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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51-3752 陈警官

    3751章陈警官(上)葛宝玲这个人,算是非常会来事的,知道陈区长决心已下,她也不做辩解,第二天上午就安排人停了那四个过磅员的工作。

    不过她一时没有得力的人手,索性从交通局和民政局抽调了几个靠得住的,先维持住堆场的运转,然后再筛选人。

    其中有一个,是民政局的办公室主任,他自告奋勇地为老区长分忧解难,然后他就问一句,“那半夜来车,咱们过不过磅?”

    葛区长沉吟一下,发现不管过不过磅,都有不好的地方,现在看磅秤的,都是有点身份的,半夜起来实在不太合适,但是不起来,又不够体恤司机,好像工作态度也不够端正。

    她想一想,最终还是决定问一下陈区长——这件事情让她已经被动了,再有纰漏的话,保不准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这点小事你也问我?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真的有点吃惊,他其实很少干涉别人的工作,“你看着办吧……不过要我说的话,堆场外面给他们划出来块停车地方就不错。”

    物流中心有停车场在修建中,不过拉煤的车是不许进的——太脏了,而司机们将车随便停在路边的话,货物容易丢失。

    葛宝玲觉得,区长这个指示不失为一种选择,司机们连夜过磅,可不就是图停在堆场里面安全?外面划一块地方专门停车,有一两个人看守就行了。

    陈区长挂了电话之后,背着手继续听马媛媛的解说,马总想扩建北崇宾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能满足于只搞个四层简易楼。

    “起码要有一层楼的套间,便于为领导服务,其中要有最少四个豪华商务套,很多外来的企业已经对我表示,如果有够档次的商务套,可以考虑长包房……北崇目前就没有上档次的写字楼。”

    “宾馆和写字楼,其实并不是一回事,”陈太忠笑一笑,要说别的,他可能不懂,但是说现代办公理念,他相信北崇还真不会有几个比他强的,“过度就是过度,这个没必要搞。”

    这就是一锤定音了,马媛媛也不敢再坚持,但是犹豫好一阵之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发问,“我们能否自筹资金……提高一些房间的档次?”

    “嗯?”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他侧头看她一眼,“宾馆最近很有钱?”

    “不是,”马媛媛吓得连连摇头,事实上她这么坚持,还确实是因为宾馆最近比较有钱,但是她怎么敢就此承认?

    北崇宾馆一直都是捉襟见肘的地方,反正没钱了就找政府要,有钱了就找个名义花掉,账上的钱不敢有太多,否则时刻都有被区里化缘的可能。

    但是陈区长跟上一任张区长不一样,他从不拖欠宾馆的费用,也不过问宾馆的账目,又因为移动充值卡一事,马媛媛办得相当漂亮,陈区长平时在家里,也享受到了便利的饭菜,所以他要办什么事,就绕过李红星直接联系马总。

    那北崇宾馆想要什么应付款,别人也不好拖着卡着,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像北崇最近强调安全生产,有好几个会议都是在宾馆开的,相关的会场租用和会餐费,也有五六万了。

    这个费用是该白凤鸣支付的,搁在往年,白区长能在半年内结账,那就算厚道了,谓之季度结——冬季开始的时候,才结算春季的费用,拖到最后,宾馆哪怕抹掉一些账目,也想尽快拿到钱。

    机关之间,这种拖沓的作风实在太常见了,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在里面,北崇宾馆想搞好,也搞不到多好。

    这个因果关系很明显,北崇宾馆被各个行局、区长之类的拖欠诸多费用,他们自然就要拖欠供货商的费用——有时候也会昧掉零头不给。

    当然,宾馆毕竟是公家单位背靠区政府,供货的人是不缺的,但是尼玛……这么坑爹的支付方式,还有一些回扣之类的,所以宾馆的采购价要远高于同行——提高供货价,本身就是规避损失的行为。

    就是因为如此纠结的关系,宾馆想搞好很难,但是马媛媛也不敢说,我们就不接会了,只接散客——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但是陈太忠来了,尤其是充值卡事件之后,白凤鸣就主动跟马媛媛说了,以后改成月结吧,本月结上月的——你指望他现结,这实在不太可能,白区长手上的事儿太多了。

    谭胜利倒是还想保持季度结算这种方式,但马媛媛说,这个怕是行不通了,区长最近屡次跟我说,你宾馆这么多会,不能总让区里贴钱。

    谭区长听到这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补发教师工资一事上,宾馆是出了大力,我也很感激,那以后就改了结算方式吧。

    这个资金一盘活,北崇宾馆就慢慢地有点起色了,以前马总四处登门要钱,还未必足额,现在不必把功夫下在这个上面了。

    所以说陈区长对北崇的改变,不仅仅在那些看得见的东西上,有些变化是静悄悄的,润物细无声,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尤其是最近,北崇大项目频频,多少外地人来区里寻找机会,都要投宿在这里,对一个宾馆来说,入住率才是根本——大家为什么热衷于接会?图的还不是接待会议那几天,入住率高?

    再加上陈区长比较认这个宾馆,很多自己有招待所的行局,也愿意来宾馆吃个饭啥的,比如说交通局、移动公司、农行和建委之类的,以前基本是不来宾馆吃饭的。

    所以马总手上,是有了几个小钱——不枉她在充值卡一事上辛苦一番,那个事情她办得并不容易,六十万的周转资金,她硬生生地借了四个月,撇开欠下的人情不提,只说一次次把卡拿到朝田变现,差旅费之类的加起来也亏钱了。

    按惯例,有钱她应该尽快花掉,可新区长虽然不问宾馆的账目,马媛媛却也不敢胡来,目前她手上有个百八十万,想找个口子花掉——但这个风,得先吹到区长耳朵里。

    “你自己有钱,那就花嘛,”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北崇宾馆近期的经营状况有所改善,他是非常清楚的——廖大宝跟大厨都处成朋友了,虽然他有点恼火马总顶风硬上的行为,但是话说回来,钱是宾馆赚的,他要是随便干涉,也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赚的钱,自己都不能花,那大家辛辛苦苦地赚钱图个啥劲儿?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一句,“投资基础设施建设,是为了钱生钱,我是赞成的,但是有个原则……要经得起审计。”

    经得起审计,也就是允许马媛媛适当地吃点回扣啥的,但是不能太过分——这是陈区长一向的原则,贪财不算什么,能做出事情就行。

    他的话说得平淡,却也隐隐有种威慑感,马媛媛闻言不怒反喜,手里的钱可以花出去了,当然,这个吃相要文雅,于是她点点头,“请您放心,我一定……”

    她的话说到一半,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走过来,一脸焦急地发话,“马总,又有人丢钱了,这次丢钱的,是《朝田晚报》的一个见习记者……”

    “又有人?”陈区长听得眉头一皱,这丢钱丢成常态了?

    “最近拼房间的人里,经常出现财物失窃的现象,”马媛媛发现区长神情不对,忙不迭出声解说,“我们除了告诫顾客之外,目前已经投资两千余元,推出了保险箱服务……”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选择,北崇宾馆现在的入住率,稳稳地维持在七成以上,前文说了,两人标准间一个床位是四十,想包房间得出一百——很多老住客知道这个行情,就说我还有个同事上厕所去了,就是八十了哈。

    这个小漏洞钻一钻无妨,北崇宾馆这么搞,主要是有太多拼房间的现象了,但是这一拼房间,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之间,没准就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有人喜欢晚睡,有人喜欢早起,有人呼噜打得山响……这些矛盾都是次要的,常跑江湖的,知道看好自己的重要财物,比如说把钱包压在枕头底下,但是社会上也从来不缺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

    所以这几个月,北崇宾馆发生了最少四起盗窃案,事实上在第二起盗窃案之后,前台就提示那些单身旅客了,注意保管好财物,同时购进了不少文件柜,帮客人代管重要物品。

    但是这重要物品不包括现金和首饰,后来又发生两起失窃案,搞得北崇宾馆头都是大的——四起案子里的四个嫌疑人抓住了俩,还有俩在逃,真的……折腾不起啊。

    所以说宾馆的扩建,也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需求了。

    解释(book.www.uu234.com)完之后,马媛媛看一眼年轻男子,眉头微微一皱,“不是强调了吗?重要客人还是要尽量不拼房间?”

    “就没有拼房间啊,”年轻男子苦笑着一摊双手,“一个标间里,住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全是同学和亲戚,他们玩得很晚,挤着睡了一夜,一觉醒来,五个人身上的手机和现金全不见了。”

    “我艹,”马媛媛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女性干部也有骂脏话的时候,当然,她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那就是说……他指控咱们内盗了?”

    3752章陈警官(下)“就是这个意思,”年轻男子苦笑着回答,“他没说一定是内盗,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人会偷自己人……都是熟人。”

    “他们住的是哪个房间?”马媛媛皱着眉头发问,“会不会是外面路过的小偷?”

    这一拨人住的房间并不临街,事实上北崇宾馆临街的房间就那么几间,而且宾馆里有值守的保安,除非眼瞎了的小偷,才敢惦记深入宾馆偷东西,尤其是这帮人住的是二楼,这没有防护栏啥的,小偷想上也上不去。

    宾馆和客人一致认为,可以排除外来人作案的嫌疑,不过客人们认为,是宾馆出了内贼,但是宾馆则认为,是客人里面出了内贼。

    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年轻男人是宾馆的后勤股长,分管保安等事宜,他强调一句,“已经报案了,他们一共丢了九千余元的财物。”

    九千余元的财物在北崇不算少,但是也没有达到值得重视的地步,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其中六千余元是《朝田晚报》的记者李世路丢的,而更悲催的是,李世路的老爹是省委副秘书长李勇生。

    李世路来北崇,是参加个婚礼,他大学的一个校友结婚,娶的是北崇的一个姑娘,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小李的未婚妻,就是他校友的表妹。

    他的校友是云中人,只是娶了北崇人,而来参加婚礼的,还有大学其他同学,所以这一屋子人,除了三个同学,就是他对象的堂兄——都是自己人。

    所以他就认为,这是大家睡得熟的时候,宾馆的服务员悄悄地进来,将财物席卷一空了,但是北崇宾馆查一下班,知道这时候负责的是哪两个人,就觉得……这怎么也不可能啊。

    这还真是说不清楚的事儿了,陈太忠也不想管——专业的事情,还是留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可是转念一想,尼玛……你敢怀疑我们北崇的民风?

    昨天当班的服务员,以及值守的前台,在宾馆里都工作时日不短了,大家都相信她俩的人品,但是也没谁就敢站出来拍胸脯保证:这俩没问题……有问题你找我。

    陈区长的恼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前台值守的女孩儿,女孩儿姓苗,他初来的时候,马总曾经做过一些安排,小苗差一点就成了他的铺盖,后来还负责充值卡的兑换。

    “那我也去看看……李勇生的儿子,嘿,官好大了,”陈太忠哼一声,心说在我们凤凰市,李勇生也不过是个建委主任。

    陈区长来到事发现场,发现两个警察正站在那里盘问当事人,还有个警察端着照相机拍来拍去,听警察们的意思,是现场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没啥有价值的线索。

    这倒也正常,总共一个两人标间,里面睡进去五个人,大家发现失窃了之后,又是一阵折腾,还能留下什么线索?

    有警察眼尖,发现了陈区长,于是笑着上前打招呼,“领导也来了?”

    “什么领导呢,”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就是过来看一下,总觉得咱北崇人虽然贫困,但素质并不低……不会发生监守自盗的现象。”

    “这位领导,”一个小伙子出声了,他个子不高,但是白白净净浓眉大眼,非常帅气,只是眉宇间多少带了点戾气,怎么看都是非常不含糊。

    他皱着眉头,略带一点傲气地发问,“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你叫我陈警官就行,”陈区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种小案子我不管的,就是偶尔路过,进来了解一下情况。”

    “案子是不大,”小伙子微微一笑,很尖锐地回答,“但是只知道胳膊肘往里拐,遇到责任往外推,我就必须说一句……陈太忠这治理的说明,很令人失望啊。”

    我说,咱不带这么打脸的啊,陈警官的嘴角抽动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听起来,你跟我们陈区长关系不错?”

    “我就不认识他,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认识,”小伙子冷笑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一个小小的区长,我有必要认识他吗?只不过别人对他的评价,还不算低。”

    你这是打脸呢,还是打脸呢?陈区长有点无语了,他威严地扫视一下四周,发现不少人牙关紧咬怒目圆睁,还有人低头抖动双肩,状若出离愤怒——看起来大家都憋得很辛苦啊。

    “咳咳,”陈警官威严地咳嗽一下,面带微笑地发话,“谁能把大致的事发经过给我讲一遍?”

    事发经过很简单,这帮人打扑克玩得很晚,凌晨三点睡的,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有人起来打算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见了,再找一找,才发现是失窃了。

    于是大家就都醒了,由于都是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来北崇花了不少钱,就要回朝田了,所以谁都没有多少钱,只有李世路有**百的现金,关键是他一部新买的价值五千多的手机丢了,这让他出离愤怒。

    “房间仔细检查过了吗?”陈太忠扭头问一个警察。

    “没有,李记者不让查,”那警察很无奈地一摊手,“而且考虑到还能找到点什么证据,也就没有轻易地动那个房间。”

    “我当然不能让你们随便检查,”李世路便是那白肤傲慢年轻人,他略带挑衅地看着陈警官,“一旦让你们查了,这就是支持你们的猜测……除非你们答应,在房间里搜不出东西的话,就是你们宾馆的人作的案。”

    你这是什么逻辑,陈太忠有点不高兴了,倒是后勤股长在一边回答,“这个不可能答应你,我们不能保证你的人没有出过房间。”

    现在也才十点钟,若是事发在七点来钟,那时宾馆里出出进进很频繁,服务员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客人,这个房间里有人出去过没有,还真的难讲。

    一群人说了好一阵,但是这个李世路非常难沟通,气势汹汹就是要一口咬定,就是宾馆的人偷了他的东西,他甚至要求,“那两个服务员的衣柜里没发现失物,说不定还有同伙……把其他服务员的衣柜也检查一下吧。”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办公室?”马媛媛也有点火了,她冷笑着反问一句,“没准失物在我的办公室里。”

    “马总你这么说,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态度,”李世路这家伙也挺有意思,你说他傲气,有时候他还讲理,他冷笑着指责对方,“你们要检查房间,就是怀疑我们所有人,甚至怀疑我讹诈,那我当然要怀疑你们所有的员工,但是我没打算怀疑你。”

    “那我其他员工的衣柜可以检查,你住的房间也可以查了吧?”马媛媛不动声色地问一句,这桩盗窃案真的很蹊跷,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在北崇宾馆丢了东西。

    李世路愣了好一阵,才点点头,“行,先检查你的员工。”

    “带我去他的房间看一下,”陈警官见到马总居然如此软弱,心里真是有点不忿,可是……姓李的那厮也不是一味的不讲理,他不好下狠手去收拾一个失主。

    后勤股长带着他过去,旁边还跟了一个警察和小李的一个同伴——李世路强调了,先查宾馆员工,然后才能查房间。

    房间里很凌乱,有一张床单直接就铺在了地毯上,五个人挤一个标间,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陈太忠也不管那么多,站在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

    在那小年轻警惕的目光中,他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走了,失物没有藏在屋里。

    没有藏在屋里,但肯定还是在宾馆里,他对此非常确定,如果这是北崇人干的,那俩服务员的衣柜已经被检查过了,人也留住了——这是一起临时起意的窃案,因为以前没发生过类似事情,所以想必是不会有外人接应。

    若贼是李世路一行人中的一个,那么就更没有机会把赃物送出去,只会藏在宾馆里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

    这么想着,陈太忠背着手,施施然来到了二楼的公共卫生间——这里有的房间有卫生间,有的房间没有,所以有公共卫生间。

    “这里已经查过了,”伴随着他的是后勤股长,股长低声发话,“一楼和二楼的卫生间都查过了,还有服务员们的休息间,都没找到东西。”

    东西会放在哪里呢?陈太忠眉头微皱,此刻他还真的将自己视为警察了,这倒不是说他太过无聊,实在是他身为区长,不能容忍别人随便诋毁北崇人。

    而且李世路那家伙实在有点嚣张,他必须重重打脸,才出得了这口恶气。

    那么,哥们儿先假设:是这五个人里的一个,偷了其他人……

    (未完待续)

3753-3754 别有内情

    李世路现在的心情很烦躁,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北崇宾馆把跟员工有关的地方翻了一个底儿朝天,甚至连负责收发传真的商务室都查过了,也没找到丢失的东西。

    所幸的是,警察们在搜查他住的房间时,也没查出失物,要不然他这个脸就丢大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谈赔偿的问题了,客人住店丢了东西,要是拼房间的话,那宾馆有提示就够了,无须赔偿,但现在的问题是,失主怀疑是宾馆的内贼干的,所以他要索赔。

    马媛媛当然不能同意这个过分的要求,经过她的了解,确定了省委副秘书长李勇生的儿子确实是去了朝田日报社,是不是叫李世路之类的,她还没有打听到,但看其谈吐,应该就是本人了,再从北崇嫁姑娘那一家一了解,就更确定了。

    既然是堂堂省委副秘书长的公子,应该就不存在讹诈的问题了,可马总依旧很坚决地表示,案子没破,想让我们赔?门儿都没有——就算破了案,也是偷你的人赔钱,如果真的是我宾馆的员工,我们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补偿你一点。

    你这点钱我还真的不稀罕,李世路终于表现出了“不差钱”的一面,我现在就悬赏,谁能破了这个案子,那个手机就归谁了,我就是要马上抓住小偷!

    现在连嫌疑人都没锁定,怎么抓啊?马媛媛心里是烦透了,但是想到这位的背景,她还不得不客气地接待——你问我啥时候破案?拜托,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们是坐视客人受损失了?李世路是出离愤怒了:我人在现场,你们都是这样的态度,我一旦离开,这就是标准的无头案了吧?

    你也可以不走啊,马总真是受不了这种官二代的脾气,同样的情况,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早就推给后勤股长去磨叽了——该说的话,全都说到了。

    于是她表示,你想留下来看结果,我可以免你三天的住宿费,也算是我们的诚意。

    我哪儿这么多闲工夫等你?李世路气得笑出了声,我单位多少事呢,这样吧,这件事你们要是不赔偿,就别怪我在报纸上曝光了。

    要不说这官二代就是牛,他老爸的身份就挺吓人了,他自己也不简单,朝田日报社不算大,却也绝对不小,以他的背景,曝光一下小小的北崇,那又算多大点事儿?

    但是他牛归他牛,马媛媛也不是很害怕,还是那句话,离得太远了,省委副秘书长想到这里找事儿,还隔着一个市委呢——为了这几千块钱说不清楚的盗窃案?那真的扯淡。

    所以马总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并不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们毕竟是丢了东西,这样,你们去朝田的车票钱,宾馆出了,我们这不是心虚,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考虑。

    李世路左说右说不得要领,就觉得北崇这帮人也太怠慢了,类似的事情要是出现在朝田,警察们还不得撒开了网,没命地找线索?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一气之下,他跑出去给他老爹打了一个电话,结果他老爹正忙,是秘书接的电话,结果不多时秘书又打电话回来——你老爸说了,几千块钱的事儿,犯得着你给他打个电话?

    李记者心里这个气,也就别提了,眼瞅着要十二点了,他再不走今天都回不了朝田了,这时候他才猛地发现,北崇这边连接待标都降低了。

    于是他越发地生气了,“怎么那个牛皮哄哄的陈警官都不在了?你们这是打定主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真要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警官正在忙工作,”后勤股长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这个股长是根本就是马媛媛任命的,别说编制了,他本身就只是个合同工——当然,是那种不太容易解约的合同工。

    马总都不怕这个记者,他自然更是要冲在前面,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点出陈区长的身份,“他一天多少事,电话比大家加起来的都忙,暂时顾不上过问。”

    “一个小警察而已,”李世路不屑地哼一声,你们北崇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个分局局长,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李秘书长多少还是有点家教的。

    “但是,我热爱我的工作,”随着一声轻咳,陈区长背着双手走进了马总的办公室。

    陈太忠已经找到了部分答案,但他真不是一般的忙,刚才又电话处理了几件事,眼瞅着就要午饭了,他才赶过来,打算结束这一场闹剧。

    耳听得对方如此口出不逊,他干笑一声,“眉目是已经有了,李记者你猜测错误的话,是否能为你对北崇宾馆的抹黑而做出道歉?”

    李世路登时就愣了,好一阵才点点头,依旧傲气十足地回答,“如果证据充分的话,我不介意道歉,我这个人不怕认错。”

    “好,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陈太忠一抬手将他招过来,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叮嘱几句,李世路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又狐疑地回头,看一看自己的几个同伴。

    接下来,陈警官转身向外面走去,嘴里轻声嘀咕一句,“你们都跟着过来。”

    一群人跟着他走出楼,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拐了几拐,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冬青前,停下了脚步,他冲一个方向指一指,没有再说话。

    陈太忠找这个失物找得也挺费劲,他虽然有天眼可用,但是北崇宾馆面积真的不小,所幸的是,一开始他就将嫌疑放到了李世路一干人身上,那么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考虑这个失物应该藏在哪儿。

    既然是外人,那藏在楼里并不妥当,因为很可能被宾馆的人发现,而最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已经被翻过了,藏在楼外的可能性就极大。

    楼外可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少,陈太忠打开天眼,一点一点地搜索,找得很是辛苦,最后才在一堆灌木中,发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有手机三部,现金若干。

    藏东西的这家伙很有一套,没有随便在地上挖个坑,把东西埋起来——陈太忠一开始还就是以为,小偷会把东西埋在地里,过一阵之后起出来,所以他找得很辛苦。

    不成想人家直接把物品藏在了浓密的树木中,这里的冬青长得太茂盛了,就算有花匠来修剪枝叶,也看不到深藏在里面的袋子。

    而且这树枝不比泥土,分开之后再合拢,从外面看不出一点的异样,而北崇宾馆是个老宾馆,房屋不怎么样,但是花草树木长得是异常的繁茂,就算把北崇分局的警察全撒出来,在树丛里细细地搜,没有一天以上的工夫也搜不到。

    失物找到了,但谁是小偷还不确定,不过陈太忠可以肯定,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李世路的朋友所为——本地人也有把东西藏在这里的可能,但是很显然,外地人嫌疑更大,而且那两个服务员从无前科。

    所以他也不着急把塑料袋取出来——那塑料袋里面的东西,肯定有指纹,能验证出小偷,这只差一个过程,他将李世路叫过来,就是要先当众打他一下脸。

    李记者却是没有细看他指的方向,而是遵从陈警官的叮嘱,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自己的四个朋友,果不其然,就在陈警官抬手之际,有人脸色极其难看。

    “唉,”李世路长叹一声,抬手就待分开那些冬青,陈太忠一把拦住了他,“别乱动,里面可能有线索的。”

    一边说,他一边弯下腰,拾起一根树枝,轻轻分开冬青的树叶,露出了里面的塑料袋,“你看,这就是我找到的……这个手机是你的吧?”

    此刻李世路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异常丰富,有愤怒,有惊讶,有迷惘也有痛心,好半天之后,他才轻叹一声,“谢谢陈警官帮我找到了失物,既然东西找到了,那小偷……也没必要追究了。”

    “嘿,看把你美得,”陈警官笑了起来,“埋汰我们北崇人的时候,你看你有多少话,现在就差一步就可以破案了,你不追究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跟同伴串通好了,想讹诈我们北崇宾馆?”

    “是啊,李记者你还打算在报纸上曝光的,”后勤股长不咸不淡地在旁边补充一句。

    “啧,”李世路痛苦地嘬一下牙花子,又看一眼旁边的马媛媛,“我那是吓唬人,就根本不可能曝光,我要是曝光就直接曝了,还跟你们说什么?马总……你跟我来,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

    “你跟陈警官解释(book.www.uu234.com)吧,”马媛媛见状,知道宾馆稳赢这一场了,也就顺便调戏一下这小白脸。

    “那你二位请跟我来,”李世路将两人带到一边,苦笑着一摊双手,“说句实话,我心里也很清楚,可能是我们内部人干的……但是我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这个,那三个是我同学,我非常信得过,唯一的嫌疑人,是我对象的堂兄。”

    “你不敢面对,就往我们宾馆身上栽赃?”马媛媛听得是老大不舒服了,她怎么说也是宾馆的一把手,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地欺辱?

    3754章别有内情(下)“我说这个,只是先要证明,我就不可能去曝光这件事,因为我的同伴也有嫌疑,”李世路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很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我身为一个记者,报道事情一定要公平公正,自己的同伴都有嫌疑,我可能昧着良心去报道吗?”

    陈太忠其实看这货很不顺眼的,又傲慢又颐指气使,可是听到对方最后这两句话,也禁不住感慨一声:年轻……真好啊。

    “那你挂个失,走人就行了,何必把我们逼到这一步?”马媛媛淡淡地发问,“对于一个宾馆来说,名声是很重要的,监守自盗……你知道这四个字,对一个政府接待宾馆意味着什么吗?”

    “我冒失了,我向您道歉,马总,”李世路苦笑一声,抬起双手,主动握一握马媛媛的手,“但是我这么逼迫宾馆,也是希望您能找出小偷,证明我的同伴都是无辜的……他终究是我对象的堂兄,搞不清楚这个,我心里永远是个疙瘩,结婚以后,要来往一辈子的。”

    “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陈警官在旁边笑着插话,又摸出一盒烟来,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然后才想起来,又递给李世路一根,“呵呵,你先不用这么痛心,稍等一下,检验出指纹来,也就有结果了。”

    “没必要了,我看到他的脸色了,”李世路面色惨淡地摇摇头,随手接过烟来点上,又叹一口气惨然一笑,“我很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但是弄清楚之后,真的很心痛啊,倒是宁可没有弄清楚了……咦,你抽的是这个烟?”

    “咳,去京城一个老干部家破了个案子,人家给的,”陈警官炫耀一下自己强大的破案能力,对方冒犯在先,此刻越是郑重其事地说话,他就越想胡说八道,这样做让他心情舒畅。

    “现在我表个态,事关北崇宾馆的荣誉,不严加追究是不可能的……那么多客人都看到了,我们要是不给大家一个交待,以后买卖怎么做?”

    “这个……陈警官,你能不能高高手(book.www.uu234.com),低调地处理一下?”李世路艰涩地叹口气,“我家人其实是不赞成我这个对象的,她的堂兄是这样,我家人就又有话说了。”

    其实你那对象,手脚也未必干净,这个血统有影响的,陈警官很想这么说一句,但他终究是一区之长,这话说出来太轻浮,于是他摇摇头,“作案手法这么老练,肯定要到原籍查一查他有没有前科,至于你和你对象……那理解万岁嘛。”

    “你的意思是……还可能问到我对象了?”李世路眼睛一眯,脸色越发地苍白了,但是这苍白中,又夹杂了一些狰狞,一丝威胁。

    情种果然只是生在大富之家,陈太忠心里暗暗地感慨,但是他十分不喜欢对方这种衙内的口气,说不得脸色一沉,“我甚至可能调查,你们俩是否沆瀣一气,讹诈过他人,别跟我呲牙咧嘴……你信不信我真敢这么调查?”

    “啧,”李世路无奈地嘬一下牙花子,对他来说,认清楚这个大兄哥的真实面目,这就够了,他实在不想继而影响到自己的恋情,尤其是,对方打算去原籍取证。

    而此事却是他引发的,他对象听到这个,心里肯定会有疙瘩,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一急之下,才会再度摆出衙内的气势。

    但是对方居然不吃这一套,冷冷地反问了回来,果然不愧是拿大熊猫出来散的主儿,真有这个底气,于是他苦笑着叹口气,“陈警官,我年轻社会经验少,说话有的时候比较冲,请你体谅,我这个……您能低调处理的话,算我欠您个人情。”

    “北崇宾馆要翻建了,还有一千万的资金缺口,”陈警官笑眯眯地吸一口烟,“你这种重情意的年轻人,脾气大一点很正常,至情至性嘛……跟你爸说一声?”

    “这不可能,他是省委的,不是省政府的,”李世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父亲管我也管得很严,要不然……起码我能有个车开,还至于挤长途车?”

    其实他是有车的,被对象的表哥借走了,但是他此刻必须强调没车。

    “这种恶**件,没啥好处,你让我网开一面……很为难啊,”陈警官咂巴一下嘴巴,斜眼去看马媛媛,“你看这马总也在旁边,她是陈区长的人,现在不说话,没准心里正恨我呢。”

    其实他刚才的要求,是狮子大张嘴,主要是想看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心性,对方一口应承下来的话,他还得去求证真伪——这个可能性很小的,多半是敷衍,但是对方很干脆明白地拒绝了,说明这个人虽然有毛病,但起码本性是比较真的。

    马媛媛听到区长如此调戏别人,只能无奈地翻个白眼。

    “陈太忠的人?那好说,”李世路笑着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来,翻了两下,冲马媛媛一伸手,“马总,借您电话用一下,我跟陈区长说一声。”

    马总探头一看,发现这货记的正是陈区长零零零幺那个号,犹豫一下之后,怯怯地发话,“陈区长很忙的……不用了吧?”

    “没事,我有朋友跟他关系不错,”李世路从她手上拿过手机,径直拨号。

    下一刻,手机铃声响起,陈警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沉着脸接起了电话,“那个啥……你哪个朋友跟我关系不错?”

    “我艹,”李世路目瞪口呆了有十秒钟,才哭笑不得地压了电话,“我说太忠哥,你不能这么玩人啊。”

    “你来我区政府接待宾馆撒野,说我玩你?”陈警官……陈区长揣起电话,白他一眼,“说,你认识我哪个朋友,关系近的话,我原谅你这一次。”

    “蒋君蓉是我姐,”李世路笑着回答,知道陈警官就是陈太忠,他心里压力全无。

    “我艹,”这次轮到陈区长爆粗口了,他左猜右猜,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猜过欧省长、赵司令和岳部长,省外的也猜过一些人,但真没想到对方报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你居然认识她?”

    “我们两家世交,她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李世路略带一点自得地发话,然后又叹一口气,“不过后来我爷爷去世得早,蒋伯父发展得比较好。”

    岂止是比较好?陈太忠心里暗哼,蒋世方比你老爹起码高两个大级别,你老子才是一个正厅,人家可是实权的省部级正职——这俩坎儿,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大有人在。

    “你早认识她,怎么不早找我?”他吸一口烟,淡淡地发问。

    “以前关系还可以,这不是后来……”李世路苦笑一声,这话没法说下去了,十来年前,两家还是偶尔走动一下,但是后来这级别越差越大,来往也就意思不大了——关键两家根本不是一个省的。

    而且蒋世方越来越往黄家靠了,跟李勇生越来越不是一个阵营了,这相互之间维系的,也就是往日那点旧情了,只是私情,跟公义无关。

    其实真到了高层,也就是那么一些人,跟小县城的老百姓差不多,谁都认识谁,谁家跟谁家都能扯上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和恩怨,但是……分了阵营有了利益,就有了亲疏,甚至可能成为生死大敌。

    李世路对这个漂亮和傲慢的小姐姐一直有印象,而且他最近跟她也接触过,“前一阵蒋君蓉还来我家,跑这个素凤手机和疾风车的销售,请我父亲支持。”

    “她帮许纯良跑疾风?”陈区长又被重重地雷了一下,手机好跑,信产部入网的就是那么几家,但是这电动车牌照就多了去啦,各地的地方保护很厉害,疾风目前也就才推广了十七八个省,在某些省就算进场,也遭遇强烈的抵抗,这蒋君蓉就怎么想起来帮凤凰科委了?

