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0安全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个唯价格论是不合适的,不管是高速路的低价中标,还是承包煤矿的价高者得,陈太忠这么认为。
而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陆海人的手笔太大了,凤凰这边还一千二百万、一千三百万地竞标呢,陆海人一出手,两千万,这个矿我要了——装逼啊,那是要遭雷劈的!
陈某人就见不得别人装逼,遇到装逼者就恨不得上前一拳打倒,然后再重重地踩上两脚,然而现在最触动他的,还不是外省人的装逼,而是那个一直一来就纠缠着他的念头:陆海人敢花这么大的价钱,去承包煤矿……他们凭的是什么?
要只从提高开采量上说,他是不信的,陆海人有钱不假,有钱就能采出更多的煤,这一点也不假,然而真说开采煤炭里面的种种猫腻和技巧,别说山西人了,就是天南人也能玩得他们找不到北。
陆海人擅长的是炒作,擅长的是把资金集中起来,以赚取更多的利润。
这三个矿目前还没有竞标,不过风声已经泄露出去了,按说陆海人不该提前泄露信息,那样太容易吸引仇恨度,也容易遭致别人的狙击,导致功败垂成。
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市政府做出的指示,并不是一次性投标,价高者得,而是现场竞标——没错,是拍卖那种形式的。
这个行为就真的太儿戏了,搁给不明白的人看,说这是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政府收入,怎么就能说儿戏呢?这是最合理的——起码在很多玄幻小说上,拍卖的方式,才叫有经济头脑。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社会就是社会,现实终归是现实——想像一下吧,若是有人拍卖高速公路标段,价低者得,那么,该公司建成的高速路,你敢开车上吗?
一次性竞标的时候,竞标者都充分地考虑了自己的成本底线,相关活动费用,以及对利益的期待,报一个数出来,那成就成了,不成也就不成了——没有人会在不知道别家的报价之前,就执意要赔钱……甚至不惜大赔特赔的。
凤凰市既然做出了类似的招标方案,那么,陆海人就不怕展示出自己的必得之心了——反正是现场竞标,这个矿我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你们觉得值一千万?嘿,我花一千五百万都不在乎……你能超过这个数儿,咱们再慢慢叫价。
这真是有点欺负人,但是,人家欺负你就欺负你了,天南的经济,就是不如陆海发达,天南人的钱还就是不如陆海人多。
“殷放这个政策,有点不对头啊,”陈太忠也觉出不妥了,他甚至想到了,这就是机关干部和基层干部的差距——你倒是想标榜自己透明公正呢,但是……不是这么个标榜法,你好歹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好不好?
尤其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来的陆海人里,有两个老板是高强的关系,其中一个跟支光明也不错——高强的情人盛小薇在阴平投资了碳素厂,支光明支总更是陈主任的铁哥们儿。
所以高总就跟他们打包票了,你们来吧,只要该走的程序走到,该交的钱交了,有人还敢找你们麻烦——嘿,陈主任是我朋友,凤凰市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尼玛,这是怎样一种残忍啊,陈太忠真的有点欲哭无泪,老高,我只让你投资洗煤厂和焦炭厂的,你现在这么搞,不是让我为难吗?
不管怎么说,凤凰现在的发展,是有点不太正常了,他本来还想联系一下殷放,看新市长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想一想,在北京的时候,田立平曾经评点过,说此人阴柔,那么他也懒得多考虑了,直接冲李凯琳努一努嘴,“去,把你望男姐叫醒。”
他的诸多女人里,若是论起得最晚的,必然是马小雅,排第二的多一点,但是大约也是田甜和刘望男里二选一了,田主播娇生惯养,经常因为没啥工作而晚起,而刘大堂是常年晚睡,偶尔会因为某些应酬而早起——现在她就在熟睡。
不过,刘望男的觉还真的很轻,或许做过服务业的都是这样吧,大约三分钟左右,她就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太忠,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是问一下你,金乌那个矿,还是董毅在干吗?”那个矿是马疯子折给陈太忠的,当时作价五十万,不过赌债的五十万,可以按八折来算,其实差不多值六十万。
这个矿挂在刘望男名下,先后折进去了龚亮、薛时风和张汇,后来为了稳妥起见,陈太忠让刘望男把这个矿转给了董毅,这个董毅是凤凰的混混,四小义之一,并不是脏活小董。
“应该还是他在干,前一阵有人五百万买矿,他还问我了,”刘望男打个哈欠,“我说好歹是个产业,不卖,董毅你先帮我看着。”
陈太忠从马疯子手里接这个矿,到现在不过三年时间,当初的六十万涨到了五百万,而且还是近两年涨起来的,煤炭行情的预期,真的是不用再形容了——也难怪蓝家如此咄咄逼人。
“那你的先鲜公司还有多少钱?”陈太忠继续发问,这个先鲜公司就是抢注域名的那个公司,刘望男是法人,但是具体操作是小董负责——脏活小董。
“两百来万吧,”刘望男对这个公司也颇有点无语,当初投了不少钱进去,现在倒是盈利了,但主要还是仗着抢注“库尔斯克号”的域名,打出的名声。
现在公司主营的业务是转让域名,但正经是副业蒸蒸日上——教导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各个商户,抢注域名该注意什么,事实上,先鲜公司最近副业的营收,还超过了主业。
也就是小董在负责这个项目,要是换个别人,只应付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仰慕者,也足以忙到崩溃了。
“给你注点资,投标几个项目,”陈太忠做出了决定,既然殷放你决定价高者得了,那我就跟陆海人别一别苗头,看谁腰板硬了,“……刚弄了两吨多,给你个整数。”
“哎呀,这个事儿你还是小心点吧,”张馨正好拎着抹布过来了,听到这话就插一句嘴,“经营煤矿风险可大,万一死人的话,几年白干。”
“凤凰有太忠在,再大的事儿也捂下去了,”雷蕾不屑地反驳一句,她做惯媒体的,知道下面捂盖子捂到了多么肆无忌惮的地步,说完后,她又看一眼刘望男,“当然,开采的时候,安全措施你也要搞上去。”
“万一有人执意使坏呢?”张馨不认可这个观点,她做事一向是谨小慎微。
这个倒也是,陈太忠听得微微颔首,凤凰是他的大本营,更是黄老的老家,可要真是有人吃了豹子胆,豁出去捅一下,别说他了,老黄家难免都要有点挂不住——当然,就算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会影响他的前程,但被动是难免的。
这不是杞人忧天,煤炭开采的死亡率真的很高,也只有大型国企不计较成本,能将事故概率降低一些,彻底避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要不要问一问黄汉祥呢?陈太忠琢磨一下又拿起手机,说实话他对这个煤矿真没啥兴趣,不过就是纯粹见不得陆海人插手罢了,可一旦拍下来,生产的安全上要是出问题,那也成笑话了。
不成想他还没开始拨号,手机就响了,不过只是仓促地响了一声就挂断了,来电的后四位数自然是1888。
你倒是学会谨慎了啊,他有点想笑,想一想这一株缠人的美女藤,他拨个电话回去,因为他想起来了,海潮集团就是搞煤焦的,有些东西,不妨听一听专业的意见。
林莹已经回到了海潮大厦,听说他要过来,高兴地告诉他一个地方,“到大厦后面的小白楼西边来吧,这是我住的地方。”
半个小时之后,陈太忠赶到了她说的地方,这小白楼是四栋三层的连体别墅,还是仿哥特建筑的,他看得有点咋舌,这天南首富还真是懂得享受。
最西边的别墅略略地小一点,不过推门进去,里面装修得也是富丽堂皇,林莹上身穿一件盖住臀部的宽松羊毛衫,下身浅棕色筒裤,正站在门口,指挥人打扫卫生。
见他进来,她领着他到了二层的会客室,笑吟吟地为他冲茶,“你还舍得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只惦记那帮女人呢。”
听她这么说,陈太忠猛地想起了自己昨晚感受到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于是眉头微微一皱,“你监视我?”
“你觉得我们林家人,会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吗?”林莹白他一眼,她缠人归缠人,事实上,林家小公主的心思并不慢。
不是你指使的,那又会是谁呢?陈太忠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难道真是我的错觉?
算了,暂时不想这个问题了,于是他出声发问,“对了,问你件事,要是投资能跟上去,煤矿的安全生产基数,能上去多少?”
“你问我这个问题?”林莹讶异地看着他,似乎听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未完待续)
2811-2812暗处有蛇
2811章暗处有蛇(上)
林莹的惊讶非是无因,林海潮之所以能快速起家,并且甩开同其他煤老板的差距,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海潮集团在95年之前,矿上就没死过人。”
“林总这么关注煤矿的安全生产?”陈太忠讶异地张大了眼睛,在他印象中,林海潮好像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搞煤矿了。
“合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林莹听得就笑,“倒不是我老爸有多重视,而是他运气很好,这在张州都是有名的……”
合着林海潮在起家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安全生产的问题,但是小煤窑你再重视也没用,增加设备设施的话,采矿成本就高了——他是民营企业,成本一旦高了,那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不注重也不行,一旦发生矿难,就算被捂住了,也足以让一个小老板失去大半个身家——上面没人过问,但是想打点好下面这帮人,那也得狠狠地放血。
所以林海潮决定,一个矿最多采三年,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卖掉,更有些矿,他觉得不合适,采两年也卖——里面再有多少煤,我感觉不好,那就直接放弃。
所以他开矿十来年,愣是连一个人都没死过,而且卖出去的煤矿,往往是他才一出手就出事,他这份运气,在张州都形成口碑了。
事实上,除了运气的成分,林海潮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态也很关键,干得正热火朝天的煤矿,没有任何隐患的预兆,就要果断地舍去,这得是怎样的一种魄力?
现在海潮集团也有矿,但是主要心思已经转到了焦炭上,而且由于身家渐厚,矿上的也是大型设备,早超出了小煤窑的概念,先进程度可以跟国企相媲美了。
不过95年之后,海潮集团的企业也开始死人了,总算还好,这些伤亡大多跟矿难不沾边,都是失足踏空、高空堕物啥的,只有九七年的时候,某个煤矿出现了透水现象,死了几个人,但是由于海潮救出了几个人,又适逢香港回归,最后花了点钱也就摆平了。
所以陈太忠问林莹这个问题,基本上属于问道于盲,不过小林总对煤矿生产的危险性,还是有相当认识的,“……开矿超过五年还没死过人的民营煤企,整个天南也只有我家了。”
这形势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峻啊,陈太忠咂巴咂巴嘴巴,一时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可是转念一想,矿难这个东西不可能完全避免,只能加大预防力度——哥们儿包了那个矿,起码还能在安全问题上尽量重视,换了别人来包,怕是重视程度还不如我。
真是令人纠结啊,他皱皱眉头,又看林莹一眼,猛地冒出个思路来,“最近凤凰有几个煤矿要招标,你家有没有兴趣来参与一下?”
“阴平东李和西李那两个矿吧?”林莹微微一笑,摇一摇头,“阴平的矿本来就不好,含硫普遍高,炼不出好焦,这两个矿的燃烧值还算不错,不过开采难度大,危险性高。”
你家还真不愧是搞煤焦的,消息竟然灵通到这个地步,陈太忠听得也是佩服无比,这话要是林海潮来说,他还不是很惊讶,但是出自林莹之口就很难得了,她可只是一个酒店老板。
不过他也不能被一个女娃娃镇住,那就太没面子了,于是他干咳一声,“不止是阴平,金乌也有个矿。”
“金乌人可不欢迎我家,”林莹笑着摇摇头,她年纪不大,竟然是熟知煤焦系统这一套,不过想一想也知道,张州的煤焦远胜于凤凰,在张州都是老大的海潮集团一旦入主凤凰,会带给大家太多的压力了——要是阴平之类的地方也就算了,金乌实在太敏感了。
所以她判断,海潮就不可能进得了凤凰,“我老爸想从你那儿走点焦炭,田立平根本见都不见他,就别说买本地的煤矿了……我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个了?”
“这几个矿,被陆海人盯上了,”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凤凰人的财力,比他们还是要差上一点……既然存在安全生产的问题,我也不太好撺掇朋友出面。”
“你朋友不合适出面……”林莹听得心里有点恼怒,我海潮集团就合适出面?可是想一想,人家只是看中了自己的专业性,她也只能叹口气,“我们也不合适出面,不过,以你的能力,就算包不下矿,坏了这事儿不是很难吧,那里可是凤凰!”
这话在理,陈太忠也承认,但是想到高强那张面孔,他禁不住皱眉叹口气,“可那几个陆海人,算是我朋友的朋友……唉,这关系真乱。”
林莹先是听得眉毛一扬,愣了一愣之后苦笑点头,“这社会就是这样,算一算大家都能扯得上关系……咦,对了,昨天我老爸说,放进一批陆海人来也不打紧。”
“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皱眉,一直以来,林海潮就是张州抵御陆海人的急先锋,眼下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你老爸回来了?”
“没回来,他在张州给我打的电话,”林莹笑吟吟地看他一眼,下一刻,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睛张得老大,“要是我老爸在,就是他跟你谈了,我也……不至于被你欺负!”
“你好像也挺享受的,”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林莹还真没听清楚,不成想那厮一摆手,就摸出了手机,“好了,你别说话,我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陈太忠确实觉得自己脑瓜有点不够用了,想也不想地拨通了黄汉祥的手机,涉及民生的资源,他抵触一些来意不明的投资——老黄应该跟我有同样的感觉的。
所以他要了解的,就是在湖滨小区时就生出的疑问——包几个矿没问题,但是万一人品有点那啥……导致个把悲剧的话,要紧不?
“哎呀,煤矿啊,”黄汉祥一听,就拉长了声音,感觉也是有点犹豫的意思,“这个东西你最好找人来搞,赚钱的生意那么多,你何必死盯着这个?”
这是老黄也有点忌惮,陈太忠听出来了,不过确实也是,矿难这种事故,真的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死者和死者家属都在那儿摆着呢,没人计较的话,怎么都好说,可是有人要做文章,想拦也不好拦——黄家不会怕,但总是要有点挂不住。
“可是蓝家走了,陆海人又来势汹汹,”陈太忠一边解释(book.www.uu234.com),一边端起手边的茶盅一饮而尽,顺势一探手,就将身边的美人藤揽入怀中,大手自衣摆下熟练地钻入她的衣内,直奔101的两个高地而去。
遗憾的是,在自己的家中,林莹居然也戴着胸罩,他不得不去费力地挑开,嘴上还在说话,“而且不但杜毅认可,张州那边地方上,也觉得陆海人进来不是坏事。”
“什么?”黄汉祥的声音顿时就是一滞,接着就做出了决定,“嗯,这个情况我了解一下,你等我电话。”
“讨厌,”陈太忠刚放下电话,林莹就将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拿了下来,还紧张地看一眼屋外,低声抱怨着,“老实一点,这是我的家……刚才你是给谁打电话?”
“我给谁打电话,你猜不出来?”陈太忠哼一声,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林莹就贴在他身上,怎么可能猜不出自己打给谁?没准连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都被看了去呢,装这个迷糊,有意思吗?
正经是她的反抗,让他生出点用强的心思,不过想一想房间里还有保洁工,他也不好做得太过,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表示,不希望在家门口弄出绯闻,陈某人自然是要配合的,“早知道在你家这么受约束,就不过来了。”
“这礼拜六,你随便就给黄汉祥打电话啊?”果不其然,她知道电话那边是谁。
“他的电话,也就是上午能打,”陈太忠耸一耸肩膀,“下午的话,别说礼拜六,就是礼拜三,蒋世方打电话给他,他也不会接。”
这话说得随便,但是搁给一般人,哪里能清楚这些?只冲这一个消息,林莹就觉得传言非虚,陈太忠不愧是在上流社会游走,连这种家长里短都弄得明白。
也算是……找对人了吧,她略带一点无奈地想着,这年头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货卖谁家无所谓,价钱卖对就行了,起码……这个男人身体也很健康。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黄汉祥的电话又打了回来,吩咐得却是有点没头没脑,“要是咱自家的东西,谁抢都不让,要是跟你关系不大的话,也不用太叫真。”
“那就这么让他们进来?”陈太忠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黄……想当年你不是这样的啊,这是……陆海人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能争的你就争嘛,我又没说让你放弃抵抗,”黄汉祥不以为意地回答一句,停一停之后,又补充一句,“你也别人为地设置障碍……顺其自然吧。”
2812章暗处有蛇(下)
这个风向……是变了啊,陈太忠再情商低下,也听出了这个口风,才待再问一句,那边却是已经挂了电话,一时间他有点恼怒,禁不住微微一咬牙。
“咝,轻点啊你,”林莹倒吸一口凉气怒视着他,某人的一只手还在她胸前游走呢,你发狠不要紧,捏我的胸脯干啥?
“嗯嗯,不好意思,”陈太忠赶忙歉然一笑,轻轻揉动两下,脑子里却是在不住地转动——这算是个什么信号?
他想得入神,手上揉动得也就**,还没想出什么呢,只听得林莹轻声一哼,又抖一抖身子,她低声恳求,“太忠,饶了我吧……别在这儿。”
小樱桃……硬了啊,陈太忠拿手指肚压一压,感受着那喷薄欲出的激情,微微一笑,却是不肯撤出五路大军,“那你现在给我。”
“你先拿出手来,行不?”林莹低声哀求,她真的有顾忌,“这是在我家啊,大不了……晚上我跟别人一起,跟你玩。”
“不用了,你好像不情愿,”陈太忠悻悻地撤出手来,他跟她接触时间不长,小林总似乎也是个很缠人的婉约女人,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个女人跟吴言有点相似,大约不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
“知道我不情愿就好,”林莹看他抽手出来,笑吟吟地凑过来,在他脸上吻一下,“乖乖的,你哄我开心,我一定让你更开心。”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开心,”陈太忠哼一声,才说该怎么组织一下语言,哄得林家这个小公主也跟着自己去玩多飞,只听得外面有嘈杂声响起,接着就是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面白无须,两腮比较丰满,眼中满是红丝,看来休息得不是很好。
“嗯?”男人一见屋里还坐着一个男人,不但在大喇喇地喝着功夫茶,自己的老婆离此人也很近,似乎还有点……衣冠不整,于是眉头一皱,“请问,你是谁啊?”
“我?路过的,”陈太忠拿起一杯茶,又直接倒下肚,他估摸着这人就是项一然了,但是……我来海潮集团坐一坐,你跟我呲牙咧嘴的,这是什么意思?
“又玩了一晚上牌?回去休息吧,”林莹淡淡地发话,丝毫没有被捉奸在房的尴尬,“这是省文明办陈主任,老爸交待我招呼的……陈主任,这是我爱人项一然。”
“哦,原来是凤凰的陈主任,”项一然笑着走上前,很真诚地道歉,“真不知道是您,刚才迷迷糊糊的,说话没注意,您体谅啊。”
这梅毒会不会接触传染啊?陈太忠看到他伸来的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这样的,不过他还是伸手出去同对方握一握,很关心地说一句,“你面色不太好,忙了一晚上吧?先去歇一歇,不要忙着招呼我。”
“我是真有点扛不住了,不好意思啊,”项一然也看出来了,对方不怎么把自己放在心里,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人物,他在海潮集团遇到得太多了,更别说他现在连那点小权力都没了,自己就觉得更没底气了。
反正,能来他家坐的主儿,想在外面开房间真的太简单了,他也没觉得此人能跟自己的老婆如何——娶个美貌娇妻,类似情况他遇到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去眯一下,林莹你招呼好客人,陈主任,您别客气啊,这就是自己家了。”
我倒是想把这儿当自己家呢,问题是,你这个外人回来了啊,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算了,不打扰项经理休息了,我走了。”
“陈主任,别啊,我跟您还没说完呢,”林莹站起身就追了出去了,项一然看着两个离开的身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好久,他才伸手揉一揉双眼,长长地打个哈欠,含含糊糊地吩咐一句,“邓姐,给我熬一锅虾仁米粥……两点以前不要叫我。”
林家小公主追出去,那肯定是羊入虎口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条白生生的人影已经在素波军分区招待所里滚做了一团——昨天已经去过港湾了,今天再去不合适。
“大色狼,该起床吃饭了,”两个小时之后,一个慵懒的女人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你泡妞居然来军分区……真是狡猾啊。”
是你硬要追出来的,好不好?陈太忠笑一笑也不说话,林莹带给他的感觉,跟其他女人不是特别一样,起码这样的痴缠在别人身上感受不到。
原本他是一个无牵无挂不被羁绊的性子,可是这一番红尘历练下来,他居然隐隐有点喜欢被人依靠的感觉了——当然,只是适度的依靠,太缠人的话,还是有点烦。
“嗯,去尝一尝部队的伙食吧,”他开始起床穿衣,吃掉林家小公主,肯定也要付出点代价,不过既然蓝家有偃旗息鼓的意思,那么他们想为难海潮集团,大约也就是从资金方面下手,卡一卡脖子,想要吞并却没那么容易。
而对他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两人在房间里很是厮缠了一阵,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儿,招待所张所长见他俩出来,赶紧安排包间——对陈某人身边不同的女伴,他真的太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陈太忠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张所长只当他记恨着自己帮粮食厅的李强关说呢,说不得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大意就是说我跟那人也就是一般关系——再铁还能铁过咱们哥们儿?
部队里吃饭确实特别快,三人在十二点四十出来的时候,食堂大厅里就没几个人了,走出食堂来到奥迪车前,陈太忠才待抬手打开车门,手却是僵在了空中,汽车钥匙坠儿在他手上一晃一晃的,“我知道了……”
“嗯?”林莹讶异地看他一眼,碍着张所长在场,却也不好开口,直到汽车驶出军分区之后,她才轻声问一句,“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这个……呵呵,”陈太忠干笑一声,不肯回答她的问题,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部队的食堂里走一遭,他多少感受到了一点肃杀的气氛,然后就猛地想起,昨天晚上那隐隐的杀气也带有点这种味道。
部队上的高手(book.www.uu234.com)?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不过显然,林家不会动用这种人来盯梢,而且从那人的气息可以感受得到,人家要干的,不仅仅是盯梢。
海潮集团会雇佣这种高手(book.www.uu234.com),来刺杀一个干部吗,别逗了,这怎么可能——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只有蓝家。
当然,这些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所以,将林莹送回海潮大厦之后,他就开着车东晃西晃细细感受,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找出这个人来。
陈某人喜欢主动出击,不喜欢被动迎战,尤其不喜欢有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己的感觉。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转悠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次感受到那股气息,其间他还打开天眼四下乱看,各种**看到了不少,却是偏偏看不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蓝家派来的人,水平太差了一点吧,连我的车都盯不住?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他才待发狠继续找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一个事实:这里可是天南,是黄家的大本营,蓝家人可以偷偷潜入,但是想借助地方的势力搞风搞雨,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人盯不住我,也是正常了,陈太忠终于想通了,心说那就只有等到周一的时候,那家伙总该知道去省委门口等着吧?
等他回到家中,才愕然地发现,凯瑟琳、伊丽莎白、马小雅和田甜正坐在家里打麻将——那自动麻将桌一看就是新买的,看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嘴里念叨着“幺鸡”“六筒”啥的,感觉还真是……有那么点怪异。
不过,围观的人,比打牌的人还多,陈太忠细细数一数,心说今天要是把林莹或者吴言叫过来,这就够开三桌麻将了。
“做饭啦做饭啦,”他招呼张馨和任娇一声,刘望男撇开她们走了过来,“我问了一下,拍煤矿要当场现金支付,小宁下周能给我筹到差不多两千万,加上你这儿的两千万,差不多能买两个矿。”
“嗯,不行的话,从甯瑞远那儿再拿一点,”陈太忠点点头,原本他听黄汉祥说,放陆海人进来并不打紧,就有点不想操持此事了——毕竟这个安全问题,真的很麻烦。
可是眼见刘望男摩拳擦掌地打算大干了,他转念又一想,林海潮和黄汉祥都默认陆海人进场,想必是发生了某些变数,发生了变数不要紧,但是这些人都神秘兮兮地,不肯痛痛快快的交底,一时间他就有点恼火——你们不告诉我是吧?好说,这矿我还真就买了。
至于说可能的矿难?爱谁是谁吧,陈太忠一旦横下心,眼睛里哪有余子?“周一周二我处理一下手边的事情,条件允许的话,我跟你一起走!”
不过他想尽快处理完手边的事,还真是不容易,周一中午时分,他才开着车驶出省委大门,隐约就又感觉到了关注的目光。
(未完待续)
2813-2814又见炒作
2813章又见炒作(上)
秦连成坐在陈太忠的车里,猛地发现小陈有点愣神,禁不住讶异地看他一眼,“嗯?”
“哦,没什么,”陈太忠摇摇头,一边细细地捕捉气息的痕迹,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是想,树葬这个事儿,嗯……好像有点难度。”
说着话,他就将车靠在了路边,皱着眉头沉思了差不多十秒钟,才展颜一笑,“好了,想通了,让老主任久等了。”
“哦,你想到了什么?”秦连成倒是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如此地头疼。
“是我想岔了,应该没那种可能,”陈太忠赧然一笑,他总不能跟老主任说自己出去放神识了,于是就胡扯两句来抵挡。
“这个建议,挺符合当前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秦连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今天能关注到此事,还是要拜托了《天南日报》上那篇关于树葬的建议。
树葬这个说法,其实早就有人提起了,秦主任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东西对他来说,跟海葬差不多,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天南可是内陆省份。
可是这文章里,还提出了树葬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秦连成看到这里,马上就认真了,再细细看一看文章作者,敢情是雷蕾——这个女人似乎跟小陈关系不错。
再想一想上周末《天南商报》那篇稿子,秦主任反应过来了,这是小陈安排的事情,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小家伙——这个树葬的事情,你跟林业厅的碰过头没有?
当然碰过啦,陈太忠的答复,令他异常地满意,尤其是当他听说,今天上午,李无锋已经派人把厅里关于树葬的设想方案都拿过来了,禁不住连连点头。
有这样的手下,真的是想不出成绩都难啊,秦连成搁了电话之后不住地感慨,凭良心说,有些时候他也觉得小陈太能折腾了,经常搞得单位挺被动,他支持得也挺焦头烂额的。
但是眼下的事实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想到树葬这个点子,并不是很稀奇,能把文章刊载到日报上,也不需要多么挠头,毕竟大家都是宣教部的人。
但是想到这个点子,就积极地去落实,根本不需要领导吩咐,就主动去联系相关厅局了,而且那边厅局还买账,自动把方案拿过来,甚至不需要他这个文明办大主任出头。
真的是坐享其成啊,秦连成心里居然生出了点惭愧之心,他可是知道,那李无锋也不是什么善碴,背靠陈洁的天南本土干部,就算他亲自去协调,人家也未必一定买账——分管林业的副省长沙鹏程,都被李无锋闹得灰头土脸的。
原本,秦主任当时就想去陈太忠那里,看一看林业厅拿过来的资料,却被潘剑屏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而潘部长找秦连成,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看到了报纸上关于树葬的讨论,刘晓莉报导的那个事件委实奇葩了一点,不止是新华北报注意到了,全国真的不少媒体转载,更别说何宗良对这个报道的看法,也传了过来——舆论宣传的阵地,我们一定要守住。
等他知道,陈太忠已经在操作此事了,禁不住点点头,“小陈的工作积极性,是值得充分肯定的,这个事情在全国都属于新鲜事物,我看可以大力搞一下……尤其是荒山、半沙漠化地区,搞好了是双赢甚至三赢,很有推广价值,你好好抓一下。”
要不说这副省级干部,见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树葬跟绿化搞到一起很常见,但是随便一想就能跟改善生态环境联系起来,那就得对相关环节很熟悉才可能。
所以秦连成才会跟陈太忠一起出来吃午饭,饭桌上等上菜的时候,他就将林业厅的资料拿过来看一看,然后眉头微皱,“我觉得这个……跟树木认养差不多,好像在哪个省已经开始搞这个了。”
“树木认养是图新鲜好玩,这是祭祀先人,还是不一样,”陈太忠摇摇头,“而且那个树木认养,不需要民政厅认可,这个树葬,可一定要经得民政厅的同意。”
“那就搞起来吧,”秦连成点点头,将手头的资料往桌边一放,“既然林业厅你跑下来了,民政厅这边,就交给老主任了。”
“李厅长表示说,这个树葬,要由林业厅牵头,”陈太忠倒是不反对秦连成帮忙,但是他一定要把话说明白,“主体……可以是林业厅的三产。”
“这个主体就不该是民政厅,现在民营殡葬公司还那么多呢,”秦主任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对上李无锋他有压力,但是对凌洛,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省纪检委那儿,凌洛的黑材料海了去啦,上次若不是凌厅长肯配合干部家属调查表,小陈就把凌洛拿下了。
身为陈太忠的老主任,秦连成乐于见到部下能干,自己坐享其成,但若所有的事情都是部下干的,这也未免有点太没面子了,领导也是有尊严的。
而收拾凌洛,正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他就要站出来,展示一下一把手的担当,“福利院的事情,涉及到了地方政府,我不好多说,要是殡葬审批上他再搞什么花样,那就是逼着我对他不客气了。”
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陈太忠早就习惯一个人冲杀了,眼下领导愿意帮忙,他自然是欢迎的,不过他必须提醒老主任一声,这纯粹是工作,里面没有任何商机,“这树葬的费用,要比买墓地的费用低很多,否则不利于推广。”
你小子这么说话,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连成哪里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说不得瞪他一眼,“你觉得,你的老主任是赚死人钱的人吗?”
