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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千零一十七章 财帛动人

    石局长看到陈太忠进来,先是微微一怔,紧跟着脸就绿了,我擦,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他回来了?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他也不能不答,想着对方怎么都是走了的,于是低声嘀咕一句,“我来检查安全生产,端的就是这碗饭,最怕出事。”

    “不用你担心,这俩矿五年内出事的话,你的官帽子我保了,”陈太忠哼一声,不以为意地摆一下手,“以后别有事没事来转悠,听见没有?”

    他对这货的印象真不好,不过怎么说呢?煤管局肯定要抓安全生产,那是人家的饭碗,他也不能因此动怒,所以只能警告一下。

    “你不是介绍人来买煤矿的吗?”姜丽质淡淡地发话了,她原本还不知道太忠跟这石局长的关系,听这两句之后,就明白了。

    望男姐的买卖在这里,她不合适开口!小丽质的神经是比较粗大,但是脑瓜也绝对够用,马上出声歪嘴,“还说什么机会难得,我怎么听都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小姑娘,我是真没那个意思,”石局长一听,登时就慌了。

    自古以来,就是县官不如现管,他是吃过陈太忠的亏,但是不管怎么说,东李和西李这俩矿,都是在他石某人的管辖范围内,对方真要一点面子不卖,他也不缺阴人的手段。

    不过刘望男和董毅做事,都是挑通眉眼的,不给他太多好处,但是些微的好处,没多有少总有一些,就是求个相安无事。

    石局长今天来,还确实是介绍人买矿来的,而且他来也不是第一次了,前两次找到董毅,董毅说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找刘总吧。

    他也知道陈太忠走了,都离开天南了,但是那也不能不重视,上次那厮都进了省纪检委,结果一反手,就单枪匹马地挑掉了金乌的薛时风——那次也是因为刘望男,因为煤矿。

    所以,他能来矿上找人谈,却不能去市里找刘望男,来矿上是他的工作,去市里那就有登门挑衅的嫌疑了,他可不想招来陈太忠的怒火。

    今天过来一看,刘望男正好在,而董毅却不在,石局长问一问,得知小董去了东李,就抓紧时间给她做工作,不成想去了东李的不仅仅是董毅,还有陈太忠。

    听到那女孩儿如此说,他是真急了,“陈主任,我过来真是了解生产来了,买矿只是顺便帮着撮合一下,五千万买这个矿,刘总当时投标才两千万,也就一年多时间,翻了一倍还多,我是觉得……这价码很有诚意。”

    “我建厂部,设备改造这些……不要钱吗?”刘望男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发问。

    “这个你们还可以谈嘛,我只是觉得,他给价给得比较有诚意,”石局长一摊双手,他真是这么想的,这俩矿你经营一年多了,应该也赚了不少钱,多了不说,设备投资这些应该回本回得差不多了,现在人家愿意翻一倍多的价钱买矿,价钱绝对算公道。

    “我就奇怪了,石局长,”董毅在旁边发话了,他往日里对这姓石的,也就是不卑不亢,逢年过节该有礼物的时候,他也会安排。

    不过今天不但刘老板来了,陈主任也来了,抓了石局长一个正着,他就实在不能给此人面子了——最新的地北事件,他是参与了的,亲眼看到号称陈老大的陈清,是如何栽在陈主任手上的,当时他就感慨不已:男子汉大丈夫,当如陈书记!

    后来地北的消息,他也知道不少,通达人甚至找到他,想请他帮忙向陈区长打招呼——只要揭过此事,一切都好商量……

    董毅肯定不敢应承此事,但是同时他也知道了,合着那边已经死了三个,他也不由得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太狠了吧——凤凰的混混们干架,一般也就是挑个手筋脚筋啥的,要人命的时候不多,一点小口角就三条人命,这阵仗实在太大。

    最要命的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算完——陈区长要是混了黑的话,真就没别人的活路了。

    所以今天,董毅也要折腾一下了,他得提醒一下对方,我可并不仅仅代刘老板管着两个煤矿,爷还是凤凰的混混,他冷笑一声,“你要检查煤矿生产,怎么下午四点多才来?”

    我几点来,你管得着吗?石局长心里这个气,他知道小董不是善碴,但石某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尤其是最近煤炭行情走俏,他手里的权力陡然放大了许多,很多这样那样的人就找上了门来,其中也不乏打打杀杀的主儿。

    然而,他可以小觑董毅,却不能小觑陈太忠,说不得讪讪一笑,“正好路过。”

    陈太忠都懒得理他,看一眼其他的四男一女,“是谁要买矿?”

    “我要买矿,”一个瘦高男人笑眯眯地回答,紧接着,两个精壮汉子就走到了他身后,看架势就是保镖的模样,不过瘦高男人态度真不错,“这位先生你好,买卖是谈出来的,只要有合作的诚意,价钱不会成为阻碍,先自我介绍,我是陆海省通海……”

    “闭嘴,我问你名字了吗?”陈太忠脸一沉,抬手一指对方,“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谁告诉你们,这个矿要卖?是不是姓石的撺掇你们来的?”

    “这个……当然不是石局长啦,”瘦高男人尴尬地笑一笑,“我们就是想往煤炭行业发展,听说西李的矿很不错,就来跟刘老板谈一谈,我们高价买的嘛,卖不卖在她。”

    “你把煤管局长都叫过来,卖不卖还能在她?”陈太忠扫一眼刘望男,轻描淡写地发话,“你要扛雷,那就扛吧……董毅,把他们三个手脚打断,扔到山下。”

    “喂,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瘦高男人完全没想到,对话的这位这么不讲道理,“我有强买强卖吗?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话多,”陈太忠一抬手,一个茶杯正正地砸上那位的额头,登时就砸得皮破血流,“董毅……干什么呢你?”

    董毅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招呼众人,噼里啪啦地动起手来,那俩保镖虽然彪悍,但终究好汉架不住人多,被七八个汉子按倒在地上,拖了出去。

    石局长坐在那里,直看得目瞪口呆,有心劝阻吧,却是知道战斗力最强悍的陈太忠还没动手,真的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老石,你这次真的挺走运的,”陈区长走到对方面前,手一抬,这厮登时就是一个哆嗦。

    陈太忠却不计较他的反应,啪啪啪地轻拍对方的面颊,劲儿不大,但也不算太小,一边拍,他一边笑眯眯地发话,“有几个蠢货替你扛着了……我这人其实很讲理,也不愿意为难乡亲,下一次,你还想整幺蛾子的话,你说我还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其实……”石局长下意识地就想辩解,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狡辩是没有用的,所谓财帛动人心,这是煤价高涨的时代,挖出来煤就有钱,在这种**裸的利益面前,任何的小聪明,都会被暴力毫不留情地碾碎,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我错了,”他很干脆地认栽,“以后不会再犯了。”

    “要是再犯呢?”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就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不过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喜眉笑眼地看着对方,“自己说吧……怎么办?”

    石局长犹豫一下,但是听到那一声声的惨叫,他的心一横,“你也打断我的四肢。”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记住了,”陈区长吸一口烟,笑眯眯地发话,“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要是有上面突击检查,这里没收到消息,或者有莫名其妙的扣煤之类的,我也不算到你头上,就算到你家人头上,你看,我很好说话吧?”

    这就是现管不好招惹的地方,董毅已经挺横了,也得认石局长,为什么?因为现管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省里来人,突击检查安全生产,莫名其妙地,就抽中你西李矿了,你说……这能怨谁?

    不通风报信,就是你的错,西李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你的错!陈太忠就是这么好说话。

    “陈区长,这……有时候省里暗访,我也不知情啊,”石局长苦着脸回答。

    “那就是你运气不好,”陈区长又抽一口烟,笑眯眯地回答,“其实你今天逃过一难,运气已经不错了……老石啊,只有不贪心和努力工作,才能弥补运气,有命挣没命花,这可不是积极负责的人生态度。”

    石局长待了好一阵,才深深地吸一口气,缓缓发话,“多谢陈区长良言相劝,我受教了。”

    “唉,”陈太忠长长地叹口气,摆一摆手,“我这几年脾气好多了,你都不仅仅是巧取豪夺的问题……算了,你一个小科长,懂个鸟毛。”

    他这话是有感而发,刘望男的煤矿,不仅仅是刘大堂自身的利益所在,也已经成为了北崇重要的后备煤源选择,供应稳定价格适中——他还使用了大量仙力,来保证安全生产,真要是被人抢去了,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一十八章 天南变局

    陈太忠无心的感叹,却听得石局长不住地心惊胆战——我靠,敢情还有别的说法?

    他不认为陈太忠是做作,这个时候没必要做作,陈某人是那种有仇当场就报了的主儿,敢当着他的面,下令打断几个人的手脚,自然不差多打断一个人的手脚。

    而且人家官至正处,接触的信息面比他广得多,要不人家说他是个小科长,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些说法,他就不可能、也没资格知道。

    于是他沉吟一下,积极地挽回局面,“陈区长,最近通海人在省内,积极地收购煤矿,来势汹汹,既有领导的支持,也有社会势力的支持,甚至可能还有外部势力的影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身不由己……要是能推掉的话,早也就推了。”

    这话里既有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有善意的提醒——你打断这几个人的腿,很可能事儿还没完。

    当然,这身不由己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是比较虚的,通海人最近的折腾劲儿是挺大,但是,若不是通海老板许了他十分之一的干股,他吃傻逼了,亲自来找刘望男商量?

    “哦,听起来挺吓人的,”陈太忠都打算走人了,听他这么说,又停下脚步,笑眯眯地问一句,“你说的这些势力,代表人物都有哪些呢?”

    “这个……我真的不好讲了,”石局长苦笑着回答,上面确实是有人支持通海人,但是陈太忠这次已经放过他了,他又何必多讲?“您也别为难我,社会上的人我知道……陆海那边的人,跟素波的韩老五打过招呼了,韩老五也挺给面子。”

    韩老五的大名,在素波太响了,不过凤凰的县区里面,知道的人还不算多,石局长可能是早知道了,但也可能是听通海人说的。

    至于陆海那边能让韩天给面子的,只可能是陆海的道上人物,这也就是说,陆海的资金大举进入天南,除了获得了天南地方上某些人的支持,身后还有道上势力的支持。

    当然,哪怕陆海道上的势力,比韩天厉害,想进天南也得仰仗本地人,国内的混混是划片区混的,除了特别有名的几个流动人口聚集地,一般来说,都是当地混混话事。

    “韩天吗?”陈太忠冷笑一声,摸出了手机,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暴露(book.www.uu234.com)跟韩天的关系,但是这个姓石的官太小了,连顾忌都没必要——他跟韩天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敢拿这个做文章的,起码得是正厅级的干部,副厅都不够格。

    “我陈太忠,”电话打通,他直接发话,“有个通海人想打我朋友煤矿的主意,我把他腿打折了,你跟他老大说一声,十天之内去北崇给我个解释(book.www.uu234.com),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我艹,这帮狗逼太不开眼了,”韩天听了,禁不住出声大骂,“我他妈给他们提供点便利,不是让他们欺负咱天南人的,还欺负到你朋友头上了,陈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把话传到,保证那货去给陈主任你解释(book.www.uu234.com)……呵呵,该叫陈区长了,是吧?”

    “你以后少干这种胳膊肘冲外拐的事儿,”陈太忠哼一声,“我们凤凰的县区,都知道你韩老五支持通海人了……你说你干的这点破事。”

    “哎呀,陆海人就是有钱嘛,我跟他们赚俩花一花,其实他们买煤矿,也都是高价买,我估摸着,他们是憋着劲儿抬煤价呢,”韩天干笑一声,却又道出一个煤价上涨的原因。

    反正陆海人擅长炒作和囤积居奇,这是有了名的,韩老五还强调,他真是为乡亲考虑了,“还有人憋着劲儿吃下海潮呢,不过我告诉他们了,海潮你们别动,黑白你们都玩不起。”

    韩天并不确定陈太忠和林莹有私情,但是小林总跟陈主任在港湾吃过饭——这两个重量级势力的接触,韩忠不可能不上心,跟自家堂兄弟嚼谷一下也是正常了。

    而林莹很美貌,陈区长很风流,那韩天自是要小心避开这些可能的雷区,他是不想再招惹陈太忠第二次了。

    “想吃海潮,那真是找死了,”陈太忠哼一声,心说我都没惦记这个,林海潮这人,你欺负他可以,抽他脸也可以,真要想夺老林的家业,那真不是个简单活儿。

    “谁说不是呢?”韩天干笑一声,“曹福泉和臧华有这个想法,但是许绍辉不会答应。”

    我艹,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又是一沉,还有曹福泉的支持?

    臧华和林海潮不对付,他是知道的,自打臧华做了张州的党委书记,就处处打压海潮,扶持林海潮的对手李静川——不过这并不奇怪,新书记上任,总要拉一派打一派。

    林海潮是张州、甚至天南商界的老大,已经拉无可拉了,海潮集团跟上一任张州的党委书记江川纠葛也不少,前期的蜜月,到后期的几近决裂,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外人不了解的。

    在臧华看来,海潮太难掌控,不如扶持李静川——这个比较容易听话,林海潮则是认为,尼玛,江川那厮胃口太大,欺人太甚了。

    由于跟林莹有着“很深”的交流,陈太忠对这两家的恩怨,还是比较清楚的——当然,未必公正,但是他真没想到,曹福泉也有意对海潮动手。

    一个是省委常委、大管家,一个是张州本地的老大,这样两个人压下来,林海潮还能扛得住,倒也真是……不容易啊。

    许绍辉对陆海人的反感,是在陈太忠的意料中的,要知道,许书记当初就是要空降陆海的常务副,结果没降成,才来天南做了非常务的常委副省长。

    前文说过,陆海的地方上,势力也很复杂,像陈太忠的朋友支光明、高强之类的,都属于湖城一系的,而通海是另一系。

    据说,许书记没降到陆海,就是因为通海系反对,又据说,湖城这边,好像还是持谨慎支持的态度——不过陆海人对外的话,通常还比较一致,派系不显。

    总之,就是很复杂的关系,不过许绍辉反对通海人大举进军天南,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陈太忠琢磨一阵,觉得这个事情,他没必要太操心,于是看一眼石局长,“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走了,不留你饭,下一顿请你吃饭……很可能是在看守所。”

    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他心里就是气儿不顺,但是石局长坐在那儿,就发起了呆,我艹,合着陈太忠都能隔着韩老五,要求陆海的道上人物来道歉。

    我知道你狠,但是我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么狠,这一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你牛逼,那你早说嘛,我以为你走了,影响就过去了……咱不带这么扮猪吃老虎的。

    陈太忠此举,其实也有些无奈在里面,只不过别人体会不到而已,自打去了北崇,他再想维持在天南的影响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赵明博算是陈太忠的铁杆了,也愿意支持陈区长,但是人一走,茶就凉,官场里大势不认这个了,就算你偶尔而回来一趟,全身是手,又能打几个人?