    纯良啊纯良,你可是刚刚结婚,媳妇也很漂亮,不能乱来吖……马媛媛呆呆地听着他俩说话,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听不懂,很多人物她听得似是而非,其中渊源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她可以肯定,这两位渊源匪浅。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世路茫然地摇摇头,“她跟我老爸谈的,还说我想在北崇接什么活儿的话……报她的名字就行。”

    “她以为自己是谁?”陈太忠气得哼一声,李世路虽然是直率的人,但他从这些话里也能听出来,有些事情没有说透——起码李勇生不跟他联系,就说明李秘书长对北崇的态度,不是特别地亲近。

    这个是正常的,李勇生对他这个黄系人马有顾忌,倒是这个傻小子李世路,有胆子跟他亲近——但也不敢惊动自家老爹,正是因为如此,在北崇宾馆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李记者也等闲不敢联系自己,被逼得急了,才会这样。

    “她说了……你会这么说,但是你肯定还会卖他面子,”李世路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哀伤,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轻叹一声,“其实吧,你也年轻,我跟我对象也经常吵架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吵架只是因为在意,不吵架反倒是出问题了。”

    “你能不能闭嘴啊?”陈区长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我有对象了,你们这些做记者的,真是擅长发散思维……”

    (未完待续)

3755-3756 堆场群殴

    3755章堆场群殴(上)李世路意外地打出了蒋君蓉这张牌,而陈太忠又听说,蒋主任在帮许纯良推广疾风电动车,他是真的没心思再追究李记者之前的跋扈了。

    疾风车不是许主任搞起来的,是他陈某人搞起来的,撇开他老爹是在搞配套电机,关系到的利润不提,只说这疾风,是凤凰科委的疾风,不是许纯良的疾风。

    那是陈区长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是挥洒了青春和汗水的地方。

    所以接下来,分局来人把塑料袋取走了,将人也带走了,但是陈太忠只能表示,确定是他偷窃了的话,这个……拘留加罚款吧。

    盗窃的人这时候都没脸求情了,偷了自家人,倒是李世路意外地接触上了陈太忠,表示他今天不着急回了,“太忠哥,你这北崇日新月异的……要不要我在报纸上给你报道一下?”

    李记者一向是规规矩矩的好孩子,他也知道,父亲不怎么赞成自己接触陈太忠,但是……这不是已经接触上了吗?孩儿大不由爹。

    “软文的话,再多我也不嫌,”陈区长听得就笑,严格说起来,牛晓睿的经济导报,影响力远不如朝田日报或者晚报,“不过,你确定你老爹会支持你吗?”

    “我就不写软文,我实打实地报道,”李世路一脸肃穆地回答,要不说这年轻真好,起码年轻人的热情,让人感到热血膨胀,“我报道我的,关我老爹什么事儿?”

    “北崇也存在一些阴暗面的,”陈区长看着,若有所思地发话——其实还是调戏,“这个我是不欢迎你报道的。”

    “有光有暗,才是真实的社会,这样客观的报道对北崇有益,”果不其然,李世路果然是热血贲张的少年,回答得铿锵有力。

    但是下一刻,他就露出了官二代的投机嘴脸——或者,是他的变通,“嗯……这个暗的地方,我可以少写一点,艺术加工一下,但是不能只有光,那样就太不真实了。”

    “你别把暗的地方夸张了就行,”陈区长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挑刺我不在乎,倒是欢迎你提醒……我说,这到饭点儿了,马总,这分局的同志们也辛苦了,安排一桌,我签单。”

    “都是自己人,我肯定往好里写,”李世路听得就笑,他也知道,老爹不愿意自己跟陈太忠走得太近,但是他更知道,跟着陈太忠混,有钱花。

    老爸你有你的阵营,但我也有我的交际不是?李记者家世不错,但还真没沾上家里太多的光,其实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讲出身的,只讲奋斗,他不靠父辈的余荫。

    我跟朋友们在一起,五个人挤一个标间,也很开心——如果没有失窃,就更开心了。

    你能写得客观了就行,马媛媛听得翻个白眼,这女人家是最记仇的——如果现在区长还是姓张的话,这一关我就难过了。

    果不其然,李世路的肚量没有那么大——起码马总这么认为,在酒桌上,李记者提起今天的误会,就说北崇宾馆也有没做到的地方,“你要是有监控,再有录像……证明那段时间没有人进我的房间,那我怎么可能怀疑宾馆?”

    “李记者,那得花钱啊,监控和录像,起码得十几万吧?”马媛媛冷笑着驳斥他,“你觉得北崇这穷地方,花得起这个钱吗?”

    “别的地方花不起,但是你花不起也得花,”李世路对上马媛媛,那是真的不客气,“你是政府接待宾馆,知道不?入住的领导,你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入住领导的**,我照样要保护!”马媛媛吃宾馆饭的,哪里不知道这点深浅?眼见陈区长吃得住对方,她当然要大声抱怨,“摄像头拍领导房间?你动一动笔容易,把你换到我这个位置上,你就知道了。”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监控是不安不行的,可一旦安了,将来保不齐又被人歪嘴——大领导歪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越是领导身边的人,毛病就越多。

    “那就上刷卡式门锁,能记录开门时间的那种,”李世路这家伙虽然年轻,倒是有些见识,“能查出卡的序列号,那就更好了。”

    “没用的,不管什么样的刷卡门锁,都要配机械钥匙的,”陈区长摇摇头,又叹口气,却是想起了自己跟雷记者的私情,就是起源于一把刷卡门锁的机械钥匙。

    明明没过了几年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是有若一个世纪那么久远,这一世的红尘历练,陷得真的太深了……种种感慨,在他心头一掠而过,下一刻,年轻的区长强压下这种心绪,淡淡地表示,“电子产品虽然先进,但还是要以机械部分做最后的保障。”

    “区长说的没错,像你丢失手机,那人出去藏东西的时候,就没锁门,”马媛媛点点头,“不刷卡,哪儿来的记录?”

    李世路登时语塞,他可没想到,自己提个建议,被对方随口就从两个角度上反驳了,于是笑着摇摇头,“看来我的社会经验,是远远不如二位丰富。”

    “先弄几个摄像头,放在大厅吧,多少意思一下,”陈区长终于做出了决定。

    李世路有个问题,憋了半上午了,此刻终于开口发问,“太忠哥,你咋知道我的失物就藏在那树丛里啊?”

    “我好歹是干过政法委书记的,你以为那句陈警官,是你白叫的?”陈太忠白他一眼,哥的牛掰……不解释(book.www.uu234.com)!“反正说了你也学不来……”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没有抓住李世路不放,换来的是对方愿意在朝田晚报上报道北崇,这一笔买卖,确实也做得。

    当天晚上,又是小雨,大约是深夜十一点左右,陈太忠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来电话的居然是王媛媛,“头儿,堆场那边打起来了,听说是因为夜晚磅秤休息了。”

    陈太忠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禁不住眉头一皱,“葛宝玲那边是什么反应?”

    “是华亨的车队,葛区长说区里已经暂时决定了,磅秤晚上不营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改了主意,说这是最后一次夜里过磅,”王媛媛叹口气,“不过现场的北崇人看不过眼,已经围住了车队,葛区长的其他反应,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你是背着葛宝玲给我打电话的,陈区长听明白了,这多少有点小报告的意思,但小王是陈某人的嫡系人马,这么汇报倒也正常——难不成她坐视事态发展就对了?

    不过想到小王一直以来对葛宝玲隐隐的敌意,年轻的区长又是一阵头疼,莫不成自己还真得把计委抓在手里?这女人们呐,就不知道让人省一省心。

    不管怎么说,王媛媛必然是在堆场放了眼线,才能这么快得知消息,陈区长表示说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才又打电话给葛宝玲,问她这堆场是怎么回事。

    葛区长一点都没惊讶,陈区长能如此快地得到消息——事实上,有能力向陈区长通风报信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只是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我本来就不放他们进了,隋彪给我打电话了,说不知者不罪,希望我能通融这一次,”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终于恍然大悟,这华亨是原市党委书记王宁沪介绍过来的,隋彪又是王系人马,听说两边发生冲突,打个电话招呼一声也是正常。

    了解清楚原委,他就更想知道,葛宝玲接下来的计划,“车队已经同北崇群众发生对峙了,你怎么打算怎么处理?”

    葛区长根本就没想着处理,她很恼火隋书记的这个招呼——这原本就是葛某人的业务,被打的也是她的人,这大半夜的,你姓隋的打个电话过来,就要我自食其言?

    恼火归恼火,区区的常务副,可是撼不动区党委书记的,她又不算陈区长的人,只是区长的盟友而已,于是她只能捏着鼻子答应——陈太忠可是说了,半夜过不过磅,由我决定,实在推不到区长身上。

    至于后来发生的对峙,常务副区长打算坐视:物流中心搞建设的北崇人不少,大家拧成一股绳,打得对方屁滚尿流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陈区长此刻发问,她却不敢回答实话,“我已经关照现场的人,约束群众不要哄抢货物,我正打算动身,过去了解一下情况……我能从分局叫几个警察随行吗?”

    陈区长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回答,“警察也挺辛苦的,我跟你走一趟吧……你在家属院门口等着,我接了王媛媛,马上就过去。”

    我知道你就会跟着来,葛宝玲放了电话,她最是清楚陈区长的护短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借势将隋彪顶一下,她心里多少出了点恶气。

    不过一想到,陈太忠此时还要接上王媛媛,葛区长的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她感觉得出来,那小丫头跟自己不是很亲近。

    十分钟后,年轻的区长开着车载着两位女士,直奔三轮镇的物流中心而去,细碎的小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不过陈区长的车技非常过硬,在雨夜中也开得飞快……3756章堆场群殴(下)在路上的时候,葛宝玲就一手攥着车门,一手打电话了解最新进展,并且强调说,自己和陈区长正在路上,你们那边尽量地克制——别担心,有陈区长撑腰,事情会处理好的。

    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由于上午定下了夜间不过磅,磅秤的时间就定为了早八点到晚八点。

    这几天过磅的,都是娇贵的主儿,也没想到给煤炭过磅会这么脏,好不容易熬到时间,那两位赶紧关上大门,喝酒去了。

    喝完酒之后,这俩还要回来睡觉,晚上不过磅,不代表磅秤旁边不留人,万一有什么紧急事呢?尤其是区里刚改了规则,半夜有车来,他们也得给个答复。

    这回来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所以两人买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吹牛皮,顺便瞄两眼远处的电视——整个物流中心就这么一台大电视,是农民工们晚上重要的消遣。

    这两位自恃身份,也不上前去抢位子,反正也就几天,熬过去就行了。

    不成想十点出头的时候,门外来了运煤的车队,说是要过磅,这两位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大着舌头告诉对方,说我们规矩改了,以后夜里不过磅了——喏,看到那一片地儿没有?那是区里给你们划出的停车位,你们去把车停那儿就行。

    说话的这位就是民政局办公室的主任,他将原委解释(book.www.uu234.com)得很清楚,不过身为国家干部,干的是这么低级的工作,又喝了不少酒,可以想像得到,他的语气不会有多么和蔼可亲。

    不过车队队长倒不介意,笑着上前解释(book.www.uu234.com),说自己没接到这样的通知,顺便又塞个小红包过去——我这一共二十八辆车,就麻烦您费心了,我这儿有礼了。

    别跟我来这套,办公室主任断然拒绝,民政局是个穷单位,但是葛区长再三强调了,一定要管住手脚,他哪里敢收这种扎手的钱?

    可是我们真不知道你们改了规矩,这位一定要给,他笑眯眯地表示,这大晚上的,车放在外面,怕丢货啊。

    都给你圈了停车场了,你还要怎么样?路主任越发地不耐烦了,放心停吧,有俩人看着就丢不了,北崇民风淳朴,就没有那些下三滥的人。

    弟兄们跑了一天不容易啊、我们可是帮华亨运煤的,跟隋书记关系不错啊、这天上下着雨,潮得人身上难受,车上不好睡啊——车队找出了种种理由,希望堆场能通融一下。

    路主任却死活不许,而且态度也越来越恶劣,到最后他明确表示,规矩已经定下来了,别说今天,以后也是这样,你们不想麻烦的话,那就最好白天开过来——你省心我也省心,何必大晚上折腾人?

    我们也不想折腾人,车队的队长苦笑着表示,但是有些地方,必须要选择合适的时机通过,时机不对就撞到枪口上,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搁给老跑车的,一听就知道这理由很真实,就连刚离职的那几个过磅员,由于出身交通系统,也能理解车队的苦衷。

    这个年代,正是公路收费和罚款最乱的年代,拉货的卡车随时可能被拦下,然后就要交出莫名其妙的罚款,尤其可恨的是,有些地方他不光拦车,偶尔还暂扣货物。

    如此一来,就衍生出一种现象:对那些不太讲理的地段,真正的老司机或者车队队长,会选择合理的通过时间,尽量减少被抓住的可能。

    司机们经常自嘲,自比五十年前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汽车兵,冲得过去的就冲,冲不过去的就躲——要充分掌握敌机出现的规律和几率,昼伏夜出,才能尽量减少自身的损失。

    队长解释(book.www.uu234.com)得是情真意切,路主任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怎奈待对方说完之后,他醉醺醺地点评一句,“不就是想逃费吗?你倒是挣得多了,可我们辛苦了!”

    这句话出口,矛盾当场爆发,队长指挥着三个人,噼里啪啦地将两个过磅员毒打一顿,说尼玛真是贱皮子,不过就是个过磅的,爷今天治一治你这张嘴。

    这边响动一起,不少看电视的北崇人就听到了,大家呼啦啦地就冲过来看热闹,却猛地发现,是本地人被外地人打了——这还了得?

    就连几个敬德人都在旁边吵吵,“……艹,欺人太甚,以为我们阳州男人死绝了?”

    可是,司机们虽然是外地的,但二十八辆车就是五十多个人,个顶个的精壮汉子,见状不对也跳下车来,“干啥,要打架?”

    就是这么个话赶话的事儿,后来隋彪出面,葛宝玲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跟下面人解释(book.www.uu234.com)——没办法,隋书记发话了,要他们下不为例。

    葛区长在北崇的民众基础不差,煽动人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连陈区长都被挤兑过,而且她做这种事的时候,相关交待都比较到位,脉络也很清晰。

    下面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咱们不得不认怂,但若是能做个宣传,让民众“自发”地表示出不满,那葛区长绝对不会追究什么人的责任。

    然而此刻的情形,又哪里需要人为地去“自发”?北崇诸多的老百姓当场就不干了,阳州人的抱团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有陈区长作主心骨,谁会怕事?

    有个谚语大致是这么说的,一只羊带领一群狮子,打不过一只狮子带领的一群羊。

    北崇人就算不是狮子,也起码是狼那个级别的,而陈区长起码是狮子级别的,还是特别护短的狮子,这种组合,根本容不得别人挑衅。

    现场的北崇人也不算太多,就是三十多个,加上敬德人也才四十出头,还不如司机人多,但这是因为下雨,好多附近的乡亲都回家了,而且眼瞅着也十一点了。

    所以北崇人并不因此害怕,一边打电话呼朋引伴,一边充分发扬游击战术,散在四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薄弱点。

    这样的敌手是很难斗的,车队的小伙子虽然多,但是他们有个弱点,就是离不开车,有一车被围攻,另一车想支援,自己这辆车就要小心了。

    尤其是几个敬德人,他们跟北崇人不是绝对一伙儿的,而前文说过,敬德人的悍勇也不比北崇人差很多,进退之间,几个敬德人抓住空档,蹭地窜上一辆车,打晕了看车的小伙子,就要把马槽打开,把煤倒出来。

    至于说这煤撒出来会便宜了谁,他们压根儿没想过,反正全身是手也捡不了一百公斤,就是玩个热闹了——外地人跑到阳州来撒野,你活该散财。

    总算车队够警醒,在他们研究马槽该怎么打开的时候,七八个小伙子杀到,把人打走了,车队队长果断决定,车头向外,车屁股向里,咱围个圈儿,共同防御!

    共同防御也不好使,没用多长时间,周围的乡亲就冒雨赶过来了,足有两三百号人,还有不少人推着独轮车、挑着竹筐来——这是打算抢煤炭的。

    所幸的是,葛宝玲的指示已经下来了,说咱北崇人不搞哄抢这一套,现场又有人说,别给咱北崇人丢脸,这才堪堪地弹压住局面。

    直到大家听说,陈区长在往这里赶,这才熄了纷争的心思,就专心地等年轻的区长来协调了。

    陈太忠在路上了解的消息,并没有这么全面,但是大致也知道,这是因口角引发的拳脚冲突,他之所以赶来,也就是因为这个了——我北崇人,是你们外地人随便能打的?

    而葛宝玲显然扛不住隋彪的压力,这个时候,他不出面不行。

    没过多久,隋彪又打来了电话,而此刻陈区长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的“天眼综合症”发作了——这跟他上午过度使用天眼有关。

    这个综合症倒也没什么副作用——天眼这东西不耗多少仙力,但是他克制良久,眼下使用得多了,看一些东西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用上了。

    葛宝玲左边乳腺的增生,很厉害啊,陈区长扫一眼窗外,就不小心发现了副驾驶座上葛区长的生理问题,哥们儿该怎么提醒她一下呢?

    就在这时,他看到隋彪打来了电话,顺便又看到了手机的内部结构,他无奈地接起电话,“隋书记,我心情不太好,你长话短说。”

    “堆场打架的事情我听说了,咱惩罚元凶就行了,”隋彪打着哈欠发话,这都要十二点了,他困顿难耐是可以理解的,“华亨向省里反应,说咱们的官僚习气太严重……我先扛着,不管怎么说,北崇究竟是咱北崇人的北崇。”

    难道是葛宝玲的人做事有问题?陈区长下意识地看一眼葛区长——左边腮腺也有点肿大,不过,我北崇人做事有问题,也不是被人白打的。

    十二点二十的时候,陈区长抵达物流中心,他先扫一眼那围成圈的货车,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这车上……都装了些什么啊?

    (未完待续)

3757-3758 雨夜玄机

    虽然是凌晨零点二十了,天上还下着小雨,但是物流中心还很热闹,除了守车的外地人,外面围了密密麻麻起码有三四百号的北崇人。

    刺眼的车灯从远处逐渐靠近,细密的雨丝在两道雪亮的车灯的照射下无处遁形,汽车在人群外围缓缓停住,众目睽睽之下,三个人走下车来。

    打头的高大男子,自然是不少人都认识的陈区长,他身侧一个矮小的身影,身后是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她手持一把雨伞,将雨伞撑在陈区长的头上,自己却任由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但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没觉得肉麻,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这个女娃……半夜穿白衣服吓人,不好!

    这些思绪都是一瞬间的,下一刻,众人就纷纷打招呼,“陈区长,你咋来啦”?“陈区长,外地人打咱北崇人呢”,“陈区长,这个外地人说你是野把式,打不过他……”

    “你们都闭嘴,”陈太忠厉喝一声,直喝得满场鸦雀无声,他才背着双手,扫视一下四周,“一个一个地说,我先提问……这个车队的队长是谁?”

    “是我,”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出人群,笑眯眯地点点头,伸出了双手,“小姓高,大半夜的,麻烦您大驾光临,实在是……”

    “啪”地一声脆响,陈太忠想也不想,抬手就给对方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既重且狠,直打得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问谁是队长,你说你是就行了,话这么多……小学时候,语文不及格吧?”

    陈区长这蛮横作风,登时就震住了全场,车队里有几个小伙子,眼中冒出了浓浓的杀气,但周遭全是北崇人,他们只能将这份屈辱压在心底。

    “第二个问题,刚才谁动手打人了?”陈区长双手又背到了身后,下巴微微一扬,示意着面前一片空地,“就这片地上,给我跪下……请求北崇人民的谅解。”

    四周寂静无声,北崇人是觉得自家区长太霸气了,而车队的人,简直就看傻了,你好歹是个区长呢,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没人承认?”陈区长等了许久,发现没人有动静,禁不住眉头一皱,微微地叹口气,“也好,不狠揍你们一顿,我还真的不解气……北崇的爷们儿,把他们全部给我按在地上,按一个就是一千块,谁敢反抗……”

    “等一下,”那姓高的队长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情形太不妙了,他分析得出来,这时候再强撑,眼前亏就吃定了,于是他提高嗓门,“陈区长,我帮你喊人……动手的弟兄们,都出来,就当我高某人对不住你们了,以后我有补偿。”

    随着他的发话,四个男人走了过来,就站在那里,跪下什么之类的,那免了吧——男儿膝下有黄金,跑车的不差这点血性。

    “高队长挺带种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一向欣赏血性男儿,但是很遗憾,对头不包括在内,而且因为天眼综合症的缘故,他看到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对这个人,生不出半点欣赏之意,“但是我让你们跪下,你们站在那里,是想挑衅谁呢?”

    “陈区长,我们打人了,我们认罚,这个还不行吗?”高队长冷冷地反问一句,敢玩跑车的,就没几个含糊的,胆量总比升斗小民要大一点,“你们的过磅员有意刁难,说话很难听,这个……是你们自身的责任。”

    “行,我总要让你口服心服,要不然人多欺负人少,我不算好汉,”陈区长笑着点点头,又四下看一眼,“谁姓路?你给我站出来。”

    “我我……我就是小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蹿了出来,脸上还有两片淤青,笑着点头哈腰,这一把年纪了,亏得他也好意思自称小路。

    “你刁难他了吗?”陈区长沉声发问——这个问题,真的是**裸的偏袒。

    “没有,就是我不给他们面子,不让他们夜晚过磅,”路主任很坚决地摇摇头,“他们就打了我一顿,一定要过磅进堆场……他们还试图贿赂我。”

    “高队长你怎么说?”陈区长扭头看一眼高大男子。

    “我们都是跑车的,时间就是金钱,一天就是一天,时间耽误不起,”高队长冷冷地回答,“他话说得不好听,又跟我们要好处,我们就跟他……有点肢体上的冲突。”

    反正是两个人之间的交涉,他也不怕被人戳穿——仅仅是孤证,那他大可以信口开河。

    “区里已经下了指示,夜车不过磅了,”陈区长冷笑一声,“你一定要坚持过磅,是觉得我们北崇区的政令,管不住你吗?”

    “我艹,这太欺负咱们北崇了”,“是啊是啊”,周边群众纷纷点头附和。

    葛宝玲闻言,也轻吁一口气,觉得身上彻底轻松了起来,夜车不过磅,是她做出的指示,虽然陈区长也说了,最好搞个停车场,但那只是陈区长的建议。

    但是眼下陈区长当众承认,她就没有任何责任了,也无须考虑如何面对隋彪了。

    “这是你们实施政令的第一天,我们不知道这个嘛,”高队长继续辩解,而且略带一点威胁地发话了,“我们是给华亨运货的,隋书记也是支持的……这么晚了,不让进场,给我们一个停车场,我们没有这个准备。”

    “你们是不想错过这场雨吧?”陈区长轻笑一声,将双手平摊,伸出伞外,深深地吸一口气,陶醉地感叹一声,“多么清新的空气啊,我喜欢北崇……真的。”

    “就是因为这讨厌的雨,”高队长嘴角抽动一下,很无奈地回答,“路上很泥泞,所以我们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回家。”

    “你们应该喜欢这场雨吧?”陈太忠收回双手,向身后一背,淡淡地发话。

    “没有司机会喜欢下雨,”高队长摇摇头,又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先动手打人了,可以赔偿一些费用,但我们也是赚个辛苦钱,还请……”

    “你不用还请了,”陈太忠一摆手,制止了他发话,又冲在场围观的北崇诸人发话,“五个人盯一个……把这帮人全看好了。”

    陈区长来之前,北崇人就远超车队的人了,不过现场没有统一指挥,显得有点散乱,现在是堂堂的政府一把手发话了,权威性要多足就有多足。

    没用多久,车队的人就被北崇人分散盯住了,没被盯的只有高队长一个人,陈区长也不理他,背着手一辆一辆地看卡车。

    看了七八辆之后,陈区长选准一辆车,单脚在脚踏板上一踩,身子往上猛地一蹿,双手一搭又蹬两下,就动作敏捷地翻到了车上,踩在煤炭上。

    他居高临下地一指车厢和车头的连接处,冲着站在地上的高队长微微一笑,“我说,你能告诉我……这下面是什么玩意儿吗?”

    “没什么……就是车上的一些东西,”高队长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面无表情地回答。

    “是吗?”陈区长轻轻一跃,就从三米多高的车上跳下,稳稳站在了地上,他似笑非笑地发话,“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是水箱,”高队长的心微微一沉,硬着头皮回答,对方可是一言不合就敢动手的主儿,他不敢再心存侥幸,心说这次可是亏了,唯一一个掩饰得不太好的水箱,就被对方发现了,也不知道这货长的是什么眼睛。

    “我开小车开得多,对卡车不太懂,”陈区长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这个地方有水箱……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是用来贮水的,”高队长压低声音,吞吞吐吐地回答,“现在已经是盛夏了,跑长途的话,水箱需要加水,车轮需要降温。”

    陈太忠也不说话,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对方,等了差不多十来秒钟,他才微微一笑,“说完了?那我问你……这水箱多大?”

    “差不多两方,”高队长垂头丧气地回答,声音压得极低。

    “两个立方,”陈区长点点头,接着又灿然一笑,“现在是满的?”

    “……”高队长嘿然不语,他还能说什么?这么多人在现场,他就算销毁证据,也根本来不及。

    “陈区长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葛宝玲尖声地叫了起来,她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现在丝毫不顾副区长的形象,“再不回答,信不信让你面对群众的怒火?”

    “满的,”高队长低声回答,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铁证如山,他抵赖不掉的。

    “这个车队里有几辆这样的车?”葛宝玲上前一步,劈手就揪住了对方的脖领,她一个瘦小的女人,敢对一个精壮汉子这样做,那真是急眼了——这个时候,她必须先撇清自己。

    就算隔着二十几米远的人,都听出了她嗓子里发出的颤音。

    3758章雨夜玄机(下)

    高队长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唯一的一个遮掩得不太好的水箱被发现了,他就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马脚已经露了,那些水箱掩饰得再好,也没意义了,就算他不说,人家不会查吗?他重重地叹口气,“一共十八辆。”

    二十八辆车的车队,并不全是他的车,甚至那十八辆里也不全是他的车,所以有的改装过,有的没有改过。

    “十八辆车,水箱全满?”葛宝玲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冷地发问。

    高队长嘿然不语,这个问题,回答不回答……很重要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是直接的,但是一边的大多数人,听得还是有点迷糊,于是就有人跳出来解说,其中尤其是以路主任为最,他口沫横飞,大谈其中关窍。

    北崇是相当落后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卡车的水箱应该在什么位置,更有人甚至不知道,卡车为什么要用水箱,不过路主任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真的太容易听懂了。

    当大家听说,这些人打算进堆场之后,将水偷偷地放掉,重车进轻车出,一时间都目瞪口呆了:运输货物,还能这样作弊?

    惊讶过后,大家就是按捺不住的愤怒:你放掉两吨水,北崇就得多出两吨煤的价钱,我艹,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我拦着不肯过磅,他们就动手打人,”路主任大声地嚷嚷着,他的酒劲儿没有完全过去,只想到既然陈区长都来了,自己一定要尽情发挥,以获得领导的赏识,“老少爷们儿,咱这是在家里被人欺负了,大家能答应吗?”

    “不能答应”,“揍他们”,愤怒的回答此起彼伏,葛宝玲见状暗暗点头,不管怎么说,小路今天这顿打没有白挨,替我挽回了一些印象分,回头要补偿这家伙一点。

    陈区长却是不喜欢路主任的挑事——我说,你得搞清楚谁是领导,谁最该是主角,于是他抬手向下压一压,现场的躁动就逐渐平息了下来。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证明,他在北崇民间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数遍目前区里的领导,大约也只有林桓能跟他比一比了。

    “看到了吗?”陈区长笑眯眯地看一眼高队长,语重心长地发话,“北崇人的便宜,真的不好占……你自己报个罚款数吧,还有被打伤同志的医疗费。”

    高队长沉默良久,才猛地一抬头,很决绝地回答,“陈区长,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请你看在隋书记和华亨的面子上,放过我们这一次。”

    “没有发生?”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十八辆车从堆场出来的时候,水箱依旧会是满的,你们也没打算在堆场里放水?”

    “你这是纯粹的狡辩!”旁边的路主任听到这话,登时大叫一声,“要不是看着天上下雨,你们会这么着急地进来?”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有脑子的人都会这么想——因为天上下雨,夜里放水的危险就降低了许多,要是干燥的天气,一下排水几十吨,还真的难保被人发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太忠才会在一开始就感慨……真是场好雨。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终归是猜测,高队长也料到,此事不能善了,倒不如抓住程序做文章,他轻叹一口气,“不管我们有没有动机,关键在于我们没有做,陈区长,还请你给我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这次的货卸完,我的车队再不会在北崇出现。”

    “我这个人呢,是讲究人,从来不会不教而诛,”陈区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旁边的路主任一个箭步冲过来,掏出打火机给区长点烟,怎奈他那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已经被雨水打湿,吧嗒吧嗒揿动若干下,一丝反应都没有。

    陈区长看他一眼,随手摸出一个煤油打火机来,点燃了自己的香烟,顺手将打火机丢给路主任,“送给你,算是区里的鼓励……说到哪儿了?对,我这人很讲究。”

    “但是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事儿?”他轻啜一口香烟,重重地叹口气,“十八辆车,起码是三十六吨水,被你们当成煤卖给北崇了,一吨你赚两百块,这就是七千二百块,你这二十八辆车,也都是二十吨左右的,总吨数到不了六百吨,百分之五的货款被你吃了。”

    “百分之五的货款啊,你真张得开那张嘴……而且为了得到这些钱,居然敢在我的地盘动手打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呢?”陈区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雨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是像在喃喃自语。

    “那您说个数儿吧,”高队长见到他失神的样子,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我认罚了……您是讲究人,还请高高手(book.www.uu234.com),我最多是个未遂。”

    “老高啊,我要纠正你一个说法,”陈区长一抬手,笑着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地发话,“讲究人,讲的是道德和规矩,**律的,那是法官和律师,我这个人就不注重形式……跟我比赛打擦边球,你还差得太多。”

    “林继龙,喊警察来把人全部带走,车和货暂扣,”陈太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轮镇的党委书记也到场了,于是吩咐一句,“还有今天动手打人的……身上不许弄出明伤,听清楚没有?”