“您不是这种人,但是万一警惕不够的话,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我就是提个醒,”陈太忠微微一笑,也没被人戳穿的恼怒,“您和我都是想做事儿的人。”
中午这谈话还算愉快,吃完饭之后,陈太忠才待去琢磨一下,那脸上带了刀疤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却是被许纯良一个电话,叫到科委驻素波办事处了。
科委在素波的两块地,所盖的楼房已经有封顶的了,不过办事处还是在外面租住的,真要入住自己的地方,怎么也要到来年春天以后了。
许纯良叫他,不仅仅是为自己的事儿……否则大家大可以中午凑在一起,关键是袁珏也回来了,现在又要走了,临走之前,袁主任想见自家老主任一面——马上圣诞节了,他不回欧洲不行了。
现在的驻欧办,搞得还是不错的,只是接待费用和曲阳黄产生的利润,就足以支付驻欧办的开销,驻欧办费用的大头,就是四个女孩儿二十万,再加上房租二十万,一年的开销,六十万美元打住了。
至于焦炭口上赚的,那就是纯利润了,不过凤凰市不是这么跟驻欧办结算的——驻欧办要多少拨款,只要合理就批了,你们为市里赚了多少钱,那就是另一说了,要是业绩好,再多发你一点福利。
袁珏不是创业的主儿,但是守成还是没问题的,现在驻欧办还零零星星地接一点别的活儿,依他的说法,驻欧办每年能为凤凰市净赚一百五十万美元,创汇什么的意义就更大了。
但是自打殷放来了,驻欧办这块儿,钱就不是批得很利索了,每月一打的经费,田立平走的时候,稍微拖了一下,就没到位,第二个月他又申请拨款,殷市长直接问了一句,“这一个月,市里没打钱,你们怎么撑过去的?”
这个问话听起来有点道理,驻欧办本来是吃财政的,创收多少是市里的事儿,市里不给钱,那就得没命地要——你声音小了,市里领导听不见啊。
“我是想着他刚接手,不想给他添乱,”袁珏说起来这事儿,就是一肚子气,“报告我也打了,只不过是没有没命地要钱,他现在问我,你怎么撑过去的……陈主任你说一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殷放这话的意思,就是有查驻欧办小金库的意思了,驻欧办有小金库没有?有!小金库这个东西该不该存在?不该存在!
但是话说回来,人在……国外啊,办个啥事都要按手续请示市里,等待拨款,这事情还要不要办了?
当然,殷放真要查驻欧办的小金库,怕是也有心无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表态,只是他的表态,真的让袁珏有点无法接受。
“咱办公室那点现金,都是陈主任您留下来的,只是图着办事的时候不要影响了效率,他居然问我……怎么能撑过一个月,麻痹的,他也知道不给钱,驻欧办撑不过一个月,那他凭啥就不给钱呢?”
“殷市长这个人……是机关出身,”陈太忠叹口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是他还主持驻欧办的工作,殷放敢这么说话,他就敢一拳砸到对方脸上,可是现在,袁珏是主任了,他自然也就不好贸然出头了。
可是对于自己留下的那点财富,要说不计较也是不可能的——那都是出自他私人腰包的,反正在座的只有许纯良这么一个外人,“咱那点底子,就当被狗吃了。”
“殷市长这个人,太不好说话,”袁珏苦着脸摇摇头,“头儿,实在不行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您收留我一下。”
2814章又见炒作(下)
袁珏懂两门外语,是做为天大的才子,被凤凰市引进的,虽然比刘园林这懂四门外语的主儿要差一点,但是……这年代不同,没有可比性的。
而袁主任的脾气也颇为狷狂,若是没有蒙晓艳的引见,恐怕他现在还在市教委老干部科混日子,眼下干得不开心,生出撂挑子的想法,真的不足为奇。
这种人不是不懂得退让,袁主任当年真的很配合陈主任的,但是像这种人,更喜欢一种说法,士为知己者死,退让是让给赏识自己的人的。
“胡说什么呢?”陈太忠可是不喜欢他这样,说不得眉头一皱,“殷放来了没几天,你等一等看一看形势行不行……老袁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肯定要看一看的嘛,”袁珏不肯承认自己的幼稚,于是就强调一下,“我这是路过素波,就跟您抱怨一句,不过说良心话,殷市长这么搞,让人心寒啊。”
许纯良坐在一边喝水,就只当没听到这二位的话了,不过这也没办法,他能说什么?
这顿牢骚过后,就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陈太忠打算找刀疤男了解情况的计划就落空了,不过无所谓,只要那厮的关注点在他身上,不会影响了他的女人,他并不介意自己多吸引点仇恨。
下午的文明办里,又是事情不断,尤其是因为那个《贪官访谈录》的定稿,司法厅的老大吴朝晖都过来了,按对等原则来说,应该是秦连成接待。
不过吴厅长一定要见一见分管此事的几个骨干——你们做的事情太有意义了,在提醒警示干部之余,也大大地减轻了我们司法厅的工作量,增加了别人对我们的了解。
文明办最早发起发起此事的,是康楼电,不过现在康主任已经是康市长了,所以这番荣耀,还是落在了陈太忠和刘爱兰身上——真要说的话,这一块现在是归洪涛关注了,可是洪主任接手没几天,啥都不知道呢。
这番客套也就不用说了,然后大家去找潘部长为本书题名,潘剑屏倒是态度端正,他沉吟一下发话,“这书一直被天南省党委关注,收到了多方的支持,我个人倾向于请杜书记题字……你们去向杜书记请示吧,他的字写得很好的。”
“那就请潘部长代我们反应一下吧,这是大家的心声,”吴厅长没有自己去找杜书记的念头,就算有这心思,他现在也不能说——潘剑屏要大家去请示,那是给面子,谁要是傻不啦叽真的去自行请示,那就是自讨没趣。
“嗯,只有部长才能充分代表大家,代表省委领导下的宣教部和司法厅,”秦连成重重地点头,他不是不会说套话拍马屁,只不过是不常展现这项技能罢了。
这就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陈太忠没啥时间发言,但是这种过场,他不能不参与,于是,他继续没有时间去找刀疤——虽然他真的太想过去了解一下。
当天晚上,他终于抽出了时间,顺着打下的神识,悄悄地摸着去找那刀疤男子——此人原本在下班后还盯着他来的,不过他略略东张西望一下,这边登时缩头,这个现象也说明,确实是个高手(book.www.uu234.com)。
令陈太忠感到惊讶的是,这家伙住的居然也是素波军分区招待所,也不知道哥们儿昨天跟林莹在这里胡天胡帝,被此人看到没有?
应该没有吧?转念一想,他就将这个纠结丢在了脑后,这家伙既然是蓝家派来的,自然也知道陈某人现在跟海潮临时结盟,那么有点男女之间的交流,岂不是也正常,蓝家总不能拿这事儿来做文章。
陈太忠穿墙进屋的时候,男人正在打电话,“……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可能还要呆一两个月,没事,我能等。”
我艹,我跟你有这么大仇吗?陈某人差点就要显出身形将此人毒打一顿,不过又一想,既然是军人,能如此沉得住气倒也是正常的了,战场上比的除了勇敢,可不是也比耐心?
这一句话,也很好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跟踪他的时候,经常就适可而止——人家有的是时间。
以陈太忠的脾气,藏在暗处的毒蛇是越早揪出来越好,尤其是这家伙这么沉得住气,一旦捅出漏子那就是大事情,不过,此人已经身中他的神识,眼下他倒也不急着处理。
他正想着呢,就见此人四下看一看,又抽动鼻子闻一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一时间他有点感慨,说不得又将气息再收敛一点:这家伙的神经真是敏锐啊。
刀疤脸四下看了半天,才从床头摸起一本书来,端坐在圈椅上阅读,书名《百年国士》,看起来是人物传记什么的。
就在他将书翻到折好的页面的一刹那,陈太忠出手了,定身术加封闭六识,对这种警惕的人,昏憩术不合适用,解除昏憩术时的微微的眩晕感,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将此人定住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开始翻腾这家伙的背包、手机什么的,遗憾的是,此人做事真的谨慎,除了一张军官证,再没有能证实他身份的东西。
甚至连此人用的手机,上面的通讯录都是空白的,不但空白,接电话和打电话的记录都没有——很显然,这是打过即删。
“原来叫马晓强,”陈太忠翻一翻军官证,原地放了回去,又拿起此人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拨一下,然后删掉呼叫记录——这叫存档。
再然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说不得走上前摸一摸这家伙的裤子口袋,果不其然,此人居然还带了一把手枪。
“够狠的啊,”陈太忠一抬手,就想蒸发掉此人,可是转念一想,在军分区招待所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张会不会因此被动呢?
算了,反正有神识在这家伙身上,他决定先放一放此事,然后又穿墙隐身到了招待所的登记处,看一看登记的名单,嗯,这个马晓强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的话,那真的不需要太担心,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市里制造个车祸什么的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到办公室呆了没多久,郭建阳拿着一份报纸过来了,是今天的《天南商报》,原来是刘晓莉看了昨天天南日报的文章,于是又写了一篇,《关于树葬,三问雷记者》。
事实上,昨天的稿子是雷蕾和胡主任联合署名的,胡主任还在前头,但是很显然,刘记者不敢去招惹领导,就拿自己的好友开刀。
刘晓莉文章里的三问,一是问这个树葬的成本,能保证比公用墓地低吗?二是问有没有二十年使用权的说法,三是置疑,这个树葬想大规模推广,占地面积就是天文数字,必然要通过林业厅——两个厅局联合操办的事情,应该比一个厅局的费用更高吧?
总之就是一句话,刘记者非常不看好这个建议,言语之中颇多诘问,语气也很不客气,当然,她承认自己认识雷蕾。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我一向较为敬重的雷记者,不去了解民政部规定的二十年期限的缘由,反倒试图通过某些不切实际的所谓变通,淡化大家对墓地使用期限的关注,我只能说:我真的没有想到。”
这又是个什么状况?陈太忠看得有点头大,我记得你俩关系一向不错的嘛,有意见先私下沟通不好吗?在报纸上对骂,这算怎么回事?
说不得,他就拨个电话给刘晓莉,刘记者一听就笑了起来,“这是我俩商量好的,吸引别人的眼球,炒作嘛……不光新华北报会,咱们也会,明天轮到她挑我的刺儿了。”
我这个……陈太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很无语地挂了电话,好半天才叹一口气,“这么炒作,不是让大家被动吗?”
“炒作啊?”郭建阳听明白了,事实上他也知道,陈主任跟这两个女记者关系都不错,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很正常吧,想当年《新青年》创刊之后,钱玄同和刘半农也演过双簧,对骂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啧,这能一样吗?”陈太忠无奈地看他一眼,不得不说,几年的官场生涯真的把他的跳脱磨掉不少,一时间都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事风格——官场里讲的是谨慎和厚重。
不过他确实也有自己的理由,“民政厅那边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这不是给咱们的工作增加难度吗?”
果不其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华安就敲门进来了——现在他是每次都敲门,哪怕门是开着的,“陈主任,今天《天南商报》又出了篇稿子,主任请您关注一下。”
(未完待续)
2815-2816公和私
2815章公和私(上)
秦连成不太清楚刘晓莉跟雷蕾的关系,不过他能确定,这两个女人跟陈太忠关系都不错,眼下居然在报纸上吵起来了,而且这商报在跟树葬唱反调,自然要过问一下。
他才吩咐了华安一句,没想到小陈就上门了,等听说这俩是在唱双簧的时候,禁不住笑了起来,“哈,这俩倒是有意思……她俩长得好看不?”
啊?陈太忠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领导的意思,于是苦笑一声,“雷蕾您是见过的吧?这个刘晓莉……真的很普通,有点雀斑皮肤也不行,只能说还算端正。”
“没有明显的缺陷就行,美女记者大PK,”秦主任咂巴一下嘴巴,沉吟好一阵,最终还是哂笑着摇头,“算了,这么搞的话,炒作的味道太浓,娱乐性太强……不够严肃。”
“看起来您还挺支持这事儿,”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不过我觉得,这个炒作,可能会影响民政厅那边的工作。”
“道理不辩不明嘛,这个无所谓,”出乎陈某人意料的是,秦连成居然也有如此活跃的一面,他很随意地摆一下手,“正经是搞得大家都注意到以后,咱们就有理由高调介入,民政厅那边的压力,自然就大了,凌洛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秦主任这话就很明白了——凌洛不能做什么?他最不能做的,就是对那二十年期限作出解释(book.www.uu234.com),不管是正面的解释(book.www.uu234.com)还是辟谣,他都不能做。
一句话,部里的通知,下面的厅局乖乖地执行就行了,就算有强烈的异议或者不理解,可以通过组织渠道来反应——这是唯一正确的表达渠道。
民政厅既然不敢跟部里打对台,那在公开场合,也不好太过反对树葬这个建议,否则人家一攻讦,难免又要扯到那二十年期限上。
手里攥了把柄,那就可以炒作!秦连成这么看待此事,其实他并不比陈太忠更懂得变通,他只是非常明白一个道理:手段从来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能帮助到达目的的手段,就是值得鼓励的。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听懂了,不但听懂了,他还生出一些别的念头来,“那这个论战,岂不是参加的人越多越好?”
“这个嘛……还是仅限于她俩好了,”事实证明,秦连成也是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人一多容易混淆主题,也不容易控制。”
事实上,就现在的事态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陈太忠回了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随老师的电话——没错,随遇而安,在素波晚报开有专栏的那位时评家。
随老师认识雷蕾和刘晓莉,跟陈主任也早就化敌为友了,他每天就是在报纸上找灵感和饭辙呢,今天猛地发现,刘晓莉和雷蕾掐起来了,登时就是眼睛一亮,这里面有文章……嗯,绝对有文章!
所以他就打个电话给雷蕾,雷记者虽然是正式在编的党报记者,可是对上这老前辈,也得有充分的尊重,于是她吞吞吐吐地表示说,我和晓莉这一场争论,也是希望能得到更多人对这个社会问题的关注——没错,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是炒作!随遇而安每天琢磨的,就是种种龌龊和内幕,而且他打电话之初就有这么个猜测,眼下这猜测就被证实了十之**,于是他旁敲侧击地问一句:我把你们俩的观点糅合一下,这个没问题吧?
随老师你就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啊,雷蕾很清楚这个人的脾性,要说大毛病,随遇而安还真没有,了不得就是喜欢跟文学女青年谈一谈写作啦、哲学啦之类的。
但是跟她俩不同的是,随老师对名声的需求是刚性的——这跟他的润笔费相挂钩的,是的,他更喜欢参与各种炒作!
雷蕾不想让他参与,这容易让这场炒作变得不可控制,但是随老师名声在外,她一个小字辈不好随便拒绝,就说我们这场辩论,省文明办的陈主任在高度关注中……
这还是文明办引导的炒作,随遇而安搁了电话之后,心说这一场浪头我不能错过,又想着前一阵也帮陈主任摇旗呐喊过几次,索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表示说关于这个树葬……我也有些话想说,在说之前,想请陈主任你指示一下,有些什么地方,是需要我重点关注的。
啧,这个嘛,陈太忠一时间竟然就有点无语了,凭良心说,他刚刚调整好心情,能接受那俩假巴意思地在报纸上打口水仗,眼下居然又冒出这么一位来,而且这随老师的文章——还真有不少人爱看的。
他琢磨半天,终于清一清嗓子,“随老师啊,晓莉和小雷,是两个女人家在争,咱们大老爷们儿的,就不要掺乎了。”
“我没想掺乎,我就是有话要说,要让我说啊,树葬是值得鼓励和大力推广的,”随遇而安早就抓住争论的脉搏了——而且这个选择,确实是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这个……随老师,老随,这不该是你的风格,”陈太忠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要我是你,就要痛骂林业厅,骂他们不作为,骂他们麻木不仁暮气沉沉,嗯……你明白啦?”
“嘿,这个电话打得真是值得,陈主任您这话一针见血啊,”随遇而安一听就高兴了,他不但不用夹杂在两个女娃娃里面和稀泥,还能通过犀利的言辞,再次展示他的铮铮风骨。
奉旨骂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至于说林业厅的反应——他需要在乎吗?那帮人偷笑还来不及呢,“那好,我不掺乎她俩的事儿,独立发表意见,其实她俩我都认识,也不好偏向任何一个……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有空就再骂一骂新华北报吧,只会歪曲事实夹杂私货,提不出真正对社会有用的建议,这样的报纸,真的不配称作中国的良心民众的喉舌,”陈太忠本不想再说什么了,可是老随上杆子想做任务,他倒也不介意帮对方刷一点经验值。
“这个没问题,”随遇而安听得就笑了起来,他最不怕的就是骂人了,而且这几年新华北报的堕落,圈内人谁不知道?“不过……小雷和小刘本来是好友,这么互相对吵,没准别人能看出一二来。”
“看出来又怎么样,炒作……还怕别人知道?”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然后就放了电话,心说新华北报明目张胆地歪曲事实,人家的报纸一样大卖。
这一下可热闹了,周三的天南日报上,雷蕾和胡主任联名迎战,《多一点爱心,少一点苛责》,这终究是省党报,胡主任这级别的干部,能在上面找个板块迎战,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据说,这还是窦革命窦社长亲自开的绿灯,他指示说这个百家争鸣嘛,**人应该有容纳批评的胸襟,但是我们有道理的话,也不怕讲一讲。
胡主任和雷记者在文中回应,某些人目光短浅,我们现在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社会问题是正常的,但是很多问题不是非此即彼,是跟社会的复杂性有关,摸着石头过河很有必要,但是前提,必须是在当前的政策法规允许之下。
那么作为媒体人,要做的就是充分建言,帮助政府探索一条新路出来,而不是嘴巴上下吧嗒一碰,告诉国家说这一点你错了,得改——媒体有舆论监督的权力,但这不是负责的态度。
这个回应,火药味也是相当浓的,虽然天南日报作为省党报,不屑去点《天南商报》和刘晓莉的名——省党报确实有俯视杂鱼的底气,但是见诸于报端,这样的语气就很了不得了。
雷蕾甚至为此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她有一点志得意满,“明天轮到晓莉骂我了,哎呀,很希望她能给我一点惊喜。”
“你看看今天的素波晚报再说吧,”陈太忠苦笑着回答,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份素波晚报在看。
随遇而安今天的狂病又发作了,他不止是骂了林业厅,还骂了民政厅,林业系统是不思进取民政系统是吸血蠹虫,尤其要命的是,他还骂了……省委文明办。
“这明显是属于精神文明建设范畴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不见市里和省里的诸位文明办领导的片言只语……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视这种基础民生而不顾,也不知道他们每天关注的都是什么,是各种各样的文山会海吗?”
真的是铮铮铁骨,随遇而安老师,确实是很有风骨……的一个演员啊。
炒作归炒作,你不能绑架我文明办呀,陈太忠手捏报纸,真是哭笑不得,当然,老随的态度是端正的,丫是呼唤文明办高调介入,但是你这有点……太糟蹋人了吧?
所谓炒作,有时候自己也不能要脸,某人终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2816章公和私(下)
就在媒体战火四燃的时候,有些事情却是在顽固而延续地发展着,并不会受到种种因素的干扰,就像……历史的车轮,转动得缓慢而坚定。
周三下午,郭建阳找到了自家的领导,“陈主任,我们楼书记最近想跟您坐一坐,您也知道,我这家还在永泰,也不好回绝他。”
这楼书记自然是指永泰县委书记楼宏卿,在蓝家折腾的这一番事儿里,楼宏卿的名字是上镜率最高的,他的儿子楼朝晖更是被无数媒体点名——没办法,江莹公开爆出资料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其他五个,虽然不少人也知道了,但是最需要向公众交代的,非楼家父子莫属。
前一阵中纪委的人来,杜毅毫不含糊地拦住了别人调查楼宏卿,这是他的政治选择,别人不能指摘什么,现在事态逐渐平息,有些东西也就该划拉出来,仔细地算一算了——当时不查你不代表事后不算账。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非常清楚这个逻辑,你教子无方让天南人丢人了,当时大家必须扛着,时过境迁之后,就算杜老板不找你麻烦,黄家人心里也有个疙瘩。
“他是个什么意思?”陈主任很随意地发问了,建阳当初在永泰,也只有被人排挤的份儿,眼下被人撺掇着来,估计也就是情面上却不过。
“还能有什么意思,看看能不能护住县委书记的位子呗,”郭建阳闻言冷笑一声,他对楼书记和焦县长都没好印象,他现在必须要保护的领导,只有陈主任,“想保他儿子,那真的不可能了。”
“那你不用管他,他要活动,也不该来我这儿,”陈太忠冷冷地回答,“就说是我说的……他应该找纪检委或者组织部,跟咱文明办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这么说的,他非要坚持……您这么说,那我再强调一遍,”郭建阳微笑着点头,他其实也是个有点性格的小干部,“可是下一步的人选,可能会关系到蒙永旅游圈的发展,我觉得……该争一下。”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要说这当了官,公和私真的很难分得那么明白,他倒是不想操心下一任永泰的书记是谁,但是这个……真的不可能。
要是换上来一个没背景想做事的人倒也罢了,真换上一个有想法的主儿,想拿蒙永旅游圈开刀——哪怕仅仅是人为地制造一点障碍,也是很不爽的。
这一点殷鉴不远,只看凤凰市新任的殷市长就可以知道,按说殷放出身于蒋世方一系,也算黄系人马,却是非要抓住驻欧办的小辫子不放。
殷放对陈太忠有意见没有?按说是不该有,两人根本不在一起工作,在北京的时候还有过接触,大家约好了,联手抵制蓝家的侵袭,而且就算只说凤凰市的各项工作,市委书记章尧东势大,新任市长应该有合纵连横的基础愿望。
可是就是这种前提下,殷放就敢琢磨着给驻欧办好看,搞得袁珏都生出撂挑子的心思了,殷放傻吗?绝对不傻,人家这么做,必然有人家的思路和需求。
我终究不是组织部的人啊,陈太忠只能苦笑了,他知道郭建阳这个建议提得不错,但是他确实没有伸手干涉的理由,“我再想一想吧。”
对楼宏卿,他的感情也有点复杂,凭良心说,他对此人的第一印象绝对不好,只说黑砖窑、宾馆服务员被跳楼之类的事儿,他这印象想好也好不起来。
但是,换个人就好得起来吗?虽然比烂是不对的……
下午晚些时候,终于有好一点的消息传来,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在文明办秦主任的撮合下,民政厅愿意跟林业厅商谈一下关于树葬的构思,而且大家愿意解放思想畅所欲言——时间就定在周五上午,地点在文明办顶楼。
文明办的顶楼就是稽查办所在的一层,其实就是阁楼和搭盖了几间房子,条件很简陋,不过这俩厅局分不出上下,民政大厦还在盖,而凌洛又不想去林业厅,大家就定在这里了。
“凌厅长和李厅长,都希望你能与会,”秦连成语重心长地对某人交待。
“可是我要回趟凤凰,”陈太忠叹口气,明天上午阴平西李的村办煤矿招标,后天是东李的煤矿开标,他要陪着刘望男回去,四千万的现金,只说路上的安全他也必须陪一趟。
“你这家伙,一办正经事就跑得不见人影儿了,”秦连成无奈地摇摇头,小陈确实不是第一次这么搞了,中央文明办的副主任下来,这家伙都敢跑出去。
要是换个人,总是这么再三再四地搞的话,秦主任绝对不肯答应,不过要是陈太忠,他还真没什么话说,上班时间乱跑肯定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大家都能像小陈一样,跑出一个又一个的成绩来,秦某人绝对同样双手支持。
事实上,他心里还隐隐有点希望这家伙回去,否则开这个座谈会的时候,没准有人要抢镜,秦主任也难免背个因人成事的名头——他不怕背这个名头,这是领导有方的具体表现,不过若是能不背,那还是不用背了。
当天下午,陈太忠就跟刘望男、李凯琳等人一道出发了,阴平的拍卖是在明天上午,今天不但要赶到凤凰,还得赶到阴平,要不然没准明天就紧张。
走之前,他特意感受一下马晓强的动静,发现那家伙的生活确实挺有规律,现在又跑到省委门口等自己了,于是暗哼一声——等我回来再跟你计较。
陈某人如此宽宏大量,自然不是改行吃素了,而是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搞掉这个人不是问题,但是为杀而杀未免太浪费了,既然有蓝家的背景——保不齐什么地方还用得上。
车到凤凰的时候,小董、董毅等人已经知道了消息,大家汇合到一起,浩浩荡荡直奔阴平而去,连张爱国都撇下了疾风厂的事情,开着那辆桑塔纳两千,跟着自家的领导走了。
到了阴平,车队就分作了两拨,一拨是陈太忠和张爱国,两人住进了阴平的县委宾馆,刘望男等人则是住进了临铝阴平分公司招待所。
陈主任这次来的消息,算是半公开的,所以他到了不久,阴平招商办安道忠等老朋友就过来看他,过了没多久,区委书记靳湖生知道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阴平宾馆是才建起不久的,这两年阴平经济大发展,开始建新的县委办公大院了,大院还没完全建好,但是宾馆已经先期营业了。
新建的阴平宾馆是一栋八层楼,还有裙楼是首长楼什么的,有一百二三十个房间,今天房间的入住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有好几拨去西李投标的家伙,就住在这里。
靳书记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陈太忠正和张爱国、安道忠在包间里喝酒聊天,跟安主任一道过来的,还有区委宣教部的王部长。
阴平的煤矿说多绝对不多,村办煤矿就那么十几个,但是小煤窑就太多了——不过,这次西李村的煤矿,可是有手续的,值得大家去投资。
见到靳书记进来,大家纷纷起立,靳湖生笑着点点头,走到陈太忠身边,这时候早有人有眼色地拽过一把椅子来,请书记大人坐下,“陈主任,你这一去省里就不见动静了。”
虽然陈主任在省委挂职,但是靳湖生也是副厅高配的区委书记,对上他并没有太多的压力,言谈之中很是自然。
“嗯,事情太多,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就下来走一走,”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的行程不少人知道,但是知道他来所为何事的人,可就不多了。
靳湖生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来,想来总不会是那么简单地转一转,他这会儿过来,主要也是想了解一下此人的来意,“明天打算去哪儿,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
“听说西李那边有煤矿招标,我过来看看,”陈太忠不怕说出目的,这里是凤凰,而且阴平虽然是叫做区,骨子里还是偏僻的县,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怕得谁来?“投标公平公正,也关系到精神文明建设。”
你倒真是敢说啊,靳湖生听得有点哭笑不得,精神文明是个筐,啥都能往里面装——我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犯忌讳的?
省文明办的人关注煤矿招标,真的是有点不务正业,更是难免瓜田李下的嫌疑,不过就像某人想的那样,靳书记就算有点意见,也只能保留了,“我倒是忘了,这煤焦出口,就是陈主任你一手搞起来的。”
“下一步的出口力度,要加大,”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关于这一点,市里的主要领导也对我做出过指示。”
你倒是真懂得顺杆子爬,靳湖生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他笑着点点头,“这是应该的,不过阴平的煤含硫量普遍高,炼不出优质焦,陈主任你也要帮我们多找一找出路。”
这是暗示阴平的煤矿不欢迎我吗?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笑着举起酒杯,“嗯,我以后会多留心的……靳书记,来干一杯。”
(未完待续)
2817-2818村级拍卖
2817章村级拍卖(上)
靳湖生离开宾馆没多久,这消息就在县里传开了,关注明天西李村煤矿拍卖的,还有省委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
要说五毒书记的名头,在凤凰可止小儿夜啼,不过阴平这里离市区远了点,大家能知道的,就是下马乡的乡民们,被陈主任带着武警狠狠地收拾过一次。
所以说陈太忠在阴平算有名的,却也没有名气大到能让旁人生出无力之心的地步,正经是这次惦记这几个煤矿的主儿,背后也都有这样那样的靠山,所以大家也就是知道,又有一个来头挺大的领导,关注这次拍卖。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又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雪,所幸的是大家起得都还算早,在路上慢吞吞地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开到了西李村。
西李和东李相聚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座山——只不过这山有点大罢了,这山路的质量原本也不是很好,大家开得提心吊胆的,进了村之后,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车,看起来有些人在晚上就直接过来了。
别看这西李村坐落在山脚,村子可不算穷,起码村委会的院子很大,里面几间瓦房也是有模有样,外墙居然还贴着白色的马赛克瓷砖,不过由于靠近煤矿,砖缝里全是黑污,亏得是今天下雪,要不然这空气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拍卖……这次招标,招的是煤矿的十年开采权,西李村的煤矿比东李的强一点,坑口还有一些前承包者遗留下来的大型设备,所以底价是一千二百万。
由于殷市长也关注这个拍卖,所以区里来了一个分管工业的副区长,还有煤管局局长,乡里的乡长书记全部到齐,算是高度重视了。
前来参加竞标的有七八家,每一家最少都是十几条壮小伙子,大家带着现金来的,自然要以防不测,其中几拨人满脸横肉,更是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过在村委会里,还是比较安全的,村里也派出了百十号小伙子,手持棍棒来回巡逻。
按说随便搞个招标,实在不该这么大动静的,说定个数目,回头去县里交割一下资金就行了,但是西李的村民们不干,一定要现金交易——阴平县吃这个亏的村子,也不是一家两家了,当时说得好好的,回头交钱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来了。
村委会也愿意见到现场交割,现金落地,村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那些区里和乡里的干部想动脑筋,也得问问大家伙儿答应不。
快到九点钟时候,各个投标者就走进了屋内,有人看到主席台正中间坐着的年轻人,登时就是一愣,“这是谁呀,怎么宋区长都得坐在他旁边?”
