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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583-3584 稀缺资源

    3583章稀缺资源(上)看着沉着脸出来的李红星,待他上车之后,王总似笑非笑地问一句,“陈区长往常,也是这么卡着点上下班的?”

    “区长跑了一下午乡镇,估计又遇到什么事了,”李主任不会说,最近自己触了区长的霉头,正经是要说一句,“做领导的,谁能猜中他们的心思?”

    王总笑着点点头,“那就吃饭吧,陈区长可是安排你接待我了。”

    “这闭门羹可是你坚持的,”李红星悻悻地哼一声,他听说这个叫王瑞吉的陆海人,有几千万的身家,才凑上来接待的,对他的态度也还算不错。

    但是区长给了脸子,他心里就有点恼火,也顾不得对方是大款了,直接抱怨了起来,当然,他也不好说得太狠,“我都告诉你了,最好直接去区里。”

    “这不是过来试一试吗?”王瑞吉轻笑一声,似乎没把闭门羹当回事,“不管成不成,他总是看到我的诚意了。”

    你行贿的诚意吧?李红星心里暗哼,素不相识的人在晚饭的时候,直接跑到领导家,那能谈什么?要说是谈正事——打个电话预约一下不行吗?

    王总压根儿就没有打电话的意思,提都没提,李主任自然也就不提——陈区长因为行踪总被泄露,狠狠地发了一次火,说我出去办事的时候,没有要紧事,少给我打电话。

    这个泄露是很正常的,区长最近频频下乡镇,搞得下面乡镇干部心惊胆战,他们就在区政府活动,想知道陈区长的行程,一来好防范,二来是方便及时组织力量,向区长哭穷。

    不管怎么说,王总直接来区长家门口等,肯定是有深层原因的,可是所谓的原因,无非是那几样,李主任心里敞亮得很。

    想到区长对此人印象不佳,李红星知道自己敲竹杠的时候到了——真是跟区长熟惯的人,他还没胆子伸手,“区里的饭菜没啥意思,咱换个地方吧。”

    “那没问题,”王总笑着点头,“不过出了北崇,那就得我请了。”

    “你要请,那就去海角,不去阳州了,”李红星精神一震,又微微一笑,“那边有点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看一看。”

    “会不会有点远了?”王瑞吉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人的毛病,真的惯出来的,八字没一撇,他也不想付出得太多,“陈区长让我明天一大早过去,来得及吗?”

    “那就改天好了,”李红星也不再强求,但是心里的悻悻也是难免。

    陈太忠没在意门外发生的事情,回来不久之后,北崇宾馆送来了晚餐,两人随便吃了点,王媛媛正在收拾碗筷的时候,陈区长的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前屯镇的镇长唐亮,他在电话里笑着发话,“区长,想跟您请教个事儿。”

    “你说,”陈太忠一边回答,一边指一指不远处的储藏室,要王媛媛拿啤酒过来。

    “听说下午有陆海的投资商到区里了,”唐镇长这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能不能打听一下,是个啥项目呢?”

    “你镇子里都有个烟草厂了,还想怎么样?很多乡镇还是鸭蛋呢,”陈区长轻轻地哼一声,“下午这家伙来,我也不在,不知道他要跑什么项目。”

    “我现在想跟他接触一下,您看合适不?”唐镇长的主观能动性很强,不过来人是找区政府的,他上前接触肯定要请示一下区里,惹得区长暴怒就没意思了。

    “这个嘛……”陈太忠有点犯愁了,按理说,下面有这么高的工作积极性,他要是随意打击,真的不太合适——当然,他可以强调这投资商是来找区里的,你们瞎惦记个啥?

    但是他已经说了,下午没接触,那下面人主动要求探路,也不能说就错了,这是在帮区里打探虚实,以便让领导们做出正确决断——虽然这里面的私心,如日月一般昭彰。

    不过陈区长对这个王总的印象,真的不是很好,素不相识的人大晚上登门求见,这个味道李红星能懂,他自然也懂,而且身为当事人,他考虑的要更多一些——你这是单纯地拉哥们儿下水呢,还是受人所托拉哥们儿下水?

    那个家伙不是很地道!陈太忠就想这么说,不过下一刻他心思微微一动,含含糊糊地回答,“你这么积极,不会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吧?”

    这反客为主的一问,来势极其凶猛,饶是唐亮心里没鬼,也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回答,“我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不过有人说……他可能有意投资娃娃鱼项目。”

    “哪个人说的?”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发问。

    “我……我听市林业局说的,”唐亮犹豫着回答,“这个陆海人先是找到了市林业局,那边不敢做主,才把他推到了北崇。”

    他这话基本上正确,但是也有不实,陆海人找到市里的时候,林业局的人其实是非常……非常地想插一杠子,但是陈区长的凶名已经开始在阳州蔓延,起码花城人说起陈太忠三个字,牙都是痒的,而最近又有消息说,警察局邵正武栽在了那货手里,马上要拎包走人了。

    所以林业局的人就没命地打听,陈太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按说他们跟邓伯松打听更方便,但是非常遗憾的是,邓局长目前是北崇区特色养殖办公室的副主任,不合适问他。

    唐亮老婆的小姑父,就在市林业局干个副科长,所以唐镇长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陆海人就是啥钱都敢挣,”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就挂了电话,到最后也没说准不准唐亮私下接触——这个不说,其实就是说了,接触了没坏影响,那就便宜你了,要是产生了不良后果,那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这娃娃鱼养殖项目,肯定是要控制在政府手上的,他心里有清醒(book.www.uu234.com)的认识,所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货还是考虑投资点别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他吃完早饭去大妮儿家走一遭,正说要在区政府里跑几圈,猛地看到姓王的那厮也在,登时脸一沉,转身就去办公室了。

    七点四十的时候,廖大宝来了,他来领导办公室加水,陈区长沉着脸吩咐一句,“你去问一下,区政府怎么能让闲杂人进来?”

    廖主任站在那里愣了好一阵,才低声回答一句,“区长,您在312植树节的时候,亲自指示的,六点以后八点之前,附近居民可以来政府晨练啊……夏季是七点半之前。”

    “我说的是附近居民,”陈区长气得一拍桌子,“开着外地车,说着陆海话,谁能拿他当北崇居民?”

    “您说的是王瑞吉?”廖大宝马上反应了过来,事实上,昨天最先接待王瑞吉的是他,不过李红星见对方开的是辆奔驰越野,仗着官大一级,借口了解情况,把人抢走了。

    所以他顺手就放一把野火,“我接触了一下,后来李主任接手了……早上不是我安排的。”

    “嘿,真是……”陈太忠轻轻地哼一声,不屑地摇摇头,实在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想在我晨练的时候创造个机会?你慢慢等着吧。

    所以他本来打算一大早就见这个人的,但是见到这种状况,肯定是不能如对方愿了,北崇欢迎各种投资,但是你这种主动找上门的,动机就值得怀疑,更别说你行事如此地鬼鬼祟祟,想必有一些不太正当的诉求。

    所以王瑞吉在区长办公室门外,硬生生地从八点坐到了十点,李红星三番五次地跟廖大宝呲牙,小廖主任只是淡淡地回答,区长先见谁后见谁,都是他决定的,咱们做不了主啊——不信的话,你去问区长好了。

    直到十点过五分,外面都没有等着办事的人,只剩下王瑞吉的时候,陈区长走了出来,“小廖你帮守好门,我出去了。”

    “陈区长,我等你俩小时了,不到八点就排上队了,”王总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站起了身子,微笑着发话,“您昨天要我一大早来的。”

    “哦,”陈区长淡淡地点点头,那平淡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根本不记得昨天跟你说什么了,他和颜悦色地发话,“我这着急出去有事,你要没什么事情,明早来吧?”

    明早来也不一定有机会,陈某人这派头真的摆得足又足,像煞了部委的那些中层干部——其实这个做派,他真是从那些地方学来的。

    “我只占用您两分钟,好吗?”王瑞吉笑着回答,顺便一指手上的伯爵表,“从现在开始计时,绝不多占您一秒。”

    这样的公关手段真的比较原始,在五年前比较流行,源自于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那本大众化读物,炫耀一下手表,强调一下时间限制——把握人性比较准确,但是有点落伍了。

    不过就算落伍,很多时候还是比较管用,大人物很看重自己的时间,也喜欢干脆的人。

    “嗯,那你开始计时吧,两分钟,”果不其然,陈区长也不拒绝这样的挑衅,扭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有些话不合适在门口说,关键是……走路也要花时间不是?

    年轻的区长不怕撑不过两分钟,但这里是北崇……陈某人才该占主导地位,别人不行。

    3585章稀缺资源(下)“我想投资北崇的娃娃鱼养殖项目,”王瑞吉不会耽误时间,他还没走近区长办公室,就点明主题,“我很看好这个项目。”

    “换个项目,”陈区长骨子里也是个傲气的人,不是遇上特别恶心的人,他不会做出很过分的事,对方既然敢痛快,他还需要墨迹吗?于是,他很果断地表示,“这涉及到国家整体的生态保护政策,你就别惦记了。”

    “我投一千万,给农户做贷款,区里财政肯保证就行,”王瑞吉是真要抓紧这两分钟了,果断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愿,“我知道……北崇差这个资金,您也没必要否认。”

    “咦?”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冲劲儿真的很足,符合他对传统陆海人印象的认知,所以他考校一句,“资金问题,是我们考虑的事情,其实对我来说,这问题不大……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娃娃鱼项目,不可能给你。”

    “我要长江以南的销售权,”王瑞吉真的是充分地利用了这两分钟,他的话说得非常明白,“首都的份额,你给人了,我就不要了……长江以南,包销给我,价钱你定。”

    我总算知道,这陆海人为啥能走遍天下了,这么做事真的痛快啊,陈区长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发话,“你接着说。”

    我还说什么?我没话可说了,底牌都掀得差不多了,王瑞吉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我的通过区政府贷款给农户,算政府担保,我对娃娃鱼养殖中心的产品……有优先收购权。”

    针对零散的农户,政府背书实在没什么意思,真没钱赔付的主儿,你再怎么跟他要钱也没用——一分钱没有,从哪儿要?

    但是政府背书这个东西,也真的不是很靠谱,政府欠银行的都多了,还差你个小小的商人?所以说来说去,王总盯的是养殖中心的娃娃鱼——还不了钱,拿娃娃鱼来顶。

    虽然知道,这货求的是垄断买卖,但是陈太忠也禁不住笑着叹口气,“你对我们北崇养殖业,倒是很有信心啊,连我们自己,都还不知道养得活养不活呢,你打算投资这么多,养不活可就赔大了。”

    “养不活就再养,总有成功的那一天,”王瑞吉的回答,充分地显示出了陆海人的赌性,事实上,没有骨子里的这点赌徒基因,陆海系的财富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他豪气万分地表示,“好歹是全国绝无仅有的第二家,你们这个牌子,就值得我赌。”

    北崇确实是全国第二家,第一家是亲皇县,那里不但是第一个娃娃鱼养殖基地,也是全国专家聚集的地方,不少研发、品种改良的实验室都在那里——李瑜都是那里出来的。

    但是亲皇那里,各种关系比较复杂,又负担着娃娃鱼的饲料、基因之类的各种实验,除了特供成鱼,每年流向市场的也就百十条。

    可以说,亲皇是研究基地,北崇是发展基地——尤其是研究基地之外的,唯一的一个发展基地,王瑞吉就敢赌这么一把,是的,陆海人从不缺赌性。

    这就是品牌效应了……不对,这是稀缺资源效应!陈太忠听得真是万分的感慨,他只觉得一次一次地跑京城辛苦,却还真没意识到,一旦跑下稀缺资源来,还有这样的好处——不用他出门,资金自己就找上门了。

    照这么说,接下来养殖娃娃鱼的发展资金,根本就不用担心了,陈区长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幸亏他当官多年,等闲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他淡淡地点点头,“行,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跟其他人碰一下。”

    王瑞吉看着他,也不说话,其实这时候已经超过两分钟,不过两人都没有提这个,好半天他才轻叹一声,“陈区长,敢像我这么赌的人,也不多。”

    “但是你胃口太大,”陈太忠站起身来,“整个长江以南……现在看来不大,将来可不小,我要是把这个娃娃鱼养殖的指标授权给你——独家!你出多少钱?”

    “那不可能,说这个有意思吗?”王瑞吉听得就笑。

    “确实没意思,你出一个亿我都不卖,”陈区长向门外走去,他既然意识到奇货可居了,自然要好好地做一篇文章。

    “能在一周内决定吗?”王瑞吉追在他身后发问。

    “嘿,”陈太忠听得笑了,他扭头看一眼王总,淡淡地问一句,“你这么说,是想让我们配合你的节奏?”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瑞吉一摊双手,他一点都不想激怒对方,但是在商言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是说如果等来了别的投资商,那我就只能走人了。”

    陆海人还真是敢闯敢赌,也懂得及时撤,而且他敢就这么说出来,陈太忠也有点佩服这家伙的勇气,说不得淡淡地说一句,“完全没有竞争也不可能,只要能保证是良性的就好。”

    良性竞争……王瑞吉听得也有点无语,心里前所未有地生出些无力感,他绝对不喜欢出现竞争对手,对方要是不同意,他就拔脚走人了。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他也承认对方说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完全没有竞争的话,自己这边就太从容了,不过想一想,原本是赌一把的事情,现在要引入竞争,那真的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所以他是真的纠结了,走几步之后才笑着发话,“确实是良性竞争的话,我会留下来看一看,朋友们都说,陈区长说话做事非常可信。”

    “好了,我要出去办事,你不用跟着了,”陈太忠摆一摆手,走到车旁他停下脚步,想一想又说一句,“这个事情,李红星是没有参与资格的。”

    “我知道了,”王瑞吉笑着点点头,陈区长看来很不喜欢我跟李主任的接触。

    陈太忠这只是随口一说,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个养殖项目上,引入竞争机制——打广告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广告一出,林业总局那里肯定跳脚,而且也容易让别人有样学样,不是独家买卖的话,市场容易乱,稀缺资源也就不再稀缺。

    当天下午,他甚至专程找到徐瑞麟,将这个新的发现说一遍,徐区长听得也颇为惊讶,“早知道陆海人敢折腾,没想到鼻子这么灵,胆子这么大。”

    “胆子再大,他们也是搭顺风船的,”陈区长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这个点子还不是哥们儿想出来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留意一下有没有人关心这个。”

    徐瑞麟点点头,“这个一定,可以让区里极大地减轻负担。”

    当天晚上,王瑞吉又登门求见陈区长,被廖大宝挡驾了,“区长在接待客人。”

    陈太忠接待的不是别人,正是工行的苏曼妮,苏行长下午来的北崇,找陈区长是找不到,只得抓住白凤鸣谈了谈。

    白区长做人比较阴,除了对上陈区长,跟其他人说话都是不冷不热的,不过他也不好对苏曼妮太过怠慢,随便聊了一阵之后,他就很明确地表态:跟工行的合作,有且只有陈区长说了算,我这儿帮不了你大忙。

    饭点儿到了,陈区长还不见踪影,苏行长只能先在宾馆用餐,吃到一半才听说陈区长回来了,索性她就等晚饭之后,登门拜访。

    陈太忠都不想让她进门,不过想一想北崇的发展,保不定什么时候还需要用到银行,只能将她让进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苏行长屡屡地想把话题引到存贷上,但是陈区长总是笑吟吟地将话题岔开,逼得急了,就说目前资金还够充裕,要合作,以后机会多得是。

    “行里也在讨论向北崇农民小额贷款的问题,我是积极建议的,”苏曼妮知道症结在哪里,她不得不点出这一点,“本来想早点来北崇跟你谈,只是最近在学习两会精神。”

    “这个资金,目前我们已经有着落了,”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答一句,正好小廖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一句,他随意一摆手,“让他走,有事去办公室说。”

    等小廖离开,他才又笑一笑,“现在门口就站着一个,一定要借钱给我的。”

    “怎么会这样呢?”苏曼妮听得就是一惊,不过想到对方只能去办公室说,自己还能在家里谈话,似乎待遇不算差了,“哪家银行的?”

    “民间资金,”陈区长微笑着回答,也不说透,“他们看中的是这个行业的前景。”

    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苏行长并没有想到包销什么的,她只是很明确地反应过来一件事,娃娃鱼若是能养好的话,将来规模会越来越大,占用的资金量会越来越多,而她只考虑了风险,没有及时抓住这个机会,她立刻表示,“这个贷款,明天我就给你准确答复。”

    “我可是最先想到你的,”陈区长苦笑着摇头,又冲门外一努嘴,“现在消息传出去了,他们争着借钱给我,都快打破头了。”

    苏曼妮嘴角抽动一下,心里这个后悔,真的别提了……

    (未完待续)

3585-3586 招标组成立

    3585章招标组成立(上)

    苏曼妮离去不久,陈区长家里又来了新的访客,廖大宝本来不让这个陌生人进来,陈太忠示意一句,“这是宁沪书记介绍的,放他进来吧。”

    王宁沪离任已成定局,按说陈太忠无须买他的任何面子了——事实上两人原本也没多深的交情,不过陈某人从来都不说什么人走茶凉。

    只冲着王书记能牵线搭桥地电,陈区长就愿意卖他个人情,虽说北崇只凭自己不靠地电,也能建起来电厂,但终究是少了一些麻烦,活了一些资金。

    更别说他和地电老总康晓安都表示了,这两年愿意尽可能地协调电力,为北崇的发展保驾护航。

    来人夹个手包走到陈区长面前,笑眯眯地伸出双手,“陈区长,久仰大名了。”

    “不用客气,坐,”陈太忠不跟他握手,只是很随意地一摆手,“王书记说你们经验丰富,都干过哪些工程?”

    “我们主要是在朝田做,像朝田地税大厦,人民宾馆这些,”来人毕恭毕敬地回答,“还有广元检察院这些,就比较少了。”

    “唔,你今天来过了,我知道了,”陈区长点点头,“明天去找白区长报个备,留下联系方式就行了,我们几个项目,还不到考虑上弱电的时候。”

    来的这位是搞综合布线的,公司挂靠在省邮电管理局工程公司名下,主要是搞通信线缆的敷设,同时也做有线、监控和网络施工。

    随着北崇各个项目的展开,各种跑业务的人也多了起来,各行各业的都有。

    对此,北崇区政府的态度很明确,能本地消化的,绝对本地消化,北崇人做不了的,才会考虑阳州人,阳州做不了的,才会考虑外地人。

    像土建之类的活儿,全是北崇自己人在干,卷烟厂、苎麻厂之类的不用说,哪怕是电厂的土建,都已经是外包给地电了,里面那些不需要太专业的活儿,地电都得二包给北崇的施工队,没办法,谁让北崇有那么强势的一个区长呢?

    总算还好,这些活儿技术含量低,利润也就低,对地电来说也是鸡肋一般的存在——毕竟他们是异地施工,比不上北崇本乡本土的。

    再加上随着正月的过去,北崇一些在建的项目也都动了起来,比如像葛宝玲,她修路的积极性更高了,所以一时间,北崇的施工队都有点不敷使用了。

    但饶是如此,北崇依旧不开外招施工队的口子——以前交通和建设口上的外来施工队,有合同的继续执行合同,但是绝对不新招。

    陈区长这个决定,受到了太多北崇人的欢迎,没错,咱北崇的钱,凭啥让外人挣?就算一时半会儿干不完,咱不是可以穿插工作吗?

    但是北崇之外的人,对此是深恶痛绝,说你们也太排外了,大家都是阳州人,还分什么本地外地?你们自己都快干不过来了。

    眼下开工的几个场子,已经很让人眼红了,更别说根据北崇的规划,以后的活儿会更多,比如说新的福利院,新的候车大楼,校舍翻修——甚至水泥厂的山路修起来,也能赚钱。

    所以有些施工队不甘心,就通过人打听,我们怎么才能进入北崇的土建市场,结果得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的答案,陈区长说了,挂靠一家北崇施工队,就可以进入了。

    尼玛你这也太山头主义了吧?不止一个人这么明确表示,但是陈区长的回答很令人无语:我们北崇真是没这么多施工队,让你们挂靠,也是想借此培养北崇的人……你觉得委屈,可以不来啊。

    不过这话一传出去,又是大涨北崇人的志气,北崇一向是个比较慵懒的县区,非农忙的季节里,闲杂人很多,像杨豆腐一家有各种手艺的却很少。

    是大家都不想学手艺吗?不是,学手艺要屈膝求人,学手艺要付出种种代价,而北崇人又受不得气,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区长带头发话,外乡人来区里干活,得教北崇人手艺,要不然不带你玩——我艹,北崇从古到今,出现过更体贴的县太爷吗?

    所以现在北崇人学技术,真的是理直气壮,前两天有个花城人,带个挖机过来施工,他是北崇施工队聘请的,算是有挂靠单位。

    施工队里一个小伙子,就一定要学习操作这个挖机,花城人不教他,小伙子就立马火了,手指着对方,“你要不教我,我马上去陈老大门口跪着去,让他评理,看咱俩谁后悔。”

    “算算,”花城人一听陈老大三个字,头皮都是麻的,“陈区长就见不得人跪,他肯定先打你一顿……学就学吧,你得出油费。”

    目前北崇就是这么个行情,土建基本就是被当地人包了,同时就催熟了大量愿意学习的人——谁要是拦着不让学,来,咱们找陈区长评理。

    但是一个建筑或者说项目,土建只是其中的一环,北崇人干不了的东西太多了,而各方业务员跑的就是这些。有的人是跑设备的,有的人则是提供其他配套设备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而且往往会给北崇人带来新的思路。

    比如说这个苎麻厂,只是圈了块地,基础设施啥的还没怎么开始建设,就有人找过来了,电动伸缩门要不要,霓虹灯标牌,你要做多大?太小了不合身份。

    对北崇人而言,这真的是很新奇的体会,一个大门,拿铁条焊一下不就完了?霓虹灯标牌……咱木板刷点白漆写俩黑字,需要那个玩意儿吗?

    所以说随着建设潮而来的,是一拨理念上的冲击,北崇的不少人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动伸缩门,离我们也没有那么遥远。

    不过这些新内容,北崇只能以接收为主,能消化就不错了,指望这活儿也落在北崇,那就太不现实了,他们就造不出这样的产品。

    就拿今天来的人说,此人是搞弱电工程的,北崇的电工也有几百号,没谁敢说就能接了弱电活的,他们没类似的经验——哪怕是强电听起来,比弱电要危险得多,可不懂就是不懂。

    正是因为如此,北崇最近,真的是业务员随处可见,找到陈区长身上的人也不少,各方打招呼的,更不知道有多少了,这都是北崇自己拿不下来的活儿。

    像今天来的这个人,也是如此了,陈区长却不过关系,自己接待一下,但是他不会给出确定的话——成败与否,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这个人接的活真的不是很多,通信线缆的敷设对接,不值几个钱,就以苎麻脱胶厂来算,规范施工再加上一台小总机,再加上电话机,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万。

    要是再加上消防或者网线敷设,就贵多了,得有二十多万,可那对北崇来说,有点超前——然而,这区区的二十多万,值得市委书记专门打个招呼吗?

    真的值得,因为这样的活儿对北崇人来说,真的就是高难度了,属于高科技。

    土建的工程虽然一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王宁沪却是不好打这个招呼,因为那会影响当地人的收入,那也只能在这种小活打招呼了——发电机组倒是大,王书记掺乎得起吗?

    所以陈太忠表现得也很大度,其实类似的活儿,拉过袁望的远望公司来说,就平趟了,远望公司三年前就在搞综合布线,只不过他人在恒北,调用天南的公司来干活,有点说不清楚——他想做事,但是同时……也要做人。

    这一家带给他的困惑,真的不算多,可有那些狠的主儿,直接就通过各种方式打招呼了,小陈,朝田锅炉厂是信得过的,他们的锅炉比别人强;小陈,我就是南自调过来的,他们的DCS系统,不知道比上交大强多少倍,上仪那也就是样子货。

    类似的围追堵截,真的是太多了,陈太忠倒也习惯了,这是哥们儿这里有钱,大家都要追着来——我没前途的话,请你们,你们也不来。

    小小的北崇,最近是很博大家的眼球,不过风头中心的陈区长直接表示,我们要成立招投标中心,二十万以上的采购,都要过这个手续。

    时至2002年初,已经很有多地方采用了集中招标的手段,这是防止**发生的有效手段——当然,有人会认为,这是上级收取下级权力的借口,起码对于三年前的凤凰教委来说,是这样的。

    集中采购,自然有集中采购的好处,这是无需置疑的,不过北崇这条二十万的线,划得有点太低了,通常而言,大家会把线划在五十万……五十万以下的采购,需要招标?

    陈太忠却是执意如此:因为他发现,北崇穷得太久了,在急速发展的机遇面前,有些人心态,有些不好的变化。

    比如说谭胜利,去朝田考察医疗设备,居然在晚上蒸桑拿的时候,晕倒在了包间里。

    3586章招标组成立(下)

    所幸的是,谭胜利不是一个人蒸的,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于是能马上报警和打120,120来了将人拉到医院,知道此人是个副区长,就说要观察两天。

    谭胜利醒来之后不干了,马上要出院,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晚上喝酒喝得有点多,蒸桑拿的时候有点虚脱,再加上他本人又有点贫血,所以就晕倒了。

    面对医生的警告,他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就是管医院的,经常做体检,至于你们那些小想法,就不要让我直接说了吧?

    医生被他搞得很郁闷,既然病患坚决要求了,也只能放他走人,心里却是禁不住嘀咕一句:堂堂一个副区长,抠门成这样,倒也是少见哈。

    谭胜利真的在意这几个钱吗?当然不是,他虽然不算富有,这几个钱还难不住他,随便找个地方就报了,他是怕消息传出去。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消息还就是传出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北崇就在疯传,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谭区长被救治的时候,浑身**,而求救的……是一个美貌女子。

    更有人说,这女子向服务员求助的时候,浑身上下只围着一件浴袍,至于说那些细节——湿漉漉的长发,白生生的大腿之类,就有点演义的味道了……陈区长知道消息比较晚,但是他了解到的细节,都是真实的——廖大宝在向区长汇报之前,肯定要细细甄别,以免误导了领导。

    “知道了,”陈太忠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等廖大宝走出房间之后很久,才摇摇头轻叹一声,“丢人现眼啊。”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是白凤鸣推门而入,白区长愣得一愣,才低声问一句,“出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谭胜利呗,”陈太忠冷哼一声,“你不知道?”

    “听说了,”白凤鸣点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隋彪考虑的,”陈太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政府出了这事儿,他真的是脸上无光,只能心里暗暗地嘀咕:希望隋彪识趣点,别引起太大的动静。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民主党派的干部,”白区长笑一笑,隋彪想插手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用他人大主任的身份,“再说了,又没有人抓了他现行。”

    “你是想说……就这么算了?”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不这么算,还能怎么样?”白凤鸣嘴角抽动一下,很无奈地摊手,“目前的局面来之不易,保证稳定才是最要紧的,得防人使坏。”

    “唉,”陈太忠轻喟一声,他也是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北崇整合得差不多了,到了发力的时候,想一想区政府里还少个常务副,这时候把谭胜利的事情闹大,那真的保不齐招来什么大的意外。

    陈某人不怕麻烦,但是他也不喜欢麻烦,想到为了大局,不得不对这次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真是有点无奈——谁说一把手的日子就那么好过?

    “不过怎么也要有点反应,”陈区长沉吟一阵,抬起头来看白区长,“区里搞个招标办公室吧,二十万以上的合同,统统要过办公室……你怎么看?”

    尼玛……白凤鸣心里狠狠地一沉,这一刻,他连吃了谭胜利的心思都有,真要搞这个办公室,固然是针对姓谭的此次丑事,但是受影响最重的,却是他白某人——卷烟厂、电厂和苎麻厂,以及下一步要搞的油页岩,都是工业口儿上的。

    但是他还不能不支持陈区长,谭胜利这次的事情,区里不能搞大,但也不能一点不处理,否则又是给别人送话柄——既然此事因采买设备而起,自然可以此做文章。

    而且白区长也知道,陈区长放手很多事情,是对他支持的回报,若是自己因为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抵触区长的决定,那后果肯定很严重——陈区长能给他,就能收回去。

    “统一政府采购,是势在必行的,”白区长很果断地点点头,“北崇现在发展的势头很猛,机遇很多……不能忙中出错。”

    “还是仿照自备电厂筹备指挥部吧,”陈太忠见他识趣,索性奖励他一点,“我任招标组组长,你们都是副组长,你兼任招标办主任。”

    白凤鸣闻言先是大喜,然后他就眉头一皱,“葛区长那里……怕是要做一做工作。”

    葛宝玲手上的项目,不会比白凤鸣少很多,尤其是交通口本来就是葛区长的地盘,以前是张区长经常干涉,陈太忠来了之后,对那一点兴趣都没有,葛宝玲才找回状态,眼下再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心里会有点难受——才得到的,再度失去了。

    “她的工作你去做,”陈太忠很随意地说一句,抽出一根烟来自己点上,随手将剩下的大半盒丢给白凤鸣,“副组长对对应的分管内容,肯定要有更多的发言权。”

    “好的,”白区长点点头,陈区长这个表态很重要,那基本上还是大家各管一摊,只不过……谭胜利相对就比较悲剧了,想必其他三个副区长不会介意往科教文卫伸手的。

    不过这么个招标组出来,每人对地盘的控制力,肯定要不可避免的削弱,同时还要防范其他人的监督——透明度倒是增加了,可是到底会是好事还是坏事,真说不准。

    结束谈话后不久,陈区长一个电话把区计委的主任孟志新叫了过来,要计委把招标办的细节拟一下,完善章程。

    孟主任听完之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不可置信地问一句,“由我们计委来完善?”

    不怪他如此吃惊,计委在北崇从来没什么存在感,在别人眼里就是老干部局、方志办一般,比民政局等还要寒酸。

    这是级别使然,就像省科委一样,省计委是很牛逼的,但是到了市计委基本上就是鸡肋了,到了区计委……那就是区科委的样子,甚至还不如区科委——科委还能挖掘两个项目,跟上面要点钱,区计委根本啥职能都没有。

    你说区计委做全区的经济规划?别逗了,要上面那么多区长和书记干什么?下面想上什么项目,直接就递到相应的领导手里了,计委这就是个摆设——除非是由副区长兼任主任。

    陈太忠也知道,计委在北崇的定义及其模糊,整个计委才五个人,而这个孟主任是两届之前某副区长的通讯员,在计委做了两年副主任,正主任倒是已经做了七年。

    所以面对对方的惊讶,他淡淡地说一句,“计委要是不能胜任这项工作,那就算了。”

    “能,保证胜任,”孟志新心知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了,而且他本来就是笔杆子出身,写点东西没问题,于是他大胆地说一句,“只是以前计委都是为政府办服务的,所以我有点吃惊。”

    “回去写稿子吧,尽快拿出来,”陈区长摆一摆手,也不跟他多说——有些东西该怎么做,要看个人领悟,机会给你了,抓不住就是你的事儿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区政府不胫而走,联想一下谭胜利传来的丑闻,大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考察设备考察得晕倒在桑拿包间,陈区长这么做,是对事态的处理,也是无声的警告。

    李红星对计委抢了他的活儿,是非常的不满,这些章程应该是政府办拿出来,于是他找区长反应,“孟志新他们对区里的一些情况,不是很熟悉。”

    “各司其职,”陈区长对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真的是无语了,连这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吗?显然不是这样,只是脸皮比别人厚而已,“搞经济规划和监督,本来就是计委的事情。”

    “我还以为是区长您对我的工作不满了,”李主任呲着大黄牙,笑眯眯地回答。

    陈太忠白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一摆手,该干啥干啥去。

    消息传到区党委,连隋彪都不淡定了,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陈太忠,“太忠,你搞这个招标组,是不是应该强调一下党委的领导?”