    官场风气就是这样的,这还是别人忌惮陈主任的杀伤力,换个人……就不止是这样了。

    从规则上讲,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不会有人明摆着欺负赵明博、张馨、杨新刚、李云彤——郭建阳的处境可为佐证,大家都不敢欺负你,以免惹了陈太忠,但是也没人重用你。

    可赵明博还想上进,那他就要有所顾忌,有些事情就做得黏黏糊糊的,也是不得已。

    不过陈太忠想要展示存在感,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非正常手段——不是官场手段,而是通过黑道手段,证实他的存在。

    民间对势力变化的敏感,终究要差一点,而且也真有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主儿,但是这种行为搁到时下的官场上,便是惹人耻笑了,起码是政治不成熟——现下的官场没这个风气,太不合时宜。

    一段时间内,哥们儿想在天南体现存在感,大约都是要通过这种非正常手段了,陈太忠一边开着凯斯鲍尔,一边很无奈地想着。

    才刚刚驶出阴平,他的手机响了,看一眼电话号码,他有点不想接,所以就没理,电话响了七八声挂掉了。

    过了十来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电话号码,陈太忠有点哭笑不得,你还不是一般地傻,我不接,你就等我回电话好了,有你这么不停骚扰领导的吗?

    但是他又不能叫真,傻大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说不得心一软接起电话,当然,他嘴上还是很硬的,“李主任你好,有事吗?”

    “老主任,有这么个事儿,我觉得很重要,”李云彤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而且听起来有点激动,“于海洋反应说,他们主任是翁部长的关系……嗯,于海洋就是那个秃头,我觉得这可能是省委组织部的意思。”

    你敢再语无伦次一点吗?陈太忠气得想摔电话,好吧,我知道秃头叫于海洋了,但是于海洋的主任是谁?是那个吃了耳光的中年大肚,还是没吃耳光的中年大肚?

    至于说翁部长,他倒是猜到了,新来的省委组织部部长翁康,顶了邓健东的缺。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一十九章 偶回家

    傻大姐,终究是傻大姐,陈太忠无奈地笑一笑,想起在五棵松的那个夜晚,想起她趴在自己身上,假装浑身无力的样子,他终究是生不起气来。

    有些人的可爱,就是因为她们活得够简单,够纯粹。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放得下,哥们儿自然更放得下,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发问,“你确定消息没问题?省委组织部……可能看得上文明办这点局面?”

    “这个我确定,翁康来了之后,在私下场合说过,咱们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搞得太形式主义了,有拒绝跟世界接轨的嫌疑,”李云彤气呼呼地回答,“不过部长和许书记不予理会。”

    翁康还说过这话?陈太忠沉吟一下,想一想此人身上的标签,他觉得这个反应……也还算正常,“那这个什么主任的,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被你扇耳光的那个,他是才上任的主任,”李云彤在电话那边苦笑,“这个人风评很不好,据说是翁部长直接给宝兰区组织部长打了电话……估计是推不过的面子。”

    肯定是推不过的面子!陈太忠一听就明白,堂堂一省委组织部部长,为了一个科级干部的任命,直接将电话打到区委组织部——这面子简直比哥们儿的还大。

    考虑到翁康是刚上任,手边没有体己人用,这个电话打得也不算特别冒失,当然,宝兰区委组织部长有胆子的话,可以不买帐的,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行了——隔着素波市,下面干部不认账,翁康也没辙,真要计较,那还不够砢碜的。

    而他卖了这个面子,翁部长也不会领情,开什么玩笑,仅仅是一个科级干部的任命,要省委组织部部长领情?

    反正宝兰区这次,是卖了翁康面子,陈太忠认为,这大抵是跟翁康才来有关系,人家还要在省委组织部干五年,留一份人情好相见。

    “怪不得那货敢跟我呲牙咧嘴,”理解了这层因果,陈区长就知道那厮的底气何在了,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你丫在翁康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份量好不好?够份量的,翁康不可能这么突兀地打电话,这货也真是拎不清。

    “小人得志,现在是个人就知道,他跟翁部长有关系,”李云彤不屑地哼一声,她虽然心眼少,但是在省委工作这么多年,相关的经验还是有的——翁部长给区委组织部长打电话,这基本上等同于没关系。

    所以她哭笑不得地发话,“还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以为对他照顾一点,就能靠上翁部长,他也有点得意忘形,真是太可笑了。”

    不是有人吃这一套,而是这世界上,哪儿都不缺这种绞尽脑汁钻营的主儿,陈太忠很理解某些人的心态,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

    正是因为如此,想到那个试图指责自己的中年男子,他心里也就不奇怪了,“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说什么?”

    “是这样,于海洋找到了我的同学,说他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傻大姐叹口气,略带一点无奈地发话,“还说以后愿意为外联办服务,我指哪儿他打哪儿,算是积极改正错误……我那同学跟我关系不错,也帮过我的忙,您看?”

    “那他打算出多少钱?”陈太忠沉声发话,“我陈太忠开口了,别跟我说一万两万的啊,那样你就太让我失望了……心慈手软,是发展不起来外联办的。”

    “那……十万怎么样?他说确实没有钱,”李云彤本来就是想要个三万五万的就算了,但是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陈主任都张嘴了,真没这么便宜的事儿,“您看够吗?”

    “那是外联办的钱,你觉得够,那就够吧,”陈太忠压了电话,要是五位数,他还真不肯干休,好歹是六位数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帮傻大姐操心了——既然决定忘记,那就彻底抛开。

    “你……”李云彤打这个电话,其实还想说一些其他的事,却是没想到,领导将电话挂得这么快,脸登时就白了,好半天之后,她才轻声嘟囔一句——若是有那耳力极好的人在,应该隐约可以听得清“也好”两字……

    陈太忠却是说放下就放下了,上一世他就是这个性子,本色演出毫无难度,接近七点的时候,大巴开到了京华酒店,诸女下车吃饭,他却是借口看望父母,“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们好好休息吧……晚上我不回来了。”

    “这家伙绝对不会在电机厂睡觉,”蒙晓艳翻个白眼,不过大家这两天玩得挺疯的,而且为了这个重阳节,她又耽误了两天学校的事儿,今天没办法再计较,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上班才是正经。

    陈太忠来到家里,他老爸不在家,老妈正坐在那里看电视,见他大包小包地进门,马上就站了起来,“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去做,都是现成的……一下就好。”

    “不用了,一会儿还有两个饭局要赶,”做儿子的摆一摆手,“我就回来转一转,带了点螃蟹,还活着呢,我爸哪儿去了?”

    “你问陈总啊?那当然是有应酬了,”老太太很不满意地回答,居然把老陈叫做“陈总”,她的心情可见一斑,“他是越来越忙了,我儿子更好,忙得都找不见了……还说从电视上看看儿子,你说你戴个墨镜,披个长头发,不是别人说,我还真不敢认。”

    “我总共回家几分钟,你就非要说这些话,”陈太忠老大不满意地顶老妈一句,“喏,还有这块肉,这是果子狸,特好吃……这是给我爸带的茶叶……”

    “别人我不能说,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不能说?”老太太瞪他一眼,麻利地将儿子带回的东西归位,转身向厨房走去,“又要去喝酒?正好有油炸小馒头……你先吃几个,垫垫肚子再走。”

    那就待一阵吧,陈太忠扫视家里一眼,“咦,咱家也买对开门冰箱了?”

    “你爸整天在外面吃,隔三差五就打包回来了,冰箱小一点就放不下,”老妈一边回答,一边拿出一盘油炸小馒头,转身去开微波炉,“像这东西……都是打包回来的。”

    “可这家里都快转不开身子了,”陈太忠嘀咕一句,随手摸出一根黄瓜来,到水池子上冲一下,就咔嚓咔嚓嚼了起来,“厂里的集资房还没盖好?”

    “年底能交钥匙,”老太太拿出热好的馒头,又放进去一碗粥,“你爸说给你留两间,到时候怎么装修,你出方案就行了,他有工人。”

    这次的集资房,李继波看陈太忠的面子,给了老陈一个处长楼的指标,房子足够大,四室两厅两卫,足有一百六十平米,不过这价钱也不差,一平米一千八。

    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套房子得三十万,还不算装修——这也就是搁给老陈了,搁给一般工人,就算敞开让他们买,也未必买得起。

    但是这跟湖西区时下两千三、四的价钱相比,还是便宜不少,李继波这个好处,也算是给的比较扎实。

    “我还住你们的房子?”陈太忠随意地摇摇头,“你们安生住吧,你儿子现在是公家人了,一年也未必回来一趟,给我留着,不是浪费吗?”

    “你不住,我孙子也要住,”老太太瞪他一眼,“啥时候把荆紫菱领回来,让老妈见一见?我其实给你也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你明天不走的话,可以……”

    “老妈,你让不让我吃馒头啦?”做儿子的眼睛一瞪,“不让吃我就走了。”

    “吃你的吃你的,”老太太无奈地摆一摆手,将热好的稀粥端出来,又放了一盘干煸鳝丝进去,“就点菜,多吃点,就不怕喝酒了。”

    “我屋里的东西,其实不要的就可以扔了,”陈太忠还是有点不习惯家里的狭窄,尤其是这两年,他老爸搞得不错,家里添置了点小玩意儿,再加上各色的礼品盒,让狭小的空间显得越发地拥挤,“放不下的,可以放到厂里嘛。”

    “都是你上学时候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老太太又瞪他一眼,“记录着你一点一滴的生活,将来你当了副总理什么的,这就是你的成长历程。”

    “其实我更愿意当国家主席,”陈太忠端过碗来,呼噜呼噜两口喝完,站起身就走。

    “你这孩子……鳝丝都好了,”老妈大声嚷嚷了起来,“着什么急你!”

    “要当国家主席,我能不着急吗?”陈太忠一开门,一路小跑就下楼走了。

    才开门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钟韵秋,“不回来了?”

    “在老妈家吃口饭,现在刚出来,过年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回家,”陈太忠苦笑一声,钟秘书想知道他的行程,真的是太容易了,想来这是白市长听说他没在京华酒店吃饭,又在横山区宿舍等不到人,就着急让小钟来催了。

    “嗯,吴市长也准备了晚饭,那我们不等你了,”钟韵秋顿了一顿之后,才又笑着补充一句,“领导说了,留两个菜当宵夜。”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章 老干部(上)

    横山区宿舍的门房秦大爷正坐在门口喝小酒,看到门外有车驶来,雪亮的车灯照向院门,还轻轻地按一下喇叭。

    “又是谁啊?”老秦嘀咕一声站起来,现在院子里买车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挺自觉的,自己下车来开门,按着喇叭等开门的,他不太喜欢。

    不过从车灯上来看,能看出来这是辆好车,他也没生气,但是走到门口,他揉一揉眼睛,又细细地看一眼车,轻声嘀咕一句,“我勒个去的。”

    居然是陈太忠的车,这简直太让他意外了,车进来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驾驶员——果不其然,陈主任冲他微微颔首。

    秦大爷关上大门走回小屋,抬手就想拨电话通知人,可是想一想之后,他又颓然地放下了电话——他真不知道该通知谁,现在似乎……已经没谁关心陈主任的去向了。

    陈太忠回屋之后,打开电视,等着别人上门骚扰,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不过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到谁上门,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调到外地了,而且窝在北崇就不动了,眼下不年不节的,谁会关心自己回来没有?

    他苦笑着摇摇头,就待站起身来关灯,不成想就在此时,有人按门铃。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对门的于主任,他笑眯眯地发话,“正洗碗呢,探头一看,发现你房间亮着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开了一路车,正说早点休息呢,”陈太忠笑着把人让进来,“于主任你儿女这么多,怎么亲自洗碗呢?”

    “都在外面呢,家里就我老两口,”于主任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回答,“孩子大了嘛,有自己的生活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我也彻底退了。”

    “彻底退了啊,”陈太忠招呼他坐下,他原本想敷衍两句,就让对方走人,然后,他就猛地想别的来,说不得递给对方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退休之后……有什么安排?”

    “都退了,能有什么安排,种一种花,养一养鸟,再打一打太极拳,”于主任吸着烟,悠然地回答,然后他又一怔,“太忠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主政一方了,压力大,”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一句,然后又问,“没在什么公司挂个顾问之类的?”

    “凤凰没有素波那么多机会,我也不是什么专业技术人员,”于主任苦笑一声,缓缓摇头,当然,他最遗憾的是,“想自己做点小买卖吧,工作了几十年,也没挣下钱。”

    “你是乡镇上来的,”陈太忠点点头,“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北崇?”

    “跟你去北崇?”于主任听得手一抖,这个邀请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太忠,我除了当官,啥也不会,最多还能动动笔杆子,搞个规划,就是这样了。”

    “请你去北崇当顾问,带一带年轻的干部,顾问嘛,就是有个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我是看中你丰富的工作经验了,”陈太忠笑着回答,“钱也给不了多少,除非你有自己看中的项目,自己找投资……该你得的你放心,一分少不了,小陈我还是要在凤凰做人的。”

    “这个……我回去想一想吧,”于主任肯定不可能轻易答应,虽然他确实挺相信陈太忠,但是人之所以存在个退休的说法,那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和精力跟不上了,而且他好歹也是老干部,贸然跑到一个年轻干部手底下干,存在个面子问题,也要考虑物议。

    当然,该问的话,他还是要问的,“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也是突然想到的,你可能想不到,北崇那地方什么都缺,看到你,我就考虑……能不能让老干部们发挥一下余热?”陈太忠确实是才想到这个,所以他字斟句酌地措辞。

    “待遇不会很高,可能也有点辛苦,”陈区长想起,有些老干部退了之后,因为习惯了一呼百应,骤然面对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局面,一旦调整不过来心态,过不了几天就挂了。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北崇能给你的,就是足够的尊重……如果你真的就想挣钱,也可以商量,但我是要下指标的,这对老同志们有点不够尊重,反正,就看你在意什么了。”

    “要是我去的话,肯定是在意钱,”于主任倒是实话实说,陈区长解决了他孩子的工作,两人也不是外人,他不怕承认,家里确实有经济压力。

    事实上,他还有别的说法,“太忠,说到底了,对那些老干部们而言,有钱不一定有尊严,没钱绝对没尊严,这存在个面子问题……六十多岁的老头,该在家颐养天年了,跑到你北崇去辛辛苦苦,只是为了发挥余热,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吗?”

    “我就是个想法,随便一说,”陈太忠被他说得有点讪讪,听到这个说辞,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一厢情愿了,“总听说老干部们抱怨,还年富力强,就不能发挥余热了。”

    “但是乱指挥的老干部们也很多,要不现在为啥没中顾委了?”于主任说话还真不客气,一点不含糊地指出问题所在,“太忠你这个想法,有可取之处,但是我就说两点:老干部做顾问,在家乡搞,容易乱;去外面搞,没热情。”

    “嗯,我知道了,”陈太忠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凤凰的老干部去北崇发挥余热,没这个道理,给钱多了吧,北崇人又不干了,“我只是觉得,有些老干部,就算年纪大了,也愿意做点实事……而且不会很计较地方,退休并不是生命的终结,只是没有发挥的舞台了。”

    “没错,你这个想法太对了,尤其是对那些有能力有精力的老干部来说,”于主任听得一拍大腿,“所以我说,真的有可取之处。”

    做为退休干部的他,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才六十岁就混吃等死,要是能活个九十多,这就得混三十多年,人活在世界上,就是这么一场吗?真的不甘心啊。

    尤其是,他是相对老派的人,不说利益至上那一套,否则的话,眼下不至于困顿到这一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了解很多老干部,退休之后那种不甘心的心情——跟利益没太大关系,只要面子上差不多就行了,大家是想再做点什么,留名!

