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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80-2781章多点开花

    2780章多点开花(上)

    黄家这么做,真有点卑鄙无耻!这是蓝家的看法,大家本来是在官场的层面斗,你们非要搞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儿,真是令人齿冷——我们就算阴人,也是从正常途径体现的。

    他们只顾如此抱怨了,却忘了考虑这种手段蓝家也常用,在大多数人眼里,蓝家才是爱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黄家在这方面,反倒是口碑不错。

    这就又涉及一个根底问题,黄家根子扎实,地盘也足够大,等闲不向外面伸手,可一旦伸手,就是雷霆之势,这些小手段就意思不大了。

    而蓝家根基浅,蹿起得又快,想要抢夺他人的地盘,在行事上自然就不会那么讲究,那么就容易被人诟病。

    不过蓝家知道自家的情况,对上黄家就不敢这么做,首先人家黄家就不缺这种小手段,平日里只是不用,他们若是打算关公面前耍大刀,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其次就是说,这种小手段真的上不得台面,自下而上的动静,闹得再大,了不得壮士断腕牺牲一两个人,就能全身而退。

    这一点上蓝家跟黄家更没法比,底蕴差得实在太远,一家牺牲得起,一家牺牲不起,牺牲不起的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对抗。

    这抱怨还没完呢,又有新的状况出现了,河北某市警察局副局长、交警支队队长被省反贪局的人带走了,按说这不过是个副处长,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蓝家这边的神经再度紧张了起来,原因无他,这个副局长……牵连甚广。

    陆地上焦炭的运输,无非分铁路和汽运两种,铁路的姑且不论,汽运的可都是要经受交警抽查的,这汽车运输,想要多赚钱就必须超载。

    原本这是个能多赚点钱的法子,但是很多人学会这个法子之后,为了竞争就又降低了运费——同不超载的车相比,就算赚取的利润没多出多少,但是我一次帮客户运得多一点,那结款就容易一点。

    这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事态发展到最后,车主们想不超载就赚不到钱了,甚至还可能赔钱,于是大家都超载。

    而这交警就是管超载的,该市又是一个公路枢纽,交警们就时不时地拦车罚款。

    这种行径对蓝家来说,真的是无所谓的,对那些进出口公司影响都不大,正经玩得好的,都是直接产地就上了车皮,不管是甲方协调也好乙方协调也罢,走了铁路货运。

    走汽运的,大都是零散供货商,不过这一块也是非常要紧的补充,万一交货时数额不够,那就是致命的因素了,所幸的是,零散供货商的数量很大,平日里大家也不需要太过重视。

    交警为难的是供货商,上面自然不会有啥损失,就算有也是那么一点点,而且这公路运输经过的又不止这么一段公路,真是想计较都计较不过来。

    不过好死不死的是,有一阵铁路运输紧张,有些大客户也走一段公路运输,该市的交警没眼光,直接把超载的车拦了,货卸了收罚款。

    这就算惹了人了,等那边凑齐罚款的时候,车是能领走了,但是想要货是不可能——按说这也是正常规矩。

    不成想那边脸色一变,就要拿这交警队开刀,一状告到了蓝家那里,那边一琢磨,这个要害路段有几个自己人,也有些意义。

    这焦炭买卖蓝家占大头,却不是全部,路过这里的也有别人家的买卖,蓝家对竞争对手,一向不会手软的——交警能罚没货物还能罚款,嗯,用好了也是不错的。

    所以蓝家难得地出一下头,几句话就吓得那警察局长屁滚尿流,乖乖地把货物交出去不说,还充当了蓝家打压异己的急先锋。

    别小看这么个副处,在这里折腾得也是怨声载道,不过大家都知道他靠上蓝家了,也就没人计较,这次直接被人带走,是什么味道真是不言自明。

    这才应该是黄家的风格吧?蓝家这边就迷糊了,心说两面开刀,你们这也太狠了一点吧?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黄家人也在迷糊。

    天津那边的事儿,黄汉祥是次日下午才听说的,毕竟是事不关己,“咦?咱搞的不是河北吗?天津那边……他们这是惹了多少人啊?”

    正好,阴京华在跟着他,闻言就笑一声,却是没说话,不成想黄老板眉头一皱,他就只能乖乖地发话了,“听说小陈一晚上都在接天南的电话,暂时没有回去的意思。”

    “啧……我怎么就忘了他了?”黄汉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种事听起来虽然离奇,但若是搁在陈太忠身上,却也不算奇怪,沉吟一下,他缓缓发话,“你说他一个工人的孩子,凭什么能做出来这些事儿呢?”

    “您问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死活试探不出来啊,”阴京华苦笑着回答,“不过撇开国外的那些事儿不说,国内的……实在找不出证据,他能跟什么部门牵连得紧,反正小陈真的是很能打。”

    “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个人搞得两千人失踪吧?”黄汉祥叹口气,此事是他一手压下的,但是他心里的疑惑,却是久久挥之不去,认为小陈身上必然有蹊跷。

    但是同时,他又是一个不相信鬼神的主儿,什么超自然的东西他才不会相信——正是因为有这样刚愎的认识,他绝对生不出将陈太忠切片研究的念头,虽然他真的是想不通,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所以想到陈太忠的怪异,黄家老二总是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来,想得太头疼,他索性不去想了,“京华,这两天加把劲儿,再踅摸点东西。”

    “嗯,一直在打听呢,”阴京华点点头,他本身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用处,就是帮黄家打探一些**,来京城的人这么多,他所处的圈子,是信息量比较大的。

    若没有这个作用,南宫毛毛所在的圈子就少了一半存在的意义,他们能做的不止是穿针引线下情上达,也要帮上面收集下面的信息。

    黄汉祥的信息渠道相当强大,但这并不等于阴京华提供的信息就不重要,事实上他还很倚仗这一块,说白了,阴总现在位置的性质,也跟凤凰的小董差不多,甚至黄汉祥也是这个角色,干脏活的,不过是所处的层面不同罢了。

    黄蓝两家不对眼多年了,都掌握了不少对对方不利的信息,按说眼下没必要再临时打探新的信息,但实则不然,两家相互捏着的把柄经过碰撞,抵消了不少,再提起来不但是相互翻旧账,也有点丢人不够大气。

    而还有一些信息,是不合适随便抛出来的,因为在这种程度的较量上用不到那些,一些资料一旦捅出来是要天崩地裂的,很可能导致两败俱伤,必须谨慎。

    当然,真到了该扔出这些天崩地裂资料的时候,这资料多半也就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了——那时候时势必然会不同,这一点双方也都很清楚,但饶是如此,重量级的资料也一般很少有人捅。

    眼下的黄家,就需要更多够劲爆的资料,黄总吩咐了自己的体己人儿,阴总点头表示懂了,同时他灵机一动,“有些因果关系,我合适不合适跟小陈说一下?”

    “跟他说……”黄汉祥听得心里就是一动,小陈的搞事能力,一直是他摸不透的,似乎什么事儿都掀得起风浪,不过想了一下之后,他最终是摇摇头,“算了,由他发挥去吧,咱们就当不知道了,反正是要多点开花的……也省得心烦,你跟小王说看住他,不要让他乱窜。”

    “需要多点开花,”同一时刻,陈太忠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对自己说道——这个电话是许纯良打过来的,许书记得了杜老板的授意,又怎么可能不跟自己的儿子说一声?

    对陈某人来说,这是一个意外之喜,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黄家指望杜毅先顶着上,这个愿望是好的,但是估计不太现实。

    他并不清楚黄家跟杜毅的恩怨,他只是很单纯地认为,人家老杜好歹也是一个省委书记,坐山观虎斗这一招,连县委书记都运用得出神入化,省委书记会心甘情愿地冲在前面吗?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阴京华和黄汉祥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那么他就只能主动地保留自己的想法了——要说使个坏阴个人的话他在行,官场大势的分析上,他真的不行,就算再不服气,种种现象无情地告诉他:揣摩人心这一方面,你还差一点。

    当然,陈某人也不认为自己就一无是处,起码在运气方面,他是相当无敌的,连章尧东都夸过的,不过运气跟个人能力没太大的关系,这让他感觉有点没有面子——哥们儿最骄傲的,是自身的强大实力啊。

    可是这运气真的不是吹的,这次杜毅肯强硬表态,又是跟他有关,只是当事人心里不清楚罢了,若是没有他暴打中纪委的人,杜老板还真的未必愿意为这点小事出头。

    这就是一啄一饮莫非前定,黄汉祥或者有逼着杜毅不得不出头的手段,但是眼下,杜书记的出面很显然是受到了陈太忠的刺激。

    既然杜毅出面了,那么既定目标就开始发挥作用了,陈太忠就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了,殊途同归的是,他琢磨的也是多点开花。

    2781章多点开花(下)

    陈某人能产生这样的想法,还是要因蓝家的行事所赐,以前他总觉得做事专一一点好,耳听得有人乱拳而上,直接就能打死老师傅,就觉得这么搞有点太不讲究了。

    当然,人家不讲究有不讲究的道理,效果也还不错,而偏偏地,他是一个喜欢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主儿,就琢磨着我也给他胡乱上吧。

    像凌晨那一家的天津公司,这就是个典型,陈太忠并不知道这公司刚刚提了一笔钱回来,他只是听马小雅说,这个公司是蓝家二儿子搞的,就漏夜过去一趟,不成想收到了不少账本之外,还弄到手那么多现金。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陈某人的须弥戒里也没多少现金了,荆紫菱的易网公司是个吃钱的大户,丁小宁的京华也远远没到了收获的季节,手头拮据吖~

    这些账本,要不要转交黄二伯呢?陈太忠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些东西在什么人的手里更能发挥作用,同时他还想借这个东西换取蓝家一点情报——他对这边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能打听出那个进出口公司背后是蓝老二,他已经是很运气了。

    还是等老黄问起来再拿吧,最后他还是舍弃了这个念头,人家就不主张我乱来的,就算给出几个目标,那活动的时候,没准也就落到了别人眼皮子底下。

    可如此一来,他又不知道该冲哪方面下手了,郝亮明跑了,这个人他已经教训过了,而且是吓破胆的,这就不值得再出手;耿树躲到通州了,他已经动过手脚了,那么想要多点开花,接下来该找谁的麻烦呢?

    在北京办事,就是这点不好,信得过的人不方便问——人家会阻拦你,而大多数人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谁还没几个别人不知道的知交?

    就这么无所事事中,他就挺到了中午,看着窗外残存的积雪,他猛地想起来荆俊伟那里的火锅了,说不得走出房门打个车,直奔那里。

    他来得还真是时候,荆总正让人张罗午饭呢,也不差多他一双筷子,不过一桌子七八个人里,他只见过其中一个,就是前次大家叫做魏老师的男人。

    魏老师对他也印象深刻,毕竟是上次见到了陈主任出手打人,见他来了,就坐到他身边热情地招呼着,又介绍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给他,“这就是《流不尽的红颜祸水》的作者,大名鼎鼎的美女作家雅思。”

    这也叫美女作家?陈太忠看这女人,怎么也就是中人之姿,当然,他的眼光或者高了那么一点,但是他非常确定,这个不算太美的女人,看起来有一点点傲气。

    不过女作家对荆俊伟倒是很友好,时不时地跟荆总说两句,言辞间有些若有若无的巴结,而对他这个年轻的天南省的主任,兴趣就不大了。

    这是想缠上荆俊伟吧?陈太忠看得明白,要说荆总也是一表人才,腰缠万贯家里却还没有女主人,被人惦记倒也正常。

    不多时,铜火锅里的木炭就烧得开始发红,火锅的水也翻滚了起来,一桌子七八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忙乎了差不多十分钟,肚子里都有点存货了,大家才开始细嚼慢咽,推杯换盏。

    也只有陈太忠和荆俊伟两个人,一开始就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慢慢吃,要不说这搞文化的人,肚子里才华多不多暂且不说,但多半油水都不太多。

    荆总的左手边是陈太忠,右手就是那美女作家,大家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雅思女士的大作,有个四十岁左右,皮肤微黑的男人发问,“你这个《祸水》,现在卖了多少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三十万册……或者四十万?”雅思淡淡地摇一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加印了好几回了,我也搞不清楚。”

    “这可是跟你的收入挂钩呢,”魏老师听到这里,就插一句嘴,他是搞书法和绘画的,不过既然混了这个圈子,对出版之类的东西也有了解,只是不算太多,“你是卖版税的吧?”

    “哦,是版税,不过续集要买断了,”美女作家不动声色地回答,“一个字大概就算三五块钱吧,不过靠写作怎么能挣了钱……还是得像荆总这样,做实业啊。”

    “一个字三五块,这也不少了,”旁边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插话,“二十万字的一本书,起码就能赚六十万。”

    “这版税是怎么回事?”陈太忠听得好奇,就低声问魏老师,他虽然是在宣教部挂职,但平日里关注的音像出版物,不是非法的就是反动的,最多还有淫秽的……

    魏老师对此略略知情,就告诉他说,版税其实就是卖一本书的抽成,“一本书售价二十,版税是百分之十的话,就是作者能得两块,卖得越多赚得越多。”

    哦,确实不算多,陈太忠点点头,那本《流不尽的红颜祸水》,一本赚两块的话,三四十万册也不过才六七十万,“她写的这本书很有名?”

    “嘿,”魏老师嘴角抽动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叹口气,“反正就跟九丹的《乌鸦》差不多吧,嗯……能轰动一时。”

    可是,这九丹的《乌鸦》是什么呢?陈太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似乎看到过类似的报道,“哦,原来是那种凌乱的女性情感小说。”

    “呵呵,”魏老师听得笑了起来,心说别看这陈主任年纪轻轻,说话倒是挺注意,而表达能力也贴切,“应该归于颓废流吧,也是一种时尚。”

    这个可是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陈太忠看几个人前仆后继地奉承着美女作家,有人的眼中甚至**裸地散放出**的光芒,一时间有点想笑。

    颓废的才女……倒也是能让人生出点征服的**,完事后提了裤子就走也无所谓,反倒是能给美女作家增加一点素材,或者令她多生出几丝萦绕在心头的郁结。

    又听了一阵之后,他才知道合着这《祸水》一书是十八万字左右,定价十九块八,他细算一算,就觉得那买断的价码也就那么回事,不过这就是小插曲了。

    到后来,荆俊伟被缠得有点受不了,又见他不怎么说话,就主动问起他来,“太忠打算再呆多久?”

    “不知道,”陈太忠无聊地撇一撇嘴,有气没力的样子。

    美女作家看到他这副模样,想起此人一直不怎么搭理自己,心里有点不忿,就借势问一问他是什么部门的,不成想某人实在傲慢得紧,只是微微笑一笑,不做回答。

    倒是荆俊伟见状,怕冷了场面,就介绍说,这是我们天南省最年轻的处长,目前主抓精神文明建设,前途不可限量——没办法,荆总是不愿意得罪文化圈子里的人,就算这些不得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介绍一单买卖过来,他在圈子里是以仗义出名的。

    “哦,那很厉害,”雅思又问两句,待她知道,这文明办还能插手新闻出版一块的时候,话就多了一点,不过非常遗憾,陈主任明显对她不怎么感兴趣。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对这个男人有点怠慢了,不过她的目标本来就是荆总,总不能去打荆总准妹夫的主意——虽然这消息还是她才听说的。

    于是美女作家眼睛珠子一转,“我在中纪委还认识两个朋友,跟陈主任一样,也是年轻有为……改天一起坐一坐,大家认识一下?”