    他没办法视而不见,北崇这边虽然党政分得比较清楚,但是隋书记对政府一些具体项目,还是可以插手的,这其间不但会产生一些利益,也是区党委指导区政府的体现——这个招标组一旦成立,党委对政府事务的指导,有失控的危险。

    “这是政府事务透明化,便于大家监督,”陈区长慢吞吞地回答,“我觉得党委想派人过来的话,铁人书记最合适。”

    如果你不这么说,我倒是能派陈铁人过去,隋彪听得心里暗叹,陈铁人跟他关系也没多好,但是跟陈区长更是天生对头,隋书记不好说自己要就任招标组正职,可掺沙子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然而,陈太忠这么表示了,他反倒是不能做了,陈某人敢提出把冤家对头放过来,那肯定有应对手段,抑或者就是纯粹说气话——那他要面临的,不是被打脸,就是两人翻脸。

    隋彪绝对不想跟陈太忠翻脸,但是又不能坐视这个招标组成立,“那让党委办的韩世华同志居中联系,你看怎么样?”

    (未完待续)

3587-3588 加俩塞

    3587章加俩塞(上)

    “想做点事儿,真的难啊,”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轻叹一声。

    党委办主任韩世华可是区委常委,此人另有来路,不过在北崇,绝对算隋书记的人马,他要是在招标办兼了职,也只有陈太忠能压他一头,其他的副区长还真的差一点。

    陈区长真的不想放这货过来,但是隋书记说得很明白——韩主任只是居中联系,也就是说不会过分干涉招标组的事务。

    陈太忠也不好再拒绝了,招标确实是政府事务,但他总不能说,政府事务不该接受党委指导,所以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隋彪这个建议——姓韩的你最好识趣点,我都做好收拾陈铁人的准备了,你真的不够看。

    对此,他感触颇深,政府工作四个字,说一说很简单,真要做起来,才知道有多么千头万绪,考虑不同群体的权益,平衡各方利益,跑项目跑资金,还得防着别人摘桃子,等事情都办得七七八八了,居然要考虑党委的领导——要是搁在他上一世的脾气,早就炸毛了。

    隋彪这个人,难缠也就难缠在这里了,他从来不跟区政府直接对立,但却频频地、孜孜不倦地试探陈太忠的底线,而且理由基本上都站得住脚,本来嘛,党委的档次,确实比政府高那么一点点,若不是陈区长过于强势,党委能过问得更多。

    所以面对可怜兮兮的隋书记,陈区长是想生气都无从谈起,只能一点点地把底线暴露(book.www.uu234.com)出来,他甚至禁不住要联想一下——当年强势无比的章书记,对上段市长的微笑,想必也是如我一般无可奈何吧?

    然而,陈太忠的退让,并不能让事情变得明朗,反倒是越发复杂了,下午五点的时候,他接到了黎珏的电话,“陈区长,请问晚上是否有空?”

    “没空,”陈区长干脆利落地回答,区领导里跟他结怨最深的,除了纪检书记陈铁人,就是这个政协主席黎珏了,哥们儿来北崇,唯一没界迎的就是你,“有话直接说。”

    “市政协贺主席刚才来电话了,他跟我了解,北崇是否就政府招标问题,打算做出新的尝试,”黎珏不紧不慢地说话,他的声音细细的,绵绵的,嗓子里却带着呼噜呼噜的声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我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

    “没有的事儿,”陈太忠想也不想就压了电话,拿市政协主席威胁我?省政协的也扯淡。

    “我艹,”黎主席登时就有点恼了,事实上,他知道陈太忠为什么不待见自己,不过在他看来这无关紧要,他身体不好是真的,而且……都已经到了政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谁能把他这个政协主席免了不成?

    两三年了,他上班办事都是吊儿郎当的,也没人找他麻烦,组织部送陈太忠的时候,他中午喝了不少,觉得困顿得很,又知道那是个交流干部,就没往心里去。

    看到新区长在北崇干得有声有色,黎珏心里其实有一点点后悔,尤其跟林桓比一下,心里就更不太平了,那不过一个副主席,因为跟陈太忠走得近,最近接了不少事,不但自家落了好处,手里也多了不少权力,走路的时候腰板都直了不少,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你区区的一个政协副主席,凭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心里不平衡,却又不肯放下身段去就那个年轻人,那结果就只能是越来越不平衡,眼瞅着陈太忠要搞采购招标了,那是会影响到整个政府的运作模式。

    政协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等退的部门,不过跟隋彪类似,黎主席在某些领域也能说说话,但是招标组一出,再没有类似的机会了——二十万以下的项目,还不值得他打招呼。

    经济的损失还仅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加快了他在社会上的影响力的消亡——这是黎珏终将面对的,但是同时,也是他极力推迟的。

    他原本心里就碎碎念不平衡得紧,遇到这样的事,果断就授意别人汇报给贺主席了——就算我好活不了,也要恶心你两天。

    结果别说,贺主席还挺注重这个事儿,特意打电话给黎珏,了解北崇的情况,最后他指示,“政协的三大职能,决定了咱们可以在招标组里起到积极的作用,你跟区政府争取一下,需要支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做一做工作。”

    政协三大职能: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像区长办公会要请政协和人大的人到场,就是这么个缘故,当然,贺主席能这么公然表态支持,理由跟黎珏类似,他也是眼瞅着全退了,说点出格的话,不算什么。

    黎珏拿了这柄尚方宝剑,才会直接联系陈太忠,不成想那边态度太恶劣了,根本不承认在搞招标组,他拿着电话,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他准备的诸多后手,居然一条都用不上。

    这个状,他没办法告到贺主席那里,原因很简单,贺主席也不傻——明明在搞的招标组,政府居然不承认,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想了半天,他才又给人打电话,“叔宝,你跟我说的这个招标组,陈太忠不承认在搞,你这个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我是不好跟领导再汇报了。”

    这个叔宝,就是法制办主任秦叔宝,前文说过,他的大哥秦伯仁是韩主席的秘书,秦主任对陈太忠没什么好印象,想缓和都很困难——他将廖大宝得罪得死死的,可现在廖某人是陈区长的通讯员。

    比得罪领导更惨的,就是得罪了领导的贴心人儿,得罪了领导,还可以坦承错误痛改前非,领导未必会那么小心眼,但是得罪了贴心人儿,他连敞开说的机会都没有,廖大宝根本不会认——秦主任你这话真的很奇怪,咱们都是工作关系……以前有过私人恩怨吗?

    所以,明知道黎主席是拿自己当枪使了,他也是别无选择,“那我跟我哥说一下,陈区长这也是有点……信口开河了。”

    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也没闲着,反手一个电话又打给隋彪,“隋书记,怎么人大也有些人跃跃欲试想进招标组呢?这么搞的话……我这工作没法开展了。”

    “不能吧?”隋书记听得吓一跳,他可是同时兼任人大主任,好不容易才把韩世华塞进招标组,这人大又折腾起来了?小爷你千万不敢给我撂了挑子,“谁啊?是谁影响稳定?”

    “总是有人吧,”陈太忠哪里点得出人名?他根本就是在乱说,其目的是不能把人大的人也放进来,他轻叹一声,“隋主任你得控制好啊。”

    “你跟我点名,我马上处理,”隋书记都被叫做隋主任了,他一定要追究这个谣言。

    “请你通知韩世华同志,晚上来我住处坐一坐,”陈太忠才不理会他的追究,直接表示,韩主任得来我家拜码头。

    隋彪登时就两眼一抹黑了,心说这是韩世华撺掇了什么,还是陈太忠借机敲打呢?这个真是……有点搞不懂,不过,不懂就不懂吧,无非是韩世华上个门,左右就这点东西,“行,他负责沟通,也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阴谋论果然好用,陈太忠放下电话,心里隐隐生出点自得来,他是想着既然政协尝试插手了,人大没理由不垂涎,索性不如我恶人先告状,弄点子虚乌有的东西出来——官场里有太多的传言,是查无所查的。

    正经是他能借着这个机会,将韩主任拎过来敲打一顿,理顺招标组的关系。

    真是一举两得!他正想着得意呢,猛地发现一桩不妥——若是隋彪知道,是市政协韩主席先发话了,没准就会想到,我是因为政协的缘故,对人大未雨绸缪,故意编造谎言。

    反正在官场里,说谎话很容易,但是穿帮也很容易,要不然干部们就只说谎话不说真话了——起码现在很多干部,经常还说真话。

    他越想,就越觉得穿帮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隋彪是北崇的地头蛇,可电话已经打了,想后悔也晚了,除非是抹杀隋彪的记忆——但是这样……情商锻炼得就有点失败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亡羊补牢了,陈区长想来想去,觉得此法并无太大害处,于是给林桓又打个电话,“林书记,干什么呢?”

    “临云乡有几家,说青苗费的赔偿有争议,我正帮着协调呢,”林桓笑着回答,“顺便帮小徐点忙,我离闪金镇很近……苎麻厂要出问题的话,我能马上赶到。”

    自打老营村出了这档子事,老营村的村长郭有宝是每个乡镇都串遍了,逢人就说要相信区政府,不能耍小聪明——我们村就是个例子啊。

    这就是活生生的广告,而乡镇干部们为了防患于未然,做事也很操蛋,拉着他往政府门口地上一蹲,递一根烟过来,笑眯眯地发问,“有宝,好好说说,到底咋回事呢?”

    “区长很能打的……他动手了吗?”旁边有人一边问,一边递个便携式喇叭过来,“不是要臊你,是让大家好好学习一下。”

    “我现在还能要脸吗?”郭村长一边翻白眼,一边接过了喇叭……3588章加俩塞(下)总之,郭有宝为了村子的前途,宣传得很卖力,效果也着实不错,不过涉及人的事情,就不可能绝对没有纠纷,偶尔的争议还是要有的。

    林桓目前,是暂时帮徐瑞麟看着苎麻厂——其实这个厂子的建设,早晚要移交到白凤鸣手里,林主席豁出老脸,帮自家人争取了点工程,但是同时,他听说临云乡有争议,自告奋勇地就过去了,他在北崇的村民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饶是如此,他跟陈区长汇报的时候,还要强调一下,我离苎麻厂不远,那里一旦出事,我马上就能返回去——什么叫老派人?这就叫老派人!

    嗯,算是我没白想着照顾你,陈太忠听得也很宽慰,于是笑着回答,“行了,赶紧处理完事儿,晚上来家吃饭。”

    “这是……有事儿?”林桓疑惑地问一句。

    “嗯,好事儿,”陈太忠笑着回答,然后顺手压了电话。

    这个电话挂了之后,林桓心里就活泛了,于是接下来的工作,也就比较简单粗暴了,“就是一百二十块钱,折腾来折腾去,区里本来就不让你种青苗,这样……我个人补你六十,这件事就算完了,再咧咧,小心我揍你。”

    林主席紧赶慢赶,来到陈区长的小院儿,也是六点出头了,他走进房间,正好听到区长笑眯眯地回答,“就是林桓……他对政府工作很了解。”

    林桓见状,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出自己的手机,不急不缓地按一下,然后才往沙发上一坐,“哈,我说我一路觉得耳朵热,还说有小姑娘惦记我呢,心里正奇怪……我不风流很多年啦。”

    “你可不能蒸桑拿,要不然这个好事轮不到你了,”陈区长收起电话,笑眯眯地回答。

    “谭胜利那丢人现眼的,”林主席的消息渠道是没有问题的,他不屑地哼一声,“也就能惦记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大事……他不行。”

    “让区里很被动,”陈区长摸出一根烟来点上,顺手将剩下的烟拍给林桓,“这个事情,是要处理一下。”

    “你是说……”林桓的脑中,瞬间就出现“招标组”三个大字,他知道这回事,但是他压根儿就没惦记——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那些贪得无厌的。

    所以一时间,他有中了彩票的那种感觉,强忍着心头的激动,他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又顺便将剩下的烟揣进口袋——这都是习惯性动作了。

    “嗯,我是说这个,”陈太忠点点头,并不说透,其实这也是种考校。

    “我都马上要退了,你给我这么个意外,真是不胜惶恐啊,”林主席苦笑一声,又狠狠地抽一口烟,缓缓地吐完胸中的浊气,才低声回答,“那你得给我个副组长……我不是摆老资格,关键是见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闹心。”

    “肯定的嘛,老书记出马,怎么也得是个副组长,”陈区长笑着点点头,又一指手边的手机,“刚才这就是你贺老板的电话,我说已经选你了。”

    林桓登时就沉默了,贺老板是谁,他当然知道,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贺主席会给陈区长打电话,更没想到陈区长直接在电话里敲定了他,而林某人自己,甚至还不知情。

    陈太忠也觉得有点侥幸,他没想到,市政协的老贺居然这么快就亲自打电话过来,他要是想着随便吓唬隋彪一下就得计了,那还真的要穿帮。

    但是跟林桓打过招呼之后,他就不怕有麻烦了——我们已经安排了政协的人,但是人大我们不考虑,就是这样,老贺你找到隋彪做指示,我也是这个说法。

    林主席沉默好半天,才干笑一声,“还好我及时关了手机,太忠你这是要把我折腾出心脏病啊?”

    “也不一定是好事,”陈太忠摇一摇头,他对林桓的反应还算满意,起码是符合一贯的做法,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这可能意味着要得罪人。”

    “得罪就得罪呗,我马上就五十九岁了,最多帮着看一年,”林桓听到这里,笑了起来,“能在退休前看到北崇腾飞,还能参与一下,我也知足了。”

    “嗯,马上菜就来了,好好地喝一点,”陈区长笑着发话。

    与此同时,秦叔宝正在给黎珏打电话,黎主席一听,登时就火了,“又是林桓,凭什么是他,区政府跟我政协打过招呼了吗?”

    “贺主席倒没说这个,”秦叔宝有气无力地回答,事实上他大哥说,贺老板对陈太忠的评价还不低——区政府确实考虑了政协的因素,“他说一个副主席,是比较合适的。”

    “嗯,”黎珏哼一声,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但是他心里的愤懑是可想而知,想那林桓是副处,出任副组长并没有什么不妥,他这个正处,出任副组长就有点低了——但是,不是还有常务副组长吗?

    其实最让黎主席生气的是,陈太忠面对他的问询,干脆利索地否认,而贺主席打过去电话之后,那边却是坦承已经选中了林桓,这简直是**裸的打脸。

    “陈太忠,算你狠,”他恶狠狠地哼一声,却觉得嗓子眼有点发甜,忙不迭地闭上了嘴,心里却是赌咒发誓,咱们走着瞧。

    林桓和陈太忠相谈甚欢,陈区长告诉他,说将来的招标,原则上还是以分管副区长的意见为主,只是现在建立这么个互相沟通的机制,为的是及时扭转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主席也表示,自己看重这个招标组副组长的位子,主要是因为能在北崇的建设中发挥余热,起好监督的作用,至于说参与的尺度……我肯定会掌握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谈到了七点半,廖大宝上前收拾好碗筷离开了,林主席依旧谈性不减,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来的正是党委办的韩世华,王媛媛开门放他进来,由于天气渐热,陈区长和林主席是在院子里吃的饭,两人现在还拿着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

    “区长,林主席,”韩主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是不是来得晚了?”

    这二位对看一眼,还是陈区长发话了,“不晚,你坐……小王给韩主任拿瓶酒。”

    韩世华坐下,看着陈太忠和林桓一口一口地灌啤酒,却是不跟他说话,全身都有点不自在,不过他还不能计较,别说陈太忠是区长,那林桓半年前也是副书记,书记会上敢跟隋彪调笑的主儿。

    陈区长也没晾他多长时间,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沉声发问,“知道为什么来吧?”

    “知道,”韩世华点点头,心里是既有几分期盼,又有几分酸涩,隋书记跟他说的时候,他也是微微吃了一惊——党委插手政府的事务?那陈太忠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但是同时,党委确实是比较清贫的,若是能介入政府事务——尤其是直接关系到钱财的招标组,要说他一点不动心,那也是假的。

    “你打算怎么做?”陈区长看也不看他,很随意地发问。

    唉,终究还是个样子货啊,韩世华心里暗叹一声,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了,他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不过隋书记刻意叮嘱过他,所以他只能淡淡地回答,“就招标采购的具体事务,保证党委和政府的沟通。”

    果不其然,陈太忠点点头,又强调一遍,“沟通工作是重中之重,你要做好这个纽带。”

    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插手嘛,韩世华点点头,端起手边的酒瓶喝一口,原本他是不想喝酒的,但是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陈太忠也不理他,陈区长还一肚子怨气,不知道向哪儿发呢,好端端的政府事务,你党委非要插一杠子,也就是哥们儿做事讲究,换个人来,尿你都没空。

    三人默默地喝了一阵啤酒之后,韩世华正琢磨着怎么告辞,林桓缓缓吐出一句话,“沟通的事情你做好,监督的事情有我。”

    韩主任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默默地点点头,灌两口啤酒之后,轻声发问,“陈区长还有什么指示吗?晚上还有学习两会的稿子要写。”

    “去吧,”陈太忠轻轻抬一下手,身子动都不动,这不是他要刻意轻慢这个区党委常委,实在是……这是区党委和区政府的交锋,他没办法客气。

    韩主任离开了,陈区长和林主席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好半天,林桓才摇摇头叹口气,“嘿,真是没劲儿,办事不行,扯后腿一个比一个在行。”

    “这么搞,不知道能打消多少人的积极性,”陈区长摇摇头,“惹得火了,我就不搞这个招标组了。”

    “不难的话,早就让别人干了,”林主席感觉到他情绪低落,说不得微微一笑,“想走别人没走的路,必要的压力,你必须要承担。”

    (未完待续)

3589-3590 灯红酒绿

    3589章灯红酒绿(上)

    孟志新的办事效率不慢,第二天就拿出了招标办的大致流程,中午的时候就将初稿送到了区长那里。

    陈太忠大致翻看一下,指出一些不足,“……你跟其他几个副区长都接触一下,看看他们有一些什么建议,嗯,还有政协的林主席。”

    “林主席……嗯,好的,”孟主任连连点头,犹豫一下他又发问,“区长,这个招标办,我们计委也能协助处理一些事情。”

    “先表现出你们的能力再说,”陈区长一摆手,也没有个准确的话,“业务能力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这业务能力,不知道说的是哪一方面?孟志新想张嘴问来的,想一想又咽了回去,心说我再跟别人了解一下吧。

    陈区长将他的疑惑看得明明白白,却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计委的业务能力,当然是广博的信息量,对新业务新项目的判断上,不过北崇区计委边缘化了这么久,怕是够呛。

    孟主任离开之后,徐瑞麟又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一男一女来,男的约莫四十左右,女人不到三十岁,颇有几分姿色,“这是天涯来的何昌其何总,想跟咱们谈一谈娃娃鱼养殖项目方面的合作。”

    “哦,何总你好,”陈太忠站起身,隔着桌子跟对方握一握手,算是比较热情了——起码比两次将王瑞吉从家门口撵走客气得多,对于规矩做事的人,待遇就应该高一点。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绕过桌子?很简单,托某些人的提醒,年轻的区长已经意识到了,北崇手里掌握的是稀缺资源,有求于人的不该是他,能站起身子就很给面子了。

    “陈区长你好,”何昌其很有风度地同他握一握手,那骨子里的矜持,正是腰缠万贯的投资商们该有的气度。

    双方落座之后,随便寒暄两句,何总表示,他原本就是搞水产品批发的,赚了一点钱,听说北崇这边有娃娃鱼的项目,就过来了解一下。

    陈太忠看徐瑞麟一眼,“合作要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坚持以北崇为主,这个主旨……徐区长你跟何总说明了吗?”

    “何总要坚持见你之后再说,”徐区长微笑着回答,看得出来,他并不计较对方的冒犯。

    “何总,你应该听到了,这是我们北崇的要求,”陈区长侧头去看何总。

    “合作嘛,互利互惠是基础,”何昌其微笑着点点头,这话就只承认基础,谁为主就先搁置,他侃侃而谈,“据我了解,北崇在这个项目上有两大短板,销售和资金。”

    “你了解到的,不一定是正确的,”陈区长胸有成竹地笑一笑,又扬一下下巴,“你继续。”

    “销售是要讲渠道的……而且娃娃鱼养殖风险太大,想必这个资金不太好找吧?”何昌其信心十足地回答,销售的短板他一笔带过,主要说资金。

    “还是先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合作吧,”陈太忠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都觉得这个项目缺钱,就不说这稀缺资源的好处?

    “首先我可以签一个包销协议,将来的成鱼我可以负责包销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何昌其不动声色地回答,“这样的高端产品,必须有一个分布合理的销售网络,全部销售到大城市的话,太容易造成单价的下滑,下滑一旦产生,基本是不可逆的……”

    “销售不劳你费心,”陈区长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一刻,他觉得此人还没有王瑞吉靠谱——有没有搞错,你把高端产品铺开了卖?

    “陈区长果然厉害,”何昌其先是一怔,然后微笑着抬起手,轻拍两下,“事实上我是看好娃娃鱼的销售,给我百分之三十的份额,我为你争取一千万的贷款,怎么样?”

    “这贷款从哪儿来?”陈区长不急不缓地发问。

    “农行或者光大,这两个银行比较有把握,”何总很矜持地回答,“我做水产品有一定的季节性,跟不少银行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份额多少再商量……片区一定要划好,”陈太忠说到这里,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可偏偏又说不出来,“嗯,这个钱什么时候能到?”

    “那咱们得先签一个供销合同,或者是预定的包销合同,”何昌其笑一笑,很无奈地一摊双手,“银行总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贷款的时候,产生的费用是多少?”徐瑞麟在一边猛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费用……就是我的问题了,”何昌其很矜持地微笑着,话里的傲气是挡都挡不住,“百分之三十的份额,你们要保证了我的……片区我来选。”

    陈区长和徐区长对视一下,又略略沉吟,“嗯……一千五百万,你最少要贷来这么多,片区也不能全部由你指定。”

    “这就有点多了,回本时间太长,”何总并不介意暴露(book.www.uu234.com)自己赚钱的心切。

    “你先和徐区长谈吧,这件事我知道了,”陈区长摆手送客。

    一行人出去没多久,徐瑞麟又独自返了回来,“太忠,我有种感觉,这俩人不地道。”

    陈太忠呆呆地看他两眼,然后才哈地笑一声,“来我办公室之前,你们没有充分地沟通,他俩地道不地道,都不是你的责任。”

    “我是认真的,”徐瑞麟听陈区长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就着急了,“拿供销合同去贷款,怎么听都不太靠谱,而且他做销售的,连片区划分都想不到……不应该啊。”

    “我也知道,这有很大可能是骗局,”陈太忠微微一笑,禁不住又想起了死去的黄占城,他轻叹一口气,“骗子我见多了,其中有的人,骗术真的是炉火纯青,他们这算拙劣的。”

    “这样的人,你现在联系得上吗?”徐瑞麟这问题,八卦心倒没多少,主要他也想分析一下这两人的目的。

    “死了,善泳者溺于水,”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他掺乎了不该掺乎的事,被自杀了。”

    “被自杀了……”徐瑞麟听得嘴角略略抽动一下,这显然不是个什么好的话题,“不过按我刚才的问话,这俩应该不是骗贷款手续费的。”

    “拿着供销合同,就能招摇撞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骗吃骗喝骗投资,甚至搞传销……拟黑多刺蚁你总该知道,到时候人家电话打到区政府求证,咱们还得认。”

    “咝,真黑啊,”徐瑞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岁数不小了,但就是北崇本土干部,不像陈太忠整天东奔西跑的,见识广博,“太忠你这年纪不大,倒是什么都知道。”

    但是接下来,他又有问题了,“那既然这样,你还跟他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是做样子,主要是有了这个理由,能从王瑞吉那儿争取更好的条件,”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很得意的笑容,“再说,万一他们不是骗子呢?”

    “倒也是,”徐区长听得也笑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年轻的区长做事老辣,“说实话,这两者比起来,王瑞吉这边虽然不走正路,但给人感觉更可靠。”

    “谁能把钱拍到咱面前,谁就更可靠,”陈太忠笑着回答,事实上他也认可徐瑞麟的说法,王瑞吉身上的野路子味儿十足,不打招呼就敢半夜登门。

    但这个年代,还就是这样敢打敢冲的人,才能更好地抓住机会,这种表现具备鲜明的时代特征——其实人家能那么早知道北崇这个项目,多少也要有点人脉才做得到。

    不过现在说这个钱,还有点为时过早,浊水那里的工期不会太短,培训也要个过程,正经的零散农户动工,怎么也到了六七月份,赶得上十月接收鱼苗就行。

    正经是他要做一些别的安排,“明早我就飞首都了,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区里的事情,你帮我多费心盯着点。”

    许纯良是大后天的婚礼,陈太忠本来后天走都来得及,不过他在京城跟纯良吵架,纯良还专门地去活动吴言的事儿,他觉得自己早走一点,就是态度端正。

    当天晚上七点半,他赶到朝田市住进了阳州办事处,由于阳州换届在即,这里比较冷清,而他对阳州的干部也都不熟悉,一个人都不认识。

    但是他不认识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陈区长现在在阳州官场,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风头赛得过大多数县委书记——花城市市长季震,都在他手里吃瘪不止一次了。

    阳州比较落后,办事处也就那么回事,七点半的时候,饭店都没有几个人了,他索性出去找个小饭店,点两个小菜自斟自饮。

    八点十来分,他拎着两个小塑料袋走回房间,里面是一点麻辣牛肉和煮蚕豆,就是晚上喝啤酒的下酒菜了。

    不成想他坐下来不到五分钟,有人敲门,陈区长心里奇怪,走上前打开门一看,禁不住眉头一皱,“我说,你怎么就是喜欢半夜进别人家呢?”

    3590章灯红酒绿(下)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瑞吉,闻言他讪讪地一笑,“您家我可从来没进去过,我也在阳州办事处住,刚才听人说您来了,这不是就过来拜访一下吗?”

    拜访可以,你手上拎这么大个包干什么?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眼下是在办事处,人多眼杂的,他实在不好多计较,说不得拉开门,“你不是早走了吗?”

    “有个老乡在朝田有点事,我顺道帮帮忙,”王总走进屋,看到茶几上摆的两个塑料包,登时一咂巴嘴,“陈区长你咋就节俭成这样呢?”

    “我吃过了,这是零食,”陈太忠也不理会他,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这次给你点面子,五分钟……五分钟说完你走人啊,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

    “听说区里又有人去谈娃娃鱼了?”王瑞吉开门见山地发问。

    你倒是消息灵通,陈区长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点起一根烟抽着,顺便又甩给他一根,“嗯,谈的人多了。”

    “我的上限一千一百万,多了就走人了,”王瑞吉接过烟点燃,又看一眼烟蒂,笑着赞叹,“大熊猫……好烟啊。”

    “一千一百万,只给你供三年的货,后年春天就应该有收获了,”陈太忠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话,“三年以后,片区要重新划分,长江以南最多保证你两个省。”

    “这三年回不了本怎么说啊?”王瑞吉又提出个问题来。

    “怎么会回不了本?”陈太忠冷哼一声,不过有些事情口说无凭,他也就懒得多说,“想求垄断利益,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其实我图的也就是三年,以后您进步了,后面怎么回事也不好说呢,”王瑞吉说话倒是痛快,该说不该说的都敢说,“像您这么值得信赖的领导,这年头真的不多了。”

    陈太忠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拈一个蚕豆丢进嘴里咀嚼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瑞吉不但痛快,性子也急。

    “这是我的意思,你还得去跟徐区长做工作,”陈太忠不想让人感觉自己搞一言堂——有些事情他不怕一言堂,但是为这种事情……犯不着。

    但是王瑞吉就会错意了,直接把包往沙发上一提,刷地拉开拉链,里面全是绑扎得整整齐齐的蓝精灵,“陈区长,这是我的意思。”

    “四十万到五十万,”陈太忠瞟一眼,冷冷一笑,“你觉得我差这点儿?”

    “您不收,我不安生啊,”王瑞吉很坦率地说,其实平日里,他也是个目高于顶的主儿,根本不会把区长县长之类的主儿放在眼里,但是陈区长这做派太大,他也就实话实说,“您要是收了,我心里就有底儿了,也就真敢投那一千一百万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久才无奈地笑一笑,有气无力地回答,“拿回去,我当没发生这件事,要不然,咱们的合作就不谈了。”

    “我需要一个支持的保证,不够可以再加,”王瑞吉却是没被他这话吓倒,而是微笑着回答,“这可以让我安心,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么……三年之后,退给我。”

    这又是一种口头手段,三年频繁接触的时间,足以让陌生人变成铁哥们儿了,到时候还还什么?不过王总说这话意不止此——如果你真不要的话,那也就真的不能谈了。

    他没这么说,但是陈太忠多少感受到一点,想到这么让人走了,似乎也不是很负责任,事实上,他还是比较欣赏王瑞吉做事的风格的——除了喜欢夜闯别人家,这算是个痛快汉子,他沉吟一下发话,“你既然是陆海人,应该知道支光明。”

    “支老板我当然知道了,”王总听得登时一愣,在陆海,支光明不是最有钱的,但其以“做外贸”起家,早期声名赫赫,其后又洗脚上岸全身而退,是出身于草莽的传奇式人物,在陆海商业界影响极大,多少富豪见了他,都要喊一声支哥,“您也认识他?”