不过,阴平县认识陈太忠的人也不少,不多时,这个消息就传遍了,说是凤凰的陈太忠不但关注这次投标,还亲自跑到现场来了,看起来有必得之心——这吃相有点难看吧?
就在众人嘀嘀咕咕之际,西李村的人开始收进场费了,这进场费是一家五十万的现金,基本等同于保证金,胡乱叫价的主儿,只要现场拿不出来投标所报的钱数,那直接踢出局,没收进场费。
这个规矩,是西李村临时起意搞的,大家根本就不知道,于是在会场里,有一家就不干了,“你们通知的时候,没说让准备进场费啊。”
“这个需要说吗?”收钱的人不干了,皱着眉头反驳这拨人,“大家最少都带了一千多万,拿五十万出来算什么?只要你们守规矩,投标完了,这钱会退给你们的。”
“你要是不退呢?”这家的口音是素波的,一听就是有点办法的那种主儿,“你们事先没告知我们要交这个钱,”
“嘿,”收钱的人不耐烦了,村民们的思维很质朴,有一千多万的主儿,不会在乎这五十万,也不会怕人坑了这五十万——就算我们敢坑你一个五十万,也不敢坑在场的这么多五十万不是?“你就说交不交吧,给句痛快话。”
“你们这地方上的人,还真是不讲理,”素波人一听就恼了,“这鸡毛子的费用,说出来就出来了,我们没计划这份开支。”
“没钱就说没钱,哪儿那么多废话?”收钱的人冷哼一声,旁边就有几个小伙子拎着棍子过来了,“我讲不讲理,我清楚,你有钱没钱,你清楚!”
这可是大实话,不是西李村的人不讲理,而是大家都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在场的人的入场费都扣下不还的能力,是的,这只是一个应对可能违约的现象的手段。
“你们搞一搞清楚,是范晓军介绍我们过来的,”这边一见要叫真,也急了,“咱做事要讲个程序,你们这个收费,是什么样的程序?”
“麻痹的,老子最恨的就是没钱装逼的混蛋,”收钱的人还没说话呢,主持会议的西李村的李村长先发话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农民嘛,村俗一点是可以理解的,“打出去……没钱你投个**毛的标,以为老子这儿白条少吗?”
这边还待说什么,几个村民已经拎着棒子走过来作势动手了,素波人忙不迭站起身走人,嘴里兀自不肯干休,“行,这档子事儿我们记下了……范省长的面子不顶用。”
“谁的面子都不好用!”陈太忠本来不想多事,可是见到这帮空手套白狼的主儿居然这么牛气,禁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今天是来投标的吗?”
“我们不来投标,是来赏雪的?”这边眼见又冒出来一位,这心里的委屈就大了去啦,“你这么说,是个啥意思?”
“啥意思?把你的一千两百万拿出来,亮一亮,”陈太忠冷哼一声,“都说了拿现金来,你两个肩膀扛个脑袋过来,就要投标……脑袋那么值钱,你以为你是兵马俑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钱呢?”素波人不干了,“我带钱了,谁说我没带。”
“你带尼玛的**毛了!”李村长一拍桌子,脏话出口,农民们的眼光或者闭塞一点,但是智商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带了领导的指示来了,你现在拿出一千二百万来,这个矿,老子给你了……陈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说就不是这个理儿,”陈太忠冷笑一声,狠狠地一拍桌子,“他今天要是没带钱来,你们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是吧?老李……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就是这么一个尿性?”
“陈主任你这么说,是啥意思?”李村长这脸上也挂不住了,登时就是一沉,“你当我吃他的好处了?”
村干部就是这样,粗俗得紧,啥话都说在明处,陈主任跟村长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吃没吃好处我不说,趁他们没走,拦住了,查不到一千二百万的现金,你可以告他诈骗……我说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麻绳吗?”
“给我拦住人,”李村长狠狠一拍桌子,他也反应过来了,只要抓了这些人的现行,不管捅到天上去,这些人没带钱来,这是实情,这就是天大的理,至于说这些人可能是带了钱来——这可能吗?“这是帮骗子。”
“老李……人家可能是没了解清楚情况,”一边的煤管局局长发话了,事情,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这确实是一帮空手套白狼的主儿,但是这些人敢来,也是有仗恃的,这不,眼下就有人在一边帮腔了?“撵走就完了嘛。”
“老石,石局长,”陈太忠这下不干了,他侧头看一眼煤管局长,笑眯眯地发问了,“打扰一下,您知道我姓啥不?”
“陈主任,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县区的煤管局局长,顶天就是个正科,撇开五毒书记的名头不谈,他也不敢跟一个正处呲牙不是?于是他陪着笑脸,“我就是想帮着把这个投标会搞下去,办完美了。”
“合着你知道我姓陈啊?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姓孙呢,”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拍桌子,“处级干部说话,你个小屁科级干部插毛的嘴……阴平的处级干部死完了?轮到你蹦出来了?”
“你……”石局长直涨得面色通红,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久在基层,不讲理的事情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但是一个处级干部这么公然拍桌子骂娘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可是再生气,那也是白搭,就是陈太忠那句话,在场的干部里,陈某人最大,一旁的宋区长都只是个副处——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我什么我?”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微微一笑,“姓石的,有胆子,你再说一个字儿出来,我掉头就走……你告诉我,敢不敢?”
石局长没中了莫言术,说话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他真的不敢说,这个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能承受的,于是只能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脚面。
2818村级拍卖(下)
什么叫体制的魅力?这就是了,这一刻,陈太忠只觉得全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爽,他恃强凌弱的时候多了,但是只靠着组织的力量,就让一个小有办法的家伙,连抵抗之心都生不出来,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迷恋——大权在握一言以决生死的感觉。
“先看一看,他们带了多少钱,”下一刻,他随手一摆,“要是真带了一千二百万,咱不能按诈骗来算,我这人是讲理的,来,把你的钱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我们不投标了,现在就走,行不行?”来的这帮人,还真是打算吃霸王餐的,他们倒是带了八百多万过来,想着如果中标,剩下的钱缓一缓再交——反正有范晓军的面子在那儿呢不是?
五十万的入场费,他们是交得起的——但是,这钱交出去,一旦中标拿不出钱,五十万就有打水漂的可能了,这个险,一般人就不敢冒了,要不说西李村临时搞的这个入场费,真的很有道理,人民群众的智慧,真的不能低估。
“看把你美得,”陈太忠哼一声,原本他就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主儿,而且他还有心杀鸡儆猴,说不得努一努嘴,“拿不出钱啊?让范晓军来领人吧,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陈太忠说的,他不来领人,你就在凤凰看守所呆着吧。”
“可是我啥也没干呀,”这位觉得自己冤枉到不行,于是一摊手,他跟范省长的关系也扯淡得很,要不然这消息早就众所周知了,他都根本用不着来投标,“无非就是过来转一转,投标不投标,这还两说呢。”
“你没钱进来转个什么呢?”李村长听得哼一声,满脸的不屑,这不是他们小气,实在是村民们吃这种亏真的太多了,说得好好的事情,到最后就不算数了,到现在,大家就只认眼前的东西了。
所以大家是分外讨厌这种行径,眼下既然有省委领导做主,那李村长不怕走得更远一点,“先把这帮玩意儿带到坑道里去,掌子面上缺人的话,让他们顶上。”
“老李……”煤管局石局长哼一声,意思是说差不多就算了,让这些大老板去工作面,这算是打谁的脸呢?
“你再给我哼一声试一试?”陈太忠就见不得这种主儿,尤其是,当着他的面还要拿腔捏调,你这是给谁脸色看呢?“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把你全家都送到掌子面上?”
“你这是个处级干部该说的话吗?”石局长再也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怒视着对方,“我提合理化建议……不行吗?”
“啪”地一声脆响,陈太忠想也不想就给他一个耳光,极其脆响,“我就这么说了,我还打你了,怎么……你不服气?”
“我要去告你,”石局长一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你要告我,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的事儿了,”陈太忠信口回答一句,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坐下来,“你能怎么处理别人,我就能怎么处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这话他说得轻巧,但是听到旁人耳中,真的是恶毒无比,搁在任何的民营或者私营企业里,老板敢对高管,或者高管敢对工人这么说的话,起码要有三成左右的主儿愤而走人——老子不是回事儿,走人总可以吧?
但是偏偏地,在体制里这种负气行为很少发生——谁也有冲动的时候,但是没有买单的能力,最好不要去彰显个性。
争取个公家的岗位不容易,更别说在里面担任一官半职了,珍惜是必须的。
这基层办事,果然是热闹非凡,正戏还没开场,陈主任就撵走一帮人,还把煤管局长打走了,但是在场的也没谁觉得不合适,陈主任说话,你一个小局长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也真是欠揍。
事实上,陈太忠这么搞还有一个原因,我人还在现场呢,一个煤管局长就要没命地卖弄,自己在煤矿管理上有权发言,那等刘望男拍下来煤矿生产的时候,你岂不是更要无事生非地找茬儿了?
说白了,陈某人来,就是不讲理来了,而且只看这现场闹哄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讲理的还真不好镇住场子——要不说村干部就是打出来的,这话一点不假。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折腾,接下来的投标就顺利得多了,李村长宣布投标开始,底价一千二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来的人都是财大气粗的,加五十万的只出现过两次,其他都是一百万地加,不多时候,这数额就攀升到了一千七百万。
这就到了考虑综合利润预期的节骨眼了,继续拍下去,不是赚不到钱,问题是这年头赚钱的买卖多了去啦,有一千七百万的现金,干什么赚不了钱?投在这么个小矿上,万一将来煤炭行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俏,未免就有点划不来。
所以好半天,才有人站出来报价,“一千八百万。”
这家是素波来的,一千四百万的时候喊了一次,眼下喊一千八百万,看起来是有点咬牙了,喊完之后,他看一眼那两家陆海人,方始缓缓地坐下。
两家陆海来的一直没有叫价,但是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小看他们——陆海人有钱不说,人家都放出风了,有必得之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小伙站起来报价,直接提了两百万上来,“两千万。”
这是谁呀,在场的人纷纷侧头,发现此人挺面生不说,身边还坐了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他身后更是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小蜜来——反正一看也不是善碴。
这就是刺刀见红了,旁人见这帮人一直不开口,现在直接加两百万,就有人已经开始琢磨打退堂鼓了,更有人拿眼去看陆海人——这是你们陆海人跟我们凤凰人拼的时候了。
陆海人也觉得,这就可以出手了,于是略略等一等,眼见没啥人再加价,站起身就要张嘴,冷不丁听到门口有人喊,“老林,你给我坐下。”
西李村招标就是不严肃,屋里坐着的是可以发言的,门口和窗户处还有人扒着看——这是群众的监督嘛。
大家闻言转头看去,却发现说话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瘦小了一点,但是相貌却还称得上是清丽,这女人名气不小,连宋区长一见,都站起身招呼,“嘿,盛老板过来了?”
这就是高强的情人盛小薇,碳素厂的老板,这碳素厂前后投资八千多万,销售对的又是临铝,效益好得吓人,在区里的名声是响当当的。
这两家陆海人不但在阴平公关了一段日子,也是得了高强的背书,才敢在这里冒头——对他们来说,陈主任出现在现场并不是坏事。
刚才站起来报价的英俊年轻人是四小义的老大董毅,刘望男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后,看起来是个秘书的样子,盛小薇倒是不认识董毅,但是他一站身,她一眼就认出了后面幻梦城的大堂经理,心说这才是正主儿啊。
碳素厂离这里有点远,盛总来得晚了点儿,要不然她也能进屋陪陆海人坐一坐,本来她还是站在门口看戏呢,发现刘大堂之后,眼见老乡要站起身竞价,忙不迭出声阻拦。
她不拦着不行,陆海人有钱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外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抱团也非常讲面子,这姓林的老板不叫价也就罢了,一旦叫价,不战上几个回合是不可能的——哪怕知道了对方是陈太忠的人,他也不能就这么退缩。
至于说可能得罪陈太忠?那就是后话了,大不了投标完毕之后,请罪赔钱之类的,没准还就不打不相识了——反正当初大家是比钱来的,你钱比我少,那么,现在也不排斥多一个有钱的朋友吧?
盛小薇太知道陆海人是怎么做事的了,心说你要让陈太忠的人多出了钱,人家放得过你才怪,陈某人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再说了,你跟陈太忠比钱?省一省吧。
正如她想的那样,老林还没报价呢,猛地发现盛总让自己坐下,犹豫一下之后,就点点头坐下了,结果陆海另一个老板也把眼睛转向了门口的盛总。
盛小薇低下了头,以及其细小的幅度微微地摇一摇头,不过现在看着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家哪里会看不出,这是盛总不让陆海人叫价了?
陈太忠看她一眼,也没说话,他是跟她的姘头高强论交的,小小的一个盛小薇,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心说算你识相。
接下来,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董毅,纷纷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搞得陆海人;连价都不敢报?
当然,这个时候就有人明白过来了,陈主任亲自过来,八成就是支持这帮人来的,可是凭良心说,两千万也喊破大家的心理底线了,谁还能再出价?
“还有人竞价没有?”主持招标的李村长发话了,等半天之后,他终于拿块镇纸在桌上狠狠一拍,“那就是两千万了……把钱拿出来!”
随着这一嗓子,等在屋外的小董几个人,就拎着蛇皮袋子走了进来,向桌上一倒,蓝盈盈的钞票直映得人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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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9-2820借名声
2819章借名声(上)
虽然西李煤矿的经营权卖到了两千万,可是李村长还是有点小不开心,没人会嫌钱多——陆海人没出手,真的是有点遗憾啊。
但是同时,他也不得不感谢陈太忠,只看今天的场面就知道,来的主儿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混混打手那么多不说,而且还真有人就是打着领导的旗号,琢磨着赊欠来了。
亏得是陈主任拧住那帮人不放,甚至不惜给了煤管局局长一个耳光,要不然就算村里不答应赊欠,这手笔也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更别指望办得利索了。
别的村办煤矿招标的时候,还有几十号人拿着枪对峙的时候呢,这次西李的招标,价钱卖得不错,又是现金落袋,李村长就算有小小的遗憾,也还是要感谢陈主任的。
所以村长就招呼大家,吃了午饭再走,不过那些没中标的主儿,哪里会有心情吃饭?更别说大家的车里都放着现金,在这儿吃饭也不安全。
就连中标的董毅,也没兴趣在这里吃饭,一个村子的招待饭……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所以他就说我车里还有点现金,去区里吃吧?
正好,村子里收的钱,也是要入账的,大家索性一同赶往区里,几十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区里,也很随是有点扎眼。
陈太忠和张爱国是径自回区委宾馆吃饭了,相伴着的还有宋副区长,西李村的人犹豫一下,也到区委这边吃饭——反正这里的酒店是对外的,不过大家就不敢追求包间什么的了,只是在大厅包个小角,也是热闹非凡。
宋区长陪着两位贵客,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尤其是陈主任问,这个煤管局的石局长,你用得顺不顺手的时候,他只能苦笑着回答,“石局长在阴平呆得太久了,有时候难免有点自以为是,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嗯,”陈太忠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点一句,“我觉得他对老宋你尊重不够,你转告他一句,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
下面这些办事的人想要为难人,法子也是很多的,那石局长今天吃了亏,保不定要琢磨着把气出到刘望男身上,陈某人这么说,就是点一下:你敢再撒坏,直接整得你欲仙欲死。
按说那厮是没这个胆子的,不过这年头有的干部,心眼真的比针尖还小,所以也难说,陈太忠不合适为这点小事收拾掉石局长——他多少要考虑靳湖生那个副厅的面子,但是他发了话之后,姓石的还不知道好歹的话,那也就不能怪他不教而诛了。
饭后陈主任原本要休息片刻,不成想盛小薇打个电话过来,想请他前来指导一下企业工作,他心知这就是人家要探口风了。
那两拨陆海人直接跟着盛总去了碳素厂,盛小薇也知道,她不合适跑到区委宾馆去找陈主任,毕竟现在盯着的人太多了,就发出这么个邀请,为了担心陈主任觉得自己不够恭敬,说到最后她还特意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
我用得着你解释(book.www.uu234.com)吗?陈太忠无语地挂了电话,盛小薇的碳素厂在哪里,他自然是清楚的,当年他还参加过厂子的奠基仪式,现在想起来,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曾经的愣头青永远不复返了,哪怕今天他给了某局长一记响亮的耳光。
车行半个多小时,到了郊区的碳素厂,三年的光阴,这里已经道路平整,建筑成群了,连两边的行道树都生出了好大的树冠,这时间果然是一把杀猪刀啊。
盛小薇和陆海那二位没有在屋里等着,而是守在厂门口的值班室,见陈太忠的车到,才迎出来,又拥着他走到最近的迎宾楼——这态度起码是端正的。
走进会客室,厂里的工作人员端上茶水什么的,盛总才笑嘻嘻地发问,“今天在西李村,看到有个人,跟刘大姐长得挺像。”
“拍这个矿,有些说法的,”陈太忠见她识趣,也懒得藏着掖着,反正除了对方三人,自己这边的张爱国也是心腹,“今天你们没争,算是给我个面子。”
“陈老板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那本来要叫价的林总笑嘻嘻地插话,“您是高总的兄弟,那大家都不是外人,咱胳膊肘肯定要往里拐的啦。”
寒暄几句之后,盛小薇就又笑着抱怨,说陈主任您有意这个矿,提前招呼一声嘛,我这边能帮着筹点钱不说,也省得大家撞车,差点被外人看了笑话去。
这种抱怨的话,要说也该是高强跟我说,你还不够资格啊,陈太忠心里有点小不满,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人家上午是给面子了嘛。
当然,他心里更清楚的是,盛总是想了解一下,自己是不是只拍这一个矿,于是他笑一笑,“阴平这两个矿,我有必得之心,提前打招呼的话,老高未免就难做了。”
“东李您也想要?”果不其然,另一个陆海人讶然出声发问,只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看。
“东李和西李本来就相邻着的,管理起来也方便,”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今天西李煤矿的价钱拍得不算高,他就有充足的资金去拍东李了,“这个矿我也是要定了。”
“陈主任您这……还真是大手笔啊,”姓林的那位叹口气,脸都皱成苦瓜模样了,“东李那个矿,真的不大一点儿啊。”
这话不假,东李的地理条件要差西李一点,矿脉也不如西李的,那边采矿的基础设施和设备,比西李也是不如,所以西李这边的起拍价是一千二百万,东李那边就只有九百万。
正是因为如此,阴平区会先竞拍西李的标,然后才拍东李的,省得大家在东李拼得太狠,影响了西李的招标。
不大一点我也要,陈太忠就只当没听见这话了,面无表情地探手去端茶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陆海人发话了,“林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都是自家兄弟,谁赚不是赚?不过陈主任……您就拍这俩矿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脸和白脸的法门了,既然不可力敌,大家就退而求其次——得,阴平的矿都让给您了,那金乌的矿,您不能再争了吧?
“这俩矿拍下来,为的是便于管理,”陈太忠点点头,对方这挤兑人的手段,他一眼就明了,不过他也无心说破,“金乌和张州那边,矿还有不少。”
他对金乌要投标的那个矿,兴趣真的不大,那里搞煤焦的老板可不止一个两个,连林海潮都没对金乌没把握,业内人的意见,他自然是要借鉴的。
而且,金乌的矿普遍含硫量比较低,用来炼焦是很好的,所以那里的煤比阴平的要俏,盯着的眼睛自然也多。
但是偏偏地,陈太忠对这焦煤的兴趣还真不是很大,在他想来,此事操作得当的话,反倒是能捆住陆海人的手脚——你采了煤出来,想要赚得更多,那最好的选择,就是炼焦了。
然而话说回来,这煤焦行业虽然说是划到一块的,也是密不可分的,但是两者还是有截然不同的性质,一个是单纯的资源性产品,一个是经过初级加工的,这就是区别。
从炒作的角度上讲,煤炭这种大宗商品,想炒起来本来就要花费天文数字一般的钱财,就算陆海人也只能抢占约莫百分之二三十的份额,要是再加上焦炭,那真是无底洞了。
更别说焦炭这个东西,受销路和政策的影响很大,生产原料需要买来,买不来就没办法生产,这就是一道紧箍咒。
而焦炭销售,也是分对象的,卖给国内的话,价钱上不去不说,回款也是问题,更别说没有出口退税这一项大收入了。
但是想要出口?那马上就会面临蓝家的打压,而且陆海人的优势,在这里就变成了劣势——大家都是乡党,平时也挺抱团的,有了出口的渠道,该给谁,又不该给谁呢?
所以,陈太忠觉得,金乌那个矿,真的没必要争,他倒是希望陆海人能被这个思路所干扰,一时兴起去搞焦厂。
而且事实证明他想的并没有错,直到十年后,也没有几个陆海人是焦厂老板,反倒是国企逐渐成为了主力,这或者是偶然的,或者不是,谁说得清楚呢?
这些话就扯得远了,只说眼下,陈太忠表明,他只对阴平这两个姊妹矿感兴趣——而且这个理由听起来很靠谱,盛小薇松了一口气,“那老林老许,你们就把心思放在金乌那边吧。”
“金乌那边,是通海的那帮人在搞啊,”林总叹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倒是另一个老许说了一句,“不行还可以下张州,咱总不能在阴平对不住朋友。”
要不说这陆海人确实会做生意,到末了都不忘记挤兑一下陈太忠——阴平这边我们就让了,但是陈主任……你得领情啊。
2820借名声(下)
陈主任不会在意这点小手段,他只是分析了一下,哦,合着陆海人也是分着地域的,通海和湖城的不是一回事儿。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该是很正常的事情——陆海人就算乡土观念再浓,出来打拼的时候,多少也是要分个势力范围的,有了范围才能避免纷争,同时呢,本范围内的事情自家协调,跨了范围的,不但要相互协商,必要时候还得相互支援。
跟他们随便谈一谈,就到了下午三点钟,陈太忠看时间不早,就想抽身走人了,搞定了陆海人,明天东李那儿就出不了太大的状况,那他留下张爱国就足够了,不信凤凰市还有人敢跟疾风厂副厂长、陈主任的前跟班叫真的。
然而,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么寸,陈主任刚说要起身告辞,杨华打来了电话,说是东李村的村长李二蛋,想要见一见您。
这个杨华,前文也多有提及,简而言之,原本是纺织厂的武装部长,因为带头闹事被人秋后算账,别人没事他有事,后来做了小章村的村长,现在在建福公司做副总。
想见那就见一见吧,别看陈太忠眼下有空四处乱跑,董毅和刘望男这些人,可还在区委宾馆拴着,陪西李村的人呢——县官再大大不过现管,矿买下来了,地方上的人必须摆平。
很显然,东李村这位,也是个类似的角色,陈某人再牛,也不能对类似的要求无动于衷——不过老杨啊,我的时间真的很紧。
大概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陈太忠见到了这个李二蛋,李村长也是个痛快人,当下就表示,我来找您,主要就是希望明天拍卖……嗯,是招标的时候,您能去东李。
我说老李,这个……不太可能啊,陈主任的打算,是今天晚上回凤凰,休息一晚上之后,赶到素波参加林业厅和民政厅的座谈会,至于说东李的投标——不是有张爱国在吗?
不成想,他刚流露出自己明天可能不克分身的时候,李二蛋马上就亢奋了许多,“陈主任,你这么做我是有意见的……去西李不去东李,你这是歧视!”
事实上,东李的村长也不是很稀罕陈主任的视察,这是实话——哪怕你去省委挂职了,这关我鸟事,我在意的是村子里这点事儿。
然而,就在中午的时候,他得了一个消息,西李村开标了,不但轻轻松松达到两千万的标的,而且这投标的主儿是陈主任的朋友!
陈主任的朋友也不能免单——那两千万都实打实地交上去了,要不说陈主任这人毛病很多,但是大家还都认,没的说,人家确实是讲究人啊。
那么换句话来说,就是谁要想打这两千万的主意……嘿,这可是陈主任朋友交上来的钱啊!
这就是很要命的一点了,村里煤矿对外承包,上面是要收取费用的——这个无需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这个费用该怎么收取,那里面的说法就大了。
西李村的大傻李就是这么说的,村里的煤矿,虽然没有包给陆海人,但是包给陈主任的朋友了,两千万的现金,村里怎么也落个一千五百万——谁要敢再巧立名目多收,或者索性就是胡乱化缘,信不信我跟陈主任告你一状?
李二蛋就是看上这个实在了,投标、拍卖什么的,那都是形式主义,关键是看村民们能落多少实惠吧——其实是村委会能落多少实惠。
陈主任一出手,让咱们少了很多道的被盘剥啊!他是这么认为的,至于说投标的金额,那还真的不是太大的事儿了——西李村让陆海人拿下来,就算是两千五百万,落到村子里的钱,没准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人家陆海人在阴平活动,不需要花钱吗?每个人心里都有笔账,谁都不傻——人家有些钱通过村子交到上面去,不行吗?
还就是陈太忠口碑好,陈主任走的是亲民路线,陆海人走的是上层路线,所以不管怎么说,李二蛋要将他请到现场,“只要您到了,不管是谁拍下矿了,这钱起码大部分能落在村子里……能改善村民的生活质量。”
陈太忠听他说得明白,这拒绝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他跟下面人打交道,就经常吃这样的亏,人家实打实地说出苦衷了,他就不能视而不见——想当初,他跟白洁的绯闻,可不也是这么传出来的?
“那这个钱,你拿上打算干点什么?”
“改善村民的生活条件嘛,”李二蛋扳起手指头来数一数,“把欠债还一还,搞个加工山货的小厂子,路也得修一修了……村委会也该翻修一下,还得买几辆车。”
“买车?”陈太忠听到修村委会倒还能接受,听到买车就有点受不了啦,“老李,你有个车开就行了,还要再买几辆?”
“矿上开工了,不得有车拉煤?”李二蛋怪怪地看他一眼,要不说千万不要小看农民的智慧,“咱村里能挣的钱,凭啥给外人挣呢?这买的是生产工具,大家得利的——拍下的钱,大家还得分点,要不然就有坏怂告黑状。”
“就没点跟精神文明建设有关的开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
“村儿里能讲个什么精神文明?”李二蛋苦笑一声,紧接着他眼珠转一转,“这倒也是,有文明建设,陈主任你就好说话了……给娃儿们买个校车,省得他们爬山路了,也算村里的公交。”
“随便你吧……农民们,也真的不容易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这东李的矿差一点,可是人却比西李还多一百多户,细算起来,拍这个矿得到的钱,也未必能富裕多少。
这一点他还真的想错了,第二天在东李村,虽然陆海人没再去了,但是董毅还是遭到了对手的顽强狙击,九百万的开采权,硬生生地喊到一千九百万才得手。
这就是别人拿不下西李,总要图一头,不过东李西李这俩矿离得确实不远,花大价钱拿下的话,管理起来确实也方便,可是想把东李的采矿能力提高到西李那个水平,起码还得追加百十万的投资。
清点完现金之后,李二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省文明办的陈主任,很重视咱村的精神文明建设,所以这个钱,要在精神文明建设上投资……一大块!”
“就是嘛,早该换几张台球案子了,咱们那案子啥玩意儿啊?”门外有小年轻插嘴,又有人大喊,“网吧,要弄网吧,买电脑!”
好吧,这也算精神文明建设……陈太忠听得很是无语,站起身二话不说走人了,身后隐约传来李二蛋的怒斥,“都滚一边去,咱先要买个校车,设个阅览室……”
陈太忠回到凤凰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多,盘算一下现在赶回素波也没啥意思,他索性来科委大厦转一转,科委的领导们在开会,他也不进会场,就是四下走一走。
走了没多久,他身边围上了几个人,随着许主任越来越强势,陈主任在科委的存在感已经有点差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陈许二人的关系好,但是在科委院里,明目张胆地跟陈主任套近乎,没准许主任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所以敢围上来的,就是杨帆等受陈主任特殊关照过的主儿,在湖城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的石毅也恢复好了,他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那儿要建宿舍楼了,办公就方便多了。”
科委房地产在红山是拿下了一块地的,房子现在卖得也不错,本来在那里给大家分了些房子,不过上班的路有点远,骑自行车得用二十多分钟,许纯良来了之后,又在附近买一块地盖家属院,这也是许主任为大家办的实事儿。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实在不知道挂职一年后,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也就懒得琢磨这房子,反正他在横山区也是有宿舍的,所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石能不能分上一套?”