    陈太忠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心说你这体制外的,说话就是不讲究啊,你叫中纪委的人来坐一坐,知道的是你想介绍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威胁我呢。

    “有机会吧,”他淡淡地回一句,也不肯多说,心说中纪委的人跟你啥关系我不知道,但是那边真的年轻有为的话,也不会跟着你去见什么人。

    不过一边的魏老师听得有点奇怪,说不得插嘴问一句,“中纪委的人,跟出版没啥关系的吧?”

    “那是我的书迷,他们喜欢我的书,”美女作家不无骄傲地回答,“中纪委是管接受举报,抓人的。”

    你的书迷……果然是红颜祸水四处流,陈太忠听得暗暗撇嘴,不过下一刻他猛地想到一个点子——哥们儿是不是可以夜入中纪委,找一找关于蓝家的举报资料?

    有些点子不能想,一旦想到了,他忍不住要做一下,说不得推说自己不胜酒力,在荆俊伟这儿找个床铺躺下呼呼大睡——眼下是白天,去中纪委有点不合适,但是……可以去天津纪检委不是?

    说白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抵触去中纪委放肆,虽然中纪委的人刚找过他的麻烦,但那终究是国家最高级别的纪律检查委员会,万一真的翻出了一些看不过的事儿——那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做为国家干部,哥们儿要带头相信组织,这不是对权势的敬畏,而是他认为,人活着总是要存点希望才好……

    (未完待续)

2782-2783欺人太甚

    2782章欺人太甚(上)

    陈太忠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半才醒过来,都快到晚饭的点钟了,荆俊伟跟几个人围着桌子,正在泡茶,雪后的北京阴冷无比,屋里暖气烧得不是很好,正是喝功夫茶的好时机。

    美女作家已经走了,据说雅思女士觉得这里文艺气息很浓,并不想离开,连着推了好几个电话,不过最后一个电话推无可推,北京电视台有意邀请她做一期节目,这关系到她的作品的销售和新作的宣传,那是不得不去。

    陈太忠定一定神,就跟荆总打个招呼,说最近情绪不太好,影响了自己的酒量,“搁在往常,这点酒还真不算什么。”

    荆俊伟笑着表示,你也不用走了,这晚饭的点儿都要到了,吃了晚饭再走好了——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请客嘛。

    陈太忠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而且晚上他有应酬,凯瑟琳在自家的别墅里搞个沙龙,论述互联网泡沫破裂的时代,全球经济新的增长点可能出现在哪些领域。

    这个话题真的太大了,所幸的是她搞的是沙龙,随便说随便听的这种,反正那些知道米歇尔小姐原本该叫肯尼迪小姐的主儿,也有兴趣参与一下。

    本来陈太忠是没兴趣过去的,不过今天西门子中国公司的副总裁舒泽先生要去,还有阿尔卡特等公司的人,那么只说为了催促一下西门子公司,他也有必要过去一趟。

    在凯瑟琳的别墅里,他还看到了上次见过的曼雷兄弟公司的独立董事,心里不禁微微一动:好像这个财团,也是跟蓝家有牵扯的?

    沙龙的气氛,热闹且激烈,大家纷纷各抒己见,不过陈太忠基本上没有发言的机会,参加这个沙龙的国家干部,最低级别的也是副厅,还是比别的正厅都毫不逊色的——发改委政策法规司副司长,够不够牛?

    所以对他来说,此来的重点,就是跟舒泽表示出来自己的不满,不过就是一些略略精密的仪器,找一些替代品真的很容易,我们看重的,不过是它同西门子其他设备配套的能力,能减少我们的研发和生产周期罢了。

    你们要真是觉得,离开德国的这些东西,我们就玩不转了,那么这些设备我们就不买了,你们支付相应的违约金,交货时间也按规定顺延——这样可以吧?

    这样讨价还价的手段,在十年后是常见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巴统组织还没解散了几年,瓦森纳协议正当时,敢在精密仪器上这么跟外商讨价还价的,国家部委里或者还有那么一两个主儿,地方政府里绝对不会有。

    嗯嗯,我们已经知道了,正在同政府争取,要知道,关心这个项目的可不仅仅是你,不仅仅是天南,我们的压力一点都不小,舒泽一脸的苦相,看起来还算态度端正。

    然而不久之后,他的马脚就显露了出来,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他侧头过来轻声发话,“公司很震怒,领导表示严重关注,这会严重影响德中友谊……不过,领导嫌我的汇报不够翔实,最好你能提供两个待选的厂家和设备型号,我们就好向政府施加压力了。”

    我说,你这官腔打得比我还溜啊……而且非常具有中国特色,陈太忠真是有点无语了,可见入乡随俗这句话还真的不错,他干笑一声,“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知情,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们打算践约,还是打算违约?”

    “请相信我,陈,我认为这是不可抗力,”舒泽干咳一声,“我们正在尽最大能力地活动,我是说如果……你要是能表现出自己有采购其他设备的能力,一切都会变得轻松。”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不能让你给我潜在的货源施加压力,所以我不能多说哪怕一个字母,”陈太忠笑着耸一耸肩膀、

    同时他不忘记点一把野火,他冲曼雷公司那位努一努嘴,“也有人希望高价卖给我们一些廉价货,比如说这位先生……所以,我们的选择真的很多,不过我只想要对我有帮助的。”

    “哦,原来是这样,”舒泽先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一些,同时不无抱怨地嘟囔一句,“我应该想到的,破坏规则的,总是这些外行的家伙。”

    对陈太忠来说,这个沙龙并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他在完成自己的既定任务时,稍微等了一等,就站起身悄然退场,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因为没必要——大家晚上约好了,去马小雅那里嗨皮。

    不管夜里要穿墙去哪里,他总还是要回自己的别墅的,老黄说了,不许他外出——这个要求有点难为人,不过不许闲杂人等过来,这却是硬杠杠,黄汉祥的这个据点不算很保密,不少人都知道的。

    陈太忠也知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自然不会玩什么个性,他甚至都不开马小雅的车了——宝马和本田都不开,进进出出只是打车。

    事实证明,黄汉祥的吩咐还真是有道理,就在步入别墅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在离自己房间差不多一百五十米远处,一左一右,有两拨人默默地观察着这栋房子。

    你们这也……太小看我了吧?巴黎的冉阿让先生都栽到我手里了,还莫非还指望我在小河沟里翻船?

    陈太忠走进房间洗个澡,接着就熄了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从外面看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小块窗户,有若隐若现微弱至不可辨识的光线——客厅的帘子还拉着呢。

    当然,陈某人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好脾气,他假巴意思地看一会儿电视,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平之气,做个分身就溜了出去……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鸟蛋,居然敢偷窥哥们儿的私生活,昨天才一拨人,今天就两拨了?

    第一个鸟蛋……啧,他没办法计较,是黄汉祥的人,车里一共三个人,他看着两个面熟的,想生气都没理由。

    第二个鸟蛋,那纯粹就是陌生人了,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不干好事的陌生人,三个人挤在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桑塔纳两千里不说,车窗上居然还贴着太阳膜。

    好吧,贴着太阳膜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这太阳膜居然能揭开一个一个的小口子,这就怎么看怎么不地道了。

    陈太忠赶到的时候,正好就是后座的家伙将后窗的太阳从中掀起一个圆形的孔洞,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看着——这辆车是车屁股对着他的别墅的,这么做能降低别人的警惕性。

    “这货今天又是一个人回来的,”拿望远镜的家伙低声感慨,伸手摸一摸旁边的什么物件,“麻痹的他改行吃素……喜欢上自摸啦?”

    车没打火,里面也没灯光,不过路边的积雪多少能反射出一点光线来,陈太忠眼睛又好,一眼就看出,这厮身边还放着一个摄影机。

    “不服气的话,你进屋跟他对摸一条龙嘛,”司机低低地哼一声,非常非常低的声音,“不过,听说那丫家伙很大,也经造,去纽约的时候,七八个洋妞直接摆在床上放排枪。”

    劳资就没去过纽约……好不好啊?陈太忠气得好悬要显出身形来计较一番,不过,别人既然夸的是他的强大,他倒也不好再计较。

    再听得两句,他就明白了,这帮人来这里,就是要抓拍他的私生活混乱,那么这些人的来路,也就不问可知了。

    对待敌人,陈某人一向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无情,虽然不至于直接弄死对方,但是对方已经打算间接搞死自己了,他自然是不会留情,一个昏憩术丢过去,又将哥几个的手机电池一一卸下,最后把车窗户摇下来,这就是齐活了。

    在冬季雪后的北京城,你们就这么呆一晚上吧,下雪不冷化雪冷,零下十来度总是有的,真要挺到明天天明还没挂的话,那也是你们的造化。

    搞完这个破坏,他心里就平衡多了,监视别墅的一共有两拨人,一拨是黄汉祥的人,他不方便下手,这一拨那就要下狠手了。

    才待转身回别墅,猛然间他又觉得哪里气场有点不对,细细品味了小二十分钟,他才捕捉住了源头——离这里差不多五百米远处的一栋高楼上,有人在观察着这里。

    这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陈太忠轻轻巧巧地一个缩地成寸,直接点对点就踏过去了,过去之后,发现两个男人在屋里,窗口处有个三脚架,上面架一个很粗的单筒望远镜——看起来有点像天文的。

    屋里还有一些别的设备,他就不是很清楚用途了,说不得他又让屋里的分身折腾一点响动出来,屋里这俩人的反应,马上就告诉他——某些房间防窃听的效果很差。

    这就太过分了,陈太忠觉得自己的**权被侵犯,心里的火苗子不问可知,他四下看一看,发现这栋大楼的供暖很是不错,短期内冻不死这俩,索性心一横,丢个昏憩术过后,将这俩赤条条地剥光,丢在房间的床上,摞在一起——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这二位都是男性。

    2783章欺人太甚(下)

    “这就是监视我的代价,”陈太忠将房间窗户打开之后,又将天文望远镜移到开着的窗户口——看起来像是屋里两位有意将位置移到这里,以确保视线不受室内水汽的侵扰,这才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然后,他就万里闲庭地出去,过性福生活去了,事实上,他心里还是有点悻悻……这个别墅,终于是保不住,必须要卖出去了。

    在素波市的紫竹苑,他同样放弃了一栋别墅,那别墅是韩忠的,不在他的名下,不过这一栋虽然也是在荆俊伟的名下,但是他放弃的心情却是不一样。

    两者相较,他放弃这栋别墅时,真有点不情不愿,撇开一些细节不谈,那一栋是他为了避免麻烦,主动放弃的,而这一栋,他却是麻烦已经上头,不得不放弃,这让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因此,他对蓝家的怨恨就又多了一分……

    第二天一大早,黄汉祥按惯例起得及早,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之后,正拿着一个篮球在投篮,阴京华匆匆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串子食盒。

    “弄一屉菠菜篓吧,”他扫对方一眼,很随意地吩咐,“今天想吃点素淡的,别让小胡做啊,我受不了他那个皮儿。”

    “小胡现在技术有点长进了,”阴京华笑一笑,“其实这天气,来碗油茶或者馄饨才好,这八宝莲子粥,感觉没劲儿,吃了不够扛冻。”

    “吃馄饨还吃你四季春的?”黄汉祥摇头一笑,“你也知道,我好好吃饭,也就是早晨这一顿,不吃稀罕,咱就图个舒坦。”

    这是他多年的惯例了,事实上很多人都如此,中午晚上都是酒跟着酒,再好的饭菜吃到嘴里也没味儿,轻轻松松地享受饮食的乐趣,并且肠胃舒服,还就是在早饭。

    “这顿饭,我还就怕您吃不舒坦了,华苑小区那边,出了点儿事,”阴京华一边张罗着往里面端饭,一边笑着回答,“就在小陈那房子旁边。”

    华苑小区就是五棵松那边的,黄汉祥一听就明白指的是什么,登时就是一愣,“咱不是有人看着吗,怎么可能出事儿呢?”

    “那边儿也派人看着去了,”阴京华听到这个问题,就笑了起来,是不可抑制的开心,“哈,钻在一辆桑塔纳里。”

    “然后呢?你接着说,”黄汉祥点点头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起来——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他早晨一起来就要喝到热茶,还得是毛峰这种口齿留香的绿茶。

    “然后好像……那边三个都冻僵了,哈哈,”阴京华哈哈大笑了起来,“二十分钟……嗯,十八分钟以前,120把他们接走了,听说是冻了一晚上,抬出来都是硬邦邦的。

    “小陈这家伙,也太损了,”黄汉祥听得乐翻了天,好悬没一口茶水喷出来,没人说这件事是陈太忠干的,但是,除了他又能有谁呢?“现场有什么痕迹?”

    “没痕迹,好像就是他们忘了关车窗,车又没发动,就是冻成这样了,”阴京华笑着回答。

    “那肯定就是他干的,”黄汉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有明显痕迹的,那不好说,神不知鬼不觉这种的,必然是小陈所为。

    “问题是……没人发现他是怎么干的,”阴京华苦笑着一摊双手,“一点响动都没听到,所以……所以咱这边心理压力也挺大。”

    “大什么大?都是小陈见过的,”黄汉祥不介意地摆一下手,合着陈太忠认识那三人中的两人,还真不是巧合,黄总安排的时候就想到这些可能了,“他又没动咱这边的人,你总不会以为他没有发现吧?”

    这个倒是,阴京华心里其实明白,不过他也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态,毕竟大家监视的是同一个地方,见到另一拨人全身冻得硬邦邦地被抬出来,谁也会后脖颈发凉,求证一下也是应有的心态。

    接下来是早饭时间,也不用再说,大约是在九点钟左右,黄汉祥正陪着老爷子聊天,猛地电话响起,他接起来没说两句,眉头就是猛地一扬,“哦?”

    “哈,太缺德了,”他挂了电话之后,笑着摇摇头,“小陈这家伙,居然把监视他的人剥光了打晕,哈哈……”

    “哦?”黄老本来没在意儿子的表情,听到这话才奇怪地扬一下长长的眉毛,“什么小陈打晕……不是又在设计我吧?”

    “老爸,我早就不干这事儿了,”黄汉祥听得有点汗颜,以前他接了什么不好办的事儿,为了方便跟老爷子张嘴,就要别人趁自己看老爹的时候打过电话来,他好借机说出来。

    这么干了两三次之后,被老爷子发现了,勒令他以后看自己的时候关掉手机,过了很久,这个禁令才慢慢地变得那么不重要,“最近是跟蓝家那几个小子折腾呢。”

    “嗯,”黄老点点头,意思是要他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个电话,做儿子的当然看得懂。

    合着蓝家人最早发现的,不是车里的三个人,而是楼上得那俩,陈太忠把这些人的手机电池都卸了,打手机就是不在服务区,但是楼上得房间,还装着固定电话不是?

