼散养基地,更是能随随便便,就看到国际知名大腕儿跑步。
欧省长一行人来到北崇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安顿好住宿,基本上就是六点了,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兴致勃勃地去农业局的示范大棚看了看,了解北崇农业的发展。
陈太忠看他这个热情劲儿,甚至很担心,老欧会不会晚上来找惠特尼聊天,不过还好,欧省长自是有副省长的矜持,视察回来之后,就休息了——从朝田到北崇,真的是一路辛苦。
第二天早上,大家吃过早饭之后,就奔向浊水乡,跟来的采访车也拽出了长枪短炮,沿途拍摄着——拍的人不止有省台的摄像师,还有国家林业局从首都带下来的人。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对于整个国家林业局而言,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动物保护司来说,这真是很值得纪念的,所以郭司长没带职业摄影师来,但是跟着他来的人,都带了DV,其中还有人,是摄影拿过奖的。
总是要记录下这难忘的一瞬间,才不枉来一次。
车队到了养殖中心门口之后,登时就是一滞,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六千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四章 沉甸甸的信任
陈太忠看得也是一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自打娃娃鱼苗被接回来以后,关注养殖中心的人就多了起来,门口每天最少也有三四百号人,有人是想通过大屏幕,看一看这鱼苗到底咋回事,好养不好养。
也有那纯粹无聊的闲汉,就想看个热闹——北崇是从来不缺闲人的。
不管怎么说,这两天围在养殖中心的人,是越来越多,任何时候,都保持在五六百人这个规模,中心的人也不拦着大家围观,就是强调一点,不得喧哗。
若是声音太大,吵着娃娃鱼,那问题就严重了。
朝田质监局的人已经走了,交了五万的赔偿,娃娃鱼也没有再死,昨天首都来人跟养殖中心交割了,一千四百尾鱼苗。
可是陈太忠真没想到,今天发鱼苗,会引发这么大的阵仗,在他的印象里,娃娃鱼一共放出去一千一百尾左右,养殖户大约也就是两百出头。
大部分报了名的养殖户,都是普通人家,没有受到串联的影响,资金不怎么雄厚,就是在五尾上下,不少人只报了两三尾,但是能超过五尾的也不多,基本上就是个平均值。
但是总共两百多户,现在居然有几千人围观,这也真是罕见了——由此可见,这个项目,还是有不少人在关注的。
接下来,就是各种仪式了,由于娃娃鱼害怕惊吓,区里特地在养殖中心斜对面搭了一个台子,在那里念名字和号牌,念到的人,去中心领鱼苗。
这就是最热闹的时候,第一个人名,自然由欧省长来念,“20020001号,三轮镇李松枝,八个苗儿……嗯,八尾娃娃鱼苗,现在开始领取。”
一个壮硕的中年女人大喊一声,招呼着四五个人走进了养殖中心,从大屏幕上,大家看到了,几个汉子在那里指点一下,工作人员就捞出几条特别活泼的鱼苗来。
号牌要排序,终究还是有些用的,先下手为强,可以优先选苗。
“后来的人,是不是就没什么好鱼苗了?”欧阳贵低声问一句。
“不会的,他们不满意,可以等下一批鱼苗来选,”李强笑着回答,“不过这个娃娃鱼,个体差异很大,养殖技术不成熟……鱼苗早选晚选的,差别不大。”
要不说娃娃鱼的养殖,真的是大问题,没有到了规模化养殖的地步,个体发育的差异是很明显的,有些比较蛮横又能吃的,就要抢同伴的食物。
这个现象太常见了,别说养娃娃鱼,养鸡养猪都存在这个问题,而能抢食的这些佼佼者,通常会发育得比较好。
欧阳贵搞农林水的,一听也就知道这意思了,明白自己是多心了,他甚至见过,一些比较弱小的鸡,跟在别的鸡后面吃食,但是一旦成长起来,就压迫前面欺负自己的鸡——大自然的规律,优胜劣汰。
那壮硕女人,不久之后就出来了,拎着一个大塑料桶,上了一辆农用车,然后呼啦啦地,一下走了百十号人,有些人是坐着农用车走的,有的人是骑摩托——合着这都是一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欧阳贵有点明白了,外面围着的人,除了好奇者之外,还有不少人,是带了亲友团来的,一旦领了鱼苗,大家就护送着离开,一来是能满足好奇心,二来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一个鱼苗值不少钱呢。