    “不止是认识,还有高强,”陈区长淡淡地回一句,“你可以去问问支光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说了话不算。”

    王瑞吉从首都得了消息之后,打听了陈太忠不少事情,但多是发生在北崇的事,天南的他知道得不多,“要知道您认识支老板,我直接找他介绍了。”

    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他一努嘴,“打电话给他吧”

    这么着急吗?王瑞吉本来是想在离开房间之后再打电话——要不然有不相信人的嫌疑,如果陈区长说的是虚的,他就再不回来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陈区长试探自己,到底认识不认识支光明呢,所以他纵然跟支总不是很熟,也只能拨通了电话,“支总你好,我是郁城的王瑞吉。”

    “嗯,有事吗?”支光明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比较嘈杂,他的口气也是淡淡的,他现在的身家也有五六个亿了,对上这种身家几千万的主儿,没什么压力。

    不过当他听说,小王跟陈太忠在一起,态度登时就变了,他换了一个清净地方,“你跟他在谈合作?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

    “吨把的小买卖……”王瑞吉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待听说支总想跟陈区长聊两句,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一接上电话,支总就在那边抱怨,说太忠你这太见外了,要搞建设,跟兄弟们张嘴就完了,那个王瑞吉也没有多少钱,不过做事还算靠谱——要不说这就是老江湖,他也不指望陈太忠当着对方的面发问,直接大致交待一下。

    “我这小地方,你来能投资什么?”陈太忠笑着回答,北崇能投资的项目,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中不溜的项目还真是没有,“对了,我新换了手机号,给你留一个……”

    这个电话打完,王瑞吉就再也不说合作的事,而是陪陈太忠喝起了啤酒,有支光明这样的大佬首肯,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区长也不再拒绝,既然有支光明做纽带,他再矫情,就是不给老支面子了,那货的手机不止一个,这货能直接打到那货自己拿的手机上,想必也不是单纯的认识。

    喝到兴起,王瑞吉又叫服务员弄了两条糟鱼过来,他自己吃得开心了,陈区长可是不住地皱鼻子。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飞抵京城,来机场接机的是高云风和田强,这两位是昨天晚上到的,他们和许纯良一起做生意的,这种大事不可能不来。

    “好久不见,官威又大了不少,”高公子见到他,走上前用力地捶他胸脯两下,“一把手的滋味,不错吧?”

    “好受个屁,”陈区长恼怒地哼一声,一边向不远处的奥迪车走去,一边发牢骚,“都说当官就当一把手,现在总算知道了……一把手有多麻烦。”

    上得车来,田强坐了司机位,车缓缓启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太忠我就不知道你钻那儿干啥,早点调走吧。”

    “你倒比中、组部还牛气,”陈太忠悻悻地回答一句,“除非辞职。”

    “真要在那么个地方干下去,还不如辞职,”高云风满不在乎地回答,“咱哥几个绑一块,赚大钱去。”

    “是啊,”田强的嘴巴冲车外努一努,“看到没有,太忠,这花花世界鸳鸯蝴蝶的,咱们都还年轻,非要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北崇过两年,就要好很多了,”陈太忠不以为意地回答,“一个穷困落后的山沟,眼睁睁地在自己的手里变成了富饶美丽的庄园,这种成就感……你们不懂。”

    “你就是嘴硬,”高云风轻笑一声,指一指外面的建筑,“说句实话,你那地方连十层楼高的地方都没有,你看……这么小个楼都十二层,在京城很不起眼。”

    “等我有钱了,你别打秋风去就行,”陈区长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这俩损友的话,让他心里多少掀起了一点涟漪:哥们儿苦哈哈地到处跑项目、要资金、视察民情啥的,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日子过得倒是潇洒。

    不过这点苦都受不了,那还有什么理由去抱怨大学生不回乡创业?下一刻,他就抛开了心里的那点怨怼,还是脚踏实地地做事吧。

    似乎是专门刺激他一般,开了一个小时出头,车到了希尔顿大酒店,几人走进饭店,趁高云风点菜的时候,田强将身子歪过来,低声问一句,“太忠……你记得当初答应过我家老头子什么吧?”

    “嗯,”陈太忠点点头,今年换届嘛,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高云风,那意思很明显,你老爹要是上了,高胜利怕是就要下了。

    田强咂巴一下嘴巴,目光上下左右地乱看,那意思很明显:这跟咱们谈的有关吗?

    (未完待续)

3591-3592 被偷了

    3591章被偷了(上)

    由于接机是在中午,大家也没怎么喝酒,然后又去泡一泡脚,点几杯茶上来,惬意地说一说别后的情况。

    三点的时候高云风接了他老爸一个电话,说是谁谁病了,高省长要求自己的儿子代看一下,高公子搁了电话之后,一脸的苦相,“最烦这种事儿了,人家都未必认得我。”

    “这是老爷子看重你的办事能力,”田强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推他一把,“好了,别愁眉苦脸的,我陪你去,太忠你歇着吧。”

    田公子说得挺热情,一转身就悄悄给陈太忠打个手势:等我电话啊。

    田强啥时候也学会搞这种小动作了?陈区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他眼里,这厮一直是个性格冲动的衙内,现在终于……成熟了点哈。

    接下来他又给荆紫菱打个电话,得知她在外面参加一个希望工程捐助的活动,不过天才美少女表示了,明天我肯定陪你参加许纯良的婚礼。

    陈区长明显地能感觉到,说到“婚礼”二字的时候,她的情绪有些微的波动,于是他干笑一声,“希望工程,我们北崇也需要啊……小紫菱你有点胳膊肘往外拐。”

    “你只是北崇的过客,不是归人……我这是赔钱赚吆喝,肯定要选个影响大的地方,”荆紫菱在电话那边笑,“你真要的话,那我六一去你那儿,捐两个希望小学。”

    “捐款没必要选时间,捡你方便的时候来就是了,”陈太忠真的有点腻歪这形式主义,“六一你给别人捐也行,反正北崇也不具备多少宣传意义。”

    “我怕我方便的时候,你不方便啊,”荆紫菱轻笑一声,“好了,不说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没问题,能夜不归宿就更好了,我的意思……喂,喂喂?”陈区长悻悻地挂了电话,嘴里嘀咕一句,“好歹也是正宫,你有点危机感行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没有什么事了,陈区长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间,索性把包儿往须弥戒里一丢,双手插在口袋里,在街上晃晃悠悠地散起了步。

    喧嚣都市,总是让人流连忘返的,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东四,离南宫毛毛的宾馆不远了,抬手一看已经是四点出头了,禁不住摇头笑一笑,拦一辆出租车,“去五棵松。”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许纯良这次结婚,并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陈太忠的女人里,基本没人知情,丁小宁跟许纯良的关系比较近,也没接到邀请。

    “这小马,真是够懒的,”看到屋里一层若有若无的尘土,陈区长笑着摇摇头,换了鞋之后去拿拖布,哥们儿多久没有亲自打扫过卫生了?

    他拿拖布在水池里涮两下,才待拎出来,却是猛地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既然四下没人,为什么我不用浣纱这一仙术呢?

    浣纱术的效果,就是只留主体,不染纤尘,陈区长苦笑着将拖布丢回水池,终究是在尘世待得太久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曾经的仙人。

    那么,就浣纱……他捏起法诀,自下而上,地上的浮尘和空气中的细小颗粒自下而上地缓缓消失,过程不是很快——这个术法他不常用,万一弄错了啥捏?

    嗯?到二层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靠近窗户的沙发上,有两个浅浅的脚印,窗台上还有一片擦得很干净,登时就是一愣,然后直接穿墙术从一楼穿到了二楼……尼玛,这是谁干的?

    陈太忠悬在半空,看着那两个脚印发呆——有心的还是无心的?突发的还是必然的?

    这得报警,哥们儿这里可是没有巨款,也不怕抖搂出来,陈区长用幽灵一般的身法在各个房间来回巡视一遍,确认自己这里遭贼了,他看来看去,发现各屋没有什么明显痕迹。

    糟糕的是,浣纱术实在太强大了,二楼的地板上已经没有尘土了,更遑论脚印,这报警都不好破案——最让他头疼的是,该报警还是报别人,万一有说法呢?

    想来想去,他一边四下查找蛛丝马迹,一边拨通了马小雅的电话,“我说你这也太懒了吧?家里多长时间没打扫了?”

    “没可能,我专门雇了保洁工,天天打扫……哦,你说五棵松那儿啊,大前天才打扫了的,”马主播不服气地叫了起来,“怎么会有多脏……你参加婚礼来了?”

    她可是知道许纯良结婚,不用陈区长通知,小马原本就是吃这一行饭的。

    “我来了,觉得不太干净,看来冤枉你了,”陈太忠干笑一声,这一招他是从杨伯明身上学来的,杨老大被人打得都快死了,还杀了一个人,也不跟父母说实话,这就是有啥事儿不要乱吵吵,省得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那我晚上过去,”马小雅长出一口气,娇滴滴地发话,“你吓死我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等我给你打电话吧,”陈区长随便就找了一个理由,“晚上我可能会去闹洞房,不一定能回来。”

    挂了电话他开始琢磨,一边琢磨还一边扫视,看有没有什么不明物体被安装了进来,半天之后,他才给阴京华打个电话,“京华老哥,君华山庄这个小区的治安,怎么样啊?”

    “你买的,你问我?”阴总哭笑不得地回答一句,“小区治安不错,二十四小时巡逻,不过你在屋里折腾得太厉害,保安也不能无视……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家里进贼了,我就是想黄二伯不是借着用过一段时间吗?”陈太忠干笑一声,“就琢磨这是家贼还是野贼。”

    “嗯?你报警了没有?”阴京华的声音登时就凝重了起来。

    “我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呢,不知道何时不合适报警,”陈太忠郁闷地叹口气,“其实我就是来首都参加个婚礼嘛。”

    “屋里有啥不好被人看见的东西吗?”阴京华又问一句。

    “我的东西就不怕被人看见,”陈区长表示强烈的抗议,他义愤填膺地发话,“能有啥怕人看见?最多几根阴毛……也早都打扫干净了。”

    “哈,”阴京华先是一笑,然后轻轻地叹一声,“这个敏感时刻……怕的就是各种阴毛。”

    “你说我能不能报警吧?”对阴总强大的曲解能力,陈区长表示败退,“不报警的话,今天晚上我又是满床阴毛。”

    “忙你的去吧,注意保护好现场,不要太早回来,”阴总淡淡地说一句,他自己就姓阴,其实不是很爱开类似的玩笑,“黄总游泳呢,跟他说两句吗?”

    现场早被我破坏得差不多了,陈太忠悻悻地叹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不用了。”

    一路步向小区门口,他正琢磨着再去哪儿消遣半个小时,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田强,“妹夫,现在得空吗?”

    你叫我啥?陈太忠的嘴角抽动一下,你不是挺不满意我跟你妹子没结果吗?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敢这么叫,我就敢这么认,“大兄哥有话你直说。”

    “我在君华山庄门口斜对面的咖啡屋门口,”田强干笑一声,这个地址是田甜提供的,他就贸贸然赶来了,“云风还在301里面墨迹呢,你啥时候回来?”

    “我……”陈太忠才待说什么,只听得身后嘟嘟两声沉闷的喇叭,扭头一看,发现是一辆挂着警灯的别克车,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文馨的妹妹苏素馨,她摇下玻璃,笑着冲他招手,“陈哥,今天晚上没车?妹子我奉献一下了。”

    “哥晚上有车,”陈太忠眼睛一瞪,心说就算没车坐,老子也不坐公共汽车,“来,捎我一截,去门口的上岛,接我一个朋友。”

    帝都不愧是帝都,虽然只是马路的斜对面,但是被滚滚车流包裹着,一刻钟过去,别克车硬是没抵达位置,陈区长见状,说不得拿起手机拨个电话,“紫菱,我这儿堵车,可能要晚一点过去。”

    “没事,我刚出良、乡就堵上了,还没进丰、台呢,现在动都动不了,”荆紫菱在电话那边苦笑着回答,“就忘了今天是周末了,仨小时能回去就是好的了。”

    “那今天这个晚上,我又要和寂寞为伍了,唉,”陈太忠轻喟一声,情意绵绵地发话,“不过我还是等你回来,没准一会儿就通了。”

    “你肉麻不?”苏素馨见他挂了电话,不屑地哼一声,“拍五万出来,晚上肯定让你双飞,三飞也没问题……而且绝对学生妹子,要不?”

    “从小到大,没坐过公共汽车,没办法,惯出来的毛病,”陈太忠不冷不热地回答。

    苏素馨没在意这话,她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公共汽车,不过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前面就是那个咖啡屋了,陈太忠探手出去招一招,田强就蹿过来一拉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看到苏素馨,他先是一愣,然后扭头去看陈太忠,“太忠,这六点都过了,该吃饭了……咱去哪儿?首都我就认识希尔顿、昆仑这些地方。”

    3592章被偷了(下)

    “你这么说,倒不如去吃东来顺,”苏素馨待理不待理地答一句,这是首都人的优越感,但同时也不无道理,她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这马上入夏了,夏天的东来顺没法吃,再吃就要等中秋了。”

    “东来顺不是定点收购的吗?”田强问一句,他没有陈太忠那么见多识广,但见识也不差,“跟全聚德这些一样,不收外来货……咱夏天吃,吃的还不是去年秋天收的羊?”

    “冻半年的羊肉,和冻一年的羊肉,口感能一样吗?”苏素馨不屑地看他一眼,“一看你就不怎么做饭。”

    田强细细地看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不过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闪了一下,“太忠,咱现在去哪儿?”

    “易网西南不到一千米,有个东来顺,咱们去那儿吧,”陈区长还是惦记着跟小紫菱的约定,“小苏都说了,咱这会儿不吃,那就要再等半年了。”

    “在咱天南,这会儿是吃田螺的节令,”田强干笑一声。

    这就是中华的吃文化了,这么大的国家,天南地北的风俗也实在差太多,像田螺就是这样,窝了一冬天,身体里的泥消耗得差不多了,肉也变得筋道了,等天儿一热了,它们一吃泥,这味道和口感就不对了,所以天南人吃田螺,讲究个明前田螺。

    不多时到了饭店,苏素馨去泊车,田强看着车里摆弄方向盘的美女,略带一点羡慕地发话了,“太忠,你的女人,档次都不是一般的高。”

    “这不是我的,我也对她没兴趣,只是跟她姐姐有来往,想要的话看你的本事,”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这女孩儿性格有点颓废。”

    “真的?”田强的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见他面色平淡,禁不住喜出望外,笑着点点头,“太忠你真够哥们儿……我最喜欢颓废的了。”

    “行了,哈喇子都要下来了,”陈太忠抬手拍一下他的肩头,男人色一点很正常,但是你多少注意点形象嘛,“你跟我说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田书记的意思?”

    “嗯?”田强茫然地看他一眼,旋即回过神来,“哦,你说这个啊……有区别吗?”

    “你说呢?”陈区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才说这便宜大兄哥做事靠谱了一点,这就马上又不靠谱了,更可气的是,看到美女连正经事都忘了。

    “这个……怎么说呢?”田强这下真的是回魂了,也不管苏素馨已经下了车走过来,他笑着回答,“我来之前,见了老爷子一面,他说见了你,代他跟你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说什么,迈步向店里走去。

    苏素馨倒是自来熟——其实她从田强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于是走过来笑嘻嘻地发问,“田哥,你家老爷子高就啊?”

    “没什么高不高的,”田强微微一笑,貌似谦逊地回答,“就是个小小的市委书记,搁在首都啥也不是。”

    “那可是一把手啊,你怎么这么说你家老爷子?”苏素馨半喜半嗔地推他一把,心说这不算条大鱼,可也绝对不算小了,遗憾的是,他只是市委书记的儿子,而不是书记本人。

    这俩在瞬间就对上了眼,不过在饭桌上的时候,两人还是保持了良好的形象,田公子固然要考虑不能付出得太多,苏小姐也琢磨着,不能让他轻易得手,否则他不知道珍惜。

    陈太忠却是不管他俩这些,火锅一上来就先是一顿海塞,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发话,“这个事儿,那谁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田强知道,陈太忠指的是高云风,这个问题让他微微有点脸红,“这不是那张绿卡弄的吗?”

    要说他跟高公子在一起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受益良多,除了经济上的,也有做人方面的,以前他是跟朱秉松的儿子在一起混,他们做事比高公子还要高调——高云风被老爹管得很严,也就欺负一些小官员,大事儿不敢乱掺乎。

    所以陈区长才会觉得,便宜大兄哥最近做事相对靠谱了,田强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心里觉得,既然是拼爹的年代,老爹能往上走一步,那就往上走一步——至于说哥们儿之间情分,那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说是这么说,面对陈太忠的提问,他也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些羞愧丢到了脑后,我有妹子,高云风又没有妹子。

    “是,我许的我肯定认,”陈区长点点头,又摸一摸下巴,“但是抓这个机会,真是有点勉强,你让我合计一下吧?”

    “那是,”田强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嘀咕,晚上一定要妹子也打电话给陈太忠,最好尽快敲定此事,老爹的年纪一天一天地大了,再不往上走,都可以二线去了。

    这顿饭没吃了多长时间,七点半的时候,荆紫菱打来电话说到市区了,陈区长站起身告辞,那二位逐渐地有点眉来眼去了,倒也不理会他。

    不过令陈区长郁闷的是,荆紫菱不是一个回来的,她身边带了两男三女,一共有六个人,年轻的区长也只能埋头再吃一次,所幸的是,那五个人也知道,这是荆总的男朋友,传说中相当有背景的主儿,所以对他还是相当恭敬的。

    今天大荆总倒是没过来接人,不过陈太忠惦记着家里的脚印,也没再骚扰荆紫菱,九点钟的时候,回到了别墅。

    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房间里灯火通明——大概是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的那种感觉,他才拿钥匙去开门,两扇门呼地一下就拉开了,蹿出了两条汉子。

    对方虽然警觉,却也没随便动粗,看明白是他,身上的气势才缓缓地收敛了起来,其中一个还点点头,“回来了?”

    这个响动,把屋子里的人也惊动了,阴京华从一楼拐角处走过来,笑着发话,“我说太忠,都让你保护现场了,你咋就弄得这么干净?”

    陈太忠看一看屋里,还有两拨人,两个在照相,另外三个拿着仪器在测试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才苦笑着回答,“我哪儿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正说这几年就没做过家务了,打扫到一半才发现脚印……有什么问题没有?”

    “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这马上就收工了,”阴京华笑着摇摇头,“我问小马了,她大前天才打扫的房子,据他们分析,是惯偷的可能性比较大……”

    阴总一开始喊来帮忙的,也都是警察,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这些人进来先抱怨一下屋主太不懂保护现场,然后马上就问一句,这屋子是什么时候打扫过?

    三月初,京城的风沙比较大,但这里是高尚小区,装修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密封性也好,所以他们一听说三天前才打扫过,就判断出来这很可能是惯偷干的。

    京城里有这种盗窃团伙,专盯着别墅和高档住宅,因为这些地方安保很严,他们一般就是踩点之后,白天来拿钥匙开门。

    别墅这么大,搜起来麻烦,白天很容易被人撞见,做贼的进来就是关了窗户的红外报警,然后再开一扇窗户就走人——当天主人回家,不注意的只会以为自己走的时候忘了关窗户。

    窗户开一天一夜,没事的话,第二天深夜贼才会来,而且他们翻动的时候非常小心,粗疏一点的户主根本发现不了,一两天以后,发现有金银首饰之类的贵重细软被偷了,户主再报警,现场早就破坏得不能再破坏,贼都逃出去五百里之外了。

    “他们最爱惦记这种时有人住,时没人住的房间了,”阴京华最后笑着说话,“能这么住的,全是有点家底的,随随便便翻到几十万现金,那都是小意思。”

    “这贼也太懂人性了,”陈太忠听到这些分析丝丝入扣,基本上也就相信了这个猜测,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马上想到了那些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连犯罪行业,都越来越专业化,有这种工作态度,干点啥发不了财呢?

    五分钟之后,众人搞定收工,拎着器材的一个高大年轻人走上前,拍一拍陈区长的肩头,“放心住,没事,基本上来说换把门锁就行了,不过家里最好安一套定时开关灯的装置。”

    他是这么说的,阴京华离开的时候,却是轻声嘀咕一句,“今年很关键,你那啥……还是小心为上,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得,我还是去小马那儿吧,”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想到家里才被人彻底翻腾了两次,他怎么都觉得膈应,不过老阴的担心,他完全能理解,对黄家来说,这种时候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很大的变数。

    当天晚上,马小雅别墅里的风光自是无须再提,由于马主播嗜睡,陈区长也是晨练之后接着睡一阵,十一点的时候,准时来到了易网公司。

    (未完待续)

3593-3594 诸多熟人

    荆紫菱今天的穿着很随意,鹅黄色暗格风衣,里面是缀着粉色小花的浅棕色小马甲,下身是水磨蓝牛仔裤,足蹬一双笨跟翻毛小皮靴,非常地青春和活泼亮丽。

    不过,她终究是国内第一大搜索引擎千百度的老板,不能只显示出青春烂漫的形象,所以她将乌亮的长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这个发型让她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至于说这个发髻导致她露出了修长雪白的脖颈,那么……就只能系一条丝巾了。

    她的个头原本就有一米七出头,再加上笨跟鞋和高高的发髻,就显得她越发地高了,幸亏陈太忠穿鞋之后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五,跟她在一起才不会显得矮小。

    像小荆总这样的身高,走到哪里都值得被人瞟一眼了,更别说她还是如此地美貌,所以两人一出现在大厅门口,就有不少人渐次地看了过来。

    许纯良操办婚事的地方,是文化部附近的一家酒店,这个选择并不奇怪,因为许绍辉曾经在文化部供职多年。

    许家选择的这个厅一共有两层,第一层能容纳五百人左右,第二层就是大厅边儿上建了一圈包间——估摸也能坐两百号人。

    这就是许家办事,还是低调的小办,以陈区长的资历,也就是坐大厅了,如果他刻意坚持的话,混个包间也问题不大,不过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撞到章尧东的老婆、或者秦连成的弟弟之类的,这里的包间不强调坐满,坐的是渊源和圈子。

    就连一楼大厅都是这样,陈太忠和荆紫菱走到门口引导牌,细细地看着说明,小学同学一、小学同学二、初中同学一等等,一直到北京同事五、商界精英七。

    小荆总看得颇觉得有点意思,她笑眯眯地一指“天南”的字样,“整个天南才三桌,许纯良还真没通知多少人。”

    “天南不控制的话,就没边没沿了,”陈太忠随口回答,然后看着一个名词直皱眉头,“我就奇怪,许纯良什么时候有了经济同行?”

    “纯良有经济学学位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前面一个声音响起,陈区长一看,认识,是许纯良的同学苗毅勇——就是大家合伙掠夺振鑫加油站时,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那位。

    “哎呀,好久不见了啊,”陈太忠笑眯眯地给他一拳,伸手又同对方握一握,“看什么看?这是我媳妇,别惦记了。”

    “原来是弟妹啊,”苗毅勇狠狠地看荆紫菱两眼,上下口袋摸一下,掏出一个精心印刷的小红包递向她,里面显然是一张卡,“哥哥我的见面礼,等你俩结婚,我再包个大的。”

    “没到十个你就拿回去吧,”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摆手,“这是易网公司的大老板,万儿八千的你可真拿不出手。”

    我艹,原来是正室啊,苗毅勇对陈某人的糜烂生活略有耳闻,不过他也知道,此人的正牌女友是荆大师的女儿,千百度的老板,而不是丁小宁什么的,他讪讪地一笑,“这红包是帮纯良代发的,最多的就是一万,我还说自己垫了呢……”

    他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陈太忠就明白了,老北京人有这规矩,办喜事儿的时候,有喜事儿上门——上门的喜事儿得是头一遭的,这叫双喜临门,得包红包给回去。

    比如说,张三家生孩子了,李四家带着新媳妇上门道喜了——主家就得给新媳妇红包,这头一遭指的是:这得是新媳妇贺的第一个孩子,喜上加喜嘛。

    同理,赵大麻子结婚,王五家带着孩子来观礼,也能得红包,当然,这孩子也得必须是第一次参加婚礼,那些七八岁的小毛孩子,就只有在地上捡铜钱和糖果的份儿了。

    其实第一次不第一次的,并不重要,所谓喜事儿,可不就图个热闹?

    苗毅勇跟许纯良关系尚可,这结婚需要帮忙的人也多,他就接手了红包返还的任务,不过照他的说法,眼下送出的这个红包,回头得苗总自己出钱。

    “咱俩办喜事儿的时候,你的孩子不会上门贺喜吧?”荆紫菱侧过头来,在陈太忠的耳边低声嘀咕一句。

    “你想象力真丰富,我就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陈太忠冷冷地看她一眼,心说我要有心,现在生下的孩子也能在幼儿园组成个小班了。

    不过这细节想一想可以,说是不能说的,所以他只能岔开话题,笑着发问,“发红包还得专门的一个人……上门的喜事儿很多?”

    “很多领导礼到了,人没到,那些送礼的秘书也不能白来,这我也得负责,”苗毅勇微笑着回答,顺便递给他一个眼色——你懂的。

    陈太忠一听,真的明白了,官场里这种事不少,京城的官场尤甚,很多人彼此都很熟惯,但不是一条线或者一个阵营的。

    这种情况,不上礼就太失礼了,但是人来了又容易闹误会,所以就只是单纯的上礼,而主家明白,对方肯定不来,却也不能让秘书或者司机白跑腿。

    “苗总,生意来了,”这时候,又一个人走了过来,拍一拍苗毅勇的肩头,不是别人正是高云风,他笑眯眯地发话,“太忠两口子交给我了。”

    苗毅勇闻言离去,陈太忠看高公子一眼,“你不是学社科的吗?许纯良跟你一个班,他怎么有经济学学位?”

    “没听说过双学位?”高云风笑着回答,“纯良在学校只知道学习,四年修了两个学位。”

    “这是硕士生的待遇了,”陈太忠点点头,又问他一句,“你是去天南的桌子,还是去大学同学的桌子?”

    “就在天南了,大学同学,到时候串个桌儿就行了,”高云风很随意地回答。

    估计你在学校,也是个学习不好的,所以宁肯在天南的桌上,当你的副省长公子了,陈太忠心里暗暗嘀咕,嘴上却是笑着发问,“你没坐楼上?”

    “上面都是一帮老帮子,跟他们坐一起有什么意思?”高云风低声笑着回答一句,他老爹今天要是来,肯定坐楼上,他就差得太多了,“你俩打算坐哪儿?”

    “我俩……肯定坐天南啦,”陈太忠向着印象中天南所在的30、31和32号桌望去,发现那里人头攒动,一时也看不清到底来了些什么人,但是毫无疑问,田强坐在那里。

    田公子就只当没发现他来一般,坐在那里抽烟喝茶,时不时地跟身边的人笑着说两句——那一位,陈太忠也认识,是素波反贪局的高局长,高局长跟许纯良的私交很好,但是同时,素波反贪局是归素波政法委管的,田立平在这个位置干了多年。

    田强肯定知道荆紫菱来,陈太忠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两家当面撞见,还是难免尴尬,所以田公子如此反应,大概也是高公子这般发问的缘由。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高云风不满意地哼一声,“那边都满了,撵谁也不好……算,好不容易在首都撞见一次,我去赶两个人走。”

    “路上堵车,”陈太忠随口答一句,事实上,路上真的没怎么堵,他俩进来的时候,才十一点四十五,而婚礼是在十二点一刻举行,不是他俩来晚了,是别人来早了——这样的婚礼,一般人哪里敢迟到?早去一会儿,没准还能结识一两个有用的人。

    “算了,不用撵别人了,”荆紫菱在学校的时候是天才美少女,走上社会之后,更多了几分历练,知道高云风这么说也是做作,却也不想表现得不通情理,于是瞥一眼30、31和32号桌方向——她的记忆力不比陈太忠差多少。

    看到若干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之后,她微微一笑,“高总来得早,哪儿还有空位?”

    “文化界那里,还有三四个空位,”高云风笑着回答,然后他又强调一下,“是文化界,不是娱乐圈……荆老一代大师,小荆你和太忠坐那里,是最佳选择。”

    “现在的文化界,呵呵,”荆紫菱轻笑一声,又缓缓地摇头,“我爷爷说了,让我不要跟他们接触……没有几个人知道,‘风骨’两个字怎么写了。”

    “那咱们去哪儿?”陈太忠都有点犹豫了,原本他觉得许家把各个圈子分得这么细,实在有点蛋疼,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分得还不是很细,“总不能去‘音响之友’的桌上。”

    “其实音响之友和小学同学差不多,真的,”高云风笑着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纯良小时候内向得很,就没几个朋友,这些同学都是要上杆子来参加婚礼,音响之友也是一样,里面也没几个关系铁的……你不会认为,纯良在乎这几个礼钱吧?他是不想给同学留下势利的印象。”

    “那咱就随走随坐了,”陈太忠听得觉得麻烦得很,尤其是他在天南那几张桌子上,看到了乔小树,真的是不想凑上去,有这专程来首都参加婚礼的时间,你把《侯卫东官场笔记》写完多好?也省得让诸多读者骂了,真的是……没啥风骨哈。

    3594章诸多熟人(下)

    陈太忠和荆紫菱走了一阵,猛地发现有张桌子空了俩座位,再看一看桌上的标牌,“街坊邻居”,嗯,这个就不错,许纯良在凤凰科委也有住房,哥们儿可不就是他的街坊邻居?

    “这俩位子没人吧?”陈区长先问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扯开两张椅子,帮小紫菱把风衣搭在靠背上,两人这才款款落座。

    看到荆紫菱坐下,一桌人登时就不言语了——我艹,这么正点的一个美女,居然坐在咱们这一桌了?

    不过这个沉寂是暂时的,下一刻就有人问陈太忠,“你也是小许的邻居?西边儿的吧?”

    西边儿的?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自己听不懂这黑话,于是笑眯眯地回答,“其实我是路边儿的,看见有人请客,就过来蹭吃喝,正好门卫也没管。”

    这回答是开玩笑的,但也表示出了几分底气,吓唬人绝对是够用了——没点门道的主儿,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但是这里是帝都,一帮遗老遗少整天憋着劲儿,还不知道想吓唬谁呢,听他这么回答,有个把人心里打鼓,但是更多的人,心里就生出了不屑——听不懂话,此人可欺。

    一桌十个人,除开他俩,五男三女,接下来就有人问荆紫菱的贵姓和工作单位了,这也很正常,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大家有缘坐在一张桌子边,又都是许家的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眼镜小白脸,对荆紫菱格外地上心,他笑着发话,“北京做小买卖的人多了,荆总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就是小买卖,不值得一提,”天才美少女想到纳斯达克IPO的艰难之路,心里登时生出了点烦躁之心,那里上不了市,想做大也枉然啊,“现在还是赔钱赚吆喝呢。”

    眼镜男还待说什么,猛地听到一阵轰响,却是许纯良带着迎亲的车队来到了饭店,周围黑压压地起码挤了二三百号人,大厅里吊着的几十部摄像机,也纷纷开始调整方向和焦距。

    大厅里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连二层包间的门也纷纷打开——这是观礼用的包间,向着大厅的一侧门外有栏杆,倒是不虞掉下来。

    这一刻,许纯良和李雪枝是主角,没有任何人能抢了他俩的风头。

    “咱俩的婚礼,不能比这个差,”趁大家都在观望的时候,荆紫菱扭头看一眼陈太忠,很认真地发话,“这只是最低要求,我知道你其实能做得更好。”

    “一定要这么夸张吗?”陈太忠无奈地翻一翻白眼。

    “我其实无所谓,给别人看的,”荆紫菱微微摇头,笑着发话,“让我的妈妈、我的爷爷都看到,你很在意我……其实咱们只是别人的风景和谈资,难道不是吗?”