    五点多的时候,有人给这些人打电话,死活联系不上也就算了,不过连固话都没人接,于是就有人过来查看是什么情况——小区那儿不好做大动作,先来这栋楼看吧。

    待发现楼上那俩赤条条摞在一起,冻得冰冷僵硬,蓝家就知道坏事了,也顾不得忌讳了,就叫了120急救去小区,想不到车里那三个冻得更惨,汽车这玩意儿不发动的话,绝对是冬冷夏暖。

    楼里的那俩还好,车里的这仨,到现在都分析不出有没有脱离截肢的危险,可蓝家还不能因为这件事去找陈太忠的麻烦。

    他们这个监视本来就是非法的,吃了亏就只能自己认了,要是陈太忠索性是杀了人,这也算,警察可以出面侦破杀人案,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意外,人又没死,没办法发作。

    阴京华知道小区出事,是黄家的人看到了,但是发生在楼里的事儿离得实在太远了,谁能知道?刚才是蓝家的老二吃了亏之后,苦于没好办法报复,盛怒之下骂了一句娘,这才被别人听到。

    “这些人……这样对付不过分,”黄老点点头,就为此事定了性,“特务是有存在的必要,但是特务政治不值得鼓励……尤其在党争的时候。”

    “对啊,你有本事监视,就不要被人发现嘛,”黄汉祥笑着点点头,陈太忠处理事情的手段,甚合他的心意,既没杀人又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太解气了。

    发现老爷子看自己的眼光有点不满意,他赶忙讪讪地笑一笑,“小陈前天在天津,还干了一件事儿……”

    “啧,”黄老听他说完之后,不满意地摇摇头,“差不多就算了,看你们这整天都惦记着点什么,小家伙也真是的,老老实实地抓精神文明建设不好?跟他把有用的东西拿过来,让他收收心,回去好好工作吧。”

    “但是蓝家欺人太甚啊,”黄汉祥终于正面反对老爹的意见,“拿跟鸡毛当令箭,一场车祸也要做文章……”

    “嗯?”黄老淡淡地扫一眼自己的儿子,黄总登时就闭嘴了,他可是知道老爸什么时候是认真的,面对老爷子的微怒,大名鼎鼎的黄老二只得站起身走人。

    不成想,他走出去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又转了回来,双颊不住地抽动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犹豫一下他发话,“老爸,才得到一个消息,陈太忠把天津又洗劫了一遍,不过……是昨天干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要说天津那家公司,也真够倒霉的,他们前一天提款,就是为了次日支付一笔货款,货款不多,也才四百多万,不成想被人连锅端了。

    钱被偷了,但是要钱的供货商已经到了,人家不管这些——付清上一笔货款,这批货我才会给你提货单,否则没得商量,我给你的价钱都是现结的价了。

    这一家也没啥可说的,他就算再强势,欠债还钱总是天经地义,说不得又四下筹措了六百万现金,装在奔驰600的后备箱里带了回来。

    谁想到老板下车离开之后,守着车的那位被人打昏,等到报警声响起,大家赶到的时候,奔驰车后备箱被人拿大锤砸开,装钱的皮箱却不见了,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短短的二十秒之内。

    “杀了一个回马枪?”黄老听得都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摇摇头叹口气,“好家伙,这搁在战争年代,也能算是典型战例了。”

    哥们儿其实只是碰巧了,陈太忠这时刚回了别墅,盘点一下昨天的收入,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没办法,谁让我没有天津地图,死活找不到纪检委呢?

    “欺人太甚了,”海淀区某个小二楼里,有人冷哼一声,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接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未完待续)

2784-2785一夜变化

    2784章一夜变化(上)

    对蓝家老二蓝志龙来说,这两天的事儿,实在是太气人了,天南那边,杜毅顶得死死的,原本姓杜的根本不表态,现在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儿,连被捅出来的那个姓楼的都要回护——电子账都在那里摆着,你跟我说查无实据?

    至于黄家这边,自从那个文明办的主任打了中纪委的人之后,就表现出了异常的强势,先是黄汉祥出面将人接走,紧跟着从天津和河北就传来了凌厉的反击。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算人者人恒算之,蓝老二做好了接受还击的准备,甚至监视陈太忠的人被莫名其妙地弄晕,他也只是吃惊——黄家拥有类似能力的人,比蓝家只多不少,不过剥光衣服……麻痹的,有点下作了。

    但是天津那边终于壮起胆子,打报告说昨天又丢了六百万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地暴走了,我艹你大爷,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六百万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就算加上前面丢的那些,两千一百万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一记回马枪带给他太大的耻辱,简直是**裸的一记耳光——你的公司,我想偷就偷想抢就抢,一次不够就两次,爷就是吃定你了。

    事实上,他担心的并不只是颜面的丢失,同一个公司连着偷两回,这更有可能是代表了黄家的一种态度,他的参谋指出——对方很可能在暗示: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盯死你任何一个公司,甚至毁掉你的产业。

    蓝志龙听到这个分析,真的是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暴走了起来,当然,他内心深处也隐藏着一丝恐惧,黄家……不会真的有这个意思吧?

    “龙哥,我的人的脚,不能就这么没了,”一边有个黑脸膛男子发话了,此人年约三十许,额头正中到右眼角有一道斜斜的刀疤,看起来狰狞恐怖。

    尤其是这刀疤不但深而且粗,应该是钝器造成的,蓝志龙虽然身宽体胖,但是这个比蓝公子瘦小了差不多一半的男子,却给人一种更危险的感觉。

    车里的那三位,冻得实在太厉害了,其中有两个人的脚趾头,十有**是保不住了,说话的这位,正是那三位的师傅,他瓮声瓮气地发话,“您给句话吧。”

    “你确定能干掉陈太忠?”蓝志龙不屑地看他一眼,搁在往日,蓝公子对身边的高手(book.www.uu234.com),多少说话还是要客气一点,毕竟这些高手(book.www.uu234.com)是他自己招揽的,而不是组织给他配备的。

    像这刀疤男子,出身于地方部队,但却是凭借自身实力走上来的,想当年总设计师去中越边境视察,他就是地方部队选派出来的保护人选——这世界从来不缺少传奇人物。

    不过,盛怒之下的蓝公子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今天的事情让他情绪异常地糟糕,“你认为可以赢了一个快得过子弹的家伙?”

    “我愿意试一试,”刀疤男人冷冷地回答,能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无不是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主儿,“希望您允许。”

    “如果你能确定,杀不死他就自杀的话,我无所谓,”蓝志龙知道,很多军人都是很热血的,但是这种热血搁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同义词,“小马他们最多截掉几个脚趾头,对方已经留手了……你希望他们被切成好多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刀疤男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主儿,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觉得那家伙有点无耻。”

    “我比你更想干掉他,”蓝公子叹口气,到了他这个境界,无耻不无耻的那都是无关紧要了,关键的是输赢,“吴近之的儿子,也算能打的了,拿着枪都赢不了他。”

    就在他们讨论这些事的时候,陈太忠推开房门走出来,他要去安万特中国公司走一趟,法国的罗纳普朗克公司和德国的赫斯特公司合并了,这是新公司的名字。

    罗纳普朗克在去年,已经答应在凤凰设立分公司建立分厂,不过厂子建到一半,就遇到了公司合并这样的惊天大事,所以后面的进度,就差得多了,分管副市长吴言和段卫华都来北京催过,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陈太忠今天这一趟,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不过总算是对方知道,这个陈主任跟罗纳普朗克的投资顾问克劳迪娅关系不错,跟美国肯尼迪家族关系也好,所以信誓旦旦地表示,在元旦之后,会加大工作力度,争取在明年四月之前投产。

    “我怎么会这么忙呢?”从安万特公司出来,陈太忠很是有点搞不懂,想起有些人闲得蛋疼,大好的时间都用来盯梢,说不得停下脚步,冲远处一辆车招一招手,“过来!”

    这辆车正是黄汉祥派出来盯梢的车,陈某人早知道有这么一帮人,这帮人也知道人家早就知道,只是,该做的功课那还是要做的。

    但是看到他招手,这些人还真有点傻眼,尤其是早晨蓝家那帮人的下场,他们是最早知道的,不过对方都这样招呼了,他们想驱车而逃,也没那个胆子,真敢跑的话,眼前亏要吃,眼后亏也要吃——没的选择的。

    “您有什么吩咐?”这辆丰田沙漠王乖乖地靠了过来,副驾驶上的男人主动开门下车,态度异常和蔼。

    “跟黄二伯说一声,华苑的房子我不住了,”陈太忠其实也没啥好吩咐的,想起早晨的决定,索性就通过这些人打个招呼,“总有人在那里晃来晃去的,没什么意思。”

    您跟他说不好吗?听话的这位只觉得对方的吩咐很有点莫测高深,不过这个要求是他没资格拒绝的,说不得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哥们儿就得在北京再买一套房子了,”陈太忠想到这个,禁不住就是一阵头大,他已经习惯了独门独院的骄奢淫逸,现在让他再去宾馆,那绝对是受罪,而且也不保险。

    他在北京还有一套别墅,比这套还大,但那是小萱萱和他的“我们的宫殿”,不合适放外人进去,由此可知,某人对自家众多的后宫,心里虽然存着一碗水端平的念头,但是他真的端不平,小萱萱和小紫菱,就是他的死穴。

    想着自己要舍弃这套房子了,临走的时候,他肯定要狠命造一下的,看一看时间,眼下也十一点,就给荆俊伟打个电话,要他带着人来自己这里吃喝。

    他是混了荆总两顿火锅的,而这房子也在荆总名下,他请荆俊伟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事实上他还有一个猜测,老黄也未必愿意再要这房子,那还真不如送给荆俊伟了——回头顶了小紫菱从碧涛那里的借款,亲兄妹明算账嘛。

    荆俊伟还真不跟他客气,半个小时之后,两车人就过来了,一辆沙漠王一辆皇冠,车上却是下来足足十二个人,里面不但有魏老师和美女作家,居然还有……苏素馨。

    “你们怎么也认识?”陈太忠看着苏素馨,颇为讶异地问一句。

    “本来就都认识嘛,”苏素馨白他一眼,毫不见外地换了鞋,连蹦带跳地蹿了上去,四下看一看,“没道理啊,你的房子怎么比我的大那么多?”

    “小苏,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认识,”荆俊伟咳嗽一声,“这房子不是他的,是我的。”

    “呀,这么大的房子,总得三百万吧?”美女作家眼中的矜持也不见了踪迹,两眼冒着的全是小星星,“中空布局,落地窗……哇,住在这里,真的太幸福了。”

    “我的房子也是这种布局,”苏素馨哼一声,低声嘀咕着,颇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得出她对雅思不是很感冒,“现在就流行这样的。”

    “大气而不失典雅,很不错,”魏老师点头点评,他知道这房子大约跟荆总没啥关系,他跟荆俊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荆总的家他也常去,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而且他的点评,确实比较靠谱,不管陈太忠还是黄汉祥,住在这里的时候,只是将这里当个临时居所,屋里摆设档次都不低,但是东西实在不多,既然空旷,必然会显得大气,“俊伟居然藏着这么个好地方,不让大家知道,该罚!”

    “我借给太忠用了嘛,”荆俊伟微笑着回答,“现在他良心发现,在我家里请我吃饭,唉,等到这一顿还真不容易。”

    大家闹哄哄地就坐下了,正好屋里还摆着附近几家高级酒店的菜单,陈太忠拿着递给众人,“大家看着点,我请荆总,人情最后都要落在他头上呢。”

    “路易十三……来一瓶行吗?”魏老师笑着发问了,就在这个时候,张馨推开门走了进来,今天陈太忠请客,来的人很多,倒也不怕多来她一个。

    “那玩意儿你喝,我不喝,”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对洋酒一向没感觉,喝那个还不如喝北京二锅头。”

    2785章一夜变化(下)

    来的人登时轰然,说实话,一般玩文化的人,都喜欢表现出自己的狷介来,就有人说陈主任这是真性情,路易十三……咋能比得上咱北京的二锅头呢?

    可是同时,文化人里附庸风雅的人也不少,有人就觉得,洋情调玩好了才是正经的上等人,美女作家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北京二锅头太冲了,合适北方人喝,不过要喝酒文化,还得是洋酒……比如说,我喝过八二年的拉菲,那个讲究真的是很多的……”

    “你要几瓶?八二年的拉菲?”张馨才换了鞋,听见有人在这个别墅里说洋酒,还是很推崇的声音,她就有点不高兴了。

    官员有官员的气质,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气质,她介入这个圈子时间不长,但是这帮人的行为,一看就是带了文人的那种狷狂气质,而她又知道太忠一向就不喜欢洋酒,说不得出声打击一下对方,“七百五十毫升的,还是一千五百毫升的?”

    雅思没想到,有人居然这么张狂地发话,她扭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个美貌“不弱于”自己的女人,禁不住就愣一下,接着冷笑一声,“要法国原产的。”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张馨也看不懂了,实在是无知和张扬得可以,法国以外还产拉菲吗?说不得她就看一眼陈太忠,发现他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那女人一眼,反倒似乎在微微地点头。

    “你要是觉得拉菲国内有假冒的,那喝拉图吧,可以吗?”张馨微笑着发问,“这个酒国内可是很少见到的。”

    陈太忠不爱喝洋酒,也就是啤酒喝一喝外国的,但是他在香榭丽舍搞了一个哀伤之夜,搞得须弥戒里的洋酒太多了,而女人们都是喜欢浪漫的,觉得玫瑰、蜡烛和葡萄酒,在相当程度上,就代表一个人的情调和素质。

    所以他的女人虽然知道他不喜欢洋酒,但是这么多洋酒摆在跟前,不琢磨一下也就浪费了,尤其是刘望男这个曾经的娱乐城大堂,对此非常感兴趣——她是立志要成为交际花的,

    在刘大堂的影响下,陈太忠的女人对洋酒的了解,比一般人强出太多了,她们或者没有主动追寻答案的兴趣——女人做事总是比较被动的,但是望男姐一旦解说,旁边绝对是有不少人在关注,就像一个普通男人并不介意听一听一个汽车发烧友评价各种车型。

    张馨也是如此,她对葡萄酒了解不多,但是她自认出不了错,“八一年的拉图,你要几瓶?”

    “拉图也是八二年的更好吧?”别说,这雅思女士还真的有点小资情调,连这个牌子都知道,“你这儿有八二年的吗?”

    “八二年所有的葡萄酒都好,”张馨微微一笑,这点小插曲难不倒她,“八一年的拉图也是十分……难道你不知道吗?”

    雅思女士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尤其是这女人似乎是随便来串场子的一个,在奢侈品的认知上,似乎还超过了她……北京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那就来一瓶拉图吧,八一年八二年随便了,”魏老师不愧混迹北京多年,见她怯场,就笑吟吟地出来圆场,“我是喝白酒了……陈主任你喝什么白酒,别真是二锅头吧?”

    “二锅头其实就不错,”陈太忠笑一笑,“楼下汾酒多一点,我也爱喝这个,你要爱喝酱香的……也有茅台。”

    “受不了那个酱香,跟您一起喝汾酒吧,”魏老师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纷争,张馨却是已经拎了一瓶三斤装的葡萄酒上来,“拉图,八一年的,四个女士,够了吧?”