    “这我听不懂了,”陈太忠摇摇头,他隐隐已经抓住了一些东西,但是显然,于主任在这一方面更有发言权,于是他笑着发问,“还请于主任解惑。”

    “我要是你的话,就先……哎呀,这个不好,”于主任想一想,又摇摇头,再沉吟片刻,他才发话,“先请你有意向的老干部,去北崇会诊,食宿差旅这些,你都要包了,再拿点补助,尽量要热情一点,然后听他们说什么……其实老干部也是人,毛顺了什么都好说。”

    会不会变成一趟公费旅游啊?年轻的区长心里暗暗盘算着,虽然北崇没什么可看的地方,但是……也是要花钱的啊。

    “心疼钱了是吧?”于主任当了一辈子的干部,哪里看不出这点路数来?“只要你能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和热情,请上十个老干部,有一个能提出来合用的建议,那就值了……天底下哪里有只赚不赔的买卖?风险你是要冒的。”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得,这次轮到陈区长考虑了,一边说,他一边看一下表。

    “你这个想法,其实还是很好的,现在人生活水平上去了,六十岁哪儿算老?”于主任笑着站起身子来,“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就说两点,一个要真正地热情,其次要注意甄别老干部,不着调的也很多。”

    “我发现您特别喜欢强调两点,”陈太忠站起身送客,哈哈大笑着,“于主任年轻的时候,肯定也非常风流的。”

    “你这家伙,哈,”于主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们那时候哪儿敢?要枪毙的,也就是嘴上占一占便宜,哪像你们现在……唉。”

    “所以我们年轻人,除了两点,还要强调一个中心,”陈太忠笑着将他送到门口。

    “行,不错,”于主任也没着恼,而是点点头,“你在县区的锻炼,看来还是有效果,荤话一套借一套……其实下面就讲这个。”

    “不会说这个,跟基层打交道,就显得矫情,”陈区长笑着回答,待对方出门之后,反手就将灯关了,然后又关掉电视,匆匆忙忙走进卧室,却猛地撞上了一个肉乎乎的身子。

    “啊,”那边吃痛,轻呼一声,却是吴言的声音。

    “你这……怎么就这么过来了?”陈区长伸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老于临时过来说两句话,万一你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都进来这么半天了,也不过来,”吴言不满意地哼一声,“我看着你的奥迪车停在楼下的,你都去北崇了,这个时候回来直接关灯就行,不会有人来看你了。”

    “啧,”陈太忠轻叹一声,“还是你比我看得透啊。”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一章 老干部(下)

    推开半掩的衣柜,两人来到了吴言的房间,这边也已经熄了大灯,客厅有一盏小壁灯亮着,卧室亮着的,只有头顶的一圈灯带和粉色落地台灯。

    不过吴市长没有马上跟他那啥的意思,而是坐到床边,端起一杯红酒,慢慢地轻啜着,“在阴平搞那么大阵仗,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去外面走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了两瓶啤酒,“我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那些人太打我的脸了。”

    “这儿有冰的,”钟韵秋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她身上穿着一件套头的睡袍,两个小凸点清晰可见,腿上偏偏还着了一双黑色网格丝袜,“领导知道你爱喝冰的,特意让我冰上的。”

    “不是我的面子的问题,有谁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吴言不无醋意地哼一声,陈太忠为一个KTV出身的女人出面,她自然不爽,刘望男就很了不起吗?

    不过她的身份没确定,也不好拿这个女人说事——毕竟那是传说中陈太忠后宫里的大姐大,她只是就事论事,“我是说,你没必要搞得这么极端,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交给你来处理?”陈太忠接过啤酒喝一口,这啤酒不知道冰了多长时间,真是凉澈心肺,他禁不住打个哆嗦。

    “我堂堂的凤凰常务副,处理一个县区的小局长,算多大事?”吴言不屑地哼一声,她确实有这个自信。

    “不说正常手段,非常规手段也有的是,保证他掉下来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这么赤膊上阵,就落了下乘,给人感觉,好像除了暴力,你没别的能耐了,容易被人小看。”

    “你说的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又灌一口啤酒,素波那边也就罢了,凤凰这里,他可是活生生地捧出来一个常务副,按理说没必要自己赤膊上阵,各种阴招就玩死石局长了。

    然而,这只是理想状态,想一想陆海人身后的靠山吧,那是臧华和曹福泉,这俩人要冒头,章尧东都护不住你。

    而且,这只是事态的复杂,事情的残酷,你还没想过呢,他笑着发话,“小白你常务副是很厉害了,不过,你听说过下马乡抢矿吧?那只是铝矾土矿,现在是煤矿,煤价大涨,谁占住了,谁挖出来了,那就是钱……你能调得动武警吗?”

    “他们总要听政府的,”吴言先是哼一声,然后就愣住了,“真的复杂到这个程度?”

    “这个东西政府协调不好使,得拿人命顶着上,”陈太忠冷冷地回答,“任何初级的业务,关系到巨额利润,绝对都是血淋淋的,你要说林海潮手上没人命,我绝对不信。”

    “那就是说,其实我在阴平帮不了你?”吴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当然能帮我,只是你还不够强大,”陈太忠轻笑一声,探手一揽她的腰肢,“这事儿都涉及到臧华和曹福泉了,咱们上面不怕,下面也得跟人斗狠……小白,你得努力上进啊。”

    “涉及到他俩了?”吴言听得吓一大跳,她能知道陈太忠下午在阴平发飙,但是其间细节,她还真不知情,“煤炭的水就这么深?”

    “你可以问田甜嘛,”陈太忠哼一声,很惬意地在床上展一展身子,随意地回答,“田立平在凤凰搞了一阵煤焦,相信有足够的体会,我不是危言耸听。”

    “那我倒是想得少了,”吴言笑一笑,侧过身子来拥着他,她真的是个非常果决的女人,发现问题,绝对不会强撑着不认。

    她的一只手,还在端着红酒,努力保持着平衡,另一只手却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肩头和脸颊,非常柔情旖旎的动作。

    但是她嘴里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虽然,她的声音也很柔和,“我听说这次,你不打算放过单永麒?”

    你是听钟韵秋说的吧?陈太忠心里生出淡淡的不平来,你从她嘴里知道这些,却是连她的名字都不想提,想到当年那个笑靥如花的青葱女子,他索性直接说了,“韵秋跟你这么久,也不容易,你要是觉得她不称职的话,我给她再安排个位子。”

    “你这个话说的奇怪,韵秋当然很好了,等我做了副省长,给她安排个副市长……好姐妹,一被子,”吴言白他一眼,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不会承认,“单永麒会不会动?”

    “老天爷都救不了他,”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我的男人,就该是这样,省委副书记算什么?”吴言闻言,轻笑一声,一口干掉杯中酒,醉眼惺忪地看着他,好半天,她轻喟一声,“太忠,我特别喜欢你这时候的表情。”

    “但是我觉得你有点魔怔了,”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

    “有没有合适的实职正厅空出来?”吴言侧翻在他身上,激烈地亲吻着他,“太忠……我当副职,真的烦透了,就想当正职,哪怕区委书记也行。”

    “正厅的区委书记,那是直辖市了,”陈太忠听得笑一声,心里却是暗叹,做官也真不容易,小白当常务副都当到不耐烦,那普通的副市长,肯定更难受了——能一言九鼎的一把手,对大多数人的诱惑还真的是不小。

    不过,想到秦连成都不敢探头探脑,可还有其他人得到了消息,他只能轻轻点一句,“地北这一次,水也很深,你就不要惦记了,慢慢来吧。”

    “嗯,”吴言笑着点点头,她热衷权力不假,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你能帮我惦记着就行……那个老干部的事情,我帮你问一问。”

    你连这个都听到了?陈太忠扬一扬眉毛,抬起手灌啤酒,真没想到你有当间谍的潜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异想天开?”

    “没有,思路挺不错的,也看得出来你着急发展,”吴言笑着摇摇头,“现在的老干部里,还真有这种人,但是等咱们这一拨干部老了……你就不要指望里面有这种人了。”

    “知道,是道德不行了……现在年轻干部,不少人已经吃相很难看了,”陈太忠叹口气,很奇怪地,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跟荆以远的辩论,“体制倒是越来越完善了,可漏洞反倒是越来越多了……哪里扼杀得了想象力?”

    “说什么呢?好了,休息吧,”吴言见他兴致不高,就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到另一个衣橱前,取出了睡袍,一边脱去身上的外套,一边笑吟吟地回头看他,“我要你一晚上都陪着我,不许往阳光小区跑……”

    陈太忠本来想着是,要在凤凰待两天,那秃子拿不出来钱的话,他还要回去教训人,不过傻大姐插了这么一杠子,他就有点意兴索然了。

    有心去偷会唐亦萱吧,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姜丽质,小丽质是看不惯各种吃独食,说不得他也只能跟诸女腻歪到周三,十点来钟的时候,驱车离开。

    中午一点,车到绕云,他将姜丽质送到院门口,小丽质下车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问,“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很快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北崇那边快理顺了,理顺之后,我就可以放手了。”

    他这次天南之行,走的时间可不短,奥迪车驶进北崇的时候,他居然隐隐生出了久违的感觉,所以他也不再走高速,而是上了省道,一路开车,一路看沿途的风物,路过小贾村的时候,还专门拐过去看一眼。

    那一场泥石流才过去几个月,痕迹还随处可见,不过重建的楼房已经竣工两栋,另外四栋也要封顶了,田间地头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大棚。

    咱农民的适应能力,就是强啊,想起那天的场景,陈太忠都禁不住要怀疑这小贾村的发展前景,不成想没过多久,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不过,过了山石的地方,面前的土还算肥沃,后面冲刷下来的,是生土居多,不适宜耕种,上面连野草长得都是稀稀拉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里可是能搞移动鸡舍,上面养鸡下面种菜,当年见效不说,养几年鸡,下面的地也就熟了,陈太忠一边琢磨,一边开着车转两圈。

    奥迪车虽然好,不过这是天南的牌子,除了几个小孩好奇的目光,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下午五点钟,陈区长驱车回到区政府。

    区里的人也见区长开过几次这车,不是很感奇怪,直接将车放进去。

    陈太忠停车的时候,正好刘海芳走过来,“区长回来了?正好要找您汇报一下,监理办公室的方案已经出来了,还有煤场二期工程的竣工报告和三期计划,也等您拍板。”

    “那你拿上来,我在办公室等你,”陈区长点点头,“不要太复杂了。”

    “车挺不错的,”刘海芳夸奥迪A6一句,“其实可以留在区里。”

    “有这个打算,”陈太忠笑一下,他本是不介意自己座驾的,不过这车在须弥戒一直放着,想一想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用。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二章 有人煽阴风

    陈太忠走进办公室,廖大宝正在伏案写东西,听到门响,抬头一看,赶忙站起身来,“头儿回来了?我去给您倒水。”

    “写什么呢?”陈区长微微一扬下巴,他有一点好奇,领导不在的时候,下面人通常都是比较放松的,小廖居然埋头写东西,这是……有紧急情况,还是在开小差?

    “写一个公车管理的条例,顺便汇总一下几个区领导反应的情况,”廖主任笑着回答,“写了一天了。”

    他在跟郭建阳和张爱国谈过之后,深切地意识到了在领导身边,时间的宝贵性,于是回来之后就收了心,严格要求自己。

    “公车管理条例,”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转身向里面的套间走去,嘴里轻描淡写地发问,“怎么想起写这个了?”

    “有人说闲话,”廖大宝本不想这么回答,可听到领导似乎有点不高兴,马上就解释(book.www.uu234.com)——李红星目前被双规,撤职是必然的,但是他可没认为,自己是当仁不让的政府办主任,“说金龙大巴是区里的公车,咱们一走四五天,还开着公车,办个人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金龙车本来就是天南人送北崇的,咱支持天南的活动,错了吗?”陈太忠一听这种奇葩的言论,禁不住大怒,“许纯良给北崇两千万,谁敢站出来说……咱们不要?卷烟厂也是跟天南合资的,我艹,谁这么闲得无聊?”

    他是真的恼了,陈某人在占公家便宜这种事儿上,一向是严于律己,更是经常自己出钱补贴公家——实在是他不便让自己显得太过怪异,也不想培养大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惰习性,所以才不能补贴得更多。

    眼下居然有人说他占公家便宜,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哥们儿已经很注意这个了!

    你要说我作风有问题,咱哈哈一笑都不辩解——管不住裤裆,那是我活该。

    “虽然有人这么说,”廖大宝一边摸出杯子来给领导洗茶倒水,一边回答,“但林主席跟我说了,别人未必是坏心,总是愿意您做得更好,所以他问我,能不能搞个公车使用规定?”

    “搞一个也行,”陈太忠点点头,他还真以为是小廖瞎惦记,所以有点不满,现在听说是这么回事,那自是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下一刻他就一愣,“公车管理……以前没条例?”

    “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出了个条例,后来……五六年前被火烧了,”廖大宝苦笑着一摊手,“咱区里一直就没啥车,除了几个区长副区长的专车,其他人用车,就是李红星说了算。”

    “嗯,我没在的时候,区里有什么事儿吗?”陈太忠认为,那个话题可以打住了——事实上,是刘海芳推门走了进来。

    “也没什么,”廖大宝听到门响,回头看一眼,犹豫一下发话,“我听说,李红星交待问题挺主动的。”

    “他是咬了不少人,”刘区长在旁边补充一句,“捕风捉影的事儿都说了……这人真无聊,得好好地治一治他。”

    咦,你怎么这么激动?陈太忠奇怪地看她一眼,微微点点头,“拿过来了?”

    “早就汇总了,”刘海芳递过来一份材料,廖大宝见状,默默地退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陈太忠拿起材料,略略地翻看一下,点点头放在一边,“回去我慢慢看,最迟明天上午给你答复。”

    “李红星检举说,王媛媛跟您有暧昧关系,是他亲眼所见,”刘海芳低声而快速地发话,“他还说,小王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您欺骗了组织部的调查……这个人太卑鄙了。”

    “唔,”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了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他总算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愤怒了,尼玛……李红星你这么贬低我,是想找死吗?

    还有,省委组织部调查的时候,王媛媛回答得理直气壮,但是李红星居然就敢这么说,难道……这个小王,小王这个……总之,陈太忠听了这一席话,脑子里是乱糟糟的,可是他还不能打电话问王媛媛——事实上,他并没有理由去干涉王媛媛的私生活。

    可是不弄明白的话,他又堵得慌,所以接下来的政务,他是处理得心不在焉,瞅着到六点了,站起身走到外间,“下班了,通知王媛媛,也去我那儿……娃娃鱼苗明天就要到了,最后敲定一些事情。”

    “要不要叫胡局长?”廖大宝请示一句——农业局胡局长也很重要的。

    “我要叫他,邓伯松还不得跟着来?”区长白自己的通讯员一眼,很是恨其不争表示,“他们是抓微观的,小王是抓宏观的……我开了一天车,很累了。”

    计委这是……要骑在农业局和林业局头上了?廖大宝听得心里讶异,宏观肯定领导微观的,王媛媛的权力要大增?

    陈太忠回到小院,惠特尼又是抱怨一通,说你把我骗到天南,去了以后不见人影,回来以后也不见你,还用汉语说一句,绝绝对对的京腔,“你丫**道。”

    “别跟凯瑟琳学得那么流氓,”陈区长心里正烦着呢,说不得一摆手,“我长这么大,纯粹以车手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是第一次……很给你面子了,别不知足。”

    “哈,知道她教给我的第二句是什么吗?”惠特尼笑了起来,黑肤白牙,是分外的显眼,然后她又换回京腔,仿照凯瑟琳的声音,慢吞吞、笨拙地发话,“你肯定要说我是流氓,你才是最大的流氓。”

    “她真幽默,”陈太忠干笑一声,“好了,昨天休息得怎么样,没有再到楼上睡吧?”