“我能分一套一间半的老房子,”石毅笑着回答,又指一指杨帆,“杨组长厉害,分了处长楼……有特殊贡献。”
跟杨帆比……你倒没个比的了,陈太忠心里暗笑,杨帆那是什么人?咱科委电子口儿上动手能力最强的,手机项目人家都是攻关组的负责人,“你也是有特殊贡献的,毕业一年多就能分上房子的,大概你是独一份儿了。”
“这是领导们照顾我,手脚不太方便,”石毅笑一笑,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神经能恢复得完好无损,还要多谢眼前的陈主任,反正当时自然恢复之后,手脚的无力感很明显,也就是现在彻底好了。
聊了一阵之后,陈太忠就打算走人了,他还想去招商办看一看……也不知道这殷市长对招商办做了什么调整没有?
就在这时候,许纯良打来了电话,却是在会议中途,他听说陈太忠来了,“太忠来了?等着啊,我现在就散会,大家一起坐一坐。”
“别,你们忙你们的,”陈太忠笑着回答,“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那可不行,你这家伙太不仗义,去办事儿居然不叫上我,”许纯良哼一声,话里似乎有所指……
(未完待续)
2821-2822谁在炒
2821章谁在炒(上)
许纯良既然这么说了,陈太忠自然也不好再走了,于是他走上楼去,到了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许主任已经回去了,还有戏曼丽和孙小金也在里面。
这二位副职陪着聊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二位还有些私事儿要聊,说不得站起身走人,戏主任还表示,“那我去安排饭了,陈主任你可不能走啊。”
“戏曼丽又管上宾馆了?”陈太忠奇怪地问一句。
“食堂和饭店吧,要不然就属她闲,咱这儿又没多少妇女工作要做,”许纯良随口答一句,然后就提出了正题,“我说,你去阴平买矿,怎么不叫上我?”
“别人出面的,”陈太忠随口回答,反正他俩说话,也没啥忌讳的,“就算告诉你,你也得找个白手套,自己不能去。”
“那是,你能在投标会上抓精神文明建设,科委可是跟煤矿不沾边的,”许纯良笑着点点头,“听说你还动手打人了?不对……科委也可以开发关于煤矿安全生产的新产品嘛。”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陈太忠白他一眼,琢磨一下又回答一句,“说良心话,这矿赚不赚钱不敢保证,我只听说会有一波行情,所以才没跟你招呼。”
“怎么可能不赚钱呢?”许纯良极为不满意地哼一声,又抬手敲一敲沙发扶手,“陆海人……陆海人都惦记上了,这可能不赚钱吗?”
“你这叫讲迷信,”陈太忠摇摇头,他是个掌控**极强的主儿,从来不会把成功寄托在侥幸心理上——虽然在大多数官场中人来看,他是一个幸运到极点的家伙。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一点,想当初许绍辉可是空降陆海未果,才来的天南,于是他讶然地发问,“你的意思是说,从陆海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在湖城,陆海人的排外你也见识过了,但是他们的精明和胆大,你了解得还不如我多,”许纯良微笑着摇头,“只要他们要炒的东西,就很少失败……当然,他们的选择也是很慎重的,他们对国家政策的理解不比你我差。”
“可是我怎么记得,他们也有炒作不成而失败的例子呢?”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哥们儿对国家政策的理解,是商人们能比的吗?
“你不要不服气,听说你去阴平,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一下我老爸,”许纯良傲然地摇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合着他听人说,陈太忠去了阴平之后,他也有点奇怪,近来许主任也听说了,焦炭在一两年内会有一波行情,不过这波行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以他的消息层面,真的分析不出来——不过就这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太忠也很看好这个?许纯良琢磨一下,还是不太理解,想到自己现在也有点闲散资金,说不得给许书记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动向。
许绍辉当年可是差一点就去了陆海,别说在那里有点势力,甚至当地找上门拜码头的都很有一些,而且他对陆海人的心性,也做过详细的分析——从本质上讲,许书记是个儒雅的人,喜欢做一些理性分析。
所以许纯良才一问他老爸,许书记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这个东西不可能,陆海人炒不动煤炭——这不但盘子太大,而且能源问题关系到民生。”
“你看,我说不保险嘛,”陈太忠得意洋洋地一扬眉毛,接着又一皱眉头,“啧,坏了,这个矿拍得……有点冲动了。”
“我没说完呢,你等我说完行不行?”许纯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许绍辉是这么分析的,但是当他听儿子说,陈太忠出手,跟陆海人抢煤矿去了,这心里也是纳闷,难道我的分析错误了?
这种困惑要是落在别人身上,那也仅仅是困惑,跟自己不沾边的事情,搞那么明白做什么?但是许绍辉一向以自家的分析能力为荣,于是就横下心来,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小陈也是小良的好友,能让他减少点损失也是好事。
所以,许书记就给北京打个电话,弄明白情况之后,又给儿子去个电话,说小陈要是再收煤矿的话,你也可以参与,这是稳赚不赔的路子。
“知道为什么是稳赚不赔吗?”许纯良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副手,“我敢打赌,你想不到真正的原因。”
陈太忠不理会他的得瑟,而是紧皱着眉头琢磨,好半天之后才叹口气,“要是这样,我还真搞不懂了,有人跟我说过,陆海人想拍这矿就拍吧,我只是不服气,才跟陆海人对着干……要是照你这么说,那不是有钱不让我赚,全便宜了外人吗?”
“是黄汉祥说的吧?”许纯良微笑着发问,这哥俩的关系不是一般地铁,“我敢打赌,他也没阻止你拍矿。”
“你这关子卖得还没完了?”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瞪,“说不说的,给句痛快话。”
“上面的意思,就是让陆海人炒,煤炭现在的价钱太低,”许纯良双手一摊,很多时候所谓的高深莫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很多国有煤矿,现在举步维艰。”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国有煤矿举步维艰这是事实,以他接触的莒山煤业来看,里面的设备设施跟三年前的凤凰科委类似,办公室里的电脑还是486,连瘟95都跑不起来,跑的还是瘟31。
除了冗员多,办事效率低下的国企通病之外,国有煤矿还有一点短板,就是安全生产方面成本太高了,远远不是那些罔顾人命的小煤窑的对手。
这不是在给国企歌功颂德,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安全措施不到位,职工可以拒绝下井,并有权越级反应情况”——除了国企,谁家的《安全手册》敢写这么一条?
当然,手册上是这么写了,工人们敢不敢冒着被穿小鞋的危险去维权,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国有煤矿的老总来说,作风、贪污**之类的问题,被捅出来或者还不要紧,安全生产上的问题被捅出来,那绝无幸理。
以陈太忠的强势,都要考虑承包的煤矿万一死人,该怎么处理方为妥当——可见这安全问题真的是大杀器。
国有煤矿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眼下面临的困境就是生产得越多赔得越多,他们早就有提价的心思了,只不过受到内外两个因素掣肘,真的想动都动不得。
内因自然是小煤窑的竞争,同样品质的煤炭,小煤窑卖出去都能赚钱的价格,国企是赔本,而外因则是……国家不允许煤炭涨价,煤炭一涨价,电费必然涨,生产过程中要使用到煤炭的相关材料都要涨价,建材、化肥之类的,都要跟着涨。
“也是啊,”想到这里,陈太忠禁不住点点头,涨价不是好主意,但是现在煤炭的价格,低得确实有点伤人了,在负利润的前提下,想把安全生产落实到实处,真的是痴人说梦,“六千大卡的煤,坑口价每吨还不到五十,这必须得涨价了。”
一吨煤炭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在北方的城市里,两居室的五口之家,捱过五六个月的冬天,一吨多煤就够了,取暖烧水、炒菜做饭什么的都有了,省一点的人家,掺点黄土和一点煤泥之类的,一吨煤炭就足够用!
“但是有点遗憾,国家卡着不让涨价,”许纯良微笑着回答,当然,从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看不出遗憾二字来。
那么这个思路就很清晰了,让陆海人把煤炭的价钱炒起来,这就是要用既成事实逼迫国家——煤炭的价格,这是不涨不行了。
还是那句话,陆海人能控制的资金不算小,但那只是相对数量的多,搁在国家这个层面上讲,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说他们想控制煤炭行业,都没那么容易。
可是话说回来,陆海人抱团的乡俗,还有喜欢冒险偏爱炒作的习惯,也是大家所熟知的,而眼下的煤炭行业,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国企和民企、私企和私企掐得不亦乐乎,你敢一吨五十卖,我就敢一吨四十八卖……还能赊欠!
要不说,这无序的竞争是最可怕的,而同时,大家又因为这样的白刃战,不得不极力降低生产成本——如此一来,安全生产从何说起?国有煤矿又怎么可能不亏本?
这个问题,不少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了——其实都不需要有识,只要是干煤炭的,他不是文盲加智障,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明白归明白,想整合这个行业可真的很难,这个阻力不在卖方而是在买方——跟七八年之后的铁矿石市场不一样,那个阻力是在卖方而不是在买方。
那时候的铁矿石进口,价格刷刷地涨,各个钢企苦不堪言,但是因为涉及到了地方利益,大家叫苦归叫苦,可谁也不肯减少铁矿石的进口量,他们存的心思都是——拼掉别人,我就活下来了,或者说……这一轮上我得分,那我就把你甩开了。
2822章谁在炒(下)
从表象上看,这两个现象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都是国内企业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能形成一个很好的价格协商的体系和机制,白白被外人占了便宜去。
实则……不然!
铁矿石那个事儿,是中央没办法有效协调各地区的利益之争,导致中钢协就成为了摆设,而煤焦行业恰恰相反,不能形成有效的价格体系,根子还就是在上面。
正是许纯良的那句话,“国家不让涨价”——当然,这是为了民生考虑的,毕竟煤炭作为国内的主力能源基础能源,影响的范围太大了,动一动就是天大的事儿。
不过这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为什么国内的小煤窑、黑煤窑屡禁不止?今天封了明天又开了?因为国家需要煤炭的价格维持在低水平上,没有这些捣乱的小煤窑,煤炭价格的上涨,是势在必行的。
这种情况下,国家会允许一个有效的煤炭价格的协商机制产生吗?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产煤多的也就那么几个省,牺牲你们几个省,那就是改革的阵痛啦。
但是这几个省不想被阵痛啊,可是又不敢明着说,有前例摆着呢,某省委书记就因为做出“不给欠煤款的省发煤”的决定,从而在会议上被点名批评,最终以悲剧收场。
冤不冤呢?这不好说,少煤的省份就觉得这么处理一点都不冤——你当你是石油呢?外国进口的,要过马六甲?麻烦你搞一搞清楚,你是兄弟省份,就该服从中央的统一调派和指挥。
当然,要说两者的性质相同,其实也说得过去——铁矿石一事,是中央无法对地方造成有效的影响,而煤焦一事,是地方有效地对中央造成了影响。
反正这煤炭价格,就陷入了这么一个怪圈,该不该涨?大家都知道该涨,但是能不能涨呢?它不能涨!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海人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这个领域,因为他们知道,国际市场上,要有一波关于煤焦的行情了,而眼下国内的煤焦市场,明显是被低估了的!
要不说这陆海人眼睛尖鼻子好,发现商机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眼下这个商机虽然有点那啥……犯忌,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有国际板块支撑着不是?
可是许绍辉打探消息的圈子,那就不是一般的圈子了,于是他就知道,相对缺乏能源的省份,支持陆海人的行为并且不介意效仿——别人再服从中央,也不如划进自家的股份保险。
而被煤炭价格阵痛的这些省份——包括天南,打的就不是这个算盘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很讨厌有人插手进来,搞这个跨省的资源交易,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们陆海人有钱就大吗?
别说,这种情绪并不仅仅存在于底层,上层也是这么认为的,资源性的东西,本来就是排他的,不是本地人,玩不好这种买卖。
但是在近期,有一个思路在小范围开始流传了,陆海人既然这么能折腾,那就让他们在煤炭上折腾一下,到时候万一能有什么成果,大家也好跟着沾光。
要说陆海人的折腾劲儿,那真的是声名赫赫享誉全国了,不但在中下层有相当的口碑,凭借自家的声誉和财力,他们在上层都已经打出了一片天空——起码绑架了相当一部分的人,进入他们的利益体系,作为民间力量,一般的官方手段都不好制约了。
打个最形象的比方,林海潮好歹是天南首富,他都不敢惦记的事情,陆海人就敢惦记,而肥得流油的海潮集团,却是整个天南省都没几个人敢动的。
这固然跟林海潮是地方企业有关,但是也间接地说明,想动陆海的利益集团——大规模的这种利益集团,真的不是省级干部敢想的,必然要涉及到中央的博弈。
这些就又扯得远了,于是大家就寻思着,陆海人冒头出来,要包煤矿了,从广泛意义上讲,这个行为不值得支持,但是实则……这个现象可以为地方经济松绑。
这也正是黄汉祥一开始不答应陆海人进入天南,后来又不闻不问的原因,他反应过来了——天南的国有煤矿再叫苦叫穷,上面不搭理你也没用,全国一盘棋,你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可这煤矿一旦被陆海人炒起来,那就又不一样了,咱好歹也是两个文明一起抓呢,外面的行情都涨成那样了,你还指望我用调拨价供货?
于是这结局可想而知——对不起啦,没货……什么,你说我的货,都走向议价市场了?我说,做人不能这么刻薄,我就是停产了,给你供货我赔钱,给民企供货我犯错误,你们都大,我停产行不行?
说白了,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是现在的煤焦行业,都盼着陆海人炒一把呢,陆海人能调用的资金,在这个行业里真的不够看,但是形成局部优势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连许绍辉都认为,陆海人能控制的,最多也不过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煤炭来源。
百分之二十,说多真的不多,起码离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还很有差距,但是在一个行业里,某个资本能占到这些份额的话,若是没有足够强劲的对手,足够他们左右话语权了。
而陆海人追求垄断利润是出了名的,好死不死的是,由于国家刻意打压,煤焦行业就没个像样的强势人物,一盘散沙之下,有人愿意带着大家突出重围,自然是响应者云集。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个借力的机会,对吧?”陈太忠沉声发问,事实上,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不是我认为,而是有人这么认为,”许纯良摇摇头,“而且这么认为的人,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这个看法,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老爸也是打了电话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个思路。”
这家伙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这么直接,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陈太忠居然有点羡慕许纯良了,在他的印象里,纯良一直都活得很单纯,不但不掩饰自己的喜怒,也不耍什么心眼。
而偏偏地,就是这样的人,在体制里混得风生水起,跟那些蝇营狗苟以求上进的人相比,这是多么大的差距?
投胎……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略略感慨一下,思路回到当前,“那你想过最后的结果没有?国家允许咱们这么搞下去?”
“允许是不可能的,但是默许是可能的,”许纯良微微一笑,笑容里微微带一点神秘感,“天南需要个台阶,把煤炭的价格提上去……上面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台阶,找到提价的理由呢?”
这一语道破天机,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彼此都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怪不得,老黄要我不要抢,也不要丢呢,”这一刻,陈太忠真的是明白黄汉祥说这话的时候,到底要表露出什么样的意思了——这种事儿存乎于心,说却是说不得的。
不过,想一想这件事情后面的味道,他多少还是有点咋舌,“那照你这么说,陆海人还是被国企当了枪使?”
陆海人敢打敢冲,而且精明异常,可是在这件事情中,看似是棋手的角色,其实也不过是棋子罢了,意识到这一点,他感觉后脖颈有点冒冷气——任你机关算尽,任你眼界再高,终究是虚名一场,总是扛不过话事者的算计,所以说在国内,混进体制才是王道。
“他们本来就犯了致命的错误,基础能源……就不是民营企业能炒的,”许纯良很认真地跟他解释(book.www.uu234.com),纯良一向就是这么个性格,“他们动这个脑筋,本来就不对……老毛都说过,立场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
“他们已经错了,但是只要不是太贪,到时候愿意及时抽身,那也来得及,不能让他们白帮忙一场,但是走得太晚,或者觉得有点钱就能把能源炒到天上去……这就是认知性的错误,是忘乎所以,所以大家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万事适可而止,得意不可再往。”
“说得不错,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能说,”陈太忠点点头,纯良的分析符合他的认知,“但是你能确保,上面真的会有决心动陆海人?”
这个问题也很尖锐,许家父子——包括黄汉祥,都认为陆海人最终不可能动摇了煤焦行业的基石,只是把他们放进来搅一搅局,然而,事实真的是那么回事吗,谁敢保证?
“这个……也是啊,”许纯良点点头,他这人一向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而且,对陆海人的能量,他有清醒(book.www.uu234.com)的认识,“他们要铁下心思在这个行业扎根……收拾起来也麻烦。”
“所以说,这件事不能盲目乐观,到最后是谁算计了谁,真的很难说,”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
“但是眼下,包煤矿总是没错的,”许纯良迷糊了一阵,终于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怒视着他,“你这家伙,有赚钱的机会不叫上我!”
(未完待续)
2823-2824做个正职
2823章做个正职(上)
听了许纯良的讲解之后,陈太忠心里若有若无的那一丝阴霾,终于是彻底离去,两个矿一共用去四千万,真要决策失误,多少也是有点被动。
事实上他也不是赔不起钱,他在乎的是丢不起这个人——陈某人虽然在红尘打滚,但心中始终有股睥睨众生的傲气,更别说,他脑袋上还顶着一面“永远正确”的帽子。
只要大家都想炒,价钱起不来才是怪事,他放下了心思,但同时却只能跟许纯良说抱歉,“唉,估计再买矿也不可能了,得给陆海人留点缝儿啊。”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才生气!”许主任沉着脸哼一声,“我说,以后有这种赚钱的买卖,惦记着我点儿行不行?”
“你还没完了,要不是你老爸帮你问,你还不是一样蒙在鼓里?”陈太忠听他这么说,心里那点歉疚登时不见了去向,“两个矿三千九百万,你拿两吨出来,这俩矿都让你控股,这总可以了吧?”
“我才不控股!”许纯良听得就叫了起来,纯良可不代表愚昧,别人忌惮的安全问题,他一样也忌惮,“我给你一千九百万,煤矿赚了,咱俩对半分。”
“凭啥对半啊?”陈太忠眼睛一瞪,“我的钱多,还要负责生产管理,你不吭不哈地就拿一半走,这不行……关系再好,这是原则问题。”
他不在乎这点钱,他看重的是公道,你钱比我少——那我借钱给你投资都行,但是凭啥张口要一半。
“万一有情况,我还得帮你扛呢,”许纯良回答得理直气壮,这纯粹是惯性思维——他有那么个老爹,凤凰也是章尧东独大。
“那说好了……我就不管扛了,都交给你了啊,”陈太忠听得就笑,只要你入股就得帮着扛事儿,你还好意思单独指出来?
“嗯?”许纯良眨巴一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太忠倒是没什么好爹,但是人家扛事儿的能力,一点都不比他差,“那好,我出两吨,你控股,然后对半……这总可以吧?”
许主任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拿两千万换了一半的股权回来,看起来是剥夺了陈主任的劳动成果,其实并不是如此,他俩都很清楚,开煤矿这种风险较大的事情,有个信得过的、强力的合作伙伴,真的很重要。
陈太忠就很欢迎对方插一脚,而以许纯良的脾气,要是找不到太忠这种搭子,哪怕他知道拍下煤矿会很赚钱,也不会有心思去拍——骨子里,他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两兄弟一拍即合,当天晚上科委几个领导济济一堂,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等他回到横山区宿舍的时候,就是晚上九点半了。
吴言对陈太忠的动向,一般都比较了解,更别说这次拍卖煤矿的响动很大,所以陈太忠的卧室灯一开,她就推开衣橱走了过来,“你喝了多少啊,酒气这么大?”
小白对刘望男出面拍煤矿,心里有些不爽,有些客观存在她可以无视,但是送到她眼皮子底下,那很容易影响心情——没错,刘大堂是没出面,可是架不住这年头明眼人太多。
陈太忠倒是没想到,她的醋劲儿这么大,眼珠儿一转,就用下午得到的知识解释(book.www.uu234.com)了此事的重要性,“……我发现啊,有些人算计的功底太强了,这要是去下围棋,哪里轮得到李昌镐得瑟?”
“倒是好算计,”吴言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涉及高层的内幕消息,于是注意力登时转移,不过她对他的评价倒不是很认可,“其实还是一个信息量的问题,我能到了那个位置的话,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关键是陆海人都被装进来了,”陈太忠不这么认为,他摇一摇头,事实上今天许纯良的分析,对他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一层层的面纱揭开之后,真相竟然是如此地荒诞,而同时又是如此地合情合理。
这个真相的背后,还会再有更真的真相吗?他禁不住要生出如此的疑惑,想他陈某人也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主儿,可是在这种妖孽级别的算计面前,也要生出点自惭不如的念头。
“这个很正常吧,他们只是政策的得利者,既不是政策制定者,也不是解释(book.www.uu234.com)者,”吴言冷笑一声,她没觉得这个算计有多么高明,“那么,就要做好接受各种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心理准备,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被解释(book.www.uu234.com)。”
被解释(book.www.uu234.com)……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陈太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不说有些人天生就具备做官的素质,小白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她不但能熟练地运用规则,而且这意识在她脑中也是根深蒂固——时刻不忘记她自己的立场和位置。
而在这一点上,陈某人就要差得太多了,他自命讲究人,很多时候他愿意就事论事,而不是靠身份和地位压人——当然,他要是想不讲理,那谁也拦不住。
所以,他敢在张汇的办公室撒野,也敢拳击中纪委的调查人员,但是对上杨新刚、李二蛋下面这些人近乎于亵渎的请求,也不好意思断然拒绝。
但是所谓讲究,其实就是草根意识里面的相对公平,这不是一个官员该提倡的素质,起码吴言就没有这样的意识,她很自然地做出决断——陆海人你再有钱也是商人,国家政策这些东西,你们这些商人说了不算。
意识到两人的差别,陈太忠心里就觉得有点无趣,他自己的一切,都是胼手胝足打拼来的,而且他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外力上。
不过,小白是女人,我这个要求,似乎难度也有点高,某人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于是再次抛出个烟雾弹转移话题,“我现在考虑的是,到时候陆海人的势力已经扎根,上面能不能压得住呢?”
这个问题,在白天的时候甚至让许纯良困惑,吴言回答起来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她沉吟半天方始发话,“困难会有一点,但要是没有私心的话,不难解决。”
这才是真正的小白,沉迷官威恋栈权力的同时,她拒绝跟某些堕落现象同流合污,这年头能像她一样坚持底线的官员,真的不是很多。
“但愿是这样吧,”陈太忠苦笑一声,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其他地方的话咱不好说,但是在天南,陆海人再强势,咱也不怕他。
吴言参与了一阵上层的八卦之后,情绪逐渐亢奋了起来,她骑在大太忠身上,兴致勃勃地玩弄着小太忠,“对了,省里现在搞的这个树葬不错,我们童山那边,想搞这么一个公墓,没问题吧?”
陈太忠本来被她撩拨得有点兴起了,听到这话之后,情绪急转直下,“有,有问题,问题大得很呢……是在风景区里面吗?”
现在计较公墓的,都是城市人,农村人的话,怎么都好说,所以对公墓需求意见最大的,就数素波人了,凤凰人都要差一点——当然,那个把母亲沉尸湖底的家伙,是另类,不能算到普通人里。
这个关于墓地的争执,甚至不该延续到凤凰来,就眼下来说,一般人在凤凰这边找块墓地,还是很容易的,两三千块钱足矣,而且这二十年使用期限之类的纷争也不存在——待开发的土地这么多,我让你埋一百年,那又怎么样?
所以他就要问一下,是不是在风景区,以下面办事的那帮人的德行,要是在风景区推行树葬……那就又有文章可做了。
没错,小白你是童山的,想支援家乡建设的心思,大家都能理解,但是我搞这个树葬,主要是想让死者落地为安,主要是针对平民百姓的——那些真正有办法的主儿,归宿也不需要咱们操心不是?
“肯定在风景区里面嘛,风景区外面,那才能卖多少钱?”吴言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她是比较耿介的一个人,但是同时,她对政绩的追求之心,也是众所周知日月可鉴,“也就是素波地方小,觉得找个丧葬的地方贵,咱这儿……找个地方还不就随便埋了?”
“这个我不赞成,”陈太忠摇头,她说的是实情,但是他有自己的理念,“还涉及到一个绿化造林的问题,风景区的绿化,有的是人重视。”
把自己埋葬在青山绿水的地方,这是谁都想追求的,然而眼下被刘晓莉逼出来的树葬,首先要强调的是老有所葬,温饱和小康,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打个比方吧,我比较倾向于把东临水那片开拓为树葬的公墓,那儿自然环境,本来就值得人关注。”
“东临水……”听到这个地名,吴言撇一撇嘴,“你说的,就是李小娟的老家吧?”
“咳咳,她现在改名叫李凯琳了,”陈太忠清一清嗓子,心说你这消息还真不是一般地灵通,“那里是我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我有感情。”
“你是有感情,而且还很丰富,”吴言幽幽地叹一口气,“但是你的感情,能分作多少份呢?你牵挂的人……真的太多了啊。”
“不管怎么算,你都是我最牵挂的人之一,这个毫无疑问,”陈太忠笑眯眯地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接着,犹豫一下他又向衣橱后望一望,微微地提高一点声音,“当然……还有韵秋,我特别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她回曲阳了!”吴言抬起腿来,狠狠地踹他一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
2824章做个正职(下)
周一的时候,陈太忠精神饱满地回到了素波——精或者还有些微的不足,神真的很饱满,在凤凰这几天,他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慰藉自家的女人身上。
来到办公室之后,看到郭建阳在打扫卫生,他才猛地想起上周五民政厅和林业厅的座谈,于是顺口问一句,“那个树葬的事儿,谈得怎么样了?”
“民政厅不想让,”郭科长没资格参加那个会,不过还是打听到了一点东西,“他们想跟林业厅一起搞……”
民政厅这个反应很正常,不过林业厅的李无锋当即就表态,合伙搞那你想都别想,大不了我单干,就走树木认养的手续了。
这也是气话,按说,林业厅不搞火化这一套,只负责提供埋骨灰盒场所的话,那确实不需要经过民政厅,但事实上这不可能。
树木认养是挂牌,树葬的话要挖坑还要立碑,这一点上,民政厅就能做一做文章,定他们个“非法”,非法存在的墓地,肯定会影响一些人的选择。
而且没有民政厅的认可,搞那些祭拜场所,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别说有些人喜欢把仪式搞得大一点,这就涉及到了收费——林业厅该用什么名义收费?
当然,李无锋想孤注一掷的话,也不是不能强行推广,但是为了公家的事情,何必让两个厅局搞得关系这么紧张呢?
所以他就说,你们给我批了手续就行,我们这也是要搞绿化,下面的劳动服务公司冗员很多,正好能消化一部分。
我们民政子弟还很多人没事干呢,凌洛这么表示,你要真的不肯跟我合搞,那就得接收我省厅和下面市局的子弟。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太过分,反正劳动服务公司就是企业性质,不占事业编制,李无锋决定给对方一点面子,但也不能给多——我能适当地要几个人,退伍军人优先,当然,具体人数就要下面人商量了。
这不行啊,凌洛不能满意这个回答,然而官做到他这个地步,有些细节也确实不合适详谈——说多了有跌份儿的感觉,领导嘛,只是负责拍板的。
那你们每个树葬的地方,都要有一个民政系统的人做副总,协助你们工作,毕竟搞殡葬这一套,你们还是没啥经验。
按说这就是民政厅的让步了,不合搞了,我认你是老大,我这儿就是协助工作,尤其是他们确实有经验——事实上,凌洛也就是想有个副总的话,起码这接收人员的时候,能用上一点劲儿。
但是李无锋还是不干,明明是我林业厅的摊子,答应了你一点人员就业的安置,就算很给你面子了,凭啥还让你的人来做副总呢?
一个副总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但是为了避免将来可能出现的掣肘,李厅长不肯吐这个口,而且,在厅局之间协商的初始阶段,有些东西是必须坚持的。
凌洛这就有点恼火了,殡葬……这可是殡葬啊,民政系统殡葬口上为什么那么红火?就是卖墓地太赚钱,别看外面现在有民营墓地,其实那些人跟系统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别说厅里的处长了,就是普通的副厅长的家属,想搞个民营墓地的手续都很难——素波民政局一把手倒是还方便点,而且就算搞了,该有的相关费用也少不了。
说实话,也就是最近的媒体,吵得民政厅太被动,要不然凌厅长才不会这么好说话——天南日报、天南商报、素波晚报之类的,上面是口水滔天。
可作出这么多让步,李无锋还不肯买账,他气得都想拍桌子了,你这是在自己赚钱的时候,还断人钱财,明白不?