    美女作家见状,禁不住撇一撇嘴,所谓的富贵逼人,那真不是白说的,人家随随便便就从楼下掏出这么一瓶酒,她心里那点不甘心,也只能化为羡慕嫉妒恨了。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火锅的,大家杂七杂八地点了一大堆,其中不乏翅鲍之类的高档菜,不过鱼子酱之类的奢侈品也没人点,总还是丢不起那个人,最多不过是荆俊伟点了一个松露童子鳖。

    喝完酒之后,大家也没离开的心思,就坐在这里畅所欲言地聊了起来,还有一个女孩儿喝拉图喝得太多,斜靠在沙发上就呼呼地睡着了,陈太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想着这个地方早晚都不是自己的了,还借了荆俊伟好久的名头,倒也不好说什么。

    荆总搬出了陈太忠的根雕茶几,大家坐在一起喝功夫茶,但是很显然,他的心思也不在茶上,时不时地,他就要看张馨一眼,很显然,他觉得这个女人的存在,似乎……嗯,反正做哥哥的不能无视这种对妹妹的威胁。

    正折腾呢,门一响,走进来四五个汉子,荆俊伟瞥一眼,率先站起来笑嘻嘻地打招呼,“黄二伯、阴总……您二位今天有空啊?”

    “我找这小子的,你们玩儿,”黄汉祥倒是没什么架子,冲太忠努一努嘴,“我说,你给我下来,张馨也下来,弄两杯来。”

    要说黄老二这真的是平易近人了,上面一帮人折腾,他就在下面喝茶,往日里他来,可也是只坐二楼的主儿。

    不过他这句“张馨也下来”,就让荆俊伟心里微微一抽,心说我妹子才是陈太忠的正牌女朋友啊,黄二伯您也认了的,眼下这么搞,真的……不好。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腹诽罢了,权势逼人,有些东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尤其是他心里也清楚,小陈对自己的妹子,还真的上心,可是再看一看那体态修长匀称的美艳女人,他心里禁不住暗叹一声:这家伙真的太乱了……

    陈太忠却是顾不得考虑他的想法,笑吟吟地走了下来,“黄二伯,您这下午不是都挺忙的吗?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嘿,小子,搞了两吨多,就拿这么个破房子来敷衍我?”黄汉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也不算太低,“你觉得你这事儿做得地道不?”

    楼上登时注意到了这话,于是就有人低声发问,“荆总,怎么那个陈主任……好像有点资不抵债的意思?”

    在京城里混的主儿,真的不缺眼光毒辣的,尤其是大家平时也见惯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哪怕号称亿万富翁,没有固定经济来源的话,很可能两天之内,就被期货市场强行平仓净身出户……更别说有人自身就没那么多钱,只是吹出来的。

    “那位姓黄,”荆俊伟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了,自然不肯放弃扯虎皮做大旗的机会,他冲黄汉祥一努嘴,“你有这么一套房子,想送给人家,人家也得愿意要呢……多的也不说了。”

    “凤凰黄?”有人惊呼,这声音略略地大了一点,可能会传到楼下,不过黄汉祥就当没听见了,他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不会说……天津的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是我干的,”陈太忠没有主动交待的兴趣,但是不会否认,他苦笑一声,“没办法,我就知道那么一个公司,别无选择,谁要他丢了钱马上又筹钱,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

    “哈哈,别无选择,”黄汉祥虽然是第二次听说,还是禁不住乐了,笑了一阵才发话,“你折腾得厉害,人家怀疑的可不是你……东西给我。”

    “储藏室呢,”陈太忠冲一个方向努一努嘴,两人在这里住过不短的日子,都很熟悉房间布局。

    黄汉祥一扬下巴,两个人就冲那里走了过去,不多时其中一个走回来,在黄总耳边低声嘀咕几句。

    黄总诧异地看陈太忠一眼,微微一笑,“现金就不用动了,只把资料拿走就行了,小陈最近手也紧,你看我对你多好……帮你背黑锅,钱倒是你花。”

    “那这房子您拿走吧,”陈太忠双手一摊,“正好也被人骚扰得头疼,您要是不想住,爱送给谁给谁吧。”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人都让你收拾了,就安心住着吧,”黄汉祥笑着摇摇头,“抬走五个,谁还有胆子再来骚扰你?”

    陈太忠也不多说,弯下腰向沙发底下一探手,然后就很神奇地拽出一个塑料袋来,里面是各种古里古怪的元器件,造型也各异,他苦笑一声,“你看看屋子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这让我怎么住?”

    黄汉祥扫一眼塑料袋,他见多识广,虽然看不出所以然,但是猜也猜得到这是些什么,于是悻悻地哼一声,“这帮混蛋,倒是啥都敢干……收了吧。”

    一旁有人利索地接过了这个塑料袋,这位似乎多少懂一点,略略扫视一眼,“嗯,全是窃听器,还有针孔摄像头……”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黄汉祥缓缓地点头,他很郑重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但是就这么小猫三两只,你还收拾掉了,这种时候你搬家……不觉得砢碜?”

    “我要是一个人住,还真无所谓,”陈太忠尴尬地咳嗽一声,他心里何尝愿意就这么搬走?“不过,私生活很受影响啊。”

    “你那私生活,什么时候都受影响,”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你就当这儿多一套房子了,别让出去,你差这一点吗?哪怕给小荆住,关键是不要让人觉得,你是怕了。”

    (未完待续)

2786-2787变化

    2786章变化(上)

    输人不输阵,是所有太子党的通病,黄汉祥这老牌太子党也不例外。

    事实上眼下发生的一切,也远远超出了普通意义上的争强好胜,已经涉及了阵营、涉及了具体的利益,想退都退不得。

    陈太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吟一下,终于是点点头,“那行,就让荆总拿这里待客好了……我还想拿这一套房子,从你那儿再获得点蓝家的线索呢。”

    “这就是我找你的第二件事了,老爷子发话了,你得回去了,”今天黄汉祥嘴里令人郁闷的消息,真的是一件接一件,“他要我控制一下节奏。”

    “嘿,”陈太忠听得嘿然不语,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前一阵蓝家折腾得狠的时候,也不知道黄老这么要求过他们没有。”

    这话就委实大不敬了,以阴京华的城府,都禁不住脸色一变,果不其然,黄汉祥的脸跟着就是一拉,他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老爹的冒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话?怪话!”陈太忠才不会怕他,“别人步步紧逼为所欲为,那就可以,咱这儿稍微反击一下,就要控制节奏?不是我说,蓝家的毛病,都是别人惯出来的。”

    这话算是说到黄汉祥心里去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控制节奏,但是……他总不能跟着别人置疑自家老头子吧?说不得哼一声,“等你走到那个位置,自然会了解里面的无奈……好了,我也不跟你扯那么多,这件事还没完呢,蓝家的小屁孩儿想爬到我头上,还嫩一点。”

    “蓝家……小屁孩儿?”陈太忠听得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说,蓝家的事儿,都是蓝老二搞出来的?”

    蓝家的掌门人现在都是古稀的人了,黄汉祥哪里有资格叫人家小屁孩儿?倒是一直跑前跑后的蓝志龙,有这个嫌疑。

    “都是的话,那不敢说,绝大部分是吧,”黄汉祥笑着回答,“蓝家的摊子那么大,这煤焦才多大点的买卖?”

    敢情蓝家这两子一女,也是事务繁忙,每人各管一面,大哥和大姐的领域相互补充,蓝志龙相对独立一点——当然,这同跟黄和祥跟黄汉祥的关系一样,平日里不怎么来往,但是有了事,还是要相互支持。

    以黄汉祥的说法,这件事若是蓝老二一个人来办的话,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也是借助了一些其他人的影响——以蓝志龙的财势,三五个亿花在场面上不在话下,但是想同时调动中纪委、媒体和相关势力,那还真是不可能。

    “就是你黄二伯,想使唤动这些人,有些招呼也不合适由我出面来打。”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这次的事儿说起来不算大,但是细数起来,双方动用到的资源可不少,陈太忠琢磨一下,“那行吧,我就先回了……天南那边,还有俩中纪委的人等我呢。”

    “嗯,这个消息我一定转告到,”黄汉祥哈哈大笑了起来,见他还有所疑虑,说不得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就算我扛不住,他们进了天南,以你的能力,把人撵出来总不是问题吧?”

    “那当然了,”陈太忠傲然地点点头,然后大家又随便聊两句,黄汉祥留个买机票的电话,站起身扬长而去,荆俊伟虽然是在二楼上,却是挺关心下面的动静,见黄二伯要走,也下来相送。

    两人再次上楼,某个家伙沉默了半晌,才猛地反应了过,于是哀叹一声,“我说……这不是忽悠人吗?”

    “嗯?”荆俊伟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成想这厮反倒站起来了,“要走了,你们玩吧,房子钥匙回头我给你。”

    荆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以后这房子就丢给自己保管了,说不得笑着摇摇头,“那以后你来北京怎么办?”

    “我现在就再去找朋友借一套,”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他说的借自然是再买一套了,老黄虽然催他走,但是他总得把新家落实了,要不然下一次来又得住宾馆。

    我倒有朋友,手上有现房,荆俊伟想起来自己有个朋友已经移民,手上的房子想卖两套,不过他才要开口,眼光不小心扫到了张馨,于是笑一笑没再说话。

    陈太忠走出去之后不久,张馨也站起身不吭不哈地走掉了,直到这时,荆总的朋友们才真正地放松了起来,魏老师率先站了起来,“嘿,我欣赏一下荆总的房间。”

    “他有些东西没搬呢,现在不方便,”荆俊伟淡淡地回答,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陈太忠的房间里,少儿不宜的东西肯定不会少了。

    “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就好了,”美女作家无限感慨,当然,这感慨中还有一丝暗示。

    “以后能常在这里喝茶,那就又能多点人了,”魏老师也是挑通眉眼的,见荆总似有不悦之色,就又慢慢地坐下,“以前都不知道,荆总还有这么个好地方……陈主任把房子还给你,还能借到条件这么好的房子吗?”

    “那是他张一张嘴的事儿,”苏素馨在旁边懒洋洋地回答,中午她也喝了不少,现在还有点迷糊,“这样的房子,他买十套都不会眨眼。”

    那个混蛋一定会让张馨帮着看装修吧?荆俊伟淡淡地笑着,却是不发话,这是他不想居中介绍的原因……

    这他还真是想错了,陈太忠打个电话给马小雅,了解一下北京现在哪里的房子好,接着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敲定了一套别墅,这房子有九百平米,加上院子和车库,售价九百万。

    从天津顺来的钱,又得有一半砸进来了,而是是毛墙毛地还得装修,装个差不多的话,起码得两百万——不过位置不错,房间设计都还算合理。

    陈太忠交了二十万定金,拿了一张白条就走人了,没办法,房主该是谁他还没琢磨好呢,虽然这是在北京,但是既然已经被蓝家盯上了,有些事情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没错,这么一套房子整不倒他,但是何必给别人提供攻击自己的把柄呢?

    所以,他是跟张馨一起回去的,不过想到自己这次被人逼得不得不搬家,他心里还是怨恨难耐,说不得又在北京呆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驾车离开。

    车到素波,是周三中午,陈太忠回到湖滨小区也没歇着,将自家的地盘细细地过了一遍,北京别墅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应该是蓝家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派人装上的,不过,湖滨小区这边虽然一直有人,可她们的警惕性……那也不用指望。

    总算还好,没有发现异常。

    唉,都是一些不得不忙的小事,陈太忠忙完之后,发现就到了上班的时候,说不得开车去了省委,秦连成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在陈主任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省文明办这边的工作也一直进展顺利,尤其是劳动厅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蔺厅长偏偏选在黄老生日的当天,再次邀请了全省各大企业来厅里开会。

    这次开的就是大会了,厅里能放五百多人的大会议室,上座率有八成,虽然里面有一小半是厅里的干部,但是与会的企业家代表,占了绝对有一多半。

    这次厅里就是摆明车马地下命令了,要各企业限期完善用工制度,若是有企业想蒙混过关,发现一个查处一个,这个是没得商量的。

    省委文明办对这个会议高度支持,并且第二天又在《天南日报》第二版登了文章,占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个版面,除了报道这次会议,还有各方的论点。

    “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没机会参与,真遗憾,”陈太忠笑着一摊手,“我来文明办半年了,还没在第二版占过这么大的位置……老主任就是老主任,这面子真大。”

    马屁不怕**,关键要时机得当——这也是这次北京之行他的收获。

    “少扯吧,你办更有面子的事儿去了,”秦连成笑着瞪他一眼,心说让我在去给黄老祝寿和占天南日报三分之一个版面这两者中选择其一的话,我肯定会选前者。

    只不过立场和阵营都定了,他实在没这个机会,那也只能徒呼奈何,“现在各企业配合得都不错,蔺厅长表示,正在考虑建立分级机制。”

    这个分级机制是必须搞的,从理论上讲,省劳动厅对的企业,是省工商局注册的那些公司,虽然他们也有权调查那些在各地市工商局注册的公司,但是调查那些公司,主力还是各地市的劳动局。

    “咱文明办的分级机制还没搞出来,劳动厅反倒要先行一步了,”陈太忠感慨颇深地叹口气,“老主任,咱们要加把劲儿了。”

    “那点东西,是具体的可以量化的,跟咱们这能一样吗?”秦连成无奈地苦笑摇头,“那是微观咱是宏观,微观错了可以改,宏观……就不允许出错。”

    2787章变化(下)

    这是大实话,劳动厅执行劳动法,哪怕有点小错误,纠正了就行了,可文明办操办的这些事,一旦煮成夹生饭,搞成了形式主义,想再挽回可就难了。

    “蔺富贵这个开会的时间……很有意思啊,”陈太忠终于从报纸日期上发现了点名堂,实在是有够后知后觉的。

    “有啥意思,就是个滑头,”秦连成不屑地哼一声,他看问题的眼光,比小陈可是强多了,“你别以为他光想着暗示什么,这一天开会,最让他头疼的全跑北京去了。”

    “嘿,确实有一套,”陈太忠听得就笑,老蔺算得确实不错,有文明办撑腰,省里的企业劳动厅大部分都不必放在眼里,但是跟黄家有深厚关系的,还真是让人头疼,选择这个时机出手,恰到好处。

    这小子,去了北京一套,越发地活跃了!秦连成心里暗暗地嘀咕,他并不知道,陈太忠现在的反应,多少是受到了一点黄汉祥的影响——陈黄二人本来就是脾性差不多的,陈某人被人一勾,有点故态重萌也是正常。

    “文明办升格的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秦主任开始谈论第二个话题,“省委、编办这里,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要中组部通过的话,估计怎么也到年后了。”

    “年后能成?那可太厉害了,”陈太忠点点头,中组部那是什么地方?几个月就能把文件批下来,那简直是绿色通道了——不,是VIP通道,“我印象里,省政府办公厅升副省,申请了有六年吧?”

    “反正风儿我是放出去了,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秦连成的身子往椅子背一靠,眼皮耷拉着,“三个月不行……那就六个月嘛。”

    这也是不折不挠的意思,中组部要通过类似的机关升格要求,并不是实时办理,一般而言一升格就是一批,那么在确定之前,有人提前宣布目标,也不算是莽撞,反倒是下面高涨的呼声,对申请的通过多少还有点帮助。

    不过,秦连成自家知道自家事,他选个陈太忠不在的时候宣布此事,多少也有点彰显存在的意思——小陈是他的人,这个不错,风也是小陈放出去的,这个也不错,但是文明办里,终究他才是老大,最关键的人情得他来卖。

    可是这点小心思,他还不想让小陈察觉,所以就排到第二位来说,反正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大家也都是想把文明办的工作搞上去,难道不是吗?