    “为什么不?你又不在,”惠特尼白他一眼,又咂巴一下嘴巴,“我还顺便帮你鉴定了一下,你的木桐酒不是假货。”

    “你需要支付那瓶酒的费用,我是认真的,”陈太忠白她一眼。

    “我会在意吗?”惠特尼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我出去玩一趟,就少少地赚了二十万美元……虽然这不符合我的身价,不过还好,中国是低消费的国家。”

    “中国的消费低,但是奢侈品的关税很高,”陈太忠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喝的那瓶木桐酒,很可能价值五万美元,我会给你开账单的。”

    “你这是敲诈,”惠特尼一听,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她是真的急了,天后是很有钱的,但是吸毒这玩意儿,大家都知道——对于那些非常有钱的人来说,吸毒花不了几个钱,可戒毒的费用老高了,还要高价搞公关买软文,太伤钱了。

    尤其她是公众人物,形象的损伤,折合成钱就太厉害了,所以她虽然不缺钱,可手头也不宽松,要不然也不至于逼得卖房子卖车了。

    “敲诈你的是中国海关,”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我并没有按偷窃来计较,这就是朋友……好吧,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呢?”

    “你们的关税是不是太高了?”惠特尼发作一下,就恢复了冷静,“分明是你故意报高价,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奢侈品这种东西,我认为征再多的税都是应该的,”陈太忠看着她笑,“我在考虑,是不是多为你安排两场演唱,好让你有钱买酒喝。”

    “演唱好商量,”惠特尼笑眯眯地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当车手,我不会拒绝的。”

    “你还是点菜吧,”陈太忠面无表情地交给她菜谱,“车手啥的……不如换个番茄炒鸡蛋。”

    上菜的时候,王媛媛也走了进来,她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有点心事,“头儿……我想跟你汇报点情况。”

    “先吃饭,”陈太忠一摆手,面无表情地发话,“我才回来,吃顿安生饭。”

    他这话一说,别人哪里吃得安生?惠特尼这帮外国女人不知情,廖大宝早早划拉完嘴里的饭,站起身走到屋里写材料去了。

    “你说,要反应什么情况,”陈太忠把饭碗推到一边,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简洁一点。”

    “娃娃鱼明天就到了,可是我听说,有人冒领娃娃鱼,”王媛媛虽然吃得慢,但是她的胃口要小得多,现在也吃完了,她绷着脸发话,“我觉得性质很严重。”

    “冒领娃娃鱼?”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事情真的……很那啥,不过转念一想,这终究是区里的事儿,真的不算多要紧,他现在是一区之长,基本上可以一手遮天。

    此事就算性质再恶劣,他也摆得平——只要能注意到,那就没问题,所以他微微颔首,“这件事情重大得很,你上楼来跟我汇报。”

    王媛媛皱一皱眉头,却也没多想,跟着领导上楼之前,她看一眼廖大宝,发现他正埋头伏案疾书,心说你只会写不行啊,要多跟下面接触——接了地气,才有发言权。

    想到以前廖主任是指导自己的,而现在自己却能在某些事情上有独到见解了,一时间,王主任心里也生出了些许的自豪——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我努力了,我做到了。

    带着这种深深的感触,她踏上了二楼,不成想陈区长坐到沙发上之后,劈面冷冷问她一句,“小王,你现在还是不是黄花闺女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三章 说情风格

    王媛媛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淡淡地一笑,“陈区长,你这话我听不懂。”

    连“陈区长”都叫上了,可见她的心情之糟糕,我跟着你固然能飞黄腾达,也心甘情愿向你献身,但是你这么侮辱我,那是我不能接受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在颤抖,身体出奇地发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一颗心,变得极其地冰冷,似乎都凝滞到无法跳动。

    可是这句话,她是必须要说的,那不仅仅是一个女孩儿的尊严,更是做人的底线,“从小到大,我一直洁身自好。”

    “不要这么激动嘛,”看到她生气,陈太忠心情就舒坦了一些,当然,他要防着对方是在演戏,于是他说一句,“只是有人说,你生活不检点。”

    他跟王媛媛是没事的,而且小王来区里之后,也没什么风言风语传出,而且刘海芳的话说得很明白,李红星说,王媛媛“早就”不是处女了。

    那段孽缘,也许是在哥们来北崇之前的事,陈太忠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宽宏大量——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会计较吗?反正你也不是我菜,哥们儿我……你老实承认,我真不会太在意。

    “这话谁说的?”王媛媛气得拍案而起,也顾不得面前是自己的领导了,此刻,她表现出了一个北崇女人的彪悍,她直着嗓子大喊,“陈区长你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我今天要砍不了他全家……我就死在他家门口。”

    “素质,素质,”陈太忠轻轻抬一下手,不怒而威地发话,“我这不是问你呢?也没觉得是事实,落实一下情况,你这就喊打喊杀的,要干什么?”

    “怀疑我别的可以,这一点我不能忍,要是我愿意,现在已经是乡长的儿媳妇了,”王媛媛冷冷地回答,“我坚守过的,也为之付出了,就不容人玷污。”

    你好像也半夜进过我的房间,陈太忠摸一摸下巴,不过怎么说呢?乡长的级别低了一点,更别说乡长的儿子了,而且那厮,也未必也比得上哥们儿帅气,小王觉得有所不值——女人嘛,看男人,是看综合条件的。

    他咂巴一下嘴巴才待说话,猛地发现楼梯口有人影晃动,说不得哼一声,“小廖你有事?”

    “哦,没事,我写到一半,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廖大宝转身下楼,他听到陈区长拍桌子了,就下意识地上来——他总是不希望这两人之间,出现什么问题。

    他一边下楼,还一边嘴里嘀咕,“您和王主任先讨论,我一会儿再上来。”

    陈太忠看了王媛媛好一阵,才轻哼一声,“李红星说的,他在纪检委交待,说你和我一起蒙蔽省委组织部的调查……你怎么看?”

    “有吗?”王媛媛冷冷一笑,她是真的火了,对着领导说话也不讲究了。

    要不是我克制,你那一层膜,早就被我戳破了吧?陈太忠见她这副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不得提醒她一句,“你以前……做过妇科检查啥的没有?”

    “这个……肯定是做过的,”王媛媛迟疑着回答,下一刻,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当时曾经查出,我是这个,这个……”

    “嗯,查出了啊,”陈太忠点点头,唉,你有问题,怪不得别人做文章。

    “查出我是陈旧性破损,但是……我当时就据理力争了,”王媛媛的脸涨得通红,“医生也说了,这可能是我做运动的时候不小心,她还说,还说……”

    “她还说破损不严重,当时我还问她了,说以后能不能见红,她说看情况了,”王媛媛越说声音越低,“她说我很紧,弹力很强,只要丈夫的不是很小……”

    哥们儿总算明白,警察为什么那么爱审强奸案了,陈太忠撇一撇嘴,只看着一个美女跟你说这些“很紧”“弹力”啥的,这就足以勾动人的心火啊。

    紧接着,他就勃然大怒,再想到在素波差一点骑一辆“我小巧,我持久”的助力车,他的怒火越发地不可遏止,“我艹,李红星他……欺人太甚!”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王媛媛面色微红地回答,“哪怕是面对省委组织部的调查。”

    “但是……”陈太忠吐出两个字之后,真是没办法再说了,他总不能问她,万一我真的很小,你这么说,岂不是害了我也害了你——虽然哥们儿我从来就不小的。

    你的回答……还是有点草率,想到自己当时坚持不肯让对方检查,陈区长也觉得分外地侥幸,他当时是为了尊严,才不肯答应对方检查,是的,只是为了维护自家干部的尊严。

    真要检查的话,那还没准闹出大难堪——万一人家只查破损,不查大小呢?

    就算查大小,哪怕他的大小,足以让那破损增加十倍,可真要传出去的话——好听吗?算是胜利了吗?

    恐怕还不够人耻笑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这个检查……不保密的吗?”

    “这个是嘴上说的,不做记录的,”王媛媛扯动一下嘴角,苦笑着回答,“没想到李红星能知道这个,这个家伙……真是不要脸,背着人打听这些。”

    陈太忠一猫腰,摸起一瓶啤酒来打开,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什么?

    王媛媛却是以为他不相信,犹豫一下,才低声发话,“我不会骗你的……你可以检查。”

    “留给哪个幸运的家伙吧,”陈太忠灌一口啤酒,笑着回答,“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要说娃娃鱼什么?”

    “今天……”王媛媛才待说话,却听到陈区长的手机响了,于是很机警地闭嘴。

    “这个号码……”陈太忠看着犹豫一下,是一个首都的手机号,不过他的手机换过几次,有些号码不是很全了,于是接起来,“你好,陈太忠。”

    “小陈啊,到北崇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是……陈太忠想一下,终于想到了此人,于是干笑一声,“安部长好,我还琢磨着,最近邀请您来一趟,帮着给会诊一下,快揭不开锅了,就等着部里领导关怀呢。”

    “连个小县区都搞不好,你也就不是陈太忠了,”安国超在电话那边笑,“别太谦虚。”

    “真的是焦头烂额,”陈太忠笑着回答,“领导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安国超沉声发话,“我想帮你,手里也有点钱,但拨不到你北崇去……不正常的拨款,我这边成本太高,我只是副职,你明白的。”

    “我明白,”陈太忠干笑一声,“不过成本嘛……嘿。”

    “真想要钱,地北那边不少,”安国超慢吞吞地回答,“你可以去试一试的,你的未来,不该局限于一市一省。”

    “地北那边没门路,还是不想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一听这话,就大致明白这个电话的来路了,“我手里这点事儿,还焦头烂额呢。”

    “地北你门路到处都是,黄总把那边折腾得天翻地覆了,还不是为了你?”安国超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太忠,这是你的机会啊。”

    “这机会我抓不住,不会这一套,”陈太忠笑着回答,却是明确拒绝的态度。

    “这个时候参与,才有可能得到更多,”安部长并不着恼,而是缓缓地出声相劝,“等尘埃落定了,还能落什么好处?”

    “这件事我还真没打算得好处,”陈太忠见他态度和善,说话也明明白白,也就不装傻充愣,“屡次三番找惠特尼的事儿,总是有人看不过眼。”

    “前因没必要提了,我是认为你能得到一些好处,北崇的发展才是关键,搞这意气之争又没用,”安国超笑一笑,“那小鬼已经送出国外了,不回来总没事吧?”

    单超出国了?陈太忠略略地感受一下,发现那厮已经跑到了乌法——也不知道丫怎么会有这种胆量,于是干笑一声,“出国……希望他去的不是美国,要不然惠特尼未必答应。”

    “所以你还是想一想,怎么才能得点好处,”安部长又聊两句之后,挂了电话。

    这是要我承诺放过单超,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琢磨了起来。

    安国超说情,跟他以往遭遇的说情不一样,往常有资格找他说情的人,都是直接开门见山,老安则是含蓄了很多,只是站在他的角度说了一阵,而且说得也有道理。

    到了最后,人家也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并不求得到什么准确答复,非常风轻云淡,这固然跟两人关系的远近有关,但是再想一想,估计部委中人做事的风格,就该是这样吧?

    这种说情手段,能带给人一种有形无形的压力,一种非常粘滞的挤压感,令人非常地不痛快,但是他还没办法发作——安部长一直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说话的。

    至于说陈某人的回答,似乎是放过了单超,但事实并非如此,陈太忠只是有点微微的奇怪:单超这小子,居然有胆子跑出省委大院?

    你丫居然不按剧本演出,这可就不好玩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四章 是否冒领

    是否现在就该出手呢?陈太忠琢磨一下,不管安国超知道不知道那厮没走,反正既然没出国,就别怪哥们儿不客气。

    至于说才放下电话就去收拾人,有点打脸的嫌疑,对他来说那真是无所谓,陈某人有太多的手段,让人在某个指定的时刻死去。

    他正挤眉弄眼地琢磨,猛地听到有人轻声发问,“头儿?”

    敢情是王媛媛见他挂了电话,就想继续刚才的话题,陈区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还有个人呢,于是微微颔首,“你继续说。”

    “下午三轮镇的张二娃向我告状,说他的名额被人冒领了,”王媛媛无奈地叹口气,“顶替他的,是另一个村村委会的会计,也叫张二娃。”

    这事儿说起来挺奇葩,这俩人不但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镇子的,不过两个村子离得比较远,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农村里叫二娃狗蛋之类的,重名的真的不要太多。

    可更巧的是,这俩人不但都学习娃娃鱼养殖技术了,都考核过了,都盖了池子,甚至两人申报的娃娃鱼数量都相同,都是五条。

    告状的这个张二娃,以前是在阳州开废品收购站的,因为跟花城人有生意上的冲突,被人打折了胳膊,就此卖了摊子回老家了。

    现在的阳州已经是北崇人的天下,他却也懒得回去了,因为收破烂多年,他了一些钱,觉得养娃娃鱼不错,比收破烂干净多了,而且——大家都站在起跑线上,没谁是老手。

    破烂张二娃前天持着身份证,去养殖中心抽号,这个号牌不但决定领取娃娃鱼苗的时间,将来娃娃鱼的档案,也要建立在这个号牌上。

    不成想去了之后,养殖中心的人翻一下记录,“有没有搞错,张二娃不是九月中就抽了号吗?我说……登记的也不是你,是鸡头村的张二娃,跟你跃进村有啥关系?”

    “这不是扯犊子吗?”破烂张二娃登时就不干,“我在报名截止日期前,填了申请表的,凭啥我就没有呢?”

    负责抽号的这位一听,马上就重视了起来,他查了查以前的公示,这才不满意地哼一声,“区里曾经公示名单来的……你看,这写得明明白白,三轮镇张二娃,括弧:鸡头村!”

    说完之后,他一摊手,“当时名单就贴到公示栏了,这都俩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擦,这怎么可能?”张二娃登时就懵了,他还真没看过公示,这公示贴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区政府,一个是浊水乡,离三轮镇都有不短的距离,专门来看个名字,实在没意思。

    他也知道,在截止日期前填了表的,就板上钉钉了,所以只是托进城办事的村民帮着看一下,结果那位回来告诉他,咱三轮一共九户人家,你张二娃榜上有名。

    “来来来,你看你有没有名,”接待的这位也生气了,拽着他出来看榜,榜单风吹日晒这么久,早就模糊了,但饶是如此,也不难看出,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小括号。

    三轮镇下面,确实是九个名字,但是张二娃后面的括号里,明明白白地注明:鸡头村。

    人名和养殖条数的字儿,比较大,括号里的字儿比较小——这是给有心人看的,没必要写那么大,占地方不说,也容易搞乱主次。

    破烂张二娃登时就抓狂了,“黑幕,这里有黑幕……我要查报名表。”

    “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接待的这位终于火了,“榜上的字儿都快掉没了,你来跟我说这个?早干什么去了……操的,越是忙的时候,你们就越添乱。”

    张二娃一见对方火了,自己也软了几分,赔着笑脸说了几句好话,最后才知道,合着此事不归抽号的人管——娃娃鱼养殖这一套程序,非常地严格,这也是徐瑞麟下的功夫,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尽量可能减少漏洞和弊端。

    他想查申请表的底子,这太不恭敬了,有信不过养殖中心的嫌疑,尤其是鱼苗马上就到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他这叫添乱。

    养殖中心相关负责人对这个要求极其地不满,就说不给查,你早干什么去了,张二娃也恼了,不给查是吧,我到区政府告状去!