    既然不是陈太忠的婚礼,笔者就不多着墨了,以免注水之嫌,总之许纯良的婚礼是中规中矩,非常符合传统观念。

    接近一点的时候,大家开动吃喝,这时候,陈太忠这一桌,有个女人认出了荆紫菱,说实话,小荆总在首都的曝光率不算高,但是不少人知道,国内第一搜索引擎有一个年轻貌美的老总——年轻到令人发指,美艳到倾国倾城,富有到……下不为例。

    知道了她的身份,大家看陈太忠就是另一种眼光了,这个年轻人跟荆总的关系,那是不用问的,而荆总年纪轻轻又美艳无双,能在首都打下一片天地,要说背后没有强力的支持——不带这么侮辱大家智商的,好歹都是许家的街坊邻居呢。

    于是大家就想知道另一个问题,此人是什么来头?高大眼镜男就一直请教陈太忠,贵姓啊,哪儿的人啊——他可不敢再打荆紫菱的主意了。

    免贵姓陈,在老少边穷的地方做个小小的公务员,陈区长回答得很含糊,一是矜持,二也是怕人笑话,这就像一个副厅长的儿子在素波摆婚宴,哪个人好意思自我介绍——我是某某乡的乡长?

    见他言语晦涩,别人就不再追问,倒是女士有两位,围着荆紫菱说个没够,小紫菱的脸蛋肌肤真是无一不美,她们想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化妆品,日常都做什么护理。

    待许纯良敬酒到这一桌,他又特意说了一句,太忠你吃好,你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我就一点看不出你有多高兴,陈区长看他面无表情地说话,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地叹气,你这婚前综合症,得持续多长时间呢?

    有了这个特地的招呼,大家对他的好奇,就又多了一点,不过没用多久,他的身份终于被揭开了——素波反贪局高局长,过来专门敬他了。

    高局长所处的层面不高,跟许纯良也只是对眼,眼见陈太忠来了,自然要过来敬一下,一在恒北一在天南,下一次撞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两人既然有旧,他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接触机会,说得更过分一点——若不主动过来,难免有人走茶凉的嫌疑。

    他来敬酒,那别人自然也来敬酒了,比如说邢建中之类的,尤其是李云彤,也端一杯饮料走过来,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老主任,现在该叫你陈区长了,敬你和荆总一杯。”

    “……”陈太忠无语了,他就想不通,傻大姐能跟许纯良有什么关系,要是牛冬生能出现在这里,我倒不觉得意外,“你也有空啊?”

    “嗯,老板叫我过来的,”李主任笑眯眯地回答一句,抬手喝一口,又看着他俩喝了,才转身离开,“看着许主任结婚,你俩也早点办吧。”

    原来只是一个区长,在座的诸位登时明白了,心里顿生小看之意——这么年轻,十有**还是个副的,怪不得不好意思说,真不知道这荆总瞎了哪只眼,居然看上他?

    其实这么年轻的副区长,也是极其难得的,但是在座的都是在帝都打滚的,眼里哪有小小的地方官,年轻就怎么了?须知起得早不一定身体好。

    如果有泼天的背景,倒也很有前途,但真是如此的话——你早就坐到楼上去了。

    所以眼镜男就又跟小荆总攀谈上了,尤其是他表示,自己也有个小公司,希望以后能跟易网多多地合作,“这是我的名片……荆总能给一张名片吗?”

    “很抱歉,名片没带在身上,”荆紫菱收下名片,笑眯眯地回答,然后伸手捂嘴,小小地打个哈欠。

    “困了吧?”陈区长知道天才美少女的习惯,每天中午的午觉,是雷打不动的,于是冲在座众人微微点头,站起身帮她拉开椅子,一副绅士风度的模样。

    当然,在他的区长身份暴露(book.www.uu234.com)之后,这就成了吃软饭的证据之一,见他俩离开,眼镜男人轻哼一声,另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别瞎惦记了。”

    “我去跟她要名片,这总可以吧?”眼镜男人不以为然地回答,“有些项目可以合作。”

    陈区长打着车,刚开了没几分钟,小紫菱已经瞌睡得东倒西歪了,她打着哈欠把后座收拾一下,拽出一条毛毯就呼呼地大睡了起来。

    这么睡容易着凉,陈太忠索性将她带到了前面不远处荆俊伟的店面,然后连哄带抱地把她弄下车,让她上二楼荆俊伟的房间继续睡。

    大荆总不在,不知道应酬什么去了,陈区长左右是闲得无聊,细细推算一下田立平可能上的位子,反正除了高胜利,就是陈洁、潘剑屏,其他人年纪都不到,朱秉松可能去政协……但那是常委,老田迈不了这么大一步。

    想一想章尧东还要往上凑,年轻的区长也很是有点头大,要不……使个手段,让常务副范晓军走人?

    可这样就有点非常规了,陈某人跟范省长有点小纠葛,但基本上是过去时了,想到这范晓军还是铁杆黄系,这么把人弄走,这天南还得再乱一阵。

    头大啊,他不知道坐着想了多久,直到荆紫菱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怎么样,睡得舒服吗?”

    “下了车就过了劲儿了,迷迷糊糊的睡到这会儿,”小荆总揉一揉眼睛,惬意地伸个懒腰,“好了,送我去单位吧。”

    “事儿那么多,哪儿办得完?”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却是下楼开车,小荆总则是坐在后座上,拿个小镜子化妆,不让他看到自己化妆时的样子。

    可是陈区长偏偏要看,他一边开车,一边摆弄后视镜,搞得天才美少女挪来挪去,最后生气地威胁他,“你再这么弄,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哈,”陈太忠笑一笑,不再动后视镜,心情也愉快得很,真是难得浮生半日闲。

    在来到易网公司楼下的时候,他正要将车开进停车场,猛听得“嗵”地一声大响,一块砖头正正地砸在奔驰越野车的前脸上,陈区长的所有好心情,登时不见了踪迹……

    (未完待续)

3595-3596 躺枪也传染

    陈太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荆紫菱荆紫菱就发话了,“你不用下车,我叫保安。”

    一句话的功夫,四下里就围过来十几个女人,手里拿着棒球杆之类的家伙,狠狠地砸着车门车窗啥的,嘴里怒骂着什么。

    “嗯?”陈太忠扭头看一眼荆紫菱,发现她正拿着手机,不紧不慢地拨号,说不得问一句,“这些人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太多了,”荆紫菱一边回答,一边将手机放到耳边,看也不看车外,“跟她们计较得过来吗?”

    “我可没有这肚量,”陈太忠一听就恼了,二话不说就推门下车,陈某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揍的,区别只在于对方欠揍不欠揍。

    他刚下车,一支木棒就砸了下来,“司机滚开,你掺乎不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阵大力传来,肚子上又捱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登时就滚了出去。

    陈太忠有木棒在手,眨眼间就打倒了四五个女人,紧接着,旁观的人群里,又冲出来七八个小伙子,不过眨眼之间,就统统被打倒在地。

    保安来得真不算慢,可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躺倒了二十几个,保安头儿也认识荆紫菱,走上前发问,“荆总,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荆总淡淡地摇摇头,在普通人面前,她表现得还是相当稳重的,“进车库的时候,他们先拿砖砸我的车。”

    “你个狐狸精,勾引我男人……你要不要脸?”一个身材略略丰满的女人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毒,撕心裂肺地哭号着,“老娘跟你没完。”

    勾引男人?陈太忠狐疑地看一眼荆紫菱,下一刻走上前,冲着那女人的嘴就是狠狠的一脚,“我让你再满嘴喷粪!”

    “哥,你先别动手,”保安头马上上前拦住他,嘴里叫得很客气,态度却是异常坚决,“咱有事说事……行吗?”

    “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陈太忠冷冷一笑,目露凶光,“只警告你一次,这事儿你掺乎不起!”

    能在北京建起这样大厦的,肯定有来头,但是保安们也知道,易网的背景是老板都要退避三舍的,而且看这躺了一地的人——估计现场动手,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保安头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天才美少女,“荆总,您看……往常我们的反应也都很快的。”

    “太忠哥,不要难为他了,”荆紫菱出口相劝,往常的保安确实都做得很不错,她受益不小,虽然那是保安的职责,但是她也领情。

    “她都把你编排成那样了,你倒度量大得很啊,”陈区长双手一背,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紫菱,“你能忍我也不能忍。”

    “反正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小紫菱微笑着回答,一点都不把这女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美貌女人是非多,她遇到这种事儿也不是一起两起了。

    陈太忠当然相信她,同时他也相信自己的实力——哥们儿就不信你能找到第二个会做须弥戒的人,如非证据明确,他不愿意怀疑自己的任何一个女人,太小家子气。

    可小紫菱说得好听,眼中却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谑意掠过,陈区长一看就懂了,于是沉着脸摇摇头,“不行,我今天就吃醋了,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哈,”荆紫菱开心地笑一声,然后又强行一绷脸来,冷哼一声——虽然她眼角眉梢的笑意,真是沉都沉不下来,“你少说漂亮话哄我,我在你眼里,就是没人要的……放心得很。”

    “我必须再打她一顿,”陈区长装模作样地捋胳膊挽袖子,然后冲保安一瞪眼,“你让开不让开。”

    保安心里登时就无语了,尼玛,你一个人打倒这么一片,居然还有心情跟女朋友**——没错,这是**裸的打情骂俏,真的太肆无忌惮了。

    但是,你们**,也不用拿我做道具吧?这一刻,保安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总算还好,小荆总紧走两步,拽住了他——撒娇归撒娇,得适可而止。

    北京城的人真的太多了,没几分钟路边就围满了人,不过警察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不多时两辆警车赶到。

    这时候,滋事的一帮女人就又吵吵开了,只许警察们维持秩序,“看好这俩人就行了,我们是谁你不用问,一会儿自然有人跟你说话。”

    在帝都干警察,那真是不容易,所谓的“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在京城街道办干个主任,相当于县长了,但是除了夹着尾巴做人,还是夹着尾巴做人,警察就更不用提了。

    偏偏地,打人的这俩也牛气,一指警察,“她们先砸了我们的车,调查一下,是谁指使的,不许打马虎眼。”

    被指的警察刚要说话,旁边有同事一拽他,低声嘀咕一句,“这女人是易网公司的老板,嗯,说话客气一点。”

    “统统带走,”带队的警察也火了,既然双方都有来头,那就统统带回去,你们拼后台吧,这也是在帝都做警察唯一的好处,惹得急了,只要秉公执法,谁也不能说什么——要知道,全国警察的老大,也是在京城。

    “紫菱你有事,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陈太忠大喇喇地发话,“人是我打的。”

    小警察不敢决定,就看自己的领导,带队的这位心里非常的不爽,你看个毛的看,把打人的带走就行了,都是有来路的,你掺乎得起吗?“带他走。”

    京城的警察肯定是文明执法的——在遇到这样主儿的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并没有被没收,他坐在警车上琢磨一下,给齐晋生打个电话。

    他在京城真的是一个警察都不认识,而在他的印象中,齐总这人不是完全走白道的,多少还是有点混社会的味道,想必会认识一些警察。

    齐晋生倒是接了电话,但是听他的声音,是有点喝得二麻了,“中午参加了个婚礼,喝得多了……太忠你有啥事儿,说!”

    “九道桥的警察啊,行了,我知道了,就在跟前,分分钟就到,我跟老苏前两天还喝酒呢,”齐总大着舌头发话,“尼玛……欺负到咱爷们儿头上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分分钟就到,警车来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齐晋生已经站在那里了,淡然地看着前方,身后有两个跟班,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派头。

    带队的警察居然认识他,停下车自己跳下来,嘴巴一努,示意警车开进院子里,不成想陈太忠也跳了下来,“齐总来得快啊……谢谢了。”

    “咱们朋友,说什么谢?”齐晋生微微一笑,淡淡地发话,依旧是派头十足异常稳重,不过下一刻,“哏儿”的一声响,他打一个嗝儿,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哪帮孙子找你的碴儿呢?”

    “齐二小你玩大了啊,”一个女人也跳下车来,正是说荆紫菱偷人的那女人,她口鼻冒着鲜血,指着他冷冷一笑,“你周姐的事儿,不干你的事儿,你真的要管?”

    “你给我一边呆着,给谁当姐呢?”齐晋生冷哼一声,“周瑾,往常我给你三分面子,这个朋友我保定了。”

    “你这个朋友,我拆定了,不就是个小区长?”周瑾冷哼一声,在警车上的时候,陈太忠能打电话,她也能打,自然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拆定了,就凭你那小胳膊小腿?”齐老二不屑地笑一笑,又打一个浓浓的酒嗝。

    “咱进去谈,行吗?”带队的警察干笑着发问——双方既然认识,他的责任就更小了,“停在这儿,阻碍交通不是?”

    这两方谁都不介意阻碍交通,但既然重点不在这里,谁也无意做那恶人,索性就进去谈了,谁怕谁啊?

    女人们的来头还真的不小,齐老二嘴上说得狠,但是进去之后,扯了陈太忠到一边低声嘀咕,“你怎么惹了这帮人?”

    “她们惹不得吗?”陈太忠微微一皱眉头。

    “那有什么惹得惹不得的?”齐晋生微微一笑,喷着酒气发话,“不过东边这帮小子,总是有事没事跟咱西边别一别苗头。”

    “此话怎讲?”陈区长再次听到了东边和西边的说法,就禁不住要问一句。

    “参谋部在东边嘛,”齐晋生很郁闷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政治部在西边,东院西院嘛。”

    其实这东西之争,就是小孩子们的事情,家长们都知道随时可能换位子,但是孩子们在意,对外的时候,都是部队的,但是内部计较,这就是死敌。

    这个矛盾在建国起就有,文革的时候最厉害……这就不多说了,总之是圈子无所不在,而齐老二算西边圈子的,许纯良和周瑾,可都是东边的。

    正是因为如此,许纯良的街坊认不出陈太忠,又知道他在街坊这个圈子里,就猜他是西边的,这真的太正常了。

    他俩在这里嘀嘀咕咕,周瑾那帮人也在一边嘀咕,警察们就当不见了——你们自己先争出个一二三来,我们才好处理。

    3956章躺枪也传染(下)

    就这期间,陈太忠也搞明白周瑾的来路了,开国中将的孙女,她的叔叔目前也中将了,但是……那只是叔叔,而且她兄妹五个,她排老四,相貌平平,在家里不享受特殊优待。

    但是尼玛……她的老公是谁呢?陈区长最想搞清楚的是这个问题。

    “大家进屋说吧,”派出所的人出来劝了,“站在院子里,都不是很方便。”

    进屋之后,依旧是各有各的天地,陈太忠和齐晋生进了一个房间,屋里很简陋,只有沙发饮水机之类的,小小的办公桌上,还有一部电话——其实这就是了不得的优待了,一般人进派出所,哪里有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在北京。

    两人又说了几句,齐晋生有点理解陈太忠的愤怒了,“这是周瑾欺人太甚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砸车是小事……关键是面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声音在那里喊着,“哪个朋友,给我姐找难看呢?站出来让我看一看。”

    “尼玛,就知道找帮手,”齐老二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艹你大爷的,周志俊的儿子,就很大吗?”

    “看你这脸色,他确实有点不含糊,”陈太忠看着他就笑,“不过没啥,今天咱哥俩,就踩扁他,”开国中将吴近之的儿子他都不怕,还用怕个后来的中将的儿子吗?

    说话间,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白脸走了进来,年约二十一二岁,他四下扫视一眼——这是气质,然后盯住了陈太忠,“是你打我姐的?”

    “别给自己惹祸,真的,”陈太忠淡淡地看着他,“说句实话……你姐欠揍。”

    “嘿,有意思啊,”小白脸并没有怎么生气,而是坐在了门口的沙发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她怎么就欠揍了?你跟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你说得有理,我掉头就走。”

    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这个表情,实在让陈太忠有点看不过眼,他微微一笑,“我能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我想先麻烦你,跟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

    小白脸听到这话,脸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化作冷冷的一哼,“别的不说,你打了我姐,我就告诉你……周家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跟我比不讲理吗?陈太忠真的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戾之气,他微微一笑,“周家人不好欺负,我陈家人就是活该被欺负?”

    “陈家?”出乎他意料的是,小白脸听到这个话,居然很认真地沉吟了半分钟,才哼一声,“哪个陈家?”

    这是要比后台?陈区长略略愣了一下,才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我姓陈,你姐姐砸的是我陈家媳妇的车。”

    小白脸的表情,越发地怪异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目光却是很茫然,好半天才微微一笑,“姓陈就可以叫陈家?要我说……”

    他略略迟疑一下,似乎是正在筹措措辞,身后却是快步走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又冲坐在陈太忠身边的齐晋生努一努嘴。

    “你是……天南的?”小白脸终于面色一沉,很认真地发问。

    “是和不是,关你什么事儿?”陈太忠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要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小白脸不耐烦地一摆手,“你要不是……你就惨了。”

    “吓死我了,你就当我不是,我倒要看看我怎么惨,”陈太忠释放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何必呢?”小白脸很无所谓地撇一下嘴,“我姐先砸了你媳妇的车,这是她理亏,但是她从小到大也没这么被人欺负过,你就说吧……你是不是黄家的人?”

    陈太忠真是很见不惯这货的架子,但是人家说话做事越来越有章法,尤其这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心说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我要不是黄家的人,今天就要给你白欺负了?”

    “你搞清楚谁在欺负谁!”小白脸终究是年纪还小,眼睛一瞪,“你欺负了我姐!”

    “嗯,我就欺负她了,你不服气?”陈区长索性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心里还真是不屑,合着道理都在你嘴里?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小白脸无奈地翻一翻白眼,他已经知道了,四姐砸的是荆以远孙女的车,荆以远不算什么,但是他的孙女居然很得黄老喜爱——这就让他不敢随便下手了。

    尤其是有人怀疑,说这个姓陈的,可能是黄家力捧的官场新秀,他要确认一下才做决定——如果不是的话,他是真敢下手,反正他又没去动荆以远的孙女,这就隔了一层。

    但是对方死活不承认,不好好说话,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其实只冲这货嚣张跋扈的样子,身边又坐着一个老混混,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没有得到确认之前,就这么离开还真是不甘心,周某人不是吓大的,今天这个亏吃得太大了,只要可能,就一定要找回来——反正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这时候,他的跟班又走过来,低声告诉他,说吴卫东在追求荆紫菱的时候,也栽在这货手里了,据说吴卫东还动枪了,被人打得很惨,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这就一定是那么回事了,他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开,不成想那位发话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个交待都没有?”

    “你要我给你什么交待?”小伙子冷冷地问一句,“我把你怎么着了?”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阴京华走了进来,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我说太忠,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

    “怎么惊动老哥你了?”陈太忠笑着站起身。

    “还不是小紫菱不放心你?直接给二叔打电话了,”阴京华无可奈何地撇一撇嘴,“二叔锻炼身体呢,我就来了。”

    “真是的……”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如果有需要,我不会打电话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小紫菱是关心他,这个是不能否认,下一刻,他哼一声,“我让你走了?”

    小白脸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无可奈何地发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首先,咱们先搞清楚,你姐为什么要砸车?”陈太忠竖起一根手指头。

    “她说你媳妇……”小白脸话说到一半,不好再说下去,扭头看一眼自己的跟班,“现在你找别人去问清楚,别问我姐。”

    跟班走了,阴京华看一眼小家伙,又扭头看一眼陈太忠,“这是谁呀?”

    “应该是周志俊的儿子,”陈太忠看那厮一眼,“对吧?”

    “嗯,”小白脸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心说你真是知道我的来路,还敢这么搞,这次我是撞铁板上了,他看一眼阴京华,“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我就是给黄汉祥黄总拎包的,”阴京华也不交待自己的身份,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不是他怕事,阴总在四季春干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领导没见过?关键他不是代表自己来的。

    “啧,看这事儿闹的,”小家伙悻悻地咂巴一下嘴,也不再说话。

    不多时,他的跟班过来汇报,原来事情还是出在中午那顿饭上。

    跟陈太忠一桌的那个高大眼镜男,就是周瑾的老公刘明锐,此人仪表堂堂风流成性,从小就喜欢拈花惹草,后来被周瑾看上眼了,一通猛追终于得手。

    周瑾的相貌平凡到有些丑陋,不过刘明锐地位比她低多了,他是看上了对方的家世,结婚之后前两年,他还是规规矩矩的,但是后来就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而周瑾又是个醋劲儿奇大的,没事都能让她弄点事儿出来,折腾了几回之后,最后叫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结结实实地打了刘明锐一顿。

    刘明锐就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离婚,他自己有点家底儿,仗着周家开了个小公司,也算不虞吃喝了,实在不行好合好散吧。

    可周瑾还真舍不得离婚,于是她的兄弟姐妹就威胁刘明锐,说你要是敢离婚,周家在北京赶绝你姓刘的。

    接下来这日子还要过,刘总收敛了一点,偶尔姘居上个女人,周瑾知道消息,就直接打上门去,这次她也不打老公了,打女人——让别的女人看看,跟上你是什么后果,一次不行两次,总要打到你刘某人在朋友面前威风扫地,打到别的女人不敢跟你胡来。

    今天酒桌上,见到美艳绝伦的荆紫菱,刘明锐又犯骚了,周家跟许家不太对付,周瑾没去,但是她的眼线到处都是,闻听之后,想也不想就来堵荆紫菱。

    她也知道,这千百度的老板不是一般人,但她就是来了,反正她带的几个姐妹们,出身比不上她也差不太多,都是有点办法的。

    其实她的姐妹们也说了,她的意思还是以恐吓为主,砸了奔驰车就算了,没想着一定要把荆紫菱打一顿——这番做派,是做给刘明锐看的。

    结果谁也想不到,荆紫菱的男朋友这么能打——要知道,那几个壮小伙子都是带着防意外的,冲出来之后,也被打得躺倒一片。

    到了这个地步,周瑾也没办法收手了,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堂弟周旻,让他过来帮忙,不过她对自家夫君的痴缠,也是很令兄弟们不满——天底下除了刘明锐就没男人了?所以她不说刘明锐跟荆紫菱其实没啥,就说我去捉奸,被那个女人叫的男人给打了。

    周旻一听自然是要来,结果来了之后,发现有点不对味儿,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也就只能不讲理了,不成想是对方更不讲理。

    了解完这番因果,小白脸的脸,是越发地白了,他扭头就向外走去,“艹,以后她的事儿,我没办法管了。”

    陈太忠听得也是哭笑不得,合着这“躺着中枪”也会传染?根本同小紫菱无关的事情,硬生生地被人砸了车。

    感慨归感慨,这个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陈区长冷哼一声,“你给我站住,话没说完呢,你姐平白无故砸人车,就有道理了?”

    换个没背景的,别说奔驰,就算是劳斯莱斯也照砸不误,周旻心里很清楚这个逻辑,不过既然撞上大板了,说这个也没意思,“赔你车钱,行吧?”

    “要是你砸了普通人的车呢?”陈太忠沉着脸看着对方,他还真是哪壶不开专拎哪壶。

    咱们就都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你瞎操的哪门子心,周旻很想这么说这么一句,不过对方的话,大抵是站在大义上的,于是只能悻悻地回答,“我四姐让你把牙都踹掉好几颗,我也没说让你赔吧?”

    “嘿,当我差这点儿啊?我打得起人就赔得起,”陈太忠回头看一眼齐晋生,“老齐你先拿五十个给他,回头我还你。”

    “艹,你要说还,我真就不出了,”齐总瞪他一眼,拿起手机就拨电话。

    就算心里不忿,周旻也不得不承认,这姓陈的做事虽然嚣张,但也算讲究,听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拒绝,免得对方以为自己没胆子收这五十万,“那你说吧,我还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陈太忠也有点为难,他真是有点不耻周瑾那殃及池鱼的泼蛮作风,但是想来想去,这小白脸说得也没错,自己终究不是普通人——还该做点什么呢?有了!

    “把你那个姐夫给我叫过来,马上,”陈区长想明白了,你们不是可以跟普通人不讲理吗?那就能跟你姐夫不讲理。

    周旻听了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了,对方这是有意要仗势欺人,换个别人,他还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该答应这个要求,要是那个混球姐夫,我管他去死!

    “没问题,你且等着,最多一个小时,他要是不来,我绑也把他绑来……”

    (未完待续)

3597-3598 入世太深

    周旻的话还真不是吹的,五十分钟后,刘明锐就出现在了派出所,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已经知道,出现了什么事。

    一进门,他就摸出一张卡,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陈太忠,“来得匆忙,卡上有一百八十多万,权当是给荆紫菱荆总谢罪了……”

    陈太忠面无表情地一抬手,抓住对方的双手,用力一拉,脚下一绊,直接将此人拽到在地,抬腿就是两脚,只听得啪啪两声轻响,却是他踩断了对方两条腿骨。

    刘总登时就疼得满地打滚,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陈区长却是不理他这一套,冲周旻点点头之后,对那张卡看也不看,抬脚向门外走去,“这次给你面子,小小惩罚一下。”

    看着他们离开,小白脸默默地摇摇头,他能说什么呢?倒是他身边的跟班轻声嘀咕一句,“太牛逼了,在派出所里,就把人腿踩断了。”

    周旻看他一眼,低声地嘀咕一句,“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还是太忠你牛啊,”走出门来,齐晋生兴奋地拍一拍陈区长的肩头,“什么钱不钱的,直接抽丫挺的,有钱就大?是爷们儿的,就要讲个快意恩仇。”

    “周志俊的儿子,做事倒是靠谱,”陈太忠点点头,然后眉头微微一皱,“他才多大?”

    “要不说这社会越来越发展了呢?”齐总闻言,也是感触颇深地叹口气,“我们那会儿,一句话不对就开练了,现在的毛孩子,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唉……可惜是没多少血性了。”

    “小小年纪,手段就这么老练,”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点年轻人的锐气都没有,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社会是在发展的,”阴京华沉着一张脸,淡淡地接一句话,事实上,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就很少说话,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森——话多了事多,还是绷起脸来,生人勿近的好。

    “也是,”齐晋生听得就笑,他虽然狂妄自大,却也不敢对阴总失敬,只能笑着点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小屁孩,还真是不得了。”

    越是完善的体系,越扼杀想象力!不知道怎的,陈太忠脑中猛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这是荆以远荆老的论点,陈某人当时还很不服气地辩论了一番,现在看来,真是有几分道理,干部家庭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这当是父母耳提面命之功。

    家庭的影响这很正常,可怕的是,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容易接受、热衷于接受官场思维和官场习气,一个个暮气沉沉老气横秋,同时又是肆无忌惮地欺上瞒下恃强凌弱,在陈太忠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现象。

    就是齐晋生说的那句话,少年人没点火气和血性,那还叫男人吗?

    齐总本来琢磨着,自己这救场也算及时,正想建议说大家泡个脚去,不成想阴京华发话了,“太忠去看看小紫菱吧,别让她一直担心。”

    “那行,”陈太忠点点头,正室就是正室,出面营救自己,毫不含糊地直接找上黄家。

    齐晋生一听,就知道自己跟着去有点多余,于是他马上表示放手,也是帮朋友不图回报的意思,“那你去吧,我再回去打个盹。”

    三人分道扬镳,陈区长坐着阴总那辆低调得令人发指的桑塔纳两千,来到了易网公司,小紫菱正在召开公司的部长办公会,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见到他俩,天才美少女先跟阴总打个招呼,才低声向陈太忠抱怨,“让人去喊我一声就行了嘛,让阴总陪着你等,多失礼?”

    “得,我看出来了,你是撵我走呢,”阴京华笑着站起身,他今天的人情做得满满的,这时走也就行了,“我不打扰你俩说私房话了。”

    “我这不是要保持你在公司的威信吗?”陈区长笑着回答,待看到老阴晦涩地瞟自己一眼,才说一句,“我去送一送阴总。”

    “一起去吧,”荆紫菱可也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美少女了,这些来往的礼节她都熟了,而且阴总今天确实也挺帮忙的。

    阴京华自是要推脱,不过这个推脱肯定也是无效,等到了停车场,临上车的时候,他才低声嘀咕一句,“我已经跟小马说了,把房间再打扫一遍。”

    “唔,”陈太忠轻哼一声,心说这是黄二伯晚上又要过去喝酒?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些杂念抛到了脑后,伴着美艳绝伦的易网公司老总走向了电梯,旁边的保安发现了这个猛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陈太忠感受到了他们的关注,不过这些关注没有恶意,他自是懒得搭理,倒是有点关心荆紫菱,“今天的事儿,会不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多少有一点吧,平常我都是让保安处理了,”天才美少女其实不是肚里做文章的那种人,大多时候她还是很心直口快的,她开心地笑一笑,“不过能看到你吃醋,这一点小小的麻烦,也不算什么……虽然你是假装吃醋,我就当没发现了。”

    你这是没发现的态度吗?陈太忠的嘴角抽动一下,他发现小紫菱的直白,跟傻大姐都有得一拼了,不过小紫菱不是真傻,她只是不想掩饰而已。

    于是年轻的区长严重抗议,“我是真吃醋了……我把那男人两条腿打断了。”

    “对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小紫菱这才想起问下午的事情——做为躺枪一族,她也具备不明真相的共性。

    待她听完经过之后,两人已经来到了办公室,她轻哼一声,“真是可恶……你为什么只打断他两条腿,好像还有一条吧?”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小紫菱,陈太忠听到就笑,天才美少女美则美矣,聪慧也够,但她绝对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一旦生气也会捣蛋,比如说当年在大草原红焖羊肉馆,吃饭的时候停电,她也想有样学样地悄悄溜单——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不跑的话,容易被人看做犯傻。

    想到那一幕,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了些许的柔情,于是笑着回答,“中间的太小,没找到,当时我只顾耍帅摆造型了,也不好细找。”

    “跟别的男人比帅?”荆紫菱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你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吗?”

    “比帅我就差别人很多吗?”陈太忠很不满意地哼一声,仙术是他独有的,但是他也不愿意在帅气上输给别人多少,好男儿,当事事争先!

    这些只是斗嘴,也就无须多说,正经是他很关心一个问题,下一刻,他面色一整,“紫菱……类似的骚扰,你平时是不是遇到很多?”