    陈太忠果然没有介意,这次去了北京之后,他的眼界越发地开阔了,类似的小事情,已经激不起他多大的反应了,于是他话题一转,“对了,您跟中纪委来的人说一声吧,我已经回来了,欢迎他们来调查。”

    “好久不见他们了,一会儿我帮你联系一下吧,”秦连成笑一笑,心说你在北京都敢打中纪委的人,那二位怕是未必有胆子跟你见面——凭良心说,陈太忠打人的事情传得并不广,中纪委和天南省委这边都有意封锁这个尴尬的消息,不过秦主任能知道实属正常。

    “那我先走了,”陈太忠看主任这架势,也是话说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告辞。

    才回到办公室,郭建阳就给他递了几张纸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不少消息,主要是在他去北京的日子里,有多少人来找过。

    这些消息都不甚重要,真正关系近和有急事的,都会直接电话联系他的,但饶是如此,有些信息也不能忽略——有的人一天来两次,虽然关系远但这是态度端正。

    陈太忠拿起纸粗粗地过一遍,发现确实没什么太重要的,才待随口问两句,不成想罗克敌敲门进来了。

    陈主任一旦出一段时间门,必然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攒下的工作堆积如山,罗主任就是前来汇报的,比如说有几个干部发现自己的子女在国外申领了绿卡。

    “既然他们是不知情的,就比照杨滨的情况来处理吧,”陈太忠挺满意罗克敌的态度,其实杨滨给调查表交补充说明的时候,他就已经吩咐林震,说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就如此处理好了。

    但是自己出去这么些天,有几个人找上门来,林震居然会把情况反应到罗克敌那里,而罗主任也能忍得住不做决定,一定要等自己回来,这就是大家都搞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陈主任就强调一遍,却是没有半点不耐烦,“我跟林震说过,这种情况……只要对方态度端正,交个补充说明就行了,以后你和小林商量着来就可以了,没必要事事请示我,嗯,相关记录要做好。”

    目前调查表涉及的干部,最少也是正处,想一想自己手下这帮人,居然敢硬卡着这些干部的要求,一定等自己回来,陈太忠心里也不禁暗暗感慨:我的人胆子确实不小——嗯,这算不算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呢?

    记录要做好……罗克敌连连点头,他听得懂这话的意思,陈主任表示,允许自己适当地徇一下私,但是基础面不许动摇——事实上,他已经很满意这个答复了,这里面可供运作的空间不大,可是架不住随便卖个人情,对的都是起码正处的干部。

    “组织部干部监督处表示,希望咱们现有的资料,必要时能跟他们共享一下,”这又是一个新的动态,监督处派驻干部林震分管的就是报备科,但目前来说,这个表是归宣教部管的,所以那边的意思就是要把程序走顺。

    “这会儿就用得上了?”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个干部调查表目前在文明办炙手可热,但是同时也是压力重重麻烦多多,他有点奇怪,组织部在这个节骨眼上,敢接手这样的烫手山药?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这个报备科早晚都要还给组织部——最少也是组织部和文明办双重管理,但是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文明办还没露出拿调查表卡干部上进的口风呢,组织部反倒是冒头了?

    哪怕文明办对干部任用和提拔,发言权本来也就几近于无,可是这个时机……

    “只是有需要的时候共享,”罗克敌微微一笑,“我觉得他们有这个意思:起码这个调查表,在排除一些人选上……可能会给他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个猜测应该是实情,干部家属调查表不会成为硬杠杠——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但是候选人多少会因此失分,这总算是个口实。

    由此可见省委组织部那里,在干部任用上要面对多大的压力了,连这不成熟的调查表的力都要借到——管着官帽子是好事,但是钻营的人太多了。

    这样的猜测,使这个事实变得容易让人接受,毕竟相对文明办的强势,组织部的手段是润物细无声的这种,不太容易遭致抵触,陈太忠沉吟一下,“你跟秦主任说了吗?”

    “这个就是秦主任通知我的,组织部那边是闫部长的意思,”罗克敌沉声回答,“秦主任的意思是,要我跟您请示。”

    “那就……办吧,”陈太忠点点头,这个头他点得有点沉重,闫昱坤这个建议,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需要拿来卡人的时候,就卡一下人,不需要的话,这个调查表的存在就是轻如鸿毛。

    但是享受便利的是组织部,遭人记恨的是文明办——要不是你们搞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来,组织部想卡也得找别的理由吧?

    当然,候选干部家属是否经商是否有绿卡,都是客观存在的,不会被抹杀,可文明办这个表一出,就算是以书面材料方式、权威渠道认定了事实,跟人云亦云大不相同。

    陈太忠能理解闫昱坤等人的心态,但是他对即将遭遇到的麻烦,也有明确的认识,然而,他有别的选择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的影响,开始逐渐冒头了,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而且这个影响,正是他推行这个表时所追求的——既然事情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再大的麻烦,哥们儿也扛了,干工作不能畏手畏脚!

    罗克敌之后,就是李大龙来汇报工作——他手里的举报信再次增长,而且他已经又锁定了几个目标,“……不过,我没有跟他们交流,这个板还是要您来拍。”

    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心说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思路广的主儿,也有主动出击的胆子,“大龙你胆子不小啊。”

    “在您领导下工作,胆子大点不要紧,”李主任笑眯眯地拍个马屁,“事实上,我只是调查他们填的表与事实不符,也没别的意思,毕竟欺骗组织……这个性质是比较恶劣,是不能容忍的。”

    那就约谈吧,陈太忠心一横,就想说出这话,我已经要替组织部挨板子了,不怕再多一点压力。

    但是他才要张嘴,猛地又想起“仙灵九转大阵”被强行轰开时惊天的响动,那是他难以忘记的梦魇,于是犹豫一下缓缓点头,“你做得不错,不过这件事……需要个合适的切入时机。”

    (未完待续)

2788-2789海潮求援

    2788章海潮求援(上)

    罗克敌和李大龙汇报的工作,都是稽查办近期的进展,也都是正面的,只是汇报有先后,所以陈太忠只能先答应前面这位的请求了。

    这个现实让陈主任有点微微的不爽,等李大龙离开之后,他又等一阵,发现傻大姐一直没过来,说不得打个电话给郭建阳,“李云彤今天不在?”

    李云彤还真不在,她带着行动科的人,出去配合劳动厅的宣传去了,郭建阳说起来此事,也是有点啼笑皆非,“她还真是热心,人家说一句‘行动科是文明办唯一具备执行能力的科室’,她就带着人去配合了。”

    这个……陈太忠听得有些无语,心说这傻大姐还真是傻大姐,人家随便奉承你一句,你还就当真了,不过也罢,总比那些收到请求却无动于衷的不作为的行为,要强出很多,也算是……勇于任事吧。

    他正哭笑不得呢,李云彤就推门进来了,李主任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把行动科的人全部带走,收到“陈主任回来了”的线报之后,她自然就往回赶。

    “劳动厅那边的执行效果,怎么样?”陈太忠也懒得再说她,直接问起了成绩,她就是这么个人,想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挺不错,”一说起这个,李云彤就眉飞色舞的,她配合劳动厅好几天了,这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收获了足够的尊重和……诚意十足的敬畏——一个副处待遇的小官,身边围绕着献殷勤的,是形形色色的正处副处,偶尔还会有副厅长在一边招呼。

    没错,李云彤是省委的干部,平时也没少遇到过同级干部的逢迎,但是敷衍差事一般的逢迎和发自内心的奉承,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然,她也知道,别人敬畏的是她身后的陈主任,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关键是这敬畏不是敷衍了事应付差事,这就足够了——我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领导欣赏的,出卖**获得的权力,我不稀罕。

    尤其是这两天在调查到一个台资公司的时候,那公司老总原本是牛皮哄哄,根本不买劳动厅的账,说我跟余仁是发小儿,要不是他开口邀请我来天南,我直接就投资别的地方去了,优惠政策早就说好的,别跟我玩这个那个的。

    遇上这种主儿,劳动厅的也头疼,这可是台资企业,不但享受外资待遇,还要考虑统战的需要,不能硬上——事实上,做为主管劳动部门的机关,大家都很清楚,这外资企业里,就数台资和韩资不是玩意儿,港资和日资都要好一点。

    关门,放文明办——劳动厅也不是没有杀手锏,心说欧美企业都要纷纷在陈主任手下折戟,你一个台资企业得瑟什么呢?

    李云彤就这么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被推了出来,一听说是台资企业劳动合同不完善,她也是一阵接一阵的头大,国内的企业还好说,哪怕港资都无所谓,这个台资……啧啧。

    不过,她已经被扔到火上去烤了,退缩当然是可以,但她丢的就不仅仅是她的脸了,要知道,她可是代表文明办出来的。

    这个时候,李主任也就计较不了很多了,她只知道这个面子自己必须撑住,哪怕惹出天大的事情来,只要是出于公心,陈主任一定会理解我的——他要是实在不理解,那就哪天瞅个空子,我主动把他推倒,他总要对我负一点小责吧?

    好吧,这是开玩笑,事实上李云彤虽然直爽,脑子却不笨,她基本上把握了陈太忠做事的脉络——是对单位有利的事情,尽管去争抢,哪怕最后因为比较低级的错误失利了,只要是无心的、出于公心的,陈主任绝对会帮忙善后。

    于是她就很坦然地站了出来,对方见她是个美貌的女领导,还说这是又一个璩美凤呢,于是就表示——男人话事,女人你就不要出来搞风搞雨了。

    李云彤迫不得已之下,扯出了陈太忠的大旗,“劳动法做为国家的法律,推行是势在必行,这件事我们文明办高度关注,我全权代表陈太忠主任表示……台资企业不能例外,哪怕是余仁。”

    这余仁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天南商场现在三大巨头,一个是甯瑞远,一个林海潮,再有一个就是余仁,甯瑞远和林海潮是什么就不用说了,这个余仁也是港澳台华商里数得上字号的,在天南的投资仅次于甯家,他没有甯家那么浓厚的背景,但是身上的政治符号的味道极浓。

    傻大姐直接就把枪口对准了余仁,别人一听也只能偃旗息鼓了,这家台商不服气啊,到最后扬言说——你们文明办要找余总,嗯嗯……我一定转告到。

    不成想,第二天一大早,这家公司就敲锣打鼓地给劳动厅送来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民做主”,老板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煞是夸张。

    蔺富贵哪里知道,这是台湾人对黑道大佬表示敬意的一种方式?这是那个岛一种比较奇特的政治生态,XX表示对OO臣服了,固然是通过一些默契就能表达,但是OO万一还是黑道人物,那么出于保险起见,XX最好能通过一些公开的方式表现出来。

    如此一来,OO也就不好再揪着XX的旧事不放,否则要被大家笑话的——当然,这矛盾是否真的化解了,只有当事双方心里有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场面一旦摆出来,弱势一方就能获得一些道义上的支持。

    这个仪式,在大陆不怎么流行,不过劳动厅一看,也知道是对方服软了,蔺富贵当仁不让地抢了这个大好局面的镜头,表示说台湾同胞太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严格地按照国家法律办事,海峡两岸是一家,何必这么见外呢?

    “结果人家一定要见文明办的李主任,蔺厅也有点挂不住,”说到这里,李云彤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别说,她虽然年近四十了,可是一向直爽,没那么多歪心眼,这笑容看起来非常开心,非常率真。

    “到最后,我也只好见他们一面,他什么话都不说,鞠了三个躬,嘴里一个劲地‘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头儿,我觉得还是您的影响力的缘故。”

    “哼,余仁啊,”陈太忠看着她笑靥如花,也忍不住要赏心悦目一下,那么分说点因果也是必然了,“我有多少次能找他麻烦都没找,他的情人……哼,我打了也就打了,那家伙知道我几斤几两,识趣一点是正经。”

    “合着还真的是因为您啊?”李云彤的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这么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再看看她的小嘴,陈太忠禁不住要邪恶地想一下,若是能把这个女人骑在身下,不信你舒爽的时候,还能张这么大的眼睛——估计嘴巴能大一点,好尽力地呻吟。

    不过,这也仅仅是想一下,陈主任还是希望能同美女下属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这无关乎道德,纯粹是做人的底线,他不吃窝边草的。

    “这种人不值得咱们专门说,”他摇一摇头,似乎要将脑子邪恶的念头排除出去,“除了劳动厅这一块,你最近还有什么别的进展没有?”

    “有啊,怎么没有?”傻大姐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被领导轻视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办事太爽快,不太符合省委的生态状况。

    但是她自认,自己用心的话,还是有很多东西能拿出来的,她并不缺乏细心和眼光,“素波市图书音像制品市场,非法出版物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我是在考虑,是不是该跟祖宝玉打个招呼。”

    “音像市场……情况严重吗?”陈太忠沉吟一下发问,素波文化局高乐天的事情才发生过不久,应该不是很严重——不严重的事情,交给下一级机构就行了,也省得别人觉得文明办整天无所事事,只捞虾米不抓大鱼。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淫秽音像制品很多,”难得地,傻大姐的脸也红一下,女下属跟男领导谈这个问题,真的是难免有点瓜田李下,不过她说这个话,确实是出于公心,“那里有不少学生出入。”

    “那你找几个学生家长,做一期节目吧,”陈太忠觉得,这事儿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只要舆论造上去了,别人想忽视,也得问一问大家答应不答应。

    “哪里有那么多家长愿意配合的?”李云彤也不是没想到这个点子,但是很显然,这个法子不是很实用,望子成龙的家长,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孩子虽然走了弯路,走回来就好了,我何必出面坐实孩子的名声,让他今后的生活都背负上沉重的压力呢?

    而对孩子无所谓的家长,那就更不在乎了,买了本书买了盘碟而已,至于那么认真计较吗?你们不卖,孩子自然就不买了。

    真正对这种现象义愤填膺的,是路人甲乙丙——哪怕他们不是路人,也要将自己扮作路人,以图不留后患。

    2789章海潮求援(下)

    你不知道,民意是可以绑架的吗?陈太忠见李云彤一筹莫展的样子,禁不住微微一笑,“是不是学生家长,谁说了算?脸上打个马赛克……谁又能知道?”

    “哈,”李云彤听得就笑了起来,她常年在省委,这种事儿还真的少做,一时间又恍然大悟的感觉,“听起来……陈主任你很擅长绑架民意的嘛。”

    看你这话说的,陈太忠直气得两个鼻孔冒烟,却又不好跟女同志叫真,心说我不吃窝边草,调戏一下总可以吧?于是他就冷哼一声,“我不但擅长绑架,还擅长强奸……”

    话说到这里,好死不死的,外面又闯进来一位,正是悲剧男主角华安,他喜眉笑眼地走进来,“陈主任,冬季福利下来了,您该领的是……什么,您说什么?”

    “啪”地一声,陈主任重重地一拍桌子,这一刻他是真正的气愤难耐,“我说华安同志,你知道不知道,进领导办公室的时候,应该先敲门?”