    查查查!负责人气得都快晕过去了,可是又没办法,结果拖了一天之后,一查底单,还真是没有跃进村的张二娃的申请表。

    张二娃怀揣一腔怒火,找陈区长告状来了,结果区长不在,他就去找王主任告状。

    王媛媛一听是这种情况,也是有点挠头,没有底单,可又强调确实填了,这个空口白话的,我也不好随意过问——一旦问了,会伤害下面工作人员的自尊。

    所以她琢磨一下,就表示说,要不你等一等,如果有人在里面动手脚,类似情况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你没有得罪过养殖中心的谁吧?

    “我是没有得罪过谁,但是他们真是针对我来的,”张二娃大声抱怨,“我没底单,我就领不了娃娃鱼,鸡头的张二娃,他没底单,就能领娃娃鱼……这是幕后交易,把我的给他了!”

    合着他也有点小算计,工作人员查了一遍之后,说真没你的底单,他就笑眯眯地塞给对方一盒烟,那个啥,咱不是信不过你,你让我自己查一下,我也就死心了。

    那你翻的时候小心点,那工作人员有点无奈,坐在办公桌边干别的工作,任由他自己翻看——你翻也白翻,没有就是没有。

    可是张二娃不止翻自己的,他还惦记着鸡头村的那个同名同姓,几百张申请表一一翻完,里面一个张二娃都没有。

    说到这里,张二娃涕泪横流,“我还问了,这是不是全部,他说这是全部……这尼玛一定吃了好处了,鸡头那个张二娃,是村里的会计,他堂姐夫,是我们三轮的副镇长!”

    “你不要这么想当然好不好?”王媛媛听得有点不高兴,娃娃鱼养殖中心,计委也能管,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空口白话。

    当然,对方说的事实都属实的话,那就证明,此人估计是填过申请表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叫真,所以她气归气,还得解释(book.www.uu234.com),“如果真的要顶你名额的话,能撤掉你的,就不能补一张别人的?这又不是多难的事……这世界上,总还是好人多。”

    “他还就是补不了,”张二娃冷笑着回答,“我问过了,这一点,得感谢徐区长,当时喊停的时候,徐区长亲自把所有的空白表格都收回去了,一张没留,就是防着别人搞幺蛾子。”

    “既然是这样,那我了解一下情况,总要给你个交待,”王媛媛一听是这因果,真也不能怪别人瞎猜,只能表示不会坐视不管。

    张二娃最后,还要给她塞钱,说到这里,王主任苦笑一声,“……他也是害怕我再拖着,虽然说话有点不负责任,真也是怪可怜的。”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基层工作的千头万绪,就体现在这些方面,都已经公示出来了,老百姓看榜不用心,到这会儿了,想起来找领导告状了,你还不能不管。

    他微微点头,“嗯,你了解的结果如何?”

    “我没有去了解,”王媛媛摇摇头,“这里面可能的因素,不止他猜的那一点……我的意思是,直接去现场查底单,张二娃反应的属实,那就追究责任,不属实,当场为工作人员洗清,省得他们寒心,绕来绕去,没准会耽误事情。”

    “你说的没错,”陈太忠点点头,程序上出了问题,肯定要抓现行,这不是现象,不能把一个人叫过来训一顿就完事,不过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从根子上解决这个程序隐患。

    “以后这个申请表,要搞成收据形式,一式三联,最好还有编号,有一联握在养殖户手里,这样就不用担心偷梁换柱了。”

    “那养殖户把收据丢了呢?”王媛媛苦笑一声,越是搞基层工作,越是能遇到各种古怪的现象和人,“您的指示我记住了,从明年开始,就这么搞……其实今年娃娃鱼苗发放的工作重点,是防止抓阄作弊,对申请表没太在意。”

    今年养殖户的需求,超过了五千条,鱼苗供给严重不足,是要采取抓阄的形式,不成想因为有人私下串联,侵犯散户权益,陈太忠和徐瑞麟联手紧急喊停,导致了眼下的局面。

    “那明天一大早,咱们走一趟养殖中心,”陈太忠点点头,临时查单据的话,王媛媛的权威是够用了,但是当场要决定处理什么人,小王还是嫩了点——尤其是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一个副镇长,陈区长自然要出面,做她的坚强后盾。

    待王媛媛站起身离开,陈太忠这才想起,自己把她叫上楼来的本意,想一想之后,给陈铁人拨个电话,“铁人书记,调查李红星是否有了结果?”

    “结果有了,四个字,触目惊心,”陈书记半冷不热地回答,“相关情况,我会在书记会上阐述,并且要求严肃处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五章 省道险情

    “嗯,我支持严肃处理,”陈太忠淡淡地哼一声,挂了电话,陈铁人的态度很成问题,不过他不会在意,官场里,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看做了什么。

    陈书记对陈区长的态度,一向就不怎么恭敬,但是这次能从警察局把人带到纪检委,就已经说明了倾向,此刻还要严肃处理李红星,起码从根本上来讲,此人不会有意作梗。

    对陈太忠来说,这就够了,他没有打击异己的癖好,只要别人不有意冒犯他,不故意挡道,陈某人也不会锱铢必较——哥们儿和光同尘的水平,那是长进得很快。

    接着白凤鸣也来了,大致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展,然后又请示一下,他认为城区改造的外围工程,已经可以考虑提上议事日程了。

    “哦,”陈太忠不置可否地哼一声,“你带了文字材料来没有?”

    “没有,”白凤鸣果断地摇头,以他的老辣,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北崇的发展节奏,是要掌握在陈区长的手里,他做为主管城建的副区长,可以提建议,但是提建议的同时,直接拿出来文字材料——不知道的人,会夸他准备充分,可真正明白的人,会认为他有喧宾夺主的嫌疑,这北崇到底谁说了算?

    白区长是肚里做文章的,他尤其明白,陈区长默许自己在工程里面捞一点,可同时他也知道,不能因为跟老大走得近,说话做事就不注意:忘乎所以,从来都是自取灭亡的前兆。

    当然,陈区长真对建议有兴趣,文字材料也不算什么,“您要的话,我尽快出一份。”

    “材料不慌,做翔实一点,”陈太忠点点头,顺手拿起了刘海芳下午交来的材料。

    看来还是要等,白凤鸣一听就明白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这个工程,他有催促的义务,区长啥时候拍板,是区长的权力,各司其职罢了。

    眼瞅着领导撵人了,他就站起身子来,“省建设厅近期会有视察小组,在全省巡视,阳州是一站,您可以考虑抽出一些时间吗?”

    “省建设厅……有特殊关照过北崇吗?”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发问。

    “咱哪儿有那个资格?”白凤鸣苦笑一声,别说北崇了,省建设厅对阳州的关注,也就那么回事,而厅里想支持北崇的话,也不好绕得过阳州。

    一开始他听说建设厅要来,还很可能到北崇,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财神爷来了,咱得伺候好了,万一能哄得对方松一松手,北崇就能笑歪了嘴——松手的情况很罕见,但是不尝试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

    更别说惹恼建设厅的话,人家示意一下,有的是人为难北崇,要不大家说,厅里下来的狗都比人强呢?

    但是陈区长问这么一句,就让白凤鸣反应过来一个现实:北崇现在的发展,并不靠上面的扶持,都是年轻的区长带着大家,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至于说上面的刁难,北崇也不怕,市财政局够牛了吧?弓南华不敢扣任何一笔对北崇的计划内拨款——预算外的就是另一说了,反倒是李强搞广场建设,还有跟北崇借钱的意思。

    现在的北崇,隐隐有几分独立王国的味道了,那么,又何必对上面摇尾乞怜?

    反应过来这个道理,白凤鸣笑着点点头,“那也是,咱不用看他们脸色,是我惯性思维了,听见建设厅就嘴馋。”

    “你去接待还是必要的嘛,对上面的领导们,咱们还是要保持充分的尊重,我只是不能保证时间,”陈区长干笑一声……第二天一大早,林业局长邓伯松带着金龙大巴和两辆依维柯上路了,去朝田接娃娃鱼苗——从绕云机场走,会更近一点,但这是娃娃鱼苗,中途有个意外的话,比较容易协调。

    同行的有科委主任,车里已经摆放好了各种大水槽和泵氧机之类的,保证鱼苗的存活。

    陈太忠则是指示一阵工作,八点半的时候,打个电话给王媛媛,“出来,走了。”

    王主任出来了,还带着办公室主任齐莹,两人上了陈区长的奥迪车,她上了副驾驶,齐主任犹豫一下,坐到后座的警卫座上——说成什么,她都不敢坐到陈区长身后那个首长位上去。

    奥迪车启动,王媛媛侧头随意扫一眼司机,登时就是微微一愣,“您脸色不太好。”

    “昨天晚上有点辛苦,”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顺便又摇摇头,轻叹一声。

    他昨天去了趟乌法,见到了单超,那家伙身边跟着几个人,正在一家宾馆的茶社喝酒,搂着几个女孩儿胡乱摸着,一帮人显得很是惬意。

    罗天上仙正待丢了术法走人,就听到超少发问,“小王他们呢?也进来喝酒吧。”

    “让他们看着点儿吧,”一个人笑眯眯地回答,“那货肯定追不过来,不过真要来了,咱这宾馆到处都是摄像头,总要揪出他来。”

    “我其实不怕他,我爸非要这么安排,”超少轻笑一声。很不屑地回答。

    “堵了一个小时省道,追上来……看把他能的,”另一个人笑着附和。

    陈太忠就静下心来,又多听两句,这才知道,合着单书记是出手,帮儿子解困了,具体方法是:单超跟几个人坐一辆车,上了省道之后,路过了一个收费站之后,那个收费站直接放下栏杆不让过车了,说接到上面命令,前方有险情,大家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如果陈太忠的人跟在后面,等来等去,这就等丢人了。

    然后单超换车走小路,就这么离开地北了。

    “也就是超少,别人谁能卡省道一个小时呢?”有那捧臭脚的,讪笑着巴结单超。

    单永麒这也算官声好?陈太忠恨不得想骂娘,搁给他来说,想摆脱一个隐形的跟踪者,也就是故布疑阵,甩脱就是。

    原本他以为,就算单书记出手,大约也是一帮人带着单超来到一个很大的商场,商场里再埋伏一帮人,隔绝开别人之后,略作换装,然后一分散,刷地开十几辆车走人——跟的人肯定要傻眼,还要考虑单超是否真的离开了,会不会还在商场里潜伏着。

    这么一来,想不跟丢人都难,是最合适的手段。

    可是他就没想到,以单永麒的官声,居然会直接卡了省道,掩护自己的儿子溜走——这尼玛实在太不讲理了,简直将小小的权力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再想一想,他就释然了,这个怎么说呢?他想的那一套,是比较草根的想法,是比较好莱坞的想法——无非花钱找人帮忙而已。

    但是单永麒注意的不会是这个,他不缺钱,他要考虑的是名声,找一大帮人掩护自己儿子脱身,倒是好用,可过不了多久,全世界就都知道了——全世界知道也无所谓,关键被政敌知道,就容易出问题。

    正经是他通过个别关系,发布个险情预报,堵路一个小时,没几个人会知道内中隐情——知道的那两三个人,也不敢胡乱说。

    这就是官僚体制的弊端,一手可以遮天,根本不用考虑那些被耽误了时间的车主的心情,无视民众的知情权,太操蛋了。

    可是陈太忠现在,已经渐渐地融入了这个体制,愤懑过后,他就意识到,单永麒也不是没有敬畏,丫无视民众的知情权,但却敬畏体制中人的知情权——毫无疑问,商场脱身的成本更低,更容易做到,要人堵路,这人情买得大了。

    但是单永麒为什么不选择低成本?官僚思维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不敢这么做!

    这老狐狸,选择的是对他最有益的方案,陈太忠反应过来了这一点,正好这时,有人招呼过来茶社老板,要换片子——那个,你懂的。

    眼看着一场**聚会就要展开,陈太忠直接一个“一梦千年”的术法,丢到单超的小弟弟上,转身走人了。

    一梦千年,顾名思义就是一睡一千年,僵化生机的作用,也可以用来保鲜——但是小弟弟僵化一千年,单超的后半辈子,是不要想性福了。

    不过走这一趟,陈太忠也有点苦恼,他在改造刘望男的煤矿的时候,已经用去了不少仙力,而单超跑出了地北,他留下的绮情一念的坐标,也就没了意义,少不得还得万里闲庭过去,这么一来,加上前面的损耗,体内的仙力,几近于荡然无存。

    他的叹气,就是感慨自己……体内仙力还是太少啊,还有,单永麒那老东西真不要脸。

    王媛媛听他说“昨晚辛苦”,嘴角抽动一下,就不再说话,扭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区政府到浊水乡,还是很快的,也就是半个小时,奥迪车来到了养殖中心门口,这时候,娃娃鱼苗马上要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打探消息。

    还有身穿蓝大褂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给大家讲解情况——娃娃鱼喜暗不喜光,工作服不能用白色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六章 有黑手

    对娃娃鱼养殖中心的人来说,奥迪车很陌生,但是陈区长的面孔,大家都认识,副驾驶上那位,众人也不陌生,门卫见了赶紧上前,把大门拉开。

    陈太忠将车停到门口的广场上,走下车来,左右扫一眼,沉声发话,“于海河呢?让他出来。”

    于海河是娃娃鱼养殖中心的主任,同时还是区农业局副局长,事实上,这个养殖中心头上的婆婆很多,他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大管家的角色。

    陈区长这么一点名,不到一分钟,胡局长和于局长就跑了出来,农业局的老大胡局长先笑着发话,“区长来得好早,我们正调试视频系统呢……王主任,我们测算了一下,想要搞成视频景观的话,起码还要三百万,能到一千万最好了。”

    “一会儿再说,”陈太忠霸道地一摆手,上下打量于海河一眼,“小王,你来说。”

    “于主任,我来是想看一下娃娃鱼的申请报表,核对一下养殖户,要看原始报表,还有统计表,”王媛媛面无表情地发话,“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马上带我过去。”

    “这个……好吧,”于主任犹豫了一小下,还是笑着点点头,此人个头中等,长了一个挺**的肚子,说话没有北崇口音,反而带了点东北腔。

    陈太忠以前没怎么注意这货,但是现在看来,那一双肉泡泡眼,怎么看都有点色眯眯的感觉——形象比李红星强,但也有限。

    于主任一边带路,一边笑着发话,“区长,养殖户们都希望,您能在苗种发放的时候,给大家讲两句……很多养殖户是借贷来搞这个,大家需要一颗定心丸啊。”

    “这个再说,”陈太忠微微颔首,心说果然跟李红星一个德性,拍领导马屁的时候,真是不遗余力,“准备单据吧。”

    王媛媛虽然是计委主任,但是并不摆架子,她和齐莹两人拿起单子就翻了起来,几百张单子,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事情,就扎扎实实过一遍了。

    然后两人又拿起汇总的单子来看,约莫一分钟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齐莹发话了,“于主任,这个三轮的张二娃,怎么底单上没有?”

    于海河一听是这个问题,也只能苦笑了,事实上,在王媛媛打算查底单的时候,他就怀疑,十有**是这件事——前两天张二娃闹得特别凶,还说要去区里告状。

    但是他不可能自曝其短,所以只能默默地看着——事实上,他并不认为在这件事里,养殖中心犯下了什么大错误,也就没必要着急上火。

    所以听到这话,他就苦笑一声,“这个……是个意外情况造成的。”

    “你可以认为是意外,但是后果,没那么简单,”王媛媛冷冷地发话了,“我现在确认一下,两个张二娃,都没有原始申请表存档,是这样吧?”