    林继龙听说堆场出事,第一时间就想过来,在他看来,这个物流中心的发展,对三轮镇的经济,有极大的提升作用,是不能轻慢的。

    但是葛宝玲前后不同的反应,也令他非常警觉,林书记在堆场也安插了钉子,有个钉子还搭上了王媛媛的线儿,所以他也没主动地去找陈太忠汇报,他是陈区长提拔起来的,但是跟王主任的亲信度没法比——葛区长都缩了,我还是不要乱掺乎。

    等他确定陈区长要过来,就悄悄地跑了过来,也不敢出现得太早,省得区长问他,你是怎么办事的,眼下出现正是时候。

    “好的,我马上照办,”听到区长的指示,林继龙果断地点点头。

    车和货暂扣?高队长一听,脸就有点白了,其实对司机们来讲,罚款不算什么,暂扣车货的麻烦才大,货主可能神通广大,把货提走,但是车被扣下,那就是断人生计——跑车的没了车,吃什么喝什么?

    眼见陈区长转身要走,他上前一步去抓对方的胳膊,“陈区长,请您看在……”

    陈太忠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反撩一腿,将人踹倒在泥水里,侧头冲葛宝玲点点头——这件事可不仅仅是车队的问题,“你过来一下。”

    葛区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今天晚上一直担心的,就是这种阵仗——陈区长发落完肇事者之后,终究是要找她谈话了。

    她胆战心惊地跟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王媛媛并没有跟上前,只是将手里的雨伞默默地塞进了区长的手里,自己则是悄然退后几步。

    陈太忠也不回头,撑着伞走到一边,看着黑压压漫无边际的田野,听着雨丝打在树叶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沉吟良久,他才低声问一句,“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回去就查那几个刚调走的过磅员,”葛宝玲也低声回答,一直以来她都很犹豫,这个夜间过磅该不该执行,从感情上说她不想执行,但是不过磅的话,又显得不太亲民。

    她也没有意识到,夜间过磅能有这么大的隐患,想到前一阵的夜间过磅,可能已经给北崇带来了不少的损失,她就有点不寒而栗,“尽快查出……五天内查出真相。”

    “其实也没多少钱,到现在拉来的煤,还不到一万吨,百分之五也不过五百吨,”陈区长的回答,很出乎她的意料,年轻的区长轻叹一声,“但是宝玲啊,你得端正态度了……前两天我劝你换过磅员的时候,你还是有点不以为然。”

    “那是,我以前没搞过这个,没经验还要自以为是,”葛宝玲听到区长不打算计较,终于是长出一口气,然后她态度端正地表示,“但是五十万吨的百分之五,那就太厉害了,而且越往后,比例可能越大,您前两天的指示真的太正确了……要时刻保持警惕,防微杜渐。”

    “要我看,这堆场没开几天,倒不至于形成有组织的犯罪,咱们的损失应该不大,”陈太忠发现葛区长很识相,也就不为己甚,好歹这也是常委会的一票,又可以代区长行使职能。

    事实上,今天挨打的路主任,也是葛区长的人,说明她跟此事绝对无关。

    所以陈区长也不矫情,就是依着本心说话,“我只强调一点,想要做到防微杜渐,心里就要警钟长鸣。”

    “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宝贵,”葛宝玲见区长连以前的事儿都不打算深究,心里越发地踏实了,“反正那几个人,我是一定要严查的……我现在总算明白过磅的重要性了,怪不得您强调要有副科以上的推荐。”

    “这一进一出多少钱,谁敢说过磅不重要?”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又看她一眼,“你分管交通局,不会连磅秤有玩法都不知道吧?”

    (未完待续)

3539-3540 缺人和冗员

    3539章缺人和冗员(上)我说,你好歹是大区长,不能问这么没品的问题吧?葛宝玲听到这个问题,禁不住撇一撇嘴,不过她还是很诚实地回答,“磅秤有玩法,我当然知道了……但是路检的磅秤,和仓库的磅秤不一样。”

    “这路检的磅秤怎么玩?”陈区长听得来了兴趣,禁不住就又问一句,这不仅仅是八卦心在作怪,事实上,做事的同时,知识是需要不断地充实的——他也算精通很多行业了,遇到磅秤这种事儿,却是一无所知。

    “花样真的太多了,磅秤也不一样,甚至还有厂家帮忙作弊的,”葛宝玲却是没心思多说,“主要是人的因素……我以为这个磅秤是自动出单,就非常可靠了呢。”

    “这个位置真的很关键,”陈区长再次强调一遍,“在天南的煤矿、焦厂里,销售、采购随便招,但是过磅员一定要跟老板有关系。”

    “这件事对我的启发很深,”葛区长重重地点头,“半夜绝对不过磅。”

    “这你又矫枉过正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天南那边,半夜过磅的现象也常见,搞服务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关键是车进来之后,监督到位,尽快催司机离开车,为他的货着想,也为别人的货着想……说来说去,这堆场还是国营的,要是私营的,没那么多事儿。”

    这个话真不是丑化,事实上就是这个样子,北崇目前的堆场,讲的就是重车进空车出,只认票据不认人,虽然大家也觉得苛刻了一点,但是管理很严,没什么可通融的地方,不过非常遗憾的是,真有可以做手脚的漏洞,更悲催的是——大家都没有意识到。

    半夜进场不代表半夜卸车,卸车的时候会有人盯着的,谨防以次充好,而煤炭这东西虽然贵,但是比它便宜、又不显眼的东西,也很难找,想趁夜做点手脚——那车上得带点什么杂物呢?

    “这么搞,又要添加人力成本了,”葛宝玲听得就是苦笑,安排人半夜巡夜,不得花钱吗?但是她也不能一味地顶区长,于是顺口奉承一句,“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终于是被区长您发现了。”

    我早就发现了!陈太忠嘀咕一句,按说以他粗大的神经,还真想不到这一点,开车过来就是想为北崇人撑腰了,但是他今天犯了天眼综合症,终于不经意间发现了奥秘,搁在往常的话,他真的没这么无聊。

    一开始,他还不能断定对方的车里装了些什么,只觉得那些地方有点碍眼——不是煤炭,驶近之后,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而他又不想被大家怀疑,所以硬生生地转了几辆车之后,找出一辆毛病最大的,才一跃而上揭开了这个黑幕。

    不成想,葛区长还是对此表示钦佩,于是他微微一笑,“蹊跷处,必定有缘故,我只是善于思考,愿意细细观察。”

    既然事情处理完毕,他转身上车,载着王媛媛扬长而去,而葛区长却是留了下来,处理今天的手尾。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在场的北崇群众,大多没有什么文化,对常务副区长也没太多的敬畏之心——这种高枝儿反正攀不上,惦记它作甚?

    他们感兴趣的是,“那个漂亮女娃儿……跟陈区长走了诶,这大半夜的,做啥去了?”

    “做男娃儿和女娃儿的事儿,这还用问?”有人用看破红尘的语气回答,然后又淫荡地笑两声,“铁蛋儿你老了,蛋蛋早成棉花团了……嘿嘿,那是王媛媛主任,陈区长的铺盖。”

    “尼玛你这啥时候的消息了?王主任……那是黄花大闺女,医院里查了六次,没错,真的是六次,有一次被我大兄哥的侄儿撞到了!”

    “不能吧,”听到这里,有人嘎嘎地大笑了起来,“原来陈区长他……哈哈。”

    “可惜了啊,陈区长这一表人才的,”有人重重叹口气。

    陈区长漏夜赶赴三轮镇,成功地挽回了北崇可能遭受到的损失,不过他并不知道,因为王媛媛的随车,使得他在某个方面的能力,越发地被人怀疑。

    第二天一大早,华亨的老总章遂打来了电话——隋彪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再就此事联系陈太忠了,他沉重地表示,“陈区长,昨天发生在北崇的事,对不起了。”

    “哦,调查没出来呢,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回答,“马上有两个会要开,你长话短说。”

    “这个车队是我们雇的,不是我们华亨的本意,”章遂听他这么说,就很干脆地表示,“我华亨上亿资产,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那就等我们调查完了再说,”陈太忠才不会在意什么上亿资产,哥们儿全部的资产拿出来,不得吓得你尿了?如果我愿意,还能得到更多。

    “车队随你处置,不妨碍货物交割吧?”章总这话,撇清的意思很明显,当然,最关键的是,华亨不能莫名其妙地摔这么个跟头。

    “区里的决定,就是连车带货暂扣,”陈太忠冷冰冰地回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章遂轻喟一声,连车带货暂扣……那就是哪怕货少了,你也没地方说理,不过想一想昨天的事情,这个苦果他也只能默默地吞下,带给北崇的影响实在太坏了,而他总不能因为这点煤炭,影响到剩下九万多吨的供货。

    六百吨煤炭全部损失,也不过才十来万,这可是两千多万的单子,但是华亨基本上也是靠贷款玩这一笔买卖的,这十几万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若是落进陈太忠的口袋也算,问题是这走了损耗,根本就没人领情。

    于是章总婉转地表示一下,“那行,总是我们选错了运输团队,我们也非常抱歉……以后多数走铁路,应该就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共勉吧,”陈太忠压了电话,事实上,他对堆场暴露(book.www.uu234.com)出来的问题也有点恼火。

    大约中午的时候,对司机们的讯问有了初步结果,在车队里,这是公开的秘密,而且人多嘴杂,众人都怕别人先坦白,于是就积极交待——尤其是那十辆没改造的车,交待得更是彻底。

    高队长手下的车做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开始他是在改装汽车时,听改车人建议的,他们不仅在送货的时候放水,接货的时候也放水,这么一来,接货时装得多,送货时卸得少,理想状态下,两方的水箱能克扣下四吨的货物。

    当然,天底下也没这么好打的算盘,很多时候,货主盯车也盯得紧,他们就没有机会下手,高队长的原则是,宁可不放水也不能暴露(book.www.uu234.com)。

    但是这次,遇到北崇新建的堆场,过磅员没什么经验,堆场管理也不行,尤其是堆场还有通向外面的排水通道,放过这种大头,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上一次,跟过磅员套好交情之后,高队长这次就打算好要抓漏洞了,他甚至都没安排补货的卡车,尤其是北崇又下雨了,风险再度下降不少。

    这种情况下,车队被拦在外面,他的恼火可想而知,原来打过交道的过磅员也被换了,新来的这俩满嘴酒气不说,也不要他的红包,态度极其恶劣。

    如果红包不是两百,而是包了一千的话,车队可能进场,但更可能暴露(book.www.uu234.com),二十几辆车停进去,这便利也就只值两百,实在没办法多给。

    而且华亨背后站的是王宁沪和隋彪,眼见对方越说越不堪,高队长终于决定动手,打出个太平来,不成想太平没打出来,倒是惹出个一等一蛮横的区长。

    供述的人员很多,也有不少人说我这车是才改装的,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坏事——种种陈述和辩解很多,但是大家一致说,上次车队来只是探路,根本没有放过水。

    对于北崇警方来说,这点交待肯定是不够的,他们还要挖出车队以前的旧账,这时候那些没改装车的主儿就开始叫屈了,说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你们最少是个知情不报,北崇的警察现在已经很清楚区长的思路了,面对歪风邪气,为了杀一儆百,必要的时候可以搞株连——这些人并不是完全无辜的。

    所以警方开出了条件:想走人的话,一个人交五千的保证金,至于车和货什么时候提,那就再说了。

    这个决定一出,无辜的那些司机就着急了,有人说我们保证自己不干就行了,揭露别人……那我们还怎么在这个行当干?也有人担心,高队长被查出过往事情越多的话,这个案值越大,我们也越容易被判定为包庇罪。

    于是司机们纷纷电话找人求情,警方对此也不控制——不打电话,从哪儿收罚款?万一有大人物说情的话,也可以考虑法外开恩。

    不成想,不知道怎么一拐两拐的,这事儿居然捅到了利阳市委宣教部,这宣教部长正是跟陈区长一起从天南交流到恒北的晋建国,晋部长甚至还来北崇跟陈区长交流过。

    3540章缺人和冗员(下)陈太忠接了晋建国的电话,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哥们儿最近对警察局,放纵得也稍微有点过了,人家知情不报,他们就要一个人五千块的保证金,这可不好。

    于是他抬手给朱奋起打电话,“奋起局长,我知道警察们辛苦,但也不能乱来,未涉案的司机一个人五千,这不是瞎胡闹吗?”

    朱局长也接了不少的电话了,他一直就顶着,不成想陈区长打来电话,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让严抓的也是你,不让严抓的也是你。

    不过他终究是在机关里呆过的,略略一思索,就猜到区长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了——区长重视的案子,小警察们不经请示就如此折腾,确实有点活跃过分了,于是他笑着回答,“小家伙们不听话,抓住个知情不报就大做文章,是该敲打敲打……那您的意思是?”

    “每个人罚上两百,意思一下算了,”陈区长号称睚眦必报,肯定也不能坐视那些人全身而退,“他们能顶住诱惑守法运营,还是要肯定的,有必要区别对待。”

    肯定和否定,其实就在你一念间,朱局长笑一笑,又请示一下那十辆车和货的处理,陈区长指示,货卸到堆场,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剩下那十八辆车,可是要扣住,“……这是有组织地盗窃国有资产,性质还是比较恶劣的。”

    指示完毕之后,陈太忠又给王媛媛打个电话,“给你个任务,下午计委组织个会议,针对堆场和煤场可能存在的问题和漏洞,大家开动脑筋集思广益,一定要尽快地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有没有信心?”

    “我会尽量努力的,”王主任的底气,果然还不是很足,不过她也不是被动地等指示,“今天一上午,我了解了不少关于磅秤的知识,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复杂……我需要把物流中心的人叫来吗?”

    “你告诉葛宝玲,计委想搞一套流程,请她帮助协调,”陈太忠沉吟一下,又补充一句,“就说这是我的意思,此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我会亲自审核结果。”

    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囤煤行为,保证自用的同时,争取对外销售获利,但是这次磅秤事件,也重重地为他敲响了警钟——大宗货物的采购、储存和流通,并不仅仅是硬件跟上就可以解决的。

    年轻的区长甚至由此联想到了天南粮食厅,由于监管的疏漏,导致了储备粮被挪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和极其恶劣的影响,虽然陈某人最终帮着追回了损失,但也颇费了周折。

    连国家的储备粮都敢惦记,这年头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呢?陈区长猛地发现,自己对这个煤场的建设,重视得远远不够——这可是上亿元的物资储备。

    至于说他让王媛媛主抓此事,却不是不慎重,也不是一味地要锻炼她——这个因素是存在的,但不是决定性的。

    根本原因是,他来北崇之后一心做事,就没搞过什么大换血,区里这些干部大多还是那些老人,这固然有益于巩固人心,但这些干部在北崇干了不是一年两年了,都有自己相厚的人,种种关系也绝对不少,办事很可能放不开手脚。

    倒是王媛媛,年轻有冲劲,又没什么太复杂的关系,思维也缜密,正合适主持这个项目——就算有人想歪嘴或者动别的心思,也得考虑一下她头上的区长光环。

    交待过此事之后,陈区长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小紫菱后天会抵达朝田,他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看那几个即将建设希望小学的地方——下面已经看过了,但是他觉得,还是抽几个点落实一下的好。

    陈太忠选点,都是往尽量远的地方走,三个点跑下来,一天就过去了,不过没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第二天上午,他吩咐区政府这边整装待发,自己却是来到了区党委。

    隋彪的秘书是得了机宜的,知道陈区长随时都能进,也就没拦着。

    而此刻,隋书记正在跟一个略微丰满的少妇谈话,见到他进来,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一扬下巴,示意那女人离开,又笑着站起身,“不是要去接小荆……还没出发?”

    “就走,”陈区长不动声色地回答,“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点想法,来跟班长汇报一下。”

    “先坐,”隋彪示意一下,自己也走出来,同年轻的区长一起坐到沙发上,然后笑眯眯地发问,“什么事儿?”

    隋书记脸上在笑,心里却是在打鼓,堆场那边发生的事情,带给了他很大的被动,要知道,当时他可是要求葛宝玲,将车放进场的,后来还打电话给陈区长。

    幸亏是现场的北崇群众抵触,车才没有进了堆场,待听说车队里查出那么大的猫腻,隋彪直接就缩了,听任章遂跟陈太忠打交道——钱不多,才七千块左右,但是尼玛……这个性质太恶劣了,而且任由这种事情发展下去的话,别说七千,七百万的纰漏也有可能。

    这么大的马脚被人抓住,隋书记这两天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尤其让他辗转反侧的是,陈太忠并没有再就此事跟他说什么——正经是说了,那倒也痛快了,一把刀一直悬在头上,谁能把日子过安生了?

    “计委那边最近缺人手,想搞个三产,面对社会招聘一些人员,”陈太忠摸出一盒烟来,给隋书记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我希望区党委能大力支持。”

    这尼玛……根本就是区政府的事儿,你跟我说什么?隋彪听得就有点腻歪,不过再想一想,这人事权是我党委的,你这话啥意思啊?

    他也点起烟来,吸了两口之后,慢吞吞地表示,“这个王媛媛……是不是嫩了一点?”

    计委虽然只有六个人,却是一正两副三个主任,不过孟志新病假中,宋鸿伟被弄走了,另一个副主任曾少华安心等着退休,挑大梁的就是副主任王媛媛,再数就是办公室主任齐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自家的班长,“计委确实还缺个正职,隋书记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隋彪的夹袋里,人选还真不少,不过他不敢跟陈太忠争,更别说他现在头上还悬着一把刀,于是他又抽一口烟,“我也没什么合适人选……但是王媛媛的升迁,被很多媒体盯着呢,目前只能主持工作,再往上走不合适。”

    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话的,陈区长听得真是有点啼笑皆非,隋彪以为,他要推王媛媛转正,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哥们儿有那么不成熟吗?

    于是他直接表态,“计委想招人了,面对社会招,不走编制,我希望党委能认可。”

    真的只是为了这个?隋彪狐疑地看他一眼,沉吟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王媛媛这个人情,他送的一点都不后悔,有这个人情在先,堆场那一码子事应该算揭过了。

    可是想到面对社会的招聘,隋书记又有一点纠结,类似事情他见过不少。

    政府部门自己招临时工,算是自负盈亏的,按理说跟党委关系不大,但这种事情若只有政府出面,党委的存在感也会因此降低,起码要表个态才行。

    隋彪头疼就头疼在这里,他不好插手计委的事,却也不愿意见到陈太忠在人事上发言权越来越重,做为连任的区党委一把手,他比新来的区长更清楚,未来很短的时间内,北崇会出现大量的工作岗位——事实上,现在的区政府里,闲散人员都没几个了,项目实在太多了。

    这一次可以让了计委,下一次就能让工业局,再下一次没准就是林业局,更悲催的是——招聘了这么多人,早晚是要解决一部分编制的。

    到时候就算陈太忠不施加压力,招了那么多人,总也要有几个有点后台的,这后台不需要很强大,但是临编转为正式编制,也不需要欠多少人情。

    所以隋彪犹豫好一阵,才吞吞吐吐地表示,“太忠,党委这边闲人也很多啊,能不能先把他们调过去?”

    党委相对政府,原本就要清闲不少,而区党委还严重超编,无所事事的人很多,不少人是纯粹地混资历,也有人是有点根脚,但是区党委总共也就那么些位子,等个实职出来,大家都要打破头地抢。

    隋书记问这个问题,倒也没想收到肯定回答,区党委这么些副主任科员里,哪个资格不比王媛媛深?真要调到计委,王主任会面临指挥不动下属的问题。

    都是些坐机关的,王媛媛有陈区长撑腰,他们硬顶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下面人想整领导,又何须硬顶?法子多着呢。

    没准能把小姑娘整哭!隋彪相信,陈太忠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这个问题之后,才是真正的建议。

    “调过来是不可能的,”果不其然,陈区长淡淡地摇摇头,“不过……借调是可以的,咱北崇还是太缺人才了。”

    (未完待续)

3761-3762 局面渐开

    3761章局面渐开(上)

    隋彪听到这样的回答,登时就愣了一下,然后才微微一皱眉,“借调……合适吗?”

    他嘴上是这么问的,但是心里早有了答案,改调动为借调,还真的能解决了王媛媛可能面对的窘境——因为干部的组织关系还在党委。

    这便是调动和借调的最大区别,调动的话关系就确定了下来,王主任若抓不住人家明显的错处,就不好随意处理,遇到来自暗处的变相懈怠,只能自己暗自生气。

    但是借调的话,王媛媛想处理什么人,不需要给出任何理由,哪怕资格再老的人,她也可以直接通知对方,回原单位上班——你是借来的,现在工作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遇到这种情况,这些借调的主儿,可就欲哭无泪了,在原单位没实职的人还好一点,有实职的回去,肯定找不见自己的位子了。

    只冲着这一点,也没谁敢不把王媛媛当回事——人家退人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

    但是借调……不是这么用的,隋彪心里暗叹,大多数的干部搞借调,图的是进步或者舒适的生活环境——乡里的借调到区里,区里的借调到市里,大家在上面有人的时候借调过去,等时机合适了,或者有空额了,再正式调动过去。

    当然,能借调过去的都是背后有人,那个单位的同时,也不会太为难此人,可按陈太忠的说法,区党委的人借调到区政府,真的是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我没觉出有什么不合适,”陈太忠淡淡一笑,“没考虑周到的地方,请班长明示。”

    你还考虑得不够周到吗?一时间,隋彪真有掀桌子的冲动了,连借调都被你玩出了新花样,居然还要我明示?

    不过,恼怒归恼怒,他还只能忍气吞声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被借调出去的同志一离开,原岗位的工作要有人接手,万一他们回来了……存在安置问题。”

    “那就争取别回去,做出成绩就可以正式调动,有压力才有动力,”陈太忠理直气壮地回答,“还没做就想退路的主儿,那倒不如不来了。”

    “不想退路的人,还真没几个,”隋彪没好气地回答一句,“都是国家干部,你当是学生?”

    “不肯来,那就继续当他们的冗员好了,”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我只是考虑,这毕竟是个机会,一个给愿意尝试的人的机会,冗员并不等没能力……你说呢?”

    “这个……倒也是,”隋彪愣一下之后点点头,要说起来单位的冗员,他也挺头疼,这里面,有本事的人有多少不好说,但不少都是混日子的好手,多半都是有来头的。

    但是话说回来,党委里真正做事的骨干,也有不少就是混岗的,严格来讲,他们连冗员都算不上,只是因为有一技之长——比如说写稿子,所以才能在区党委混口饭吃。

    所以冗员的两极分化非常厉害,能干的特别能干——他身后没背景,你都离不开他,不能干的倒也不是一定不能干,关键是区党委没合适的空间供其大展身手。

    可就是这帮主儿,搞得整个区党委臃肿无比,领工资就是一大笔开销,而且大家比赛着偷懒,有些人更是目无领导,若不是实在有心无力,隋书记也早想动一动这块了。

    关键是这些人一旦能挪窝,区党委能空出一些位子来,就又能安排一些人进来,隋彪盘算好一阵,看一眼陈太忠,“我可以提供个名单给区政府,由你发借调函,怎么样?”

    “我不太听得懂这意思,”陈太忠很果断地摇摇头,“眼下也没外人,隋书记你直说。”

    “首先,我会动员大家主动申请去区政府,这是一个挑战,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隋书记也不怕说出自己的小九九,没错,反正没人,“主动申请去的,我会在名单上标注,有人不愿意去,而留在区党委也没意义,我会把他们也填到名单上。”

    “但是说到底,这个借调函是政府出的,”隋书记也不掩饰自己的窘境,“有些人的头很难剃,我一个人扛不住。”

    “这就对了,”陈区长大喇喇地点点头,又笑一笑,“你有不方便的就直说,我也不喜欢把心思放在揣摩人心上,只要你拉出名单来,我全部借调过来……要扩充人手,首先还是要考虑内部挖潜,财政凭什么白养他们?而且我觉得,没准还能挖出什么人才来。”

    “嗯,”隋彪点点头,跟陈太忠合作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其实明明白白地说话,也挺痛快的,于是他又告诫两句,“有些人官油子习气很重,还有一些老板凳很皮实,太忠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合用的……难道我不能退回去?”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搭子。

    “那得委屈你撑上几个月,”隋彪继续实话实说,不过凭良心说,实话真的很不遭人待见,“你得给我点时间,把岗位调整一下,他们回来就待岗了。”

    “这就是咱俩合作,把他们踢出去了?”陈太忠要敲定这一点。

    “有基本工资的,”隋彪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自己找接收单位,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待岗……这帮家伙在党委,也起不到什么好作用。”

    “呵呵,我本来是找你点个头的,没想到又摊上这种事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不过说起来,老隋这个主意还真是合适处理冗员,先将人借调出去,等回来没位子了,那些人也只能待岗,领一些基本工资,这时候,多数人捱不住清苦,就要另寻出路了。

    法子是不错,但是不易推广,这要有党委和政府的密切配合才行。

    以现在他们探讨的做法为例,隋彪得横下心来整顿,陈太忠得能扛住压力——最关键的是,双方还得彼此信任,须知道,区党委里的冗员,就没个简单的。

    “其实这些人,终究是比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好用,”隋彪笑一笑,“都有些见识,坐冷板凳这么长时间,也都知道畏惧了,怕就怕三点:一就是一些机关工作的坏习气,二是偷奸耍滑,不肯吃苦,三是心里做事的人多,你要防阴风鬼火。”

    这第一和第三不是一回事?陈太忠想一想,才明白所谓的坏习气是吃拿卡要,所以他要防的就是官僚习气、不肯吃苦和背后搞小动作。

    “只要是人,总是要有**的,”他微微一笑站起身,“班长还有别的指示吗?”

    “快去接你媳妇去吧,”隋彪笑着摆一摆手,这次计委招人,他是真给面子了,但是同时,他也卸掉一个包袱,何乐而不为?

    “你们一个个比我都着急,”陈区长轻声嘀咕一句,转身离开。

    荆紫菱的美貌,已经在北崇不胫而走了,陈太忠来到北崇后,第一次京城跑部,就带了白凤鸣、徐瑞麟和杨孟春去,大家回来一嚼谷,简直把陈区长的女朋友夸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漂亮到没法形容。

    有人拿王媛媛做比较,想问一问这俩的差距,得到的答案就是三个字:没法比,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啥都没法比。

    然后有人搞到了荆紫菱的照片,小紫菱的照片流出的不多,但是搞了企业就要有宣传,有些杂志还是登出了小幅照片,不少杂志都有心思把她登上封面——当然,这是为企业宣传,要收费的。

    易网公司没有这样的开销计划,也表示不希望荆总被登上封面,但是有一家杂志为了销量,收不到钱也要登,还是很煽情的题目——解密:亿万富翁中的第一美女。

    就因为这个封面,易网公司还跟这个杂志打了官司,不过圈内有人怀疑是炒作,直到那杂志的总编被该省宣教部点名批评,大家才知道,这小荆总是认真的。

    不管怎么说,市面上荆紫菱的照片不多,但是绝对有,有北崇人拿着照片,去问见过荆紫菱的领导,领导们却一致表示——这只照了张脸,荆总的魅力,可不仅仅在一张脸上。

    美女富豪,还是区长的朋友,现在要来北崇搞希望小学,诸多北崇人真的异常期待。

    陈区长来到区政府,金龙大巴已经准备就绪,谭胜利等一干人已经在车边站着了,待陈区长抵达之后,大巴车风驰电掣地驶向朝田。

    来到朝田就是傍晚了,找个地方睡一宿,第二天一大早赶到机场,大家支起横幅正在等人,旁边开过来一辆加长林肯,长长的车身登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陈太忠也被这车吸引了一下,不过也就是微微的一瞬间,然后他就收回了目光,林肯啊……哥们儿也有。

    但是他收回目光了,怎奈这林肯偏要引他注意,车就在横幅面前停下来,上面下来两个年轻的男女,冲着他们这拨人就走了过来。

    两人中男的高大英俊,女人个头也不低,差不多有一米六八,身材不错皮肤微黑,圆圆的鹅蛋脸,容貌也算得上端庄,难得的是,这女人走在前面。

    她走过来扫视一眼,就盯住了陈太忠——这群人里,没有人比他更像领导了,她微微一笑,露出了细碎雪白的牙齿,“陈太忠?”

    “是我,”陈区长笑着点点头,“请问你是?”

    “施淑华,荆紫菱算我师妹,”女人上下打量他几眼,讶异地问一句,“没带车来?”

    不带车,我们这么多人,走着去北崇?陈太忠听得这叫个无奈,哥们儿只是不像你们这么没素质,把车停在这里,不过他不摸对方来路,也不想得罪荆紫菱的朋友,于是微微一笑,“在停车场呢。”

    “开过来嘛,这天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施淑华微微一笑,又看他两眼,“看你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嘛,怎么就勾上我师妹了?”

    “我这个人……内秀!”陈区长嘴巴微微一撇,不动声色地回答。

    3762章局面渐开(下)

    “呵呵,你倒是不谦虚,”施淑华笑了起来,然后脸色一整,“你既然带了车,我拉了一吨多的书,就腾到你车上吧。”

    “什么书……你在说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微皱,他身边的北崇人早就被那辆加长林肯镇住了,谁也不敢乱插嘴。

    “她不是要去北崇捐书吗?”施淑华笑着回答,“我帮她找了一吨多,大部分是新书,起码是八成新的……放到学校的图书馆没问题。”

    “哈,那可太谢谢你了,”陈太忠笑着伸出双手,同对方握一握,他倒是听小紫菱说了,要捐赠一点东西,却没联想到捐书,严格来说,一吨多的书并没有多少,这么重的东西,荆紫菱从京城带来,也太重了,本地委托人去收集才是正经。

    书是眼前女人张罗的,人家就算语气冲一点,终究是在帮北崇人,陈区长不能计较太多,而且这些对北崇这穷地方来说,帮助还是很大的。

    “那你们准备好,就搬书吧,车停在高速路口,是辆依维柯,”施淑华淡淡地发话,“趁着天没下雨,赶紧去吧……陈太忠你留下。”

    “书不在这个车里?”谭胜利讶然地看一眼林肯车。

    “这个车拉人的,怎么能拉货?一吨多呢,”施淑华无可奈何地笑一声,笑声中略带一点鄙夷,“你们都走吧,接人有我俩就够了。”

    “没事,下不来雨,”陈太忠这下可不干了,他大张旗鼓地来迎接荆紫菱,虽然不便联系省里和市里,也是大张旗鼓地搞来了摄像机,这个时候你一句话,就要把我的人调走?我说……哥们儿都不认识你是谁。

    “天气预报有雨,”施淑华听到这话,也有点火了,“陈太忠,我这是帮小紫菱找的书,你什么态度我不管,我不想让师妹失望。”

    “谢谢你的提醒,我保证淋不湿就是了,”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这女人的气焰,他真有点受不了,可她既是小紫菱的师姐,又帮北崇办事了,他真不好计较什么。

    “哼,”女人哼一声,也不再说话,就气鼓鼓地站在那里。

    站了不到二十分钟,天上就飘起了细碎的毛毛雨,施淑华伸出手接了几点雨丝,递到了陈太忠的面前,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下雨吗?”