    “我那个啥……”华安这一刻是真正地傻眼了,陈主任要强奸李云彤,麻痹的,好死不死的我就闯进来了,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

    不过,你要玩这个情调,也得换个环境吧?这里可是省委!华主任满心的愤懑,却是不知道该向何处诉说,“那个陈主任,我是说……冬季……福利……”

    “你要是再这么不知道进退,下一次发福利的人,就不是你了,”陈太忠心里这个火大,“我都不跟秦主任说,我直接跟潘部长说。”

    “陈主任,我真是无心的,早知道您二位要……那啥,”华安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也顾不得许多了,“打死我也不敢进来啊。”

    福利发放里,有点小猫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别说文明办了,就是宣教部总共也不过三百多人,能揩多少油?关键是……这是行情的体现,华主任看重的是这个——干部有行情,钱算什么?要是没了行情,钱再多又算什么?

    “我俩要干啥呢,您就不敢进来了?”李云彤听到这话,也火了,按说她比华安还低半级,一个是正处待遇,一个是副处待遇,往日里她也不敢这么说话,但是眼下……这不是行情不一样吗?她冷着脸发问,“华主任,您可是我老领导了……说话要负责任。”

    “我是说……我啥都没听见,”华安鼓起勇气回答。

    很显然,他的答案不能让年轻的副主任满意,看到陈主任冷冷地看着自己,华主任心一横,索性破釜沉舟了,他冲着李云彤冷哼一声,“陈主任,您要我帮忙吗?”

    “你现在给我滚蛋,立刻!”陈太忠气得狠狠地一拍桌子。

    华安狼狈而逃,陈太忠却是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好半天才叹口气,“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嗯,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有?”

    “我倒没什么事了,不过爱兰那边进展不大,”李云彤还有心思操心刘爱兰的事儿,不过这两位的关系确实是好,“涂阳福利院那儿,市政府和民政厅都拨款下去了,改善住宿和生活条件,但是其他地市……反应很迟缓。”

    拨款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能真正用在福利院上,陈太忠又想起了涂阳市长刘东来的话,有些好东西,就算发到福利院,那边也守护不住——无人问津的角落,发生点什么都不稀奇。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管啊,做了总比不做强,他叹口气,沉吟一声方始发话,“这个事情,你让她找一下秘书长何宗良,咱文明办帮省委解套了,他们表个态很难吗?”

    “她还是有点没胆子去,”李云彤也叹口气,她也听刘爱兰说了,找何宗良是个最好的法子,但那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啊,不是每个人都有陈主任这种胆子的。

    “那我也没办法了,”陈太忠一摊手,心说这女人们胆子就是小,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明白刘爱兰的苦衷了,她是宣教部的人,撇开潘部长去找何秘书长还真有点犯忌,但是她总不能指使潘剑屏去跟何宗良交涉——事实上,她现在做的事儿,也有点不务正业的嫌疑。

    这老何也真是的,你们的围解了,就不知道再做点实事吗?他叹口气为李云彤加油,“你给她鼓点劲儿,秘书长应该会接待的,你先出去吧,我接个电话……”

    下午六点半,海潮大厦的一间豪华会客室里,林莹手里攥个杯子把玩着,嘴里还轻声嘟囔,“老爸,你说他会来吗?”

    “应该会吧,”林海潮手里夹着一根烟,皱着眉头喷云吐雾,“我都跟他说了,找他是臧华的意思,他不看我的面子,总得看一看臧华的面子吧?”

    正说着呢,门一响,外面走进一个高大的男子来,他冲林海潮点点头,随手掩上门,径自走到一排沙发前坐下,却是跟林家父女遥遥相对,一副泾渭分明的样子,“林总招呼,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陈太忠确实不太想来,他跟海潮集团就没那交情,不过就是林总说的那样,既然是臧书记的意思,他不能不来——他跟臧华不是一个阵营的,但是双方做事的风格,并不排斥。

    “陈主任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林海潮掐掉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站起来走到陈太忠身边,笑眯眯地再次坐下来,“莹儿……过来倒茶。”

    “说吧,什么事儿,”陈太忠并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

    “有人想收购我的企业,还说保证上市,”林海潮见他这副模样,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但是价钱有点低不说,还有点强人所难。”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陈太忠听得有点恼火,不过这个时候出手收购的主儿——他也能猜到是谁,于是笑一笑,“这个情况你该跟臧书记反应,他是张州的父母官。”

    “我跟臧华真的没交情,”林海潮缓缓发话,他当然猜得出陈太忠话里的意思,所以就先要点明这一点,“而且他也不怎么待见我……”

    臧华不待见林海潮,那是必然的,海潮集团不是江川一手扶植起来的,但是这些年的壮大,跟江书记很有点关系,他新官上任,自然要跟以前的老势力保持距离。

    反正这种关系,就要看事态发展了,若是林海潮跟江川继续纠缠不清,那就不要指望得到臧书记的大力支持,若是愿意没命地贴上新来的书记,他高一高手(book.www.uu234.com)也是正常的——有个一省首富在治下,也只能这么对待。

    林海潮当然要上杆子巴结臧书记,不过臧华只是在办公室见了他一面,鼓励他用心发展企业,不要有太多顾虑——当然,守法经营是必须的,大名鼎鼎的海潮集团也有这个社会责任,给大家起好带头作用。

    这不冷不热还暗藏一点杀机的措辞,并没有吓住林总,人和人交往,总是日久见人心,他把态度端正了就好。

    最近遭遇到有人想恶意收购他的海潮集团,这个时候,林海潮就撇开了那份沉稳,通过种种渠道,请求臧华伸手帮忙——他的要求不高,臧书记您来我的企业视察一下就可以了。

    臧华不肯答应他这个请求,却是去了海潮的对手,李静川的百川集团视察了一番,到最后,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了,他才让人转告林海潮:你的事情我管不了,去找陈太忠吧。

    林总心里也清楚,这纯粹是虚名累人,李静川同样跟臧华不惯,若是姓李的是天南首富而他不是的话,臧书记视察的就是海潮而不是百川了。

    陈太忠可一点都不比臧华好接触,林海潮也明白这一点,然而臧华既然能放出来这话,证明这件事情还是有操作余地的——事实上他也很清楚,要买自己产业的主儿,不但不招臧华待见,也是黄家的对头。

    于是他就打着臧书记的旗号,联系一下陈主任,果不其然,这边马上就挺给面子地来了:两方不同的势力居然有意联手,看来大家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陈太忠听林总遮遮掩掩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几句,就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一时间他就有点疑惑,张州是你的大本营啊,“你要是不答应这个收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运输、结款都可能出现问题,”林海潮叹口气,蓝家这庞然大物,是杜毅都要头疼的,他就算是天南首富,也有点扛不住——张州的煤焦,大部分是要出省的。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身为商场中人,他也不怕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我是赤手空拳打出这片局面的,当初基本上就没啥钱,原始积累的时候,难免做点这样那样不合适的事情……我已经在积极地回馈社会了,不过人家非要翻老账。”

    你不合适的东西,做得可不止一点半点,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哼,当初要不是我出头,邢建中的技术就被你儿子坑走了。

    不过,那些东西终究是已经过去了,他现在也懒得旧事重提,以免让人觉得他不够豁达,“那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的产业?”

    (未完待续)

2790-2791我扛了

    2790章我扛了(上)

    陈太忠这问题听起来有点古怪,不过林海潮却是能理解,他的名头,在天南实在是太响了,按说动这么个主儿,一般人都要掂量一下。

    蓝家虽然势力大,不付出一定代价,也不能随随便便放翻一省的首富,而且海潮集团的煤焦基本不走外销,跟蓝家现有的业务冲突不大。

    想当初林海潮还想搭凤凰的顺风船玩出口呢,只是陈主任不给他这个机会罢了,要说只想卡住出口的渠道,就更没必要对付他了,倒是凤凰受到的影响会大一点。

    “还是虚名累人啊,”林总叹一口气,数不得又点出一点来,“那些人的眼光,可不仅仅针对出口,内部也要垄断,起码占据相当的份额,煤焦下一波的行情,很大啊……”

    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比较合理了,陈太忠听得点点头,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蓝家的胃口居然有这么大,国外的要,国内的也要。

    布局既然是全国,那拿林海潮开刀,就相当重要的意义了——想真正垄断这样的一个基础行业,以蓝家的能力也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重点攻关,以求获得龙头的地位,别的不说,在天南能吞并了林海潮和李静川,就足以给其他大大小小的煤矿做出警示了。

    换句话说,若是拿不下林海潮,蓝家在天南多拿下一些煤矿,意义也不是很大,反倒是费时费力不够经济——而且,黄家绝对不会容忍蓝家在自己的地盘如此折腾。

    若是能拿下海潮集团,天南这边的活动就方便多了,真要想拿别的矿,也可以要林海潮出面做个幌子,这年头的事儿可不就是这样?面子上过去了,黄家也不能多计较。

    陈太忠沉吟半晌,总觉得这个忙自己帮起来,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不管也不行,想一想北京别墅外面那些零碎玩意儿,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出手——林海潮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蓝家更不是好东西,两害相权那也只有取其轻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笑一声,“我认为,林总你自己一定也有自救的手段,只不过找我帮忙的成本比较低……说来听一听?”

    林海潮听到“成本”二字,禁不住就眼皮微微一跳,心说这家伙是想要好处了——我这个选择,会不会是前门拒虎后门迎狼?

    不过再想一想,陈主任还真没有跟商人吃拿卡要的先例,林总对这个年轻的正处,了解也是比较深的,此人蛮不讲理毛病多多,但是唯一欺负商人的一次,也不过是针对张州的石材商去的——那些家伙的石材不肯接受辐射检测,说起来也是自找的。

    反正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而且他不能否认自己有后手,这不符合情理,于是他苦笑一声,“实在不行,就只能跟陆海人联手了……我最发愁的,是资金的问题。”

    煤焦这种大宗货物,最需要的就是资金的支持,林海潮是天南首富不假,但是他现在还背着十多亿的贷款,而他全部的资产评估下来,也不过才二十多个亿。

    这些贷款,有些是用于基础建设和扩大再生产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用来资金周转了,现在煤焦的行情,还远远没有到达五年后货主带现金上门买煤的热度,赊销是常态,结款能比较及时的,那就算仗义了。

    林海潮最怕的,也就是资金上出问题,他跟张州本地的几家银行,都有不菲的交情,但是遗憾的是,银行是条管机构,蓝家想搞点事情真的不需要太多技巧。

    就算当地的银行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能扛得住一些压力,但也不可能完全无视上面的要求,然后外面结款再出点小问题,海潮集团的崩溃,就指日可待了。

    像海潮这种商业帝国,能对其产生致命影响的,除了政策就是断其资金链了,二十多亿的资产?只要蓝家随便放个要对付他的口风,持续三个月一千万的资金缺口,就足以令其轰然倒地——这年头指望人雪中送炭,等来的多半是趁火打劫。

    所以,与其说林海潮害怕蓝家的滔天权势,不如说他害怕的是资金链的断裂,两千年之际,有这么一句话在商场非常流行——用自己的钱做生意的人,是不会做生意的人!

    这句话的对错姑且不论,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蓝家具备从货币层面击垮海潮的能力,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林海潮非常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短板。

    而陆海的资金就不一样了,那里民营资本非常强大,地下钱庄什么的也很盛行,这是林总最后一招了——跟陆海人合作,若是资金方面压力不算太大的话,他还能琢磨控股。

    “跟陆海人合作,你疯了?”陈太忠听得却是非常地讶异,前一段江川要将娄城县新发现的矿包给陆海人,还遭到了林海潮和李静川的一致抵触,最终不了了之,“我说老林,你别觉得自己衬几个了,跟陆海人比做买卖,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林海潮苦笑着一摊手,“你当我愿意跟别人合股?但是这年头借钱真的太难了,合作的话……融资就比较容易了。”

    这是一个信用缺失的年代啊,陈太忠认可这个理由,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看到陆海人在天南买矿。

    要说小集体主义,陈某人是有一点,但是他对陆海人没有偏见,支光明、高强等陆海的老板,都是他的知交,甚至有一段时间,支光明也被人算计,遭遇到了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还是他千里迢迢地带钱过去,江湖救急。

    虽然陆海那边假冒疾风电动车,他一怒之下,一手导演了两千人失踪的大片,但是全国造假之乡多了去啦,也不止湖城。

    但是说起这个涉及民生的资源,他还就是不愿意见到陆海人插手。

    前文说过,天南的商业远不及沿海地区发达,天南商人的经营理念,也要落后一些——那边有点钱的都知道煤炭的行情要来了,所以资金纷纷涌入,但是在天南,只有林海潮这种业内人士,才会做出如此判断,并且积极地采取应对措施。

    陆海人敢赌,也有一掷千金的豪气,哪怕是在巴黎,陆海人都是非常抱团的,这也能极大地增强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有效地提高社会地位和生活质量。

    这些情况,陈太忠都是知道的,出门在外,凝聚力强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只置疑一点:你敢一掷千金,以超出寻常的价格和规模投资某些东西,吓退其他的竞争对手,在别人的地盘上反客为主,那么……你的利润会来自于哪里?

    出于这一点考虑,他不欢迎陆海人购买矿山,至于投资焦厂洗煤厂什么的,那个风险是可以控制的,他是非常欢迎的,还是那句话,涉及民生的资源,最好还是掌握在政府手里——虽然他也承认,比烂是不对的。

    “陆海人,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好对付,”陈太忠相信,林海潮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不介意强调一遍,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你能明白。”

    “有协议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比较讲信用的,”林海潮先夸奖一句,接着又叹口气,“我也知道,他们是追求垄断利益的,所以……这只是我最后的选择。”

    “嗯,”陈太忠点点头,接着微微一笑,“想要我帮你……可以,跟我合作吧,你缺多少钱,我给你找多少钱,但是,我能得到什么?”

    “陈主任,喝茶,”就在这个时候,林莹已经忙完了功夫茶所有的手续,正在做最后的“韩信点兵”,她微微一笑,“这水是从蒙岭千叶泉专门运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林海潮端起一盅茶,一饮而尽之后,惬意地哈一声,才微微一笑,“陈主任,不止是我要用陆海的资金,臧华也在打这个念头。”

    “臧华……”陈太忠听到这个消息,还真的呆了一呆,虽然臧华跟他的阵营不同,行事风格也不同,但是他一直以为,跟这个人是可以求同存异的——大家都是讲究人。

    可是眼下,臧书记居然会想到,用陆海的资金来抵抗蓝家的压力,这让他在吃惊之余,也禁不住有点微微的失望——陆海人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么搞的话,你跟江川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他甚至想到了一个很普遍的说法,其实大家做的都是一样的事,不过有的人靠山倒了,所以就是犯错误,靠山硬朗的,那就是勇于创新。

    这一刻,他有一点蛋蛋的哀伤,于是端起一盅茶,也是一饮而尽——这年头像我这种不懂变通的人,真的太少了,姓臧的能这么做,十有**,是得了杜毅的许可吧?