    “是这样,”于海河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事实上我们考虑了,要积极挽回影响。”

    “头儿,是否要联系一下林书记?”王媛媛看一眼陈太忠,这林书记便是林继龙,三轮的镇长兼书记,原本他只是镇长,因为小贾村救灾不力,镇党委书记褚宝玉下台了,而为了保证小贾村的灾后重建,林镇长就一肩挑了——现在区里一致公认,林继龙投靠了陈区长。

    “打到镇党政办就行了,让鸡头村的张二娃过来,”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小王你还是太嫩啊,直接找林继龙,你以为那货会舒服?你得让他自己找过来,还得是诚惶诚恐的才行——有我在你旁边,你正好还能卖个面子。

    事实上,王媛媛现在也有使唤人了,她使个眼色,齐莹就走到一边,给三轮镇的党政办打电话。

    “你是负责存档的人?”王主任也没闲着,冲着胡局长点点头,又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人——她现在都不跟于海河计较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计较什么?“是姓詹吗?”

    是姓詹吗?这一句话说出来,回不回答都意义不大了——这是憋着劲儿找过来的,年轻人点点头,“是我。”

    “鸡头张二娃的底单,哪里去了?”王媛媛冷冷发问。

    “风刮走了,”小詹其实也不年轻了,总有三十左右,他直着脖子回答,“怎么也追不回来了,我跟于主任汇报过。”

    于主任微微颔首,“这个我们确定,胡局长也知道,但是这个……影响不好。”

    “那你就能确定,是鸡头的张二娃,不是跃进的张二娃?”王媛媛沉声发问。

    “我肯定能确定,那时候汇总表已经做出来了,”小詹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大约是破罐子破摔了,居然对王主任也不甚恭敬。

    “你说话就好好说,能不能不要这么呲牙咧嘴的?”陈区长看不过了,冷冷地发话,“你非常确定……是鸡头张二娃填了表?”

    “我……”小詹一看发话的是区长大人,登时就犹豫了,他敢不在意王媛媛,那就是已经豁出去了,但是就算豁出去,他也不敢忽视陈区长——这位老大着了急,是会动手的。

    “我可以找张二娃落实情况,也能把你送进分局去……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陈区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慢悠悠地点上,“要我再问你一遍吗?”

    “我……不确定,”小詹犹豫半天,终于苦着脸回答,然后,泪水就涌出了他的眼眶,“但是陈区长,我求求您了,求您帮我做主……我真的没有收任何人的好处。”

    合着他否认一些事实,只是不想让人认为,自己是收了好处,才把跃进张二娃的名额,替换成了鸡头张二娃——事情本来,并没有那么多的阴谋,也不是很复杂。

    小詹是做申报统计工作的,养殖中心的人其实不多,但是不少人都是各管一摊——这是前文说过的,收了申报表之后,他在归档的同时,要做统计。

    递交申报表,那是上班的时候,尤其他一个人负责这么个工作,要接待养殖户,还要教他们怎么填写、去哪里复印身份证,态度还不能恶劣,真是有点忙不过来。

    所以归档和统计这一块,上班时候能抽空做一点,忙起来的时候,就得下班来做,那天是中午——他记得很清楚,统计到一半的时候,外面有电话找他,是他的同学打来的。

    于是他就出来接电话,一个电话聊了七八分钟,才又回办公室,食堂吹哨子了,他就出去吃饭,当时他有意无意扫一眼,登记到张二娃了。

    吃饭的时候,浊水乡的赵印盒乡长过来了,跟大家聊了一阵,又喝了一点儿酒,吃完饭,小詹又上个厕所——反正他是一点半才去的办公室。

    一掏钥匙开门,他就觉得有点不对,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我走的时候,没有锁吗?

    他的职务不高,但是办公室里有各种票据底单,这个东西看起来没用,但是真要计较的话,这还真是中枢部门,能引出无数的文章,轻忽不得,所以他一向很注意锁门的。

    但是眼下,门还就是没锁,可是他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疏忽。

    总觉得哪里有点什么不对,小詹就坐下,继续统计这个申请表,又花了十来分钟做完,出于谨慎的习惯,他核实一下——坏了,今天上午的鱼苗总数对不上,差了五尾。

    五尾就是五千块啊,他着急了,拿着申报表一遍又一遍地对,一遍又一遍地数,最后猛地想起,好像有个叫张二娃的单子不见了——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比较深,因为他舅舅也叫张二娃。

    麻痹,估计有谁进来偷了老子的单子,小詹反应过来了,这种阴人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遇上粗心的人,等事到临头才发现,那热闹就大了。

    遇上细心的,对这种事儿也没辙,管单据的丢了单据,这种性质,谁敢汇报领导?真正是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三轮的张二娃,三轮的张二娃,”他一边念叨,一边去查另一个申请单,心说尼玛——老子不是束手无策的,第一轮的申请单,档案也在我这里保管着。

    娃娃鱼养殖,要经过学习、考试、申请等环节,第一轮叫申请单,将大致意向填上来,所以养殖中心知道,外面养殖户的意向,达到了五千条。

    这个申报单,就是基础设施经检查过之后,确定要养这么多了——在申请到申报的期间,养殖户可以反悔的,很人性化的规定。

    这个申请表的底单,也在小詹这里,汇总单子也有,他查了一阵之后,终于在表上找到了三轮镇张二娃,再一看申请尾数,确实是五条!

    嗯,鸡头村的张二娃,小詹不动声色地把汇总数据做平了——这件事他先不声张,等着看是谁跳出来,结果没过两天,区里直接叫停申报了。

    在收申报表的时候,他有点心悸,却也没出声,要写公告了,他才找到于海河反应,说我这不见了张表,能不能给我一张,我让张二娃重新填一份?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七章 中心思想

    于海河一听,小詹丢了张表,登时就开口噼里啪啦骂他一顿,最后才问一句,你确定是丢了谁的表吗?

    汇总统计上有他的名字,小詹硬着头皮回答,就是表找不到了,差着五尾对不上。

    于主任又骂他两句,申报表都被徐瑞麟拿走了,也不知道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也是最后要出公示了,统计的时候发现问题的,好不容易找出这个人是谁来,小詹继续硬着头皮回答,他实在不能说,当时他已经发现了。

    于海洋也怕被人骂,听说此事确凿无疑,就不想再计较了,说我没那么大面子,去找徐区长要表,你走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张二娃来,养殖中心的领导登时就毛了,因为表已经丢了,越是这种情况,他们越不能认账。

    小詹也不怕张二娃来查单据——于海河已经知道了,张二娃的单据丢了,你现在说破大天来,也没用不是?

    他心里也有点内疚,但是没有办法,是别人要害我,不小心捎带上你了——你冤枉,我又何尝不冤枉呢?

    要不说某人的淫威,真不是一般的大,小詹原本就打算咬紧牙关,打死都不承认了,可是耳听得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威胁两句,他登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

    “你当时就该汇报的!”王媛媛听完之后,冷冷地表示。

    你有陈太忠撑腰,当然不怕这么说,小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是微微颔首,心里却老大地不服气,我敢吗?高高在上的领导,肯定不懂小兵的苦处。

    王媛媛没有再找他的麻烦,而是侧头看向一边的于海河,皱着眉头发话,“这个张二娃既然告状了,于主任你就是不闻不问,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问了,”于主任怒视着小詹,恨不得一口将其吃下去的样子,悻悻地回答,“我仔细考虑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同志的话,要比老百姓更可靠一些。”

    “自己的同志,什么时候和老百姓对立起来了?”王媛媛的声音变得冷了许多,毫不留情地呵斥他,“同志不是来自于老百姓吗?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要考虑向区里领导建议,不能一心一意地为老百姓服务的人,是否合适放在这个位子上。”

    王主任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对年近四十的农业局副局长劈头盖脸一顿训,一点都不给面子,真是有一些吴言的强硬风格了。

    区里的领导,可不就是站在你旁边那位吗?小詹继续面无表情地腹诽。

    于海河听得却是吓一大跳,虽然他头上的婆婆是超乎想象的多,但终究有些事情是他能做主的,哪里舍得丢掉这么个位子?

    目前在搞的建设,他就能享受到一些好处,将来养殖中心也是要往高科技方向走的,投资也不会小了,就算肉都被别人吃了,他也能舀两勺子汤喝。

    而且将来娃娃鱼养好了,销售方向,他也能决定一些,这就又是一笔好处,其间的种种便利之处,比个农业局副局长不知道强出多少去。

    耳听得王媛媛要告状,他马上就表示,“其实我也很同情他,但是制度就是制度,要不我宁愿想办法……给他搞五尾鱼苗。”

    “你可以试一试,”陈太忠在旁边淡淡地接一句话。

    “我肯定不敢以身试法,”于海河赔着笑脸回答,“我是真心同情这个张二娃,并没有把人民群众放在对立面。”

    “娘的,你哪里同情我了?”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大喊,一个黑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那皮肤黑得都快赶上惠特尼了,“想查个单子,你都推三阻四半天。”

    “我们有制度,随便来个人就要查,那我们工作干不干了?”于海河气得白他一眼,“最后是不是还通融了,给你查了?张二娃,咱做人要讲良心讲道理……大家在责权范围,竭尽全力地帮你,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们以后还敢帮别人吗?”

    “但是你们把我的单子毁了,换成别人的单子,这就叫帮我?”张二娃回一句嘴,扭头看向陈太忠和王媛媛,笑着点头哈腰,“没想到,连陈区长你老人家都被惊动了,甚是惶恐,感谢王主任为我伸冤……您翻这个单子,没我俩的名字吧?”

    “名字是没有,具体情况我们还在了解,”王主任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回答。

    “这还有啥要了解的?”张二娃愕然地看着她,“他们就是欺负我是个收破烂的,那边是村会计,这绝对是幕后交易……我今天把证人请到了,就是帮我看榜的那个。”

    看榜的那货虽然是看走眼了,但是走眼与否是一回事,来没来看过是另一回事,他能托人前来看榜,那就是他有信心在榜上的佐证。

    “这证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招惹副镇长,”陈太忠点起一根烟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是你家亲戚吧?”

    阳州民风彪悍不假,但是基层的干部里,有不少人亲族势力大,行事也极其彪悍,像交通局副局长祝杰华,以前在乡经发办当主任的时候,整合了小赵乡的养鱼业,但那也是因为,祝家在当地是一等一的大户,他就敢拉着满农用车的石灰,往别人的鱼塘里倒。

    一个副镇长,在当地真有势力的话,折腾俩村民也不成问题——当然,村民可以找炮头来说合,以往就都是这么办的。

    陈区长这么问,除了调侃之外,隐约有质疑这个证人作证资格的意思,张二娃却也没想到这一点,陈区长都来了,这肯定是向着我的嘛。

    所以他讪讪地笑一笑,“远房亲戚,他也怕事……这事对他来说太小,可这事对我来说太关键了,我俩说好的,他先藏着,我要是能联系上您,他就作证,我现在就去喊他。”

    你倒不嫌砢碜,陈太忠心里无奈地哼一声,眼见对方拔脚往门外走,他又出声了,“等等,我再问你一句……早就能过来抽号牌了,你为什么不早来?”

    “我这个……一直舍不得泡水,”张二娃犹豫一下,苦笑着回答,“抽了号牌,池子就得天天泡水,我怕人查,手册上说了,最少泡两个周,我那么早泡水干啥?”

    “你倒真是相信科学,”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也无意指责对方投机取巧的心思,事实上他认为,正如懒惰是发明的驱动力一般,吝啬也会催生出很多节约的法门,只要对方考虑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并不介意别人做什么尝试。

    张二娃跑出去喊人了,陈区长扭头看一眼胡局长、于主任等人,淡淡地发话,“鉴定真伪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不干涉。”

    “这哪里还用得着鉴定,”胡局长苦笑着回答,且别说陈老大在场,他必须要捧场,就算陈区长不在,是个人也看得出来——这个张二娃必然是填了单子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此人是正主,就算那个证人作证,那也是身份不纯的孤证,动机值得怀疑,但是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只要看到此人的表现,就知道假不了,自由心证如果能不受立场的影响,那多半就是真相。

    “该走的手续,最好还是走一下,”王媛媛沉声发话,“还有,明年的申报单建议采用一式三份的形式……养殖户留底。”

    “应该的,”胡局长笑着点点头,“这次事故,差点酿成了严重后果,我建议于海河同志作出深刻检讨,陈区长您看?”

    “深刻检讨就够了?”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于海河,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说一说,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在哪里?说对了,我就放你一马。”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上,”于主任胸脯一挺,很果断地回答,“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请领导……请人民群众监督我。”

    “你这总结中心思想的水平,挺高嘛,”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他心目中,于海河接到单据丢失的消息,没有彻底落实到张二娃头上,这是错之一。

    错之二,是没有把手续补上——徐瑞麟是不好说话,区里也确实叫停了,但是你讲清楚问题,徐区长落实之后,肯定会答应补手续的,发现问题不考虑积极地解决,先想着捂盖子,这是不好的。

    错之三,就是张二娃都找上门了,你也不积极汇报和协调,反倒是坐视事态发展,试图把责任全部推到下面的办事员头上,这态度严重地不端正。

    这三个错到底哪个更严重一点,陈太忠倾向于第三,但这并不是标准答案,陈区长还是愿意做个开明的领导,他想的是,只要于海河回答得能自圆其说,那他就可以放对方一马。

    不成想这货居然大而化之地回答一个“没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上”,虽然空泛,但却是将三个错误同时概括了,所以他只能哭笑不得地表示:你丫这中心思想总结得好。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八章 有恃无恐

    中心思想总结得好,陈太忠也不可能轻轻放过此人,于是沉着脸点点头,“你有这个认识,很好,写六千字的深刻检查,在电视上念一遍……北崇老百姓会监督你的。”

    六千字……电视上念?于海河听得好悬一口血喷出来,“区长,我这写一万字行吗,不用上电视念了吧?”