    她身边的男人去车里拿把了伞来,在她的头上默默地撑开。

    “我只是保证不会淋湿书,”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我绝对没有说过,不会下雨。”

    “你的词倒是抓得很准,”施淑华微微一笑,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是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自高。

    倒是北崇的一干随员见到下雨了,赶紧跑到停车场的大巴里拿雨伞,七八个人拎了十几把雨伞过来——最大的伞遮到了摄像机上。

    就在这细碎的梅雨中,荆紫菱带着五个助手出现了,她是阴霾的天气里,一道抹不去的亮色,浅粉色短袖衫,浅棕色七分牛仔裤,白鞋白袜,既青春靓丽,又带了几分沉稳。

    而且就是这样的夏天,她的脖子上依旧扎了一条黑白相间的纱巾,虽然有一点突兀的感觉,却是让整个人显得越发地生动了。

    “施姐,你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迈动着两条长腿走过来,笑着对施淑华点点头,“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嗵”地一声闷响,自陈太忠身后传来,他甚至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又有人撞车了,跟小紫菱在一起,这种事情真的常见,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倒也罢了,只要微微一笑,或者眼波流转,周边出车祸的概率特别地高。

    “小荆你这又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啊?姐羡慕死你了,”施淑华笑着回答,“来……上我的车吧,姐送你去北崇。”

    “林肯那车……是不是有点低啊?”陈太忠轻咳一声,禁不住出言,“施姐坐进去可能还好,但是紫菱你坐进去,个头有点高了。”

    “你说我的林肯车低?”施淑华的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发问。

    “你要跟我比车高?”陈太忠哈地笑一声,“那行,咱就比一比。”

    林肯的车高,肯定是比不过金龙大巴的,荆紫菱左右看一看,终于冲着施淑华歉然一笑,“施姐,你也上大巴吧,空间比较大,舒服。”

    “我不习惯跟很多人在一起,”施姐笑一笑,一低头就钻进了林肯车里。

    于是,小荆总就跟着陈区长上了金龙大巴,现在的大巴,经过了再次的改进,前两排是宽大的座椅,紧跟着的两排,可以直接放躺下,可以变为一张舒适的床。

    荆紫菱挽着陈太忠的胳膊,两人坐到了第三排上,这个动作,给大家的刺激不小。

    北崇人都知道,陈区长特别特别特别地能干,但是看到这样一个美女同其共坐在一起,心里也要禁不住生出感慨:我艹……区长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

    陈太忠的运气,其实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好,车才一启动,小紫菱就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我没有给你丢脸吧?”

    “嗯,”陈区长点点头,轻笑着回答,“给我争光了……你没注意到,他们都看傻了?”

    “你是在哄我开心呢,我知道,”荆紫菱轻笑一声,又轻轻地磨一磨雪白的贝齿,“真想咬你一口,这么久了,不去看我,你一定会说工作忙……对吧?”

    “嗯,”陈区长又点点头,依旧微笑着,“不是我说,而是真忙。”

    “听说你最近挺老实的,连身边的女人都是大闺女,”荆紫菱轻声一笑,“事情闹得不小,传得也挺广,黄爷爷都说你懂事了。”

    “嗯,”陈区长继续点头,“那是,我这一直就挺老实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所以你肯定觉得,我今天这个纱巾,系得太扎眼,欲盖弥彰,”荆紫菱又轻声嘀咕一句。

    “嗯,”陈区长才待继续点头,猛地发现问题不对,于是猛烈地摇头,“哪儿有?我从来没说过你的脖子……咳咳,决定了,七一是党的生日,女同志们,一人一条纱巾!”

    两人在小声嘀咕,可旁边基本就没人说话,前几句声音极低也就罢了,陈区长最后一句,终于被几个人听见了,大家听得心里暗暗撇嘴,区长这讨好女朋友的本事,还真是别出心裁,女朋友系丝巾,就要给大家发丝巾。

    两人虽然极为亲热,但终究是两边的一号人物,也不便做什么不雅的举动,只是动作比一般人略略亲昵一点,饶是如此,这一幕看到别人眼里,也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了。

    车到高速路口,陈区长带头走下车,四五个人组成人龙,女同志们负责撑伞,用了十来分钟就将一吨多的书籍转到了金龙大巴上,然后直接上路,那施淑华冷眼看着,后来也谢绝了荆紫菱的邀请,再次钻进了她的林肯车,看起来很有点傲气。

    陈区长对她很是有点不服气,本来想问一问小紫菱此女,想一想眼下人多眼杂,就没再提。

    倒是小荆总深知他的脾性,车行不多远,她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她父亲施金鹏,是我爷爷的学生,这次我想收集点学生看的书……施姐挺热心帮忙的。”

    “哦,”陈区长点点头,脑子里扫一遍恒北的知名人士,死活想不起来施金鹏为何人,所以就将这个名字丢到了脑后——跟哥们儿无关的。

    倒是谭胜利听到这个名字,轻声地咦了一声,他扭头看一眼荆紫菱,“那就是施东晖施老的孙女了?”

    “嗯,”荆紫菱淡淡地点点头,她也不想多说此事,两人又低声嘀咕了起来,旁人见状,自是不会没眼色地再去插嘴。

    车行一个来小时,金龙大巴开始减速,并且在下一个高速口下车,那加长林肯有个明显的迟疑,然后才跟上来,出了引道之后,跟着金龙车停到了一片荒地上。

    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施淑华撑着一把伞走过来,她对恒北熟得很,知道这不是去阳州的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做饭,”陈区长看她一眼,淡淡地回答。

    (未完待续)

3763-3764 你敢加塞?

    3763章你敢加塞?(上)“做饭?”施淑华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北崇人打开行李箱,干脆利索地将灶台、餐桌等物件搭建了起来,又拿出肉蛋、时令菜蔬、作料以及调味品等,开始动手做饭。

    这个餐车在改造时,尽量考虑了领导出行时的方便,有很多精妙的设计,她看得是大开眼界,虽然她一直不太看得起这个年轻的区长,更看不起北崇人,但是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移动食堂的设计,真的是太棒了。

    相较而言,她的加长林肯就显得有点不够大气了,上面虽然也有冰箱、微波炉和热水器,但是液化气灶之类的,那是没有的。

    不过,施淑华和陈太忠已经相看两厌了,所以在惊讶过后,她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好话,“你们这些干部的派头,比五年前又大得多了,随便出行一下,还要带上锅灶和厨师,好随时随地野炊?”

    “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这车随便能用?”陈区长听得不满意了,“我下乡镇视察多了去啦,从来没有用过这车,紫菱是北崇的贵客,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关键是高速服务区的饭菜既贵又不好吃,我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吃这个苦,这一顿不比在上面吃贵。”

    “施姐,最近生意怎么样?”荆紫菱见他俩争的厉害,说不得走上前,笑着打岔,“太忠也是为我好。”

    “就那样吧,半死不活的,赚不到什么钱,”施淑华对上她,还算比较热情,但是她对陈太忠是真的不客气,“但是那也没必要跑到下面来做饭吧?服务区不能做?”

    “服务区的人会答应你在那里做饭吗?”陈太忠听得翻个白眼,反问一声转身走了,下面的种种不方便,跟这种高高在上的主儿就说不清楚。

    正经是他不太清楚,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强,说不得找到谭胜利,“这个施淑华的来路……你好像知道?”

    “她爷爷施东晖,曾任恒北和地北省的副省长,”谭区长低声回答,“在任的时候,基本上是个老好人,直到施金鹏出事……”

    施省长不是恒北人,但是五十年代初就来到了恒北,八十年代中期,在地北省离休,然后多居住在乌法省的老家。

    施金鹏是施东晖的小儿子,是在恒北长大的,九零年的时候,三十六岁的他,已经官至恒北省政府政研室第一副主任。

    九二年时,政研室主任走了,施金鹏是候选人里呼声最高的,但是好死不死的是,此刻办公室里发生了一起莫名其妙的火灾,烧掉了很多资料。

    这就是很严重的失职了,板子肯定要打到施主任屁股上,可这个失误,并不足以让施金鹏彻底失去竞争资格,于是省纪检委又有人拿了举报信,来查施主任的其他问题。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不管怎么说,施东晖曾经是副省长,虽然施省长几年前就调走了,现在也退了,但是这么收拾一个副省长的儿子,实在过了。

    事实上,以大多数人的分析,纪检委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要在这段时间内牵制住施金鹏,不让他参与这一次竞争。

    等施老前来说情,时间也就拖得差不多了,然后大家就此放手,一场误会嘛——施主任还年轻,以后发展的机会有的是嘛。

    这样的发展是大家猜测的,但是这年头从来不缺少意外,施金鹏实在气不过,找到嫌疑最重的那厮,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一通,说你别得瑟,老子手里有你的罪证,你就等着好看吧——他是施家的幺儿,平时真的少受这样的气。

    你这是误会啦,那位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不成想第二天,省纪检委直接宣布,对施主任采取双规措施——让你老爹出来领人吧,不过这次他得多卖点面子了。

    这个行为,终于彻底激怒了施东晖,恒北省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给某个老首长干过两年秘书,后来地方上实在缺人,他才被放出去。

    于是破天荒地,他找到了自己的老首长——这位的面子是黄老都要买的,他说老首长,这么多年来,我连您的旗号都没打过,实在是小儿子这件事,我气得慌。

    老首长也觉得施东晖这孩子挺规矩,而且此事也真的有点打脸,他就让人了解一下,发现事情还真是这样,大手一挥——恒北这个官场,风气有点不正啊。

    他一句话,好悬没把恒北的领导吓出尿来,然后一查,发现施金鹏确实有点委屈,就说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有人故意坏事——施老的孩子,不可能是这样,政研室主任,就是施金鹏了。

    老子不干了!结果施金鹏也挺有个性,区区的政研室主任,一个副厅而已,这个主任不要了,我下海去了——那时也流行这个,但是你们得给我个交待,是谁在害我。

    老首长一听,说这孩子确实不错,你要是真的图了这个政研室主任,我都觉得有点跌份儿,正经是你敢下商海闯荡,是符合国家大政策的——恒北你们把调查结果给我报上来。

    长话短说,因为这件事情,恒北总共掉下来一个副省长,一个副秘书长,纪检委书记也提前去政协了。

    这就是当年很有名的副厅下海,报纸上是这么登的,施金鹏扔掉铁饭碗,响应国家号召下海了,但恒北官场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施主任下海,起码拉了三个厅级以上的干部下马。

    所以这个名字,在恒北官场,也是一个禁忌,就像刚才在车上,谭胜利不能问施金鹏,只能问施主任的老爸施东晖。

    “怪不得这施淑华敢开着加长林肯乱跑,”陈太忠点点头,人家官场里有人,又是大明大方地下海了,有什么不敢露富的?

    其实她的生意,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谭胜利很想说这么一句,但是再想一想,自己还是不要多这个嘴了。

    倒是荆紫菱不知道跟施淑华说了点什么,接下来,施总对陈区长也没了那么大的敌意,二十分钟后,饭菜准备就绪,十几个人分了两桌,大口地吃了起来。

    便饭总是很快的,陈区长等人吃完的时候,几个厨师才刚刚开吃,他也懒得进车里等着,向外走两步,面对空旷的荒地,感受着雨丝打在身上的清凉,他吸一口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双眼微眯,陶醉地轻叹一口气。

    “偶尔放松一下的感觉,很好吧?”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小紫菱。

    “偶尔放松算什么呢?呵呵,”陈区长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最想做的,就是能搂着你,闲看细雨轻品香茗,什么都不去想……直到天荒地老。”

    “是啊,远离那些喧嚣,我喜欢听雨落在梧桐叶上的声音,”荆紫菱幽幽地叹口气,“喜欢那种空灵的感觉和意境……也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那样就太死寂了。”

    “呵呵,我住的院子里就有棵梧桐树……法国梧桐也是梧桐,对吧?”陈区长笑一声,低声发出了邀请,“这样,晚上来我的院子里听下雨吧?我陪你。”

    “可能晚上雨就停了,”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却是施淑华在说话。

    “我说……”陈太忠慢慢地扭转头来,沉着脸看着她,“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book.www.uu234.com)呢?我俩情侣间说点悄悄话,你听什么墙根儿?”

    “你说话连头都不回,这算尊重女孩子吗?”施淑华冷冷地看着他,“紫菱是我的师妹,我当然要多陪着她。”

    “我和她说话,就没人敢凑过来听,”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子,两人都是本方阵营的老大,又是情侣,他俩说话,谁敢凑过来听?

    也就是只有你这个灯泡了,他无奈地摇摇头,看到厨师在收拾碗筷,心里暗叹一声,你们能给我留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吗?我要的不多,只要一点点,“好了,上车吧。”

    有意思的是,这次施淑华也跟着上了大巴,陈区长本想说两句风凉话,你不是不习惯人多吗?坐你的林肯好了,不过想到荆紫菱的感受,他终于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上车之后,施总也当仁不让地坐到了第三排,陈区长和荆总在走道左边,她就在走道右边——这里一直就是空着的,谁敢跟这两位并排?

    车行不多久,荆紫菱就打起了哈欠,她的午觉是雷打不动的,陈区长把座椅斜斜地放倒,又拿出一张毯子,打算跟她一起小憩片刻……嗯,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陈区长,我也瞌睡了,你坐我这儿吧,”施淑华终于按捺不住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俩当着这么多人,躺在一起睡觉,这算怎么回事啊?

    “加长林肯车里睡觉,其实挺舒服的,”陈区长白她一眼,他也意识到问题了,但是……我想抱着自己的女朋友睡觉,就是那么不能容忍的吗?

    3764章你敢加塞?(下)金龙大巴开得很平稳,车上的人也吃饱喝足了,到了两点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这种寂静和微微的震荡,带给人一种胎儿身在母体中的感觉,催眠效果很不错。

    陈区长也睡着了,因为小紫菱睡了,他闲得无聊,想享受一点温存,可座位被抢了。

    就在这满车昏昏欲睡的气氛里,金龙大巴突然来了一个长长的刹车,全车的人身子登时往前一栽,陈区长原本是半躺着休息,整个身子登时就被扯了起来。

    “怎么回事,”一时间大家不太搞得清楚。

    陈太忠的反应很迅速,身子一起他就醒了,然后侧头一望,发现前面的车排成了长龙,车辆都挤上了快行线,行车道和慢车道都是空荡荡的——前方似乎出了车祸。

    三个车道的车,都挤到了一条线上,快得起来才怪,金龙大巴就排在一溜儿车后面,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不过也有那不规矩的车,从行车道上驶过去,然后在缺口再抢道——这使得车辆的速度越发地慢了。

    事故点越来越近,大家已经隐约地看到,是一辆轿车侧翻了,正正地横拦在行车道和慢车道之间,还就只有快车道能走了。

    轿车旁边有人满脸是血地拦车,但是……这是高速啊,谁会停下来救人?

    那货很着急地站在快车道旁边,结果一辆大车去路被堵,副驾驶下来一人,二话不说抬腿就是狠狠的两脚,直踹得他坐倒在地,然后才骂骂咧咧地上车,大车扬长而去。

    “这该给高速交警打电话的嘛,”金龙车司机老李嘀咕一句,“高速路上你拦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欺负只有一条通道吗?”

    别说,欺负只有一条通道的,还不仅仅是这位,就在金龙车等待通过的时候,行车道上噌噌地开来不少车,跟排在快行线上的车抢道。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别看只呆在北崇,老李的车技很不错,这么大的,也能抓住机会往前一蹿一蹿的,尽量防止别的车加塞到车前。

    这个时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谁敢冒着被撞的风险往前蹿,谁就赢了,金龙大巴是公家的车,老李也不心疼,使劲儿往前蹿。

    但是真要遇上不要命的主儿,他也会考虑的,一辆挂着军牌的三菱车,就硬生生地插到了金龙大巴的前面——这个时候,老李不敢硬顶了。

    陈太忠看得就火了,尼玛,军车就可以不排队了?你该抢的嘛,说不得他一抬手,把老李拽出来,“一边去,你这车开得才叫丢人。”

    陈区长上手,那就不一样了,谁敢试图加塞,他就敢直接往上撞,事实上那些司机的水平也不差,发现这辆金龙车气场强大,只能硬生生地踩刹车和打方向盘。

    就在堪堪要过了这个通道的时候,一辆奔驰车从后面挤了过来,仗着自己起步和制动过硬,就要抢在大巴前面过,都已经过了半个轮子了,陈太忠想都不想,开着大巴就撞了上去。

    “嗵”地一声大响,奔驰车登时就被大巴挤到了一边,左前侧也被撞瘪了。

    奔驰车司机真的没想到,有人看到奔驰都敢撞——驾驶室就在左边,真有这种可能的话,他怎么有胆子去抢这个道?

    他只觉得全身一震,头也一晕,下意识地打一把方向踩一脚刹车,然后才晃一晃脑袋,大叫一声,“我艹……”

    “你艹?我艹你大爷,”陈区长已经停下车,跳下车走了过来,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拽奔驰车的车门,“抢我的道,赶着送死吗?”

    奔驰车的车门已经被撞得变形,他拽了两下没拽开,索性手上一用劲儿,直接将车门拽了下来,接着一把就把司机拽了出来,微笑着发话,“你撞坏我的车了,知道吗?”

    “我前轮先压线的,”司机总算反应过来了,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book.www.uu234.com)一下,“你该让我,睁开眼睛看一看,我这是什么车……赔得起吗你?”

    “赔你娘的大头鬼,”陈太忠手一抬,连着就是七八个耳光,直打得对方口鼻出血,然后冲着对方腹部又是狠狠地一拳,直接将司机打得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紧接着,大巴里又下来了七八个人,奔驰车上也走下两男一女三个人,一个男人晃一晃撞懵的脑袋,嚣张地冲陈太忠一指,“小子你太猖狂了,知道撞的是谁的车吗?”

    “我就猖狂了,你咬我?”陈太忠走上前,抬腿一脚就将人踹倒在地,“我管你谁的车……加塞儿有道理了?奔驰就牛逼?”

    这位一脸不含糊的样子,却也没想到,对方是抬手就打的狠角儿,他被踹倒在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才几个人,对方整整一大轿子车的人。

    “行,你等着,”他也不多说,站起身去副驾驶找手机去了。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女人冲着他厉喝,这女人二十三四岁,长发披肩相貌尚可。

    “试图从侧道强行插队,还有理了?”陈区长待理不待理地看她一眼,又抬脚狠踹地上的司机两脚,用实际行动回答对方的质问,“还骂人……真是欠揍。”

    “这个兄弟,你慢着,”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发话了,他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奔驰是黑牌车,你应该看到了。”

    “黑牌车就不可以讲道德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他搞过招商引资,当然知道黑牌车都是有外资背景的,不过他还真不怕这个。

    “但是我黑牌车,就稳压你蓝牌,”男人傲然回答,“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赔偿,然后带我的司机去看伤……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我惹不起谁,是你吗?”陈太忠一笑,抬脚就冲对方走去。

    “别……我没说是我,”男子见状,微微后退两步,他不想吃着眼前亏,不过就在后退之际,他的口气依旧傲慢,“我只是告诉你,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事实不容更改,你还拽坏了车门。”

    “其实我是想拿驾驶证和行车证,”陈太忠看这货这点胆子,觉得揍他也没啥意义,抬手一翻驾驶座的遮阳板——果不其然,大多数时候,行车证还真就放在这里。

    他拿起行车证,转身就待离开,那男人不干了,“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行车证,到北崇交警队去取,准备好给我修车的钱,”陈区长将行车证丢给司机老李,“你去开车,先过了这一段。”

    这一起车祸,导致金龙大巴阻住了唯一的通道,相当于把高速路全部封死了,后面的车不得不停下来,了解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一辆奔驰车被人撞毁,就有人起哄,也有人吹口哨,但也有人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一辆丰田巡洋舰里就跳下四五个年轻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儿——在他们看来,奔驰和巡洋舰都是豪车系列。

    陈太忠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们,等金龙大巴开过去之后,才转身走掉,走得也是不紧不慢,不过这番做作意思不大,那些人终究是没敢追上来动手。

    就在他走过那位浑身是血的伤者时,那位沉声发话了,“那辆黑牌奔驰,我帮你搞定,敢打人……有没有胆子救人?”

    嗯?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才发现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身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斜靠在护栏上,腿明显地断了,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气息微弱。

    “我还有事……”陈区长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确实还有事,车上拉着北崇区政府不少人,还有荆紫菱一行投资商,对北崇来说,这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要救这出了车祸的人。

    男人的嘴角抽动一下,心里暗叹一声,那辆金龙大巴就停在前方不远处,但是见到这年轻人连奔驰车的人都敢打,他相信自己若是硬要上那辆大巴的话,后果也不会很好。

    什么忙不忙的……还有比人命更重要的事吗?他正想着怎么再求个情,只听得那年轻人叹口气,“唉,算了,碰上了……老李,你喊谭区长他们下来,搭把手。”

    有了区长的指示,车上的人很快将两人抬上车,中年男人连车都不要了,拎着个小包跟着上了金龙大巴,“前方出口是章城市……这位领导,麻烦你了。”

    他听年轻人居然能命令一个区长——或者说副区长去抬人,而上车来一看,也能看到车上有些人气度不凡,就猜测这打人的年轻人,没准是个干部。

    “嗯,”年轻人点点头,也没兴趣搭理他,而是冲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孩儿解释(book.www.uu234.com),“真不好意思,咱们得耽误一阵了。”

    美貌女孩儿点点头,将头扭向了窗外,“你愿意救人,我支持你……不过,我看不了这个场面。”

    “呵呵,你总是那么心软,”年轻人微微一笑,看着那灿烂而又阳光的笑容,谁又想得到此人刚才不但动手打人,更是狂暴得连车门都拽下来了……

    (未完待续)

3765-3766 混战

    3765章混战(上)

    中年人坐下之后,先看一看女孩儿和男孩儿的伤势,然后向年轻人表示了谢意,紧接着他就要了解一下,“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一定给你送到就是了,”陈太忠略带一点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也懒得多说,哥们儿救人又不图回报,至于说不满意,也很好理解——这么多人陪你送人,你面子老大了。

    “这个恩情,我们一定会回报的,耽误了诸位办事,真的是在不好意思,”中年男人正色回答,他也看出来了,这是阳州牌照的车,半路改道章城市,难怪人家不满意。

    陈区长笑一笑不做声,倒是谭胜利会来事,知道这人的身份可能不会太差——那辆翻倒的车是奥迪100,于是他笑着发话,“你这车,怎么好端端地能自个儿翻了呢?”

    “唉,别提了,正超车呢,旁边大卡车爆胎了,”中年人叹口气摇摇头,“前面还有车,加速钻了一下,蹭了一下护栏,车一摆,结果下雨天路滑……”

    “你这还真是悲催,”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公路事故最倒霉的就是这种,别的车辆出了意外,路况又有小意外,结果自己把车给开翻了,想找人说理都没地方。

    “车放在那儿没人管,没事吧?”谭区长又问一句,真是够八卦的。

    “没事,一会儿就有人过去了,”中年人摇摇头,又冲谭胜利伸出手,“认识一下,周志勇,在利阳市开个小公司,您几位在利阳有事情,全包在我身上。”

    “我姓谭,在北崇当个小干部,”谭胜利笑眯眯地回答,顺便瞥一眼陈区长,发现领导没什么反应,心里暗暗地松口气。

    “原来您就是谭区长,”周志勇伸手同对方握一握,又看一眼陈太忠,“这位领导是?”

    “我们头儿,”谭区长再次看一眼领导,发现领导依旧没什么反应,才笑着回答,“我们区里专门跑到朝田机场接贵客,这回来路上,硬生生地让你们耽误一阵儿,我们头儿不在意你的回报,但是你心里得有数。”

    “那是那是,”周志勇笑着点点头,他有心跟那年轻人攀谈两句,但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也就不上前自讨没趣了,反正车牌号他记住了,又知道了其中有一个姓谭的人,是北崇的区长,这要打听起来,就简单得多了。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两个伤者的伤势,其中又更关心那女娃儿一点,陈区长虽然在跟小紫菱聊天,也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心里禁不住暗暗一哼,有哥们儿在,他俩想死都难——他们要死了,我这份善心岂不是白发了?

    就在这时,周志勇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简单地说一下情况,大致是说已经拦上车了,正在往章城市赶,小静的情况还算稳定。

    他说的这些,车里人都知道,也没怎么上心,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个词上——“彭市长”是谁啊?

    这个话,依旧是要谭胜利来问的,待周志勇挂了电话之后,他随口问一句,“这是彭秋实的女儿?”

    彭秋实是利阳市的副市长,还是常务的,谭区长能随口说出这个名字,倒也不足为奇。

    “嗯,我捎她回来探亲,”周总点点头,又轻叹一声,一阵阵的苦涩涌上心头……要不是小静一个劲儿地要求再快点,又何至于发生这一起事故?

    彭市长的女儿则是坐在一个座位上,一声不吭,不过从呲牙咧嘴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是在强忍疼痛,对一个女孩儿而言,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车行半个小时,出口就到了,这时周志勇发现一个异常情况,于是出声发话,“谭区长,这辆加长林肯跟着咱们很久了……没准跟那奔驰车是一回事,需要我帮忙吗?”

    “那也是我们区的贵客,”谭区长不动声色地回答。

    “哦,是这样,”周总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在暗暗地纳闷,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能让朝田的加长林肯也跟着来?

    整个朝田,加长林肯也没几辆,周志勇既然知道不是“偶遇”,少不得就要琢磨一下对方的车牌号,他挺直脖子看了好一阵,才在一个机会里看到了车牌,微微回味一下,禁不住低声惊呼,“这是……斯嘉丽的老板?”

    “嗯,”谭区长点点头,斯嘉丽超市正是施金鹏搞起来的,施主任下海之后,生意并没有发展太快,虽然他是恒北成长起来的,但这里并不是施家的老家。

    尤其关键的是,他的下海导致了几个人下马,所以报纸上虽然鼓吹副厅下海的意义,但是对恒北官场来说,这个人仅仅是得罪不得,也没必要上杆子巴结。

    那些有点小权力,想要寻租的主儿,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施某人一旦翻脸,他们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还没办法计较,这图了啥?

    饶是发展得不好,施家现在的身家也有两三个亿,斯嘉丽超市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这个名字据说还是施家大小姐起的,寓意为“施家立”,后来就成为了施家诸多企业的总代称——至于说施大小姐是否喜欢《飘》,这并不重要。

    “哦,”周志勇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施家在恒北是相对另类的存在,不仅仅是官场上的另类,在商场中同样另类——施家做事从来循规蹈矩,不刻意钻营,也不会恶意打压竞争对手,规矩到有点迂腐。

    但是谁想惹施家,那就是纯粹自找没趣——这也是有惨痛例子的,然而,谁要想跟施家合作一起发财,那就要小心来自各个方面的黑手了。

    简而言之,在商场上,施家是没人敢惹,也没人敢亲近的存在,通常来说,大家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多时,两车就到了收费口,交了钱之后走人,不过半分钟之后,收费处里传来一声怒吼,“我艹,谁把阳州的026**金龙放过去的……这是段二少点名要拦下的!”

    大金龙开了有三分钟,迎面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这是章城市派出的第二辆救护车了,第一辆救护车已经上了高速,不过是跟大金龙错过了,目前正兜屁股追来。

    救护车上下来俩医生,到大金龙上检查一下,说两人的情况还算稳定,也不用再搬动了,万一弄出什么变数来就不好了,直接开到市医院去吧。

    市医院离高速口,就是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救护车拉着警报,带着两辆车一路闯红灯,来到了医院,众护士七手八脚地往下抬人。

    周志勇则是直接拍出两万的现金,交给了现场一个小伙子——他在高速路上孤立无援,那是因为有再多的关系,赶到现场也要一段时间,只要进了城市,不管是利阳还是章城,找人真的太方便了。

    然后北崇人又找点水和抹布,将车里的血渍清理一下,没办法,小荆总似乎有点晕血,这车到北崇,还得开三个小时呢。

    收拾干净之后,大金龙正要离开,又被两个人拦住了,这是彭市长的夫人张女士从利阳赶来了,他们要落实一下,这个车是干什么的。

    那俩人嘴上说着要调查清楚,好感谢你们的帮助,但眼睛却是不住地在大金龙右侧的擦痕上扫视,其中一个上前摸一下擦痕,又看一看手上,就拿胳膊肘撞一下同行的人,努一努嘴——我艹,这还在往下掉漆皮呢,绝对是新伤。

    陈太忠虽然救人不图回报,但是他也绝对不想被人当作潜在的嫌疑人,于是上前分说几句,最后连自己的名字、职务和此行的目的,都说得明明白白。

    周志勇正好打完一个电话过来,听说这年轻人居然是北崇区的区长,心里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不过饶是如此,他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地咋舌——这么年轻的大区长?

    陈太忠却是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还真没想到,救人救出毛病来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可以去找王苏华和晋建国了解,现在你们让路,我还有事……不让路我就动手了啊。”

    “陈区长……误会误会,”周志勇赶忙走上前,笑着将双方分开,“彭市长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他还说回头要感谢您。”

    “周总,张阿姨这是看女儿去了,你把人放走……她一会儿出来想表示个感谢,找不到人的话,会不会有点失礼啊?”这位一边说话,嘴巴就一边冲那擦痕努一努。

    “这是另一起车祸,我亲眼目睹的,”周总不耐烦地摆一摆手,“让路,你没听到吗?晋部长和王市长也认识陈区长。”

    他的话音未落,两辆大卡车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喇叭按得震天响,根本不管这里是医院,真的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3766章混战(下)

    卡车一停下,上面就跳下来三四十号小伙子来,少数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

    紧接着,一辆丰田巡洋舰开了进来,车上跳下几个年轻人,其中就有那奔驰车主,他冷笑着一指大金龙,“就是这辆车,不要放跑一个。”

    “小家伙,你上杆子找揍的精神,真是值得我敬佩,”陈太忠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他本来就有点气儿不顺,眼见这货居然从高速路追到了市医院,心里一时大怒,登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跑,看你们谁比我跑得快。”

    一边说,他就一边向巡洋舰走去,那几十个小伙子见状,登时就簇拥了过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咳嗽一声,出声劝告,“我说小伙子,我们就是过来帮忙挡一挡……你别火气那么大,自找没趣。”

    “嘿,我这人还就喜欢没趣,但是世界都找不到卖的,”陈太忠甩着膀子打着横走了过去,笑眯眯地发问,“听你这意思,你批发没趣?”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旁边几个小伙子闻言,立刻就扑了上来,但是几声闷响过后,五六个人就被踢得倒飞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登时就变得老实了许多,事实上一个团体里,敢冲敢打的永远就是那么几个,尤其是敢面对凶残迎难而上的,现在真的少见——信仰没了,打架都没动力了。

    陈太忠走上前,手一伸就卡住了那人的脖子,似笑非笑地发话,“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居然找上我来,看来我的相貌,长得实在太善良了……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一边问着话,他一边向后抬腿,踢飞一个试图偷袭的家伙。

    “我们这个……真的只是过来帮忙,”这位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就在此时,警笛声大作,一辆警车打头,后面跟着两辆军绿色的卡车,噼里啪啦下饺子一样,跳下来四十多号人,一色的迷彩服短寸头,一看就是当兵的。

    警车上也下来两个人,走向奔驰车主,其中一个笑着发问,“二哥,谁找你麻烦?”