这个时候,秦连成开始和稀泥,“你们可以学一学我们文明办嘛,民政派过去的副总只是派驻,工作关系可以留在原单位。”
文明办的派驻人员,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的,更别说新成立的稽查办,里面还有组织部和纪检委派驻来的副职。
凌洛犹豫一下,终于答应了,李无锋还待再坚持,想一想也不太合适,于是就说,要不这样吧,我厅里面成立个树葬管理办公室,民政派驻个人过来,嗯……不过省文明办也得派个人过来。
“然后呢?”陈太忠听到这里,感觉郭建阳说话吞吞吐吐的,就奇怪地看他一眼。
“然后……李厅长建议,您来做这个办公室的主任,当然,就是挂个衔儿,”郭科长的笑容有点古怪,“大部分的日常工作,是办公室的常务副来完成的,这个常务副,就是林业厅的人了。”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树葬管理办公室主任……这都是什么事儿嘛,还有没有更砢碜人的官儿了?“秦主任是啥意思?”
“他答应了,”郭建阳笑着点点头,“主任当时就表态,您这儿要是没时间的话,他可以去兼任这个主任。”
“副厅级的办公室?”陈太忠琢磨好半天,才问这么一句。
“正处吧?要是副厅,李无锋恐怕拍不了这么个板,”郭建阳叹口气,“咱秦主任要兼任这个主任,可就是……高配得太多了。”
“我知道,”陈太忠点点头,秦连成当年在凤凰就是高配的计委主任,还兼着副处的招商办的主任,心说老秦你倒是不在乎掉面子,“啧,老主任这是挤兑我呢。”
“其实吧……我觉得您做这个主任不错,”郭建阳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树葬涉及到传统观念的改变,咱文明办有理由去牵头搞,而且做为新鲜事物,一旦成功的话,它也有推广价值,绝对是成绩。”
陈主任这人有个毛病,他就听不得“成绩”二字,这还是现在好多了,搁在刚入官场的时候,他肯定不管不问抓过来再说,“关键是有点恶心人。”
“您不需要管太多,但那是正职,”郭建阳小心地提醒领导,“有了影响之后,您是首当其冲的。”
“正职,”陈太忠听得一呲牙,这两个字有若蘸水皮鞭一般,火辣辣地刺痛着他的神经,哥们儿当官这么些年,专门担当各种副主任啊,好不容易短暂地干过一个正职,还是“驻欧办”这种古怪部门,“唉……正职啊,就是这个办公室名字,实在有点砢碜。”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树葬管理办公室,听起来也要比凤凰市政府驻欧洲办事处更靠谱一点——起码一听就是有管理职能的,“好了,我去找秦头儿。”
秦主任听小陈说愿意担当这个主任,自然就要大开绿灯,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李无锋,要他准备相关的人员和办公室,放了电话之后,吩咐陈太忠一声,“李厅长说了,下午一上班,你过去碰个头。”
秦连成打电话给李无锋,那是该有的手续流程,事实上李厅长更愿意跟陈副主任打交道,下午陈太忠一到林业厅,李厅长就亲自陪着他,把相关人员安顿了一下。
林业厅这边提供的常务副人选,就是厅里物流公司的老总谢大庆,谢总以前是省厅的办公室副主任,搞一些服务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也是个正处待遇。
不过他都奔五十岁的主儿了,还仅仅是企业的正处待遇,面对陈太忠这二十出头货真价实的正处,还真是有点压力。
李厅长甚至连办公室都选好了,林业大厦才建了十年,地方富裕得很,谢总和陈主任从厅长办公室出来,就引着他前往办公地点。
两人走到刚刚被指定的办公室,看着里面正有人打扫收拾,谢主任冲陈主任笑一笑,“牌子这两天就好了,厅长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个物流公司,以后就负责树葬的协调了。”
“那……再叫物流公司,似乎也不合适了吧?”陈太忠刚才听说了,这个物流公司纯粹是管一管物业啦、后勤服务啥的,权力真的不大,就是安置闲人的一个服务公司。
“这个我正要跟您汇报一下,”谢大庆点点头,他说的是汇报,其实这都是厅里认可的一些东西,无非是走个形式,“我们打算把各地方林业局都发动起来,搞一个连锁的树葬品牌……毕竟咱们是正规单位的。”
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点小事他没兴趣操心,来林业厅本来就是挂个名,他又是出名的能放权,别人办的事儿越多、他操的心越少,那就越好,“不正规的树葬企业,我是反对的,要想个好一点的名字,环保、绿化这些主题,最好都能体现出来。”
“您指示得很对,”谢主任点点头,“李厅长的意思是说,叫‘春天里’。”
“春天里……”陈太忠沉吟一声,心里却有一点怪怪的感觉,这个……这个品牌我咋觉得怪怪的呢?——请把我埋在春天里?
(未完待续)
2825-2826整顿不易
2825章整顿不易(上)
陈太忠终于是没想起来,上一世曾经经历过的那首有名的歌,实在没想出“春天里”三个字有什么不妥,于是也就不再纠结于此,“无锋厅长的指示,我是很愿意拥护的。”
然而,他好歹也是个正职,纯粹一点建议不提也不好,所以沉吟一下之后,陈主任做出个指示,“其他地市的林业局不着急搞,先把素波林业局搞起来吧,一个好的样板,是很有说服力的,而且也能避免后来者走弯路。”
“您指示得很好,”谢大庆笑着点头,事实上他对这个问题也有类似的观点,“素波毕竟是省会,人们的文化素质普遍要高一点,眼光也超前一点,更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关键是素波的地皮更紧张啊,陈太忠斜睥他一眼,心说你小子也不要跟我装迷糊了,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不过这种因果,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的话,那就是降低自己的档次了。
“民政厅的会是谁来?”他决定不纠结于这些细节,于是顺口一问。
“这个不知道,厅长不关心,我也不便去打听,”谢大庆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的。
“那你先把架子搭起来吧,”陈太忠觉得这货对自己这个正职,实在欠缺一点恭敬,可又不好叫真,“要是需要宣传上的支持,你找我好了。”
宣传上的便利,才是文明办的大杀器,也是文明办能在此事中牵头的决定性因素,树葬这种新鲜事物本来就不易被人接受,得不到媒体的大力支持的话,根本无法推广。
谢大庆心里也清楚,这陈主任强势归强势,其实就是个样子货,人家能来林业厅坐镇,是给李厅长面子,根本没心思多管事,所以他不怕向对方表示:哪些东西我们已经有定案了。
可是人家一旦表示出撒手就走的态度,他也有点心慌——没有文明办的弹压,想吃定民政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陈主任你得多指导大家的工作,要不然我们不能很好地把握方向。”
“日常工作,你负责就行了,”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顺势又点一下,“你既然也清楚,这是新生事物,那么,好好地爱护它吧。”
这话里关切的味儿十足,但是隐隐也有点别的味道,真正了解陈主任的人能确定,这绝对是有一层警告的意思在里面——好好爱护,那就是说你别整什么幺蛾子,咱搞的是民生工程,不是让你从中动手动脚的。
谢大庆也品出点里面的味儿了,说不得笑着点点头,“没问题,架子搭起来也就一两天,到时候还得文明办多多关注。”
按说这个时候,他该强调陈主任多多关注,而不是文明办什么的,不过这是各为其主的时候,他太强调陈主任个人的话,就是忘记自己的本分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转身离开,嘴里兀自不忘念叨一句,“这是民生工程,我不允许掉链子,你要真干得好了,我跟中央打招呼……嗯,马主任就调到中央文明办了。”
马勉是被调到中央文明办了,但是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闲得无事的厅级干部,不过下面的一般人,还是接触不到这样详细的信息的,所谓的信息决定眼界,就是这个意思——信息不对称,我就可以欺蒙你。
但是马主任也确实被调上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下面处级干部的眼里,这就是上了天梯——在部委里,能多出多少便利条件不用说,多认识几个领导总是正常的吧?
当然,陈太忠这么说,主要意思不是升官许愿,而是说不允许掉链子,这一点,谢大庆也很明白——陈主任能把人捧上天堂,那么将人打入地狱也不在话下了。
“那还是得在厅长和您的指挥下,我们才能不掉链子,”他的话跟得很快,“所以您一定要多关注,大海航行……靠舵手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却是也没跟他多攀谈的兴趣,一个普通的官僚而已嘛,希望你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将来这个“春天里”一旦搞得好了,你也不愁没有点进项。
不成想他正往外走,前面拐弯走过来一个人,看见他就是一怔,然后两人笑着微微点个头,一时间竟发现没有什么可说的。
倒是谢主任眼尖,发现气氛有点尴尬,说不得上前笑着点点头,“严厅,您的新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地暖搞得合适吗?”
“嗯,还行,”严自励点点头,又看陈太忠一眼,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太忠你现在,嗯……很不错啊。”
陈太忠对他就没有好印象,哪里受得了这种装逼口吻很浓的问候?说不得淡淡一笑,“严厅你开玩笑了,哪有什么不错的,我现在找个住个地方都难呢,地暖这些想都不敢想。”
话是不错,但是严自励心里清楚,他是住上林业厅的厅长楼了,才能考虑地暖这些问题——按说住上厅长楼是很厉害的了,但事实上这未必是好事,他身上被打上了浓浓的“林业厅”的标签,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各大厅局纵横捭阖了。
而陈太忠家伙,虽然一直在边缘部门,但时不时总能搞出一点惊人之举来,所以说这边缘,也未必就边缘了,一时间,他心里的感觉,真的是不好形容。
他心里五味杂陈,但是陈太忠心里也不是很舒坦,一些止不住的唏嘘涌上心头,严自励这是……鬓角都白了啊,想一想当年蒙老大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秘书,他真的很难将两个印象重合到一起——这家伙还不到四十的吧?
不过,这也是官场中的常态了,心境影响状态,他一路感慨着回了文明办,直到走上楼梯的时候,才猛然警醒:当初我要是被这货收拾了,现在感慨我的人,可就是他了……没准啊,还伴随着嘲笑什么的。
你这真的是活该,陈太忠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过他才走进办公室,一个消息就立刻让他心情变得糟糕了起来:下午的时候,国税总局有人打电话给劳动厅,说你们这个只顾抓劳动法,不顾地方经济发展的行为,是不好的,是短视的!
这可是来自中央的声音,劳动厅的钱诚钱厅长最近顶了不少大企业,将劳动法贯彻下去的决心也很大,但是猛地接到来自国务院直属机构的电话,禁不住还是有点……尿道括约肌痉挛。
于是他马上请示大老板蔺富贵,蔺厅长轻飘飘地扔下两句话,“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国税总局也能指导咱劳动厅的工作了,这落实劳动法的发起者,也不是咱劳动厅一家。”
从责权归属上讲,劳动厅真的没必要在乎国税总局,不过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省厅下来的狗,也比市局的人强”,就别说是来自北京的电话了。
钱诚打心眼里,也是想扛过这一道,但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大,就算是要扛,他觉得也要把自己的处境说出去——起码得让相关的人知道,他顶了多大的雷。
陈太忠先是微微诧异一下,接着就不屑地哼一声,这种事情他实在太明白了,要说一年以前他可能还摸不清里面的门路,但是现在则不同了。
“有跟我抱怨的工夫,他跟劳动部多沟通一下,比什么都强,”陈主任在郭科长面前,并不掩饰他的情绪,“天南落实劳动合同,关国税总局鸟事?”
这是大实话,落实劳动法之后,五险一金个人所得税什么的,影响不了国税多少,就以很抵触劳动法的余仁来做例子,就算他不满意天南的政策,将资产转移到外省,但是理论上,他该交给国税的钱还是要交的——当然,仅仅也是理论上。
“他也是希望您关注一下,”郭建阳笑着回答,“他只给办公室来了电话,没直接跟您联系,看来也知道分寸。”
“这分寸也太没头没脑了,”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那家伙只说个国税总局,连人名都不敢点出来,这点胆子……也指望别人帮他?”
牢骚发完之后,他沉吟好一阵,才又问一句,“最近劳动厅搞的这个规范劳动合同,效果怎么样?”
“挺好的,日报上都报道过,”郭建阳点点头,“那时候您在北京,天南日报专门去劳动厅做了采访,还有下面各地市的劳动局去厅里学习,现在应该已经铺下去了……我去给您找报纸。”
不多时,他就拿了几张报纸过来,除了日报还有青年报什么的,陈主任拿着报纸细细看了半天,发现上面“文明办”的字样出现得频率极高,而且一再强调是文明办牵头。
于是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蔺富贵倒是不错,知道不吃独食……这咱省党报肯定了的,国税总局也敢歪嘴?”
“嘿,他们是想邀请其他省份劳动厅的人过来,推广一下经验,”郭建阳笑了起来,看起来是觉得很好玩,“哈哈,结果消息传到上面去了。”
2826章整顿不易(下)
“哈,”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东施效颦说的就是这种现象了,不过他能理解劳动厅卖弄的心思,“回头钱诚再来电话,告诉他我在北京见了劳动部的常务副朱立升,朱部长很肯定咱省劳动厅的成绩,与其邀请兄弟单位,不如邀请领导下来视察。”
“哦,”郭建阳讶异地张大嘴巴,下一刻就抓起笔来,在本子上记了起来,心说领导就是牛逼啊,部长副部长之类的,名字随便就从嘴里冒出来了,而且还都是见过的。
陈太忠也很享受自己的通讯员的这份惊讶,交待完这件事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那个《贪腐官员访谈录》,样书出来没有?”
“好像快了,”郭建阳点点头,犹豫一下之后,他低声发话,“本来是要杜书记题词的,不过后来……还是部长题的词。”
“啧,”陈太忠遗憾地嘬一下牙花子,老潘当时亲自表示,要请杜毅题词的,眼下看来,杜老板对文明办的成见也是根深蒂固了。
这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消息,而且连建阳这种小科长都感觉得到里面不对劲儿,那些在宣教部呆得太久的老人们,还品不出来?
算了,也不是多大一点事儿,下一刻,他就按下了这份遗憾,反正这样的书,杜毅题词是正常的,潘剑屏题词也是正常的——机关里面这种小磕碰,也太常见了。
他才待开口再说话,李云彤敲门进来了,她今天跟着文化局的人去查文化市场了,一回来就找领导汇报工作,“那个蒙妮文化市场,真是乱得可以,盗版书多,消防安全什么的,也都跟不上去,里面臭烘烘的……”
“你还检查消防去了?”陈太忠嘴巴微张,愕然地看着她,这个东西,咱文明办……管得到管不到啊?
“啊,是啊,这是祖市长安排的,”李主任很自然地点点头,“这次抽检,去的不仅是文化局,还有消防支队、素波晚报这些……”
要不说这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虽然只是一次抽检,没有叫更多的部门,但是事实证明,消防支队去得很管用,文化市场里面纸制品太多,消防本来就是重中之重。
而这蒙妮文化市场,确实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货物进出量很大,众多商家在忙于经营的时候,物品摆放得不整齐不说,还有小推车阻挡了消防通道的现象——一旦发生火灾,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个现象,跟消防设施不完善无关,主要是说有消防隐患,消防支队可以管,但是仅靠消防部门来管也不合适——这就是联合执法的必要性了。
“最后,还是给他们下了停业整顿通知书,”李云彤指手画脚地讲了半天,最终给出了答案,“没有期限的停业整顿。”
“没有期限?”郭建阳听得纳闷了,他原本就是永泰县文化局的,一听说是这个结果,禁不住咋舌,“这么厉害?”
“关键是他们提前得到了通知,有经营商户偷偷地向我们反应了这一点,现场也没发现宣扬暴力和淫秽的文化制品,”李云彤正色回答。
不过傻大姐这么庄重的时候很少,看在别人眼里,反倒是有点说不出的味道,“我向检查组指出了这一点……有人泄密!”
“这个性质,确实就有点严重了,”陈太忠点点头,他也有点疑惑,正说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整蒙妮呢,搞半天原来是有人泄密。
这泄密肯定就是检查组里的人干的,既然不便去查是谁泄露的消息,那么狠狠地处置一下商家,也算是以儆效尤——你们不是觉得检查组好应付吗?对不起,你们想错了。
这就又是暗战了,不过祖宝玉答应了陈太忠要高度关注,而且他身边的朋友里,还有一个异常痛恨盗版的赵胡杨赵老师,文化局下重手也就情有可原了。
没有期限停业,那就是要蒙妮的老板去公关了,搁给外人看,这么大的文化市场只是因为消防隐患,说停业就停业,十有**是得罪人了,但是谁又猜得到,这不过是检查组里内部纠纷所导致的?
“这些人也真是,”郭建阳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都得到消息了,就不知道把消防隐患处理一下。”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处理,要不然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难得地,傻大姐居然能反应过来这个因果,“我们最开始是暗访进去的,人家就假装不知道。”
“停就停吧,”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要是有人来说情,他倒是可以考虑放对方一马,不过文明办的威信,还是必须要维护的,“希望他们没有不开眼到再悄悄地开业。”
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过程中,时间飞逝而过,当天晚上,省移动的老总聂启明请客,将陈太忠和凤凰科委驻素波办事处的主任宋敏都请了去——地点就在省移动公司不远的千禧大酒店。
这个请客有说法,有个副省级城市交通局的局长来了,聂总是帮着科委引见一下,卫星定位系统、高速公路紧急呼叫什么的,这些都是可以跟对方推销的。
要说这聂启明也挺有意思的,不讲理起来是分外地不讲理,可是想巴结讨好人,那也是一套接着一套,陈太忠看不起这样的人,但是只让宋敏去的话,人家也得认账不是?
总之,为了科委的发展,再不待见的人,也得捏着鼻子认了,陈主任还是愿意为了大局适当牺牲自己的,倒是宋敏兴致挺高——他一个挂职的副主任,整天在科委办事处里,实在闲得慌,正想找点事儿干呢,而且这个业务,跟办事处的性质也对口。
一通酒喝完,就是八点了,陈太忠接着赶场,是去韩忠的锦江大酒店,这就年根儿了,建福公司又该跟水利厅的股东们商量分红的事情了,所幸的是吕鹏和杨华跟水利厅这帮人已经很熟了,陈某人来得晚一点并不打紧。
建福公司今年的效益就越发地好了,算上固定资产投资都是净利润,要是以固定资产折旧来算,今年的利润就达到了一千七百万,水利厅集资的那五百万,回报率达到了三百万。
这是实打实的利润,水电投资本来就是这样,初期投入高,但是运营成本并不高,当初五千一股集资的主儿,今年每股能拿到三千的分红。
现在看来,水利厅的投资已经无关轻重了,分红却是扎扎实实不打磕绊,对建福公司来说,其实是个不小的负担——他们还帮着代缴个人所得税,不过吃行业的主儿,就应该这么做事。
总之,这边也是其乐融融的,陈太忠赶完这两个场子,这一天就算又过去了。
第二天是周二,秦连成上午开了个会,布置一些近期的工作重点,陈太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李云彤拿着《素波晚报》来献宝了,“报纸上登了,勒令蒙妮文化广场停业整顿。”
陈太忠拿着看了两眼,发现报道还是比较客观的,尤其是文章中指出,随着元旦、春节双节的临近,文化市场的人流量会极大增加,这个时候抓消防隐患,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报纸上并没有写“无限期停业”,因为这会给读者带来一定的困扰,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
不过,紧接着一个消息又传了过来,蒙妮那里现在还在营业,文化局去过问了,那边的答复是——学生们都临近期末考试了,有购买参考书和习题的刚性需求,商户们虽然都在整顿货物打扫卫生,但是总不能把学生往外面撵吧?
“我已经通知了文化办公室的执法大队,”李云彤又来到领导办公室,汇报最新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封门。”
这是绑架学生的意愿嘛,陈太忠沉吟好一阵,才无奈地摇摇头,“都学会绑架了……我觉得咱们这行动科,是不是也搞个执法大队什么的?”
这是他很久以来的想法,稽查办算文明办里一等一强势的处室了,但是真的没什么执行能力,这个行动科原本就是他的伏笔,随时可以扩张为执法大队。
但是想到杜毅对文明办的不待见,他不知道现在提出这个构想,是否合适,反正别人的执行机构,用起来总不如自家的顺手。
“那学生们想买书,该怎么办?”李云彤其实有点不确定封门这个建议,所以才来找领导要个定心丸,“蒙妮文化市场,辐射的范围不小。”
“咱们针对的是蒙妮混乱的秩序,针对的又不是商户,”陈太忠不耐烦地一摆手,“这个时候去买书的学生,大多是去老师们指定的商户那里,别看那些商户们叫苦,其实哪些学校的学生要买什么书,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既然有买卖需求,他们不会到学校门口摆地摊去?大不了给城管交点费,”他不屑地哼一声,“临时停业整顿,也是为他们这些商户负责,真是拎不清!”
(未完待续)
2827-2828说情不易
2827章说情不易(上)
“想做点事情,真的很不容易啊,”听到领导做出了如此轻描淡写的指示,李云彤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说句良心话,她跟文化局的人指示的时候,毫不含糊,但是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会影响到学生们的学习呢。
“你这才遇到多大点儿事?”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本来他不想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可是想一想每个厚道的领导,都会自觉地点拨下属——张新华是这样的,蒙艺也是这样的。
哥们儿似乎很少指点别人,意识到这一点,他就不吝惜鼓励一下李云彤,这傻大姐起码是想做事的,“你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遭到抵触是必然的,那么多干部不作为,怕的就是惹火上身,咱文明办的人,起码应该不怕事。”
“可是学生们未必知道,”李云彤悻悻地撇一撇嘴,“他们可能会被传言欺骗,这传出去,可能会影响咱文明办的形象。”
“最强有力的舆论工具就在咱们手里呢,你怕什么传言?”陈太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女人家就是胆子小,“你告诉蒙妮的人,他们要是再敢不配合工作,明天接着报道,至于说开业?哼……开春以后再说吧。”
“其实他们跟张强都打过招呼了,市文化局那帮人,把责任全推到咱文明办了,”李云彤苦恼地叹口气,她老公张强是省图书馆的,平常跟这些人也有接触,毕竟都是文化圈子里的——要不说这社会真的不算大,“他们说眼下马上就是旺季了,要他给我做工作呢。”
嘿,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陈太忠居然有点庆幸这夫妻俩关系不好了,他无奈地苦笑,“这种隐患,人越多越容易出事,他们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也是这么回答的,结果今天他们就这么搞,”李云彤的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大概就是那种被出卖的感觉了,“本来我还想着,他们肯积极整改的话,我跟您说一说情呢。”
“那你跟他们说,你跟我说情了,我表示……他们态度不够端正,”陈太忠还是很愿意罩着自己人的,“开春以后……嗯,不对,开春以后学生们的寒假就结束了,跟他们说,只要态度端正,五一黄金周的旺季,他们有望赶上。”
“明年的五一黄金周?”李云彤呆呆地看着他,讶然地张大了嘴巴,这就是四个多月啊,蒙妮真要停业四个多月的话,商户肯定跑光了,想缓过劲儿来,没有一年时间根本不可能。
“你这不是废话嘛,今年的早过了,”陈主任白她一眼,笑着发话,“敢拿学生当挡箭牌,还敢欺负我们李主任,哼……咱们收拾他。”
“您……开玩笑的吧?”李云彤觉出来了,领导这语气里,隐隐有点调笑的意思。
陈主任当然是开玩笑的,别人再怎么把蒙妮说得不堪,他也是道听途说,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略施薄惩也就完了,不过,拿学生来挤兑绑架政府的性质,也是未免有点恶劣了,“不开玩笑,他们怎么也得跟你行贿个十来八万的,我才肯放过他们……”
李云彤才待说什么,门口“嗵”地一声大响,转头一看,只见华安软绵绵地躺在门口,他急切地喘两口气,才有气无力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陈……陈主任,我刚要敲门来的。”
陈太忠的眼睛快速眨巴两下,终于是无奈地摇摇头,华安啊华安,我都不说你的办事能力了,只说你这运气,这辈子恐怕也就是个正处了,你看看,这都是赶的什么点儿……
“嗯,有什么事儿?”他不为己甚地点点头。
“主任,主任……主任他说,”华安神智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主任他说干部家属调查表的事情,请您过去说一说。”
秦连成召唤,陈太忠肯定要过去的,不过,需要华主任来露面的事情,想必也急不到什么地方去,“嗯,最近还有什么消息呢?”
“咱们那个干部家属调查表完善手续,反响热烈,”华安还真的知道一些情况,如若不然,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就太失职了,“干部们纷纷反应,有些东西是涉及到个人**的,该调查的调查,不该调查的……那就适可而止吧?”
“狗屁,”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
干部调查的过程中,涉及个人**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少了,当然,这是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不愿意接受调查?可以,但是——耽误了进步,那可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已经成了文明办的拳头产品,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省委文明办可能意味着严打“汽车碾压人”“挟尸要价”等种种不文明现象,也可能意味着完善劳动法合同之类,但是干部们眼里看到的,却是那一张小小的调查表。
这个表格弄掉了多少人姑且不说,现在都已经影响到组织部对干部的任免和考评了,谁敢掉以轻心?更别说最近文明办又在吹风,要落实这个调查表的真实性,希望以前对这个表填写不认真的干部们,重新考虑一下。
这个风吹得……听起来有点儿戏,不是每个机关都有勇气直接承认,自己的要求不被大家重视——这么说真的太没面子,太容易被人耻笑了。
但是文明办这么说,可是没人耻笑,听到这风声的,都是凉气直冲脑门子——太凶残了,这是要下狠手了?
所以说这个吹风,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抵制,秦连成最近也很是为此事挠头,所以他把陈太忠叫过去问一问,“你觉得关于这个调查表,组织部那边能不能发出点声音?”
不怪他这么想,这件事一直是文明办顶着压力冲锋在前,组织部那边不吭不哈的,有需要了就把资料共享一下,却是不肯公然表态——秦主任心里好受得了才怪。
“啧,”陈太忠嘬一下牙花子,当初获得省委组织部的支持,是他亲自找到邓健东要来的,所以他踌躇一下才表态,“我觉得吧,这种事儿还就得咱们去做,组工无小事,邓部长那边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你小子还是舍不得这份政绩啊,秦连成无奈地看这家伙一眼,小陈说的话有道理没有?有!但是组织部现在想脱身,也是不可能了,那还说什么组工无小事?
正经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文明办来操作的话,将来就算被组织部摘了桃子,大家也会明白,是哪个单位促成的这项制度——更别说,组织部想将报备科的职能收回干部监督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当然,从稳定人心的角度上来说,小陈的回答也是有道理的,山雨欲来之际,邓健东贸然表态的话,很难说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秦主任沉吟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低要求,“那么,轮到邓部长表态的关键时候,他得表态才行。”
“嗯,这个工作我去做,”陈太忠点点头,他确实挺在乎这份业绩,但是老秦这边的压力也挺大,他不能不为老主任分忧,而且组织部那边要资料的时候,手伸得也太自然了,要说他心里没点不服气——那怎么可能?
“尽快落实,”秦连成点点头,犹豫一下,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最近打算在青年报上,就这个事儿做几篇大块头的文章。”
这个青年报自然是天南青年报,基本上等同于团报,秦主任出身于团省委,里面有点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陈太忠都有自己的喉舌《天南商报》,堂堂的秦主任找一家代言报纸也很简单。
事实上,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憋屈,省委宣教部用《天南日报》多方便?不过上次登了一篇干部家属调查表的稿子,字里行间有点吹风的意思,搞得下面怨声载道。
所以,就算以秦连成的身份,也不便在省党报上再做大文章了,只能选择曲线救国,这就是人在官场的无奈了。
不过好在有一点,这团省委是党政后备干部的摇篮,强调对干部素质和能力的培养,那重视一下干部家属调查表并无不妥,年轻干部的思想道德建设,不怕年年说月月说日日说。
老秦这也是要动真格的了啊,陈太忠能感受到老主任的决心,说实话他心里真的有点感动,陈某人在官场打拼这么几年了,做事从来都是一力担当,并没有享受到过领导大力支持的待遇。
当然,要说没有领导支持过他,那是胡说,段卫华、马勉、潘剑屏、邓健东、蒙艺之类的不用说,就连章尧东、乔小树、王伟新之流的,也支持过他的工作。
但是支持和支持不一样,秦连成这个支持,力度就大得多了,人家甚至表现出不惜牺牲的意思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关键时刻需要邓健东的表态——秦主任身后可是还站着许绍辉呢。
不过陈太忠没法表示感激,虽然这事儿是他整出来的,但这是文明办的事情,堂堂的大主任就该顶在前面,他要是感谢的话——两人谁才是老大?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把邓健东的工作落实了,从秦连成的办公室出来,他连办公室都没回,就去组织部走了一趟。
他这张脸现在在省委,多少也不算是生面孔了,组织部的人也没拦着他,不过遗憾的是,邓部长不在,负责接待的那位要他留下名字。
2828章说情不易(下)
陈太忠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时近中午了,时间对于想做一点事儿的人来说,过得真的太快了。
午饭过后,陈主任还想做点别的事儿,比如说他想去找董飞燕嗨皮一下,飞燕不行的话,林莹亦可——名器总是会让男人留恋,更别说海潮集团的公主,确实是美女来的。
但是遗憾的是,离着不远处,有个神识标志若隐若现——某个男人说,会盯他一两个月,这显然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甚至,陈太忠都生出了直接干掉这家伙的心思,可是他眼下事务繁多,其中跟省委组织部的联系,更是重中之重,那家伙既然十有**是蓝家的人,贸然干掉的话,也保不准会生出什么变数。
于是,中午吃完饭,陈主任就很委屈地回到办公室睡觉去了,下午一上班,手边又是事情不断。
蒙妮的老板宋伟,终于找到了关系,求到了他的头上,要说这关系,还是陈太忠不太好拒绝的——中国银行的紫行长,蒙勤勤曾经的上司,而且还买过科委生产的A七M机保护罩。
不过紫行长求情的**不是很强烈,他就是大致表示一下,说蒙妮的宋老板跟中行有些业务,甚至那个造价六百多万的蒙妮文化广场,大部分也是中行的贷款。
而且眼下,确实是文化市场的旺季,停业的损失太大了——宋老板损失得起,但是租他商铺的商户们损失不起,这一点,紫行长也强调了一下,“小宋这是野路子,不懂事,你适当教训一下就完了。”
“嗯嗯,我知道了,”陈太忠哼哼两声挂了电话,也没给出个准确答复,所谓人情和办事,就是这样,老紫只是电话上求情,言辞中要求也不甚强烈,他就不会说那么准确——已经是省委的干部了,这点城府和架子是应该有的。
还是那句话,蒙妮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地大,适当教训一下也就行了,不过这个人情嘛……最好还是由李云彤来做,至于说蒙勤勤的面子——紫行长都没搬动秦科长来说情,那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有种你搬来蒙勤勤,我双节都让它赶上,政府工作的面子卖给私人,那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在于……你没搬来不是?