    王媛媛听得心里暗笑,她搞过播音,知道普通语速下,一秒钟就是念四个字,一分钟二百四十个字,六千字……于主任你这个检查,得念二十多分钟啊。

    “你这个态度……我感觉也不是那么端正,”陈太忠脸一沉,“连电视上承认错误都不肯,还说什么监督。”

    “老板,你听我说一句,”胡局长见不是那么回事儿,赶紧插话,“这个啥,六千字儿的检查,念起来时间长,要是想让老百姓听得不瞌睡,里面……就得有一些关于细节的分析。”

    “唔,”陈太忠微微颔首,要他继续说。

    “但是这个细节分析,其实是一个钻研漏洞的教材,”胡局长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等了一等,见陈区长没反应,就大胆地辩解。

    “这个意识,还是要控制一下,到现在为止,大多数老百姓还是淳朴的,他们没有琢磨漏洞的心态,就像警察局在宣传时,也要对犯罪手法加以掩饰一样……咱们一旦对各种手法解释(book.www.uu234.com)得很明白的话,将来可能面对各种各样的花招,工作量会增加很多。”

    “哦,说来说去,是我不能体恤大家,”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那按胡局的意思,这个检讨在电视上念……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啦,这是咱们干部之间的事儿嘛,胡局长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回答,于是笑着发话,“我没说不合适,电视上念检讨,比较新鲜,我觉得有个四五百字,大致说明一下,就能体现咱们的诚意了,再长的话……也影响群众的娱乐活动。”

    对北崇的干部来说,这已经是极丢人的了,在北崇电视台建台之后,总共也只有一次领导念检查,那还是十年前,省委下来人检查农村工作,结果被愤怒的农民们包围了。

    后来,当时的县委书记在电视上,对全县农民念检查,说对不起农民兄弟,关于大家反映的假化肥假种子的事情,我们一定追查到底,请广大农民兄弟们,给我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这检查到底是念给谁听的,简直是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而这就是北崇1984年建台以来,唯一的一次领导给大家念检查。

    “真不想答应你,看在徐区长面子上,算了,”陈太忠摆一摆手。

    就在这时,张二娃领着一个人兴冲冲走了进来,“你看,这不是陈区长……陈区长,我把证人带过来了,他是八月底看的榜,那天他是去前屯卖烟叶,烟厂那边应该有记录的。”

    “老胡你安排人问吧,我说不过问了,”陈太忠一摆手,很随意地吩咐一句,然后又看齐莹一眼,“小齐,你去帮王主任关心一下。”

    “好嘞,”齐主任笑着站起身,她并不完全算孟志新的人,以前的计委,就是给人养老的地方,孟主任对业务也漠不关心,她能当办公室主任,其实是某人对她的交待——你跟我一场,我要走了,给你个干部身份。

    王媛媛初来计委的时候,她还有点排斥,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王主任领导下的计委前途无量,紧跟王主任走,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她果断讨好新主任。

    现在她出去办事,别人就会说,这是计委办公室的齐主任,而不是说计委小齐之类的——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实力,不知不觉间,计委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耳听得陈区长的指示,她自然是站起身就执行了——陈老大亲口吩咐的,还用犹豫吗?

    你多少给我个眼神,也算尊重嘛,王媛媛心里,却是有一点点堵,她还没有什么领导架子,但是齐莹这女人——还算风韵犹存。

    我这算吃醋吗?王主任正在检讨自己的心态,门外又走进几个人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三轮镇的书记兼镇长林继龙,“哈,王主任有事,提前……哎呀,陈老板也在?”

    “嗯,”陈太忠点点头,丢给他一根烟,“张二娃来了没有?”

    “陈区长,张二娃来了,”一个国字脸的眼镜中年人走了过来,向陈太忠谄笑着伸出双手,“我是李翔,张二娃的堂姐夫。”

    陈区长伸出手,跟对方蜻蜓点水一般握一下,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没找你吧?”

    “是没找,不过……我对他教育不够,”李翔苦笑着回答,“来接受领导的批评。”

    “哦,”陈太忠点点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看一眼王媛媛,“小王你说。”

    他真是不遗余力地栽培王媛媛了,王主任也不辜负他的希望,先看林继龙一眼,“林书记……您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我?我怎么能指示你,就是来跟陈区长汇报工作的,”林继龙听得就笑,“王主任你想了解什么,只管问,我先坐着抽口烟……张二娃,咋,等王主任请你?”

    说完之后,林书记就坐到了陈区长身边的沙发上,点起烟来慢慢享受,这时候,一个黑瘦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一副树脂眼镜,面无表情地发话,“我是张二娃,请领导们指示。”

    “不用我指示,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王媛媛冷着脸发话,“娃娃鱼养殖,最后的申报表,你填过没有?”

    “没有,”会计张二娃回答得很干脆,他已经听说了,跃进村的那个破烂张二娃,这两天在养殖中心折腾得很厉害,北崇就这么大,啥消息都瞒不住的。

    所以他有了心理准备,事实上,他都听说,有人指责说自己的堂姐夫李翔,跟养殖中心有幕后交易,才能把跃进村的张二娃顶了,听到这个,他只是觉得可笑——养殖中心,那是有多少人在关注,胡局长、邓局长、王主任,再往上数,还有陈区长、徐区长甚至刘区长。

    他耽误了报名,想请堂姐夫出面说合一下,结果李镇长啪啦啪啦把这些因果一说——二娃,想养鱼,明年吧。

    张二娃其实有点生气,他也是想早报名的,结果李镇长听说,这个报名人数可能不够,就建议他说,咱等等看,到时候你没准能报八条呢——他最初是想养五条,但是池子建得不小,还有扩大的余地,养八条也不在话下。

    他听说很多领导家属打算最后出手,心里就没由来多了几分信心,跟着领导好沾光,他们不怕赔,我也不怕赔,相较马上出手报五条,还得抽签,他倒不如等一等,看后续的发展。

    结果区里紧急喊停,直接就把他害了,求援也没着落,堂姐夫说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只觉得这冤屈没处说,只能忍了……

    不成想几天之后,有人告诉他,说区里贴出公告了,他居然榜上有名,张二娃二话不说,过去看了一下榜单——嗯,没错,鸡头村就我一个大名叫张二娃的,还有七八个小名叫二娃的,他们不养娃娃鱼的嘛。

    于是他就抽了号牌回来,又私下打听一下,就知道跃进村的,有个收破烂的张二娃,也报了娃娃鱼,了解一下对方没啥大背景,他也就不怕了。

    但是马上要领鱼苗了,破烂张二娃折腾了起来,会计张二娃就严重关切,然后问自己的堂姐夫——他们说你跟养殖中心的人勾结,咱们害了跃进张二娃,现在咋办?

    咋办?凉拌!李翔要他稳住阵脚,不过今天齐莹打过来电话,要张二娃去养殖中心,还说王主任和陈区长也在,李镇长登时拍板——二娃,咱认栽了,你不能坑了姐夫,有啥委屈,将来姐夫会照顾你一点。

    李翔觉得自己也挺冤枉的,小舅子做事儿不地道,他躺着中枪了,但是他非常清楚,这个事情不认栽不行——陈太忠关注了啊,人家打陈正奎都不带眨眼的,也没啥后果,我这个小小的副镇长,算个鸡毛?

    所以李镇长主动就跟着来了,图个态度端正,也害怕小舅子再玩幺蛾子,把自己玩进去。

    “没有,你为什么来抽号牌?”王媛媛冷冷地发问。

    “区里的公示上有,我也不知道申请之后,还要申报,”张二娃面无表情地回答,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索性就躺倒耍死皮了,“现在知道了,但是号牌已经拿到了,我又添置了不少设备,花了不少钱。”

    “你什么时候知道,需要填申报表的?”王媛媛也不着恼,就是有板有眼地发问。

    “也是才知道不久,我一直相信区里的公示的,”会计张二娃一口咬定,自己就不是很明白程序,“区里的公示,在我眼里就是权威。”

    千错万错,是你区里错了,还公示出来了,这你不能怨我吧?他回答的时候,心里并不是很害怕:听说陈区长是很要面子的,政府出错,总是得认吧?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二十九章 知错就改

    “知道了之后,为什么不向区里明说呢?”王媛媛看着张二娃,慢悠悠地发问。

    她心里非常清楚,区里公示了,这就是程序上认可,所以她暂时不能谈理法,只能先从道德层面下手,质问对方。

    “区里错了,那是区里承担责任嘛,这个责任,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呢?”会计张二娃冷冷一笑,“我只知道,区里说了,我能领五尾鱼苗……政府的错误,总不能推到老百姓身上。”

    真是巧舌如簧啊,王媛媛冷冷一笑,“但是你已经知道,政府出错了,还试图浑水摸鱼,为自己谋利……这个我没说错吧?”

    “政府就不能犯错,也不该犯错,一错就是民不聊生,”会计张二娃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们的错误,不是我造成的,你们通知了,我还能不来领号牌?”

    “那你见别人家没关门,进去偷钱,就不是你的错,是怪房主人没关门了?”王媛媛继续笑着发问,不过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我进的不是别人家,是政府,”张二娃慢吞吞地回答,提醒对方搞清楚——政府和私人,那是不一样的,“而且,是你们公示了我的名字。”

    “王主任,你这么问不行的,”陈太忠看得忍不住了,有些人你跟他讲歪理没用,于是出声发话,“张二娃,你是否明白,自己错过了报名时间……你只需要回答是和不是。”

    “这是政府的漏洞……”张二娃想要强调一下,他只是钻了个漏洞。

    “嘴多,”陈太忠站起身子,不等他说完,抬手就是一记脆生生的耳光,“会好好说话吗?我让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咝,张二娃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两下,最终点点头,“是。”

    “是什么?”陈太忠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他折磨人的水平可不低,“宾语在哪儿呢?”

    “是很确定,错过了时间,”张二娃捂着脸点点头,低声回答。

    “我特希望你说句‘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陈太忠冷笑着指一指他,“你是否认为,合理地利用区政府的失误,是你自己高明,不算违法?”

    张二娃嘴巴抽动一下,李翔见状,马上笑着回答,“这当然算违法了,二娃,这是陈区长在挽救你,你得端正态度。”

    “违法不违法的,那是法官的事,我说了不算,起码这是违背道德的……不义之财,犬豕不顾,你违背了道德,就不要怪别人看不过眼,”陈区长缓缓地摇头,“同时,你是否想过,你凭空落了五尾鱼苗,跃进村的张二娃怎么办?”

    “那是……”张二娃很想说一句,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养殖中心的鱼苗那么多,但是想一想,他还是不愿意挑衅暴躁的陈区长,“我在主观上,没有侵犯他利益的想法。”

    他主观上没有侵犯破烂张二娃的意图,那责任自然还是在区政府。

    “你似乎觉得,区里的公示,就是你的护身符了?”陈太忠看着对方,就笑了起来,“还是违背道德的代价太低啊,”

    “我都说了,我抽号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冒领了,”张二娃这叫个嘴硬,既然你也不能咬定我违法,那我就可以抵抗了。

    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冒领之后,也没来声明吧,陈太忠实在懒得跟他叫真了,于是微微一笑,“行了,把号牌交出来,你可以走了……早晚你会知道代价的。”

    “我……”张二娃嘴巴抽动一下,欲言又止,在他想来,自己是钻了空子,但是区政府搞的公示,怎么能收回呢?你政府的公信力还要不要了?

    所以吃这两个耳光,他是认了,以此为代价,换得陈太忠不计较,可眼下区里居然要他交回号牌,那怎么行?

    “你什么你,把号牌交出来!”李翔瞪着眼睛大喝一声,然后冲陈太忠笑着点一下头,“区长,您容我给他做一做工作。”

    说完之后,他拽着张二娃出去了,陈太忠看一眼林继龙,林书记笑眯眯地摇摇头,“真是惭愧啊,镇里居然出了这种人。”

    “只是个例,这种情况哪儿都有,”陈区长不以为然地一摆手,然后笑着发问,“林书记,你觉得我收他的号牌,是否有出尔反尔的嫌疑?”

    “发给他就是个错误嘛,难道知道错了,还继续错下去?”林书记笑着反问一句,又摇摇头,“贴出公示,一个效果是通知,一个效果是要大家挑刺,大家帮忙监督不好的地方,他倒好,不挑刺直接利用,现在只知道强调公示的告知性,真是无耻。”

    “对,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陈太忠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于海河,“我陈太忠都能做到知错就改,你一个养殖中心的主任,面子就比天还大?明知道错了,还要往下推卸责任?”

    “谢谢区长批评教育,”于主任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点头,“以后绝对不再犯类似错误,错了就是错了,坚决改正……”

    话说李翔将张二娃拽出房间,眼见自己的妻弟绷着脸,说不得冷哼一声,“怎么,合着你还委屈了?”

    张二娃压低声音,气呼呼地回答,“我当然委屈了,区政府的错,我耳光也吃了……”

    “你闭嘴吧,”李翔低喝一声,抬手一指对方,怒其不争地发话,“陈太忠的最后一句话你听见没有?‘早晚你会知道代价的’……就算退了号牌,这事儿都不算完,啧,你长着这双耳朵,是为了戴眼镜吗?”

    “我艹,”张二娃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句话他是听到了,但还真没怎么在乎,不成想堂姐夫会如此解读,“他这不是随口说的吗?”

    李翔气得哼一声,“那么大的领导,嘴里能有废话吗?有废话也轮不到你听!”

    “这真是欺人太甚,”张二娃气得低声咆哮,“他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他认为,违反道德的行为,付出的代价太低,”李镇长耐心指点自己的妻弟,要不说领导就是领导,他一听,就明白陈太忠说话的脉络,但村会计就是要差一点,“你的行为就是违背了道德——‘不义之财,犬豕不顾’……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你付出代价。”

    “他以为他是谁?社会正义的化身?”张二娃气得口不择言。

    “你爱信不信,”李翔真是有点无奈了,姓陈的以前就是搞精神文明建设的,“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到了,你自己找死,那是你的事,别拉我垫背……号牌必须退了,听见没有?”

    “姐夫,咱们一家人,你这咋说的呢?”张二娃急了,他是有些小聪明,但是还真怕自己这个姐夫,而且他也心知,自己的眼光比李镇长差了很远,“您提个建议,我听还不行吗?”

    陈太忠几人正在屋里说话,就见李翔扯着鸡头的张二娃走了进来,赔着笑脸发话,“区长,我跟二娃说了说,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您看……是否给他个悔改的机会?”

    “哦,”陈区长瞥一眼张二娃,下巴微微一扬,“你说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道德缺失,存在不劳而获的侥幸心理,被戳穿以后还不思悔改,想以此来要挟区政府,犯了极大的错误,”会计张二娃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发话,“在堂姐……在李翔副镇长的帮助下,我看清了自己的丑恶嘴脸,愿意主动交回冒领的号牌,而且……”

    他犹豫一下,终于狠狠地一咬牙,“而且愿意个人赞助一千元,请区里宣传建设道德社会的重要性,以为后来者戒,请区里……一定收下我的悔意。”

    “嘿,你堂姐夫对你是不错,”陈太忠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一眼李翔,拿出一千块钱表示歉意,那是只是一个幌子,无非是想买我不找后账。

    一千块钱是真不多,不过搁在北崇普通人家,也算一笔巨款了,关键是这么一搞,区里的里子面子就都有了——李镇长的算盘,确实打得不错。

    他摸出烟来,递给林继龙一根,自己点上一根,轻描淡写地表示,“王主任处理吧。”

    王媛媛却是没想到,老板连这样的事,也交给自己来处理,她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回答,“陈区长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坏的开头,是必须制止的,风气一旦形成,想挽回就太难了,要我说,一千太少,怎么也得三千……当然,愿意不愿意出,在你自己,我不强迫。”

    三千!张二娃眼睛一瞪,然后强压怒火,看一眼自己的堂姐夫,却见到李镇长微微颔首,他沉默好半天之后,才喟然叹口气,“好吧,错了就是错了,我认罚。”

    “我不强迫你,不用唉声叹气,”王主任面无表情地发话。

    张二娃也知道,人家这个态度,是自己刚才过于搅缠,搞得陈区长喝止了王主任,亲自跟自己辩驳,小姑娘因此心怀怨恨,所以没有好脸色给自己。

    要不是陈太忠罩着你,老子尿你都没空!他心里这个火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开始考虑,这三千……我是出还是不出?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章 上纲上线

    张二娃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就拿定了主意,他冲王媛媛点点头,“三千就三千,北崇的男人,说话从来就算话,我为自己不道德的行为后悔……王主任你怎么处罚,我都毫无异议。”

    多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李翔听得暗暗点头,他建议的开价一千,只是表明态度问题,三千块钱买个陈太忠不追究,这价钱不算贵——陈区长真要叫真,别说三千块,三千万也放不进眼里,日本的企业,活生生没做进北崇来。

    李镇长嘴上说,不管张二娃的死活,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妻弟若是不能获得陈区长的谅解,他肯定会跟着受到影响。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纳闷:现在的王媛媛,居然能做了陈太忠的主?