    “就是这帮小逼,你们上,”奔驰车主的下巴微微一扬,傲然地回答,“弄到咱武警营房,慢慢地调教。”

    “谁敢动手,我把你们统统弄到军分区,”陈太忠冷哼一声,他一听说来的是武警,就知道这个事情必须控制一下了,他摸出手机,“别怪我没警告,打了白打,死了白死……”

    “那你打啊,”奔驰车主哈地笑一声,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再能打,你能打得过几十号武警?

    “这里是医院,”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大家扭头一看,却是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她冷冷地发话,“惹事的都出去。”

    “你谁啊?”奔驰男眉头一皱,老大不满意地发问了。

    “我就是个普通群众,”女人的眉头微微一皱,“我家里人要做手术了,谁要再吵吵,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是你!”奔驰男不认识这女人,却是一眼认出了女人身边的男人,这不就是那个出了车祸,一直在拦车的主儿吗?

    他在现场看得分明,后来车祸的几个主儿,都是被大金龙拉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找到章城市医院来,堵住这一干人。

    于是他冷冷一笑,“跟你们无关,我们找金龙车的人,章城市警察局谢局长发话了……肇事逃逸不说,还当场动手打人,这个性质很恶劣的。”

    这女人正是彭市长的夫人,她来了医院,肯定是先去看女儿的伤势,然后安排手术事宜,不过就在这期间,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也了解到了。

    陈太忠打出军分区的旗号,却是没想要联系赵光达——堂堂的恒北军区司令,用在这种小事上太浪费了,而且他跟赵司令也不能直接沟通。

    他只是想着你们真要不识趣,那就别怪我动手了,你打出武警的旗号,哥们儿是部队的关系,等事情真的搞大,再联系军区也不迟。

    不成想彭秋实的老婆还有点胆子,居然能当下站出来,他也就按下性子,饶有兴致地看她如何说话。

    “你们的恩怨,不要在这里解决,”张女士的态度也很坚决,她淡淡地发话,“这位先生,你试图攻击的,是一些国家干部……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不就是个小区长吗?”奔驰男冷笑一声,看到那年轻人站在那里不做声,心里越发地得意,他通过查车牌号,已经知晓了金龙车乘客的身份,“告诉你,这儿是章城,不是阳州……弟兄们,给我上。”

    “我看谁敢?”张女士真的恼火了,她就算不在意陈太忠,自己女儿的手术总是要在意的,“我爱人是利阳市常务副市长彭秋实,我女儿要做手术……是他救了我女儿,你们敢在这里动手,别怪我没有提前警告你们。”

    “彭秋实……”奔驰男沉吟一下,说实话,他还真不把一个外地的常务副市长放在眼里,不过他已经打算对陈太忠下手了,再得罪这么一个主儿,也是有点不合适。

    “行,那给你这个面子,”他点点头,又冲陈区长指一指,“有本事你就永远躲在医院里,不要出来。”

    年轻的区长白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多说,又扭头看一眼周志勇,“你这头上脸上,也该缝合包扎一下,别在外面淋雨了。”

    “陈区长你等一下,”周志勇晃一晃手里的手机,“我找几个人来说和一下,护送你们出去。”

    就凭这帮土鸡瓦狗?陈区长不屑地笑一笑,倒是那奔驰男闻言冷笑一声,“随便你找人说合,我倒要看一看,在章城谁敢管我段二少的事。”

    “章城段老二?”周志勇的眉头微微一皱,利阳紧邻着章城,他自然听说过此人的恶名,段老二从小在姑姑家长大,他的姑父曾任恒北政法委书记,是恒北地方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后因身体原因提前病退。

    段老二仗着姑姑的宠爱,在恒北也是没人敢惹,不过他终究不是嫡亲子女,后来他的姑父又退了,于是他就收了心做起买卖来,为了便利还搞了一个永久性的香、港身份证,他的主要经营基地是在老家章城,在朝田也有相当的势力。

    要说段二少是今不如昔了,但在章城恰恰相反,他以前过于在意朝田的事情,目前在老家经营一番,号称是黑白两道通杀。

    他的能力大部分是体现在白道上,像市警察局谢局长,就是他姑父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他关联的人也不少,就连市委书记舒兴华,见了他也挺客气。

    至于说黑道,倒是意外所致,段二少跟田强有点类似,不愿意同混混们走得太近,可是回了老家发展,很多混混上杆子找他做保护伞——乡里乡亲的,他不好推脱。

    周志勇正皱着眉思索,段二少看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我段某人说了,不接受任何说合,不服气你可以试一试。”

    他走了,陈太忠看一眼周围的北崇人,撇一下嘴巴,微微一扬下巴,“走了,这莫名其妙的……耽误这么多工夫。”

    北崇诸人都知道陈区长的厉害,就鱼贯而入走上大巴,陈区长是最后一个上的,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长叹,“如果我是你,就先等一等……在医院里呆着,他们起码要考虑我在这里。”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彭秋实的夫人,许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她说话时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周志勇闻言也点头,“你稍等一下,我答应过,帮你搞定这个家伙。”

    “你缝你的针去吧,”陈区长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金龙大巴才出了医院大门,周围呼啦啦围上了足有百十号人,有第一拨的蓝衣人,也有迷彩服,还有二三十号流里流气的主儿,有人性急,已经围着金龙大巴开始嗵嗵地砸车,还有人号召掀翻大轿子车。

    车里的人倒都没有太惊慌,却也有不少人面色微微发白,纷纷看向陈区长。

    陈太忠笑眯眯地打开车门,两个人正待往车上冲,他出脚如电,飞出两脚直奔那俩人的面门而去,直接将两人脸上踢开了花。然后他的腿又一横扫,将围着车门的四五个人扫开。

    “章城的混蛋们听着,”他走下车,堵着车门大声发话,“这是阳州市政府公务用车,谁敢妨碍公务,老子拉你们去阳州吃棒子面儿窝头!”

    “去你妈的,”有人不信邪,奋勇冲上来,陈太忠一拳一个,打昏了就直接丢上车,眨眼间,七八个人就被他丢进了车里,场面为止一滞。

    “他只有一个人,大家先把车推翻!”有人大声叫着,陈区长听得一时间大怒,连车门也不守了,三拳两脚就打开一条血路,直冲着那段老二而去。

    “我艹,这货也太猛了一点吧?”段二少看得目瞪口呆,那么多人,没人吃得住此人一拳一脚,眼见此人直冲着自己而来,他扭身才待逃跑,只觉得身子一震,却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伙被踹得飞起来,重重地砸上他的脊背。

    下一刻,他摔倒在地,连打好几个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未完待续)

3767-3768 再辩

    3767章再辩(上)陈太忠才不管那么多,他今天大打出手,也不管对方是混混、工人还是武警,反正是照打不误,该打不该打的他都打了,现在有人出声,肯定喝止不了他。

    所以下一刻,他就提着段老二的脖子,将人拎起来,抬手就是七八个阴阳耳光,直打得对方口鼻流血,才又听到有人厉喝,“陈太忠,你住手!”

    谁呀,这么牛逼?陈区长卡着段二少的脖子,扭头看过来,却发现一辆金杯面包车停在路边,三个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打头的这位四十多岁,紧皱着眉头。

    “我跟你很熟吗?”陈太忠微微一笑,他没见过此人,说不得抬脚一跺,硬生生地踩碎一块行道砖,一猫腰捡起两块碎砖来,“我要是你,现在就站住。”

    被掐着脖子的段老二看到此人,登时就没命地挣扎了起来,嘴里也呜呜地乱叫,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那只手掐得他太紧了,他才一挣动,对方的力气就越发地大了,掐得他直翻白眼。

    中年男子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愤懑,不过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淡淡地发话,“我是章城市委常委,秘书长李金龙,放开你手上的人……你可以走了。”

    “抱歉了,李秘书长,这个人我不可能放,”陈太忠摇摇头,断然拒绝,“此人指示他人,屡次冲击我政府公务用车,我要带回北崇去细细调查,了解一下这个现象的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不为人知的原因。”

    李秘书长一出现,就把场面镇住了,就连正在跟北崇人抢车门的几个混混,见状也匆忙下车,只冲这一点就可以断定,李某人在章城的人望不低。

    但是看到守在车门口的谭胜利已经鼻青脸肿了,陈太忠心里的怒火就又冒了起来,眼见一个家伙兀自站在车门口探头探脑,他想也不想,一扬手,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直砸得那货身子一栽,登时就头破血流了。

    “你俩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李金龙眉头一皱,“现在你放人,呀,还打人……一个小小的抢道,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还像个区长吗?”

    “合着这么多人,全是我叫来的?”陈太忠不满意地反问一句,然后也不等对方回答,掐着段二少的脖子就向大巴车走去。

    “陈区长,留步,”跟着秘书长的两个人跑到车门口,阻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苦笑着发话,“我们保证您一行人的安全,要不我跟车,您把段总放下,成不?”

    “你保证安全……我的车都差点被掀翻了,那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陈区长冷笑一声,“我如果一定要把人带走呢?”

    “我们也都是办事的小人物,您大人大量,别让我们难做成不?”这位继续苦笑。

    “我眼里没有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只有挡道和不挡道的……你选哪一种?”陈区长灿烂地一笑。

    “您连武警都打了这么多……”这位不敢直接回答挡不挡道,只能扯到别的话题上。

    “我就想不出,我们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又是什么样的领导指示,才导致武警有胆子,直接袭击政府公务车,”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回答,“假冒的吧,要不然就是想……兵变?”

    那两位听到这话,登时语塞,兵变……尼玛,在天朝官场,还有比这更大的罪名吗?

    “呜呜,”就在这个时候,段二少猛地挣动几下,绝望地看着某个方向。

    大家都感到奇怪,齐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陈区长见多识广,不受这个影响,先借此机会将面前二人拨开,把段老二拖到车门口,才抬头看一眼。

    然后他也愣一小下,李金龙居然不再纠缠,而是转身向医院走了过去,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脑仁儿有点发麻——这个章城党委秘书长,跟彭秋实的关系很好吗?

    段二少却真的是惶恐不安了,他非常清楚,连市委书记舒兴华都要买姑父面子,往日里这个李秘书长对自己也客气异常,今天居然出现这样的反应,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就算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恒北派……你不至于连里外都分不清吧?

    没错,他在弄明白陈太忠身份之后,还要兜屁股上来找事,并且敢调动武警来拿人,主要仗恃的就是他姑父是恒北本土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姑父退了,在本土派里的影响还在,而本土派面对外来派系的挑衅,大多时候还是愿意选择抱团的,遇上过江的猛龙——比如说组织部长岳黄河,或者人心要散一些,立场要暧昧一点,但是陈太忠猛则猛矣,却绝对算不上强大。

    “上去吧你,”陈太忠想也不想就将他丢到了车上,此刻的金龙大巴上,已经被丢上去差不多十个人,大家不得不找出绳子、电线什么的,将这些人捆起来,以防意外。

    见到依旧有不少人在围着大巴,陈区长从车上拎个大扳手下来,就要向大家说明,你们再不让的话,头破血流都是活该的的。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眨眼之间,一辆挂着警灯的本田车开了过来,车停稳之后,后座下来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

    “谢叔,我在这儿,”段二少抬手大叫,然后就要推开陈太忠下车,年轻的区长想也不想,反手一记耳光,直接打得他坐到了车厢地板上。

    来人正是市警察局谢局长,他几步走到陈太忠面前,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放人。”

    “做梦!”陈区长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回答。

    “知道我是谁吗?”谢局长淡淡地发问。

    “如果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那你可能是白驼山的欧阳锋,”陈太忠一本正经回答,接着捂着肚子就狂笑了起来,“呵呵,儿子死了嘛,伤心过度……你是谁,关我屁事儿?”

    尼玛……你能说得更难听一点吗?谢局长气得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他在官场多年,这么阴损刻薄的话,还是第一次听说,不但嚣张跋扈,还咒他儿子死,他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主儿,一时间只觉得热血上头——今日之辱,可谓平生第一耻。

    但是他终究是胸中有丘壑的——一般的草根不能理解,就管这叫乌龟肚量,他咬着牙沉默了五秒钟,才又出声发话,“你打了我的武警。”

    “他们又不是执行公务,打就打了,”陈区长斜睥着他,“怎么,你想陪一陪他们?”

    “连我都想打,你不怕风大扇了舌头?”谢局长气得身子都哆嗦了起来,老子好歹是个副厅,你一个小屁区长,居然敢狂成这样?

    谢局长在官场中这么些年,狂人是见过一些,但是狂到这样的,真的太少见了,不过话才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这可是陈太忠啊,人家张狂,真有狂的资本。

    就算不说后台,只要一旦动手,他这个眼前亏是吃定了,当着诸多章城老百姓,这面子就掉得没边儿了,关键是——事情捅到天上去,这场子他未必找得回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陈区长笑眯眯地踏前一步,“够胆的话……你再说一遍?”

    章城的事情,终究是不能善了,陈太忠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从上到下他都不认识几个人,那该动手就动手了,说破大天来,他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打了几个武警。

    但是这些人聚众围攻政府公务车,还试图掀翻……这又是什么性质?

    这个官司他不怕打,打到哪里也都无所谓。

    出乎陈区长意料的是,谢局长没有重复一遍的兴趣,他淡淡看对方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陈太忠见状,也是一愣,他已经猜到了,此人大约就是章城的警察局长了,他原本想着,你若不报身份,再多说两句,哥们儿就要大耳光伺候了——不知者不罪嘛。

    可是对方就这么转身走了,尼玛,你咋就走了呢……这不科学吖。

    他心里纳闷,面色却是不便,只是淡淡地扫视一眼阻路的众人,拎着扳手走向前,“谁还想吃棒子面窝头?”

    他仅仅是猜测某人身份,但是旁人都认得,刚离开的确实是谢局长,眼瞅着市局老大都转身走了,谁还敢继续挡道?

    于是大金龙终于得以冲出重围,向高速路口驶去。

    开到高速路口,陈太忠让车停下来,走下车来前前后后地细细检查一遍,一时间心疼无比——好好的一辆豪华大巴,这被砸成什么样子了?

    “把段老二给我弄下来,”他吩咐一声,待那货下车,上前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胖揍,“你这缺德玩意儿看一看……把我的车弄成什么样子了!”

    “比我的奔驰车还惨?”段二少冷冷地反问一句,心里这个气,简直没办法形容了。

    “还敢还嘴!”陈区长走上前,又是没头没脸地一顿揍。

    3768章再辩(下)陈太忠将车停在高速路口,可不是单纯地想查验车辆,他这次被人围攻,心里真的是太不平衡了,虽然强行带走了元凶,但总还想多找回点平衡来。

    所以他在这里又折腾一番,想着有人来的话,他可以打了人之后直接上高速跑路,不过遗憾的是,他折腾了好一阵,也不见什么反应,于是大家再度上车,冲着北崇疾驰而去——这一路上,耽误的时间还真的不少。

    陈区长只是觉得略略有点遗憾,但是搁在段二少眼里,那就是震撼了,他可知道这高速路口都是些什么人——尼玛,见到我挨打,就没一个人站出来?

    他的心里凉冰冰的,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由于路上的耽搁,车到北崇的时候,就是下午六点四十了,才下高速路,施淑华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之后,她似笑非笑地看陈太忠一眼,“你运气不错啊。”

    “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陈区长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对这女人抢了自己的位子耿耿于怀,林肯车那么宽敞,你非要来挤金龙大巴,害得哥们儿都不能跟小紫菱说悄悄话了。

    就没见你这么不长眼的,真是灯泡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你今天可是救了魏平安的儿子,”施淑华笑着发话,又看一眼段老二,这个消息,大家早晚都要知道的,她倒也不怕提前泄露出来。

    “魏……平安?”段二少听到这个消息,艰涩地咽一口唾沫,尼玛,省委秘书长魏平安?合着彭秋实的女儿只是个配角?

    “那个差点死了的小家伙,就是魏平安的儿子?”陈太忠皱一皱眉头,说句实话,他对那个始终没有睁开过双眼的男孩儿,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是这个消息倒是说明,为什么章城市委秘书长和警察局长都不跟他认真计较,而是专心关注医院里的事。

    可是陈太忠还是有点好奇,省委秘书长的儿子出车祸,居然连辆车都拦不住,这帮高速交警……是干啥吃的?

    不过下一刻,陈区长就不再关注这种很远的八卦了,他有近在咫尺的烦恼——施淑华说了,晚上要跟小师妹秉烛夜谈。

    原本以为大兄哥没来,就可以那啥……得偿所愿了,某人恨不得一个昏憩术丢过去,信不信哥们儿让睡上九天九夜?

    眨眼间,车就到了北崇宾馆,房间饭菜什么的早就安排妥当了,大家奔波了一路都很累了,就简单地吃点,然后各回住处。

    至于说段二少等人,陈区长移交给了朱奋起,并且再三强调,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

    七点半的时候,陈太忠就带着小紫菱来到自己的小院小坐,当然……还有施淑华陪同。

    不成想他进了小院不到两分钟,廖大宝才将泡好的茶端上来,市委书记李强就驾到了,陈区长带着自己的女友到门口迎接。

    “这就是荆总吧?名不虚传,哈,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沃土上,”李书记不理陈区长,先笑眯眯地跟小荆总打个招呼,然后才看一眼北崇区区长,轻叹一口气,“郎才女貌啊。”

    “李书记您这大喘气儿的,”陈太忠干笑一声,也不好追究市委书记的调笑,“小廖,再冲一杯茶……李书记您今天有空?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紫菱,这就是我们市委老大,李强李书记,很平易近人的一个领导。”

    “你都把章城折腾成那样了,我坐得住吗?”李强迈步走进院内,坐到屋檐下的桌边,又看一眼空寂的院落。

    细密的雨丝,依旧不急不慢地飘落着,颇有几分淑女的矜持,远处的街灯散发出昏暗的光芒,偶尔能折射出它们的行迹,惊鸿一瞥间,有无限的飘逸和洒脱居留其间。

    “那是他们自找的,”陈太忠很随意地回一句,然后拿起手边的啤酒,“来,你们喝茶我喝酒,雨夜客来茶作酒。”

    李强笑一笑,也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倒是荆紫菱少年心性,就看一眼施淑华,“施姐,你刚才说的,有没有什么根据?”

    “有没有什么根据,李书记应该清楚,”施家大小姐还真不是白给的,她看一眼李强,“李书记,不管怎么说,小陈今天是救了魏平安的儿子……对吧?”

    “请问你是?”李强抬头打量她一眼,听到有人上门挑战了,他也不好再沉默了。

    “我是施金鹏的女儿,斯嘉丽的老总施淑华,”施姐傲然回答,对一个市委书记来说,她的老爹施金鹏不算什么,但是她爷爷施东晖就很厉害了,更别说原施省长身后,还有一尊大神,“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我知道的,也是这样,”李强点点头,做为阳州市委书记,他没必要跟一个过了气的主儿叫真,更别说这主儿一发威,还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但是他有些许疑惑——跟陈区长的疑惑类似,“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传出来得这么慢。”

    “彭秋实的女儿隐瞒了,车祸发生的时候,是她在开车,她嫌周志勇开得慢,”施淑华真是不爆料则已,一爆就是一堆的猛料,“而且彭秋实一家并不知道,她交往的男朋友,是魏平安的儿子……”

    说来说去,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像个剧本,一男一女相爱了,魏平安一直叮嘱儿子,不要随便暴露(book.www.uu234.com)家庭情况,而小彭虽然知道了男朋友的情况,也没有跟家人说,今天她开车,差点把男朋友的命送了,她就更张不开嘴了。

    直到她确定,小魏救得过来,才敢向家里和魏秘书长坦白,小魏……出车祸了。

    少男少女的这些情怀就不说了,魏平安知道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登时大为着急,直接联系了章城市委书记舒兴华,舒书记立刻表示严重关注,并且第一时间派出了市委秘书长李金龙前去过问。

    正是因为如此,李秘书长跟陈太忠说了几句,根本懒得再多说,直接去医院了——段二少在章城混得再好,比得上魏平安一根脚毛吗?

    至于说谢局长,他满脑门子官司,彭秋实和魏平安都在找他麻烦——高速路发生车祸那么久,警察们都死哪儿去了?

    事实的真相是,天上下雨,高速路车祸太多,警察也是人,没长了八只脚,各种车祸都要处理,尤其是——当时没人知道,魏秘书长的儿子,已经只差一口气了。

    所以谢局长能跟陈太忠呲一下牙,已经算是对段老二仁至义尽了,后面的事情,他真的来不及管,也没心思去管——更别说正是陈太忠的车,搭救了小魏。

    施家虽然离开恒北官场很久了,但是偏偏地,他们的官场消息并不是很差,施淑华能比别人更早、更清楚地了解此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原来是那个女孩儿在开车,”陈太忠总算又解开心中一个谜团,他一直就在奇怪,若是那周志勇将车开翻了,怎么还会那么镇定自若——姓周的可能在朝田有些产业,但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扛得住常务副市长的怒火?

    要是这样的因果,倒也能解释(book.www.uu234.com)小彭为什么迟迟不敢说出男朋友的身份。

    “我了解的内容,差不多也是这么多,”李强笑着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你从章城弄来九个人……打算怎么处理?”

    “考虑是冲击国家机关罪吧,”陈区长随口答一句,又拿起烟来,给李书记散上一根,自己又点上一根,“惹得火了,就套用颠覆国家政权罪。”

    “你没必要这么狠吧,”李书记才待美美地品两口香烟,听到这话,登时一口烟雾喷出来,还呛得咳嗽了两声,“不就是个抢道吗?”

    “区里的大巴受到了一百多人的围攻,”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李强来说情,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原本他有点顾虑的武警因素,也因为大巴车被围攻而消失,若是他一个人跟武警动手,这有点说不清楚,但是政府公务用车无端被人围攻,那他就占了天大的理,“这个性质是非常严重的。”

    李强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闷头抽两口烟之后,才叹口气,“章城市那边跟我抗议了,不管怎么说,咱北崇区政府的人,没有执法权力,跨地市抓了这么多人来,不合适啊。”

    “所以我已经将人移交给分局了,”陈太忠摇摇头,拿起啤酒来喝一口,“我们被围攻的时候,章城的执法机关在哪里?他们在协同歹徒围攻我们!”

    “李书记您也别说了,这次我一定要依照程序追查到底,谁来说情,我都不放人。”

    “说到底,只是个高速路抢道而已,”李书记叹口气,“你把车门也拽了,人也打了,人家追上去报复,又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你还把人也捉来了……教育一下,就可以放了。”

    “你这么说的话,我倒要愿意跟你探讨一下,”陈太忠笑着发话,“他从旁边强行变向抢道,我为什么不能撞他,为什么不能打他?”

    “撞就撞了,等交警来处理,这才是符合程序的,而你还打人了,”李强抽一口烟,又端起茶水轻啜一口,“人家心里恼火不是很正常吗?”

    “他强行加塞,倚仗的是哪一条?”陈区长还就要叫个真了。

    “这是他不对,但是事急从权,我再强调一遍,责任判定应该由交警来,”李书记回答。

    “事急可以从权,我认可这个说法,如果是我车技不行,往前拱的时候熄火了,他抢过去我没太大意见,老司机欺负新司机嘛,有些新司机开车也确实很面,但是……”

    说到这里,陈太忠一摊双手,“我的车技没有问题,他就是仗着加速快,车好,要强抢我的道,这就是仗势欺人,欺负我拿他没招……我还就是不受这个气。”

    “开车嘛,加塞很常见,”李强被他这话说得有点不耐烦,“正常现象。”

    “我不认为这是正常现象,”陈太忠断然摇头,“正常行驶中超车是正常,但这种情况就是该排队的,你凭什么加塞?把抄捷径加塞认为是正常,这个错误认知是怎么形成的?”

    “也没什么条款,认定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在紧急情况下,”李书记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

    “没错,他没有违法,违反的是道德,”陈区长又抬手灌两口啤酒,长长地打个酒嗝,“有捷径走,大家就觉得不守规矩无所谓……这本身就是道德的滑坡导致的。”

    “但是他可能有急事,”施淑华在一边插嘴了,听得出来,她平常开着加长林肯,估计强行加塞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就下意识地帮着辩解——屁股决定态度。

    “没人胡乱加塞,车队过通道只会更快,你该清楚这个,”陈区长淡淡地看她一眼,又拿眼去看李书记,“就是咱们元宵节那天说的,道德和法律,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正是因为他不违法,只是违背道德,他就敢这么做,也不用考虑后果,交警来了还要按照车身情况判罚,基本忽视道德因素……这个评判程序,我认为并不完全正确,更别说他欺负到我头上,不打他打谁?”

    这怎么又说到道德了,李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但是同时,他认为陈太忠说得也有一点道理,是啊……什么时候,我就觉得抄捷径加塞是正常的了呢?

    “没有秩序的话,只会越来越乱,我只是在整顿秩序,”陈太忠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浓浓的烟气,“违背道德的成本很低廉,没人去惩处,恰好,我具备惩罚的能力……就算谁说我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我也认了,最先胡作非为的又不是我,我只是以暴易暴而已。”

    章城人还真的说你滥用权力了,李强听得心里暗叹,他也觉得小陈有点滥用权力,但是眼下听到这番辩解,似乎……这家伙也不是纯粹的诡辩。

    (未完待续)

3769-3770 捐赠

    3769章捐赠(上)听到陈太忠说出这番话来,李强就知道,今天自己是不能通过“晓之以理”来达到目的了,那就只能动之以情。

    所以他放下这个话题,招呼起了荆紫菱,“荆总这次来,打算呆几天?”

    “计划是三天,”荆紫菱笑着回答,“除了捐赠之外,还要了解一下北崇的优势产业,看千百度是否能匹配出可以扶持的内容。”

    “北崇之外,你也可以多走一走,多看一看,”李书记笑眯眯地公然挖墙角,“就算你俩感情好,也不能太偏心哦。”

    “这个倒也可以考虑,”荆紫菱大大的眼睛转一转,然后笑着点头,“在商言商,我去其他的地方,可就是赚钱去了……起码也要双赢,不能像北崇这里一样,单纯地捐助。”

    “你俩还真是一对儿,就知道胳膊肘往里拐,”李书记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行,既然你要钱,那阳州给你钱。”

    “阳州给易网公司钱?”陈太忠的啤酒喝到一半,闻言登时就是一愣,酒瓶还保持在半空中,他讶异地看李强一眼:老李你今天晚上喝了多少?

    “不是给易网公司钱,是给荆总钱,”李书记笑着回答。

    这不是一样吗?陈区长听得翻个白眼,市里的钱总不能直接打到私人账户上,不成想小紫菱闻言,登时就笑着摇头,“我可不要,还是给我公司钱吧。”

    “荆总你这么做,就不像商场精英了,我还没说为啥给钱呢,”李强沉着脸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逗她。

    “我是做企业的,只想做经营,不搞个人形象,”荆紫菱微笑着摇头,她在业务推广的过程中,遇到的类似要求实在不胜枚举,一听阳州要给她个人钱,就大致猜到是些什么事儿了,自然是要拒绝的,而且她强调,“我的肖像权只属于我。”

    “唉,我还想找你做城市形象代言人呢,”李书记很夸张地叹口气。

    “李书记,这你就舍近求远了,太忠哥可以帮着撮合,”荆紫菱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异常生动和活泼,“他认识的演艺界名人不少,像瑞奇马丁,凯特?温丝莱特,小甜甜布兰妮,理查德?克莱德曼……这些才是真正的公众人物。”

    “那些都是过客,你不一样,是咱阳州的媳妇儿,”李强笑眯眯地回答。

    总之,李书记不拿架子,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小紫菱,就故意逗弄她,而小荆总在活泼可爱的背后,还有不乏精明和玲珑,这一晚上的聊天,真的很开心。

    李强几乎是自告奋勇地表示,说你这个捐赠仪式,我是要观礼的,哪怕是在临云乡,我也要去现场——不过我要问一句,电视台转播,应该不存在肖像权问题吧。

    事实上,李书记本来就有观礼的计划,虽然近期市党委书记频频光顾北崇,感觉很有点跌份儿,但是这次他还是不得不来——百十来万的捐赠倒还在其次,关键来的是易网公司,这可是国内互联网首屈一指的大腕儿。

    但是见到小荆总之后,他那些微的不甘心登时就烟消云散了,九点钟的时候,荆紫菱和施淑华站起身告辞——都是大姑娘家的,这个时候也不能呆着了。

    待她俩离开,李强才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太忠,这么好的女孩儿,一定要抓住了,要不然,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所说的好,不仅仅是荆紫菱的美貌、身材和智商,还有书香门第的出身,还有现在的事业……所有的这些加起来,对陈太忠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干部,也是很难遇到的。

    “不会有遗憾,她只能是我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略带一点傲气地夸口,“为了她,我可没少跟人打架,还有个中将的儿子冲我开枪,结果被我打断了手脚……就在京城。”

    我勒个去的,李强听到这话,直翻白眼,换个人来说这话,他绝对不会信的,中将的儿子在京城开枪,还被打断手脚——怎么听都是评书性质的。

    但是陈太忠这么说,那还真是有几分可信度,首先,没听说此人吹过牛,一般都是说到做到,其次就是……细想一下,这货没准还真有这个能力。

    在李强一生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大约也只有这厮做得出此事来——绝大多数人就没这个能力,个别有如此能力的主儿,也不会如此无聊。

    不过这京城里的恩怨情仇、豪门八卦,听起来也挺让人热血沸腾的,李书记微微感慨一下,这货在首都都敢这么做,那么今天发生在章城的事情,也确实是小儿科了。

    想到章城,他才又想起今天的来意,既然眼下没人,他就尝试着再劝说一句,“太忠,你撞的那辆车,车主人来头不小,还是和为贵。”

    “来头不小啊……听起来挺吓人的,”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又拿起啤酒来喝。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怕事的人,”李书记无奈地翻一翻眼睛,又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你是折腾过界了,人家都说,你可以把人移交当地警方……”

    “今天那姓谢的敢多说一句,我连他都打,”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根本就是蛇鼠一窝,要我移交……这是挑战我的智商下限?”

    你这么叫真下去,是对整个恒北本土派系的挑衅,李强心里明白得很,然而,就算眼下只有两个人,这话他也说不出口,“那你最终想达到什么目的?”