工作繁忙,下午的时间也是一转眼就过去了,其间陈太忠又去一趟组织部,遗憾的是邓部长依旧不在。
而这事儿又不合适跟别人说,于是他找到干部二处,叮嘱王启斌一声,什么时候邓部长回来了,又不是很忙的话,你给我打个电话。
然而王处长的回答,很令他无语,“这人大会快开了,涉及到不少干部的调整,最近的工作真的很忙,要是想保险的话,一般来说是早晨九点以前,邓部长会在。”
这习惯跟宣教部简直一模一样啊,陈某人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很多部门的习惯是相通的,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整理内务的时候,大家都该在整理内务——要不然这各部门之间的配合,根本就无从谈起。
大概是五点钟左右,他又接到了聂启明的电话,“陈主任,晚上一起坐一坐吧,有点小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做人靠谱一点,行不行啊?陈太忠听得真是有点无语了,昨天我才跟你坐了坐,今天你又来,好歹也是厅级干部呢,有事儿的话,一次说完很难吗?
不过怎么说呢?抱怨归抱怨,人家老聂有关系的时候,记得跟科委介绍,这就是给面子,陈某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欣赏姓聂的,但是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欠了此人的人情。
所以他肯定要答应下来,至于说对方要面谈的是什么事儿,那就是次要问题了,该不该答应,要视情况而定。
既然是聂总请客,地方自然依旧是在千禧大酒店,不过陈主任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聂总拉着他,一定要在大厅等着,“一会儿要来个贵客,咱在这儿等一等吧。”
来的还真是贵客,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一辆不起眼的本田车上,下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的眼镜男人,正是省委秘书长何宗良,“启明、太忠……你俩早来了啊?”
呀,这倒真是奇怪了,陈太忠只觉得自己的脑瓜有点不够用了,何秘书长一向紧跟杜毅,不待见文明办,尤其是不待见他陈某人——甚至连涂阳福利院的事儿,都一股脑算到了刘爱兰头上,今天怎么会这么客气?
不过这个疑虑,他只能暂时保存在心里,三个人走入电梯,几分钟后就来到了聂总的专用包间。
“陈主任有点好奇吧?”落座之后,聂总笑吟吟地发话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跟何秘书长还是同乡呢,也是最近回了趟老家知道的。”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我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呢,以他跟何宗良和聂启明的关系,对方的未必会是实话,不过对他来说,知道这俩现在走到一块儿就行了。
何宗良坐在上首,将两人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雍容地笑一笑。
聂启明请省委常委吃饭,自然不存在现场点菜什么的,直接就是有什么好的上就完了,三人坐下不到一分钟,酒店就开始上茶起菜了。
上的酒也不用说了,青花瓷瓶的汾酒,服务员倒酒的时候,何秘书长才细声细气地发话,“我酒量不行,启明多陪小陈喝一点,他的酒量可是很有名。”
呦喝,老何你这信息很灵通啊,陈太忠听得微微一惊,他的酒量大,确实很多人都知道,然而话说回来,何宗良那是什么人?堂堂的省委秘书长,居然会关心他一个小正处的酒量——来者不善啊。
不过他也猜不透,今天聂启明把自己跟何秘书长撺掇到一起,究竟是要干什么,于是他也不肯贸然开口,心说哥们儿装聋作哑,静观其变吧。
不成想,下一刻何宗良就开门见山,淡淡地发话了,“太忠,你们文明办最近在查的一个文化广场,跑到我这儿诉苦来了,我的意思是关停几天就算了,咱们抓精神文明建设,主要也是要治病救人。”
我说……你不是这样吧?陈太忠听得禁不住失个神,你堂堂的省委常委跟我碰一下头,为的就是这点小事儿?
陈某人很清楚,他在省委里名声不是很好,这火爆脾气也不少人都知道,有人心存忌惮是难免的,但是他没自大到认为何宗良也会忌惮自己——这不符合官场逻辑
“这个好说,”他笑着点点头,犹豫一下又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关停他们,主要是有人公然通风报信,差点搞得成了笑柄,秘书长您这有个指示……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嘿,我要打电话,那得给秦连成打,要不然程序不对,”何宗良微微一笑,他说话低沉缓慢,总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其实治病救人是不错的,但该处理的也要处理。”
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脑子却是飞速地在转动,按说那个姓宋的老板,压根儿就请不动何宗良才对,老何这是说情了,却也没有刻意回护的意思——你把我叫出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他是一头雾水,可何宗良就不再说蒙妮文化广场的事儿了,而是跟两人扯起了别的闲话,反正官做到这一步,口才一般都不错,滔滔不绝地讲点空洞的内容,谈点逸闻趣事,时间过得很快。
事实证明,何秘书长说废话的功夫,比聂启明强太多了,人和人的素质差距,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聂总大约还是在企业呆得太久了,又是背后有人,在说话的圆滑、话题的转折等方面,比省委大管家差得太多了。
陈太忠不但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他很悲哀地发现,自己说话的水平,也赶不上何宗良,一顿饭下来,大家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这关系似乎就缓和了很多——何秘书长心理暗示的水平,真的太强了。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何秘书长就要站起身走人了,聂启明和陈太忠赶忙站起身,将人送到楼下——两人再喝不喝是次要问题,领导要走那必须送。
到了本田车旁,有意无意地,聂启明落后了两步,何宗良上车之际,跟陈太忠握一握手,笑眯眯地低声嘀咕一句,“文明办的工作,我是愿意大力支持的……好了,不用送了。”
就在这时候,陈太忠似乎是微微地晃动了一下身子,又似乎没晃,接着“噗”的一声轻响,何秘书长的左肩上,血花四溅……
(未完待续)
2829-2830火舌乱吐
2829章火舌乱吐(上)
怎么会打歪呢?马晓强狠狠地一咬牙,他等这个时间,真的太久了。
他跟踪陈太忠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家伙对气机什么的非常敏感,所以他根本不敢离得太近,只敢远远地盯着。
既然这样,他想要对付此人,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半夜入户捉人,一个就是枪击此人,马晓强是想为自己的徒弟出气,也不能辜负蓝志龙的期待,但是从理论上,对方既然是堂堂的正处,枪击就是一个等而下之的选择。
于是他就有心弄明白这家伙到底住在哪里,然而遗憾的是,陈太忠对自己的居所非常在意,每每到了回去休息的时候,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左右观察。
马晓强知道自己的机会有限,而他的耐心又比别人强出很多,既然对方警惕,他就不再跟下去,我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地磨呗——甚至,上周四陈太忠消失不见,他都不着急。
然而,很快地,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周日的时候他得到一个消息,陈太忠为什么不见了?人家回凤凰看煤矿投标去了!
蓝家在天南的存在感极差,但也不是说一个人都没有,尤其是在煤焦行业,有太多的人需要仰仗蓝家的鼻息了,所以说阴平那边虽然只是两个小小的村办煤矿,可由于事涉陈太忠,这消息还是很快被人甄选出来,传到了北京。
蓝志龙甚至都知道,拍了那俩煤矿的,应该是陈太忠的某个姘头,至于说谁在前面顶缸,那真的没必要计较。
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蓝二公子并不介意使点手段把那女人弄起来,威逼利诱之下,弄出点真相来——这真相可以是他想知道的,也可以是他想制造的。
但是在天南的话,那还是省省吧,否则没准偷鸡不成折把米——这种尴尬,历朝历代的官场不少发生,甚至四处出击的蓝家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蓝志龙能做的,也就是给马晓强打个电话。
老马同志这就觉得有点挂不住了,耻辱啊,跟丢了人也就算了,那货居然趁这个时机,跑到凤凰拍了两座煤矿下来,这简直是……**裸的打脸啊。
这打的是他这个曾经的军中精英的脸,是不加掩饰的嘲笑——就算你这小白脸有点水平,就敢侮辱小看军人了吗?
万事就怕上升到一定高度,马晓强认为此事涉及军人的荣耀了——当然,这也就是他认为的,别人未必会这么看。
总之,他是很生气,而马某人既然是带着枪来的,也就考虑过在一些极端情况下,可能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事实上,在毗邻的地北省之类的地方,还有一些强力的后备器械和候补人员,蓝家人做事,只说目的不说手段。
当然,眼下的情况,还没恶劣到要呼唤援助的地步,马晓强也是个很讲尊严的主儿,否则他也不会在乎徒弟被冻掉脚趾头的事儿了,所以他做出一个决定:我可能要用枪了。
但是这决定好做,机会却是难寻,想他当年也是护卫过总设计师的主儿,知道这官场里讲究的是什么,忌讳的又是什么,枪击一个很耀眼的正处,这麻烦已经不会小了,若是在场的还有重量级的领导,那就是捅破天的漏子。
那么他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还是那句话,马某人并不缺乏耐心,哪怕,他已经决定要采用极端手段。
然而令他郁闷的是,陈太忠这家伙做事,完全没有头绪可言,而且交往的人里,很多人只看车型和车牌号,就知道不好惹。
昨天,陈太忠来千禧酒店了,酒店门口倒是停着一辆黑牌的奥迪“16888”——这正是聂启明的车,但是马晓强这不是不知道吗?
而陈太忠却是酒席中间退场,去赶水利厅的饭局了,马某人紧随而去,却是没注意自己走了没几分钟,那黑牌的16888就动了。
今天陈太忠又来千禧大酒店,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千禧大酒店是省移动的关系酒店,离省委有点远,而省移动又是央企,往日里跟地方接触得也不是特别紧密——所以在外人的口碑中,这里跟省委省政府就没啥联系。
那么,陈太忠连续两天踏进同一个饭店,这就证明只是一种消费习惯,而并不是省里什么领导把这里作为定点饭店了——这个判断确实没错,聂启明只是央企的一个地方负责人,还是那种不怎么依靠地方的央企。
那我就可以在这里,给姓陈的来一下,马晓强是这么认为的,你自我防范的意识降低了,那么就不要怪别人偷袭,这是你自找苦吃。
何宗良的到来,他也见到了,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今天何秘书长为了低调,坐了一辆本田车来,临走的时候还是笑眯眯地同陈太忠握手,就是那句话了,在北京开个日本车,都不好意思抬头跟别人打招呼——这哪里可能是要紧人物?
所以,马晓强选择这个时机,很果断地冲着陈太忠的背影扣动了扳机,虽然距离超过了七十米,虽然他手里只是攥着一把手枪,但是改造过的枪械,他又是极为优秀的射手,有这个信心击中对方。
但是偏偏地,他没有击中对方,反倒是击中了对方身后的那个本田车的车主……这个,怎么可能呢?
留给他惊愕的时间,仅仅是短短的那么一瞬,被击中的那位还在傻不啦叽地去摸肩膀,甚至没表现出来一些疼痛的感觉,旁边一人飞身而起,将中弹者扑倒在地。
何宗良真的想不到,有人会冲着自己开枪,承平日久,必然会带来警惕心的松懈,这个也就无需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到那爆竹一般的闷响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自己的司机扑倒在地了。
亏得是他这司机,也是退伍军人,虽然只是个汽车兵,不是什么特种兵之类的,伺候的也就是个团级干部,但是这警惕性一点都不缺,一听这闷响就知道是枪声,二话不说,先挡在领导身上再说。
有人奇怪了,说这省委常委,出来咋不带警卫呢?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常委都有二十四小时警卫的,只有是中央委员的常委,才能到达这个警卫级别。
而何宗良出来见陈太忠,本来就……就不打算宣扬的,连车都是本田,还说什么警卫级别?
所以,这就是悲剧产生的根本原因。
陈太忠也是在杀机降临的这一刻,才感觉到有危险的——马晓强的盯梢,一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他并不怎么在意:你小子有耐心,就慢慢盯着呗。
直到冲天的杀气透骨而出的时候,他知道知道这家伙要动真格的了,然而就是这样的突发条件下,他也有信心护得自己和何宗良的安全。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个时候,何宗良正在表示他对文明办工作的支持,陈某人对此人的印象,还是留在“今天这家伙表现有问题”的阶段,没有贸然伸手相助,那么悲剧的发生,终于成为了必然。
不过,看到何宗良中弹,身子趔趄地向后倒去的时候,他也有短暂的失神,我艹……一个省委常委,在哥们儿面前中弹了?
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是先回护秘书长大人,还是要去缉拿凶手了,而且非常不幸的是,秘书长也明显地缺乏类似的经验。
总算是何宗良的司机有经验,直接就扑倒了秘书长,要不说这关键时刻,还得信赖子弟兵呢?这真的是唯一可靠的前辈遗产,国家柱石了。
陈太忠眼见司机护着何宗良,向本田车下滚去,登时怒吼一声,转身向枪响处扑了过去,“小子,你死定了!”
马晓强的失神,也就是那么仅仅的一瞬,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带给了他太多的经验和教训,在战场上,别人杀死你和你杀死别人缘故,仅仅在于,谁更沉得住气。
所以面对某人的反扑,他只是冷冷一笑,对着此人,他在两秒钟之内打完了十一发子弹,这火力是如此地迅疾,不但枪声连成了一片,枪口的火焰看起来也是连绵不绝,有若机关枪一般,不带半点停歇。
子弹打完之后,他抬起右手就启动了汽车,其间还将枪夹在臂间,单手换了一次弹夹。
他用的枪是老式的五四,不过,不仅仅是枪管做过处理,可以加长以增强瞄准精度,击发和制退装置也做过处理,可以实现连发。
这还不说,他的弹夹也是加工过的,五四手枪的标准弹夹是8发,但是他用的弹夹都是十二发的,所以这枪型虽老,功能却非常地吓人。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中,那厮一点不带含糊地就左冲右突跑了过来,直到离得汽车有十多米的时候,对着驾驶室,直接就把手机狠狠地扔了过来。
2830火舌乱吐(下)
脚下有地砖,路边有垃圾箱,但是就这零点几秒的时间,人家不愿意浪费,尤其要命的是,这么多子弹,此人居然一一地躲开了。
于是,枪声再次响成一片,打到十一发的时候,马晓强下意识地留下一颗子弹,就在这时,手机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啪地碎裂开来。
马某人的脑袋登时就是狠狠地一震,原本他是有能力一枪打掉这个手机的,但是他不会把宝贵的子弹和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成想这厮的臂力如此地惊人,直砸得他头晕眼花。
这时汽车已经开始启动了,马晓强现在就面临一个问题,跑还是不跑?
就算想跑,也未必跑得了,这一手机砸得他有短暂的失神,想逃脱真的不易,于是他将枪口含在嘴里,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击发了最后一颗子弹——这是属于军人的尊严。
他真的不想死,谁都不想死,但是这个时刻,他真的别无选择。
“我艹……这就死了?”陈太忠冲过来的时候,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有足够多的手段阻止对方自杀,定身术、昏憩术、封闭六识什么的……仙家术法,真的不需要太多。
但是今天何宗良被枪击,足以在天南酿成一场巨大的地震了,有无数人的眼睛会回味这一刻,他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所以……他只能硬生生地冲过来,甚至他已经打算抢一辆车,在马路上玩追逃了,到那个时候,再用点什么小手段也不迟。
不成想冲过来的时候,这货居然很果断地自杀了,一时间他真的出离愤怒了,你死了?觉得一了百了了?好样的——你的儿女家属们,给我等着!
他在这儿发狠不说,身后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何秘书长的司机最为警觉,将秘书长藏在车身之后,又打开车门取下了车上的座垫什么的,遮挡在领导面前。
聂启明则是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呆了有两秒钟,手脚并用地爬回了酒店,凄厉地尖叫着,“报警、报警!保安……保安呢?”
所谓的富贵险中求,总有不怕死的人,值此关键时刻,两个保安抱着木制的圈椅冲了过来,死死地挡在聂总前面,其中一个还很不客气地踢了聂总一脚,“去,给我后面呆着。”
“谢谢啊,”要说这聂启明也真是奇葩,这时候还记得道谢,不过下一刻他又尖叫一声,“何总管……何老板还在外面,他的命比我还值钱,快给我冲啊,救回来何老板,每个人一万!”
这一通乱也就不用提了,大约三四分钟之后,何宗良被三四个保安拖着拽进了大厅,衣衫凌乱不说,连眼镜都断了一条腿——一看就知道,这是别人在现场捡到了眼镜,还给他的。
秘书长的左臂软绵绵地耷拉着,胸前也被鲜血濡湿了一大片,不过人的精神倒还不算错,他虎视眈眈地四下扫视一眼,,“小陈呢?他人哪儿去啦?”
现场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问的是谁,不过救护他的司机却是知道,“陈主任……他顶着子弹冲上去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出去看啊!”何宗良大喊一声,司机的保护,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眼下不是谈感谢的时候,“你好歹是军人来的,比我们专业。”
“哦,好了,劫匪自杀了,”总有个把群众的八卦精神,能让战地记者自惭形秽,天南也不缺乏这样的人,一片混乱中,有人高声大喊,紧接着又是警笛长鸣……
陈太忠无意干扰警方办案,但是遗憾的是,这种情况他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被110的人带到了一边,跟他不一样的是,何宗良被120的人带到了另一边。
知道了眼前这年轻人是大名鼎鼎的陈太忠之后,警方也无意纠缠那些小问题了,比如说“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有枪你还往上冲”之类的问题,那是问不出口了——陈主任的战斗力,警察系统有口皆碑啊。
倒是这个开枪者,明明地坐在桑塔纳车里,有机会逃逸——并且有很大机会逃逸成功,居然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吞枪自杀了,这个现象……广大干警们纷纷表示不解。
类似怪异现象,在有人表示愿意买单的时候,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眼下有能力买单的主儿不做表态,那大家也只好把糊涂(book.www.uu234.com)装下去了。
然而,一个省委委员、省委秘书长、省委常委在自家的地盘被枪击,又岂是想瞒能瞒得住的?这性质实在太恶劣了,枪响不到二十分钟,省委书记杜毅就收到了消息。
杜书记刚接待完一帮客人,正是心情放松之际,听到这个消息,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狠狠地一拍桌子,嘴里吐出两个字来,“混蛋!”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通知窦明辉,武警封锁现场,还有夏大力……让夏大力马上给我过来!”
“夏书记正在赶往现场……”王毅单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老板,心说我刚才说了啊。
杜毅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全身也微微地抖动着,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齿地发话,“给我接夏大力!”
王毅单刚给窦明辉打完电话,闻言马上又拨夏大力的电话,不成想机要本上的电话居然占线,又换一个号才打通。
等他将电话递给杜毅的时候,杜老板的情绪微微地稳定了一点,他缓缓地吸一口气,“夏大力,这个案子你打算多长时间破?”
“三天……不,四十八小时,”夏大力知道,杜书记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但那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我愿意立下军令状,一定告破。”
“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计时了,”杜毅也知道,夏大力别无选择了,破得了得破,破不了也得破,“对了,记得封锁消息。”
说完他就压了电话,伸出手揉一揉自己的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叹口气,“省委常委被枪击,这种事儿……啧。”
直到这个时候,王毅单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书记,刚才窦明辉说,他已经把武警部队派过去了,还向您请示,是不是要从省军区里调些人过去?”
窦明辉身为警察厅厅长,兼任天南武警总队第一政委,是可以调动武警的,不过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还是要获得省委书记的认可才好,当然,眼下这不是通常情况,也不能算是自作主张。
把警察换成武警,这就是限制事态被渲染,可就算武警也不怎么让人放心,所以他请求部队的支持,窦厅长兼着武警总队第一政委,杜书记可是兼着军分区第一政委。
“嗯,我知道了,”杜毅点点头,这种事情出来,捂住是刚性需求,但这不是对上级捂盖子,而是禁止消息传播到社会上,至于上级……这种事儿谁敢对上面隐瞒?
又沉默两分钟,杜书记走到沙发另一边,摸出小本开始开始翻看,嘴里吩咐一句,“毅单你帮我给老何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说我一会儿就去看他。”
最初的震怒过后,杜毅的心情已经开始平静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着急也没用,而且此事太匪夷所思了,也没什么经验可以借鉴,所以他有必要沉住气,理顺一下思路,顺便向上面请示一下应对手段。
何宗良是被子弹直接在肩膀上开了个槽,血流得不少,却是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也就是陈太忠身材高大,要是两人差不多高,他就指不定有多惨了。
何秘书长的伤口,在现场就做了紧急处理,无辜地吃了这么一枪,他肯定不干,120要把他往医院送,他表示我不走,要看这个调查结果。
不多时,夏大力和窦明辉都来了,夏书记就劝他,老何啊,这儿交给我了,你还是去医院再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大家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处理不好,这将来都是麻烦。
何秘书长见政法委书记和警察厅长都来了,而且他本来就喝了点酒,又流血过多,激奋过后有点微微的头晕,正说要走呢,聂启明跑过来了,“何秘书长,这个酒店的门口,有摄像头。”
“调出来看一下,”窦明辉上前一把拽住了他,堂堂的大厅长直接动手了,“你给我带路!”
“我……我对这儿也不熟,”聂启明苦笑着一摊手,“我是陪何秘书长吃饭的人。”
“啧,”窦明辉听到这话,也只能悻悻地放开他,就在这时候,窦厅长的手机响了,他才说要去接,又匆匆跑过来两个人,“坏了,录像机不知道啥时候关了,带子也不见了。”
这家酒店的摄像系统安得比较早,还是用的录像机和集成磁带盒。
夏大力、何宗良和窦明辉相互看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半天之后,夏书记才叹口气,“这是有预谋的啊。”
何秘书长的脸色越发地白了,好半天细声细气地说句话,“老夏,医院那边……多安排点人。”
带子未必拍下我了,陈太忠远远地看着,顺便感受一下须弥戒里的磁带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闪动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录像带这玩意儿……好像是隔行扫描的?
(未完待续)
2831-2832力度、疑惑
2831章力度、疑惑(上)
何秘书长离开之后,夏大力简单地听取一下情况经过,然后就找上了陈太忠,经过现场模拟,他有个小小的猜测:死者未必是要枪击何宗良,想打小陈的黑枪的可能性也很大。
不过当着何宗良,这个猜测是不便说的,毕竟是省委秘书长受伤了,查证凶手身份和来历是重中之重,必须搞清楚,是省委常委受伤了——这是性质问题,因果什么的,可以往后放一放。
事实上,夏书记敢拍胸脯四十八小时破案,跟陈太忠涉及此案也不无关系,在他印象中,小陈还是很能干的,起码是上到衙内纨绔、中央首长,下到黑道混混、贩夫走卒,这家伙接触的人特别多。
当然,他首先要表示的是感谢,“太忠,今天也亏得是你在场,要不然那家伙万一跑了……麻烦更大啊。”
“可惜的是,这家伙自杀了,”陈太忠叹口气,这确实是令他非常遗憾的事情,在堂堂的罗天上仙面前,一般人想自杀很难,可是今天他却不能阻止,那么肯定是耿耿于怀的。
“不管怎么说,你敢迎着子弹上,这个胆量,一般的干部是没有的,”夏大力对这一点也是感触颇深,以前只听说小陈悍勇,他还想着保不准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今天发生在千禧大酒店的枪战,向他证明传言非虚。
说到这里,夏书记叹口气,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你都可以去干警察了,不过,今天你真的很幸运,围观群众都伤了三人,以后做事,要讲究策略尽量少冲动。”
伤的三个群众,都不太要紧,一个是大腿和臀大肌交界的地方中弹,还是非常靠外的部分,另外两个,一个是被反弹的跳弹所伤,另一个则是被溅起的石屑划伤了额头。
“我一见秘书长中枪,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针对省领导的暗杀啊,”陈太忠的眼睛微微一红,哽咽着回答,“可惜这家伙脑袋瓜也爆了,不好查出是谁。”
传说中,你小子没有这么感情丰富啊,夏大力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皱着眉头点头,“没事,脸部还算完整。”
“脸部也不算太完整,太忠的那个手机,扔得劲儿太大了,”窦明辉从不远处走过来,“省军区马上要过来人,杜老板的意思,是人全带到军分区,这个楼,封门儿。”
这就是杜书记越级跟省厅厅长沟通了,不过夏书记哪里顾得了这些?“窦厅长,我跟杜书记拍胸脯了,四十八小时破案,我只能给你四十个小时。”
窦明辉无言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身为警察厅长的他非常清楚,何秘书长被枪击,这案子的性质,简直恶劣到无以复加。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何宗良被小混混拿刀砍了,甚至被汽车撞死了,而那车逃逸了,都不会比这个性质更为恶劣,枪击……这是枪击案啊,严重影响社会稳定。
“幸亏是小陈在,”窦明辉也说出了这么一句,接着又若有所思地看陈太忠一眼,“小陈,你对这个凶手的身份,有什么怀疑没有?”
“这个啊,我……真的没有什么合理化建议,”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摇头,真诚的眼神中,透出丝丝的迷惘,“应该没见过这人啊。”
原本他想说一句,这凶手看起来职业素养不低,建议你们在军人这个口上查一查,不过转念一想,马晓强曾经入住过素波军分区,万一被人查到,又有人了解,哥们儿在那里也包了一套房间,那……就不光是淫窝暴露(book.www.uu234.com)的问题了,到时候怕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按说部队里的事儿,地方是无权过问的,但那也不是绝对的,更别说杜毅还是省军区的政委呢,
夏大力讶异地看窦明辉一眼,心说你倒是不客气,直接就这么问了,不过也由此可见,公道是自在人心,他跟窦明辉不是一回事儿,但是关系也不是很糟糕,于是也借机发问,“那么你觉得,会不会有可能是针对你的?”
“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陈太忠沉吟一下摇摇头,有些时候,一味地否认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反倒会让人觉得心虚,而他仇家遍天下,也是众所周知的。
“我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嗯,在欧洲遇到过意大利黑手党,比较不讲理,但是国内出现这种人……真的是匪夷所思。”
“嗯,你还遇到过意大利黑手党?”难得地,窦厅长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居然有心思八卦一下,不过话才出口,他似乎就意识到了不妥,于是又微微点头,“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敢情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说是想把陈太忠摘出来呢?夏大力淡淡地扫他一眼,心中生出一点猜测来,窦明辉毕竟是背靠黄家啊,知道点内幕消息也很正常,“明辉你是说,小陈对咱们的破案,起不到多大帮助?”
你知道个什么,窦明辉心里暗叹,万一这人真是刺杀小陈的,而又是意外地打中了何宗良,黄家、何家和杜老板的怒火加在一起,这个后果……别说你老夏,就连我自己都危险啦。
“要不这样,这个人复原以后的照片,给我一份,”关键时刻,陈太忠又站了出来,“我也可以托朋友调查一下,总是聊胜于无……没保护好秘书长,我真的很歉疚。”
你没保护好何宗良,但是你有效地保护了我,夏大力长叹一声,又抬手拍一下对方肩膀,这一刻,他已经不想再计较那枪手到底想杀的是谁了,“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不过……太忠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换了我是你,不会做得更好。”
我主要是不想让你们查到,我在素波军分区包了一个小院!陈太忠勉力笑一笑,这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代价啊,“我现在觉得,自己唯一该做的,就是协助你们尽快地揪出幕后凶手。”
“不会用很长时间的,”夏大力沉着脸摇摇头,出言宽慰他,“凶手使用的是改造过的制式武器,具备相当专业的武器知识,还有手上的老茧和身上的枪伤,这样的人,从部队里查,一查一个准。”
我说你不要这么残忍行不?陈太忠听到这话,好悬没哭出声来,两眼登时就红了,咬牙切齿地发话了,“那好,我知道了,现在我就找中央军委的朋友帮我查……照片呢?”
神马?夏大力和窦明辉交换个眼神,两人惊得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好半天之后,夏大力才轻咳一声,“中央军委?”
“哦,我是说下面的总政、总后之类的朋友,”陈太忠干咳一声,心说随便一个谎话,果然要用十个谎话来掩盖……还未必盖得住。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那两位却是默不作声,好半天之后,窦明辉才问一句,“太忠,我问一句题外话,不方便你可以不说……今天你怎么想起来跟何秘书长吃饭了?”