娃娃鱼苗在北崇并不算很少见,但是尾巴上有标牌的才值钱,没有身份的黑户不值钱。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又有人进去捞鱼苗了,外面围观的群众大呼过瘾,有些人更是表示,明年一定要养几条娃娃鱼。
“这个也录下来,”欧省长笑着发话,“群众有这个呼声,我们要听到。”
一上午的时间,养殖户领了三百多条鱼苗走,加上下午的话,应该能突破七百条,真的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尤其是那些领了鱼苗走的人,脸上都是充满了期盼,似乎一点都不怀疑,这可能是个错误的投资,这种信任的感觉……在时下社会,真的很少见到。
欧阳贵就很想拦住两个人问一问,你们凭啥就敢这么投资,但是再想一想,他又放弃了这种冲动——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这就是哥们的人格魅力!陈太忠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上午的时候,陈正奎也从阳州赶来了——当然,他并不稀罕这个,但是养殖中心变得越发地火爆了。
“在北崇干了一辈子,近十几年,就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桓轻声感慨一句,“太忠,你功德无量啊。”
“什么功德,就是用心了,”陈太忠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接着又轻喟一声,“群众的信任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啊。”
这话搁在十几年前说,估计要有人骂,老百姓怎么可能不信任政府呢?但是就这十几年里,政府的公信力急剧下降,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这种大背景下,对于传说中不能家养的娃娃鱼,老百姓居然敢争先恐后地养殖,别人看到的是热闹场景,陈区长看到的则是,这是群众对区政府的高度信任。
这种信任,让年轻的区长感觉亚历山大,他扫视一眼四周,冲不远处的邓伯松招一招手。
邓局长剪着双手,正在看李书记跟于海河交谈,吃旁人提醒,才知道陈区长在一边示意,连忙走过来,笑着发问,“区长有什么指示?”
“你和老胡两人商量一下,出个方案,为养殖户的工作人员,要有奖惩制度,”陈太忠轻声指示,“责任区划分,交叉责任区,领导负责制……该怎么上就怎么上,一定要保证散养的存活率,要是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十,哼。”
“我们已经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邓局长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他知道,百分之十是陈区长给自己和胡局长划的线儿,“小伙子们要辛苦一点了。”
“有罚就有奖,不能让小伙子们白辛苦,只要做好了,想要什么尽管提,”陈太忠点点头,“奖金数额可以大一点……关键是不能打击了老百姓的养殖积极性,老邓你看到了吗?这是难能可贵的信任,我们要对得起群众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说得不错,”欧阳贵背着双手,从旁边走过来,他笑眯眯地点点头,“信任这个东西,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本来还想提醒你一句,看来小陈你已经想到了。”
“只是有感而发,”陈区长笑着回答一句,这有自我夸奖的嫌疑,不过他不认为这个回答过分,事实上他想说的是:也就是哥们儿有这个人格魅力。
换个人来,敢不敢这么搞都很难说,大家信不信……切,可能信吗?
一行人的午饭,就是在浊水解决的,蒋双梁和赵印盒使出了浑身解数,招呼各位领导,大厨甚至是从阳州请来的。
中午简单地休息一下,下午欧省长一行又来到了卷烟厂,这个涂阳的卷烟分厂,一直都是北崇人的自娱自乐——市里也是低调对待,副省长这么一视察,才算是有了真正的身份。
欧阳贵不会提什么烟草收购的事儿,他对卷烟生产的过程很感兴趣,先进了厂房,参观一下流水线,听着旁边人的介绍,还有人专门递上调制好的烟丝,供他揉搓把玩。
他甚至拿朝田卷烟厂的数据,来跟北崇卷烟厂相比,听说这里的日产量,能达到两百万支,也就是四十个大箱,禁不住点点头,“很厉害的加工能力……再发展的话,厂房小了吧?”