    “最终嘛……”陈太忠沉吟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总是要关他一段时间,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都不敢再胡乱加塞。”

    说了跟没说一样,李强不再徒劳地尝试,他只是肯定了一点,陈太忠不会轻易放过这帮人,“关一段时间”就是最明确的表态了。

    至于说怎么样才算深刻地认识了自己的错误,那就见仁见智了,十有**得狠狠地放一把血——要不然岂能说深刻?

    第二天上午,陈区长来到区党委,李强这次来,还有一个重要工作,那就是听取大学生返乡创业的执行细节,并且作出重要指示。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李书记最后表态,说你们今年选定的大学生,要把相关资料报到市党委,市委帮你们把最后一道关。

    他没有说市党委仅仅是审核一下,不会故意刁难或者塞人进来,因为这个强调很没有必要——区里招聘一些临时工,哪里需要市委去严格把关?

    说白了,是市党委想把这趟顺风车搭牢了,只要北崇出了成绩,就有市委的一份,至于市里有谁想弄假成真,借机对北崇指手画脚——那得先考虑是否惹得起陈太忠。

    会议开完之后,正好北崇一中那里,捐赠的图书也都摆放整齐了,谭区长主持了捐赠仪式,李书记、隋书记和陈区长及时赶来观礼。

    仪式进行了半个小时,然后一干人要转战临云乡,这时候,还多了北崇电视台的摄像师,所幸的是,区里的大金龙位子多,再多一点人也无所谓。

    当大金龙开到大家面前时,电视台的摄像师看到斑斑点点的车,实在按捺不住那份惊讶,“我艹,咱北崇是金龙车,这啥时候变成彩龙了?”

    “这么多人,就你会说话?”谭胜利一时大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尼玛,现场这么多领导,你咋就这么不长眼?

    李强本来是要上他的奥迪车了,猛地见到金龙车的惨样,也禁不住驻足,然后回头看陈太忠一眼,“这就是昨天在章城弄的?”

    “是的,李书记你也看到了,”陈区长淡淡地点点头,“情势曾经十分危急,所以我必须严查,不能手软。”

    “唉,”李书记转身走上了奥迪车,这一声长叹,就表明他已经有了应付其他说客的理由——不是我不管,实在是你们做得太差。

    车到临云乡,就是中午十二点半了,这次选的学校,正好是陈太忠来过的,几辆车驶进校园,陈区长带着小紫菱去看自己印象极深的那个教室。

    看到没有屋顶,还有半堵墙坍塌的教室,荆紫菱也沉默了,好半天她才轻喟一声,“我确实没有来错。”

    她建希望小学也不止三五十所了,虽然大多时候,相关领导不会让她看到这么惨的场面,但是她对这些情况也是知情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震惊,在她淡淡的感慨中,有的只是同情和痛心。

    北崇台的摄像师对着这个教室一阵猛拍,隋书记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走上前,“这个东西不用拍了,又不可能播出来。”

    “班长你这观点我不赞成,”陈区长登时表示反对,他面无表情地发话,“穷并不可怕,努力去改变就行了,要是咱们连直面贫困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怕。”

    区里一把手和二把手掐起来了,大家禁不住看向市里一把手,李书记淡淡地点点头,“拍一拍也好,将来等发展好了,回头来看……这就是我们经济发展结出的硕果。”

    市党委一把手果然不含糊,众人心里齐齐地生出了钦佩,换个角度看问题,就又是一片新天地,更有意思的是……李书记其实没有明确指示,拍下的场景到底播还是不播。

    3770章捐赠(下)视察了一阵学校,金龙车上的服务人员就把饭菜做好了,这时临云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也赶来了,不过他们没资格离领导太近,就只能坐在学校临时提供的办公桌边吃饭。

    李强对金龙车的综合性能,表示出了一定的赏识,“这个东西好啊,以后下乡镇考察,也不用打扰地方了……早听说北崇的金龙车功能多,今天算是见到了,回头给我一份说明。”

    “也就是县区实用点,”陈区长谦虚一句,他总不能说,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下面村镇的菜肴,才整出了这么个东西。

    吃喝完毕,学校的校长表示,办公室里准备了新的被褥,领导们休息一阵吧,李书记打个哈欠不说话,倒是陈区长回答,金龙车里就能睡觉,你们把李书记和隋书记招待好就行了。

    嘿,我要看看你的金龙车怎么睡觉,李强还真是好奇心强,上了车之后,他捡一个位子躺下,盖上一床毛毯就睡了,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着自己睡觉。

    李书记显示出了十足的亲民形象,可陈太忠郁闷的郁闷就大了,他咂巴一下嘴巴,悻悻地下车抽烟去了,能躺倒睡觉的就是第三排,小紫菱和施淑华睡了走廊一侧,你睡了另一侧,哥们儿不睡了行不行?

    两点半的时候,捐赠仪式准时开始,天公也作美,虽然滴答了几滴小雨,马上就停了,然后领导讲话啥的,仪式折腾到三点十几分,赶回北崇的时候就下午五点了。

    接下来,李书记又主持一个关于企业家社会责任感的座谈会,来的人除了荆紫菱的易网,还有省地电公司阳州办事处和北崇卷烟厂等。

    然后这一天就过去了……看起来是挺忙的,其实细想一想,似乎又是什么都没干。

    不过不管是会场还是会餐,青春靓丽的荆紫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关注,陈太忠觉得无聊,想起昨天的气儿还没出完,晚饭过后,他就来到了警察分局,今天正好是朱奋起值班,“那帮章城人交待得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交待的,就是受段宏义指示,想打你一顿出气儿呗,”朱局长笑着回答,“不过这九个人,倒有五个是朝田的……”

    合着昨天前面动手的那一拨人,就是穿蓝色工装的,是从朝田来的,承接移动公司的基站建设,02年的时候,正是移动基站大发展的年代,而这个活儿又有点技术含量,还要讲样板工程——有能力没样板也不行,所以一般人接不了。

    高速路上的丰田巡洋舰里,坐着的就是包工头和他的朋友,他们跟段老二聊两句,发现这是高官后代,就生出了结交之心,正好自家在章城又有施工队,于是表示说这个不平事,我们既然撞见了,那就要管!

    段宏义原本是打算授意几个混混来报复的,但是听说打人的是个区长,那就只能找武警了,在武警出动之前,还是需要弟兄们帮衬一下,先把人堵住。

    这施工队人心比较散,几个敢打的在医院里被陈太忠打了一顿,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后来有了武警撑腰,待金龙车出来之后,他们就一拥而上。

    九个人里剩下的四个,有一个是段宏义,其他三个,就是当地的混混。

    好笑的是,章城的武警出动了,但是他们不屑上前乱糟糟地围攻,带队的也有点头脑,知道碰上硬茬子了,就没有硬上,所以虽然有几个也被陈太忠打了,可车门口没有武警,就没有人被抓来。

    不过朱局长也有为难的地方,既然领导来了,他就一下,“这个段宏义,还真的挺能折腾,有消息说,有人想追究你交通肇事逃逸,要给你下传票。”

    “不知道想吓唬谁,”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哥们儿这堂堂的罗天上仙,是吓大的不成?你们既然不讲理,那大家就比狠好了,“既然这么说了,给承包移动公司工程的那几个人出传唤证,咱要查出幕后凶手。”

    “正要跟您请示这个,是不是该以牙还牙,”朱奋起听得就笑,他也挺烦办事的时候别人说三道四——干警察的都不喜欢这个。

    事实上朱局长知道,段宏义身后,站着的就是恒北本土派,但那是省里面的阵营划分,恒北本土还分很多派呢,他这个小小的分局局长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

    不过该提示的时候,他也要提示一下,毕竟他现在算是陈系骨干,于是他小心地问一句,“听说您昨天救了魏平安的儿子?”

    “可能是他儿子,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区长摇摇头,又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魏平安这是老来得子,对儿子宝贝得很,”朱奋起笑着回答,“他有个女儿是脑瘫,符合生第二胎的条件,才又生了个儿子。”

    我说嘛,陈太忠默默地点点头,在他印象中,魏平安也是五十六、七了,儿子的岁数还真的偏小了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是有魏秘书长出面,咱这儿一点压力都没有了,”朱奋起提出了建议,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明白,魏秘书长也是恒北本土派,正好拿来对付本土派。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他和段宏义的恩怨,跟救人扯不上半点关系,一码归一码的——周志勇倒是表示愿意接过这个恩怨,但是……可能吗?

    而且官场中人的行为,只跟官场利益有关,很多时候根本身不由己违背本性,这跟个人私德无关,官场和社会,很多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生活圈子,生存和发展的理念都大相径庭。

    魏平安可能是个好父亲,但这是他的生活,跟官场的关系不大,陈区长尽量用浅显的语言来表达,“魏秘书长可能会私下感谢我,但是我救的是他儿子,不是他本人。”

    你也得有机会救他本人呢,朱奋起笑着点头,“倒也是。”

    陈区长又在分局转一转,转身回自己的住处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人,上前一看,正是前一阵在宾馆报失窃的李世路,“你怎么来了?”

    “我来采访,”李世路信口回答,跟着他就走进了小院,倒是一点都不见外,“今天北崇挺热闹的,听说李强也来了。”

    对了,这家伙还是记者,陈区长想起来了此人的另一个身份,于是走进屋里,拎了一提啤酒出来,“你知道老李来,怎么不去采访他?”

    “老大,我是晚报部的,不是日报部的,”李世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而且我们朝田……关心你们阳州的官场做什么?”

    “那你跑来采访什么?”陈太忠这次倒是真奇怪了,“不是采访北崇的发展?”

    “这种东西,晚报上很少登,我这次来,是听说你们的煤场里,发生了拿水当煤炭卖的事情,”李记者不无自嘲地笑一笑,“晚报嘛,还是以社会百态为主,这个事也算有代表意义。”

    “你要是想找八卦,北崇也多的很,”陈太忠点点头,顺便打开一瓶啤酒递过去,“不过你想上进,还是要多写大文章。”

    “进步不进进步的无所谓,我家人只希望我活得快乐……要不我可以去恒北日报的,”李记者接过酒瓶,也没着急喝酒,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一支笔,“太忠哥,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下?”

    “几句话就能说明白,”陈区长一边喝酒,一边大致讲述一下事情经过,最后他强调,“……其实磅秤上可以搞鬼的地方很多,你真想了解的话,可以去计委王副主任那里采访一下。”

    “是王媛媛吗?”李世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那神情,是个男人就懂,“听说今天你的女朋友来了……长得很漂亮。”

    “这个新闻你也可以采访,我的女朋友荆紫菱,是易网公司的老总,旗下产品有千百度搜索引擎等,”陈区长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到北崇,是给希望工程捐款来了。”

    “我听说了,对这个消息我兴趣不大,也不想见李强他们,”李世路很随意地摆一摆手,放下手中的纸笔抬头看他,“你这又是王媛媛又是荆紫菱的,我君蓉姐咋办?”

    “瞎说什么呢?”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眉头微皱,“跟你说好几遍了,我同蒋君蓉就没什么,真是的。”

    话音未落,院门响了一声,紧接着廖大宝就推门而入,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荆紫菱和施淑华,合着欢迎晚宴直到现在才散。

    “陈太忠你也真是的,那么早就溜了,”施大小姐一见到他,就为师妹抱不平。

    “这是对易网公司的宣传,我这个男朋友一直在旁边,主题会变得不明确,”陈区长白她一眼,又指一指李世路,“你没看到,我这晚上还有工作吗?”

    (未完待续)

3771-3772 忙里偷闲

    3771章忙里偷闲(上)

    “怎么是你?”施淑华见到李世路,就是微微的一皱眉。

    “我现在是朝田晚报的记者,采访来了,”李记者淡淡地点一点头,“施姐,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还算好吧,”施淑华跟对方也就是点头的交情,她扭头看向陈太忠,眼中的狐疑一掠而过,“朝田晚报也能登北崇的消息?”

    “有些趣味消息,还是可以登的,”陈区长觉得这女人真的很多事,说不得淡淡地问一句,“施总想好了投资什么没有?”

    “我说过我要投资吗?”施淑华怪怪地看他一眼,“我是觉得小紫菱来了恒北,就陪她四处走一走。”

    “原来没打算投资,”陈区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要在北崇投资,所以才会了解这么多事。”

    “不投资就不能了解吗?”施淑华听出来了,这家伙是嫌自己话多,她哪里肯受这种闲气?说不得冷笑一声,“你别说,我还真有可以投资的项目。”

    “太忠哥,我先走了,”李世路站起了身子,他跟施淑华没什么共同语言,而眼下人家说起投资了,他也不便听了,“我还要整理一下稿子,看能不能赶上明天的版面……”

    他走了之后,施淑华才又问一句,“你怎么会认识这家伙?他老爹可是笑面虎。”

    “我只认识他,不认识他老爹,”陈太忠无奈地翻一翻眼皮,“他东西丢了,我帮着找到了,就是这样……你想投资点什么?”

    “可以投资的多了,我投资什么不行?”施淑华傲然地回答,然后眼珠一转,“但是你刚才很小看我的样子,我觉得很受伤……”

    “哪里的话?根本没有!”陈区长果断地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刚才就猜到你要投资了,表示出了很强烈的期待,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你是在说反话,”施淑华看都不看他,只是笑着推一把小紫菱,“师妹,你这男朋友,可是个口不对心的主儿,你这么老实,以后要多防着他点儿。”

    “优秀的男人,就没几个老实的,”荆紫菱听得笑了起来,又情意绵绵地看一眼自己的男人,“结婚前先让他疯玩一阵,结婚以后嘛……就轮到我疯玩了。”

    “你敢!”陈太忠先是眼睛一瞪,然后就哈地笑出了声。

    一番玩笑话过后,施淑华表示,北崇眼下的商机还真的不少——以前这里穷,并没有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但是现在的北崇在跑步前进,快速而蓬勃的发展,会自然而然地催生各种商机,是的,发展才是硬道理。

    “投资个百十来万,搞个施工队,不愁一年赚不了三四十万,”施总感慨颇深地叹口气,“真是遍地是钱随便捡。”

    “对施姐来说,这买卖是不是小了点?”荆紫菱笑吟吟地反问。

    “小买卖也是钱嘛,勿以钱少而不挣,勿以恶小而为之,”施淑华先是摇摇头,掉了两句书袋,然后才苦笑一声,“我这小门小户的,哪里比得上师妹你的大公司?”

    “施姐你这就太谦虚了,”荆紫菱笑着回答,她是赤子心性,虽然脑瓜够用,但对自己人是从不设防的,“你家资产最少也有四五个亿,我的公司是玩概念的,虚的,不上市的话,什么都不是。”

    “你想的是美国上市,我家惦记的是国内上市,等级就差着呢,”施淑华看她一眼,“就算不说你的易网,说一说你哥在凤凰的碧涛,股份也值四五个亿吧,就知道拿你施姐开心。”

    “他的股份不值那么多,”荆紫菱老老实实地摇头,“原本只投资了六千万,现在他的股份,也就卖两个亿左右。”

    “北崇的大买卖也有,我觉得有太忠照应,武水这个风景区,就很值得搞一下,”施淑华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就是施姐手里没那么多钱。”

    “还差多少?我帮你想办法,借钱合资都好说,”荆紫菱做事很痛快。

    “开玩笑呢,”施淑华笑一笑,小紫菱的这番豪气,还真是令她钦佩,虽说她也知道,有陈太忠的支持,小荆不怕在北崇投资,可在这个信用缺失、道德崩溃的年代,要说什么事是最难的,那不好说,但是借钱绝对是其中之一。

    “我家做生意,从来都不依靠地方政府,那是老爸划出的红线,”施姐的笑容微微一整,又轻叹一声,“他不想跟政府的人多打交道,但是,北崇确实有些商机,比如移动大棚。”

    今天的临云乡之行,路途中经过了移动大棚,两个在建的,还有一个建好的,听说北崇居然有这种玩意儿,来自朝田和京城的客人们,少不得要下去看一看。

    移动大棚虽说只是一个创意,但是在运用过程中,也不乏一些精妙的设计,陈区长甚至为此强调了一下——这些设计都是有专利的,我们付出了昂贵的专利使用费。

    所以他现在很奇怪,对方所谓的商机,利润点会体现在哪里,“这个大棚的施工,北崇这边你插不上手了,也不太好往外卖,除非你在其他县区有关系,能统一采购一批,但是……你不是不跟政府打交道的吗?”

    “这个……我们可以挣中介费,”施淑华笑着回答。

    “那不可能,这个消息马上要见报的,”陈太忠摇摇头,这大棚是北崇的政绩,必须要宣传的,“一见报,都来北崇打听消息了,你赚什么的中介费?”

    “其实我是说,你们搞得了移动大棚,就能搞得了便携式帐篷,还有蚊帐什么的,”施淑华笑了起来,又冲廖大宝招一招手,“给我冲杯茶。”

    廖主任也知道,这女人是他惹不起的,于是转身冲茶去了,陈太忠听到这个回答,却是有点哭笑不得,“大棚和蚊帐……这中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真的差得不多,”施淑华摇摇头,“无非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搞大棚的那个公司……不是要搞不锈钢加工的吗?”

    这个倒是!陈太忠非常清楚,卢天祥最初看好的,就是不锈钢制品的加工,然后延展到其他金属制品,不过区政府一下抛出一个一千多万的订单,直接把卢总砸晕了。

    所以卢天祥才放下板材厂,优先搞这个大棚,这一个单子卢总并没有打算挣多少钱,只是想通过这个,把队伍带起来——北崇可不比朝田,初级人才都很缺乏,而有了熟练的技术工人,下一步才好发展。

    那么,这个蚊帐也好帐篷也罢,都是能搞一搞的,但是这里面有个最重要的问题,陈区长叹一口气,“这东西搞出来容易,想卖掉就难了,既不是大宗用品,而且北崇也缺乏专门的……这个缺乏……咳咳。”

    “缺乏专门的销售人才,是吧?”施淑华笑眯眯地看着他,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才傲然回答,“货放在我斯嘉丽里面……还怕卖不出去?”

    陈太忠现在已经知道,斯嘉丽仓储式超市,在朝田做得极大,虽然只有一个总店两个分店,每天也不愁走上百万的流水,而且这个超市,是出了名的难进场,各种签约费、上架费、活动赞助和店庆费之类的,层出不穷。

    可是不管怎么说,超市终究是超市,不是土产日杂批发市场,走量的话,没准有点难度,他沉吟着发问,“你们那里……蚊帐卖得好吗?”

    “卖得好不好,关键看宣传,”施淑华很随意地回答,“我免去你各种费用,每次打折的彩页上,都把你挂上去,利润可能没有多少,但是走量是没问题的……妹夫,姐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利润也不会少很多吧,毕竟是厂家直接对卖场,”陈太忠听着“妹夫”这俩字儿,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其实这个事情,你可以直接跟卢天祥谈,那是你俩的买卖,我北崇能挣几个钱?”

    “不是看你面子,我稀罕跟他谈?”施淑华不屑地哼一声,她这个傲慢是很有底气的,“多少人上杆子给斯嘉丽送货,我照顾的是你……不是他!”

    “施姐,你可以跟这个人谈谈合作,”荆紫菱看他俩说了半天,禁不住插句嘴,“你可以在他公司投点股份嘛,那你卖场也赚钱,工厂也赚钱。”

    “紫菱你这就不懂了,没有人能既当球员又当裁判,”施淑华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里面可能存在的问题太大了,首先,下家有反制我的手段了,因为厂方有我的利益,他的服务不及时,我不好及时作出惩处,但是搞超市,最重要的就是形象……该退不退,该换不换,该安装了没时间,超市允许有漏洞,但是不允许不公平。”

    “其次,我纵容了他,别的厂家就会有样学样,我也不能一概拒绝,这涉及到不同的采购渠道和人员,或者还有什么领导的招呼,可能导致人心不稳。”

    “第三……”

    3772章忙里偷闲(下)

    “你就别第三了,”陈太忠打断了施淑华的话,生产和经营必须分开的道理,他非常清楚,不分开的话,可能的问题真的太多了。

    不过他依旧是很高兴,北崇出产的物资,又多了一个出口,这是天大的喜事,说句实话,以前他还真没重视过斯嘉丽超市的销售能力。

    于是他想敲定一下,“现在是蚊帐销售旺季,你帮北崇卖蚊帐的话,一年能卖多少?”

    “这个我真没了解过,”施淑华苦笑着摇摇头,“只要性价比好,不会比土产日杂批发市场差多少,那里走的量大,但是利润更低,而且……你们进入我们斯嘉丽的采购名单,那就进了别的商家眼里,甚至可能被邻省的超市关注到,想跑其他卖场也方便了很多。”

    “听起来也卖不了太多?”陈太忠试探着问一句。

    “他们能做的多了,不锈钢制品,勺子铲子什么的不说,档次高一点,就是鸣笛茶壶,电热壶都能做,”施淑华没好气地回答,“只要把口碑打出去了,还担心销量?”

    “这个……”陈区长犹豫半天,终于很没出息地问一句,“北崇的大棚蔬菜,能不能在斯嘉丽卖啊?”

    “蔬菜……北崇没优势,你倒不如卖到绕云或者通达,只说运费就差多了,反季节蔬菜好一点,但是也要考虑运费,”施淑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说太忠,斯嘉丽进场真的很严的,我这是帮你忙,你也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塞过来。”

    “惹得我火了,回头就在北崇开个白瑞德超市,”陈区长很不高兴地看她一眼。

    “你要开的话,也得是艾希礼超市,”荆紫菱听到这话,登时就无法忍受了,虽然他可能是无心的,“我不喜欢白瑞德,但是你不能是别人的白瑞德……我宁愿让你多给我买几条纱巾,宁愿听你说我脖子长!”

    “我就觉得艾希礼挺好,”施淑华笑眯眯地看一眼荆紫菱,“其实我不太爱看《飘》。”

    “咱们的谈话,似乎太文青了,要不,说一说罗伯特?金凯吧?”陈区长干笑一声,“或者……段正淳啥的?”

    “妹夫是个流氓,”施淑华侧头看一眼荆紫菱,“师妹你的眼光……很独特。”

    “习惯就好了,”荆紫菱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起码这个流氓能惦记他辖区里农民的大棚蔬菜,我说了……结婚以前随他折腾,男人其实都是孩子。”

    看着两人离开,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这个……博览群书也是错误?”

    不管怎么说,因为他的博览群书,导致小紫菱北崇之行的第二天晚上,也没在小院里待多久,次日,天上又开始下雨。

    陈区长带着荆紫菱一行人,来武水边的清阳河钓了半上午的鱼,不过钓起来四五条鱼,都是十三、四厘米长的小鱼,还不够熬一锅鱼汤的,大家不得不从渔夫那里买了几条半斤左右的鱼,才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

    施淑华倒是对这里的景色赞扬了一番,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里。

    小荆总的午觉,那是雷打不动的,直到快到区政府了,她才打着哈欠醒来,陈区长想着,北崇也没啥可看的,于是就问她一句,“要不,咱们去看一看泥石流遗迹?哎呀,我当时组织大家逃生……那叫个辛苦。”

    “你好像跟泥石流有缘,”荆紫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柳青云拍的那个短片,都不知道骗了我多少眼泪了,行,那就去看看吧……等等,我先准备点慰问品。”

    易网公司老大去灾区视察,肯定不能空手去,这都是惯例了——要不然太跌份儿,所以大家在下午三点半,才来到了受灾的小贾村。

    小贾村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路已经完全垫上了渣石,被泥石流冲过的土地,不少地方也已长起了农作物,而冲刷过的山坡上,更是建起了不少大棚。

    但饶是如此,那惊人天灾的遗迹也随处可见,荆紫菱和施淑华下车之后,目睹着大自然惊人的毁灭力,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之后,小荆总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你在烟云山遇到的泥石流,有没有这么大?”

    “要是有这么大,那我还真是抢救不回来了,”陈区长苦笑着回答,两个泥石流的规模差得太多,一个只堵了一截路,一个从远处奔涌而来,整整吞下了一个村子。

    我可绝对不相信你回不来,荆紫菱悻悻地白他一眼,这个不怎么见面的男友身上,有太多她所不了解的东西——早晚会一点一点摸出他的底牌。

    施淑华回过神来,眼珠一转,“我说陈区长,这里其实视觉效果不错,可以建个泥石流主题公园,也能算北崇一景。”

    “伤口就没必要露给别人看了吧,”陈太忠摇摇头,他从来不习惯装可怜,听到这个建议就下意识地反对,“全国的泥石流灾害多了,也没听说谁家就建了主题公园。”

    “这你就说得不对了,泥石流灾害是要死人的,面临那种惨事,谁还有心思搞公园?”施淑华摇摇头,“倒是小贾村这么大的灾害,只死了两个人,完全有资格搞这个公园,将来的武水风景区能发展起来的话,这是一个不错的补充。”

    “这个嘛……”陈太忠听得有点意动,施总对他的夸奖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他以前没想过,别人为什么不搞泥石流公园,现在总算是想通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可是……谁吃撑着了会来看这个?”

    “火山公园、冰川公园都有人在搞,泥石流为什么不行?”施淑华很不屑地表示,“随便哪里有个溶洞,都能成风景区,也不比泥石流强多少吧?”

    陈太忠想一想,抬手一指前方不远的一抹绿色,苦笑着发话,“看到没有,已经有小草长起来了,就怕这公园还没建成,就又恢复成了荒山。”

    荆紫菱见到那几棵看起来柔弱纤细的小草,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丝感慨,“这样的石头缝里都能长出来,生命力真顽强,我要拍张照片。”

    “那倒不如跟我们北崇人合影了,”陈区长微微一笑,“北崇人也有同样坚忍不拔、顽强不屈的精神,你总不该只欣赏得了草的好,看不到人的可贵。”

    “陈区长这话说得好,”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喝彩,大家扭头一看,却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她的身边还有一位男士,不过是路人甲而已,光芒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这就是荆总了吧,”女人主动走上前,伸出了白皙的小手,“早听说陈区长的女朋友漂亮了,见到真人才知道,倾国倾城这个成语,真的可以用来形容美女。”

    “你好,”荆紫菱淡淡地一笑,对这种赞美,她早就习惯了,伸出手同对方轻轻握一下,又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太忠哥,这位是?”

    “恒北经济导报的牛总编,”陈区长随意地介绍一下,然后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采访啊,灾后重建的小贾村嘛,有很多内容可以写,”牛晓睿淡淡地一笑,“导报可比不了朝田晚报的,人家能报道堆场的事,我们只能报道这个。”

    “我可没说不让你曝光,适度的曝光还是可以的,”陈区长白她一眼,“我让你写的关于移动大棚的稿子,你写了吗?”

    “昨天就登了,”牛晓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们夸你的时候,你就看不到,稍微说两句你的不好,直接就派警察抓人。”

    “只要你写出来,按字数拿钱就行了,”陈区长说完,又侧头跟小紫菱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她给我们区里写软文,宣传北崇的建设成果。”

    “嗯,那辛苦了,”荆紫菱冲牛晓睿微笑着点点头,她还真没觉得,对方有做自己对手的资格,所以谈吐举止表现得很大气。

    可她越是平淡,牛总编心里就越发地不服气,心说你除了相貌好一点,其他的也不见得比我强,怎么就这么居高临下地说话呢?

    于是她问一声,“陈区长,关于大学生返乡创业的稿子,我还有几个要点把握不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你跟宣教部陈部长商量吧,本来就是党委牵头的事,”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摆手,带着荆紫菱和施淑华转身离开。

    这次来小贾村,陈太忠并没有带着金龙大巴,而是蹭着施总的加长林肯来的,才一上车,施淑华就冷哼一声,“紫菱,那个牛总编……不是个善碴,你要提醒你的流氓老公,小心了。”

    “是这样吗?”荆紫菱扭头看着陈太忠笑。

    “哪里的事儿,”陈太忠不耐烦地哼一声,“我每天多少事情,哪儿有心思搞这些名堂,也就是你来了,我才抽空陪陪你,就闲这么两天,又攒下不少活儿了……”

    (未完待续)

3773-3774 大力支持

    3773章大力支持(上)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小荆总不得不告别自己的恋人,返回了首都。

    陈太忠还真是积攒下了一大堆的活儿,其中大学生返乡创业招聘会已经开始了,他实在顾不得关心这个,露了个面就离开了——事实上他相信,隋彪应该在暗中盯着。

    那个事情他可以不管,但是计委向区党委借调干部一事,他是不得不管,陈区长不出面的话,凭王媛媛的小身板,根本镇不住场子。

    隋彪够狠的,直接发过来了十七个人的名单,陈太忠遵守承诺,直接发了借调函给党委,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三天后,只有十五个人来报到,其中有两个还不是本人。

    没来的四个人里,有一个是脱产学习去了——有学校的证明文件,不过这货混日子混习惯了,脱产都不跟单位打招呼,隋彪也不向他了解原因,直接报了名过来,弄了这么一出笑话。

    其他三个就有意思了,一水儿的病假,其中两个虽然自己来不了,却是找到了替补人选——没错,借调也可以替补。

    所谓的借调,就是用人单位急需某种人才,从其他单位借用,借调函可以点明被借调的对象,比如说首都奥组委想把陈区长借调过去,就可以直接点名——陈太忠同志有良好的形象和丰富的涉外工作经验,我们要借人,而且只借他。

    这种借调函并不罕见,谋划向好单位借调的主儿,为了防止别人截胡,借调函通常就是点名直接要某人,很多时候连详细的理由都不给,就是四个字“工作需要”——真给出理由来,没准还会被人钻了空子。

    然而与此对应的是,还有一些借调,那是真正的缺人,比如说同样是首都奥组委,需要某方面的专业人才,给相关单位发函借调,这个借调函就未必非某人不可,阐明需求就行了。

    区政府发给区党委的借调函,十七个人并不全都是“工作需要”的原因,有七、八个还是列出了具体的需求——全是工作需要的话,针对性就有点强了。

    可这么一来,就有可乘之机了,像纪检委的那位傅宾就是,区政府的借调函说了,要求“党性强觉悟高、擅长政治工作”的干部,区政府认为,“傅宾同志较为合适”。

    这只是稍微婉转了一下,不成想傅宾同志不但病了,纪检委还特意地找了一个叫刘骅的人来顶替,这意思很明确——区政府想要就留下,不想要也就没了。

    还有一个,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有一个党史办的主任科员,直接抱病不来——已经是党史办了,还怕会更糟糕吗?