    林海潮一直在谨慎地观察着他,从细微的的动作中,发现了他的心里失衡,于是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发话,“陈主任,臧书记这么搞,也是逼着我选择阵营,不管我以后是谁的人,不会再是他的人了。”

    2791章我扛了(下)

    这倒是真的,臧华将林海潮推到陈太忠这里,固然是他力有不逮,不想过分吸引蓝家的火力的同时,给海潮集团介绍个出路,但是如此一来,也算把林海潮从他的集团里推了出来,眼下他同陈太忠的配合只是暂时的,后续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不管林海潮倒向了黄家的陈太忠,还是不得不屈从于蓝家的淫威,总而言之,臧书记想将海潮集团再拉回来,那是要费点周折的。

    不过话说回来,从某个角度上讲,臧华能将海潮推给陈太忠,多少也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他相信陈太忠摆得平蓝家。

    而且海潮集团归入黄家阵营,能在稳定张州局面的同时,不至于离他臧书记太远——要是蓝家吃下海潮,张州必然会风波不断,这不是新任张州市委书记愿意见到的场面。

    臧华这次,可是给我出了一篇好文章,陈太忠想到这里,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可是想到臧华居然会考虑借用陆海人的力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这世道,果然是落后就要挨打啊——陆海人的钱,是那么好借的吗?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说再多也晚了,说不得他冷冷地哼一声,“好吧,你的处境我知道了,我能保你平安,但是还是那句话,我能得到什么?”

    “你出一个亿,获得海潮百分之十的股份,”林海潮竖起一个指头,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的净资产加上外面的应收款,超过十五个亿,对你来说,这笔买卖有得赚,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你可以找人审计,陈主任……我是希望以后能得到你的关照。”

    这话也不假,海潮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才是一个亿,真的不算多,只要挺过眼前的难关,那就有得赚了,要是再加上以后不久的煤焦行情,利润翻两三个跟头不在话下。

    林海潮不仅求资金的支持,还要将陈主任绑上自己的战车,以求过了这一关之后,继续得到庇护,如若不然,他只求着融资就行了,哪里会这么贱卖自己的股份?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陈太忠冷笑一声,你饥荒的时候,五千万我也能买你百分之十的股份,真当我没见过个钱?求人救命的时候,你付出多少代价都正常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林海潮居然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淡淡一笑,“蓝家也不敢把我逼得破产,他们会在最低价时买入海潮,我真的一旦破产,损失的不止是我,他们损失的……可就多了去啦。”

    这也是实话,一个公司一旦宣布破产,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绝对是灾难性的,多少应付款可以不给了,能拖的也就拖了,固定资产被银行低价抵押走了——账面上盈利超过十五个亿的海潮,破产之后,蒸发的财富可能远远不止十五个亿。

    不过这个实话,多少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林海潮肯定不愿意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就这么飞了,他只是想向陈太忠证明:这一个亿你不会花得冤了。

    “要是你需要两个亿,才救得过来呢?”陈太忠又笑眯眯地发问了。

    “那就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林海潮斩钉截铁地回答,接着又苦恼地揉一揉脑袋,“这是最多了,你估计也想得到,这个海潮……我不是百分之百的产权。”

    “但是我没那么多钱,身为国家干部,我是很廉洁奉公的,”陈太忠笑眯眯地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一个停用的饮水机跟前,手向后面一摸,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重重地向水桶上一拍,“老林……麻烦你告诉我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林海潮登时就石化了,这一刻,他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我在北京,身边全是这些玩意儿,比你这个还精致,”陈太忠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地灿烂,“当年我在巴黎,法国特工都不敢打我的主意,我把他们来搞事儿的人,塞进烟囱里了……你觉得自己比他们都强,是吧?”

    “这个……这个东西没通电,”林海潮语无伦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今天真的没想害陈太忠——窃听偷拍这些行径,是对付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的,陈太忠你的名声已经烂成那样了,背景又强大,我吃撑着了去讹诈你?“我这是自保的手段,真的不是对您的。”

    我知道没通电,要不然就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了,陈太忠哼一声,不过,这个发现也是偶然的,他也不知道类似这种没通电的东西,这屋子里还有多少——他的感觉虽然敏锐,但是想找到那些没通电的异常玩意儿,只能靠着天眼一点一点地搜索。

    “我是抱着为你们排忧解难的心情来的,”于是,他怅然地叹一口气,“老林,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打我爸爸的主意吗?”就在这个时候,林莹站了起来,怒视着他,“我们只想自保,只是自保……没有想着害人!”

    “所以说,我就不愿意进别人的办公室和会客室,伤感情啊,”陈太忠就当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灿烂地一笑,“老林,我现在都忍不住要生出害你一把的心思了……真的,我保证,在你破产之前,没人敢买你的海潮,不管是蓝家还是陆海人,不知道你信不信?”

    “那……咱们换个地方谈,好吧?”林海潮犹豫半天,终于艰涩地咽一口唾沫,今天的事儿,确实是他失策了,原本他想着是在自己的地盘,彰显主权的同时,哄得这小爷开心了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会客室里还有这种炸弹,“地方由您定,其他的也都好商量。”

    “没必要,你的苦衷我都知道了,”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可以为难林海潮,但是这种事情上,他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此事涉及黄蓝两家之争,他不可能退缩的,“这档子事儿,我帮你扛了,钱不钱的我无所谓,但是难听话说在前面,我跟你没完!”

    说完这话之后,他走到沙发前拿自己的手包,才待直起身子要走,只觉得自己左臂被人死死地抱住,虽然紧,却是弹性十足,扭头一看,却是林莹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陈主任,我爸真不是……真不是有意的。”

    嗯?陈太忠禁不住胳膊动一下,感受一下那两团丰满,接着才笑一笑,“男人的事儿,女人少插嘴,你老爸把我叫到这儿来,还不收拾房间……你要我相信他的诚意?”

    “我……我跟你走,这总是诚意了吧?”林莹低声回一句,微黑的脸上泛起红霞,陈某人刚才肩膀抖动一下,只是往日里调戏女伴的下意识的动作——湖滨小区的别墅里,每天都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幕更过分的场景。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候他能做出这个动作,多少对她也是有点心动,虽然这心动——仅仅是那么一点点。

    “这个……不好吧?”陈太忠一边说,一边拿眼去看林海潮,“我这人很少喝乌龙茶的,关键是……泡起来麻烦,啧,你有你的家庭,半夜三更的不方便,算了。”

    林海潮脸上的肌肉急剧地抽动两下,方始微微一笑,“莹儿冲乌龙茶,是跟茶艺师专门学过的,让她帮你冲吧,不过……项一然不能让她开心,你要是也欺负她,我不会答应的。”

    最后一句话,林总说得非常地缓慢,初听起来似乎是一句可有可无的威胁,但是细细品味,才能感受到他的决绝——虽然这很可能只是形式上的表示,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该有的态度,他做到了。

    陈太忠也不回答,径自向外走去,经历了张梅被老公纵容的有意勾引,又经历了田立平的送女上门,他对这种心态已经不陌生了——无非是男男女女的那点事儿,普通老百姓都前仆后继地去突破道德下限了,对社会精英来说,这也算是桎梏吗?

    林莹略略迟疑一下,扭头看一眼自己的父亲,却发现父亲一脸灰暗地坐在那里,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她终于决然地扭头走了出去。

    “我喜欢持久的男人,”这是林莹坐上奥迪车之后的第一句话,她在后座上,微笑着看着车上方的后视镜,而不是他的背影,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有点傲气,“如果你能坚持半个小时的话,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但是……你能保证二十分钟吗?”

    “时间……也是问题吗?”陈太忠根本就懒得抬头去看她的反应,不过,他的心里,多少有一点点诧异:结了婚了女人,都是这么直接吗?

    “我本来以为,你会在意粗度长度什么的,不过……只要你在乎这些,那么,以后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保证。”

    “这个好说,只要你能撑过三十分钟,”林莹不屑地撇一撇嘴,今天海潮集团的威严,已经被扫得差不多了,她不会刻意去掩饰自己的不满,那只能让别人更加地瞧不起。

    “只在意持久……连戳穿的感觉都没体会过?你这日子,过得真的很荒芜啊,”比嘴皮子,陈太忠怕得谁来?而且眼下的话题,他并不是在吹牛……

    (未完待续)

2792-2793有情无情

    2792章有情无情(上)

    “陈太忠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夜里八点,天上开始飘起纷纷的雪花,两个男人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是秦连成在的话,就认得出正是那两个中纪委的干部。

    下午的时候,两人正在凤凰,了解承包了电机厂装配车间老陈,是怎么得到疾风助力车厂的供销合同的,就接到了陈太忠回来的通知。

    一得到这个消息,这二位话都不说,直接回转素波,当然,他们不是回去找陈主任协助调查,而是必须尽快离开凤凰。

    要知道,他们来了解老陈的情况,这本来就是非常犯忌的事情,连陈太忠都只是协助中纪委调查事情,他们居然就查到人家老爹头上了,这性质简直比预设立场还恶劣。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这么做也确实有自己的道理,陈太忠是凤凰科委的领导,而他老爹却是在向科委的下属企业供货——不但量大而且还是垄断的,搁给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消息,脑子怕是也要冒出“以权谋私”四个字来。

    既然有这个嫌疑,他们查一查倒也不能说就是无中生有,说得正面一点叫未雨绸缪。

    不过,他俩终究是不好公开出面,也就只能私下打听,而老陈在电机厂口碑不错,又有人碍于其子的淫威不敢乱说话,问了两天居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回了天南,他俩哪里还敢再呆下去?那可是在北京都敢直接跟中纪委动手的主儿,这点小动作要是被其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回来就回来吧,”略瘦的男人叹口气,他是两人里主事的,“再看几天省警察厅的动静,没结果的话,咱们也可以回了。”

    “又是白忙一场,”略胖的这位轻声嘟囔一句,心里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咱中纪委下地方,啥时候这么窝囊过?尤其是陈太忠现在已经回来了,两人确实连找此人的胆子都没有——起码头儿就不想谈此事。

    “咱们关注了,就不是白忙,”略瘦中年人沉着脸发话,不过话是这么说的,他的脸阴得几乎能掉下雨点来,“纪检监察工作,不能只图一蹴而就。”

    “也不知道陈太忠现在在干什么,要是能抓他个现行就好了,”略胖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陈太忠现在,正跟林莹聊天呢,林总已经摆出架势要任君采撷了,他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到韩忠的港湾大酒店开了个房间。

    不过在大快朵颐之前,有些东西他还是要了解一下的,说不得打个电话给总经理助理,要她帮着弄一套茶具过来,顺便把韩总的上好铁观音也弄一点过来。

    这总经理助理是个二十**的女人,容貌差不多能打八十分左右,可身材却是能打九十分,穿上高跟鞋比陈太忠还要高那么一点,苗条纤细却又凹凸有致,一套紧身服装越发地衬托出了她的身材。

    老韩也就这点品味了,陈太忠有点不屑,这女人风尘味儿太浓了,往日还不怎么觉得,但是跟林莹一比,这着装品味的差距就出来了。

    小林总上身一件宽松的羊毛衫加紧身小夹克,下身是下垂感极强的筒裤,虽然看不见腿型什么的,但她脸上那份略带傲气的自信,让人相信她藏在裤子里的腿绝对不会差了,再加上厚跟半高小皮靴,整个人显得大气而不失娇艳。

    接着就是两人下楼找个包间随便吃点,吃完回来的时候,陈太忠又要了两提啤酒,给林莹点了一瓶红酒,这就是营造气氛了。

    看着小林总在那里斟茶倒水,陈主任伸手将红酒的木塞起出来,给她斟上半杯,这才惬意地伸展一下腰肢,抬手打开一瓶啤酒。

    “一会儿别说你喝多了,不行吧?”林莹见他酒桌上喝,现在还喝,一边洗茶,一边哼一声,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屑的意思,不过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就难说了。

    “也不知道饿了多久,现在就忍不住了?”陈太忠奇怪地看她一眼,信口反击她一句,抬手灌一口啤酒,方始缓缓发话,“海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这是他比较关注的,了解清楚海潮的动向之后,才好做出决定,没错,刚才他已经答应林海潮要扛下此事,但是怎么扛什么时候出手,这都是要有说法的,没说清楚之前,他不会动这个女人。

    林莹心里也不靠谱着呢,她跟着他出来,自然也想摸清楚陈主任的底牌,不过她倒不介意先上床还是先谈事——在这一点上,陈某人的口碑还是非常好的,他不是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主儿,只要答应了的事情,就绝对会办到。

    她甚至隐隐希望,先让他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再说帮忙的事情,有了肌肤之亲,她岂不是可以争取到更多?

    可是听他先说正事,那她也就只好收拾心情,将海潮集团最近的情况解说一遍,项一然调离之后,多经公司新来经理对海潮集团倒没什么冒犯,不过林海潮想跟以往那样,自由地调度车皮,是根本不可能了。

    这一点,林莹也有很深的体会,以往多少煤贩子时不时就要来她的阳光大酒店坐一坐,大手大脚地消费不说,对项经理的爱人林总,也是巴结得很,而项一然现在直接被调回局里,打入了冷宫,一夜之间,那份寒意就在阳光大酒店蔓延了开来。

    林海潮问过这事儿,素波铁路局苦恼地表示,林总,小项这人其实不错,不过调整他是上面的意思,这个多经公司他干了五年,也太扎眼了……咱们这关系,有三分奈何的话,我也不能那么做,可是我不调整他,别人就会来调整我!

    话说到这里,因果就太明确了,项一然是成也海潮败也海潮,他若是不娶林莹,这个经理就干不了这么久——五年时间,他赚了七位数。

    可是现在有人收拾林海潮,直接就把他捎带了,更有传言说,某领导曾经嘀咕一句:你不是仗着林海潮这个岳父,眼里没我这个领导吗?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再翻身。

    “嗯,打住了,”陈太忠才懒得听她嚼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现在海潮的经济基本面怎么样?要收购海潮的,是什么人?”

    海潮的经济基本面还可以,虽然张州有消息说有人惦记上了海潮集团,但是眼下煤焦的行情已经开始走强,有这个大势,足以抵消那些传言的影响——也就是说,只要海潮不胡乱铺摊子上项目,想引爆它的危机,那就真的是……只能从政策层面来下手了。

    林总闯荡江湖多年,这忍气吞声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对他来说,忍一时之气真的不算什么,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林海潮可能坐失这样的良机吗?

    现下流行的、对公司高速发展的观点,从来都不是什么厚积薄发、稳扎稳打,在这个效率唯上的年代中,讲求的就是抓住机遇,强调的是跨越式发展,再重复一遍,那就是资本的天性是逐利的——不管是陆海的资本,还是天南的资本。

    林海潮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机遇,若是没有这点冒险精神,他根本就不会成为天南的首富,这个时候,正是他撸胳膊挽袖子大上项目、跑马圈地的大好良机,他必须博一把。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海潮集团已经被人盯上了,缩成一团自保的话,大概也没有太大的危险,然而林总不愿意做出这种屈辱的选择——没有一颗强者的心,怎么可能成为强者?

    “好了好了,你真能说,”陈太忠说不得抬一抬手,哭笑不得地再次打断她,我这三瓶啤酒都下肚了,“我刚才还问了一句,这个收购消息是通过谁,让你父亲知道的?”

    人情社会里,有些东西没办法叫真,但是他决意在某些方面叫一下真,起码有利于顺藤摸瓜,找到相关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哥们儿是以德服人的。

    上次面对凤凰市新任市长殷放类似请求的时候,他就表示出了有追究的兴趣,不成想被殷市长的一声“呵呵”化解了,他当时不便发怒,心说这次林莹你不跟我掏心窝子,我还真就不管了——帮你没问题,可我总得知道在跟谁打对台吧?