这问话真的是太敏感了,难怪这堂堂的暴力机关的正厅,也要先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才问,就事论事的话,警察系统应该调查的是事件经过,而不是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吃饭——他这么问,有恶意假设的嫌疑。
但是夏大力并不仅仅认为这是恶意假设,从这个问题中,他发现窦厅长跟小陈的关系,真的不同寻常——一般关系的话,谁会问这么犯忌的问题?
人家是有这个把握,不被对方误会!
陈太忠确实没在意,今天的事情,他也是一头雾水,何秘书长出现得太……太不符合情理了,他甚至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何宗良在演苦肉计呢。
所以他正好借此撇清,于是很干脆地一摊手,“这是省移动聂启明联系的,来了以后我才知道,何秘书长要来——他见我的原因,是要说一些精神文明建设上的事儿,我们最近严打,受影响的商家比较多,有些人想通过秘书长了解一下政策。”
“那你事先是不知道何秘书长要来?”窦明辉点点头,问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何秘书长要来,也不知道枪手要来,”陈太忠正色回答,他能感觉到,老窦似乎是想帮自己开脱,但是这个问题问得……你说说,你问得都是点啥?
合着还可能是何宗良跟枪手约好了,暗算你,结果他不幸被误伤?这两位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儿,哪里听不出眼前这小伙子的怨气?窦厅长听得点点头,“这个情况我会落实的,太忠你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麻痹的,好像我就是要欺负陈太忠呢?夏大力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微一扬下巴,“明辉,快点准备照片……你有压力,我也有压力。”
与此同时,杜毅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他去省人民医院看了看何宗良,何秘书长在亢奋过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杜书记也不计较,慰问了几句之后,表示省里不会坐视这种恶**件发生,同时呢,广大干部群众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蔓延。
2832力度、疑惑(下)
何宗良自然就很感动了,于是就表示说,我是相信组织的,但是这个事情的性质真的太恶劣了,说到这里他有点激动,“我做为天南的省委常委,在天南被人开枪击中,杜书记,就算我不计较个人的安危得失,但是……其他的同志,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我就不知道,大晚上你跟陈太忠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杜毅心里的疑惑其实也不少,不过他不能随便问,“还好当时文明办的小陈在场,凶手最终没跑掉。”
“小陈确实不错,”难得地,何宗良当着杜书记的面,来了这么一句,不过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敷衍的意思——当然,不是敷衍的可能更大。
“遇到困难的时候……敢上!”这是一个在枪口下死里逃生的省委常委的评价,或者并不代表什么政治上的倾向,只是单纯的感激。
然而这个评价,让杜毅心里多了一丝不自在,这称赞你给谁不行,一定要给陈太忠?说句实话,杜某人不认为自己是个小气的人,而他周围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甚至上面的领导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能容忍别人、别的派系的冒犯,但是独独的是这个陈太忠,他真的有点无法容忍——这跟张汇什么的无关,关键是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活跃了。
所以他笑一笑,不置可否地要何秘书长安心养伤,然后就走了出去,直到上了车之后,才冷冷地哼一声,“了解一下,最近何宗良跟陈太忠有什么联系。”
不怪他恼火,今天要是蒋世方跟陈太忠在一起被枪击了,他都不会更恼火——虽然蒋世方是正省级干部,出了安全问题的话,后果只会更严重。
他生气主要是因为:何宗良你是我党委的人,还是党委的大管家,居然跟陈太忠私通款曲,你要置我这个党委书记于何地?
然而,生气归生气,这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何宗良被枪击了,至于见陈太忠的原因之类的,那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除非有证据能证明,枪击事件是陈太忠指使的,但是……这可能吗?杜毅第一个就不信,他印象中的陈太忠是跋扈的,但却不是这样的跋扈法。
事实也证明不可能,何宗良见陈太忠的原因,也被不少人传了出来,于是就又有消息证明,确实有个叫蒙妮文化广场的地方,被文明办查封,停业整顿了——报纸上都登了。
对杜毅而言,这是一个忙碌的夜晚,他需要查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同时他还要考虑应对措施,并且向相关人士了解,是要召开临时常委会议,还是要召开书记会——这种事儿太罕见了,没典型例子可以援引的。
他紧张,别人也不轻松,比如说陈太忠,他一晚上就是在省军区渡过的,令人吃惊的是,丁小宁居然来看他了。
一般来说,涉及了这样的案子,普通人躲都来不及躲,哪里还有胆子过来看人?不过陈某人的女人里,真的有几个胆子大的,只不过别人都不便出面,也就是丁小宁,能顶着各种物议来看一看他。
小兵一开始还不让她进,后来是警察厅一个副厅长,听说她叫丁小宁,请示了窦明辉之后才将她放进来。
没错,陈太忠在今天的突发事件中,是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应该不受到这种隔离的,但是事情的性质真的太恶劣了,只要有那么一点嫌疑的,都是这种待遇——更别说,杜毅亲自下令封口了。
她进来的时候,陈太忠正在文印室忙呢,他忙着把照片复印到白纸上,给阴京华传真过去,同时还要扫描成电子版,通过电子邮件发过去。
这个事情他做得非常地认真,因为这个马晓强的身份越早被认出来,素波军分区招待所的荒唐事儿,也就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遗憾的是,省军分区的宽带实在不好用,文件慢得离谱——事实上,能在这里找到宽带,那都是托了关系的,军网和外网本来都是物理隔离的。
传文件的时候,他抱着笔记本电脑,给另一个手机里传送号码本,今天他的手机又报销一个,见到她来了,随便招呼一声,“给我弄点啤酒……哦,带过来了。”
“那个人的手机号码,查出通话记录来了,”丁小宁将手里的一提啤酒放到门口的椅子上,枪手虽然自杀了,不过他随身带着一部手机,是不需要身份证的神州行,上面没有联系电话也没有通话记录,但是显然,移动公司那里是可以查通话记录的。
“嗯?”旁边站着的一个警察侧头看她一眼。
“走,外面说去,”陈太忠站起身,那个神州行号现场就被人查出来了,想查通话记录也不会太慢,但是接下来就没下文了,很明显,警方在这一方面也封锁了消息。
看着他俩走出房间,听到这话的小警察犹豫一下,赶紧拨个电话出去,“焦厅,陈太忠也查到了那个手机的通话清单,这个……该怎么办呢?”
“啧,”那边的焦厅长叹口气,这个号码的通话清单,警察厅都让移动锁死了,泄密后果自负,不过对上陈太忠这种大能人物,他也只有叹气的份儿,沉吟一下他才做出吩咐,“你跟他说一声,不要再外传了。”
“这个手机一共接过两个电话,都是北京的手机,”军区三招的院子里,两个人慢慢地踱着步,天气有点冷,远处的路灯斜斜地照过来,能看到丁总口中吐出的淡淡白色呵气,“也是神州行号段。”
“这个人应该还有别的手机卡,”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相信最迟明天早上,北京那边会有人查出马晓强来。
“怎么搞得这么危险?”丁小宁四下看一看,轻声埋怨他,“把大家都吓坏了,凶手是冲着你来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陈太忠对她能来看自己,还是很感动的,不过有些话就没必要说了,这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而是他也不想让她们担惊受怕。
“甜儿说……省委常委中枪,性质非常恶劣,”丁小宁犹豫一下,又说这么一句,何宗良中枪的性质有多严重,她未必清楚,但是田立平真的太清楚了。
“这不错啊,命大没死了,”陈太忠淡淡一笑,心说这也是我当时给他面子了,要不然用仙力微微推他一把,那货就该被埋在春天里了。
“省委秘书长被枪击?”同一时刻,北京黄汉祥的宅院里,黄总轻哼一声,他难得晚上在家一次,却是被这个消息惊动了,“小陈不认识那个凶手?”
“他现在在省军区呢,认识也得说不认识,”匆匆赶来的阴京华递过两张纸,“这就是凶手……现场被击毙的照片。”
何雨朦正站在一边给外公捶背,听到这话,好奇地探一探脑袋,然后“呃”地一声,捂着嘴巴就跑了。
“小娃娃家,好奇心倒是强,”黄汉祥笑着摇摇头,拿过照片来仔细看一看,又听对方说两句,笑容渐渐地在脸上凝固,“这是蓝家的人……你去查吧。”
“您见过这个人?”阴京华还真的震惊了,“敢冲省委秘书长开枪,那黄二叔……您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不认识,”黄汉祥大大咧咧地摇摇头,很随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这种事儿也就是蓝家人能干得出来……相信我,绝对没错。”
“如果目标是小陈的话,确实是有这个可能,”阴京华点点头,这点因果谁都清楚,“蓝志龙那小子,一向不吃亏,在天南摔这么一跤,想找回场子也是正常。”
“打小陈黑枪,那不是找不自在吗?”黄汉祥冷哼一声,“这个事儿,我得跟老三合计一下,看有什么搞头没有……小雨朦,把姥爷的手机拿过来!”
这个夜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丁小宁把陈太忠新补办的SIM卡拿到军区的时候,陈太忠一开机,就接到了阴京华的电话,“查出来了,这个人应该叫薛继忠,在北京开一家保安公司……能不能把他的指纹拿过来?”
不是马晓强吗?陈太忠听得有点疑惑,不过转念想一下,以蓝家的能力,办个假军官证算多大点事儿?“你等着,我问一下去。”
小警察一听说陈主任要指纹和毛发,以用来比对,就要他说出此人来历,不过陈主任不鸟他,“我只是怀疑……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明白吗?”
警方会对他封锁消息,他也会对警方封锁消息,起码得等夏大力或者窦明辉过来,他才会说出嫌疑人。
不成想,他没等来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反倒是等来了指纹照片,还有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的几根毛发,送东西的警察笑容满面,“薛继忠也在我们的大名单里,领导请您尽快落实。”
“先把监听我手机的设备撤了!”陈太忠狠狠地一拍桌子。
(未完待续)
2833-2834释疑
2833章释疑(上)
负责监听陈太忠的,并不是警察厅的人,而是天南省国家安全局的人,而警察厅不过是派人过来配合,算双方协作。
这不是谁脑门子一热做出的决定,而是几个书记碰过的,算组织决定——事情的性质,确实是影响国家安全了,陈太忠做为当事人,也不能享受特殊待遇。
陈主任的态度,被警察反应了上去,国安局的人禁不住就要抱怨一下,说你们在搞什么嘛,这种事儿咋能告诉被监听的人呢?
“没办法啊,你们还是跟地方接触少,”警察们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你们监听的陈主任,那不是一般人物,能跟何秘书长一起吃饭,还敢勇斗枪手,这货的脾气可是赖得很……将来人家知道监听了,你们可能没啥事,我们嘛……”
不管怎么说,国安里也有不少是警察系统过来的,大家虽然对警察的作为很不以为然,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体制虽然森严,可是有些干部享受的待遇,往往超出他该享受的规格——哪怕是在这种涉及国家安全的方面。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传话没有窦明辉的点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警察偷偷地传了,也不敢把人家的反应反馈回来。
那么,该怎么对待这个“非分要求”呢?国安的小伙子们挺有正气,决定无视——我也不告诉你撤没撤,警察和国安原本就是各司其职的,陈太忠你有种,就让杜书记的人说一声,我们才会考虑撤掉。
不成想,这个决定做出没有十分钟,就监测到陈太忠才打开的手机掉网了,国安们挺恼火,跟警察抱怨,他怎么能这样?让他开机!
负责协作的警察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成想军分区那边告知,“陈太忠啊,走了,他说省委里有要紧事,不能不办。”
还是那句话,有些规则对特权是没用的,没错,这事情很严重,但是身为国家干部,谁也有自己的工作,陈太忠本来没打算搞什么特殊化,不成想暴走了一阵之后,偶然向窗外望一眼,却发现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正在向门外驶去,车牌号“16888”。
“聂启明怎么走了?”这下他就不干了,聂总可也是适当地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从某个角度来说,省移动的老总在此事中,嫌疑比陈太忠大多了——他可是宴席的发起方,而且事发的时候他也只敢躲,哪里能跟迎着子弹往上冲的陈某人相比?
因为这个缘故,警方还婉转地跟陈主任表示过,在没调查清楚之前,希望您和聂总不要多接触,那啥,你明白的啦……所以这一晚上,两人虽然在一栋楼里,还撞到了两次,彼此却都没说话。
但是偏偏地,眼下聂启明就走了,陪伴陈太忠的警察出去了解了一下,回来说聂总是去参加一个移动总公司举办的视频会议,“……有事儿再找他呗,反正是厅级干部了,想跑,他也得舍得呢。”
警察有一点没解释(book.www.uu234.com),那就是……聂总能离开招待所,是给何宗良打了求助电话,秘书长亲自担保,说小聂这人很可靠,这话一旦说出来,岂不是说陈某人不够可靠?
可是陈太忠依旧恼火,“那照你的意思,聂启明这个厅级干部舍不得跑,那像我这种处级的小干部,随便跑多少都是正常吧?”
“您不要这么说嘛,”对口负责的警察,汗都快流下来了,“陈主任,我就是个小人物,不会说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太忠也没心思为难他,“我不找你麻烦,你就说,我自己看见聂启明走了……谁不让我走,过来跟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原因,打电话给我也行。”
要不说这恶名在外也有好处,他亮出来这话,旁人只要不是想跟他死掐的,就只能噤声了,甚至都没人问他有什么急事儿,就直接放行了——事实上,黄家的牌子往那儿一竖,比那厅级干部的位子还靠谱儿。
所以五分钟之后,他也开车出来了,然后把车往不远处的停车场一放,手机一关,连续换了三辆出租车,就不见了踪迹。
这一下可热闹了,警察跟陈太忠暗示的时候,说了什么“上了大名单”之类的话,其实真的是很扯淡,军地两方的配合,哪里可能有这么畅通?只是伤了一个省委秘书长,地方政府就想从军方获取一些资料,那不是扯淡吗?
也就是天南省军区,能给杜毅个面子,其他军区真的不可能,而且协调起来……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打个比方说,海角省也是黄家的地盘,要是黄老出面跟海角省军区打个招呼,说那啥,你们军区的名单给天南一份儿,杜毅遇到个大案子——就是省委书记郑文彬也不敢答应下来。
那么大家一晚上忙的,就是联系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民政厅和人事厅——枪手年纪不小,应该是退役的,要是还在编的……麻痹的那可真是……
所以这大名单啥时候能列出来不好说,但是想拎出薛继忠的名字,那名单起码得有十万那么大,这还是大家掌握了此人的身高体重、外貌的部分特征,才能将名单缩小到这一步。
陈太忠接了一个电话,大家就知道,有个叫薛继忠的嫌疑很大,在北京开保安公司,按说这也就好按图索骥了,可是论效率,哪里有直接从陈太忠这里了解来得方便?
当然,没人能确定这薛继忠就是凶手,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重大的线索,突然间断掉的感觉,真的令人郁闷,尤其要命的是,关于指纹的传真,陈某人并没有在军分区传出去。
很显然,这是陈主任的一种表达方式,他对被监听不满意,于是大家不服气了,就打算直接联系北京那个打来电话的手机。
然而,通过内部了解之后,众人再度傻眼,来电话的机主叫阴京华——没错,陈太忠在电话上都阴总阴总地叫呢。
然而这个阴总,是四季春的老总,这是个老字号国企,不但能接触到太多的中央首长,现在的老总更是黄家老二的代言人——谁能确定这里面有什么味道,谁又有这个胆子打电话过去?
这一下,连国安的人都着急了,陈太忠你怎么能就这么撂了挑子呢?你手机关机一两天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是……你知道我们这边承受了多大压力吗?
于是大家托关系找朋友,在北京市查找“薛继忠”的同时,告状电话就打到了夏大力那里,说文明办陈主任如何如何不配合,窦厅长那边又泄密得“太不小心”之类的。
夏大力细细一问,就知道这是窦明辉在故意放水——窦明辉对陈太忠的回护之意,他昨天就感受到了,不过这也难怪,那俩都是黄系的嘛,有人监听陈太忠,能监听到关于此事的关键内容,可能性真的不大,保不准听到点别的什么事儿,就没意思了。
然而,这不是他细细计较的时候,四十八小时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于是他果断地做出决定,“如果这个监听,已经影响到案件的侦破,并且引起了当事人的强烈抵触的话,我认为有必要适当地……做一些个别调整。”
“但这是……省委的主要领导,亲自指示的,”这边敢怒不敢言,杜毅是省委书记,可夏书记也是政法委老大,真是两头受气。
“那你们就不用请示我,我又不是省委主要领导,”夏大力很随意地挂了电话,陈太忠锁定的嫌疑人,或者还不是很靠谱,黄家人说出来的,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了。
反正,他也不缺乏跟陈太忠沟通的途径,正经是还有四分之三的时间,以小陈那不肯吃亏的性子,如果不干扰到他,那足够他确定真凶了。
但是这个……死活联系不上陈太忠,也不是个事儿啊,夏书记琢磨半天,拿起电话拨个号码,“勤勤,你帮夏叔叔办个事儿……”
“陈太忠查到嫌疑犯了,然后失踪了?”于此同时,杜毅也得到了消息,他沉吟片刻,方始冷笑一声,“窦明辉通风报信,夏大力坐视纵容,这是逼着我整顿呢……嘿,跟国安局的说一声,停了对陈太忠的监听,先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杜书记这抱怨,确实有点道理,堂堂的省委书记,抓不住政法系统,警察厅司法厅什么的都不是他的人,实在太没面子。
像眼下出现重大案情,下面居然放水的放水,渎职的渎职,杜毅真的有点无法忍受这种局面,我真的太好说话了,上任以来没换掉你俩,结果导致眼下这个局面——换了蒙艺在,也绝对不能容忍这种现象出现!
不过,杜书记是有大局观的,不会意气用事,现在有大案子,大家求同存异,等过了这一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蒙艺也在点评他——这个案子已经传到了前天南省委书记耳中,“要给我是杜毅,就放手让夏大力和窦明辉去做,案子是大……可是人家才是行家!当然,他们要给不了我结果,那我在走之前,一定给他们一个结果!”
2834章释疑(下)
这就是不同的执政风格,导致的差异性眼光,倒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是蒙书记的想法,相对是年轻气盛了一点——这跟个人性格也有关。
“可是这案子这么大,杜毅重视也很正常吧?”蒙勤勤表示自己不能理解,她现在放假,就来碧空看父母,正好赶上这样的事儿。
“性质这么恶劣,他必须重视,”蒙书记点点头,他难得有兴致指点自己的女儿两句,“但是他更要重视的,是跟上面的充分沟通。”
蒙勤勤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犹豫一下,才低声嘀咕一句,“原来您也是注重上层路线啊,怪不得我妈不让我找对象。”
“屁话!”蒙艺气得一拍桌子,他想说点什么,却是气得全身哆嗦,做女儿的是说他想卖女求荣,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好半天他才叹口气,“那行……我知道你喜欢陈太忠,你跟你晓艳姐说去,让她把陈太忠让给你!”
蒙晓艳跟陈太忠在凤凰搞得天翻地覆,真的是人尽皆知,蒙书记这个做叔叔的要是没有一点耳闻,那才是咄咄怪事,他只是认为这是孩子们的事情,懒得去管。
“他……”蒙勤勤嘴巴抽动一下,心说陈太忠的正宫可是荆紫菱,不过这代沟总是存在的,有时候说再多也是没用,于是她微微一叹,“他皮肤有点黑,我想改善咱家的基因,不喜欢他。”
蒙艺也不喜欢说男男女女的事儿,刚才是女儿太放肆,他才恼火的,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无端地生出点歉疚,于是继续解释(book.www.uu234.com),“老爸不是要注重上层路线,而是说,在杜毅那个位置……他最该注意的,是跟上面的充分沟通,下面的事情,他能掌握进展就行。”
“事情严重不严重?很严重,但是他杜毅是干什么出身的?他不是警察出身,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最该做的是协调各方关系——自己下面的事情,用对人办的好事就行了,这个时候跟下面扯皮……唉。”
说来说去,还是省委常委受到枪击的事情,真的太少见了,连蒙艺和杜毅这种搭档多年的搭子,都难免生出一些不同认识来——然而不得不说,就是这样细微的区别,会影响到人的发展,继而发展到不同的价值观,直至最终成为不同的路线。
说起这些认识,蒙勤勤哪里会是自己老爸的对手?她难得有跟自己老爸如此沟通的时候,于是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叹口气站起身,“那我走了啊,老爸,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夏叔叔又很着急,您也帮我联系一下吧。”
看着自己女儿离开,蒙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呆了半天之后,才抓起电话拨个号码,“小霞,陈太忠是不是欺负过勤勤?”
“陈太忠欺负她?”尚彩霞在那边就是一愣,好半天才笑一声,“小陈从来不买她的账,这也算欺负吧,不过……应该没别的事情。”
“哦,那我知道了,”蒙艺挂了电话之后,沉吟一阵才冷哼一声,又抬手按一下呼叫器,“把林业厅那个关于树葬的报告给我拿过来……”
聂启明觉得自己挺冤枉的,遭受了枪击的惊吓不说,还被人死问活问了半晚上,第二天居然不能脱身,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今天总公司搞的这个视频会议,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没有强调老总不得缺席,那就是说分管副总参加也行,但是聂启明不爽了,就执意要从省军区脱身。
他确实是脱身了,没人敢拦着他,但是进了办公室之后,他还是一头雾水,包括去小会议室参加视频会议的时候,还在不住地琢磨,昨天那事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这迷迷糊糊中,有电话进来了,是素波移动邓总打过来的,说是素波移动的数据口儿,最近有个路演,想展示一下咱移动的实力,负责此事的张副总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也不知道您方便不?
麻痹的……一个副总想跟我汇报工作?聂启明哼一声,话到嘴边却是又硬生生地改了口,“嗯,这个……你说的是张馨吧?”
“嗯,就是她,”邓总心说,不是她别人还真不值得我打这个电话,“路演就在元旦,她也是想着……打扰领导休息了。”
“嗯……”聂启明沉吟好一阵,才哼一声,“那行,让她过来吧……十点半过来。”
张馨是踩着点钟过来的,见到聂总之后,她也殊无敬意,直接发话,“陈太忠想见你一面,说点事情。”
啧,这个女人,原来是陈太忠的禁脔~聂总哪里有跟她计较的兴趣?只是心里难免微微泛酸,小陈你也给大家留点美女指标嘛,不要都揽回家去——聂总见过的美女不少,但是像张馨这样的也绝对不多。
“那你说吧,”他点一点头,又指一指手机,意思是说这玩意儿不是很可靠——他也是才从省军区出来的,“安排好了,你带我过去就行了。”
张馨出去转一圈,又进来,就带着他走了,都是移动公司的,国安搞的那一套玩意儿,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儿科了。
两人去的是海潮大厦门口的的茶社——陈太忠拿了指纹的照片,出于愤怒没有在省军区发出来,但是这个事情耽误不得,可是他手上没什么信得过又扛得住事情的单位,就想起海潮大厦这些东西应该比较齐全。
海潮大厦齐全的,可不止是设备,他敲的是大厦后面小白楼的门,林莹打开房门,发现是他来了,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过她一开口,就略略有点让人扫兴(book.www.uu234.com),“你不是去省军区了吗?”
“想你了,就从省军区偷偷跑出来了,”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这次我的事儿大了,可能不得不去美国了,能借点钱给我吗?”
“钱没有,我跟你一起去美国吧?”林莹眼珠一转,笑吟吟地看着他,“费用都算在我头上,咱们过去就结婚,我保证你移民成功。”
“你是开玩笑的,我知道,”陈太忠直着脖子干咳两声,又笑着点点头,直接岔开了话题,“我是想用一下传真机和电脑,外面的不太方便……有保险一点的吗?”
“我真的入不了你的眼?”林莹不接这话,很幽怨地看着他。
“那咱们……先热个身吧,”陈太忠伸手就去揽她,不防被她轻巧一转避开了去,她轻笑一声,“算你有良心了,王嫂马上要过来……进来发传真吧……”
于是,聂总赶到茶社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陈太忠和林莹两人,他心里琢磨着,这女人比张馨低一点,不过看起来也是娇艳欲滴,啧啧……小陈你给别的男人也留点行不行?“太忠你找我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张馨,问出一个好多人都在疑惑的问题,“聂总,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昨天何秘书长到底是为什么找我?”
“不是那个蒙妮文化广场的事儿吗?”聂启明愕然地看着他。
“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陈太忠微微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老何中枪的时候,你可是离我俩比较远,这个细节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这个……”聂启明登时就语塞了,旋即又扫一眼林莹,“这个……还不知道这位是谁?”
“我去下卫生间,”林莹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听到这样的隐秘过程,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至于说陈太忠愿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就是回头的事儿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大有深意地看对面的美女一眼,陈太忠见状,微微一扬下巴,张馨看到他这个动作,默默地站起身走了。
“原来……张馨还真是跟你……”聂启明嘿笑一声,脸上却不无苦涩之意。
“你别扯这些,”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挥手,他让张馨联系聂启明的时候,心里早有算计,“那是黄老的干孙女,不信你回头去打听。”
“啊?”聂总不可遏制地张大了嘴巴,居然就那么愣在了那里——合着我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黄老的干孙女头上了?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乱讲,”陈太忠笑一笑,“好了,我的聂总,你该给我答案了。”
“其实也没啥,真的,”聂总悻悻地答一句,眼见对方递来狐疑的目光,说不得苦笑一声,“何秘书长也是想通过这点小事,跟你搞好关系。”
是吗?陈太忠继续狐疑地看着他。
“我落后一点,就是想给你俩一个说话的机会,”聂总很无辜地看着他,“你要不信,去问何宗良。”
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似乎倒也……合情合理,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当时秘书长中枪的时候,正低声说支持文明办工作啥的来着……
(未完待续)
2835-2836杜毅震怒
2835章杜毅震怒(上)
事实上,聂启明说得确实一点不错,何宗良很低调地去见陈太忠,想的就是跟此人保持适当的沟通,这原因很简单,他不是铁杆的杜系人马。
省委大管家,是必须要跟着杜老板的指挥棒转的,而且他也没有跟杜毅抗衡的本钱,正是因为如此,在对待文明办的态度上,他必须保持一种不甚支持的态度。
然而,也正是因为本钱不是很足,他不愿意往死里得罪陈太忠,尤其要命的是,他知道杜毅疏离文明办,不仅仅是因为陈太忠在那里折腾,更关键的是,文明办受到了X办的表彰。
文明办为什么能受到表彰?那又牵扯上了一号的讲话精神,这个精神是想进纲要的,得到了黄老的支持,而又多少跟精神文明挂钩。
杜书记所在的这个派系,对这个精神进纲要暂时持沉默态度,倒未必是不支持,不过就算支持,也得换点划得来的东西才行。
这就是说,明年一旦有什么变故,杜毅很可能改变对文明办的态度——依旧是跟陈太忠无关,关于这一点,何宗良看得也很清楚。
这就是未来可能的大势,杜书记做为一把手,辗转腾挪的空间很大,而紧跟杜老板指挥棒的何宗良,却只有跟着领导亦步亦趋的权力。
这个现实,显然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何宗良就认为,有必要别跟陈太忠把关系搞得太僵——作为堂堂的省委常委,这么在意一个小正处,听起来真是有点匪夷所思,然而还是那句话,如果这个正处是陈太忠,那么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合理的。
可是贸然折节下交,也不合适,毕竟两人地位相差悬殊,无事献殷勤的话,这省委秘书长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也就是正好有人想帮蒙妮文化广场求情,何秘书长才以此事做幌子,通过聂启明联系陈太忠。
“真是倒霉,”躺在病床上的何秘书长轻声嘟囔一句,对他而言,昨天的事情真的是糟糕透顶了,不明不白地挨了一枪,尤其是……那枪手十有**是冲着陈太忠去的,他这真的是冤枉大了。
枪手开枪时所处的位置,以及当时陈太忠所在的位置,何秘书长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被误伤了——不过事发仓促,后来回想起来,他也不认为陈太忠有诱导枪手误伤的能力和嫌疑。
反正,是很令人郁闷的事,然而更令人郁闷的是,由于此事过于严重,没谁敢捂盖子,所以杜书记居然在很短时间里,就知道了此事——何宗良你背着我跟陈太忠勾勾搭搭啊!
按说,省委秘书长也有自由交友的权力,但是杜毅在天南的使命之一,就是打压黄家的势力,他做为省委大管家,却跟黄家的利益代言人勾勾搭搭,这个现象真的有点尴尬。
所以,面对杜毅话里话外的关心,他也只能极力表现出对小陈当机立断的赏识,而不能有任何的解释(book.www.uu234.com)——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是掩饰,谁都不傻。
不过,谁都不傻,杜毅就更不会傻了,两人坐一坐只是因为替蒙妮文化广场求情,这也只能蒙一蒙初入社会的学生,成熟一点的官员谁都不会相信——正经是,大家都知道,适当地求个小情,能有效地拉近彼此双方的距离。
对于这一点,何宗良是同样地清楚,所以这一起枪击案,他损失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希望不会被人通知回家养病吧?