    “不想来的,那就别来了,”陈太忠了人员名单后,吩咐王媛媛一句,“你通知到这十三个人,明天上午九点,去小会议室开会,告诉他们,到时候我要参加。”

    “那这个刘骅和黄秀榕……就不接收了?”王主任娥眉轻蹙,低声请示。

    “他俩算哪棵葱?区政府想借调谁,还用不着别人代咱们做主,”陈区长不屑地哼一声,然后问起了别的,“煤场的管理条例出来了吧?拿给我看一看……过两天西王庄的煤场就剪彩了,必须尽快完善。”

    “一个煤场最少也需要四个正式工,”王媛媛眉头紧皱,“临时工的话,也得有八个左右,还得有几条狗……实在不能再少了。”

    “北崇的民风,不至于出现有组织偷盗煤炭的现象吧?”陈区长觉得这个编制有点大了,事实上他认为,自己在北崇有很好的民众基础,随便说一句,倒不信谁还敢偷。

    “我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因素,否则的话,临时工起码要加到二十个……要倒班的,”王媛媛皱着眉头回答,“事实上,咱们一开始看得紧一点,也是一种威慑,我认为,如果一开始就管得松,这是助长群众的侥幸心理,非常不合适。”

    小丫头这成长速度,还真是惊人,陈太忠发现,小王和吴言还真有几分相像的地方,看问题不但很细,而且非常地客观,甚至有点六亲不认的感觉,大局感非常好——这种品质,在女性干部身上是不多见的。

    “还是缺人啊,”陈太忠叹口气,总共才从区党委要来十三个人,西王庄乡和小岭乡的煤场一建,起码八个人就不见了——而且这十三个人里,都不能确定有几个能用下去的。

    再想一想这俩煤场还要扩建,最终要囤一百五十万吨的煤,这区区的几苗人根本不够用,而且计委管理的,可不仅仅限于煤场。

    “这个管理细则还没出来……计委的电脑坏了,”王媛媛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方始发问,“我晚上送到您家里去?”

    “行,”陈太忠点点头,也没注意她的反应,他现在纠结的是……区里真的缺人啊。

    从本质上讲,陈区长不喜欢臃肿的人事机构,他不想无谓地扩充编制,这样会带来很重的财政负担,但是现在的北崇百废待兴,靠手里这点人马真的撑不下去了。

    而且,如果要招人,那一定要招有点真本事的人——悲催的是,这种人在北崇并不多。

    那么招人的后果,更可能是照顾了关系户,如此一来,人招了,但是没几个能办事的,机构倒是越发臃肿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这个问题令陈太忠很纠结,他甚至开始认真地考虑,该不该发一发力,把油页岩炼油项目拿下来——这个项目一旦能下来,绝对能吸引来各种的大鳄。

    大鳄一来,人才问题就能得到缓解——你得带人才来让我北崇用,要是带不来人才,就不要想争取这个项目里的工程。

    他这么想也是有缘故的,别的不说,由于地电的插手,电厂那里,北崇投入的管理人员就不是很多,很多事情都让地电的人分担了——事实上,地电都是众所周知的人手短缺。

    卷烟厂那里同样如此,涂阳卷烟厂的几个管理人员过来,虽然不能主导建设,但是很多事情上省了不少心——有些东西一点就透,但却是非专业人士不能想到的。

    还有就是苎麻厂等,新项目的建设,吸引了不少外来的人才,从某种程度上讲,极大地缓解了北崇人才荒带来的压力,但是这些补充,远远不够弥补北崇对人才的渴求。

    而且这些人里,很多都是随项目来,随项目走,不能在北崇落地扎根。

    带着这份纠结,陈区长回到了小院,等着王媛媛拿文件过来,不成想小王还没来,林桓先敲门了,林主席走进来坐下,闲扯两句之后发问,“太忠……听说你不想要那个黄秀榕?”

    “我就根本没借调他,”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不存在想要不想要的问题。”

    “可这个黄秀榕,是真正的人才,”林桓面色一整,一本正经地发话,“搞金融很有一套,他原来就是计委的,对数字非常敏感,关系挂到党委以后,他在朝田发展得很不错,业务甚至开展到了上、海和深、圳,资产一度超过五千万。”

    “这我倒真不知道,”陈太忠一摊双手,他对黄秀榕真的很陌生,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今天听说这货要顶缸,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连了解这个人的想法都没有——我区政府该怎么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所以眼下林桓的关说,也很令他反感,合着我就是瞎子聋子,就该听你这老北崇的指示——我说老林呐,咱俩打交道这么久了,哥们儿不是听不进去话的那种人,但是你要真是有这个看法,提前打个招呼很难吗?

    于是他淡淡地一笑,“那他都做得这么大了,何必来北崇凑这个热闹?”

    “他被人坑了,”林桓的神经也很粗大,压根儿就没觉得陈区长心里有不满,他哈哈一笑,“他投资六千万,搞了一个铁矿,结果那个铁矿没手续……”

    合着这黄秀榕也是挺悲催的一主儿,赚了点钱之后,正好他一个客户说,我有一个铁矿,差四千万就能启动了,要不咱俩一起搞吧?

    黄秀榕知道,这个客户也是很有点家底的,于是直接将钱砸了进去,后来才知道,这个铁矿在村办、市属和国企之间,扯皮扯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他那个客户都被套进去了五千万,找他合作,是想解套呢。

    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扔进去六千万了,而最后法院一纸裁决书,将矿判给了省属国企——还要罚他一千万。

    当然,他已经是千万负翁了,罚款是交不起的,人家这个判罚,也就是要他别折腾了——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小心我们强制执行罚款,执行多少算多少。

    经此一事后,黄秀榕终于意识到,商场里的纵横捭阖,那都是假的,在时下的中国,钱袋子终究扛不过印把子,想发展,还是得靠个根基。

    所以他才幡然悔悟,回到北崇来发展,林桓对此了解得还算清楚,“他欠的钱,他自己还,我是看他有搞金融的能力和经验,这在咱北崇,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3774章大力支持(下)

    不可多得吗?我看很扯淡,陈太忠听得心里冷笑,跟林桓不同的是,他见多识广,知道金融精英的可贵之处在哪里。

    不过他也不想太过刺激老林,于是问一句,“那他回来上班就行了,何必顶党委办卢华强的缺?真以为区政府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党委就没他的发挥空间,只能来政府,”林桓笑着回答,“而且北崇现在的发展苗头不错,他觉得更有用武之地……卢华强也想来呢,不知道怎么被他说服了,哈哈。”

    能怎么说服?肯定是拿人民币说服,陈太忠听得很明白,心里不禁暗叹,哥们儿搞个小小的借调,也是幺蛾子百出,有人打死都不想来,有人却是花钱也要来,真的是百种米养百样人,“他觉得来了政府,我就一定会重用他吗?”

    “你为什么不重用他呢?”林桓很愕然地看着他,“他可以帮咱北崇的发展提速,可以完善你的计划,这样的人才真的很难得。”

    “他打算完善我的计划?”陈太忠微微一笑。

    “没错,”林桓点点头,其实黄秀榕的口气,比他说的还要大,黄秀榕在了解了北崇的近期发展之后,当即就表示出了些许的不屑——我要是有陈太忠这样的家底儿,这半年最少赚五个亿回来,搞政府工作的,真的没几个人懂金融!

    不过这个话,林主席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他很清楚,陈区长也是非常刚愎的年轻人,绝对听不进去如此刺耳的说法,那他就不如不说了——林桓真的是想让北崇变得更好。

    “看把他能的,”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哼一声,老林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也想像得到,黄秀榕必定吹嘘了什么,北崇实在是太落后了,以那货的见识和经历,蒙哄老少边穷地区的人,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对陈太忠来说,搞金融的人……他还真的是看不起,说来说去都是在考虑怎么骗钱而已,虚拟经济什么的,终究是要以实体经济为基础的。

    你说你在上、海和深、圳发展过,你知道哥们儿在狙击沃达丰对曼内斯曼的收购上,赚了多少吗?别卖弄你那点可笑的经验了。

    总之,黄秀榕身上是套着一圈光环的,而陈太忠真的不会被这点光环忽悠——你能回体制就不错了,还想完善我区政府的计划,你当自己是谁?

    陈区长强调做事,最恨的就是这种嘴炮,于是他冷笑一声,“既然他觉得虚拟经济比实体经济强,又何必回来委屈自己?”

    “他这不是没钱了吗?”林桓这人啥都好,就是神经粗大了一点,他不以为意地回答。

    “老林呐,他有钱的时候,也要搞铁矿啊!”陈区长无奈地拍一拍桌子,“为什么他不把虚拟经济搞下去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虚拟的都是靠不住的,只是赌博,真金白银地抓在手里,才是最踏实的……好了,菜来了,咱们先吃饭。”

    廖大宝把饭菜整理上桌,林桓愣了好一阵,才拿起筷子来,“太忠你说得有道理,但是除了你之外,黄秀榕是北崇难得的经济学家。”

    就他……还经济学家?哥们儿自己都不敢这么说呢,陈太忠心里真的很悲哀,还是太落后了,遇到这么个半瓶子醋都当个宝,把那货搁到凤凰去,绝对没人搭理——不过,也保不准那不接地气的殷放会当个宝。

    反正这种妖言惑众的主儿,他是不允许混进区政府的,因为信息的不对等,某些煽动的话语,对北崇来说,真的是灾难。

    北崇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发展,是脚踏实地的发展,而不是搞什么狗屁的虚拟经济——这个东西也不是说完全不可取,但总是要等实体经济搞上来,再考虑这一方面。

    林桓却没想到,大家公认的人才,在区长这里,居然是这样的评论,他就觉得扫了自己的面子,但是喝了两杯之后,他就将那份芥蒂丢到了一边,“现在都在搞资本运作,怎么你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在凤凰的话,可能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北崇的底子太薄,”陈区长吱儿地干掉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回答,“实体才是发展的根基,资金全跑到金融市场的话,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搞政府工作,要的还是脚踏实地的发展,而不是投机。”

    “原来是这样,”林桓略带点茫然地点头,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能搞来大笔资金,才能更快地发展,而且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商战、金融风云,才是一个大城市该有的底蕴,并且他非常羡慕这个,这大约也是距离产生美。

    而今天陈区长的话,却是另一种视角,勘破了繁华背后的真相,视野和视线都远比旁人高明,扭转了林主席一贯的认知,他眼下不能透彻地理解,但是经验告诉他——小陈说的,很可能是真知灼见。

    “那现在看重资本运作,算是经济畸形发展?”他尽量用比较时髦的词来发问。

    “对北崇来说是这样的,”陈太忠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王媛媛挎着一个小包走了进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端起酒杯,“没吃饭吧?先吃点……”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陈区长就来到了小会议室,那十三个人已经全到了,有人看起来面无表情,有人看起来精神头不是很好,但更多人脸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大家好,”陈区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到会议桌边径自坐下来,“我先简单说两句,这次区政府把你们借调过来,对党务工作者来说是个挑战,但是同时,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证实你们自己能力的机会。”

    堂堂的大区长,自是有自己的气场的,说完之后他就不再解释(book.www.uu234.com),而是淡淡地扫视着在场众人,从个别人眼中,他看到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不过这些干部虽然被奇怪地借调了过来,但终究是在体制内混的,心里有这样那样的疑惑,却不会随便开口发问,有人可能想说话,可扫视一眼周围,发现别人都闭嘴不言,那也只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区长坐在那里等了半分钟,待王主任把茶冲好端过来,他才又说一句,“现在,你们有问题可以提问,要先举手。”

    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中年人举手,获得许可之后,他略带一点谄笑地发问,“听王主任说,我们借调来是到计委工作的,以后是否一直要在计委工作下去?”

    “没有一直这么一说,只是借调,”陈区长摇摇头,“等时机成熟了,你们可以回去,也可以去其他部门,只是计委目前比较缺人。”

    “那就是说,我们有可能把工作关系转过来?”黑瘦中年人继续笑着发问。

    “如果表现好的话,那没有问题,事实上你们都知道,现在区政府的待遇,比党委要强一些,”陈区长微笑着回答,“这不是吹牛,就算隋书记在,我也敢这么说,而且现在政府里,机会非常地多。”

    “这个大家都看到了,政府的工作,成绩斐然,”黑瘦中年人灿烂地笑一笑,很开心的样子,“我的问题完了。”

    尼玛,你咋能这样呢?其他人心里暗恨,说你不会问吧,你把问题全问到了点儿上,可是偏偏地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你小子……问完了?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此人做事有点取巧,前两个问题不但是大家想知道的,也可以借此讨好陈区长,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有点功利了,不便问出口。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讨好的事儿你做了,得罪人的事儿就得其他人做了。

    一片寂静之后,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举手,他已经是主任科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陈区长,工作关系也能转到计委之外的其他政府部门吗?”

    “这是当然,前提是你得证明自己的能力,”陈太忠笑着回答,“你们里面,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很多,不可能一直接受小王主任的领导……估计很多人现在心里就不服气。”

    “哈,”大家轻笑了起来,区长说的是事实,一帮三四十岁的老爷们儿,听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指挥,心里有点不平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服气……也得保留意见,积极配合王主任的工作,只有在计委干得好了,才可能到其他部门任实职,”陈区长明确表示支持王媛媛,同时也不忘记抛出“实职”这个诱饵。

    一边说,他一边摸出烟来点上,又将烟递给王媛媛,示意她散一圈,然后又补充一点,“当然,这个实职未必是政府部门的,也可能是企业的……政府部门的位子就是那么多,谁都看得很紧,我想把他们撵下去,让你们上,这个不容易,你们也会有压力。”

    “哈,”众人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次的笑声就很轻松了,陈区长说的是大实话,也不见外,是有一些人格魅力的。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廖大宝拎着手机走了进来,“区长,临云乡发生一起抢劫小孩的案子,朱局长请您及时指示……”

    (未完待续)

3775-3776 天罗地网

    3775章天罗地网(上)

    “小孩被抢?”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然后脸就一沉,“他抓人去就行了,还需要我做指示?”

    “抢人的歹徒开着一辆绿色面包车,”廖大宝知道时间紧迫,直截了当地阐述重点,“朱局长已经下令追查了,但是他担心歹徒逃出北崇,希望区政府能联系各个乡镇,不但要堵住对方外逃的路口,还希望利用群众的力量,查到歹徒……”

    合着朱奋起接到报案之后,马上就安排了人追击,并且在路口堵截,但是这些手段会有多少效果,那真的很难讲。

    想到因为杨紫萱被拐卖的事情,陈区长曾经闹出天大的动静,朱局长不敢隐瞒此事,马上想领导汇报,并且提出了建议,以表示对被拐卖儿童的强烈关注。

    “这个要求是合理的,我强烈支持,”陈太忠听说是这么个说辞,马上站起身,“小廖你找几个人,马上通知各乡镇领导,我去跟隋书记打个电话……党委也要发动起来。”

    “陈区长,陈村镇交给我通知了,”最先发问的黑瘦汉子站了起来,这家伙抓时机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人贩子要是出现在陈村,我保证他无处遁形。”

    “小赵乡……是我的,”王媛媛马上跟进表态,都顾不得即将开始的座谈会了,“小赵跟外县区没接触,但也不能排除歹徒藏在小赵乡的可能。”

    “双寨和屈刀我包了,”还有更狠的,直接包两个乡镇,不过这也正常,北崇人嫁姑娘娶媳妇,未必一定找本乡镇的,双方家族势力都很大的话,发动两个乡镇并不难。

    “大家听我说,”陈区长伸手虚虚地压一下,“看到你们这么嫉恶如仇,我很欣慰,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了解嫌疑人的基本特征、车辆特征以及丢失儿童的特征,既然要发动群众,就要把这些弄得清清楚楚,小廖你先向大家介绍,我给隋书记打电话。”

    陈区长也没离开,就坐在那里打电话,廖大宝也给朱奋起打个电话——他也知道领导非常痛恨人贩子,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匆匆来汇报,有些细节还真没弄明白。

    他俩在打电话,别人也都没闲着,以陈区长的意思,是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联系乡镇的干部,不过现场的众人,都是那种存在感不强的干部,生恐临时打电话联系不上人,就先要联系一下,以确保沟通的顺畅——万一掉链子就惨了。

    至于说多打几个电话,会影响乡镇的工作,那真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之内,正经是好不容易可以打着区长的名头,招摇一下了,何乐而不为?

    于是,小会议室里,出现了很罕见的一幕:不到二十个人坐在那里,起码有十几个人拿着手机拨打电话,一个个面色焦虑,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种诡异的场景,就算门口啥都不懂的保安过来,也会情不自禁地猜测,这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隋彪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也是有点奇怪,区里发生拐卖儿童的事情,重视是一定要重视,但是重视到你这样的程度,那也真是罕见了。

    杨伯明家出事,你跑到地北抓回那么多人来,今天你又是如此心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是在跟被借调的干部谈话吧?

    你丫对人贩子这么痛恨,莫不成上辈子被拐卖过?

    想是这么想,隋书记可没胆子说,太忠你过于兴师动众,而且人家跟他这个班长打招呼,也算是对他的尊重,于是他就表示,人命关天你放手去做,这个事情党委也高度关注——你打你的招呼,我打我的招呼,招呼打重了不要紧,关键是要找回来孩子,抓住嫌疑人。

    陈太忠压了这个电话,又信手给林桓拨过去——老林往常总是夸耀人脉,现在就是用到你的时候了。

    林主席接了电话起来,问了两句之后,说没问题,我这边一定帮你发动起来。

    他这两个电话打完,廖大宝也将情况摸清楚了,说已经找到了被抢小孩的家长,确定了这不是熟人作案——这家人在临云本分得很,就没什么仇家。

    案子发生在半小时之前,临云小学的两个一年级学生路上贪玩,迟到了,两人商量一下,索性不去学校了,将书包藏好,去外面玩去了。

    其中一个学生,带了一个煮鸡蛋做早餐,另一个叫刘满仓的要跟他分着吃,这位不答应,刘同学很伤心很生气,一个人走掉了——我跟你绝交!

    这个学生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细细地咀嚼着鸡蛋,一边悄悄地跟着他,等我把鸡蛋吃完,再过一阵,就上前找他玩。

    不成想他还没吃完鸡蛋,一辆绿色面包车驶来,车上跳下一男一女,四下看一看,发现没人,直接将刘满仓拽向面包车,小刘同学才待反抗,那男人抬手就是狠狠的两拳。

    刘同学被带走了,路边的草丛里,有半个煮鸡蛋悄然地掉进了泥土中,所幸的是,两分钟之后,卫生所的王医生骑着自行车路过,这学生蹭地就蹿了出来,“王叔……刘满仓叫个小车给抓走了。”

    经过一番的调查,大家得出几个关键字:绿色无牌照面包车,一男一女,被抓走的孩子叫刘满仓,七岁。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散布了出去,这一帮被借调的干部立功心切,甚至强调说,除了熟人,出北崇的车都要查。

    北崇是连接三省的要冲,对外的通道实在太多了,除了高速、国道和省道外,还有无数的小路,有的村子和外面县区的村子之间,都自己建了小路。

    所幸的是,人贩子是开着车,虽然这有利于他们逃跑,但也排除了很多无法行车的小路,整个北崇发动起来,堵住那些路口一一检查,并不是很难做到。

    尤其有意思的是,除了那些大路,很多小的路口,让谁走不让谁走,就是当地人说了算——不服气的话,你可以走大路去,想从我们这儿走,就要守我们的规矩。

    这个时候,陈区长在民众间良好的口碑就起到了作用,而且这是外人拍北崇的小孩,是个北崇人就要生气,再加上林桓推波助澜,还有其他本乡本土人的劝说,没用了半个小时,整个北崇的边界就撒下了天罗地网——这个效率真的很惊人。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那辆车不是往临云乡外开的,而是冲着闪金方向去的,也就是说人贩子没想着得手之后立刻逃窜,是想通过比较大的路离开北崇。

    这是一个比较诡异的现象,十分钟后,陈太忠离开小会议室,来到了北崇警察分局坐镇指挥,其实这里离区政府也就是两里多地不到三里地,但是区长亲自坐镇,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针对这个诡异的现象,朱奋起拿出了警方的猜测,“以我们的估计,人贩子没有发现藏在草丛中的小孩,就觉得走大路是比较安全的。”

    “这种没牌照的车,在北崇很多吗?”陈区长想的是别的,机动车不上牌照,这隐患实在是太多了,出个车祸啥的,只要车能跑掉,再想找肇事者就难了。

    廖大宝以前跑的黑车,可不也是没牌照的?朱奋起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嘴上却是讲述苦衷,“咱的很多车,都是大城市里报废下来的,上牌子太不划算,但是没牌子还敢上路的车,一般也都是熟人,抓住了只能教育一下。”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他确实不能就此说什么,北崇还是太穷了,他自己整天在路上跑,见的没牌子车也不少。

    所以他强调一下,“这个临牌还是要严抓,没有临牌不许上路……而且从现在起,以前没有登记在案的二手车、报废车,原则上不发临牌了,车辆带病上路,不但是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负责任,对车主也不好,不该省的钱,就不要省。”

    “陈区长指示得很及时,这个问题,我以前是疏忽了,以后要严抓,”朱奋起笑着点点头,“不过目前的各个路口,还是没有发现绿色的面包车,绿白相间的面包车都没发现一辆,看来人贩子还没出了北崇。”

    报案的那孩子受了严重的惊吓,当时就尿了裤子,回忆起那辆面包车,也只能记得车上有绿色,是全车绿色,还是夹杂了别的颜色,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年头绿色的面包车,是真心不多见,大多数面包车不是白的,就是城市里淘汰下来的黄面的,红色就很少见了,更别说是绿色的。

    “会不会有别的接应的车?”陈区长想一想,又出声发问,万一出现辆绿色面包车,车上有牌子,又没查到小孩的话,该不该放走呢?

    “一个人贩子集团,如果能有两辆车,并且相互接应,那就相当上规模了,”一旁的高副局长插话了,“北崇近些年来,没有密集的小孩失踪事件。”

    3776章天罗地网(下)

    “确实,我也觉得,用车偷孩子这种事儿,发生在大城市比较多,”陈区长点点头,搁在老年间,交通和信息不畅,拍孩子这种事儿,在下面农村很常见,但是现在交通和信息很发达了,谁在乡镇里拍个孩子,不等他走出十里地,电话就通知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而这拍花子的不是通缉犯,一个人躲起来全家都安全——他还带着孩子呢。

    就算用车抢孩子,乡镇也不是首选,像北崇这里的乡镇,随便过辆车,都要引起别人的关注,搁在古代那就相当于骑着高头大马拍花,目标太大。

    正经是在大城市里,车多人多,随便拍个小孩走,不一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在车水马龙中脱身,倒也不算多难的事儿。

    “这倒是未必,”高局长摇摇头,目前的警察队伍里,还保留着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在讨论案情时可以各抒己见,不需要刻意迎奉领导——这也是尽快尽早破案的保障。

    所以他不怕表示反对意见,“用车偷孩子,村里不是没有发生过,村民对外来车辆的警惕,这也是原因之一,偷村里的孩子,风险是比较大,但是同时,村里的孩子比较皮实,偷的时候没人发现的话,家长未必会认为是孩子丢了,很可能三五天之后他们才报警。”

    说到这里,高局长一摊双手,“这种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过,家长以为孩子去别人家玩了,要是搁在城里……当天不见孩子回家,家长肯定报警了。”

    “确实是这样,”朱局长点点头,“我在市局的时候,敬德就发生这么一起,孩子失踪了半个月,家长才想起来报警……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倒是,”陈太忠点点头,他倒是不介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现在城市里,很少有这样的家长了……就算那个李思怡,她母亲也是很惦记……唉,不说这事儿了。”

    朱奋起不知道李思怡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就懒得关心,“所以这些人在偏远地方,一旦发现周围没人,偷孩子的胆子更大……啧,绿色面包车也敢下手,我一年也看不到几辆这种车。”

    “这车还真是少见,”陈太忠点点头,在他印象中,只有邮政的面包车是纯绿色的,至于说部队武警啥的——他们有面包车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子就是猛地一抖,“我艹,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红绿色盲呢?”

    “我日,”朱奋起听得狠狠一拍桌子,绿色面包车少见,红色面包车可就不算少见了,“区长你这个假设太及时了,我就说嘛,感觉什么地方不对。”

    “我马上给临云打电话,落实一下孩子的情况,”高局长一听也坐不住了,这个假设要是成立,很可能就放走元凶了,“局长您……先让他们把红色面包车也细查吧。”

    “这个交给我了……你快去落实吧,”朱奋起不耐烦地一摆手,随手就抓起了电话,“是辆车就得细查,这个必须要强调了……”

    十分钟后,高局长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消息,那孩子就是红绿色盲,检查的人是卫生所王医生,此人不但是报案者,更是原乡党委副书记王鸿的儿子——丫甚至给陈区长做过一道炸蘑菇的菜。

    “这还真是……”陈区长真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孩子是色盲,别人都不知道,大家都相信这唯一目击证人的话——但是这能怪谁,怪孩子吗?

    事实上,这时候大家也没有生气的时间,还是抓紧机会通知人吧。

    陈区长光打电话通知人,就花了五分钟,他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小岭乡的乡党委书记皇甫一尘,他兴奋地汇报,“区长,人已抓到了,多亏了您通知……我艹,挟制孩子做人质了?尼玛!”

    合着皇甫书记是一边接电话,一边打电话,这喜讯还没报完呢,猛地听说那边劫持了孩子做人质……特么的这都是神马事?

    “不着急,慢慢说,”陈太忠听说有孩子的下落了,这是真不着急了,至于挟持人质什么的,这也算事儿吗?

    一边说,他就一边示意朱奋起,带上枪跟我走,同时他还用手卷个圆圈,在眼睛上比划两下——最好是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没有那玩意儿,”朱局长苦笑着一摊双手,“局里也就两支五六冲锋枪,六十发子弹……就算去武装部,也是五六,好像还有门迫击炮。”

    “我要迫击炮干什么?”陈区长气得哼一声,“神枪手总有吧?”

    “神枪手……那有,”朱奋起沉吟一下点点头,“老吕的枪法不错,吕冬子。”

    “咱换个人行吗?”陈区长的嘴角抽动一下,吕局长的枪法是不错,大家都说不错,但是上一次在明信,六四小砸炮跳弹伤人的事儿,就是丫干的——因为伤的还是明信分局的警察,搞得北崇很被动。

    “那就只能找武装部洪部长了,”朱局长叹口气,分局里退伍军人不少,枪法好的警察也不止一个,但那是对着靶子练出来,真要打移动靶,还是对着人脑袋开枪,这种事情……还是找专业人士来吧,“咱们可以找武警,请求支援。”

    “来不及了,”陈区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站起身向外走,“长短枪都带几支,尽快,那边狗急跳墙,孩子的脖子都被刀出割血了。”

    约莫用了五分钟,分局里就取出了枪械,七、八个警察分乘两辆面包车和两辆摩托赶赴现场,后面还有警察陆续地赶来,却是只能骑摩托前往了。

    陈太忠没跟他们在一起,他自己开了小车,还拿过了朱奋起的配枪,并且当场在分局大院里试开了两枪。

    第一枪开得没什么眉目,第二枪他却是隔着**米远,抬手一枪打爆了院墙上的一只壁虎,那壁虎也不大,才七八个厘米长。

    “好枪法,”朱局长笑眯眯地拍一拍手,然后猛地眉毛一扬,愕然地看着他,“区长……你不是要亲自动手吧?”

    “有备无患吧,你们在前面,我会跟在后面,尽量说服教育为主,”陈区长笑眯眯地拿过两颗子弹,将弹匣填满,关掉保险揣进口袋,“训练民兵时练出来的枪法,还好手没生。”

    朱奋起怪怪地看他一眼,坐上了另一辆警车,这么多警车和警察,主要是要将现场渐次地封锁和控制好,同时还要尽可能地把便于追击的摩托车藏起来。

    轰鸣的马达声中,警车和摩托冲出了院子,看到身后陈区长才打开车门,开车的警察嘀咕一句,“陈区长这枪法……靠谱吗?”

    “这谁知道?准头确实不错,”朱奋起心不在焉地回答,“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要不是分局没有神枪手……我都不知道他会玩枪。”

    “会玩枪和敢下手打人,还有差距吧?”开车的警察嘀咕一句,他可不认为陈区长的枪法能有多好,六四小砸炮的可靠性实在不值得恭维,不是玩顺手的枪,三十米外能不能打中活人,基本上是要看人品值的,跟枪法的关系不大。

    “陈区长身手好,没准会给咱们点什么意外,”朱局长淡淡地回答一句,又拿起手机,“的看看武警到了什么地方。”

    拦住车的路口,是小岭通向明信的一条小道,警车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停了十来辆车,四周的山头、树上满是围观群众,皇甫一尘也来了,正指挥着人跟绑匪对话。

    一辆红色面包车上,车窗打开半扇,露出了一个孩子的头,孩子的下巴上,静静地架着一把铮亮的匕首,车里的人怒吼着,“快给换辆车!”

    朱局长上前一打问,才知道这个路口原本是村委会几个人把着的,拦到这辆车的时候,很是没有经验,先是狂喜着把人押下车,不成想除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女子,后面还藏着一个男人,直接将刀架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这种复杂情况,大家都不太清楚该怎么处理,结果那一男一女乘机挣脱,回到了车上,总算是一个小伙子机警,拿刀扎破了一条轮胎,他还待扎第二条的时候,绑匪的小刀在孩子的脖子上轻轻一划,鲜血就渗了出来。

    这个变化,也打破了绑匪驾车逃跑的企图,双方就僵在了这里——事实上,人贩子敢反串做绑匪,惦记的就是开了车跑路,若没有这个可乘之机,他们一开始没准就会老实束手就擒。

    皇甫书记将过程低声讲述一遍,“咱警方有神枪手来吗?”

    “还有一层车窗户呢,又贴着太阳膜,神枪手来也打不中,”朱局长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唉,只能指望换车的时候下手了,我先去安排一下。”

    远处,陈太忠的桑塔纳也停了下来,陈区长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一边打电话,一边推开车门走下来……

    (未完待续)

3777-3778 自己找虐

    3777章自己找虐(上)

    陈太忠的电话是打给李强的,在路上他先是联系了隋彪,又联系了区政法委书记祁泰山,就抢救被拐卖孩子一事,达成了共识——必要时,可以开枪击毙绑匪。

    当然,他不做协商,也可以击毙绑匪,但是那样的话,多少是要有点手尾,而且有个前提,就是必须要让大家看到,他已经迫不得已了,才合适出枪。

    可是陈区长的事多到根本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耽误太多时间?

    事实上,他心里有个算计,人贩子实在太可恶了,而且居然胆大到来北崇拍小孩,不杀上一两个,还真是难出心中这口恶气——让你们也知道,北崇没有人贩子生存的土壤。

    所以别人想的是如何救人,陈区长想的则是如何借这个机会,合理地杀人——错过这个机会,这三个人十有**判不了死刑。

    有了这个念头,他自然要走一下程序,跟隋彪和祁泰山达成一致之后,他又向市党委书记汇报,这就是最后一道手续了。

    李强听说他已经跟别人协商过了,于是就表个态,必要时你是可以开枪的,不过还是先以说服教育为主,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最好别用暴力。

    没有明确地反对,这就是默认了,陈太忠也不指望李书记说“你放手去杀”,他将手机揣起,看一看现场,眉头就是微微一皱——这货挺会躲啊。

    那一层玻璃真的是很要命的,陈区长想击毙绑匪不难,但那是汽车玻璃,而他口袋里放着的,只是一把六四小砸炮,威力非常地有限。

    要是这样都能把人打死,怕是又要有人嚼谷了——你考虑过刘满仓的安全吗?