“我们又在准备征地,”卷烟厂的负责人回答,“目前销售渠道和烟叶收购渠道还在发展中,扩建最迟也要明年才考虑。”
这个烟叶收购的话题,是绕不过去的,但是欧省长就是不接话,只是笑着点点头,“阶段性发展是有必要的,稳扎稳打是好的,前瞻性也要有……”
考察完生产线,他又去办公楼前跟大家合影,这个是卷烟厂强烈要求的,有个副省长的合影,能防一些宵小。
临走的时候,厂里自然是要奉上特供香烟若干——不是白送不白送的问题,欧省长肯收下,那都是给卷烟厂面子了。
视察完卷烟厂,欧阳贵也没急着离开前屯,而是又选了两家大棚来考察,欧省长同种植户亲切地交谈,并鼓励他们不能就此满足,在掌握了新技术之后,还要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反正就是领导视察那一套,欧省长在前屯待到五点半,车队才折返北崇。
晚上接待领导们的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马小雅的电话,就直接拒绝了,不成想接近八点的时候,她又打了过来,他只能再压了。
晚宴之后,又是茶话会,陈区长是九点才回了小院,想起马主播的电话,他拨个电话回去,“小雅,刚才忙呢,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我是才听说,害单超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前两天就抓到了,只不过消息一直封锁着,”马小雅笑着回答。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五章 往年恩怨
抓到了好啊,证明不是哥们儿干的,陈太忠才待笑眯眯地发话,接着就脸色一沉,“我靠,为什么要封锁消息?”
“对单永麒没封锁消息,据说他的司机就在乌法,”马小雅苦笑一声,“但是对我是封锁消息的,阴总也是才接到消息……你明白的。”
“嗯,我就等他供出我这个幕后指使者呢,”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事儿当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乌法那边是蓝家的地盘,出现指鹿为马的现象,也不算奇怪。
不过,真要发生这种事的话,哥们儿该怎么处理呢?下一刻,年轻的区长就陷入了沉思中——似乎,就只能被动地等着组织调查了?
当然,遇到这种调查,黄家就算不伸手拉他,也绝不会坐视他被人栽赃陷害——哪怕有些利益交换,不得不舍弃他,他还能找蒙艺不是?陈某人不是那种随便能被陷害的主儿。
可是那样的话,就实在太屈辱了,陈太忠不怕调查,但也不想再被调查了,真的烦透了——省纪检委的、中央纪检委的……这还有完没完了?
或者,就该率性折腾一把,离开了吧?他禁不住要如此考虑,一个小小的正处,在官场上还是太渺小了,就算有能力,也有后台,但别人一定要算计,纵然能侥幸躲过,过程中的那一份屈辱,是免不了的……他正呲牙咧嘴地琢磨,打算发狠,马小雅却在那边笑着回答,“下手的那个人,跟单超有私仇,单超撬走了他的女朋友……”
四条人命的案子,那绝对是大案了,更别说里面还有个省委副书记的公子,所以乌法警方对此案,不是一般地重视。
还是那句话,认真起来的我党,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警方以帮日本人找自行车的效率,火速地抓到了嫌疑犯。
嫌犯就是一帮驴友中的一人,此人在回了城之后,就消失了,警方底虚调查才发现,此人的身份证件之类的,全是假的,根本就查无此人——那帮驴友们也表示奇怪,这个人在驴友圈子里,也是很有名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通过技术手段和海量排查,警方锁定了嫌疑犯,此人的女友是在两人即将结婚时,被单超撬走的,超少玩了两个月之后,腻了,就把她甩了,那女孩儿见识过奢华生活之后,心态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事实上,嫌疑犯的家境也不差,但是跟单超是没法比的。
所以后来,嫌犯等着女孩儿后悔,他好拿一下乔,不成想女孩儿转身就跟着一个来自陆海的富商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话——据说那老头都六十开外了。
他觉得,自己的女友负心,就是被单超带坏了,心里怨气极大,也不想被朋友们耻笑,于是索性离开这个令他伤心的城市,改名换姓到外地打工去了。
嫌犯的这件事,在他的朋友圈子里还是挺轰动的,而他的相貌也是没改换过的,警方依据这些线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嫌犯捉拿归案,此时距离案发,也不过四十多个小时,甚至还没到两天,被抓获的时候,嫌疑人正拖拽着旅行包,打算出门。
嫌犯一开始是不承认的,就说改名换姓是我的事儿,好吧,你说我碰见单超了,但我压根儿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去害他?