    “有保安呢,其实无所谓,”荆紫菱淡淡地一笑,不是很以为意,“只要吃不了眼前亏,接下来比后手,就不怕他们了。”

    “这也未免太……”陈太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小紫菱的应对方式不温不火中正平和,但是对他来说,绝对不能容忍这么憋屈的生活,“他们砸车的时候,你静静地坐在车里打电话,还不让我下去,真的没想到,你是在这种情况下工作,那一刻,我的心很疼很疼。”

    “我习惯了,无所谓,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荆紫菱自信地笑一笑,然后她深有感触地一叹,“你也知道,我看的书不少,历史上的美女都是些什么下场,我比你清楚。”

    “所幸的是,我有一个好爷爷,而我爸爸是天大的教授,从初中开始,我就在天大附中上学,直到天大毕业,”她自顾自地说着,不乏一点小小的傲气。

    “我一直在他们的庇护下成长,自己再小心一点,其实没什么大麻烦,而且我的条件是,比我聪明的人才有资格跟我耍朋友,我才在天大公开摆擂台……大多数男人还是要面子的,但是比我聪明的人,能有几个?”

    “你现在是在北京,明白吗?”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当头砸上一棒,小丫头你醒一醒,这不是在天大或者天大附中。

    “但是历史上的美女,没谁有这个的,”荆紫菱微微一笑,摸一摸手上的玉镯,“须弥纳芥子,只见于传说不见史册,所以我认为……我比她们都要幸运。”

    “注销公司吧,”陈太忠并不在意她的奉承,他只知道自己心很痛,所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喜欢这样很憋屈的生活,我更看不得你憋屈……咱不干了。”

    跟我去北崇,哥们儿我天天疼你,还教你修仙,不比现在逍遥自在?

    “你是为我好,我知道,”荆紫菱甜甜地一笑,“但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撒手……北京的这点事儿,我能控制住,真要到了控制不住的那天,我跟你走。”

    “到了控制不住的那天,只要你不服输,你还能找到别的理由,”陈太忠轻喟一声,站起了身子,“你已经不是你了……原本是一朵青莲,你在红尘中迷失了自我。”

    他的印象中,紫灵仙子就是一株青莲成道,他对荆紫菱的痴迷,未始没有一点对上一世的执念,眼见青莲执意染尘,心情真的比较糟糕。

    “你……没有迷失吗?”荆紫菱笑吟吟地看着他,“你现在辞了这个区长,我就关了公司,陪你逍遥到天荒地老,敢答应我吗?”

    陈太忠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3598章入世太深(下)两人谈论的,都是比较惊世骇俗的,别人听了,怕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偌大的易网公司,龙头霸主的千百度搜索,说关就要关了,而二十四岁全国最年轻的区长,要辞职了。

    这两条消息随便爆一条出来,都铁铁能登上国内年度十大新闻,可是他俩却偏偏能说得轻轻巧巧,而且都是很认真的态度。

    “这个……资金是个问题,”陈区长先退缩了,他干笑一声,“我还得奋斗一段时间,攒点养老钱,不能意气用事。”

    “对你来说,资金算问题吗?”荆紫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便又摸一摸手上的储物镯子——靠这个玩意儿,偷也偷得下半生富足了,“你要认为是问题,那我养你好了。”

    “手边的事情,一时放不下,”陈太忠苦笑一声,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北崇正值起飞的当口,做为父母官,他丢不下这一摊,“给我点时间行吗?”

    “行!我这个承诺,永远有效,”荆紫菱看着他,点点头很豪气地表示,“你什么时候辞去公职,最多半年,我裸退陪你去玩。”

    “佳人情重啊,谢了,”陈太忠先是异常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伸出舌头舔一舔上下嘴唇,笑眯眯地发话,“你说的裸退……是蜕皮的蜕吗?”

    “哈,”荆紫菱气得笑了,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太忠哥,你装流氓都装不像……快走吧,承诺随时有效。”

    “哥本来就是流氓,还不是土流氓,国家干部,有执照的流氓,别小看人行不行?”陈太忠气得哼一声,站起了身子,不过最后他还是叹口气,“紫菱,别太为难自己了。”

    “我知道,”荆紫菱点点头,看他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心里甜不滋滋的,却是轻拍一下手镯,“真要到最后关头,就把他们收进来,活的进来,死的出去……善后就交给太忠哥了。”

    “嗯……你狠,”陈太忠登时就无语了,唐亦萱拿上须弥戒之后,针对这个特性,考虑的是给冰箱除菌,而荆紫菱考虑的是拿这个不着痕迹地杀人——还能花样更多一点吗?

    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秘书提示荆总,说有客人上门了,有预约的,恰好陈区长的手机也响了,一对情侣只能就这么各忙各的。

    “入世太深啊,”陈太忠走出办公楼,轻声叹口气,他对荆紫菱的变化,真的是感慨万分,拉都拉不回来,当然,他就忽略了小紫菱说的——你停手我就停手。

    不过不管怎么说,知道她有那样的自保手段,他多少也能放下心了。

    到这个时候,就四点半了,陈区长查看一下路途,打辆车直奔某茶社,到地方的时候,旁边一辆本田车放下窗户,车上有人冲他招招手,正是保护司动管处的那位处长。

    电话就是这位打来的,陈太忠也不见外,一拉门就坐了上去,“李处,又见面了啊。”

    “你那个徐区长,打电话打得我受不了,”李处笑嘻嘻地回答,“上午跟赵司长打羽毛球了,他说了……周一下午吧,见一见。”

    “嗯嗯,一定赶到,”陈太忠一边点头,一边就摸出个红包递了过去,他身上卡不少,不过刚才却是不能直接拿给周旻,现在就无所谓了,“一点儿小意思。”

    “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李处假巴意思地推了两下,最终还是收了下来,然后发话,“你见赵司长的时候,就不要这样了。”

    “为什么?”陈太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说是怕赵司长怀疑你收了东西?

    “他要往上走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李处笑着指一指车顶,人收了钱就是好说话,“你就跟他说,将来养好了,送几条娃娃鱼给领导吃,这就够了。”

    “好嘞,那就多谢你安排了,”陈太忠伸手跟他握一握,“李处,晚上我还要接待个首长,回头一定要好好坐一坐,朋友交心,也就不多说了。”

    “嗯,朋友交心,”李处长笑眯眯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摸出红包来看一眼,卡上写着“十个”,他摇摇头,“啧,也就是这样了。”

    给你十万不少了,陈太忠认为此人也就值这个数,这是一字眉过问的事情,只不过眼下批文没下来,他想确保这个事情能顺利地办下去。

    所以说,虽然保护司只是政策上的支持,可该维系的关系还是要维系,否则总局的人难免要有看法——这北崇人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唐总理张一张嘴,你们就坐等着?

    总之这办事,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到了,陈区长这卡送得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没办法不送,坐上出租车,他还在抱怨做事难。

    大约五点半的时候,他来到了五棵松,家里面已经又打扫过一遍了,不过马小雅不见了踪迹,他拿起电话点了七八个外卖,才又打电话给阴京华,“黄二伯什么时候过来?”

    “咦?他说要过去?”阴总讶异地问一句。

    “你不是说家里打扫好了吗?”陈太忠也奇怪地问一声,“我菜都点上了。”

    “黄总晚上有应酬,”阴京华哭笑不得地答一句,“行……我给你把话传到。”

    菜白点了,陈太忠无奈地耸一耸肩膀,想着自己左右无事,索性在报纸上找一个换锁的公司,联系了一下,那边派人过来看了看,说好价钱之后,就去拿锁子。

    反正老黄都那么说了,陈太忠也没办法离开,接下来,一桌菜就是他一个人独享了,他慢吞吞地吃到七点半,锁子也换好了。

    不过八点钟的时候,黄汉祥还真的到了,黄总也是出名的老不修了,他四下看一看,“嘿,今天挺清净啊,小张也没来?”

    “没有,我是来办点私事,”陈太忠招呼对方坐下,拿过来啤酒,又递一串钥匙过去,“这是新换的锁子,二伯您想过来玩,就过来好了。”

    “我要你这个干什么?”黄汉祥慢条斯理地喝啤酒,看也不看钥匙一眼,“真想进你这门,我有的是办法。”

    “这地方我也懒得住了,”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回头出了手算了。”

    “安心住着吧,要卖也等过了今年,”黄总看他一眼,“几个蟊贼,咱们能怕吗?”

    啧,陈太忠一听说“咱们”这二字,就明白黄汉祥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了,不管此事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要是进一趟贼就不敢住了——也太黄家的跌份儿。

    “也是,”他笑着点点头,“下午的事儿,打扰二伯了。”

    “不是紫菱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又惹这么一出,”黄汉祥听说下午的结果了,他对小陈打断对方的双腿,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小家伙从来都这么桀骜,而且那家伙也就该打,老爷子都看着顺眼的小娃娃,是你一个垃圾玩意儿能惦记的吗?

    不过想一想,小陈最近很少跟自己这边联系了,他就觉得,小家伙的成长也太快了一点,尤其是阴京华也跟他说了,北崇跑下了娃娃鱼项目——这可是要托人情的。

    成长得快,又不在黄家的势力范围,隐隐脱离出来单干的意思啊,黄汉祥想到这个,也有点不是滋味,人家上次好不容易赌赢了韩国人,老爷子又不许小陈要赌注。

    黄总原本就很欣赏小陈——像跑赢韩国人这种事,也是他很赞许的,想到这么一个小家伙,就此渐行渐远,真的遗憾,“你找我什么事儿?”

    “啊?没啥事,”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

    “少扯淡,我来你这儿就是喝啤酒,什么时候在这儿吃过晚饭?”黄汉祥自顾自地喝酒,头都不带侧一下,“五点多给我打电话,不是有事才怪。”

    “嘿嘿,”陈太忠干笑一声,他打那个电话确实有那个意思,不管老黄来不来,他是先旁敲侧击地催一催,“黄二伯您真是火眼金睛……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天南省今年会有什么变动呢?”

    “你操的心倒是多,”黄汉祥终于侧头白他一眼,心说你都不在天南了,还要当这个地下组织部部长,不过这个话不好说,一说就把小陈推得更远了——人家可是灰溜溜地离开天南的,黄家也没什么表示,“有话你直说。”

    “田立平想问一问,能不能再上一步?”陈太忠实话实说。

    “他?”黄汉祥登时不做声了,沉默了足有两分钟,才微微摇头,“年纪太大了,想干副省,那就是工会主席之类的,他舍得撒手吗?”

    “那跟去了政协也差不多,”陈太忠听到这个回答,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自己还是人微言轻啊,田立平离六十岁还有两年,真要硬挺上去的话,能干整整一届副省长。

    不过按照七上八下的说法,老田五十八还能扛住,这也算是有面子的了。

    (未完待续)

3599-3600 酒能壮胆

    3599章酒能壮胆(上)

    看到陈太忠默然,黄汉祥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这个层面的东西,他是真的无法答应,实职副省,他自己都不能随便向人许,这玩意儿牵扯太大。

    小陈你这家伙,倒是什么都敢惦记,我能过问的,也不过就是正厅级别的干部。

    “田立平自己头疼去吧,”陈太忠也想开了,笑着摇摇头,“放松的时候,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喝酒吧。”

    “嗯,我来这儿就是图个轻松,”黄汉祥点点头,然后就笑了起来,“听说你赢那个韩国人赢得挺解气的,真是啥都会一点……有没有兴趣来足协抓一抓国足?”

    “国足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就很不错,米卢手气很好,抽出亚洲走向世界了,”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是骡子是马,两个月以后见分晓了。”

    “嗯,”黄总点一下头不再说话,抬手去拿啤酒喝。

    你这个表情转换,有点快哈,陈太忠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也抬手灌啤酒,边灌边琢磨,喝了一阵才发话,“唉,解气归解气,黄老还是让我顾全大局了。”

    你这后知后觉得也到了一定境界了,黄汉祥摇摇头,“吃亏是福……老爷子有时候有点糊涂(book.www.uu234.com),不过他不会让你白牺牲的。”

    你也是让我找周瑞,陈太忠确定了这个猜测,也就懒得再说此事,“黄二伯,那个油页岩项目……能不能开始搞了?”

    “再等一等,”黄总随意地回答一句,“时机不成熟。”

    “嘿,”陈太忠叹口气,感触颇深地摇摇头,“这个北京,以后我都少来了,时间耽误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地方上发展吧。”

    你这是什么怪话?黄汉祥看他一眼,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呵斥的话说不出口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他也没喝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之后,站起身走人了。

    车开了好一阵,他才轻声嘟囔一句,“小阴,小家伙成长得真的很快啊。”

    阴京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半天才干笑一声,“他的折腾劲儿本来就大,去了那么个穷山沟,闲不住也正常。”

    “我也不是不想帮他,关键是这家伙惦记的东西,层次越来越高了,”黄汉祥无可奈何地咂巴一下嘴巴,“百八十亿的项目,副省级的干部……这是他能掺乎的吗?”

    阴京华其实能理解他的心情,黄总是既不希望陈太忠求他,又不愿意见到小陈求外人——偶尔一两次也就罢了,这都多久了?小陈基本上没求黄家什么事。

    别的不说,只说林业局那两档子事,退耕还林和娃娃鱼,黄二叔出面也不容易搞定,小陈居然能手眼通天地跑下来,真的不容易啊。

    意识到他这种矛盾心理,阴总只能轻松地笑一笑,“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荡一下,见见风雨的……二叔你也别太担心他。”

    “他要是我家孩子,我早把他的性子拗过来了,”黄汉祥摇摇头,不再说话,小陈离了天南之后,跟黄家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得尽快在周瑞身上找个项目了,”与此同时,陈太忠却是在考虑黄老二给他的暗示,不过可恨的是,他越想找个项目出来,一时还就找不到合适的项目。

    那只能先放在心上了,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田立平的电话,“田书记……忙不忙?”

    “最近是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儿能不忙呢?”立平书记在电话边爽朗地笑着,“小陈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啊?”

    “我能有什么指示?就是刚才跟黄总喝酒了,他是这么个意思……”陈太忠将两人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田立平听完之后,沉吟半晌才发问,“如果我继续干这个市委书记,可以撑到六十岁?”

    “这个没人敢保证,但是应该没问题,”陈区长认为,这点面子黄家还是要卖给他的,可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死。

    “你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行不行?”田书记沉吟一阵,又提出一个问题。

    “行,一个月够吧?”陈太忠很痛快地表示,不过同时他也有点好奇,“听田强的话,我还以为你都考虑好了。”

    “这小兔崽子跟你说什么了?”田立平听到这话,登时就恼了,“我就是让他跟你打个招呼嘛,他还说啥了?”

    “算了,就当我多想了,”陈太忠不跟他多说,搞明白这是田强的自作主张,还是田立平的本意,真的很没有意义,不过从老田这个话里可以听出来,田立平的本意应该是,三个月之后五十八岁整的时候,就算去政协,也要混个副省级待遇,这是陈某人答应的。

    这个要求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市委书记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的时候还是正厅,这情况也不少见,尤其是去个什么办公室,当个主任,括号——正厅,也有得是。

    所以陈太忠能理解田立平的彷徨:是干两年出头的市委书记,还是直接去省总工会?

    市委书记是当之无愧的一市老大,有实实在在的权力,两年多的痛快也值了——就算最后有半年多的跛鸭状态,起码也有一年半的一言九鼎。

    省总工会就要差一些了,虽然也是老大,但是那个边缘部门是要啥没啥,只有副省级别,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副省就是六十三岁退休,就算跛鸭一年,也有四年相对畅快。

    不过饶是如此,省总工会主席也强过一般的政协副主席——多少自己还有一亩三分地儿,关起门来还是可以称大王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田立平的困惑,确实可以理解,四年有点小权的准二线,和一年半的绝对权力——谁也不好选择。

    “你尽快决定就行了,”陈太忠并不勉强他。

    挂了电话之后,陈区长心里微微轻松了一点,其实他原本想的就是,在田立平退下来之前争取个副省——政协副主席嘛,这并不难,但是田强莫名其妙地插一杠子,让他感觉压力倍增:我当初答应的,不是实职副省吧?

    总算老田这个回答还算靠谱,不像田强一样生瓜蛋子,陈太忠抽出一根烟来点上——不过我怎么觉得,今天黄二伯有点冷淡呢?

    烟燃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接近十点了,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这铃声真是有点惊心动魄。

    “其实早一点辞职也不错,”陈太忠设了铃声的区别,一听这就是“同事”的电话,心里真的烦躁得很,拿起手机一看,还好是李云彤打来的,不是北崇的糊糊事儿,“嗯,你说。”

    “陈主任你现在在哪儿?”傻大姐直截了当地发问。

    哎呀,你管我在哪儿呢?陈太忠气得差点笑出声,我都已经不是你的主任了,不过他知道她的属性,也就不多计较,“在五棵松呢,有什么事儿?”

    “我想找你……找你汇报点工作,”李主任的声音有点慌乱,然后她索性直接说了,“乔小树一直要跟我谈文学,屋里呆不下去,我去找你啊。”

    “喂喂,”陈太忠喊两声,对方已经压了电话,他抬手挠一挠头,“真是莫名其妙。”

    君华小区附近有两个宾馆,不过他对宾馆一点都不熟,主要是没那需求——外卖的电话他都能背出来了,他刚想出门看一看宾馆的情况,冷不丁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却是韦明河的,声音有点紧张,“太忠你下午打人了?”

    “嗯,打了,那货欠揍,”陈太忠开始往楼下走,帝都这帮少爷,好像彼此之间都认识的,他倒也不以为然,“敢撩拨小荆……你要说什么?”

    “不是我说什么,是我伯父说了,周志俊的连襟,是发改委的主任唐斌,”韦明河在电话那边叹气,“你这……咋不提前说一声呢?”

    我艹,这还真是关系网了,陈太忠听得也有点无语,不过已经做了,就不要说什么后悔了,“马上**了……他能不能干下去,还是两说呢。”

    “哎呀,我一直帮你问油页岩呢,”韦明河在电话那边气得捶胸顿足,“唐斌说话就顶用啊,你倒好……今天这事儿你找花自香,铁铁摆平的。”

    “我跟她又不熟,”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五味交加——尼玛,我怎么知道京城里的关系这么复杂?关键是,平常你们也不说啊。

    他跟花自香确实不是很熟,只知道这女孩儿的家长里,最少有一个副总理,而他对她的印象,就是这女孩儿相貌一般——或者还跟有关部门有一定的关联。

    “要是唐斌从中作梗,你的油页岩项目,真的就不要想了,”韦明河叹口气,说实话,他也想在这个项目里分一杯羹,所以这个叹气是情真意切,“现在你找一找花自香,也不晚。”

    “那作梗吧,大不了我不搞了,有什么了不得?”陈太忠冷哼一声,这种劳民伤财的项目,国家不支持,地方上吃傻逼才搞呢,反正我起了油页岩电厂,北崇的资源,慢慢地利用也不错。

    3600章酒能壮胆(下)

    两人电话里争论了好一阵,谁也没说服了谁,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还在想,要是花自香能跑下来这个项目,我就多待一周,也是小事。

    相较其他项目而言,油页岩这个项目实在太大了,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北崇这几年的开销了,七八十个亿呢。

    他琢磨好一阵,也没琢磨出个名堂来,手机却是又响了,来电话的还是李云彤,“陈主任,我都出了复兴路了,马上就到五棵松了,你在什么位置?”

    “君华小区!”陈太忠一直在打电话,到现在裤子才穿了一条腿,这时候再问宾馆也晚了,他也懒得捣鼓这些,“你在小区门口等着就行了。”

    小区挺大,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李云彤已经下车了,正站在小区门口,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臂上挎着一个大大的手包,竖着脖领搓手跺脚,寒潮刚过,夜晚的气温也就三四度。

    “跟我走,”陈太忠也不跟她见外,冲门卫示意一下,转身向小区里走去,李云彤却是紧跑两步,拽住了他的胳膊,“这小区怎么阴森森的?”

    “光线算亮的了,”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君华小区是高档小区,里面的照明设施都没有问题,不过这里的人一回家就紧闭门窗,等闲少见外出,偌大的小区,几乎少见人勾留,说阴森森也不为过。

    走进房间,温度就陡然升高不少,北京这边31号才断暖气,还有两天的时间,尤其是别墅里还有空调,真是温暖如春。

    陈太忠脱下外套,直接撇下了李云彤上楼,“没地儿去就住这儿吧,门口有拖鞋……这是我朋友的地方,你别随便跟别人说。”

    “你朋友,真的有钱啊,”李云彤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屋里的摆设真的让她眼花缭乱,她小心翼翼地换上了拖鞋,“门口这两个柜子……是挂衣服的吗?”

    “没那么多讲究,想挂就挂了,”陈太忠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回地回答,“你随便找个房间住,想吃宵夜去冷藏室找,没有的就打外卖电话。”

    他看了电视没一阵,就闻到一阵焦糊味儿,然后李云彤在楼下发话了,“陈主任……这微波炉烤出来的羊肉串,怎么这么难吃呢?”

    “你得用烤箱烤,”陈区长真的无语了,“我说李云彤,你在家就不做家务?”

    “我在家直接用油锅炸的,”李云彤一边回答,一边就走上楼来,手里还拿着七八串黑乎乎的烤串,她递过三四串来,“烤得过了,但是挺筋道的,你尝一尝。”

    陈区长看她一眼,发现傻大姐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秋衣秋裤,曲线玲珑,秋衣的袖口微微上捋一点,露出了白笋一般的小臂,眉头微微皱一下,却也懒得多说她。

    傻大姐烤的羊肉串……很考验人的牙口,不过对陈太忠来说问题不大,眼瞅着九点四十了,他把台换到中视一台,等着晚间新闻的开始。

    “哎,接着看一会儿嘛,”李云彤伸手去拿遥控器,换回电影频道,“广告马上就完了,看看他发现了那支枪没有。”

    都跟你说了,家里电视很多,不止这一台!陈太忠无奈地看她一眼,伸手从茶几下摸出一袋开心果来,随手撕开,又端起啤酒去灌。

    “我一个人看电视,太害怕,”李云彤发现他的不满了,只能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而且你这房间也太大了……晚上就咱俩在?”

    “还有人呢,”陈太忠摇一摇酒瓶,发现空了,又从茶几下拎出一提啤酒来,放到几面上,然后去拿手机,给马小雅打电话。

    马主播却是奋战在麻将桌上,听筒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听他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她很随意地发话,“可能晚点吧,今天又看着打扫了一遍家……轻松一会儿,你怎么开始关心我啥时候回去了?”

    “那你随便吧,”陈太忠放了电话,见李云彤已经打开了啤酒,而且是给他一瓶,她自己还喝一瓶,于是苦笑着摇头,“你这大晚上还吃油炸食品,不怕影响皮肤?”

    “我的皮肤天生的好,”李云彤却是没听出,领导有撵自己休息的意思,还洋洋自得地吹嘘,然后她又露一露雪白的牙齿,“而且牙也好,就喜欢吃烤得筋道的羊肉串。”

    真是被你打败了,陈太忠惹不起她,索性站起身去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台笔记本电脑,坐到了客厅角上一张写字台上,“你看电视吧,我上一会儿网。”

    02年的网上,也没啥好看的,陈区长看了一阵,索性逛到了聊天室,看一看“哥在巴黎很寂寞”在不在线——他当初可是答应蒙勇,时机合适了把他弄回来。

    蒙勇不在聊天室,不过看人聊天也挺有意思,各种**裸的性诱惑、暗示,还有人骚兴大发,卖弄文采,有若发情的雄孔雀,炫耀着自己美丽的羽毛——两千年初的聊天室,就是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场所,充斥着猎艳的男人和寂寞的女人。

    也不知道雷蕾上不上这些地方,陈区长想到雷记者整天抱个笔记本,禁不住微微摇头,哥们儿不在天南,想必她也很寂寞吧?

    下一刻,他伸手去拿身侧的啤酒瓶,却是感觉抓住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侧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抓着李云彤的手,“嗯?”

    “我……我是看见你的酒没了,”傻大姐手上攥着一瓶刚打开的啤酒,愕然地看着他,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给你送瓶满的。”

    “嗯,”陈区长也不多说,接过啤酒喝了起来,再不看她,不过接下来,他觉得有点莫名的烦躁,又灌了一瓶酒之后,索性站起身子,“我睡去了,你接着看吧……我的门虚掩着的,没什么可怕的。”

    嗯,是没什么可怕的,李云彤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也是有若一团乱麻,刚才那只大手握住她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悸动涌上了心头,那强劲有力和火热,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充盈着她的鼻腔,是那么地清新和迷人。

    对陈太忠的荒淫无度,李主任也略知一二,但是他在文明办的一年多里,从没有在单位里惹出任何的绯闻,由此可见,陈主任是个很有分寸和底线的男人。

    李云彤自己心里就清楚得很,跟自家主任在一起,没有必要堤防什么——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领导,不会仗着权势胡来。

    不管怎么说,她坐回沙发上之后,电视就再也看不到心上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什么都没想吧?

    所以她就默然看着晚间新闻,茫然地一口一口灌着啤酒,偶尔剥两个开心果,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听到陈区长这么说,她也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领导睡觉去了,门是虚掩着的。

    睡觉去了,那我就不用看晚间新闻了,李云彤一边喝啤酒,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迷迷糊糊又看了半集《我爱我家》,再一换台,却是金乌电视台的电影频道,正在演一部鬼片。

    李云彤吓得刷就把电视关了,看一看周围异常空旷的空间,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她越想就越觉得害怕,哆里哆嗦地灌着啤酒,心里对自己说,酒能壮胆酒能壮胆,喝完这点就去睡,反正领导的门没关……酒能壮胆,反正领导的门没关……反正领导的门没关……喝光手里的啤酒,李主任站起身子,晃晃悠悠走向领导的房间,一推门,果然领导的门没关,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一个人背对房门睡得正香。

    然后她就很自然地走到床边,一掀被子就钻了进去,伸手去找那只火热的大手。

    “云彤……你不要这样,”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一晚上他都克制着自己,不要说出这样的话,现在实在是避无可避了,“咱们保持一个很纯粹的关系,不好吗?”

    “哪儿有那么多纯粹的关系?”果然酒能壮胆,李云彤见领导发话了,她一边把他的胳膊搂进怀里,一边迷迷糊糊地回答,“别人都知道了,我是你的人。”

    “我从来不吃窝边草的,”陈太忠忍不住了,睁开眼睛转过头来,“云彤,听话……回去睡觉,行,你可以睡隔壁,这可以了吧?”

    “你现在是恒北的干部了,还说什么窝边草?”李云彤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反正我也担了这么个虚名,抱着你睡一睡都不行?”

    这些寂寞的女人啊,陈区长叹口气,想到傻大姐跟老公张强的关系也很紧张,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是欲求强烈的时候。

    问题是李云彤真的很漂亮,现在年纪大了点也是相当美艳,陈某人在花丛里流连惯了,抵抗诱惑的能力真的很差

    (未完待续)

3601-3602 京华春梦

    陈区长心里在天人交战,李云彤却是不管那么多,抱着他的胳膊,身子微微蜷起,满意地长吁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舒服,这么就睡着了,陈太忠无奈地翻一翻眼睛,心说哥们儿这也算是禽兽不如了,他等了十来分钟,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就想抽胳膊出来。

    不成想他才微微一动,李云彤身子一震就醒了过来,她先是手上一用力,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嗯?你要去哪儿?”

    “我去卫生间,”陈太忠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句,心说早知道你睡得这么轻,我就直接一个昏憩术丢过去,让你好好地睡一觉了。

    想是这么想,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要丢昏憩术,现在也不晚,不过他刻意地无视了这个可能,抽出胳膊下床,就走进了卫生间——这是主卧之一,是有卫生间的。

    他平常习惯裸睡或者只穿一个裤头,今天知道傻大姐在家,才特意穿了一件睡袍,可饶是如此,也遮盖不住他小腹下凸起的那一团。

    陈区长晚上喝的啤酒真的不少,走进卫生间,他酣畅淋漓地嘘嘘了将近两分钟,才施施然走出来,想也不想一掀被子就钻了进去——一泡尿撒完,小太忠已经没那么昂扬了,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才钻进被子,他的身子又是不着痕迹地一僵,因为他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一条光滑细腻的大腿,心里真是无奈得很:哥们儿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把秋裤都脱了?

    李云彤虽然三十多了,但是身材保持得极好,刚才她只穿一套月白色的保暖秋衣秋裤,就已经很勾人了,现在**的肌肤接触,更是让人生出无穷的遐思。

    唉,陈区长心里暗叹一声,却是没做出任何的反应,他甚至连话都没说,有些事情真不能敞开说,你一敞开说,对方就同样可以敞开说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晚上都没说李云彤什么,而刚才说了一句,傻大姐却是就着这个话题,顺杆爬了上来,那么眼下,他就只能当没发现这个异常了。

    非常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李云彤果然顺杆爬了上来,两条腿夹住了陈太忠的左腿,身子也越发离得近了——事实上,这会儿她已经彻底地清醒(book.www.uu234.com)了。

    对于今天事情,她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了,不过她也没什么后悔的,必须指出的是,她心里真的认为,陈主任是个非常杰出而优秀的男人。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有点没皮没脸,是不是有点不知自爱了,而且陈太忠的占有欲强和反脸无情,她也是听说过的,心里有点想打退堂鼓。

    可是陈主任一味地退避忍让,反倒是让她觉得,这个大男孩也不是那么很可怕,就想着再进一步试探一下,他的全身都是那么火热,肌肤强劲有力。

    这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态,陈太忠若是对李云彤垂涎三尺的话,她估计早就吓得躲避开了,但是他越是显得无害,她就越想接近他——因为没什么后果的嘛。

    她的两条腿夹着他的大腿,躺了一阵之后,她的右腿就微微地、缓慢地上移,一点一点地去接近他的两腿之间,那里有好大的一坨。

    “不要捣蛋了,要睡就睡,”陈区长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出声,她的腿已经触碰到了火炮的轮子,刚才那泡尿,眼瞅着就快白尿了。

    “我真的很老了,是吧?”李云彤闭着眼睛发问了,她不敢睁开,只是惨然地笑一笑,“对你来说,是老太婆了?”

    “你还年轻,挺吸引我的,”陈区长先奉承对方一下,然后马上就发现,这个客套话说得有点不合适,于是马上改口,“但是你有家庭有孩子,张强对你也不错。”

    这个时候,他也不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了,因为这确实已经不是窝边草了,而他不对窝边草动心,无非是两个原因。

    其一是,领导一旦管不住裤裆,某些公事就不好公正处理,也容易出现偏颇,万一有人恃宠而骄大吵大闹,事情容易失控,他就算再操蛋,总不能把枕边人抓起来。

    其二就是,口子一开,欲念管不住了,很有可能发展到随时征用某个部下的妻子——不好的开头,是必须扼杀的。

    兔子不吃窝边草,只是因为有吃不得的理由,而不是窝边的草不够肥美。

    “我不会缠着你的,”李云彤终于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做了半辈子的贤妻良母,只是想放纵一个晚上,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不过……我知道,我真的老了,算是占你便宜了。”

    “你真的不老,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不信你摸,”陈太忠轻叹一声,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间,让她感受一下昂扬的小太忠。

    只是一夕之欢,不要什么承诺的话,那真的不算多大的事,419的事情,他在深圳和曲阳都干过,为什么不满足一下她偶尔出轨的**?“说好了,天亮以前,桥归桥路归路。”

    “呀,真的好大,”李云彤摸着小太忠,由衷地感慨一声,然后她很骄傲地一挺胯部,贴到了他的大腿上,“但是我也很湿,感觉到了吗?”