    还是到前面看一看吧,陈区长才待迈步,身后又驶来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吱儿地急停了下来,接着政法委书记祁泰山跳下车来,“陈区长,现在怎么样了?”

    “绑匪不但很凶残,也很狡猾,”陈太忠重重地叹口气,“他们现在躲在面包车里,要求换乘车辆,祁书记你带来神枪手没有?”

    祁泰山也顾不得回答,先从司机手里接过个望远镜,举着看了好一阵,然后才叹口气,“唉,这除了把绑匪骗出车,别的还真不保险……我认为应该先做思想工作,你看呢?”

    “嗯,”陈太忠点点头,然后又轻喟一声,“他们能迷途知返是最好的,但是也要做好谈不成的思想准备,要双管齐下。”

    两人站的位置,离面包车大约有七八十米,不过也没办法再近了,毕竟他俩是现场级别最高的两个领导,万一被绑匪注意到,肯定会影响到工作部署。

    正说着,朱奋起就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发问,“区长、祁书记,对方要求提供逃逸用的车辆,并且拒绝沟通,咱们该怎样回答?”

    “你先说出你自己的想法,”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毕竟你是专业的,我们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

    “真要换车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做文章,”朱奋起有点犹豫,警察给嫌犯备车,不动手脚才怪,不过以北崇的落后,想找个GPS定位器来装,也得找得到那玩意儿——阳州有没有都是两说呢。

    要说调一调油表啥的,让车半路因为没油而熄火,这个倒是可以做到,但是没多少意义,跟丢的话那就是跟丢了,没跟丢……还得再给人家准备辆车。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是动手的话,在他们换车的时候动手最合适,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没有狙击手,向市局求助,他们也没有,还要部队找,目前咱能做的就是拖延,万一拖不下去不得不换车……陈区长你在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有没有把握一枪令其失去战斗力?”

    “这个……我可以试一试,”陈区长神情凝重,犹豫好半天才回答,似乎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你不要担心,出了问题是我的责任。”

    朱局长一时就语塞了,倒是祁泰山不满意地皱一下眉头,“市局也没有神枪手……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去年那个车站纵火案,不就是一枪爆头?”

    “市局说了,开枪的小钟是当年退下来的,最近一年多没摸枪,手生了,”朱奋起苦笑着回答,堂堂的阳州市局,不可能连个神枪手也找不出。

    但是市局的忌惮,朱局长心里同样清楚,今天的事情,杀人是次要的,救人才是主要的,不过,这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意外——神枪手也不是万能的。

    这就存在击毙了绑匪,但是同时人质也受伤的情况,万一瞄得不是很准,误伤了人质,或者说绑匪一下没死透,鼓起余勇将人质干掉了,这怎么算?

    这些可能性很小,但是再小,也确实客观存在,通常情况下,大家尽量保证人质的安全就行了——天底下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儿。

    然而,令市局挠头的是:事情发生在北崇。

    市局的警察都知道,北崇的陈太忠,是个护短而且反脸无情的家伙,找起碴来一点都不手软——万一,万一出了意外的话,怎么办?

    朱奋起是市局出来的,在局里也有些朋友,人家将消息传递了出来:别的县区要神枪手,市局能派人,北崇的话……我们真的伺候不起——除非陈太忠明确表态,出了任何意外,都不追究责任。

    陈区长怎么可能表这个态?朱局长太明白自家领导了,就说那你们帮着联系部队吧,陈区长迁怒于谁,也不会把气儿撒到部队头上。

    事实上,朱局长都不敢把这个因果跟陈区长讲——以后可以讲,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说,于是他问一句,“区长,当年你训练的时候,五六半用得怎么样?”

    “四百米内,爆头没有任何问题,”陈区长先吹一句,然后才微微一皱眉,“但是你两支五六冲锋枪,我摸都没有摸过,风向什么的也没测,让我用五六?”

    这是大实话,再牛皮的神枪手,也是用自己的枪才能打出好成绩来,用别人的枪,就算一样的标准,偏光、后坐力甚至膛线磨损,都是影响命中率的,天底下没有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枪支,尤其是距离远的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风向和风速都要影响瞄准。

    而陈区长就算拿上六四小砸炮,也要先试两枪,这才是负责的态度。

    “那现在……您拿上枪走,去远处试几枪?”朱局长也知道,区长说的是实情。

    “那得走多远?”陈太忠摇摇头,事实上他并不想为此耽误太多时间——干脆利落干掉一两个人,这事儿就算结了,“你准备车吧,换车,其他的我来处理。”

    “区长,这个事儿……有点危险,”朱奋起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劝诫一下领导——不管领导是否知道,多说一句是没有坏处的,“六四手枪的可靠性,不是很高啊。”

    “你放心好了,我在国外的时候,玩过很多种枪械,这些常识我知道,”陈区长微微一笑,怪不得干部提拔要强调个任职经历,驻欧办真是个不错的筐——啥都能往里装。

    “那我就去安排车了?”朱奋起不是很确定地问一句,见区长没什么反应,于是转身离开。

    “陈区长你打算拿六四枪救人?”祁泰山沉默好一阵,只等剩下两人了,才惊讶地发问,“这个枪的威力太小了吧?要不我让人给你送一把五四来。”

    没试过的枪,能用吗?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子,不过他也知道,祁泰山是为自己好——没试过的枪可能打得不准,甚至误伤刘满仓,但是威力够大,能有效地保证他这个区长的安全。

    至于说他口袋里的六四小砸炮,就算试过枪打得准,歹徒穷途末路之下拼死反扑,也可能给他这个区长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宁可死了刘满仓,不能伤了陈区长,这是官场的共识——干部的身份就是比老百姓娇贵。

    “没必要,我只是想阻止绑匪犯罪,我的身手,你应该相信,”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又皱着眉头轻叹一声,“六四就够用了,五四可能会出人命……还是尽量以说服教育为主。”

    “陈区长你这个胸襟,太了不起了,”祁泰山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宁可自身置于险地,也要给对方悔改的机会,我很少真心实意地佩服人,但是我现在要说两个字:佩服!”

    “其实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们,但是……还有个孩子,咱不能伤了孩子,那就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吧,”陈区长轻叹一声,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无奈。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六四再是小砸炮,再是没威力,一枪从眼眶子里打进去,也不信丫挺的不死!

    “那就往前走一走吧,”祁泰山微微一笑,手向衬衣口袋里一伸,就摸出了一副太阳镜戴到了脸上——他搞政法委工作的,自然也常备这样的道具,免得被人一眼看出。

    不过他这个太阳镜是浅色的,边框也厚,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近视眼戴了一副变色眼镜一般,中规中矩的,最多也就是大西洋底来的麦克,不像陈区长的眼镜,一看就是时尚青年——甚至有点古惑仔的味道。

    3778章自己找虐(下)

    筹备车辆,这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朱奋起还有意拖时间,一开始只是给准备了一辆三轮农用车,绑匪见状,直接在刘满仓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尼玛,玩我们呢?”

    “我们这……北崇就是个穷地方,你当是在洛杉矶呢,要辆车那么方便?”朱奋起悻悻地回答,“美国大片看多了吧?”

    一边安排调集车辆,他就一边了解红色面包车的车牌号——在出北崇的时候,这辆面包车挂上了车牌,以应付检查。

    但是令人郁闷的是,这车牌居然是乌法省的,要是省里的车牌号,倒也好查得清楚来历,但是跨省的话,查上三五天是很正常的。

    大约是中午十一点半,北崇这边终于筹措出了一辆面包车,居然还是张一元四海车行的车,不过也没人去点明这一点——四海车行的车,已经被工行收回去了不少,但是有些警察就是不给,工行也没辙。

    绑匪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的,车里就下来一个男人,来检查这辆车,不但检查了是否藏有人,还检查了油表、轮胎,甚至发动机盖都被打开,被细细地查了。

    这个时候,陈太忠和祁泰山就来到围观人群的前沿,马上要动手了,陈区长要准备出枪了,祁书记则是要不动声色地安排大家疏散——围观的群众这么多,误伤了谁也不好。

    “陈区长来了!”猛然间,有围观的群众发现,那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居然是陈太忠,一时间欣喜若狂,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我说老少爷们儿,你们就没想到,我为什么要戴墨镜过来吗?陈区长登时就热泪盈眶了——不带这么欺负区长的。

    总算是也有精明人,想到陈区长这副打扮过来,当是有所图,于是就做各种暗示,朱奋起也悄悄地知会下去:你们就当没发现陈区长在。

    绑匪是很警醒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多在墨镜年轻人身上扫几眼,不过他们大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跑路上,更担心这是北崇玩的新花样,所以仅仅是注意到了。

    事实上,陈太忠这个装扮,给绑匪的感觉,更像一个噱头,真正有威胁的人,不会这么高调地出场,咬人的狗不叫——他们并没有想到,陈区长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绑匪甲检查过车辆之后,向同伙示意,这个车看起来是没啥问题,然后走了回去。

    三人商量一阵,不多时绑匪女下车,来到新车旁,上去就打着了车,蓄势待发——这辆面包车肯定是没有太阳膜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我们要倒车了,再来一个人,省得你们半路截杀,”绑匪乙——就是一直把刀架在男孩儿脖子上的那货发话了,“必须得是干部。”

    “那个谁,就她吧,”绑匪甲一指某人,笑眯眯地发话了,“我就喜欢女干部。”

    “我是记者,”牛晓睿气得直跳脚,她最近一直在给北崇写软文,很多有趣的事情都不敢抓,今天好不容易听说了一个可以报道的段子,北崇堵住了抓小孩儿的人贩子,于是匆忙地从卢天祥的金属加工厂赶过来。

    来到现场,正是僵持状态,她也跑来跑去,采访得不亦乐乎,今天的新闻真的很有卖点啊——人贩子偏僻乡村拐男孩,北崇人天罗地网抓拍花。

    这个新闻挺带感,也很正面,还非常吸引眼球,做一篇好文章没有问题。

    不成想她上蹿下跳的,就被绑匪甲看到了眼里,心说我就算这次躲不过了,弄一下这样的美女,这辈子也算值了。

    听她这么说,他倒是越发地想尝试一下了,于是淫笑一声,“记者算个毛,你给老子过来……干部怕的就是记者,当老子不知道?”

    这话一说,牛晓睿难做了,她肯定可以置之不理的,后果也不会很严重,但是她终究是记者,还是要讲口碑的——面对绑匪退缩了,这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正经是敢迎难而上,倒还能博个清誉出来,于是她冷冷地看陈太忠一眼,“陈区长……我去救北崇的孩子了。”

    我说……这你也要赖到我头上?陈区长欲哭无泪,人家绑匪想多绑一个人,肯定是要找女人,女性战斗力不够强嘛,你这么积极,被人关注到——很正常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目前局面的发展,在他的控制当中,陈某人好歹是曾经的罗天上仙,保得了一个也保得住两个,于是他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心说你随便配合一下就行。

    “慢着,”绑匪乙——就是那个一直拿刀架着小孩的主儿发话了,他冷冷地表示,“六子你不要抓那个女人,把那个男人带过来。”

    “你说的是那个男人?”绑匪甲愕然地一指陈太忠,不可置信地发问了,尼玛你有没有搞错,不让我抓个娇滴滴的女人来做人质,去抓那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的男人?

    “那个是北崇的区长,明白吗?”绑匪乙冷笑一声,低声回答,“他长得再高再壮,也是干部……现在的干部都是没卵子的,还不如娘们儿,戴个墨镜就牛逼了?你没看见,他都不敢接那女人话茬?”

    “我就是见他有点强壮,”绑匪甲讪笑一声。“还是二哥你厉害。”

    “叫他过来吧,”绑匪乙轻描淡写地发话,“手上有个区长,就省得小喽啰们骚扰了。”

    “你,过来,”绑匪甲冲陈太忠勾一勾手指头,“看什么看,说你呢,你是那个记者的相好,抓她不如不抓你。”

    “我根本不认识她,你还是抓她吧,”陈太忠摇摇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这个动作配上他带的墨镜,也显得很有几分桀骜不驯,或者说……冷酷无情。

    “你少来了,”绑匪甲本来还是有点怀疑二哥的猜测,但是眼见这货是如此地惜身,甚至不惜躲在女人身后,心里禁不住大乐……这一副大好的身材,你是白长了。

    有了如此的认识,他说话也就不再客气了,于是脸一拉,“爷今天就选定你了,你要是不肯过来……老二,在小娃娃脸上划两刀。”

    “尼玛,这没大没小的,”绑匪乙轻声嘀咕一句。

    尼玛,你这上杆子找虐的陈太忠心里也冷哼一声,很无奈地向前慢慢走去,他真的有点纠结,哥们儿拿枪打死人,那叫被逼无奈,赤手空拳打死人——那是鲁智深!

    绑匪甲又找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走上前就搂住陈区长的脖子,将刀架到他的咽喉处,“小伙子,配合点,当个干部不容易,我这手一抖……你贪污的钱都没地方花了。”

    “我才不会贪污,”陈区长义正言辞地回答,那绑匪想也不想,冲着他眼睛就是一拳,直接将墨镜打落在地,“你给老子闭嘴,我说你贪污,你就贪污了。”

    “陈区长可不是那种人,”朱奋起大喊一声,这一来是奉承领导,二来也是乱对方的心神,然后他又瞥一眼陈区长的裤子口袋,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怎么看不到手枪轮廓?

    他一嚷嚷,别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绑匪甲眼见群情激奋,也不敢再说什么,拽着高大的年轻人走上了车,他先上车,将陈太忠挡在车门处,“关门!”

    这边关起门,那边一男一女夹着刘满仓走了下来,大家这才看到,小孩的手和脚都被胶带紧紧地捆着,一时间,北崇的老百姓就有点受不了啦,太多的人登时就破口大骂。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白色面包车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紧跟着就是“嗵”的一声闷响,绑匪乙才愕然地一怔,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上!”陈太忠一声大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手里的手枪似乎还隐隐冒着烟,他的身后,一个身子正在软绵绵地倒下。

    随着这一声喊,旁边围观的闲汉里,有四个人直挺挺地就扑了上去,两个人将绑匪乙扑倒在地,另外两个,一个扑倒了那女人,另一个却是抱起小孩儿就跑。

    旁边等待的人动作也不慢,直接一块毛巾就捂住了刘满仓的脸,不让他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这是避免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该有的阴影。

    这个部署还是陈太忠建议的,他在处理杨紫萱一案中,发现通达警方的处置还是很人性化的,他觉得北崇有必要学一学,搁给北崇的老爷们儿,还真没谁有这么细心的,不就是点血吗?男人还怕见这个?

    这刘满仓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被解开手脚之后,听说拍自己的坏蛋被打死了,登时就嚷嚷了起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不怕……杀猪我都见过呢。”

    说是这么说的,当他见到横躺在地面的尸体,眼睛珠子都被炸开了,禁不住一捂眼睛,“哎呀,好恶心……”

    “让你再翘课,”下一刻,一记大耳光子狠狠地扇了下来,紧接着,打人的汉子抱着孩子就流下了眼泪……

    (未完待续)

3779-3780 要扩编了

    3779章要扩编了(上)

    陈太忠在车上的那十几秒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没几个人看清楚,不过朱奋起一直在盯着陈区长看,多少是看出了点眉目。

    似乎是那绑匪想要掏摸陈区长裤子的口袋,下一刻,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份愕然的神情,然而他刚做出一个表情来,就被一枪打中了面门,然后陈区长想也不想,对着那挟持刘满仓的男子就是一枪。

    两颗子弹,一颗从鼻腔中打入,一颗打中了眼窝,车上那位还好,一枪了账,地上这位来回打滚嚎叫了一分多钟,才蹬腿咽了气,那凄惨的声音,直听得围观众人寒战不已。

    而深受关注的刘满仓,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奇迹一般地脱身,除了原有的伤口,并没有再增加新的伤痕,当然,在大家看来,这是孩子的运气足够好。

    没有人意识到,有些看起来是偶然的现象,背后藏着必然的因素。

    接下来,现场还是要拍照,并且做一些记录,陈区长却是将沾染了鲜血的衬衣脱下,连同手枪交给了警察,开着车离开了。

    不久之后,这个路口因为陈区长的两枪而名声大振,很多人将这里叫做七窍口,这是传说区长大人枪法出众,一出枪,子弹就打人的七窍,当真了得,久而久之,这里有了点名气,隐约也算北崇一个微小的景点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陈太忠离开之后没去工作,而是去了警察分局,突击审讯那唯一活下来的女子,不管怎么说,这案子是动枪了,还连死两人,必须尽早给上面一个交待,同时,这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是否还有人尚未落网,这个隐患也是必须查清楚的。

    分局之所以邀请陈区长参与,并不是要追查责任,用朱局长的话说就是:你连杀两人,只需要坐在这里,都不用说什么,那女子的心理就要崩溃一大半。

    果不其然,那女子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无语轮次地交待了事情经过。

    这女人跟死了的绑匪甲是情人,而绑匪乙是他的老大,他们都是乌法人,来北崇是为了收货,收什么货,她并不知情,但是这个货没有收到,三人连等三天,今天就要离开了。

    这么白来一趟,扫兴(book.www.uu234.com)是可想而知的,女人的情人见到一个小孩单独在路边玩耍,直接就将孩子拽上了车,这根本是临时起意——大事没办成,卖个孩子赚俩小钱花。

    女人对此赌咒发誓,说她绝对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而且那俩应该也没干过,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乌法调查,这真的是头一遭。

    这个东西该不该信,那是警方的事儿了,陈太忠无意多考虑,他关注的是另一点,“他俩吸毒吗?”

    “这个……”女人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就是随便玩一玩,没什么瘾,我只溜过几回冰,没碰过其他的。”

    陈区长和朱局长交换个眼神,心里就有点猜测了:乌法省的去临云乡收货,能收什么?十有**就是鸦片了。

    “徐波,”陈太忠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朱奋起微微地点头,他虽然来北崇时间不长,却也很清楚徐波被枪杀一案,在北崇的影响有多大,徐瑞麟虽然收养了一对双胞胎,现在依旧听不得徐波二字。

    经过警方的不懈努力,已经初步能够断定,那俩枪手来北崇就是想收鸦片,但是时至今日,两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也真的令北崇分局惭愧。

    接下来,警察问出一个问题,说你们拐了小孩儿不着急走,而是继续在区里逗留了这么久,是不是还在等着什么人接头?希望你老实坦白,不要自误。

    大哥,那啥……冤枉啊,女人听得就叫了起来,原来这三人本打算直接离开北崇,去市区再碰碰运气的,只是她这几天身子不方便,区里的路又不好,坐车坐得难受,不得不走一走歇一歇,要不然早就出了北崇。

    说到这里,女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看起来也有几分自怨自艾的意思,但是同时她也强调,若是没有我这个意外因素,车真的就离开北崇了。

    陈太忠听得有点没劲儿了,就站起了身子,他主要关心的是,这是否是有组织拐卖小孩,既然不是,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至于说徐波案子的发展,那是分局操心的事,跟他无关。

    回到区政府,小会议室的座谈还在继续,不过此刻的会场气氛,倒是真正的“坐谈”,大家很随意地聊着,甚至有人知道了刚才小岭乡堵住了人贩子,陈区长亲自出手,击毙了两名绑匪。

    王媛媛则是微笑着旁听,等闲也不说话,这帮人名义上是听她管,但是就算有陈区长的支持,她也不便摆出领导的架子,要知道,里面有些人,见了小赵乡的党委书记郑大龙,也敢半咸不淡地说几句风凉话。

    陈区长也没再进会场,只是路过的时候,用天眼扫了一下,发现局面还算和谐,就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进来之后,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想,抬手给隋彪拨个电话,“班长,中午有空吗?”

    “你给我打电话,没空也有空了,”隋书记在电话那边笑,“太忠好枪法啊,一枪一个,长了咱北崇人的志气。”

    “就是碰巧了,”陈太忠干笑着谦虚一句,“不过要说今天的事情,还真的带给我一些想法,中午有空的话,一起坐一坐?”

    “那你来培训中心吧,这也就饭点儿了,”隋彪见他主动找上门,那自然是要他来就自己,陈区长来北崇半年多了,到培训中心吃饭的次数,一只巴掌就数得过来。

    两人磨合了这么久,陈太忠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放了电话之后,稍微停了一下,就赶往区干部培训中心。

    他赶到的时候,隋彪已经开好包间等他了,除了隋书记,在座的还有区党委办主任韩世华,以及隋书记的秘书。

    “太忠你今天真的是大显身手,”隋彪见了陈区长之后,先是猛夸两句,刚才发生在小岭乡的事儿,实在是太刺激了,估计现在全区都传遍了。

    人常说破家县令,一个区长在搞工作的时候,身上沾染点因果,甚至牵涉几条人命,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的区长,数遍全国……怕是也找不出一个来,虽然杀的是绑匪,主持的是正义,但是,这真的不属于区长的业务范围。

    所以陈区长的行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不胫而走,有人说这就不是个区长该做的,也有人大声叫好……敢为北崇的老百姓杀人,这才是咱的父母官!

    “哪儿啊,就是适逢其会,”陈太忠干笑一声,他不是很在意这样的评价,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隋书记未必会发自内心地欣赏——这是警察或者士兵的分内事,不该是他这个一区之长所为。

    倒是韩世华兴致不小,在一边问了两句,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凑热闹敲边鼓。

    说了一阵话,酒菜就端上来了,隋书记于是言归正传,问起了上午的座谈会。

    “效果还不错,”陈区长也不说那十七个人只借调了十三个,这些事情根本不用他说,隋彪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这区委书记真的没必要当下去了,他简单地介绍一下之后,就轻喟一声,“缺人,说来说去,还是缺人啊。”

    “正经的人才都不肯回来,这也真是没办法,”隋彪附和地叹口气,这倒并不完全是装的,混日子的时候感觉不到,一旦走上了快行线,人才马上就捉襟见肘,那种难受真的无法形容,“不行的话,从外面引进点人才吧。”

    “引进的人才留不下,说什么也白搭,”陈太忠苦恼地摇摇头,说白了,这是一个循环关系,北崇的底子太薄,引不来人才,就算高薪引来人才,人才也呆不了太久,呆不了太久,北崇就起不到多大的变化,起不到变化,就引不来下一拨人才。

    所以,他有一个别出机杼的建议,“不如咱们自己培养人才,起码稳定性没有问题。”

    “自己培养人才……这个不太现实吧?”隋彪听得眉头一皱,“北崇的好苗子,基本上都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

    “不是所有的人才都出去了,有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考出去,比如说王媛媛,”陈太忠举出一个例子,丝毫没有想过避嫌的问题,“区里的聪明人,还是有不少,值得尝试一下。”

    “是,这世道从来不少聪明人,但是很多人都是小聪明,缺少大智慧,”隋书记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所以只是本能地反驳,“这些人一直留在区里,眼光和见识都比较短浅。”

    “见识短浅,可以组织出去学习,开拓视野,”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伸筷子去夹菜,“这是可以培养的。”

    3780章要扩编了(下)

    隋彪夹几筷子菜送进嘴里,嚼了一阵,才缓缓摇头哼一声,“培养出来之后,他们就有能力跳槽了,”他不愧是管人事的,随口一说就在点子上。

    他冲着整个包间随手划一下,“别的不说,这个干部培训中心建起来才两年多,就走了三个领班和两个部门经理……人家学会了东西,你留不住啊。”

    然后隋书记又叹口气,“我爱人有个学医的同学,在整个恒北的心外科手术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单位里培养他,花了不少钱,又给他不少病人练手,但是首都来一家医院……一招手就把人叫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那是心外科啊,我要是恒大二院领导,绝对不让他走,整个恒北,能做心外科手术的能有几个人?”

    “但是,首都开得价码高,关键是,那里患者多,不但赚钱多,也有利于自己的提升,很多恒北的患者,都是去首都做手术……只要有点条件,谁愿意在恒北做手术?”

    “所以我要是那个医生,我也是琢磨着走人,”说到这里,隋彪苦笑着一摊手,“咱北崇是一样的道理……可以培养本地人才,但是等培养成熟了,他拍拍屁股走了,你说怎么办?”

    “怕人走,就不培养了吗?”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然后直接将话题岔开,“今天能让几个人贩子伏法,主要原因是,那里面有个女人……她来例假了。”

    “嗯嗯……你说什么?”隋彪才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猛地一怔,他被这内容刺激到了,尼玛……这抓人贩子和女人来例假,有必然联系吗?

    好吧,就算有联系,但是这女人来例假,错了——这抓住人贩子了,跟咱们说的这个培养本地的人才,关系很大吗?

    隋书记怔了一怔,才微笑着发话,“你说的这个话我不太理解……能说得明白点吗?”

    “人贩子能伏法,多亏女人来了例假,”陈区长重复一遍,“她晕车,车就开不快。”

    “嗯嗯,这个我知道了,”隋彪又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是她如果没来例假,咱就抓不住他们啊,”陈区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隋书记。

    “这个……是这样的,”隋彪点点头,哭笑不得地发问,“但是你想说什么呢?”

    “我就是想说……”陈太忠苦恼地揉一揉额头,“正常情况下……他们就跑掉了。”

    “这个倒是,”隋彪点点头,他隐约听出了点意思,但还是有待细细地去分析,“这是意外情况导致的……你的意思是,咱们必须做点什么,是这样吧?”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咱北崇的整个运转体系,破烂得跟个筛子一样,四处走风漏气,要是没有那个女人的意外,车就跑了,人也没了……”

    “这样的侥幸心理可一而不可再,我估计自己是全国第一个拔枪杀人的区长……基层的管理和动员能力,需要摆上讨论日程了,对基层的组织,咱们必须做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陈区长你说得没错,”隋彪再次点点头,“但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本地挖潜是必须的,”陈太忠叹口气,他也觉得自己说得语无伦次,事实上他的思维有点跳跃,“或者会有人跳槽,但是也会有人留下来,防不住的东西就不要去想了,只要咱北崇建设好了,人才还会回流呢。”

    “你的意思是说……区委党校可以用上了?”隋彪犹豫好一阵,才试探着发问。

    你也不要这么**裸地抓权吧?陈太忠听得有点无语,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隋书记一张嘴,就将业务划到了党校范围里,他听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目前想的,就是培养一批协防员,每个乡镇十来个。”

    “区里可以发基本工资,不用上班点卯……或者一周点两三次卯,关键是保证随叫随到,有人愿意多学东西深造,并且表现好的话,将来区里可以考虑聘用。”

    不怪陈太忠的思维混乱,他有这个建议,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首先,区里今天差点让人贩子跑掉——所以他对那女人的例假念念不忘,这表明区里面对突发事情,执行的能力上还是有漏洞,这让他格外地想念在凤凰市的时候,居委会的那些大妈和小脚老太。

    其次就是区里的煤场马上就起来了,按王媛媛的话说,那里需要为数不少的安保人员,而从区党委借调到政府的十三个人,全是有编制的——起码也是混岗多年的,这些人可以做为正式的管理人员,做保安就有点不合适,那就是需要临时雇佣部分保安。

    再次,就是他想起了支光明所说的陆海特警,陆海是原本是没有特警的,因为常务副省长万刚的儿子被人绑架,调动不了武警,万省长一怒之下,组建了陆海特警队。

    常务副都能搞出这样一个编制,我堂堂的政府一把手不能搞吗?想一想那素波南上庄,小小的村长白泽都能组建个棒子堆,应付突发事件。

    最后,就是北崇目前可用的人手,真的是捉襟见肘了,人才什么的不说,安保人员都缺,那么先招这个相对好招的,而且培养一下……没准也能从里面挖掘出来点人才。

    “哦,”隋书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喝酒吃菜,大约过了两分钟,他考虑好了才发话,“确实是有扩编的需求,北崇这么发展下去,现有的编制扩大一倍也未必够用。”

    “一倍也未必够,”陈区长笑着摇摇头,两人的看法基本相同,下一步随着各个项目的进一步展开,北崇需要的各种人才会越来越多,陈区长对此有着极其明确的认识。

    以凤凰科委为例,本身就有相当的人才储备,可在它大发展时,又招进了不少人,像杨帆、张爱国之流,进了科委不到一年,就刷刷地蹿了起来,市里又塞来了孙小金、戏曼丽等人,再加上疾风自行车厂还进来不少职工,才堪堪地满足了科委的发展需求。

    这仅仅是个科委而已,能做的项目有限,而北崇现在的摊子,铺得比科委要大得多,而且是各个方向的,缺的人手也多。

    这个趋势目前已经很明显了,而这个缺口在不久的将来,会呈几何级数形式地放大,此刻要是再不考虑,将来难免要手忙脚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但是增加的这么多人全部纳入编制,陈太忠自己都觉得吃力,“这种规模的扩编,我是不赞成的,起码不能一次到位,要边走边看……效果好的话可以考虑。”

    “这个我赞成,”隋书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是同时我要强调一点,一定要积极考虑扩编,有这个消息,大家才能踏实下来工作。”

    “呵呵,这个我支持,”陈太忠微微一笑,风声是必须放的,要不然大家就干得没动力,起码得先把人抻住,“可以有效地防止短期行为发生。”

    有了转正的机会,大家才可能克制心中的贪欲,也会更加地努力对待工作。

    至于说在这个逐渐扩编的过程中,隋彪可能利用区党委书记的权力,重新变得强势,并且发出很大的声音,陈太忠还真的不是很在乎,党委管人事嘛——等冒出他欣赏的人,陈某人也不介意帮忙争取几个指标。

    “那就先安排报名吧,”隋彪点点头做出了决定,“十六个乡镇,一个乡镇十来个,一共就是两百协防员,我认为有必要安排他们在党校做个短期培训。”

    “嗯,分批次来吧,”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两百人一人就算两百的工资,一个月区政府也要多出四万块的费用,老隋这主意打得不错,钱不出,还想抓住这一块。

    不过换个角度看来,这并不完全是坏事,协防员原本是连联防队都算不上的,去党校培训一下,多少也就有点端公家饭碗的意思了——这两百人肯定是良莠不齐,有这么个笼头套着,不怕他们惹出太大的事情来。

    于是陈区长微微一笑,扫视一眼吃饭的包间,“干部培训中心……这终于是派上大用场了,其他的往届毕业生,也不能说咱只照顾应届生了。”

    “应届生的优势,还是在那里摆着的,”隋彪笑着摇摇头,应届生返乡创业的门槛看起来高,事实上一旦应聘成功,就是半只脚迈进了体制的大门。

    中午这顿饭吃得时间不长,聊的内容却是不少,区长和书记各有所得,至于说谁得到的更多,那就是见仁见智了,下午的时候,陈区长安排计委副主任王媛媛,出一个区政府招聘协防员的稿子,晚上拿到北崇台去播报。

    当然,仅仅电视播报是不够的,第二天一大早,关于区里要招聘协防员的公告,就贴到了公示亭,区里如此大规模地招人,登时吸引了大部分北崇人的关注。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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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