恐怕是单超不认识你吧?警察们也不着急,慢慢地在嫌犯的亲友、同学和同事之内找线索,不多时就有人作证:嫌犯曾经跟踪过自己的女友,撞见过单超,不过当时超少身边有人,而且副省级干部的公子,一般人想动,也得掂量一下。
警察认真了,想蒙混过关都难,嫌疑人的亲戚朋友一个个被骚扰,而这消息,又会传到嫌犯耳中,那位也是个要面皮的,最终还是承认——我是认得单超。
当然,他也会强调,在九叶山的时候,天气不好,他没认出人来——涉及四起命案,他肯定要存在个侥幸心理,这很正常。
最后他还是扛不住了,终于承认是他干的,这件事的匪夷所思之处在于,嫌犯的女朋友虽然被抢了,但单超根本不认识他——人家眼里没有小人物,两人在九叶山相遇的时候,超少根本不知道,对面还有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人。
盲目的傲慢,终是要付出代价的,无非早晚,无非大小罢了。
但是虽然有这样的因果,乌法警方依旧要封锁消息,现在罪犯坦白了,他们还在调查,这一起命案,是否是因为偶遇而引发的。
不过那嫌犯的社会关系,被查了一个底儿掉,跟陈太忠、跟天南、跟地北的黄家势力,是搭不上半点关系,所以这消息才会对黄家解禁。
“我这躺着中枪,都有一定境界了,”陈区长哭笑不得地哼一声,然后才想起正事,“老阴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个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凶手的身份和动机已经查明,跟咱们不相关的,”马主播笑着回答,说实话,一开始她都以为,此人可能跟陈太忠有关,眼下查明真凶,她就想跟他分享这个消息——不管跟你有关系没有,现在有人扛雷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叹口气,语气沉重地发话,“我建议你在京城,给嫌犯找个辩护律师,以我的感觉……有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嫌疑,这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你做为曾经的媒体人,要讲社会良心。”
“太忠……你别玩了行不行?”马小雅听得哭笑不得,她真没想到,他强硬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你啥事儿了,你就别掺乎了吧?”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事实上,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单超的劣行,展示给大家看,在道德层面,给单永麒以猛烈的抨击——你不仅仅是死者的父亲,你也养育了一个飞扬跋扈的衙内。
至于说为嫌犯主持公道,那他还真没想过,杀人偿命嘛,关键是单永麒和蓝家居然屏蔽消息,实在太恶心人了,他就要干脆地还击回去,“我就找他单家的麻烦,找到底了!”
“大会之前,少搞事吧,”马小雅也真是无语了,好半天她才叹口气,“太忠,要不我先跟阴总商量一下?”
黄汉祥正在池子里泡澡,今天晚上他跟几个老朋友喝酒,由于大家年纪都不小了,要注意身体,喝得不是很开心,后来又见了一帮人,说话做事跟三孙子似的,他喝一口啤酒,那边就没命地灌,真是扫兴(book.www.uu234.com)——喝啤酒本来是很放松的事情。
权力更迭之际,这种人和事太常见了,不光大人物跑,小人物也跑,有的人是为了上进,也有人是为了保住屁股下面的位子。
所以今天他喝得挺不开心的,才过九点就回家了,正泡在池子里昏昏欲睡,池子旁边的电话响了,他不耐烦地伸手接起来,“谁呀?”
“黄总,是阴总的电话,”回话的是他的小跟班,转接之后,外面的电话才能跟浴室通话,“他说有事儿向您反应。”
“都要睡了,京华这是搞什么,”黄汉祥轻声嘟囔一句,不过他也知道阴京华稳重,一般小事不会打扰自己,“接进来吧。”
待他听说,陈太忠要从**请律师,为那嫌犯辩护,先是一愣,然后哈地笑出了声,“这家伙就是有股子精气神儿……嗯,我喜欢。”
“那您的意思是?”阴京华小心翼翼地请示,“现在时机比较微妙。”
“我的意思是,他想请律师,那是他的事儿嘛,呵呵,”黄汉祥开心地笑着,“我看这个小马打电话给你啊,估计是想让你给他介绍个好律师。”
“哈,那我知道了,好律师……价钱也好啊,”阴京华干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小陈这家伙也真是的,大会之前折腾,黄总居然就默许了。
殊不知,黄汉祥此刻也在苦笑,唉,这个小陈,真是从来不懂得忍让,不过也好,不这么做,倒不像他的风格了——说来说去,社会上缺少的,也就是这种爱叫真的品性。
马小雅正打麻将呢,冷不丁接到这么个答案,禁不住低声嘀咕一句,“不是吧,我听绝张二筒还有胡……可要这么搞了,那不是掀牌桌吗?”