    “嗯嗯,感觉到了,”陈区长胡乱地点点头,“说好了啊,就今天一个晚上……咱们只是想让生命更加充实和精彩,天亮之后,你是原来的你,我是原来的我。”

    “好了,我知道了,”李云彤很干脆地脱去了内裤,一翻身就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一捋,就将他的内裤褪了下来,然后就软绵绵地趴到了他的身上,“呀,没劲儿了……瞌睡。”

    “那就这么睡吧,”陈区长心里暗笑,傻大姐有时候真的挺好玩的,他伸手去解她的胸罩,“就剩这点儿了,还穿着干什么?”

    “不要啦,”李云彤才待伸手,却是有点晚了,胸前的双峰顿时暴露(book.www.uu234.com)在空气中,说不得只能死死地趴在他身上,“不许看我那儿。”

    无非一侧比另一侧小一点,好像有多神秘似的,陈太忠干笑一声,腰肢一动,小太忠顶一顶她的腿间,“那我睡了啊,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了。”

    “先进来一下,”李云彤手向下一伸,去引导小太忠,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液体竟然已经将它濡染得湿滑无比——真的好丢人。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只想着填补自己的空虚,只是它真的太大了一点,纵然有足够的润滑,她还是上下耸动了好几次,才完完全全地吞吃了下去,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再次趴到了他的身上,满足地呻吟着,“好大,好长……真的好充实。”

    “比你家张强厉害吧?”陈太忠很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他无法克制自己不问。

    “不要跟他比,他什么都不如你,”李云彤一翻身,她的腰肢异常有力,居然将陈太忠翻到了自己的上方,“你可以随心所欲……我带环了。”

    陈区长在李主任身上随心所欲了一个小时,最后才彻底地释放了出来,李主任当时就昏死了过去,好半天才回过魂来,她轻轻地吻着年轻的面庞,“头儿……我勾引得你晚了。”

    “再早我也不答应,这违背我的原则,”陈太忠趴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喘息着,小太忠兀自停留在那紧热的甬道里,他伸出舌头,轻舔一下她的耳垂,“这也是我生命里最精彩的瞬间,谢谢你给了我这样难得的体验。”

    “我可以多给你几次,”李云彤举起了白旗,她原本求的只是一夕放纵,但是陈主任给她的充实和激情,完全是张强不能比的……为什么我不能晚生十年?

    “说好的,天亮以后就分手,”陈太忠趴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你赶紧干活,”李云彤双腿大张着,差不多都成了一字,务求不让软趴趴的小太忠掉出自己的身体,“今天我要……十次!”

    “怎么跟领导说话呢?”陈太忠眉头一皱,有意逗弄她。

    “领导,你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能脱离群众,要让群众紧密地团结在您身边,”李云彤笑着回答,同时还有意收缩一下下部,夹它一夹,以示自己就是群众,不过下一刻,她就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头儿,这么快就又粗了……您又要深入群众了?”

    真想把你收进来,但是你年纪确实大了,而且家庭生活还能维持,陈太忠心里轻喟一声,抽身而下,目之所及,李云彤的腿间,就是黑漆漆老大一个洞,半天都合不拢,倒是有白色的液体,自那里缓慢而粘滞地流出。

    目睹着这**景象,陈区长轻喟一声,“云彤,说一说你的条件吧,想要什么?既然我抵抗不住诱惑,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不要太过分就行。”

    “你真要付出代价?”李云彤双腿缓缓并拢,扯一角被子盖在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必须的,最好当面解决,”陈太忠点点头,“其实我今天就不该让你来。”

    “那就再来一次,这是我的条件,”李云彤轻笑一声,再次一掀被子,两条雪白而略带点丰腴的长腿向两边一张,无声呼唤着小太忠,“就是今天一晚上了,都是老牛吃嫩草了,那就吃个饱吧……”

    3601章京华春梦(下)

    马小雅回来的时候,就是两点半了,她来到房间一看,发现陈太忠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呼呼大睡,说不得走上前,将两人一分,“太忠,我回来了……这谁啊?”

    “干什么?”李云彤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脚就踹向对方,“这谁呀?”

    “行了,云彤你睡着,”陈太忠拍一拍她,顺手将昏憩术传过去,让她老老实实地休息,又冲马小雅微微一笑,“过客……这是过客,下一次她都不会来了。”

    “这女人年纪有点大吧?”马小雅的眼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了李云彤的年龄,打着哈欠摇摇头,“太忠你最近……换口味了?”

    “大家都要老的,”陈太忠站起身,打着哈欠回答,“她喜欢我很久了,今天借着酒劲儿,就放纵一把……贤妻良母了半辈子,偶尔疯狂一次,等老了也有点值得回味的事儿。”

    “你这倒是越来越会说了,”马小雅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李云彤一眼,“这不是,这不是……那是谁吗?”

    马小雅和凯瑟琳投资了蒙山旅游区,常去素波,所以最初的惊讶过后,她居然认出了躺在床上酣睡的女人,“你什么时候连窝边草也惦记上了?”

    “说什么呢?”陈太忠不满意地看她一眼,“因为是窝边草,我俩一直就没那些关系,这次在北京碰上……这就是命该如此吧。”

    那当初办了她就完了嘛,马小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过干她这一行的,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忌讳,偶尔打两场友谊赛可以,可能存在利益的话,那还是管住点下半身的好。

    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嘀咕一句,“早知道你这么幸福,我就晚点回来了。”

    “你赚了多少啊?”陈太忠也懒得搭理她。

    “十点到现在,四个小时不到,我赚了九十个,”马小雅赤条条地钻进被子,笑着冲他招招手,“我说,你应该还给我留了点吧……”

    李云彤一觉醒来,眨巴眨巴眼睛,打量一眼这个陌生的环境,下一刻,她猛地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微微一怔……跟张强好久没有这样了。

    然后,她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下身粘腻的感觉告诉她,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回味了好一阵——自打她成为人妇之后,从没想到男女之间的事,能如此地美妙**,真有枉过前半生的感觉。

    想到情浓处,她悄悄地去试探一下男人的那里,果然真的……异常肥硕。

    咦,怎么还有一个人?下一刻,她惊讶地发现,陈太忠的另一侧也睡着一个女人,细细一看……这不是开发蒙山的马总吗?

    李云彤知道他的私生活很糜烂,也隐约听谁说过,陈主任的女人们经常大被同眠,可是自己现在居然亲身经历了这个,她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于是悄悄欠起身,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接着她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被子,轻声叹一口气,“谢谢,太忠,我会永远记得……”

    “再来一次吧,”陈太忠一把拽住了她,他有晨练的习惯,刚才一被碰到就醒转了,听到她柔情脉脉的轻语,禁不住生出了怜惜。

    “不要……不要在这里,”李云彤先是想拒绝,再一想,左右是疯狂一回了,只是看到床那边的马小雅,她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场。

    “没事,她睡得很沉,”年轻的区长坚定地一揽她的腰,将她轻轻按倒在床上,鬼使神差一般,她微微屈起双腿,向两边一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李云彤再出现在天南大厦,就是上午十点了,正巧乔小树带着秘书走出来,乔市长见到她,就是微微一愣,“李主任你精神头很好啊。”

    “嗯,休息得比较好,”李主任微笑着回答,不知怎的,她给别人的感觉,是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风情。

    “哦,会朋友去了?”乔小树看得也是怦然心动,有意无意地问一句,他知道,昨天晚上她离开了房间。

    “嗯,”李云彤淡淡地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book.www.uu234.com),其实她挺烦乔小树的,不过想到若是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心里那点怨气也就不见了踪迹,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夜晚,想到自己的体内,还残存着他的体液,她的神情又有一点恍惚。

    一场春梦了无痕,那刻骨铭心的缠绵缱绻,终究只能化作回忆。

    她是明天的飞机,但是她清楚,今天晚上自己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我要走了,天南再见,”乔市长很有风度地冲她摆一摆手,转身离开,心里却是暗暗地嘀咕,是什么样的朋友,让这个女人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陈太忠可没关心傻大姐今天是不是要离京,当天下午,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飞回了北京,两人又谈一谈北崇电厂的进度。

    周一下午,陈区长去见了保护司的赵司长,果不其然,赵司长对他不冷不热的,没有刻意的敷衍,也没有额外的热情。

    赵司长很简单地表示,说这个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先动手都可以,等着跟其他几个许可证一起发下去,你也不用一直往这边跑,专心做事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陈太忠也清楚,自己要是不来这一趟,那就没准有麻烦,所以说这官场里,把程序做到位是很重要的。

    等陈区长回到北崇,就是周二晚上六点了,算一算自己是周四中午动身的,他禁不住感慨一声:这偏远地方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来回一趟北京,居然用了五天半,这还是没做什么大事情。

    不过市里已经开始了换届选举,政府工作又是陷入了半停顿状态,陈某人倒也没耽误多少事情,回来之后简单问廖大宝两句,就将区里的工作进度把握住了。

    陈区长现在的一举一动,有无数北崇人盯着,等晚饭的时候,他上楼洗个澡,等他擦干身上穿上衣服出来的时候,谭胜利和葛宝玲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见到他走下楼,谭区长先站起来开口,“陈区长,前些日子我在朝田做事不注意,没有讲求方式方法,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现在来向您做检讨。”

    陈太忠淡淡地扫他一眼,他真是懒得说这种破事,可是谭胜利的措辞,还是激起了他相当程度的不满,“只是方式方法错了?”

    谭区长在朝田晕倒一事,在北崇衍生出了若干个版本,而谭胜利本人却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在跟厂家了解产品性能,至于那设备供应商为什么是美女——我有必要在意这个吗?

    对于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区长也听说了,但是眼下他还这么说,这态度就有点不够端正,糊弄老百姓的说辞,你拿来糊弄我?

    谭区长轻叹一口气,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主要是思想滑坡了,请您批评我吧。”

    “对别人,我要强调**人的使命感,跟你嘛,我就说一句,以后时刻记住,你是代表政府形象的,”陈太忠见他服软了,轻描淡写地指示一句,“丢人败兴的事儿,不用再说了,我只是郑重警告你……没有下一次。”

    我只是点儿背,遇到个不晓事的女人,谭区长听得暗暗腹诽,你这人前冠冕堂皇,人后还不知道怎么淫秽龌龊呢。

    不过这个话也只能想一想,他重重地点点头,“区长您批评得非常好,以后我一定提高警惕,不再犯类似错误,今后我的工作,还要您多多指示。”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是真不想说此事了,眼看饭菜都端上来了,就招呼一声,“一起吃吧,葛区长你是什么事情?”

    “候车大厅的重建预算出来了,大约要二百六十万,福利院的搬迁计划也出来,搬迁加重建,一百二十万,室内的设备设施,占了很大比例,”葛区长从手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夹。

    “好家伙,三百八十万,”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北崇现在百废待兴,钱再多都要省着花,这三百来万真的让他肉疼,“你以为区政府的钱是刮风逮住的?”

    “您强调了,要保证舒适性,候车楼后期的电子设备,我还没算进去呢,”葛宝玲据理力争,区长确实指示过,要多考虑人民群众的感受,盖楼不算什么,关键是在盖起的楼里,要保障老百姓的舒适性和方便性。

    “这个是一定要强调的,”年轻的区长点点头,心说光把办公楼盖得富丽堂皇算什么?还是要在便民设施上多下功夫……

    (未完待续)

3603-3604 新的格局

    四月初,阳州的大洗牌结束,李强不出意料地升任市党委书记,市长则是被空降部队拿走了,这人的来头很耐人寻味,原共青团恒北省委副书记陈正奎。

    还有就是常务副张卫国和江锋齐齐走人,江市长走不奇怪,奇怪的是张卫国直接去了省政协,有人说这是王宁沪和李强携手把他送进去的,毕竟在前一段时间,张市长有点太活跃了。

    就在众人揣摩新来的两个副市长的时候,北崇的陈太忠区长和徐瑞麟副区长却是前去拜访即将离任的副市长江锋。

    这不是他俩烧冷灶有瘾,也不是北崇人跟江市长关系有多好,他俩只是很清楚,若不是江锋在临走前火速办下了退耕还林,等换个分管的副市长上来,此事还要有反复——起码北崇想拥有这么大的自主权,还得向新来的副市长解释(book.www.uu234.com)。

    只此一个理由,就值得他俩前去探望江市长,北崇没有忘恩负义的人。

    江市长倒是沉得住气,对他俩的态度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也不答应他俩的饭局,在回去的路上,连徐瑞麟都禁不住感叹一句,“江锋是个做事的人,这么离开真的可惜。”

    “我也是做事的人,工作不到六年,岗位倒是换了七八个,”陈太忠不以为意地哼一声,他的任职经历之丰富,真不是一般干部能比得上的。

    村干部、街道干部、区干部、招商办、科委、驻欧办、文明办……直到现在的区长,主要岗位就换了八个,像政法委书记、树葬办主任之类的兼职,那就更不用说了。

    反正已经来看过了,心意到了,陈区长不再考虑江市长的问题,“马上清明了,防火工作你一定要做到位。”

    “我努力吧,”徐区长听到这个话题,愁眉苦脸地叹口气,北崇人守旧,清明上坟必定烧纸,每年就在这一天,如果不下雨,最少要引起二百多起意外失火——这还是报上来的,没报上来的不知道有多少。

    至于说失火酿成火灾,那就要看人品值了,运气好的话,烧一个小山头,盖子不难捂,运气不好直接烧到隔壁县区的话,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所以徐区长也不逞强,“陈区长,后天还得麻烦你坐镇。”

    “我可坐不了镇,”陈太忠苦笑着摇头,政府工作就是这样,不干没有多少事,只要肯干就永远都有事,“我要跟团市委的同志,去一趟市烈士陵园,同时还有北崇的200人集体入团,这个仪式比较隆重。”

    你搞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吧?徐瑞麟听得眉头微微皱一下,“这种意识形态上的事情……隋书记干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冒险,不管怎么说,**的前景已经分明,团市委的行情也要见长——关键这态度涉及到了倾向,可徐区长书生意气,还真就这么问了。

    “他去朝田了,据说是有个朋友想搞个厂子生产杀虫剂,他看看能不能引进到北崇,”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一千多万的项目,值得重视一下。”

    你俩还真是不务正业!徐瑞麟听得是相当的无语,不过这正是时下北崇真实的写照,陈区长专心地抓经济,而隋书记提防了好一阵,才发现对方根本无意于党委事务。

    各管一摊,这原本是应该的,但是陈区长近期一系列的手段,硕果累累高调无比,直将区党委压得喘不过气来,像现在的北崇,大家就只知道陈区长,而不知道隋书记为何物。

    这个现象肯定不能鼓励,隋彪觉得自己的地盘很稳固,没有后顾之忧,他就也想抓一抓经济建设,最少要通过这个,来体现一下存在感——事实上就是老话说的,如果条件许可的话,谁都想做点事业出来,不管是清官还是贪官。

    而恰好,隋书记的种种根脚,基本上都同团委无关,于是他很洒脱地甩手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太忠,这个项目对北崇来说很重要,家里的事儿,就要你多操心了,”

    “一千多万的项目?”徐区长干笑一声,也不再多说话,心说隋彪真要有这能力,北崇前两年怎么也能上两个百十来万的项目,何至于像眼下这般困顿?

    不过,这个因果他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很没趣了,而且区长前前后后几个亿的项目落地了,他也不能说隋书记这千把万的事情都未必办得好——那样的马屁,太**了。

    陈太忠不计较他这个心态,事实上想计较也计较不过来,说到隋彪,他更想多了解一点别的,“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学生返乡创业计划……党委那边协商得怎么样了?”

    “基本上通过了,不过编制和资金的问题,他们还是倾向于政府这边解决,”徐瑞麟的消息能力不是很差,但是这话更多地强调一点:党委只给政策上的支持,真金白银的……还得区政府掏腰包。

    “所以这政府的事儿,他妈的就干不完,”陈太忠很罕见地爆一句粗口,因为他确实有点愤怒了,“党委觉得不合适,那就停了吧。”

    “想停也不好停了,”徐瑞麟只能报之以苦笑,一个大学生返乡创业的建议,不知道勾动了多少干部的心,大家都等着搭顺风车呢,“招聘会你不去了?”

    “我去,”陈太忠点点头,然后伸手狠狠地一砸面前的驾驶员靠背,“隋彪就不能有点担当吗?我招聘和他招聘,区别很大吗?”

    “还是先说清明吧,”徐瑞麟轻叹一声……对陈太忠来说,清明并不是多么复杂的节日,区里组织了四辆大轿子车,将准备入团青年们拉到了烈士陵园——就像他在天南做的那样,虽然老师们出于安全考虑,不建议春游了,但是主动报名参加活动的学生,总是有好处的。

    当然,这二百人里不止是学生,还有社区推荐的二十个年轻人,这些青年人都是初中甚至小学就毕业出来工作,有些人还有入团的意愿。

    就在这一天,陈太忠见到了新来的市长陈正奎,原本这个活动,是团市委书记廖伟来主持的,陈区长来带个队捧个场而已,不成想到了烈士陵园,才临时接到通知,说陈市长来了。

    这是一个高壮英武的中年人,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据说他今年才39岁,三十九岁的实职正厅主政一方,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其中味道不需要再解释(book.www.uu234.com)。

    陈正奎对陈太忠的态度极其冷淡,见面之后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连话都没有说,也说不出是自矜身份还是有什么成见,陈区长也没主动上去套近乎。

    陈市长只是同团员代表握了握手,微笑着鼓励了两句,在主持了宣誓仪式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对陈区长连招呼都没打。

    这就是阳州市官场里最年轻的两陈,相见的第一面,虽然没有任何话,但是那份冷淡和隔膜,当事双方心里明明白白。

    陈太忠不知道此人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但是他也没兴趣去考虑,北崇目前的任务是沉下心来发展,只要没人来干扰,他什么都无所谓。

    要是有人来干扰,那么……对方是什么样的背景,他也是无所谓。

    由于来的基本上还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仪式过后大家就散开去玩了,陈区长找到带队的团区委的人,叮嘱他们把孩子看好了,一定要强调安全。

    团委的人说,要不咱直接把孩子带回去算了,陈太忠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是孩子,好不容易出来放羊一天,“……你们多操一点心就行了,别总想着偷懒。”

    说完话,他就转身离开,不成想走到陵园门口车边的时候,一个少年从旁边的树后蹭地蹿了出来,“陈区长,我要告状。”

    “告状?”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再细看一眼对方,白衬衣蓝裤子白色球鞋,正是今天团员们的打扮,心说你才入团,就要做个异类?

    不过,少年有如此胆子,也没有作揖下跪什么的,这也是陈区长比较待见的,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冲劲儿,他点点头,“嗯,你讲。”

    “我家是闪金镇耙子沟村的,区里要建苎麻厂,征了我家的地,”少年气哼哼地发话,“但是他们不给钱,还叫人威胁我娘。”

    “征地不给钱?”陈太忠闻言沉吟一下,还有如此狗胆包天之辈?“你再详细说一说。”

    “别人家的钱都给了,就是我家的没给,是村长扣下来的,”少年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叫祈大山,我娘叫杨秀丽,我爸爸已经死了。”

    “嗯,我知道了,”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抬手去拉车门。

    “您要帮着解决问题啊,”少年手一伸,按住车门不让他上,“大家都说您是为民做主的好区长,您不打算管?”

    “我没说不管,”陈太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要不说这少年人胆气壮,说话也是没大没小,“你总得让我了解一下情况吧?”

    “您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啊,”祈大山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小伙子,”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拍一拍他的肩膀,“事情我是要处理的,但是该怎么处理,那是有说法的,以你的年龄,还不能教我怎么办事。”

    3604章新的格局(下)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就打通了闪金镇镇长郝耀亮的电话,“老郝,镇上的两个苎麻项目,征地问题都解决了?”

    “解决了啊,”郝镇长一听陈区长这么问,马上详细地汇报,“脱胶厂那儿就不存在多少征地的问题,纺织厂征地比较多,镇里正在做出补偿。”

    脱胶厂是临近小赵乡的一片地,纺织厂是新征的一片地,原来的纺织厂位于镇子中心,镇政府要收回,用来做城市建设,这都是区里定下的调子。

    “全补了吗?”陈区长不动声色地发问。

    “没呢,全补有困难,”郝镇长一听这个,就猜到了领导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他正好趁机叫苦,“这个征地费用,全是镇子里出钱,八十万……年底能给清就不错了。”

    “先给谁后给谁,有个说法没有?”陈太忠想了一想,决定再细问一问,少年的说法未必一定可信,但是真要征地不给钱,那是太恶劣的开头,他必须严打这种现象。

    “按村子配合的程度给的,像耙子沟村,基本上就给付完了,”郝耀亮回答,“那个村长高建喜,很配合镇上的工作。”

    “下午你和高建喜来区政府找我,”陈太忠压了电话,嘴角抽动一下——祈大山反应的问题果然存在,这是欺负人家是孤儿寡母吗?

    郝耀亮挂了电话,心里也纳闷,说这高建喜做啥缺德事了?说不得打个电话给高村长,通知他来乡里一趟。

    高村长和郝镇长的关系不错,所以来了乡里之后,就知道了区长有这么个指示,他听得也奇怪,“郝镇长,该发的钱,我都发下去了,没敢留一分钱,现在是个人就知道,遇到不公正待遇了,可以去陈区长家敲门……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胡来啊。”

    “行,你走得正行得端就行,”郝耀亮点点头,陈区长把苎麻两个项目放在镇上,总共要投资两个多亿,镇子的腾飞就指这个呢,“你要是给我漏了气,撸你没商量。”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饭,饭桌上还讨论一下种种可能性,然后两点整就赶到了区政府。

    不过他俩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陈区长,到最后才从别人嘴里得知,区长救火去了——今年清明失火的地方也不少,虽然大多数火都能及时扑灭,但必须得严正对待。

    陈区长就是组织连扑了两场火,第二场火是在小岭乡的一个山包,山包下是村子里的坟场,上面有点稀疏的树木,本来村民们说过一把火也无所谓,陈区长及时赶到,当即指示,清理出隔离带,烧过这个山包,那边的大山就危险了。

    山包和大山中间隔着条小山沟,不过水火这个东西真的无情,有些火星子从空气中飘过去,陈区长不能容忍这个疏忽。

    郝镇长和高村长赶到的时候,看到陈区长亲自动手,在拿着铁锹砍杂草和灌木,一边还有小岭乡的书记皇甫一尘,也是在埋头苦干,说不得也从歇息的人那里拎两把铁锹上阵。

    一直折腾到六点钟,隔离带总算是清理出来了,皇甫书记邀请陈区长随便吃点,被区长断然拒绝,“我还要回区里,建议留专人看管,这个火势可能复燃。”

    “陈区长,”郝镇长主动上前打招呼,他手里拉着高村长,两人也是满头大汗,“这就是高建喜,我们在区政府等不到您,就来这儿了。”

    “嗯,”陈太忠看他俩一眼,有心当着皇甫一尘的面问一问情况,以作警示,但是想一想万一还有什么隐情,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就没意思了——孩子的话真的不能全信。

    所以他转身离开,郝镇长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区长的车,一路去了区里。

    进了自家的小院,陈太忠吩咐王媛媛订饭,然后才坐在院子里,看着跟来的那两位,“我要问什么,你俩都知道了吧?”

    “征地的钱,是经过我手的,全部、足额地发放了,”高建喜是个黑壮的男人,看起来憨憨的,“四千一亩,青苗费一百五……账本我都带来了,还有村民的签字。”

    “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杨秀丽的女人?”陈太忠也不看账本,而是直接发问了。

    “啧,我就知道是这婆娘,”高建喜狠狠一拍大腿,他和郝耀亮琢磨了一路,就觉得这女人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杨秀丽倒无所谓,关键这女人的儿子争气,考进县一中了,北崇一中离区政府可没多远,“她家的是没发。”

    “区长,我中午跟您汇报的时候说了,基本上发完了,”郝镇长一听是这个女人,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去,“这村子里还有三家没发。”

    “为什么?”陈太忠依旧沉着个脸。

    “她家不配合,”高建喜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家有三棵桔子树,就是平常孩子们摘着吃的,这三棵橘子树,她跟村里要五百块钱……我能给她吗?”

    “啧,”陈太忠一听是这个理由,那真是相当地无语了,要不说这父母官不好当,难就难在这里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各人有各人的理。

    高村长还没说完呢,他首先说了,这个征地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已经严格地按乡里的赔偿标准执行了——那三棵桔子树,乡里也不要,你把树砍了拖回家去,是想生火还是想卖木头,那都由你,不占你这点便宜。

    但是这杨秀丽就是不干,她是外村嫁到耙子沟的,老公死了,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五百块钱也是钱不是?

    不干……那就强行执行了,杨秀丽天天跑到高建喜家折腾,高村长也火了,说你就折腾吧,你这个征地钱最后发。

    “村里一共三户不配合的,我主动要求他们的钱后发,”高建喜理直气壮地回答,“镇里自己垫钱给他们,养出来一群白眼狼……他们也知道自己错了,也没人折腾了。”

    “镇里是扣了他们三家的钱,”郝耀亮点头作证,然后他又笑一声,“其实高村长自己扣下这钱也行,不过他担心别人去他家折腾,就让镇里先给别人发。”

    “这三棵树,不能按苗木补偿来走?”陈太忠沉吟一下,又提出一个问题,“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多得一点赔偿?”

    “下面的各种情况,可复杂呢,”高建喜摇摇头,“动了她的树还是小事,刘老二家为啥没给?他把他爹的坟埋到地里了……我这该咋赔?只能让他迁,一分钱不给。”

    “只能求公正,特殊情况没办法处理,”郝耀亮在一边说情,“建喜搞这个基层工作,还是很注重公平的,执行力也强,征地执行得最好最快的,就是耙子沟村。”

    那这杨秀丽的小子还找我告状?陈区长沉吟一下发问,“高建喜你确定告诉他们了,最后还是要给钱?”

    “我非常确定,拿我的脑袋担保,”高建喜用力点头,“这三家看到大家都拿上钱了,现在后悔到肝儿疼……后悔也没用,不配合政府的规划,就要让他们吃一吃苦!”

    不应该啊,陈太忠听到这里,就沉吟了起来——难道是那少年故意歪曲真相?

    “对了,还有,”高村长是说到义愤填膺之处了,“有人说我给家里几个亲戚多分了征地的钱,这消息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传出来的……镇里明明白白地下的补偿条件,我有几个脑袋,敢犯这种错误?”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他大致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侧头看一眼郝耀亮,“老郝,你们征地的时候,镇里没有公示?”

    “公示了啊,文件都下发到各村了,”郝镇长显然没有弄明白,陈区长说的公示是什么。

    “是公告,你要白纸黑字贴出来,再盖上你镇政府的大印!”陈区长无奈地摇摇头,“老高能做到公正……起码他说能,这是很好的,但是透明呢?你镇政府做到透明了吗?”

    “因为你不够透明,别人就会怀疑有私下的交易,就会影响政府的公信力,”陈太忠沉着脸指责郝耀亮,“这个纠纷,错不在高建喜,错在你郝耀亮身上。”

    “可是我贴出来,杨秀丽就不要树钱了?”郝镇长明显有点不服气。

    “……”陈太忠无语地指一指他,又摇一摇头,“小王,你跟郝镇长讨论一下。”

    “郝镇长,我年轻不懂事,就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王媛媛柔声发话,她对上闪金镇政府一把手,就不能是对村民的态度了,“我接触过不少村民,对这个文件,他们最多只能借过来看一看,贴到外面的公告,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未完待续)

3605-3606 艰难起步

    郝耀亮还真没想到,陈太忠居然派个小女娃娃跟自己辩论,心里真的是各种不服。

    你老老实实陪区长上床就行了,跟我现什么宝?你要真敢跟我理论,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镇长的水平,不是你一个小娃娃能赶得上的。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听了几句之后,就不得不承认,这小女娃娃还是很有点水平的,分析起问题来也头头是道。

    王媛媛继续阐述自己的看法,“相对只有干部们掌握的文件,老百姓更愿意相信贴在政府门口的公告,因为那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的,是政府对人民的承诺。”

    郝镇长承认这个逻辑,小范围知道和大白于天下,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比如说吧,陈区长喜欢玩女人,北崇的干部都知道他这个习惯,这也无所谓,甚至市里领导也知道,这依旧无所谓,但是陈区长若是有不雅视屏被贴到网上,搞到众所周知的话,市里绝对会毫不手软地撸了他——至于说罪名神马的,可以慢慢找。

    王媛媛也不想跟郝镇长辩论,她就是自顾自说话,“这个公示,本身也是让有意见的人站出来,特殊情况肯定有,但是相同性质的特殊情况多的话,就具备了一定的普遍性,镇里也可以出台一些补救政策,才能实现政府和群众的良好互动。”

    “以透明为前提,公正为基石,工作就好做得多了,要不然你只说公正,群众看不到,那就会出现很多刺头,这两点都能做到,再有刺头出来……别的群众也未必答应。”

    说到这里,终于告一段落,不过她也不看郝镇长,而是扭头看一眼自家的领导,“陈区长,这就是我的看法,请您批评指正。”

    小丫头不错,陈区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小王的表现再次令他满意。

    要知道,他事先可没有跟她沟通过这个问题,虽然说小王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对他的相关理念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在仓促之间被抓丁,也能如此有条有理地侃侃而谈,真的具备做官的潜质,尤其这个悟性,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他也没回答王媛媛的问题,而是看一眼郝耀亮,“老郝,小王请你批评指正呢。”

    “小王的话,对我非常有启发,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跟我们工作不够细致有关,”郝镇长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时候叫真,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别说王媛媛说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哪怕是纯粹没理,他也不能跟陈区长顶牛。

    于是他诚恳地承认错误,“要是事先能准备得充分一点,类似的麻烦就会少很多。”

    “是啊,官僚习气太浓了,太高高在上了,”陈区长抬手指一指对方,“你的初衷是好的,但也得让群众看得到,接受得了,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为你们好,就没必要细细解释(book.www.uu234.com)……人民群众不一定愚昧,但很多人的消息还是很封闭的,不少人一辈子都没来过县城。”

    郝耀亮嘿然不语,高建喜见状,就想帮镇长分担一二,他憨憨地一笑,“小王这个话说得很有道理,天天跟区长在一起,女娃娃也能长进得很快,这就是人格魅力。”

    我艹,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郝镇长冷冷地扫他一眼,好悬没气炸肚皮——尼玛,区长和王媛媛的关系,也是你能嚼谷的?