    王媛媛当然做不了陈太忠的主,她只是隐隐有种感觉,头儿在有意锻炼自己,他很希望自己处理事情的时候,能显示出成熟和睿智,所以她才开价三千。

    听到张二娃如此说,王主任就侧头看一眼陈区长,发现区长只是低声跟林继龙说话,连理会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就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

    于是她微微颔首,“既然你认可,明天晚上之前,把钱拿过来。”

    “我先帮他垫付了,”李翔很痛快地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点了三千放到桌上,他也怕夜长梦多,自己这个妻弟再玩什么幺蛾子,那就没意思了,“手续还请王主任帮着办理一下。”

    “唔,”王媛媛点点头,也没去动那钱,而是又侧头看一眼陈区长,“区长,他这个态度也还算诚恳……您看?”

    “说了让你处理,你处理就行了,”陈太忠不动声色地摆一下手,连头都不回,不过他心里,还真觉得有点意思——小王这……成长得很快嘛。

    王媛媛得了这个指示,心里大定,于是转过头来,看着张二娃,“我们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为你不道德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区里也不可能看着你白添置那些设备……一码归一码,区里相关工作人员的失误,我们是认的。”

    “鉴于你有积极悔改的表现,所以你可以领回五条鱼苗去,不过这个鱼苗的成本,在收购时会扣除,跟这三千块钱没有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张二娃连连点头,心里的怨恨登时一扫而空,他都准备好三千块钱买个太平了,猛地听说,自己还能把五条鱼苗领回去,一时间大喜过望。

    领不回鱼苗的话,他的池子要荒废一年,就算养泥鳅什么的,效益终究比不上养娃娃鱼,这一年时间,五条娃娃鱼怎么还不长七八斤肉?

    这七八斤娃娃鱼肉,抛去成本,怎么还不赚个万把块的?就算多花了三千块钱,也就跟养泥鳅之类的效果类似,却没那么累,养一年也能养出经验来,比明年再领娃娃鱼强——而且明年,说不定还得经历抽签。

    “明白就好,号牌不用交了,”王媛媛一摆手,“区里的错误,我们肯定要给你交待,但是你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否则对那些守规矩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就是个傻怂,”林继龙终于直面这件事了,他指一指张二娃,叹一口气,“公示错了,你可以来提示,你要有这种诚信行为……区里也不差奖励你五条鱼苗,是吧,区长?”

    “林书记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支持你的工作了,”陈太忠哈地笑了起来,他点点头,“区里鱼苗多得很,我可愿意让散户养呢,但是……破例,是需要足够的理由的。”

    “走吧二娃,”李翔觉得待着也没啥意思了,拽一把张二娃,“回头给区里写份检查,表示你痛改前非的决心。”

    “那是一定的,”张二娃忙不迭地点头,就算鱼苗到手,将来成鱼还有个回购问题,他要把前面的坏印象扭转过来,写份检查算什么?

    “我艹,可把你美得,写份检查就行了?”门外传来一声大喊,却是破烂张二娃站到了门口,他一指对方,“鸡头张二娃是吧?我跃进的,我就要看着你安安生生养鱼呢。”

    会计张二娃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不是空口白话,养殖户最头疼的,就是别人惦记上自己的牲口了,偷不了也能毒死,防范再严都没用——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

    可是此情此景,他却不好说对方威胁自己,否则就是认识错误不深刻,态度不诚恳了。

    倒是李镇长沉得住气,他笑着回答,“跃进的二娃,是吧?他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也意识到了错误,区里也给你做主了,乡里乡亲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赔不是?”破烂张二娃的火气,不是一般地大,“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啥?”

    “你差不多点,”林继龙冷哼一声,他也不缺基层工作经验,知道这时候必须出声了,要不然这个跃进的张二娃以为区里支持他,很可能使用一些过激手段。

    这个时候,同时打压双方,才能将芥蒂和隐患消弭于无形,“鸡头的有错,你跃进的就没错?看榜不自己来,给区里带来麻烦,瞎耽误功夫……来,你也给区里交三千,我们就不管你俩的纠纷了,可以吧?”

    “交了三千?”破烂张二娃眼珠一转,然后就看到茶几上一摞子钱,于是哈地笑一声,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说嘛……区里肯定会惩罚这种行为的。”

    “区长、王主任、胡局、林书记、于主任,我们就先回了,”李翔笑着打一圈招呼,拉着自己的妻弟扬长而去,却是懒得再理跃进的张二娃。

    会计张二娃直接承认冒领,也就不用再调查破烂张二娃了,给了他一块号牌,这就算完事,看着他离开,王主任才请示领导,也不怕当着那么多人,“老板,我是擅做了一下主张……有点草率了,请您指示。”

    “有什么草率的?我授权你处理的,你处理得也不错,”陈太忠笑一笑,小王处理收放自如,相较他一开始收了号牌,并打算找后帐的行为,她的处置更为妥当。

    既深刻地教训了对方,打压了对方的气势,同时也考虑到了区里工作人员的错误,条理清晰奖惩分明。

    一边说着,他的眼睛,就扫到了站在角落的小詹,“不诚信该罚,区里的失误要认,你说得很对……一码归一码。”

    “这个小詹怎么处理?”胡局长上前来请示。

    “你辞职吧,”陈太忠看着小詹,淡淡地发话,这种铁定得罪人的活儿,就不用小王去干了,他是不介意吸引仇恨的。

    “我不服,”小詹一扬眉毛,吐出三个字来。

    “嗯,你说,”陈太忠点点头,他身为父母官,处置人的时候,总愿意给对方一个自辩的机会——北崇的之外的人,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我承认我有错,但事情的根源,是有人在背后害我,”小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辞职是小事,但是元凶躲在后面偷笑,这个我真不服……您要是能查出来这是谁干的,我俩一起辞职,我无怨无悔,您也没有被蒙蔽。”

    要不说这北崇男人血性足,到了现在,他也不自辩,只求揪出害他的人来。

    “陈区长,我说一句吧,”林继龙见此场景,主动出声,今天三轮镇在养殖中心拉的仇恨真不少,别说会计张二娃,就是破烂张二娃,也没落好——他招惹的人,甚至还可能多过前者。

    身为三轮镇的一把手,他就要协调这个矛盾,“事情已经比较完美地解决了,小詹这么搞,是不对的,但是丢了单子之后,他也积极地弥补了,关键他还要防那个幕后黑手……陈老大,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吧。”

    “你们的意思呢?”陈太忠扫一眼在场的其他人。

    于海河是啥话都不敢说,他自己还背着责任呢,帮小詹说话,有帮自己辩解的嫌疑——而且他到了这一步,也都是那货害的,他凭什么帮那厮说话?

    王媛媛也不做声,她是唯陈区长马首是瞻的,老板让她做主,她就做主,老板已经做出的决定,她只会坚决支持,怎么可能去反驳?

    只有胡局长耷拉下眼皮,有意无意地叹口气,这也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你们不说,那我说……小詹可能有他的理由,但是他的做法,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陈太忠扫一眼大家,“林书记说没后果了,我不这么认为。”

    “而我认为的后果,也不是林书记谈论的那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跃进的张二娃一直在强调一句话……内幕交易!”

    “内幕交易啊,同志们,这四个字太可怕了,”陈区长缓缓地扫视一眼四周,背着双手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发话,“这是动摇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信任,动摇我们党的领导地位的基石……不公平,不平怎么办?不平则鸣!”

    四个字一出,满屋的寂静,只有小詹微微地抿一下嘴巴: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三十一章 奇葩言论

    陈太忠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让大家消化其中的内容,然后又发话。

    “当然,你们理解……小詹也这么理解,这是一起阴差阳错的事故,无非是被抢单子的,是个收破烂的,而抢单子的人,有个半公家的身份,还有个副科的堂姐夫,两者对调一下,就没这种内幕交易的说法了,我陈太忠有小题大做的嫌疑。”

    “你们这么想,我不能说错,但是社会上对官场、对干部的种种妖魔化,很多很多,所谓的内幕交易,都真的是内幕交易吗?我看未必全是,但老百姓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又停一停,才又发话,“所以说这种仅仅靠内部通气,解决和处置错误的手段,是不合适的,小詹你可能认为,自己只犯了一个小错误,是我太叫真,有意跟你过不去……那么我问你一句,你真正地意识到你犯的错误,带来的影响了吗?”

    “只是丢了一张单子,就引发了内幕交易的说法,”陈太忠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要不是徐区长制定的规则严,于主任还有可能私下报几条娃娃鱼丢失……就把此事摆平了。”

    “不敢,我真的不敢,”于海洋苦笑着摇头,心说我都要念检查了,您放我一马成吗?

    “你现在肯定不敢,”陈太忠哼一声,“但是丢一张单子,你们不能正视,这盖子越捂越大,到最后……居然可能造成国有资产隐性流失,这种奇怪的展开,是怎么产生的呢?”

    “陈区长这个话在理,”林继龙是最不希望此事闹大的,但是听到陈太忠如此说,他也禁不住点点头,“有些隐患,还是需要高度重视的。”

    “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中,”王媛媛点点头,她看一眼小詹,“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的错误并不仅仅是违反了程序……有了程序不执行,要这个程序干什么?”

    “你永远都不知道,违背程序,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陈太忠点点头,他正讲得兴起,所以就接过话来,“小詹,你能想到,就因为丢了一张纸,搞得政府被人骂,搞得人民失去信心,搞得国有资产流失吗?”

    尼玛……明明还没有流失的,你这是神展开,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海河心里暗暗地腹诽,脸上却不敢有任何表情。

    你这解释(book.www.uu234.com)也太勉强了吧?小詹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服,不过这么多人攻击他一个,哪怕他是个副区长,也招架不来——这也是陈太忠不想在党委多露面的原因。

    可是他还不能表示出什么来,只能苦笑一声,“当时只想出口气,找出幕后黑手,对不起了……陈区长,还有胡局,我也对不起您的信任。”

    “幕后黑手,目前不可能找到,也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王媛媛冷冷地发话,这一刻,她表现得异常地冷酷,“这是另一个话题,你还是不要说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委屈,”小詹眯着双眼,咬牙切齿地发话。

    “你只看得到自己的委屈,看不到跃进张二娃的委屈,”陈太忠叹口气站起身,“你能发现陷害你的人,只管找我来告状,这个承诺一辈子有效,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干脆利索地走人,你没有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就别怪我没把你放在心上。”

    他离开办公室,王媛媛和齐莹也跟着出来,结果于主任后脚追了出来,手上还抓着那一沓钞票,“王主任,这这……这个钱你走流程吧。”

    “给陈文选送过去,”陈太忠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回答,“让他在区里选几个诚信标兵,这是奖金。”

    他一走人,林继龙就跟着过来了,那辆吉普车跟在奥迪车后面吃灰,不过浊水距离区政府真的不远,他到办公室没多久,林书记就进来了。

    林继龙要反应的,就是整合区里饲料厂的问题,这也是老话重提了——前文说过,三轮是前常务副区长赵海峰的大本营,那里的养殖业相对发达,又是交通要道,比北崇的其他地方,要富裕很多,不过那里没有上规模的饲料厂。

    林书记在做镇长的时候,就在操心这个事儿,三轮是三山夹一川,就像三个轮子的车一样,三轮的得名,跟此也有点关系,而这个川不小,三山也都不高,做饲料的原材料很丰富。

    林继龙有一套完整的建设方案,现在就是缺钱,饲料厂按说是归工业口,归白凤鸣管的——徐瑞麟或者有资格关心,但是三轮想搞自己的工业,不想被区里左右。

    不提防摘桃子的领导,不是好领导,陈太忠感觉得出来,老林对这个饲料厂有信心,就是怕区里乱插手,所以才会直接找他说话——是个人就知道,陈区长的眼光,不会放在这蝇营狗苟上,要不然电厂建设轮不到白凤鸣说话,苎麻厂也不会徐瑞麟一言堂。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你先搞吧,缺钱了说话,不行我给你引进个合资伙伴,”陈太忠淡淡地表示,然后他猛地想起一点来,“听说过倒笼气没有?”

    “嗐,这东西习惯就好了,”林继龙无所谓地摆一摆手,“养的多了,肯定有细菌,多喂点药就行了……不喂药也行,能活下来的,那都有好基因。”

    合着到你嘴里,还有优胜劣汰的说法?陈区长自知不接地气,也只能默默地记住这些话,“那啥,我觉得在小贾村搞移动鸡舍不错,那里的生地太多,不知道你怎么看……”

    移动鸡舍……生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林继龙先是一皱眉,但是听了一听之后,觉得这点子确实不错,真要说的话,这鸡舍建到哪儿都无所谓,把鸡粪扔到地里就行了,但是再一想,上面养下面长,当年见效的话——也就是鸡舍扎到地里最便捷。

    尤其是小贾村遭了灾之后,一马平川的地,好多地方啥都不能种,这样的地方,最好搞大棚,更别说这样的地也最缺肥。

    两人正说着话,廖大宝敲一敲门进来了,他冲林书记微微颔首,然后递给陈太忠一张纸,“头儿,接了个传真。”

    林继龙知道,这时候能递上来的传真,肯定都是有点内容的,于是站起身去饮水机接水,不成想陈太忠在身后狠狠地一拍桌子,“欺人太甚。”

    “区长?”林书记讶异地回头,也没敢多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儿,你先走吧,”陈太忠摆一下手,心里却是气愤难耐,他手上这张纸,实在是太气人了——这是一张报纸的复印传真。

    上面写了什么呢?主标题是《某官员言论:胡椒没有胡椒味,这严重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副标题则是《长在资本主义社会的胡椒哭了》。

    我勒个去的,你敢写得再断章取义一点吗?陈太忠真是恨不得拎住那作者暴打一顿。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当时确实是那么说了,当然,那仅仅是仓促之间的一个借口,只是为了帮李云彤撑腰,却想不到,真有人拿这个言论来说事儿。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脸上一阵燥热,因为这个话,怎么看都是非常幼稚,胡椒肯定是不讲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根本不搭界。

    如果他是读者的话,看到这个标题,第一感觉肯定也是:这个干部是个脑残吧?这么幼稚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事实上,除了标题,报道也严重失真,文章说在天南省城素波市的某综合农贸市场,某商户正在自己的摊位上守法经营,忽然来了几个既非工商税务、也非市政的陌生人,要查扣货主的货物。

    货主自然要认真解释(book.www.uu234.com),结果对方不听,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一边对货主拳打脚踢,一边大声叫嚣——“我是国家干部,打了你也白打,胡椒没有胡椒味,这严重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此名国家干部”不但殴打货主,对前来劝阻的市场工作人员,也大打出手,还动用警力,一度带走了两名市场管理人员,大约是使用私刑去了。

    “笔者禁不住要问一句,国家干部就有随手打人的权力吗?而且是以如此荒谬的理由,法治社会,还有这么幼稚、奇葩的官员?我禁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国家的干部管理制度,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最后,文章作者表示,会继续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

    陈太忠被深深地刺激到了,那“幼稚”、“奇葩”之类的形容词,就像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这句比较荒唐的话,确实出自他的口,可他当时只是找个介入的理由。

    而且,废弃胡椒碾成粉来卖,那自然是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可恨的是,那记者抓住他的原话不放,不做任何解释(book.www.uu234.com),反倒是强调“无辜商贩”被国家干部莫名其妙地殴打。

    尤其让陈太忠生气的是,这张报纸不是《新华北报》,而是《素波都市报》……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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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