“是我觉得你可以这么搞,也能帮你介绍律师,不过价钱有点贵,”阴京华很干脆地表示,“你玩吧,明天上午联系我。”
挂了电话之后,马小雅还没回过神来,她的对门摸起一张牌,沉吟一下之后丢进河里,笑眯眯地发话了,“马总要二筒?给……”
“我是真胡这个,”马小雅笑眯眯地一推牌,“不是蒙人的。”
“哎呀,我也胡这个,被马姐截胡了,”马主播的下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漂亮的女人——这也是某人的关系,目前正在练习单飞,打算融入这个圈子,她推倒牌之后,很遗憾地表示,“马姐这牌打得高。”
“我还想着截马总的胡,合适不合适呢,”马小雅的上家终于干笑一声,推倒了牌,“现在好了,王市长,你一炮三响……包赔啊。”
“啧啧,有点负气了,”王市长嘴角抽动一下,心说尼玛……把自摸的牌打出去,弄了个一炮三响,我容易吗我。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四十六章 疗养院?
第二天,小雨,陈太忠一大早就来到食堂,看给三号院准备的早餐如何,不过欧阳贵还真不矫情,七点钟的时候,居然自己来到食堂。
由于欧省长对陈太忠客气,导致副省长身边的人对陈区长也很客气,但是对于别人,他们就行使副省长随员的权力。
徐瑞麟抱病专程赶来,却被一个人挡住了,那位不容置疑地发话,“早餐时间,你自己找地方坐,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徐区长登时被弄个大红脸,他虽然只是副区长,但正经是分管农林水的,跟欧省长的口子严丝合缝,昨天他也是跟着前后跑,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了。
眼下被这么拒绝,真是有点挂不住,他是儒雅之人,犹豫一下,才红着脸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我是想说一下上午的行程。”
“老徐你过来坐,”陈太忠直接就发话了,又有意无意地扫那位一眼,然后才扭头笑着对欧阳贵发话,“徐区长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前一阵区里强迫他休养了,可他还要带病工作……这是一个非常可敬的干部。”
“嗯,难得,”欧阳贵点点头,他本来有点恼火,陈太忠居然给自己的贴心人儿脸色,可是听到有这个因素,他心里登时平衡很多。
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没再说话,而是埋头吃饭,以行动来支持自己的人,五六分钟之后,他将饭碗一推,点着一根特供的北崇烟,笑着发话,“这个‘娃娃红’的味道,不错。”
“娃娃红,也是从侧面宣传娃娃鱼的养殖,北崇的工业和农业要结合起来,给人立体的感觉,”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又看一眼徐瑞麟,“这也是徐区长的点子。”
娃娃鱼是棕褐色的好不好?那明明是你的点子,徐区长心里暗叹一声,不过陈区长对自己人**裸的袒护,令他十分感动,于是只是笑一笑,也不做声。
“哦,”欧阳贵点点头,这次他就不好再无视了,于是看一眼徐瑞麟,“你脑子里那个瘤子……有没有去首都看一看?小陈能帮你联系的,你们陈区长的本事可大。”
“阳州都说必须要动手术了,陈区长建议我回区里疗养,现在放下工作,肿瘤小了很多,”徐区长笑着回答,“估计再有半年时间,做个小手术,就可以康复了。”
“再小的手术,也要开颅啊,”欧阳贵轻喟一声,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陈太忠,“你怎么知道,他回北崇能养好?”
“老徐主要是工作太拼命了,数次在工作中晕倒,有一次是当着我的面儿,”陈区长微笑着回答,“我感觉给他一段时间,静养一下就能好,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还不能离开北崇,要不他会着急。”
“我还以为是北崇空气和环境好呢,”欧阳贵听得就笑,“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有不少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我还琢磨着,北崇能不能建个疗养院。”
“您这说对了,”陈太忠笑眯眯一拍手,“北崇还真是空气好,能建疗养院……徐区长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徐,回头你把病历拿给欧省长。”
“这个没问题,”徐瑞麟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到处炕烟,空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欧阳贵笑一笑,昨天看卷烟厂的时候,他不提烟叶的事儿,但是今天,他要考察贷款建烟炕的事宜——一码归一码的事儿。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此人是来说行程安排的问题,于是就问一句,“上午的行程,徐区长你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先去三轮镇小贾村,”徐瑞麟面容一整,郑重地回答,“小贾村是今年被泥石流吞没的村子,还造成两人死亡,他们那里,移动大棚建得非常多……尤其是今天,有两个移动鸡舍要开工,具备非常深远的意义。”
“小贾村,”欧阳贵皱着眉头嘀咕一句,他知道,北崇今年有个村子遭了泥石流——马飞鸣都来看过的,省报上也登了,由于他跟陈太忠有关系,所以将此事记住了。
不过这一大早,去看泥石流遭灾的村子——好不好呢?欧省长的计划,是先看退耕还林,回来的路上看苎麻厂,下午再去看移动大棚的。
于是他看一眼陈太忠,笑着发话,“郭司长肯定觉得无聊。”
这就是存在个考察次序的问题了,昨天先去看了娃娃鱼,后来是卷烟和大棚,这跟动物保护司没什么关系,不过大棚种植要用到林木,多少跟国家林业局搭界。
动物保护司其实就可以走人了,但是既然来了,就顺便看一眼退耕还林的状况——国家林业局内部要分这个司那个司,对外还是要保持一致的。
可今天先去小贾村,就又有点晾人了,欧省长可以不在意部委一个司长,但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不是?