    陈太忠却是没太当回事,很多村干部就是这种德性,而且他有意将王媛媛培养成吴言第二,自然也就不在乎表现出对她的支持——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小王的成长速度和潜质,倒也对得起他的支持。

    “倒也未必,”陈区长漫不经心地摇摇头,笑着发话了,“你俩这么想,因为你们是官,而她不是,所以她现在能站在群众的角度上,客观地看问题想问题。”

    “等她成了干部,习惯了作威作福,没准比你俩更官僚……为老百姓着想一次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为老百姓着想,只想老百姓,不想官帽子,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吖。”

    要不说陈某人上一世会被人轰杀至渣,他这嘴巴不是一般的缺德,这番话说出来,将在座的三个人全部都得罪了——不过他现在是体制内的领导,这么说也无妨。

    “陈区长的指示,值得我们深思,”郝耀亮马上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样的批评,同时若有所思地瞟王媛媛一眼,小丫头这是要往官场走了——区长说了,她会成为干部。

    “村长算个啥官?”高建喜干笑一声,悻悻地发话,“经常半夜里就被人丢砖头、纸钱进来了,杨秀丽就把她的月布挂在我家门口,好几只野狗半夜挠我家门。”

    “嘿,这也真缺德了,”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实在有点忍俊不禁。

    月布就是月经带,现在城市女性流行用卫生巾,但是农村用月经带的女性还是不少,陈区长去大妮儿家的时候,就见过院子里挂着晾晒着的月经带。

    从环保的角度上讲,月经带更值得推广,月布里面垫几张纸,换掉以后洗一洗还能再用,不过现在是快节奏生活,倒也不便推广这种比较落后的生活用品。

    这些就扯远了,关键是天癸这东西,在农村一直是认为至阴污秽的东西,挂在别人家门口,真的是很恶毒,更别说那月经带上的血腥味儿,还能勾来野狗。

    “我永远不会脱离群众的,”王媛媛脸红耳赤地发话了,三个大老爷们儿的话让她臊得慌,但是她必须对区长的话做出回应,“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一个农家女孩儿,我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爱这些父老乡亲,我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你现在应该是认真地爱陈区长,对得起陈区长的信任,其他的都是浮云,郝耀亮看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小王这个境界,值得我们学习。”

    “希望你能做到,”陈太忠看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有些东西不是看怎么说,而是要看怎么做,希望三十年以后,你还能这么想。

    正好这时候菜也上齐了,陈区长招呼一声,“行了,你俩也一起吃吧,回去以后,好好地把政策向乡亲们传达一下,不要煮成夹生饭,咱们是为乡亲们做好事,耙子沟不想要纺织厂,咱们可以搬到别的地方,你们闪金镇不想要,北崇十六个乡镇,有的是地方想要。”

    “我回去以后,明天就把干部铺下去,一定做通这个思想工作,”郝耀亮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开什么玩笑,把纺织厂搬走?

    苎麻加工两大块,一个是脱胶一个是纺织,脱胶的话就是那些工艺,再怎么算也发展不到哪里去,无非是加了环保设备,如果投资能达到六千万,流出来的废水都可以直接饮用了。

    纺织则不同了,以前闪金镇的苎麻产品,给人的感觉就是结实耐用,傻大黑粗的,想往高端发展,投资绝对不会小了,苎麻的纤维是长,但是它本身也粗,搞高支纱精细面料,这绝对是技术活——甚至涉及到苎麻品种的改良。

    所以说这两个项目,大头在纺织厂那里,而不是脱胶厂,脱胶厂之所以被人关注,只是因为环保是个大坎儿,环保不达标,别说陈区长不答应,国家都不会放厂子过关。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脱胶厂加工出来的是初级产品,没什么技术含量,要是牺牲环境的话,成本只会更低——不过国家这几年也在整顿苎麻脱胶行业,关停了不少小厂家,搞得整个苎麻行业都萎靡不振,北崇不管也照样有人管,这是大气候使然。

    但是纺织厂搞的,就不是初级产品加工了,具有了较高的附加利润,所以在苎麻纺织厂项目上,区里计划投资八千万,决算可能达到一个亿,再加上技术改进,投资额可能达到一点二个亿,如果再加上运行费用的话,那就是一点五到一点六个亿。

    这么大个项目,郝耀亮怎么能容忍花落别家?一旦发生这种事,别的不说,父老乡亲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

    “那是,必须做通思想工作,”高建喜忙不迭地点头,他也不能忍受纺织厂变换地址,一个厂子在村边兴起,能带来的边际效应真的可想而知,只说消费,厂子就很能带动周边经济了,更别说还能解决一些就业问题。

    高村长在补偿款上真的没有作假,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几个亲戚能去厂里上工——这就是属于村干部灵活掌握的指标了,“陈区长,我有个建议,以后区里搞类似的活儿,最好都事先公示出来,大家就省老鼻子心了。”

    他这话也多少有点私心,是掩饰自己宣传工作没有到位,有推卸责任之虞,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陈太忠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回答,“纺织厂是二次加工,本来就未必要建在闪金,是你们镇上争取的,这个征地费用也是镇上主动要出的,你现在怨区里没有公示……你镇子上事情,区里他妈的能公示什么?”

    3606章艰难起步(下)

    面对陈区长的暴走,众人尽皆无语,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叹,“太忠区长早就想到公示了,郝耀亮你俩就别抬杠了。”

    王媛媛听到这话,赶紧上前开门,却是徐瑞麟来了,“跑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饭,陈区长,叨扰你一顿了。”

    “你这可是稀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徐区长坐,怎么没去看你俩姑娘?”

    “她俩睡了,正好能轻松一下,”徐区长笑着回答,走上前坐下,“本来说是要好好关照她俩一下,不过太忠区长太能干,我想闲都闲不下来。”

    徐瑞麟也来了,郝镇长和高村长就更束手束脚了,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就说起了政府公示的事情,徐区长和陈区长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政府事务公开是早晚要做的。

    不过这里也有一系列的问题,就比如说这乡镇自己决定的事务,该不该由区政府出面公开,具体到闪金镇这件事,按说区里是没有公开的义务,一旦公开了,还有插手下面事务的感觉,容易让下面的同志无所适从。

    尤其是下面乡镇的事务,都是本乡本土的,谁还会为了区里的一点事,专门跑到区里去看公告?所以郝耀亮他们的抱怨,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但是闪金镇做出的这个补偿,是获得了区里认可的,将来搞政府事务公开,区里还是应该简单地公示一下。

    反正眼下就是探讨这个可行性,徐瑞麟认为,要搞这个,索性不如建个政务公开大厅,里面连工商税务什么的就都有了,这是扎扎实实的便民措施。

    “现在顾不上搞这个,”陈太忠断然拒绝,这个大厅一搞,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大半个区政府都要派人出来,规模肯定不会小了,还不如索性直接重建区政府办公楼。

    “政府办公楼要缓建,我这一届未必会建,而且政务公开这种事,不能抓得急了,一定要循序渐进,步子迈得太快,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人民群众,都可能一下适应不了。”

    “其实要搞政务大厅的话,绝对是咱恒北的第一家,”郝耀亮有不同意见,他很认真地建议,“区长,我觉得这个可以搞一搞……搞好了就是成绩。”

    “我也知道搞好了就是成绩,”陈太忠轻叹一声,又摇摇头,谁不喜欢坐在窗明几净、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办公?问题是北崇百废待兴,哥们儿哪里顾得上这个?

    “还是先建一个公示亭吧,”他做出了决定,就不想再说这话了,又侧头看一眼徐瑞麟,“护照办下来没有?”

    “就是这一两天,外事办那边拖了一阵,”徐区长笑着回答。

    “徐区长要出国了?”郝耀亮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对北崇人来说,出国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别的不说,只说徐某人这堂堂的副区长,居然连护照都没有办过,就可见一斑了。

    “出去考察一下,”徐瑞麟倒是不怕说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事。

    “是什么性质的考察?”郝镇长也有点蠢蠢欲动了,出国……谁不想出国?

    陈区长淡淡地看他一眼,徐区长也不再多说此事,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天搞防火,发现了一些问题……区里供应的苗木,还是有点少了。”

    自打退耕还林开始,农民们种树要有树苗,这件事是徐区长一手操办的,他本来在林业口上就有深厚的关系,买来的树苗平价销售给农民——事实上,区政府还搭了一点运费。

    “不是有人愿意种草吗?”陈太忠一听就头大,谈来谈去,没准又要谈到钱上去,“苎麻厂建起来也很快的。”

    “苗木供应太少,容易滋生弊端,”徐区长淡淡地发话,一边说,一边又看一眼郝耀亮。

    郝镇长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赖下去了,于是站起身告辞,“两位领导谈事吧,我俩先走一步,对了区长……杨秀丽那里怎么处理?”

    “我原则上不愿意干涉你们的工作,”陈区长淡淡地摆一摆手,“我只强调一点,不管是奖励还是处罚,要让群众心里明明白白。”

    这话高建喜听得就有点迷糊,出了门之后,他低声向郝镇长请示,“区长啥意思?”

    “能是啥意思?”郝镇长叹口气,“明天你带上杨秀丽来镇政府,我当面解释(book.www.uu234.com),不是不给只是拖后……把那两家也叫上。”

    他俩出去之后,陈太忠才出声发问,“老徐你发现什么弊端了?”

    “这个倒没有,就是苗木缺口太大,有些农民不得不自己搞扦插,”徐瑞麟摇摇头,他今天来,其实是有另一件事,“听说张一元吐口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个消息他是下午知道的,张一元终于扛不住了,交待了那个自杀的枪手是他聘请的,突破口则是那支步枪。

    枪是文革的时候流出朝田的,警察们通过大量的摸排,最后终于找到了经手人——那位正在服刑期间,本来以为挺天衣无缝的事儿,听说那支枪出现了,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待,他藏了三支枪在阳州,知道此事的还有某某。

    一查两查,就查到了张一元头上,至此省厅再无怀疑,张总也知道完了,只能老实交待,不过他强调一点,他找这个杀手来,只是想吓唬陈太忠一下。

    其时,陈区长正跟花城的老大刘金虎互掐,更别说还有楼健勇这种混混,张一元认为此人树敌太多,自己也不容易暴露(book.www.uu234.com)——他是想通过几枪,让姓陈的收敛一点。

    “能判多少年?”徐瑞麟不动声色地发问。

    “这个不好说,”陈太忠摇摇头,“要看省厅怎么考虑,关键是那俩东北人还没抓住。”

    徐瑞麟听得无语,他问陈区长能判多少年,就是希望区长能动用自己的力量,狠狠地判那家伙,耳听得这个回答,心里多少是有点失望。

    然而,能让张一元锒铛入狱,也是拜托了陈区长种种不讲理的手段,这个他也是要认的,“不管怎么说,我是要多谢陈区长。”

    “多把心放在工作上吧,”陈太忠笑一笑,“去巴黎的人选选好了吗?”

    “选好了,农业局的老胡和技术员张志刚,”徐瑞麟沉吟一下,“要不,让小王也去?”

    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王媛媛,她的眼中放射出惊喜的光芒,犹豫一下他摇摇头,“这个……合适吗?”

    徐瑞麟去巴黎,是考察巴黎的服装市场,苎麻厂虽然正在修建中,但是如何打开销路,已经摆上了议事日程,陈区长就建议他走出去看一看——低端市场不能放过,高端市场也要看一看,做到心里有数,才好做规划。

    徐区长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建议,他甚至还想自己出钱,把老伴儿也带到巴黎走一趟,但是现在家里两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娃娃离不开人,只能悻悻作罢。

    不过这样的考察,带王媛媛去……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没什么吧?”徐瑞麟沉吟一下,“小王终究是女孩儿,审美水平要高过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她又年轻,记性也好……我看可以考虑。”

    “想去吗?”陈太忠侧头看一眼王媛媛,心说以你的身份,参加这次考察的话,哥们儿“处女之友”的帽子是摘都摘不掉了,不过,小王想赶上吴言,还有太长的路要走,出去多走一走看一看,增长一下见识,对她的成长很有好处。

    王媛媛听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垂下眼皮,“我听区长您的安排。”

    “不需要考虑我,你愿意去就去,”陈太忠一摆手,“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就是让我去了,王媛媛又迟疑一下,才轻声回答,“可是我要不在,您的日常生活,就没有人照顾了。”

    能去巴黎固然很好,但是同时,她也害怕自己出国一趟,回来之后就没了位子,这可就因小失大了,虽然经历了这次考察之后,她也许能在别的方面有所作为了,但是她主要考虑的,还是先稳固了自己在区长面前的地位。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陈太忠看她一眼,接着又一笑,“好了,你真想去的话,这几天我还可以教一教你法语,北崇还是需要多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

    “那从现在起,您就是我的法语师傅了,我一定用心学,”王媛媛忙不迭地点头,“区长您懂得真多。”

    “陈区长比你想像的要厉害得多,”徐瑞麟推荐王媛媛,不是一味地讨好区长,而是刚才他隔着门听她说话,发现这小女孩儿也是有点见地的,不是单纯的花瓶,值得培养一下。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来,“区长,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走出门后,徐区长脑子里莫名地冒出一句北崇俗语:想学会,跟师傅睡……

    (未完待续)

3607-3608 第二面

    区政府用了三天时间,将公告亭建了起来,其实就是在门卫的房间外侧,搭个三面是玻璃的亭子,另一面就挨着墙,墙上掏个门,方便门卫出入。

    北崇的闲人真的不少,这亭子一建起来,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看到里面的玻璃上贴着报纸,大家就有点不解,“明明是个报栏,咋叫公告亭?”

    廖大宝正好路过,他这两天忙着张罗婚事,真的是焦头烂额,所幸的是陈区长也体谅他,不太计较他脱岗,他听到众人如此说,就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有公告的时候贴公告,没公告就给你们贴两张报纸,这不是挺好吗?”

    “呦,原来是廖主任,”有人认出了他,笑着起哄,“听说你要结婚了,能给喝口喜酒吗?”

    短短五个月时间,廖大宝已经从老板凳队员,变成了区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干部,连官场外的人,也是没命地上杆子巴结。

    还好,廖主任能摆正位置,他看一眼说话的那位,发现只是似曾相识,就微笑着摇摇头,“真是不好意思了,区里不让大办……没办法,端公家饭碗,就要听公家的话。”

    说完之后,他就快步走进政府,最近跟他要请柬的很多,他原本打算办五十桌,现在看起来八十桌都要冒了,他真不敢随便答应。

    在阳州,五十桌还真不算大办婚礼,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什么的,随便凑一凑就五十桌了——廖大宝仆街的时候,也有信心摆四十几桌。

    以前他想的是,隔得太远的朋友合适不合适邀请,现在情况倒过来了,他不通知,对方还要打电话过来问——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所谓白云苍狗造化弄人,也就是这样了,廖主任背着红色的包包低头疾走,不成想前方身影一晃,朱奋起拦住了他的去路,笑眯眯地一伸手,“廖主任,不会没我的请柬吧?”

    “有,”廖大宝笑着点点头,打开包包翻一翻,找出一张请柬,双手递给对方,“朱局,届时敬请您拨冗莅临。”

    北崇虽然落后,但是婚丧嫁娶时的礼节,却是分外的讲究,绝对不能一个电话就算通知到了,一定要背个红色的礼包,将请柬送到,别说区里的,就算村里人结婚,邀请本村的其他村民,大多时候也要发请柬——不如此就显不出主家的诚意。

    像朱局长这主动讨要的行为,那就说明大家都不是外人,他笑一声,“什么莅临不莅临的?太虚了,到时候我过去凑热闹。”

    “朱局是从头儿那儿出来的?”廖大宝笑着问一句。

    “别人谁还能让我上门?”朱局长淡淡地回答,这不是他眼里没其他区长,而是表示他只对陈区长效忠,“区长现在情绪不错。”

    王媛媛坐在陈区长的外间,廖大宝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就坐到了这里,几天下来,她也逐渐适应了新的位置,虽然男区长用个女通讯员,实在有点扎眼,虽然有些人看她的眼光有点异样,但是没人敢胡乱说什么。

    见到廖大宝进来,她点点头也不说话,反倒是廖主任低声发问,“小王,里面谁在呢?”

    “没人,你进去吧,”王媛媛一抬手,见他没有动作,才笑着问一句,“不会要我请示领导吧?廖主任,我只是临时帮你看门。”

    你当然是临时的,廖大宝笑一笑,心说你这心性也不枉我白帮一场,他伸手在包里翻一翻,“我要结婚了,现在邀请你……”

    “嘘,”王媛媛竖起食指到嘴边,轻声发问,“你是给老板送请柬来的?”

    “是啊,”廖大宝笑着点点头,然后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老板有安排?我本来想请他当证婚人,他说不方便,可是没说不去啊。”

    “你先给他送,我的再说,”王媛媛白他一眼,心说你这是乐昏头了吧?

    “哎呀,你说得对,”廖大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差点犯了低级错误,请柬拿来,第一张自然是送领导的,其他人都要往后靠。

    尤其他和小王都是近臣,私下交往过甚可是大忌,万一领导收了请帖之后,说你也给小王一张吧,这个时候他要是拿不出,那真的就不好了——他总不能说我先给了小王。

    不过陈太忠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区长大人接过请柬看一看,“新家装得怎么样了?”

    “装修都完了,家具家电也买得差不多了,希望您能过去指点一下布局,”廖大宝现在已经不怕区长惦记自己的老婆了,区长喜欢的是小姑娘,所以他出声邀请,“云娟和她几个朋友在新房呢,我让她们安排午饭?”

    “去吧,”陈区长大喇喇地一挥手,“天天吃北崇宾馆,吃得都腻了,做俩拿手的好菜……你也给小王准备请柬了吧?我俩一起去。”

    廖大宝汗流浃背地出来了,他好悬就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所幸的是区长疏忽小王精明,终于没什么后果。

    给小王留下请柬之后,他就给扈云娟打电话,然后在政府里撒一圈请柬,接着就赶到新房,安排中午的饭局。

    新房这边五个人,扈云娟有俩同学,廖大宝也有两个朋友,听说区长要来看房间,还要在家里吃饭,大家登时就是一阵忙乱,家里虽然食材很多,餐具也都现成,但是……没火,只有一个电磁灶,烹炒不太方便。

    “我去搞个液化气灶,小廖你实在不行买俩菜,”说话的这位是廖大宝的发小,目前在阳州日报社的三产,眼皮子很是驳杂,“小扈你弄点好茶,买点干果,陈区长来了,不得让人家喝点水,随便吃点?”

    “买点好酒就行,他喜欢这一口儿,茶叶倒是无所谓,我最好的茶还是顺的区长的明前龙井,”廖大宝心情也沉重,区长检查新房呢,这是莫大的荣幸,不能搞砸了,“啧,也不知道谁家还有保护动物的肉……”

    这边的忙乱暂且不说,一个小时之后,就是十一点半,陈区长和王媛媛登门了,区长大人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上来,纤细的王媛媛肩膀上背个包,手上还拎个包。

    新房总共就八十平米,两室两厅,陈区长来回地看一看,小廖夫妇在一边细细地解说,什么东西是怎么回事。

    “不错,新婚燕尔就能有这样的住宿条件,比很多人强太多了,”陈太忠点评两句,“有些人一辈子都住不上这样的房子,小廖小扈……你俩要感谢党,感谢政府。”

    扈云娟嘴角抽动一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廖大宝笑着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当初买房子觉得贵,现在看一看阳州,房价都一千五了,区里是帮解决大问题了。”

    “这个墙太白了,”陈区长指一指客厅沙发上的墙壁,“显得空荡荡的,回头我给你一幅字画挂上来,室雅人和嘛。”

    “那里我们要放婚纱照,”扈云娟禁不住出声了,多年的苦恋终成正果,她不介意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幸福,在客厅挂婚纱照算什么?她恨不得挂到外墙上。

    “云娟,你先听区长说,”廖大宝不得不呵斥她一句,“这里是会客的地方,卧室里已经有婚纱照了,这里不是很重要。”

    “小扈不错,看得出来,她很在意你,”陈区长笑着点点头,丝毫不介意扈云娟的顶撞,“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大宝你要珍惜啊,”

    “看,陈区长都说我不错了,”扈云娟笑着拿胳膊肘顶一下老公,娇美的脸上也泛起一丝自得,不过遗憾的是,她有一只眼睛死活没有感情。

    陈区长那是在笑吗?眼里根本没有笑意!廖大宝看得分明,但是这话他没法说出口,他只是心里明白——耳朵根子软的干部,就意味着容易出事,区长对身边人要求可是很高的。

    “还缺个微波炉,缺个空调,这个我就不管了,”陈太忠巡视过后,大喇喇地冲王媛媛努一努嘴,“送你们夫妻俩一个DV,算我的贺礼了。”

    02年的时候,随便一个数码摄像机都要三千多块钱,陈区长这礼不算薄了,王媛媛闻言,将手里的包放下,露出一个大盒子来,正是一部数码相机。

    “区长,您这……太贵重了吧?”廖大宝的眉头一皱,他知道区长出手不凡,但是凭空落这么个厚礼,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一点都不贵重,正是你需要的,这个DV,可以见证你俩幸福生活的开始,”陈区长笑眯眯地发话,“生活中贵重的影像,都可以借此保留下来,到了以后,那就是美好的回忆。”

    陈区长这个礼物,送得很上档次,也很有意义,扈云娟才微微笑着点头,不成想年轻的区长又发话了,“当然,你俩也能拍点少儿不宜的东西,这是很助兴的……哈哈,不过,不要把影像资料流传出去啊。”

    陈区长一边开玩笑,一边挤一挤眼睛,他只想着平易近人了,这些荤段子,连村干部们都懂的,实在是无伤大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背后有两个人三只眼,默默地耷拉下了眼皮——小王有两只眼,但是小扈只有一只眼。

    3608章第二面(下)说了没多久,就到了饭点儿了,廖大宝最近的行情还真不错,仓促之间,他居然弄了两只野鸡回来,炖了一锅端上来。

    陈区长见大家局促,也不想多待,正好有人打电话过来,他看一眼电话号码,很随意地拒绝了,“小廖,何昌其最近还一直联系咱们吗?”

    “找过我几次,”廖大宝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是按您说的那样,让他们找徐区长,徐区长对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嗯,我知道了,”陈太忠点点头,也不做解释(book.www.uu234.com),径自就站起身来,“吃好了,我要走了,你们慢慢吃。”

    别人能慢慢吃,但是王媛媛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家属院离区政府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七八分钟,两人快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旁边一辆本田车下来一个人,正是何昌其。

    “陈区长最近很忙啊,”何总笑着打招呼。

    “去找徐瑞麟,”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答一句,看王媛媛开了门,正要迈步进去,猛地发现何昌其也要跟着走过来,说不得冷冷看其一眼,“嗯?”

    “想跟陈区长单独汇报点事儿,”何昌其停下身子,讪笑着回答。

    “不用找我,”陈太忠摆一下手,下一刻,他想一下,觉得还是让这货弄清楚问题出在哪儿的好,索性又说一句,“你拿一千五百万出来,再谈合作,光谈这些空的,没用。”

    说完他就走进去了,王媛媛低眉顺眼的将门关上,倒也不怕他硬闯。

    下午的时候,陈区长正在小岭乡视察庄稼长势,突然接到了市政府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政府办公室沈建设,通知他明天上午来见陈市长。

    陈正奎点我的名?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这也是,陈正奎上任有一段时间了,自己一直没有去拜码头,这货倒也不能一直不闻不问下去。

    不过这个姓沈的也不是什么好鸟,陈区长心里暗哼一声,嘴上淡淡地问一句,“明天上午几点?”

    “这个,陈市长没有指示,”沈建设在电话这边也有点不高兴,心说市长都点名了,那你乖乖地来就是,还敢问时间?

    不过他是市政府办公室的老人了,陈市长来了之后,随便点了两个人打下手,他的地位非常不稳固,更是连新老板的性子都没摸清楚,所以他也不愿意招惹陈区长。

    “那我知道了,”陈太忠压了电话,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嘛,不说叫我去干什么,也不说时间,当我真有那么多闲工夫?

    不过腹诽归腹诽,场面上的事情,他还是要走到,第二天他吃过早饭去过杨大妮儿家,七点钟就驱车上路,八点半的时候,到达了市政府。

    陈市长的办公室外面,已经坐了两个人,负责接待的中年人一开口,陈太忠就听出来了,此人正是给自己打电话的沈建设。

    是就是吧,那又怎么样?他也没跟对方套近乎的兴趣,登记一下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看了起来,也不跟早来的那两位打招呼。

    事实上,他都不认识这两位,这也是陈区长的一大奇葩之处,来了北崇都快半年了,他还真的不认识多少市里的干部,就是一门心思蹲在区里搞发展了。

    那两位看他一眼,略胖的男子疑惑地看一眼略瘦的男子,瘦男子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三个字,“陈太忠。”

    他的声音极其细微,可陈太忠还是听到了,他不但听到这些,更发现陈正奎已经来了,正在办公室里跟跟人说话——这货的工作热情,倒还是值得肯定的。

    然而接下来,他对陈市长唯一的一丝好印象,一点一点被时间磨光了,他坐在市长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硬生生还是没进去。

    这并不是说陈正奎是话痨,恰恰相反,他处理事情是非常快的,这一个半小时里,起码进去了十几拨人,除了有一个被晾在沙发上,陈市长学习了五分钟报纸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干脆利索,没什么废话的。

    被学习的那位,陈区长还真的认识,是固城区的党委书记边贵波,本来比他来得还晚,却是插了他的队。

    眼瞅着就十点了,陈太忠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哥们儿在北京被人晾,回了阳州还是被人晾——一个小小的市长,不知道得瑟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沈建设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抬起头看他,“陈区长,你可以进去了。”

    真是牛逼大了啊,陈太忠面带微笑站起身,推门进去之后,冲办公桌后的陈市长点点头,“陈市长,我来了。”

    今天陈正奎的脸上,可是没有带着笑容,他抬头看一眼,从手边摸起一根烟点上,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伴随着浓浓的烟气,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坐。”

    陈太忠走到沙发前坐下,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来,也抽出一根点上——不给我散烟?你那烟哥们儿还看不上呢。

    两人各自喷云吐雾了起来,不过陈市长也没看报纸学习,静了差不多有二十秒钟,他就发话了,“北崇发展得很快,你是有能力的。”

    陈区长自顾自地抽烟,也不接他的话——领导你接着指示。

    “现在是发展的好时机,不能敝帚自珍,”陈市长果然接着指示了,“把你上任以来,北崇发展的一系列政策和文件,给市里送一份过来,越翔实越好。”

    “嗯,”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新市长初来乍到,要了解下面的发展情况,至于说泄密什么的——只靠文件和政策就能发展起来的话,全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落后的地方?

    “在我上任之前,应该拨付的款项,还未拨付的暂时冻结,”陈正奎似乎并不计较对方的态度,继续指示,“全市都是这样的。”

    这才叫六月债还得快,陈区长听得有点无语,心里对此人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这是一个非常强势的领导,强势到有点不讲理,李强未必扛得住。

    反正这世道,大抵还是公平的,他能扣别人的钱,别人自然也就能扣他的钱,陈太忠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虽然对方的强势,确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又等了一等,发现对方不再说话了,于是抬头看一眼,发现陈市长的眼睛正藏在淡淡的烟雾后面,冷冷地看着自己,说不得站起身来,“我都知道了,陈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嗯,明天上午把资料送过来,”陈正奎随意地一摆手,你可以走了。

    看到他出门,陈市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冷地哼一声,用低微到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一句,“果然是桀骜不驯。”

    他今天上午要威慑的,就是边贵波和陈太忠两人,由于陈太忠来得比较早——而且还是从北崇赶来的,这态度算比较端正,那他就将矛头对准了晚来的边贵波,至于说晾一晾陈区长,那真就是小意思了。

    不成想年轻的区长也是桀骜得很,进来的时候连客气话都不知道说,坐下之后更是一言不发,陈市长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的胆子。

    陈太忠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真的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陈正奎你这算什么玩意儿?

    这次见面,年轻的区长对年轻的市长印象大坏,晾了他一个多小时无所谓,做事很强势也无所谓,那是一些官场手段,无所谓对错,至于要资料就更无所谓了,他恨是恨在——这些狗屁话,你隔着电话不能说?

    寥寥的几句话,电话里就说得清楚,这厮非要他专程来市区一趟,来回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个小时,更别说还等了那么长时间,目的只是摆一摆淫威。

    哥们儿的时间宝贵,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陈太忠回了北崇之后,中午吃饭廖大宝也来了,他就问一句,“小廖,你阳州的亲戚朋友,送过请柬了没有?”

    “送了一部分,”廖大宝看一眼领导,“抽不出太多时间,一点一点送,您有什么指示?”

    “明儿上午放你半天假,你去市里吧,”陈区长淡淡地吩咐一句,“正好区里还要给市里送点资料,你直接交到陈正奎办公室。”

    “嗯,”廖大宝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夹菜,吃了几口之后,又抬头发问,“我过去之后,该说点什么?”

    “这是陈市长要的资料,你什么也不用说,”陈区长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饮而尽,“让那边出具个收条,不给收条的话,把资料带回来。”

    “嗯,保证完成任务,”廖大宝坚定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哀叹一声,老板这是又跟陈正奎对上了,这一趟资料……不好送啊。

    (未完待续)

3609-3610 缓慢加速

    3609章缓慢加速(上)沈建设看着面前的小伙子,真是相当地无语,好半天才问一句,“陈区长怎么没来?”

    “区长让我来的,”廖大宝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我怎么知道区长为什么没来?咱俩都是办事的,你就不用为难我了吧?

    可沈建设不为难他,还能为难谁?总不能去为难陈区长,于是他发话,“市长看资料的时候,还要了解里面的情况,你胜任得了吗?”

    “我马上要结婚了,”廖大宝的回答,让沈建设听得一愣,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紧接着,廖主任的后话到了,“这两天请假了,采购一些东西,区长大概是看我顺路,就让我把资料带了过来,”这就直接把所有的因果都推掉了——想知道什么,问陈区长吧。

    沈建设愣了一愣,也没脾气了,“那你放下吧,留下个联系电话。”

    他很清楚,市长是不会见这种小喽啰的,索性就替领导做主了,当然,若是他猜测错误的话,他也留下的对方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你还不是得乖乖地回来?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廖大宝再次剑走偏锋,他笑眯眯地点点头,“联系电话好说,不过沈主任……你能先打个收条吗?”