何秘书长在经受着精神和**的双重折磨,杜毅却是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杜书记正在做一件颇为他前任所诟病的事情,继续插手专业人士的领域——不就是个薛继忠吗?你们既然抓瞎,那我也能想一想办法。
别说,杜毅在北京的关系,也不是那么懵懂的,还不到中午,仅凭着“薛继忠”这三个字,再加上“开了一个保安公司”的线索,他居然找到了线索,
然而这个线索里所蕴含的真相,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跟蓝家关系密切?”
薛继忠搞的这个保安公司并不大,一个总经理几个职员,主要是承接一些安保业务,顺便还对一些社会人员做点安保培训——这年头有安保需求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听起来很人畜无害,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个安保公司的出场费用相当地高,以至于京城用得起他们的人都不是很多,但是承揽的业务,也从来没有砸锅的,天大的事情都摆得平。
所以,该公司的业务量不算大,利润却不低,尤其是公司就没几个人,既不张扬也不起眼,但是探析过这家公司背景的人才知道,这公司背后,就是蓝家人在支持。
以蓝家的地位,支持这么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小公司,似乎没啥必要,但是家大业大的主儿,也不在乎支持这么个小公司,图的就是两个字:方便!
没错,就是图个方便,想一想王宏伟、田立平甚至黄汉祥手上都有干脏活的人,蓝家也少不了这种人,套个公司,有啥不是很方便或者值得出头的事情,用一下就行了。
杜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真是恶心到不得了,你蓝家伸手天南未果,就给我整出这种事儿来?没错,天南是黄家的传统地盘,但是同时,我才是天南的一把手!
然而,他能做的调查,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再往下陈太忠能做的事情,他真的不合适去做,指纹、DNA之类的东西,那是不好取到了,最多也就通过表格什么的落实个血型回来。
当然,杜毅实际能指使的力量,远远不止这么一点,但是他要考虑,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不客气地说一句,就算把蒙艺换到他这个角色,这个后果也依然要考虑。
因为这不是一个省委书记能独自决断的事情,虽然……他非常期望能独自决断。
还是那句话,做到省委书记,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这么做的话,那就意味着向蓝家发出不友善信息,意味着战争的苗头,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代表自己在宣战。
能独自做出决断的省委书记,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说磐石省的书记黄和祥,因为身处派系核心,就具备这样的能力,但饶是如此,换给他也依旧少不了要综合考虑。
事情发展到眼下,杜毅是不想跟天南这帮人再说什么了,但是想处理好这件事,他必然要求助于、请示于某些人,而不是破门而入,直接不讲理地提取薛继忠的指纹或者DNA。
但是这种事儿,黄家就做得出来,怂恿几个小警察,去一个保安公司调查,算多大的事儿?你敢拽出蓝家的背景,我就敢拽出黄家来——这可以算到意气之争里。
一直以来,杜毅都是想把此事摸清理顺之后,再做一把文章,枪击案性质是很严重,真的不能令人容忍,但他终究是天南一把手,未落实清楚情况就四下放风,不是一个省委书记的做派和气度。
然而眼下既然最坏的猜想出现了,他就觉得一力承担此事有点不负责任,需要跟上面有些充分的交流才好……
“还没找到陈太忠吗?”警察厅的焦厅长着急得滴溜溜乱转,这件事里最受夹缝气的就是他了,他是指定负责的副厅长,窦厅长跟陈太忠卖个小交情,受抱怨的是他,现在国安解除了监听,却联系不上陈太忠,被抱怨的依旧是他。
“刚才他在文明办出现了一下,等我们联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回答的警察也是愁眉苦脸,“要不,请窦厅跟秦连成打个招呼,让文明办配合一下找人?”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看国安这帮小子搞的,”焦保国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人家要你停了监听,你就停了呗,哼,一个个都挺有主见,现在停了都晚了,算了……我跟厅长打个电话探个口风吧。”
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焦厅长顿时轻松了起来,“好了,陈太忠已经把指纹传真过去了,消息会尽快回来的……你们也别只等他啊,万一不是这个人呢?都给我干活去。”
夏大力能通过蒙勤勤找陈太忠,窦明辉则是能直接联系老黄家,知道陈太忠就算失踪了,却还在干活……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窦厅果然厉害,”小警察满是佩服地叹口气,咱一帮人都找不到陈太忠,窦厅长坐在办公室,却是能知道发生在北京的事情,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
然而能跟黄家打探消息的,并不仅仅是窦厅长一个,蒋世方也有这样的渠道,于是不多时,蒋省长在办公室发出一声感慨,“啧,还真是……”
黄家也没去薛继忠的公司,而是通过几个接触过薛继忠的人,了解了一下详情,尤其是受过伤的部位特征,现在九成已经断定此人的身份,只差找到记载指纹的档案了。
2836章杜毅震怒(下)
蒙勤勤终于找到了陈太忠,这通找也真不容易,她是先联系她的堂姐,蒙晓艳从张馨处得到了消息,这才辗转联系上的。
“夏大力啊,我知道了,等一会儿我再联系一下北京,看看能不能确定了人,有消息我联系他,”陈太忠正在一家宾馆里跟林莹激情相拥,海潮集团的小公主面色潮红,按着他那只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微微喘息着。
“嗯?”蒙勤勤也听到电话那边,似乎气氛有点异样,她看一下表,现在才十一点二十,“你现在不能给北京打个电话?”
“现在啊……不方便,我得用那个手机号打,”陈太忠好不容易找个跟自己没啥瓜葛、又够档次的酒店,“他们说撤掉监听了,我得信呢,好了就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除去身上最后两件衣服,林莹闭着眼睛,任他除去最后一丝障碍,似乎这样就可以视而不见一般。
就在他将身子伏上来之际,她微微张开眼睛,轻声地问一句,“这个秦科长,是个女的?”
“蒙老板的女儿,”陈太忠随口回答她,然后就去分她的腿,不成想小林总双腿闭得挺紧,“先亲亲我……你胆子真大,蒙艺的女儿也敢碰。”
“胡说什么呢,”陈某人的大嘴在她胸前乱拱,含含糊糊地回答,“只是普通朋友,我跟她就不可能。”
“那个张馨……总是可能的吧?”林莹对那位个头比自己高、粉色皮肤的女性耿耿于怀,因为这个房间,都是用她的身份证订的。
“那当然了,要我把她叫进来吗?”陈太忠的舌头在忙碌着,手却去抓手机,不成想被她坚决地拽住了,“不许,我在的时候,只跟你一个人在……其他时候我不管你!”
“好吧,”陈太忠探手关了手机,接着又用膝盖去分她的腿,这次却很容易地分开了,接着她“咝”地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微微一合,伸手去推他的胸脯,“轻点~”
“哦”,陈太忠也舒爽地哼一声,再次迷失在那层峦叠翠的曲径通幽中……
等两人穿好衣服,再次人模狗样地走出来的时候,就是十二点半了,不过令宾馆前台的服务员侧目的是,那个娇艳女子,走路似乎有点……不利索?
林莹心思何等地细密,跟着他走出去之后,才狠狠地一掐他的胳膊,“都怪你,害得那些小屁孩儿都用那种眼光看我,”
冬天大家都穿得不少,陈太忠更是皮糙肉厚,他微微一笑,“还不是你自己逞强,一定要把我弄出来?早跟你说了,叫上张馨一起嘛。”
“……”林莹嘿然无语,抬手将一辆别克车中控锁打开,将钥匙向他手里一塞,“磨得有点疼,你开吧。”
汽车驶入一家酒店,进了包间之后,陈太忠才摸出另一个手机,开机给阴京华打电话。
“确定了,就是薛继忠,指纹和血型都吻合,”阴总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地回答,“是分钟以前,还有别人也知道了。”
“谁知道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
“嘿嘿,”阴京华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就这么挂了电话,林莹见陈太忠怔怔地呆在那里发愣,等了好一阵才轻声发问,“确定了……是蓝家人干的?”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棵藤缠树缠得有点紧,不过他也不能泄露太多机密,只是皱一皱眉头,“奇怪,他们不是撤出天南了吗?”
“呵呵,这可是好事儿,”林莹听得笑了起来,海潮集团跟蓝家是彻底不对盘,前一阵差一点被人恶意收购,耳听得蓝家居然敢枪击省委常委,那自然心情大好。
陈太忠看她一眼,继续拿着手机打电话,这次他要通的是窦明辉,“窦厅,指纹对比出来了,确定这个人是薛继忠……发协查通报吧。”
“发什么协查通报?我正要跟部里汇报呢……我也是才听说这个消息,”窦明辉叹口气,合着他就是知道的“别人”,然而,他不是唯一的别人,“是蒋省长通知我的。”
陈太忠皱着眉头又打电话给夏大力,合着夏书记也知道了——是听窦厅长汇报的。
蒋世方?挂了这个电话之后,他才细细地品味一下,蒋省长这是要干什么?
“蒋世方……这是要干什么?”此时杜毅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这家伙是单单地为了脱身呢,还是别有企图?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来个电话,那边有人抱怨,“老杜呀,你这个事儿处理得有问题,现在蒋世方抢在你前面了,啧……好歹你才是省委书记。”
我下面是一帮不听话的家伙,杜毅心里这个气,来电话的这位在体制边缘混,他说话也不用太客气,“你觉得,凭这点事就能让我被动?”
“这可难说,捅破天的大事啊,”那边叹口气,又指责他的不是,“老杜你该在下面多用用劲儿,不该像上午这么折腾,别人万一怀疑你掌控局面的能力,那……”
上午的时候,杜毅是有点心急了,尤其是他在不能确定杀手就是蓝家人的时候,不但请示了自家人,还四处找人打听薛继忠的底细——这不是一个省委书记该做的。
“我的秘书长被枪击了……我不折腾能行吗?”杜书记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要不说这话真的在人说,别人可以指责他杜某人不稳重,他却是可以强调,我是心系下面的干部——怎么可能不生气?
当然,到底谁说的话最权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杜毅这个说法也是站得住脚的——只是如此一来,他就不好拿夏大力等人做文章了,否则的话,难免还是要被人怀疑掌控能力。
然而,杜毅的心思已经不在这点小事上面了,挂了电话之后,他再次地陷入思索里:别人都已经在怀疑,姓蒋的可能借这个意外逼宫了——蒋世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书记的困惑还远远不止这一些,眼下的他,叫真正的内忧外困,省里一帮人不听话,蒋世方侧伏在一边,外面才更麻烦:凶手跟蓝家有关系,这应该怎么做啊?
“查,一查到底,”终究是省委书记,杜毅还是有点决断的,沉吟半分钟之后,终于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这些纷扰我都不管了,就事论事、排除一切地查,至于说指使者、渎职者想过我这一关——亮出你们的底牌吧。
“一查到底?好事,我支持,”蒋世方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着急打探消息,固然是想让自己彻底脱身,同时也不无挤兑杜毅的意思。
当然,他也没指望着,杜毅会因此而被调整,能收到眼下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满意了——杜毅你终于顶上去跟蓝家掐了,让你再耍滑头!
大约是下午三点的时候,一群警察包围了那家保安公司,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门而入,遗憾的是,公司里空无一人,人全跑了。
是跑了,而不是没上班,公司里电脑都在,但是四处飘落的纸张、门大开的文件柜以及凌乱倒地的椅子,能证明这些人跑得有多么慌张。
带队的警察见怪不怪,先安排技术人员提取各种证物,又安排人值守,然后才轻叹一声,“来得晚了一点。”
其实,这已经不算晚了,当地警方很有些人知道这家公司不简单,也就是部里发话了,说是天南警方能确定,这里是凶手的窝点。
尤其是传真过来的文件上,不但说天南警方正在赶来,末尾更是省委书记、省政法委书记和省警察厅长共同签字署名。
而且天南省委书记杜毅还给中组部的常务副打了电话,希望组织上能高度重视省部级干部被刺杀的恶性案件,通过组织渠道,向当地警方强调一下案件的严重性。
中组部的常务副那可是了不得的,杜书记跟人家也不是很熟,按一般的官场规矩来说,他打这个电话真的太冒昧了,就算有不得不说的事儿,最好也是先托人吹个风儿的好。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反应出了杜毅“公事公办”的意思,毕竟他是有权力反应这种恶性案件的,而且也有意无意地撇清跟蓝家的瓜葛——反正他没把电话打到中组部老大那儿,这也算留了一份情面。
常务副其实也听说这事儿了,撇开何宗良是省委常委不说——何秘书长的档案和关系,可就在中组部呢,这么大的事儿,谁能不知道?
这种双重压力之下,京城警方出动得还是不够迅速,关键就是大家不摸里面这个味道——查这个公司可以,我总得跟我背后的人请示一下吧?
这请示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大家打听一阵之后,确定天南那边是铁下心思要按程序办事了,而且带了证据的天南警方正在赶来,这才派出队伍抓人的。
不过事实上,这家公司的人早就跑了,勘测现场的警察根据一杯新冲好还没喝的茶水判断,“已经是室温了,跑了最少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前是一点半,这里一点半不上班,也就是说……应该是上午上班后不久就跑了。”
(未完待续)
2837-2838大交换
2837章大交换(上)
人跑了不奇怪,没跑才奇怪呢,事实上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天南折腾得血雨腥风的,各方人马又在四处打探消息,要是这样都惊动不了某些人,那蓝家也不配称作蓝家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京城终究是京城,天子脚下,天南人想胡来也不现实,按流程走是必然的——否则的话,很可能在打赢了官司的同时……葬送了前程。
更别说这帮人是有根脚的,不是那种捣乱的来京上访户,反正公司的法人代表、凶手薛继忠已经在天南饮弹自尽,其他员工跟这一起刺杀案有没有关系,那完全是两说,就算人没跑,警方也只能用协助调查的名义来抓人。
跑了……那就跑了吧,警方这边松一口气,你们神仙打架,我们小兵们跑前跑后就行,反正功夫在棋外。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年头的事情一般都不怎么讲理,没抓到人之后,板子还真的打到了北京警方身上——去给我抓!
这边鸡飞狗跳之际,陈太忠居然在素波公然现身了,他去单位转了一圈之后,就说我去省人民医院看一看何秘书长。
秘书长在高级特护病房里将养,陈某人过了四道明岗才见到何宗良——一道医院普通病房区的,然后是医院高级特护区,还有一道是何秘书长的秘书把守,最后一道是警卫。
事实上这并不是全部,陈太忠起码就感觉到了,除了四处游走的便衣,还有一道暗岗在隔着门监视,心里禁不住暗暗地苦笑,老何你这不就是被打了一枪吗,怎么感觉你这安保的程度,都直逼黄老了?
事实上,黄老那儿的手续都没这么多,而区别只在于,人家那边基本上个个都配枪了,而这里之后最后一道手续才有枪。
何秘书长半靠在病床上,看起来精神有点萎靡,听到门响也不睁眼,旁边的一个雍容中年妇女看一看手里的条子,轻喊一声,“老何,小陈主任来看你了。”
“嗯……”何秘书长听见老妻这么说,知道又来了不得不见的人,于是哼一声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到那张年轻的笑脸之后,直接苦笑一声,“太忠,这次我可是被你连累了。”
“啊?”陈太忠手里拎着两个精美礼盒,正笑眯眯地往里面走,听到这话,讶然地顿一下身子,然后才继续前行,“呵呵,秘书长您批评得对,这次对蒙妮文化广场的停业处置,是草率了一点,说起来还……真是跟我有关。”
因为处置草率,所以何宗良出面,而秘书长的出面调解,导致了在警卫不严的情况下中枪——他的逻辑思路很清晰。
“行了,我都差点把这条命丢了,”何宗良很不满意地白一眼,他的声音原本就偏阴柔,现在听起来,是越发地有气无力和怨念十足了,“你也不用跟我扯淡,来的人是草字头,他想打谁……需要我说吗?”
薛继忠的薛字是草字头,但是平日官场里大家说起草字头,指的都是另一个草字头的姓,秘书长有些话不便直说,可稳重之中也不乏直接。
“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尴尬地看一眼刚刚站起身的女人,“您就是何夫人吧?秘书长就爱拿我们这些小辈儿开玩笑。”
事实上,他不怕承认一些事情,尤其是何秘书长堂堂的省委常委,往日里多温文尔雅的一个主儿,现在嘴里连脏话都蹦出来了——你敢直说,难道我不敢?
但是面对何秘书长的夫人,陈某人心里就多少觉得有点……破坏他人家庭的感觉,所以他就不肯承认,“何秘书长中弹的那一刻,我真的后悔得不行,没有保护好领导的安全,我得……跟您检讨一下。”
“这个……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何夫人冷着脸回答,带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但是这已经是她能控制的极限了,要知道,那个差一点一枪毙命,目前还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伴侣。
秘书长用复杂的眼光盯了他好一阵,才嘿然一声叹口气,“小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我是被你拖累了,而且同时……你也从我这儿得到了机会。”
什么机会呢?那真是不用说了,都是聪明人,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事实上何宗良能说出前面那些话,已经是把一个省委秘书长的面子放下了,他也不能放得再多。
面对这种咄咄逼人,陈太忠也不能容忍自己再退了,于是他苦笑一声,“但是……我真不认识凶手,秘书长您这么说,我只能回答一句……那么对凶手和幕后者的痛恨,我只会比您多。”
我当然知道你更痛恨凶手,这一枪不是打歪的话,你还不知道现在活着还是死了呢!何宗良很赞同这一点,但是他对这个年轻人超乎寻常的油滑也有点不满,好歹是个省委秘书长跟你说话呢——为了挨这一枪,我把杜毅都得罪了,我容易吗我?
不过,杜书记已经不满了,那就慢慢挽回吧,总不能把眼前这位也得罪了,那样可真是划不来了,所以他亮一下自己的底牌,“总之,吃苦的是我,受益的是你。”
“秘书长您……”陈太忠又侧头看一眼何夫人,心说你做事咋能这么村俗呢?但是偏偏地,他还就是不方便合理地反驳。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心说这是老何要跟我开条件呢,于是清一清嗓子,“是,您指示得很对,我受益了,但是……光是我一个人受益,我有点过不去,这是沾您的光呢。”
“唉,”何宗良长长地叹口气,沉吟好一阵才发话,“太忠,其实你是个勇于任事的干部,一直以来我都想支持你,只是官场里这套你也知道……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
嗯嗯,我知道你不方便,陈太忠点点头表示理解,做为杜毅的大管家,你方便得了才怪——但是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个,麻烦你跟我说一说重点……说重点啊你。
他等着何宗良说重点,何宗良却是在琢磨,有些话是不是合适说,到最后,他终于是心一横,“这次枪击案,歹徒很猖狂啊,做为一个**人,坚定了我跟这种歪风邪气做斗争的信念,我不会退缩的!”
陈太忠眨巴眨巴眼睛,呆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试探着吐出三个字,“夏大力?”
这确实是一种极大的可能,省委秘书长尊贵,但是夏大力也是省委常委,不但是政法委书记,还是省委副书记,何宗良一旦能到达这里,也算是进步了——本来嘛,谁会白挨一枪?
夏大力是蒙艺的人,你小子脑袋上也顶着蒙字呢,何秘书长嘴角抽动一下,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吗?他微笑着摇头,“我是说,我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为你们这些想做事的年轻干部摇旗呐喊一下,还是可以的。”
原来是想保位置啊!陈太忠在瞬间就回味过来了这个意思,自打听聂启明说了何宗良想见自己的原因,他很是分析了一下其中症结,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估计是老何想背着杜毅,跟我私下那啥……留一份情面。
然而这个碰面,被枪击案毫不留情地戳穿,所以老何现在,居然惦记起位子稳不稳,生出会不会因此被病退的想法了。
这个可能性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怎么也说不过去,中枪的干部反倒被冷藏,可是细想一想,倒也不算离奇,还是看人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了。
我就不知道杜毅你这思想工作是咋做的,想到这个可能,陈太忠心里真是有点无奈,省委秘书长都不能跟你完全一条心——当然,在嘲笑杜毅的时候,他就忘了,正是因为有某个异类的存在,才导致了这样的变数出现。
“摇旗呐喊,那您折杀我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又瞥一眼何夫人,“估计就算您愿意,别人也不能答应,文明办也是归办公厅管的,您以后记得多指示我——指示得少了,那就是不关心年轻干部的成长,我们这些干部就感觉不到组织的关怀了。”
“你要我多指示?”何宗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是,我希望您多多指示,”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文明办本来就是受宣教部和办公厅双重领导,老何你要是愿意配合,那我的工作要好做得多了。
“嘿,我出院以后,形势不一定就是眼下这样了,”何宗良苦笑一声,看起来颇为无奈的样子,被枪击了以后,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换句话说,省委某个副秘书长被枪击了,出来以后可能还在这个位置上,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怕是有点危险,这跟干部级别什么的无关,关键的一点是……他是正职,是众人瞩目的。
“只会更好的,”陈太忠微微一笑。
2838章大交换(下)
北京警方的办案速度并不慢,既然上面让查,那咱们就查呗,根据天南那边发来的薛继忠的资料,同此人在军区医院治伤时留下的档案一对比,九成九就是此人了。
然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动作,保安公司的成员资料纷纷到手,每个人的手机、电话记录,统统都要查。
没用两个小时,线索就查到了一个叫江晖的人的头上——这个人是蓝志龙身边的帮闲,对蓝老二的意义,大致相当于阴京华之于黄汉祥。
事实上,还有更大的块头,不过目前警察们能查到这一步就算很有勇气了,于是打个电话,客客气气地请江总过来一趟。
江晖说我没时间,你们想问啥,过来找我吧,要不说这特权阶级牛呢,他跟薛继忠的电话记录都被人查到了,他都能稳稳地坐在公司等人过来。
那警察们也只有上门了,在京城当警察就是这样,牛人太多了,上门调查的事情很常见,不过好在如果就事论事的话,牛人们也不敢太过为难警察。
江晖哪里是有事?他是根本不敢去警察局,要说他的胆子和架子,并不比阴京华小,但问题的关键是,薛继忠冲天南的省委秘书长开枪了!
涉及这种天大的事情,警察们要是规规矩矩地按手续办事,那也就算了,万一黄家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指示上几个警察,直接把他从警察局弄走调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之后还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我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以他只能在单位等着,跟阴京华不同的是,江晖是个私企性质的投资咨询公司的老总,公司地址在建国门附近,警察想强行将人带走,也必须要考虑影响。
然而江总的谨慎有点多余,没得到暗示的警察哪里会那么冲动?他们就是过来调查了解一下,你跟薛继忠是怎么结识的,交往又是怎样一个经过,前不久那些电话,又说了点什么事情。
问题很有针对性,却是也没有越界,江晖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能说的说一说,不能说的就是回答以“记不清了”“这么久早就忘了”之类的,至于薛继忠最近的动向,江总更是一口咬定,说我不知道。
他这态度绝对不算配合,不过警察们也没办法,还是规规矩矩地做笔录,到最后江晖说我要去见一个外国客人,于是这边要对方签字认可。
这个调查看起来,基本上是没什么意思,但是不管是谁,都知道大幕正式拉开了,蓝家再没有任何反应,试图蒙混过关的话,下一步就是江晖被警察带走。
“该怎么搞?”蓝志龙面色铁青地看着对面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大哥蓝志华,“姓杜的欺人太甚,居然就这么把事情摆出来了。”
“是你自己先做差了,”蓝志华冷哼一声,对这个弟弟,他也有一点无奈,但是还不能不管,“不是不让你报仇,你等个一年半载的不行吗?就你那个刀疤脸……死了的那个,你先让他消失一年,然后再下手,省多少事儿?”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处长,值得我忍耐吗?”蓝志龙不服气地回答,他选陈太忠动手来出气,也是因为那家伙地位低微,“而且小薛也是……坚持着要报仇。”
“别跟我提那些失败者,看你自己那点眼光吧,”蓝志华不耐烦地一摆手,“开个枪还能打到一个副省……也好意思说身经百战。”
“一定是那姓陈的小子故意的,”蓝志龙沉着脸回答,他这话有点开脱的意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吴近之的儿子拿枪打他,也被他躲过了。”
“照你这么说,那个副省是他随身带着的?”蓝家老大才不信这些借口,他不耐烦地反驳一句之后,又叹一口气,“摆出来也是好事,起码可以接触沟通了……你去跟老头子说吧,这事儿不能等。”
“你跟我一块去吧?”蓝老二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的大哥,不成想蓝志华根本不予理会——兄弟俩都猜得到,老爷子肯定已经知道了,但是到现在都不发话,这问题真的不小。
蓝志龙见自己拉不动老大,犹豫一下又发问,“那老大你说,我现在要不要……让江晖自杀?”
无情最是豪门中人,利益牵扯太多,该牺牲的时候就得牺牲,而且他原本也是个凉薄的主儿,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按说,江晖跟薛继忠关系也就是那么回事,类似于阴京华跟陈太忠的关系,远是不远,但是陈太忠一般是认黄汉祥的,这件事也是,薛继忠是得了蓝老二授意才走的。
不过蓝志龙想的则是,江晖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人家这么选是有目的的,那么索性让他自杀了,不但算自己这边的歉意,也省去很多麻烦,“那家伙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胡闹,几家碰都没碰呢,你就让他自杀?”蓝老大哼一声,站起身来打算走人,然而他的反对并不是因为心软,“拼不过再自杀也不迟……都像你这么搞,咱蓝家面子要不要了?”
事实上,蓝志龙的无情,连江晖都清楚得很,所以跟警察们走出公司之后,他连换几辆车躲了起来——蓝家再不出手,他真的要被弄进去了。
不过他躲起来是躲警察,属于自救范畴,他是绝对没有胆子躲蓝志龙的——别看江总人前人后风光无限,几个亿的资金说拍板就拍板,其实本质还是高级帮闲。
蓝家要他活得好,他就能活得好,蓝家要他死的话,那真是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所以他躲的地方虽然隐蔽,却是蓝总知道的,新换的隐秘的手机号,蓝总也是知道的。
也不知道蓝志龙会不会让我自杀?江晖坐在屋子里长吁短叹,他也不想死,但要是敢做污点证人的话,就算蓝家的对头肯保他,出来之后还是个死,而且这次最多只牵连到蓝老二,蓝老爷子真要发话的话,以世界之大,也没有他江晖的藏身之所。
度日……真的如年啊,江总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某个小区的单元房,二百多平米的跃层结构,屋里住着的是他的一个小蜜——这房子是蓝总赏他的。
“给我拿啤酒,”江晖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摧残了,连喝四五瓶啤酒之后,“刷”地一声,红着眼睛将身边女人的裙子撕了下来,麻痹的,以后想用,都不知道用得到用不到了……
一般来说,男人在完事儿后爱犯困,可是江晖完事儿之后,越发地精神了,说不得又端起啤酒来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之后,他才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但是这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啊,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又醒了过来,头痛欲裂,问一声没有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就又端起来啤酒喝,“去他妈的,喝死算了……”
直到晚上八点多,他又醒过来还要再喝的时候,蓝志龙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小江,在哪儿呢?”
“在您给我的朝阳这套房子里呢,”江晖心一横,大着舌头回答,是死是活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您有什么指示?”
“行,没事儿,下午跟警察表现得不错,”蓝老二的回答,让某人的心终于落回肚中,“不过最近也躲着点警察,别让人觉得咱们嚣张。”
看来这次蓝家,是要大出血了……江晖默默地挂掉手机,蓝志龙的嘴里能说出来“别嚣张”,这问题绝对不小。
他正思索呢,女人走过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遇到了天大的事儿,见他情绪放松,才轻声问一句,“事儿……完了?”
“哎呀,谁知道呢?只刚刚地过了一关,”江晖苦笑一声,不过这时候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得到,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说不得脖子一直,“哇”地吐了一地……
“辛苦你了啊,二哥,”与此同时,黄和祥的电话,打到了黄汉祥那里,黄家老三少有跟黄老二这么客气的时候,不过这次却是必须的。
蓝家那边有反应了,对上面的交待,是蓝老二出国,下一届班子之前不会回来了,对黄家的交待,就是煤焦口再不刁难,给你个副省长——当然是厅级升副省的这种。
副省长不够!黄家这边终于将牙齿露了出来,我家老三才是个中央委员,有点遗憾,下一届班子必须进政治局。
这口开得有点大,蓝家也不能就这么答应,但是又不能回绝,于是一商量,就决定了——蓝家尽量帮着争取政治局委员,不行最少也是候补委员。
这个让步听起来有点大,其实不然,黄和祥四十六岁的正部,现在还不到四十九,黄老对三儿子的支持力度极大,大家都知道,黄和祥发力的目标,就是下一届的候补委员。
到那个时候,他也才五十岁,前途一片光明,不犯大错误,进长老院不是梦想,现在有蓝家的支持,这个候补就唾手可得了——这区别就是努力目标和顺理成章。
蓝家这次是放血放大发了,支持黄家谋那个位子,就代表他们要付出自己可能得到的位子,不过这也没办法,杜毅代表天南省委,硬着脖子上了,不费点功夫怎么可能?
“自家兄弟,二哥不照顾你照顾谁?”黄汉祥得意洋洋地回答,下一刻他低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杜毅得了什么好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