“去三轮镇,可以先走西王庄,西王庄有退耕还林,”陈太忠的建议张口就来,没办法,他对北崇太熟悉了,“其实小贾村,国家林业局也可以看一看——没有水土保持,这个自然灾害的影响……真的很可怕。”
“是非对错,都在你嘴里了,”欧省长笑着指一指他,站起身来,“对了……这移动鸡舍,有什么说法吗?”
七点五十的时候,培训中心的人赶来了,隋彪也跟着来了,陈太忠看一眼隋书记,又看一看初厅长,非常遗憾的是……他看不出来两者达成了什么共识。
倒是欧阳贵听说,移动鸡舍不但能肥了泥石流的生土,还能解决倒笼气的问题,心里就多了一点期待——他是分管农林水的副省长,倒笼气的说法也有耳闻。
其实这是多喂药就能解决的问题,然而,是个人就知道,能把药喂得少一点,对养殖业是有好处的,这不光涉及到饲养成本,也涉及到生态影响。
就像王苏华跟陈太忠说地力一样,有三分奈何的话,谁愿意无穷地压榨地力?种烟叶还要种两三年就换作物呢,但眼下的情况是,地就是那地,不上化肥就长不出粮食,化肥上得多了,土地就要板结,目前这是无解的。
中国终究不是美国,耕地有限不能休耕,一块长粮食的地,你休耕两年试一试?会板结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第三年想长出粮食来,那要费老鼻子劲儿了。
所以当时王苏华当时就说了,退耕还林二十年,你这个地力差不多能养过来——这是养二十年,还仅仅是可能,并且要加上树叶肥地这些因素。
但是真不考虑这些的话,化肥加上去,该种什么种什么,照样有收获,所有人都知道,这地力都空了,可大家总还要吃饭的。
养殖业也同样如此,大家都知道,不该给动物喂药,可该喂也就得喂,撑到哪一天算哪一天,眼下听说有可以减少喂药的养殖方法,欧阳贵也是有一点点心动。
当然,这心动也仅仅只有一点点,动物喂药不喂药,该养还得养,成本也差不了太多——无非是一个有绿色养殖概念,一个没有,出口的时候可能用得到,供给老百姓的话,没那么多说法。
但是这个概念,非常考校干部的社会责任感,抱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想法的干部,不会在意这个细小差别,只有那些真正有责任感的人,才会觉得这个点子值得重视。
郭司长挺有意思,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他表示,退耕还林要看,泥石流也要看,两者有一定的因果关系——至于说那个移动鸡舍,听起来挺有创意,我们也可以拓展一下眼光。
要说看这个退耕还林,真是没什么意思,无非是那一点小苗,旁边倒是有人抱着文件数据,上面写着地点和亩数,但是谁会在意那些?
欧省长也是象征性地翻一下,就不再关心了——抱着这个琢磨的,那是挑毛病来的。
不过小贾村的景象,还是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欧阳贵,他一直觉得,遇到泥石流灾害,那确实挺不幸的,但是七百多人的村子,只死了两个人——泥石流不会很大吧。
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会感觉到那种自然界的伟力,才会真正的震撼,哪怕是小贾村遭灾已经半年了,目前的重建工作进展得也很顺利,泥石流的痕迹,被掩盖了不少,但是大致的场景还在,通过一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还是能感受到当时的情形。
欧阳贵四下看一看,一探手,从对面公路一棵柳树的分叉上,摘下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石头,他轻喟一声,“太忠,石头能飞到这里?”
“这个少见,”陈太忠摇摇头,“当时就是把路冲垮了,能飞过路的,这么大的石头不多……主要都带着泥呢,飞也飞不起来。”
“你当时在场?”动物保护司的郭司长骇然地看着他。
“陈区长在场啊,跟我睡一个屋,还是他最早发现的,”石村长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了,他义愤填膺地插话,“要不是区长当天下午给大家普及知识,晚上又报警……小贾村很可能死得一个人都没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