    “收条?”沈建设的嘴角再次扯动一下,还有这么奇葩的要求?陈太忠狂妄也就算了,你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凭什么这么狂妄?

    想到自己现在是为市长办事,沈主任就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软弱,要不然会堕了领导的威风,于是他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打这个收条呢?”

    “那就对不起了,”廖大宝一伸手,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文件袋缓缓抓了回去,他一本正经地说,“沈主任,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我胆子小,你还是先写条子吧。”

    沈建设也不跟他抢这个文件袋,只是沉吟一下发问,“打收条……是陈区长的意思?”

    “是的,”廖大宝很干脆地点点头,“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你到那边等着,”沈建设随口说一句,就拿起了手边的电话,他可以做主留下资料,可是面对这种复杂的味道,他必须上报领导——哪怕他很确定,如何做才是对的,但非常遗憾的是:他没有做主的资格。

    陈正奎正在跟人谈话,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声,“你让他进来。”

    陈市长心里明白得很,昨天自己敲打那姓陈的小子了,那家伙就躺倒不干了,连送资料都不亲自来了,无非是想表示不满——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表示不满?

    下一刻,一个年轻人敲一敲门进来了,他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陈市长,听说您有指示?”

    “把资料留下,你可以走了,”陈市长淡淡地吩咐一句,再没有别的话,但那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真的是挡都挡不住,堂堂一市之长的决定,不需要有任何的解释(book.www.uu234.com)。

    “陈区长说……要打收条的,”廖大宝哆里哆嗦地发话了。

    “乱弹琴!”陈正奎脸一沉,不怒而威地发话,“上级要下级的工作报告……打什么收条?什么时候地方政府的职能,成了个人私产?”

    “我来的时候,陈区长是这么交待的,我正休婚假呢,他怕我不尽心尽力,所以一定要我拿收条回来,”廖主任憨憨地笑一笑,这是他苦思了一晚上,才想出的借口,他可以把大多数事情推到区长身上,但是自己也不能一点担当都没有。

    然后他又壮着胆子提个建议,“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

    “我给他打电话?嘿,”陈正奎气得好悬没笑出声,这下面县区的小干部,还真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的话也敢说,你让我一个市长,主动给一个区长打电话了解情况?

    这是谁去就谁的问题,他不会做这种灭自家威风的事,“你给他打,就说是我陈正奎说的,资料留下,没有收条。”

    廖大宝还真的就摸出手机,当着市长的面打电话,陈市长也没理他,继续跟在座的客人说事,“……只要你资金到位了,清阳河边你随便选地方。”

    说了没几句,廖主任挂了电话走过来,讪讪地笑一笑,“市长,那我把资料放您这儿了。”

    “嗯,”陈市长淡淡地哼一声,待见到他出去,才感触颇深地笑一笑,“一个小区长,也要跟我张牙舞爪,人都是欺生的啊……”

    陈太忠哪里是欺生?他今天派小廖过去,根本就是表现自己的愤慨,或者还有一点不屑,耳听得小廖汇报说,陈市长把他叫进去强要资料,他心里禁不住就是一乐。

    陈市长觉得自己霸气十足,但是陈区长不这么看,资料给不给的,真的无所谓,你一个堂堂的市长,被逼得直接跟区长的通讯员对话——谁更跌份儿这还用说吗?

    陈区长就让小廖放下资料走人,只要陈正奎你不怕丢人,以后的事情也可以如此办理。

    下一刻,陈太忠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隋彪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一千五百万的项目——杀虫剂厂。

    所以隋书记很兴奋地打电话给他,要他过去谈一谈,“投资意向……是基本定了,但是选址、优惠措施这些呢,陈区长你得帮我把一把关。”

    “班长你这老北崇了,还用我把关?”陈区长谦虚一下,觉得对方诚意十足,倒也不怕走一趟区党委。

    陈太忠对杀虫剂这行业不了解,不过他大致想一下,政府应该考虑的也无非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毒害性,一个是环境污染。

    来到区党委一谈,果不其然,投资商直接就承认了,生产过程中有点微毒散发,但绝对是可以监控的,也是无伤大雅的——周边隔离一下就没问题了。

    这个承认,直接让陈太忠警惕心倍增,在他的认识当中,投资商一般不会自曝其短,等投资落定了,关系也就走到位了,什么微毒的——那算个事儿吗?

    投资商唯一可虑的,是能不能搞定当地的政府官员,搞得定的话,有点污染算什么?搞不定的话,污染就更不算什么了——人家直接就夺了你的产业,污染依旧,只是换了主人。

    在商谈之初,有人就自承有点污染,这个表现,不是很科学吖。

    陈太忠再一问,就明白了,杀虫剂厂原本就没打算建在闹市,周边都是山也无所谓,只要能保障了水源即可。

    “排出的废水……污染严重吗?”这时候,陈区长就顾不得给隋书记留面子了,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一点点污染,那肯定难免了,”投资商不经意地回答,他振振有词地说,“在工业化发展的过程中,有一个铁则,先污染后治理,西方国家都是这样……比如说二十年前的塞纳河,人掉下去还没被淹死,就被毒死了,但是现在,那里可以钓鱼了。”

    “你去塞纳河钓过鱼?”陈太忠神情怪异地看着对方。

    “没钓过鱼,”投资商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随意夸口,只能含糊地表示一句,“巴黎倒是去过几次,看到过河边有人钓鱼。”

    “我在巴黎的办事处,距离塞纳河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塞纳河最近是好一点了,但是钓上来的鱼,没人敢吃。”

    看到对方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才冷冷地笑一笑,“所以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直接说吧,废水污染很严重吗?”

    “太忠,”隋彪哼一声,他有点受不了啦,这是他费尽心机引回来的项目,你一个劲儿的置疑,这是什么意思啊?“有污染,咱们可以想办法控制嘛,现在的大气候,说的不是污染……是发展!广北那么多铁厂,天都成了灰的了,也没有领导说他们不对。”

    “建厂可以,污染也可以,”陈太忠终于明确表态,他不是食古不化的圣人,这年头真的是没有污染就没有发展,“你跟我交个底,污染得有个去处……不说明白,别想我支持你。”

    “厂子要建在清阳河边,”投资商也受不了这夯货的刺激,于是主动表示,“废水可以直接排下去,而且排废水之前……我们也要上污水处理设备的。”

    “嘿,”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又看一眼隋彪,“海角那边呲牙,算谁的?”

    清阳河的下游就是海角省,灌溉着海角的几十万亩田地,上游要是有毒水下来,那是少不得官司打了,还是跨省的官司。

    “几十里地下去,有毒的也没毒了,”隋彪轻描淡写地答一句,这也是基层官员才能得出的认知,虽然不讲理,但是很贴切,流动的河水毒性再大,流上百八十公里的,也就该沉淀的沉淀,该降解的降解了。

    “直排清阳河的话,这个项目我反对,”陈太忠一拍桌子,“武水这一段,还打算建风景区呢,这个项目一上,让大家看什么……看死鱼?”

    3610章缓慢加速(下)“等风景区建好了,再抓环保也不迟嘛,”隋彪还是要争取一下,毕竟这是他找来的项目,他语重心长地发话,“太忠,北崇真的穷得太久了。”

    “换条河,我就真不管了,这几十里地,毒都沉淀在北崇了,”陈太忠摇摇头,“老隋你啥话也别说,谁敢建厂,我就敢查谁,找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这话就说得太狠了,投资商听得心里也发怵,本来就是灰色地带的买卖,在当地得不到强有力支持的话,那还不如不干——一旦投资下去,被人夺了产业咋办?

    “那我们再考虑一下吧,”投资商掩面而走。

    看到自己多天的心血就这么随风而去,隋彪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这个党委一把手,找个经济项目,容易吗?他铁青着脸看着陈太忠,“这下你满意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上,”见他生气,陈太忠反倒是乐了,“我只是说,不同意废水排进清阳河,你把废水解决了,也不也就没问题了?”

    “那又得建在小赵乡了?”隋彪怪怪地看他一眼,你喜欢王媛媛,也没必要这么上杆子帮忙吧?“那里电厂的除污能力很强。”

    “小赵不合适,”陈太忠摇摇头,“那里的山少地多,再建几个厂子,征地就要征到耕地了,污染也容易对耕地产生影响,闪金也不合适,那里要种苎麻,我看西王庄乡可以考虑。”

    “这个倒是,”隋彪听他这么说,气儿就出得差不多了,他又指导一下政府工作,“我看可以考虑把小赵、闪金和西王庄打造成一个工业圈,多偏向西王庄一点。”

    “西王庄乡的石料生产,本身就要产生不少污水,”陈太忠点点头,认可对方的说法,“那里耕地也有限,可以优先考虑发展工业。”

    这一刻的和睦真是太难得了,北崇的党政一把手,坐在一起认真地讨论区里的发展,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

    凭良心说,隋彪对北崇的建设也是很上心的,以前是没机会说,现在看陈太忠也是从善如流,他索性将自己的一些设想说了出来。

    “城市建设还是要晚点搞,”陈区长并不完全同意他的设想,“我的想法是,要不就不搞,要搞就要往大里搞,街区不但要统一规划,线缆管道等全部入地,不走填埋,走地下隧道,要是条件许可,咱们还可以把旧的北崇城建起来,也是一个景观。”

    “这得花多少钱?”隋彪听得吓一大跳,这个工程量可就太大了,“没有七八个亿,根本下不来。”

    “建委正在测算资金,估计能控制在九个亿以下,主要的费用,还是在拆迁和回迁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所以现在不着急搞什么城建,修修补补的就行了。”

    “北崇总共还不到二十万人,”隋彪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平均到人头上都五千了,要是只算城区内的人口,平均到每个人头上,能达到两万块。”

    “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投资大一点不算什么,而且这些钱,大部分还是让咱北崇人挣走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心中另有丘壑,“等北崇发展好了,谁说才不到二十万人?别人能争取百强县区,咱北崇就不行?”

    隋彪登时就无语了,他可没想到,陈太忠的心气儿居然这么高,全国两千多个县区,北崇别说百强了,前两千都铁铁地排不到,五年之内冲进百强……你这是喝多了吧?

    “老隋你这次引来的投资,也给我提了醒,”陈区长不管他是什么状态,自顾自地说着,“在不久的将来,有必要考虑建专门的污水处理厂了。”

    “暂时没必要,”隋彪吓得就是一哆嗦,那可是个烧钱的东西,根本不是目前北崇能考虑的,“等电厂建好了,先凑活着用吧。”

    “是啊,运行成本太高,”陈太忠轻喟一声,污水处理厂是只有投入不见经济效益的,有的只是生态效益——建起来容易,维持下去难,哥们儿一旦离任,那个厂子能不能运行下去,也是问题啊。

    还是得从制度上下手,他正琢磨呢,猛地听到隋彪发话,“太忠,这就四月了,我已经跟朝田的各大院校打过招呼了,过几天得咱俩一块儿去,跟学生们讲一讲回乡创业的好处。”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是北崇第一年宣传政策,用一年期合同招聘应届生,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区委书记和区长一起出面也正常,“具体是什么时间?”

    “十天之内吧,”隋彪犹豫一下,才又发话,“租用学校的地方,得向学校交钱,而且零散得很,我觉得有必要打个广告,在咱们阳州办事处招就行。”

    “广告啊,”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缓缓点一点头,“最好是报纸广告,我这儿拿二十万出来,你来办还是我来办?”

    “让陈文选去吧,他也是闲着,”隋彪自然是支持党委的人去,事实上,这些天政府忙得四脚朝天,党委却是很清闲,这也不太科学,“葛宝玲可以配合一下,反正一定要强调,是党委和政府合作搞的。”

    “钱我可是给痛快了,他得把声势造起来,”陈太忠点点头,站起了身子,“就是今天下午吧,让他一会儿去区政府拿钱。”

    半个小时之后,宣教部长陈文选来到了区政府,心里也是有点暗暗的惊奇,上面陈正奎卡着款子不下,区政府这边倒是大手大脚的花钱,二十万的广告费——北崇区一年的广告,也用不了二十万啊。

    不管怎么说,有钱拿就是好事,陈部长心里也挺高兴,钱多钱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政府开始额外向党委拨钱了,最近一段时间,政府的各个部门挥舞着支票,大肆地采买和建设,党委的一干人眼睛都看得绿了。

    来到陈太忠办公室门口,陈部长冲王媛媛微笑着点点头,“小王,区长在不在?”

    按说他一个堂堂的区委常委,没必要冲一个名义都没有的小姑娘如此客气,但是……不客气不行啊,她不但是区长的枕边人,现在大家还说,她有可能成为区长的代言人。

    这话可不是捕风捉影,小王在老营村指责村民和郭有宝,看到的人着实不少,尤其是西王庄乡政府里的人也在场,后来她又在郝耀亮等人面前,指出公示的重要性。

    大家并不知道,这是陈区长有意将小王培养为吴言第二,而小王自己也争气,他们只是看到,她不但坐在小廖的位子上,居然能代替区长跟郝镇长辩论。

    陈文选也听到了一些这样的谣传,今天负责接待的若是廖大宝,他未必要给对方一个笑脸,但是看到王媛媛——他觉得自己还是和气一点的好。

    “陈部长您好,”小王站起身来,柔柔地回答,“区长说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女娃娃挺懂事啊,陈文选脑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没有那种得志便猖狂的感觉,下一刻,他推开房门,看到陈区长正在跟财政局长杨孟春说话。

    见到他来了,杨局长站起身告辞,陈文选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说难道不是你给我钱?

    “来,老陈,这个给你,”陈太忠站起身,手里捧着两个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移动充值卡。

    这就是传说中政府里通用的移动赞助?陈部长正在发愣,却听到区长发话了,“这个钱目前不好走别的账……先拿这个用吧,嗯,要不我现在让马媛媛过来兑换?”

    “不用了,我自己去换就行,”陈文选也知道,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无非是去亲自换钱,多大点事儿?“我是在考虑,这个广告该是什么样的结构?”

    “这个你自己把握,朝田晚报肯定要上,日报你看着办,最好能在恒北日报上做两天,除了朝田,其他地市也有学校的,”陈太忠只是指出框架,并不干涉具体的事,“这笔钱你随便花,我和隋书记只求效果。”

    “好的,”陈文选点点头,心说陈太忠的大手笔和肯放权,还真的跟政府里的人说得一模一样,宣教部原本就是清水衙门,事情也少,这次一定要办得漂亮了,“这马上就四月中了,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搞。”

    “我现在就去安排,”陈部长站起了身子,“阳州也有师范和财专,这一块还得人专门去做工作。”

    “总是尽快,时间不等人,”陈区长站起身,笑着同对方握一握手,将人送到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徐瑞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快,“陈区长,有个事情,我要向你反应一下。”

    才一进门,不等落座,徐区长就发话了,“外事办说了,咱们这次出国考察,要给市里留五到八个指标……”

    (未完待续)

3611-3612 关卡重重

    3611章关卡重重(上)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是捎带上市里的指标,还是说给市里留指标?”

    两者听起来没什么差别,事实上这个差别是很要命的,一个是以这个考察的名义,捎带上市里几个人,另一个则是北崇出面,以区政府的名义邀请相关人等一起去。

    说白了,就是这个钱谁出的问题,陈区长认为,如果市里有些人想自己出钱,只是借个名义出去玩一玩,他倒也不介意对方搭一趟顺风车——有这个名义,那些人能报销的。

    不过这个钱要是北崇出,他当然就不肯答应了。

    徐瑞麟也知道这个说法的区别,他冷哼着摇摇头,“他们没有明说,这个话也没办法明说,反正他们没说领导会自己筹钱。”

    “真不害臊!”陈太忠气得哼一声,这次考察也不是北崇人出钱,是普林斯公司出资,邀请北崇人出去考察市场,陈区长花凯瑟琳的钱理直气壮,他也愿意让同事和下属借此拓展一下眼界,但是无关的外人想占便宜,他绝对不答应,“你没说是普林斯公司出资吗?”

    “嗐,别提了,正是因为说了,他们才这么提要求,”徐区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本来我就没打算跟他们说,结果他们那边有人问我,换不换外汇……”

    合着眼下这形势,也是被逼出来的,徐瑞麟去外事办办手续,那边就问了,说你们出去一趟,肯定要花钱的,要不要我们帮忙介绍一个兑换美元的地方?

    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徐区长说我们没这个需求,结果接下来的事情,就办得拖拖拉拉的,他也知道,这是某些人没赚到小钱,心里不舒服,后来得空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地说,我们的考察费用,普林斯公司包圆了,也就是一些私人消费,才会用到外币。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们听清楚了,我就算换美元,也是用在个人消费上——是个人不是公家,谁还要高价跟我兑换?

    这一下,倒是没人再提兑换美元的事情了,但既然是普林斯公司包圆了费用,就有人琢磨起了别的,徐区长今天去市里,外事办的人就说:你们北崇的发展,离不开市里的正确领导,出国考察涉及到发展方向问题,最好还是让市领导带队比较好一点。

    徐瑞麟就说,这是一个简单的商业考察,跟方向无关,结果那边回答得更直接了:既然是商业考察,那你们给市里留五到八个名额吧。

    陈太忠听他说完,沉吟一下发问,“照你的观察和分析,这是外事办自己的意思,还是得到人授意了?”

    “没什么区别吧?”徐瑞麟正在义愤填膺,自然也就不太注意措辞了,“人家也不可能让我看出来,关键是有人这么要求了,是谁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给出答案。”

    “要是谷珍提的,我可以有针对性地找她做一做思想工作,”陈太忠若有所思地说一句,对他来说,搞清楚指使人还是很关键的。

    徐瑞麟也知道,市里唯一的女性副市长谷珍,就是分管外事办的,这次大洗牌后,谷市长升了一小格,成了常务副市长,但是外事办还是那些人,是谷市长的熟人。

    “这真的未必是谷珍授意的,”他摇摇头,“外事办的人也可能以此借花献佛,反正有这个权力,巴结领导的成本就变得非常低了……他们不用反对,把事情拖一拖就行。”

    “也就是说,咱们不答应的话,短期内想去巴黎就很难了?”陈太忠沉声发问。

    “大概就是这样,”徐瑞麟沉着脸点点头,公务护照出国,手续其实也不少,只不过大家都在官场,一般没人刁难,就显得很快,但有人故意作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悻悻地发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带队了。”

    他是在北崇实在走不开,才让徐瑞麟带队出去一趟,当然,还有一个情况也必须强调,那就是陈某人的组织关系现在还没有下到阳州,他不着急跑,上面也不着急安排,所以严格来说,目前他还是省管干部,想办公务护照,得到省外事办。

    但是他也真的生气,这件事要是他带队,他不怕跟外事办的人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可是老徐带队,他就不能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了——公家的事儿,你又不是团长,这么着急跳出来大打出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猫腻?

    “其实拖一拖也无所谓,咱们也不急在一时,”徐瑞麟见他苦恼的样子,就出声劝慰,徐区长对普林斯公司,其实没太多好印象,尤其是徐波被人枪杀的当晚,有普林斯公司的人在场,他经常就触景生情了,也就是现在北崇受惠良多,他的印象才有所转变。

    不过相较而言,外事办吃拿卡要的官僚作风,更让他难以忍受,他自然就想替普林斯公司省一点,“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卡着。”

    “等……能等到什么时候?”陈太忠绝对不愿意等,他本来就是个火爆性子,而且北崇也确实等不起,“马上大棚要收获了,涉及到销售,娃娃鱼项目也要展开了,还有退耕还林费用的发放和烟草苎麻的收购工作,后半年有的是你忙的,这会儿你不走,什么时候走?”

    “但是那边查不出来主使,”徐瑞麟皱着眉头回答,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出行法国,并不是最合适的时间,对面料供应商来说,最吸引人的还是时装周,时下秋冬时装周已过,春夏时装周尚早,过去考察的效果不是很大。

    但就是这样的考察,也是陈区长安排的福利——没错,大致上讲就是福利,徐区长是管农业的,也就负责过问苎麻的种植和收购,下半年的春夏时装周,计划中是白凤鸣带着经贸委和工商的人去,那才是实实在在的重点。

    不过福利归福利,徐瑞麟并不打算浪费掉这次考察的机会,他还是要抓紧时间学习一些东西,如果有建设性的意见,也就直接提了——苎麻产业以后的发展,并不仅仅是白凤鸣一个人的事,这个产业链是综合性的。

    有人觉得苎麻进了工厂以后,就是工业和商业的事情,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产业还有原料培优的问题,根据国际市场的需求,要优选更合适市场的苎麻品种,这个环节,必须要得到农牧业口儿上的支持,徐区长的考察真不是单纯的福利。

    “那就先答应他们,”陈太忠果断地做出决定,北崇的发展是耽误不得的,所有的事情都要为此事让路,至于说答应之后怎么办——你们会算计人,好像哥们儿不会?

    “先答应他们?”徐瑞麟愕然地看着自家的区长,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陈区长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您现在就让出这么大的便宜,给他们占?

    “先答应嘛,”陈太忠有意将那个“先”字咬得重一点,其他的话,也没必要再说。

    “可是这个公务考察,人数卡得很死的,”徐区长小心翼翼地提示,我就知道,陈区长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但是您设计方案的时候,有些因素也得考虑,“五到八个人的指标,这很可能影响到考察团的成行。”

    不怪他如此犹豫,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公务考察对人数的界定还是比较严格的——毕竟涉及到公务护照和普通护照的问题,考察团多一人少一人,很可能就会影响考察团的成行,“外事办往上一报人数,这就要核定的。”

    “规矩都是人定的,这方面你就不要操心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做什么解释(book.www.uu234.com),“多给他们做一做工作,争取让他们自费出钱,咱就带他们出去玩一趟了。”

    徐瑞麟才走,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陈区长吗?我是周养志,都说你们农林水搞得很不错,明天我想过去看一看。”

    “我代表北崇人民,热烈欢迎周市长视察,”陈太忠干笑一声,“最近区里的事情太多,一直都没去拜望您,这是我工作的失职,请您批评。”

    周养志是新上任的副市长,接替了江锋位置,分管的是农林水,此人原本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后任国防科工委的副主任,那是个只有协调职能的穷衙门,能下到地市也殊为不易。

    再看此人的年纪,四十六岁的副厅,前途还算光明,要不阳州官场都在说,省里加大了对地市的控制,空降的干部越来越多了。

    但是陈太忠没办法拒绝,副市长初来乍到视察下面县区,真的是太正常了。

    “我批评你什么?”周养志微微一笑,“北崇搞得不错,有声有色的,大家还要向你学习取经,你不要藏着掖着啊。”

    我怎么听着这个话,有点不对呢?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微微皱一下眉头……3612章关卡重重(下)第二天,陈区长和隋书记迎来了周市长,周养志个子不高,大约就是一米六八左右,白白净净的,人长得很壮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周市长看起来很和蔼,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哪怕是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陈区长盛情邀请周市长去区政府听取汇报,周市长含笑拒绝了,说我今天不是听报告来的,就是要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北崇近期的建设成果。

    那就先去看卷烟厂吧,陈区长和隋书记陪着周养志去了前屯镇,这是北崇建设进度最快的厂子,原本就是预制板厂,三通一平和厂区都是现成的,推倒几栋房子就可以打地基了。

    短短一个多月,卷烟厂已经大变了样,厂房都已经封顶了,地面上是挖得纵横相间的地沟,倒是办公楼盖得不算快,只打了地基。

    陈区长拿着图纸指指点点地讲解,又强调了因地制宜地搞发展——比如说这个办公楼,目前是打算盖两层,但是要打五层的地基,将来发展得好了,再加盖三层。

    周市长很满意地点头,至于说这个厂子的性质,是联营而且不归烟草局管,陈太忠不说,他也就不去问。

    不过对下一个要参观的工厂,周养志表示他没什么兴趣——陈区长邀请他参观的是在建的北崇区政府自备电厂,他表示这是工业口儿的事情,今天时间紧,就暂时不看了。

    陈太忠这么安排,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苎麻的两个厂子,他可不打算让周市长参观,一来是那俩厂子投资大,容易让人眼红,二来就是,周市长如果提出,想要去巴黎看一看,他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那咱们去看大棚种植吧,一行人又驱车前往试点的种植户家,这件事也是北崇最早推行的,那些手脚快的农户,在春节前就已经盖好了大棚。

    现在双孢菇、草菇之类的,已经有钻出的小头了,草莓等反季节植物也长得极为旺盛,听着农户兴高采烈地讲着定植、杀虫、防病,又预期五六月份的收获,周市长频频地含笑点头,旁边的摄像机抓拍着这一幕又一幕。

    连看几家之后,周养志问陈太忠,“这个特色养殖,销路定了吗?现在开试点还不要紧,一旦大规模上的话,一定要有稳妥的销路。”

    这就是机关干部的特色,别看他们下基层不多,但是关于民生方面的知识并不少,而且不怕积极地表现出来,好显得自己是多么地亲民,多么见多识广。

    就拿这句话来说,根本就是废话,说话谁不会?能着手去找、并且找到销路,才叫本事。

    不过,陈太忠觉得周市长能注意到这个问题,倒也算靠谱,他笑着点点头,“嗯,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着手去安排了,以省城和周边各大城市的消化能力,解决了运输这个环节的话,大面积种植是没有问题。”

    “这个经验,可以组织其他县区来学习,”周养志笑眯眯地做出了指示。

    “他们已经学习过了,”陈太忠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跟全市有关的大局感,你是副市长,我只是区长,他淡淡地表示,“我们自己花钱请专家讲课,他们蹭着听,我们这算做得很不错了吧——他们要是花钱请了专家讲课,能让我们听吗?”

    周养志看他一眼,笑着回答,“你又没试,怎么知道人家就不让你听?”

    这就是周市长上午视察时,唯一有点不和谐的一幕,接着就是中午的饭局了,简单休息片刻,他又去看了几处退耕还林地区的还林情况。

    关于这些地区,陈太忠并没有明确地指定地点,反正走到哪里看到哪里,他也没兴趣作假,有些地方光秃秃地还没开始种树,也有个别地方,就是简单地把柳条扦插进土里,实在看不出来能不能活。

    这可能就涉及到一些说法了,他指示跟随着的林业局长邓伯松,把这些地方都记下,到时候要过问了解一下。

    可周养志看得就有点不高兴了,“退耕还林这方面,你们做得可是不太好,这钱都是财政拨下来的,是国家对咱们的支持,要跟村民们多强调一下,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周市长指示得很及时,也很正确,”陈区长笑着点点头,虽然他心里真的不以为然,“目前苗种是个问题,我们正在积极协调。”

    他其实很想辩解一下的,我不是给你样板看的,这是真实情况,北崇虽然只是一个区,地方却很大,我一个人也跑不过来,还是充分依靠下面乡镇的干部,有些情况我也是一知半解,这才开始退耕还林,你倒看出来做得不太好了?

    不过这争执也很没意思,他就懒得多说了,反正发放退耕还林款项的时候,乡镇和区里都是要抽查的,看谁敢作假?

    “对了,关于这个退耕还林,你们的自主权有点太大了,”周养志眉毛一扬,似乎是才想起来一点,“今年就是这样了,明年的话,要好好地合计一下。”

    “嗯?”陈太忠这下不满意了,他看一眼对方,面无表情地发话,“这都是市里早就答应下来的,还合计什么?”

    “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周养志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笑,好像并不介意对方的唐突,“很多同志向我反应,北崇十万亩的退耕还林,有点多了。”

    “朝令夕改,不知其可,”陈太忠冷冷地回答,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让步的,“若是没有很多同志那些因素,北崇能有十五万亩。”

    “十五万亩,这是什么意思?”周市长讶异地看他一眼,对于这个说法,他是一点都不知情,江锋不会告诉他这个,其他歪嘴的主儿,也只会说北崇占得太多,而且不受市里监管。

    “没什么意思,”陈太忠淡淡地发话,这种形式的摘桃子,那根本是防不胜防——领导换了,后面来的不认前面的账,他必须强烈抵抗,“大不了大家都不要退耕还林了。”

    “你这个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周养志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周市长你多了解一下情况,就知道了,”陈太忠不确定对方知道不知道其中因果,所以他不会给出解释(book.www.uu234.com)——他若是解释(book.www.uu234.com),对方也可以解释(book.www.uu234.com)。

    这跟他在北京被李云彤推倒时一样,有些话不能随便开头,尤其是周养志是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一旦敞开了说,人家有级别加成,他这个区长不想撕破脸的话,那就真被动了。

    “嗯,”周养志鼻子里轻哼一声,也没了说话的兴趣,他初来阳州,也是想体现一下存在的,不过他分管的口子真的很一般,又有人来告状,说北崇退耕还林的吃相太难看。

    周市长也打听过,知道陈太忠不好招惹,但是从文件上看,北崇在此事上做得真的有点过,所以他今天来,除了考察,就是要试探着吹一吹风——江锋已经是过去式了,周某人身为分管市长,对如此不平衡的资源分配,他有资格发出质疑。

    现在听起来,似乎北崇还有什么委屈,甚至还有杀手锏,他就只能将这份疑惑放在心里了,不过陈太忠的桀骜,也让他相当地不满。

    话赶话到了这一步,他连视察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过好歹是副市长了,他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一等一的,“这个项目就不看了,看一看娃娃鱼养殖吧。”

    “那个项目……还没开动呢,”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姓周的你既然是带着偏见来的,那个项目我就不跟你介绍了,省得你看到之后眼红,又惦记往全市推广,“怎么也得到明年五六月份,才能基本完善。”

    “你这个娃娃鱼养殖,很受人关注,”周养志面无表情地说一句,似乎是话里有话,然后他又问一句,“许可证什么时候能下来?”

    “上次去国家林业局造林司的时候,碰到保护司的领导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今年肯定能下来,他建议我先动起来。”

    “哦,”周养志点点头不再说话,陈太忠这话,终于点出了一部分真相,那就是陈某人跟国家林业局造林司有关系——大概这就是北崇能狮子大张嘴的缘故吧?

    但是周市长心里这个疙瘩已经结下了,也就懒得再多说,其实他还想了解一下,为什么有人想投资一千五百万在娃娃鱼项目上,你居然不要,偏偏要了那个只投一千一百万的?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说法,但是搁给不明白的人看,就会想到这里面可能有猫腻,周市长原本想着,条件许可的话,他会暗示陈太忠一句。

    不过现在,那就没必要说了,姓陈的你好自为之吧。

    五点半的时候,周市长拒绝了北崇人的留饭,坐车走了,陈太忠也长叹一声,“这随便来个副市长,就要耽误咱们这么多人一整天的功夫,真是陪不起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隋彪就在旁边,他的靠山王宁沪已经走人,今天就规规矩矩陪了一天,虽然存在感很差,但是博个态度端正。

    听到陈区长如此放肆,隋书记撇撇嘴,走上了路边的汽车,不过才进了城区,车又停了下来,隋彪拉着脸走下车,冲后面陈太忠的车招一招手。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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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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