    “呵呵,”林莹也苦笑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某人脸色微微一沉,心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哥们儿都说了要帮着你们扛,但是你们不珍惜啊。

    他才待翻转面皮,却不防林莹长叹一声,她刚才可是真正的苦笑,“是建行的田行长帮着转述的,呵呵,这可都是我老爸的朋友呢……”

    不怪她如此愤懑,传递消息的,居然都是海潮以前的盟友,田行长姑且不去说,只说那素波铁路局局长,当初能上来,可也是得了林海潮的臂助的,现在就说什么我不调整人,就要被人调整这样的话。

    2793章有情无情(下)

    而这个建行的田某人,所作所为跟那局长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州的建行,可是从林海潮起家的时候,双方就开始互相接触的——在海潮集团崛起的过程中,建行和农行是下过大力气支持的,不像工行一般,是海潮集团上了规模之后,才来商洽业务。

    不过他们对海潮的支持多,海潮的回馈也对得起这份支持,双方互为支援——在林海潮心中,这两家银行可以倚为柱石和保护伞,工行虽然大,交情却是差了一点。

    这种情况下,建行的行长站出来说,有人要买你的海潮集团,这给人的打击未免太大了一点,据说当时林总就表示出了不满:我说这不合适吧?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指着从你这儿再贷一点,扩大再生产呢。

    行长的理由,跟局长一般无二:林总,咱们这关系,我就跟你交底了,我愿意支持你啊,王八蛋才不愿意——撇开交情不谈,你那儿还有我们行小三个亿的贷款没还呢,把你整趴下了,这钱还不起,兄弟起码也得是个一撸到底。

    但是,有人要为难你,招呼打到我这儿了,我也就爱莫能助了,我很想帮助你,真的,但是帮了你之后,我得考虑我自己的下场——人家说是托我传话,其实也是在警告我啊。

    说白了,体制里的人想要推掉一些不好拒绝的请求,“领导的意思”这就是大过天的理由,怪不得林莹要苦笑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没道理可讲。

    “我对谁在传话,真的不感兴趣,”陈太忠说的是实话,中间环节什么的,计较不出个长短,还费时费力的,“是哪家公司要收购海潮……我只想知道这个。”

    “我也只知道,是北京的公司,”林莹叹一口气,她是天南首富的女儿,很多事看得倒也清楚,“公司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人家想收购……临时注册一个公司,能费多大事儿?”

    这倒也是实情!陈太忠认可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在官场呆久了,他也习惯透过现象看本质了,不过这个回答,多少让他有点茫然的感觉,“要是有具体人物,我可以找上门,但是这种情况,我要帮你家,好像只能是通过资金渠道了?”

    没错,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终究不是张州市委书记,臧华上门走一趟就能表现出的意图,他上门一趟估计没啥反应,眼下没有施虐者,让他有点不小爽。

    “资金渠道……也不错吧?”林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想通过资金渠道插手海潮集团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她一点都不认为,这是一个糟糕的选择,于是她傲然一笑,“两个亿购买海潮两成的股份,陈主任……这个机会绝无仅有。”

    “干掉海潮集团,我不认为自己需要花两个亿,”陈太忠冷笑一声,他最烦这种搞不清楚的主儿了,你这堂堂的海潮大小姐都跟我出来开房间,也不知道还在装什么,“而且,我不想跟海潮产生什么利益纠葛……我是认真的。”

    他确实是认真的,陈某人现在没啥实业,他的女人们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却是离天南首富还相差甚远——最靠前的丁小宁,身家有没有林海潮的一半,也很难讲。

    但是他确实不想跟海潮集团发生什么利益纠葛,钱他并不缺——大不了没了再去搞,可一旦入股海潮,这性质就变了。

    想到自己北京的别墅,至今还没有找到冠名人,也是因为要谨慎的缘故,一时间他觉得有点憋闷,“可能你不信,海潮两成的股权,在我看来屁都不是,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只会觉得麻烦。”

    “想取代海潮成为天南首富,对我来说是三五天的事儿,我都不需要刻意打压海潮,”他霸气十足地发话了,“很多事,我只是不想认真……当然,你也可以不信。”

    “那么……再加上我呢?”林莹轻笑一声,缓缓地脱掉紧身夹克,她身上的衣服依旧穿得不少,但是宽松的羊毛衫的衣领处,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胸襟。

    不愧是大家闺秀,连勾引人都可以做得这么自然洒脱、高贵无比,仿佛是在施舍一般,禁不住让人生出蹂躏的冲动,享受一把在故宫里屙野屎的快感。

    陈太忠最见不得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主儿了,于是微微一笑,有意地恶心一下人,“要不,再加上你弟弟,大家一起开心吧……我这人其实双性恋来的。”

    “你……真的很恶心,”林莹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听到这话,实在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你也真好意思说自己是文明办的。”

    “好了,你不用扯了,不就是揪出一个藏头藏脑的家伙吗?”陈太忠冷冷一笑,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此事的重点不在于资金是否宽裕上,关键是在于找出想侵吞海潮的直接责任人到底是谁。

    毫无疑问,蓝家是此事的背后推手,然而还是那句话,帮凶比真凶还要可恶得多,只要斩掉那些帮凶的爪子,倒是不信蓝家还敢嚣张下去!

    到那个时候,若是蓝家真敢继续折腾,那么,也不是他陈某人要关注的了,自然会有别的人来收拾残局。

    “先把你那个田叔叔搞下去吧,”陈太忠做出了决定,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他见得实在太多了,既传递了信息还想独善其身,天底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说穿了,他还是不想凭单纯的资金拯救海潮集团,一来是他不想陷进去,二来,这其实已经不是资金层面上的问题了,风云际会的年代,大家……站队吧。

    “但是……”林莹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说起正事来,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田叔叔在公司里,也有点股份,他心里肯定也舍不得。”

    这都是怎样的风中凌乱啊,陈太忠实在有点忍受不了这个答案,说不得走到窗前,将窗帘一把拽开,又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一口气。

    “我觉得我也能当作家了,帅哥作家,写一本《喷不尽的蓝颜激情》,一定能大卖的,反正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描写男性干部在时代中的迷惘……我本来想做得更好的。”

    “流不尽的红颜祸水?”林莹听得就笑了起来,“那是写给高中女生看的,你居然知道这本书……听说雅思可是美女作家呢。”

    “她起码得再去韩国捯饬上十八次,才算得上美女……身高体型啥的,那另算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然后猛地一怔,“我没看错吧,下……下雪啦?”

    :“就开着窗户吧,我喜欢下雪时候清新的空气,”林莹微微一笑,接着就探手去抓紧身小夹克,“我特别喜欢站在窗口赏雪,那一片洁白,能遮蔽所有的丑恶和阴霾。”

    “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心里丑恶得不行,居然满脑子要占你便宜的想法,”陈太忠头一低,快速向房门口走去,“对不住了,林莹,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你真的太漂亮了,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

    “你……”林莹想说点啥来的,但是做为一个年轻女性,她有属于女性的矜持,总不能说我欢迎你占我便宜,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不解地摇摇头,低声嘀咕一句,“你……知道自己错了?”

    陈太忠哪里是知道错了?他是想起,这是天南省这几年少见的一场雪,一定要去跟小萱萱共享,至于说嘴边有一块肥美的鲜嫩,那就要往后排一排了,没错,没到手的才是新鲜的,但是……我就是想陪着小萱萱赏雪,你咬我?

    他发现下雪的时候,雪花已经纷纷洒洒地下了半个小时——港湾的总统套确实是自成空间,不扯开窗帘,外面就算火山爆发,屋里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太忠万里闲庭到素波的时候,那里也开始下雪了,雪花虽大,可地面上只是一层薄薄的白霜,唐亦萱正在怔怔地看着窗外,“晓艳,雪变得大了。”

    “想看雪,你下去把我的车打着,车灯下的雪景才好看,”蒙晓艳细细地用指甲油涂抹着自己的指甲,还微微地吹一口,头也不抬地回答,“不过,嘿,一个人赏雪,应该是越看越寂寞……莫非你还指望我老公回来陪你?”

    “两位贤妻,为夫回来勒,”陈太忠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天降瑞雪,不如我们一起去赏雪吧,嗯,晓艳你刚抹上指甲油……可以不去。”

    “你!”蒙晓艳先是一怔,然后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说,你还知道回来啊?就是馋唐亦萱了吧?”

    “哪里,你也很让我惦记,各有千秋,”陈太忠微笑着摇头,“我是想你俩了……真的,两千年的第一场雪,我该陪我最心爱的人渡过。”

    “北京早下第一场雪了,那儿有荆紫菱呢,妈,您说是不是啊?”蒙晓艳眼中已经有了淡淡的水汽,口上却不肯饶人。

    “是,我跟小荆一起陪他,你把风,这可以吧?”唐亦萱本来正满心欢喜呢,听到她这话禁不住就有点恼,“我俩一起陪他,怎么,你眼红?”

    这个幸福,来临得快了一点吧?某人很幸福地咂巴一下嘴巴——你和小荆一起陪的……

    (未完待续)

2794-2795各种凌乱

    2794章各种凌乱(上)

    就在陈太忠纠结于幸福和不幸的时候,北京的黄汉祥也在皱着眉头纠结,“这个……他从哪儿搞的啊?”

    他的面前,是一个转动着的小录音机,磁带走过最后一段空白,“啪嗒”一声跳了起来,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偌大的屋子里寂静无声,竟然显得清脆响亮。

    “这个……我也不知道,”终于,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阴京华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下午撞见了马小雅,她说小陈走的时候,留下这几盘带子。”

    这就是陈太忠晚走一天,弄出的动静了,老黄赶他走路,但是他心里不甘心,说不得细细了解好一阵,最后还是摸到了蓝志龙吃饭的地方,耐心地守候。

    吃完饭之后,蓝家老二又出去休闲一阵,然后回到他居住的别墅,他倒是没有喝夜酒的习惯,于是就跟别人随便说点这这那那的事情。

    陈太忠也没做别的,就是把蓝志龙在家里跟别人说话的内容录了三盘带子,要不说这家伙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派人来窃听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三个小时的录音中,蓝老二也没说了多少重要内容,不过有一段是对黄家人的谩骂,又有对某些公司的一些安排,最重要的就是指示某个公司上市前,该打点一些什么人。

    三盘带子的价值,实在不算很高,到最后,甚至连蓝志龙跟女人欢好的声音也录了下来,然后就结束了……

    将这些带子转手交给马小雅之后,他就走人了,不过马主播最近有点小忙,阴总也是忙得不见人影,直到今天下午她在南宫毛毛的宾馆里见到阴京华,才将带子转交——这是陈太忠吩咐的,必须亲手转交。

    “这家伙的报复心,真的太强了,”黄汉祥叹口气,以他的老辣,怎么会猜不到小陈的心思?“居然去听蓝老二的墙根,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胆大妄为的家伙,到最后才哼一声,“算他有心,居然会想着给我送过来。”

    “小马说,原本他是想把这些东西传到网上的,他认为那样更出气,”阴京华很无奈地叹口气,“思来想去半天,才决定把带子给您拿过来……”

    “胡闹,”黄汉祥听得吓了一跳,这三个小时虽然没太多的内容,但是其中几句话也有相当的份量——在黄老二眼中,这份量不是很足,但是一旦公示在网上,那真是要命的玩意儿。

    像其中男女欢好的声音,倒还问题不大,骂黄家的话就有点难听了——估计会催生出一些八卦来,至于那些公司上市的交谈内容,可就是惊天的爆料了。

    “他也不止胡闹一次了,”阴京华苦笑着回答,然后又提示一下老板,“二叔您没发现,他这带子有剪接的痕迹吗?”

    “嗯?”黄汉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小陈抹去了一些不合适的话?”

    “他愿意抹就抹呗,咱们随便听,多听一句少听一句,也不是啥大事儿,”阴京华笑一笑,“反正他又不可能有意误导咱们,我是说……这不是在一个地方录的。”

    “咝~”黄汉祥听到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一时间我还真没注意到,不过想一想也知道,蓝老二跟人谈事,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客厅,上床睡觉……那肯定是要在卧室。

    小阴说的带子剪接过,这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不是在一个地方录的,是的,小家伙在蓝志龙家里,偷装了不止一个窃听器,“这小子下手也真够狠的,等蓝老二发现家里那么多货,还不得气得吐血?”

    “小马说,这带子没有续集了,”阴京华笑着回答,“也就是说,这家伙把手尾处理干净了,别人想发现也发现不了。”

    “啧,这可是有点可惜了,”黄汉祥刚才还表示震惊呢,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禁不住又要表示一下遗憾,黄老二最欣赏别人一肚子气,却是发作不得的场景了,“那就是……那家伙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被偷偷录音了?”

    “这就看您是怎么想的了,”阴京华听得就笑,他知道,黄汉祥做事很有点恶趣味,这种不重要的谈话泄露出去,正好能恶心一下某些人。

    “嗯……”黄汉祥沉吟一阵,做出了决定,“你打个电话问一问小陈,我需要的话,这家伙能不能再偷偷地安装一下窃听器……嗯,如果这次消息泄露的话。”

    “您二位还真是……脾气都差不多,”阴京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过黄总其实一直都是这性格,这也是他知道的,所以他低头去翻手机的号码本,“我猜那家伙肯定有办法……喂,太忠,忙呢?”

    简单问了两句之后,他挂了电话点点头,“嗯,他说没问题,‘黄二伯的是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信心足得很呢。”

    “嗯,让我琢磨一下,”黄汉祥的眼睛微微一亮,嘴角也翘了起来,探手去拿桌上的啤酒……

    第二天的天南,就是银装素裹了,陈太忠一觉醒来,看着窗外雪白的世界,悠悠地叹口气,“真的不想去上班啊。”

    “那就不要去了,”身后伸过一只白皙的膀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一片微凉绵软,却又弹性十足的肌肤贴上他的腰肢,“这个官……当得很有意思吗?”

    这话也只可能是唐亦萱说,她习惯每天早起锻炼了,所以床一动她就醒了过来。

    “现在的社会风气败坏成这样,我总不能坐视啊,”陈太忠拿起她的纤纤玉手,轻轻吻一吻,接着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膝盖熟练地一动,就分开了她的双腿,“再来一次吧。”

    “你也好意思说社会风气?”唐亦萱侧头看一眼身边兀自熟睡的蒙晓艳,轻叹一声,探手下去引导小太忠,“母女俩都被你……哦,轻点~”

    “你昨天可是叫得很大声呢,”某人邪恶地笑一笑,身子一沉,“咝,哦~这是一个堕落的年代,我们都不能免俗……”

    小小的晨练,自然影响不到他的行程,八点半的时候,陈太忠出现在了文明办,他是昨天中午回来的,现在自然是要去拜见老大潘剑屏。

    潘部长那里依旧是人来人往,跟他随口说两句之后,居然问了一句,“旅游局有个姓杨的副局长,听说也是没有如实填表?”

    “嗯,有人举报,我要跟他谈话的时候,他主动找过来了,”陈太忠点点头,“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同意他补交个说明。”

    “是在你接某个电话之前吧?”潘剑屏很随意地摆一下手,“回去做好记录,也省得有些人乱做文章。”

    我艹,这种事也能做文章,真是……陈太忠道谢之后,怀着一腔愤愤的心情走了。

    杨斌是托了高云风来关说,才得以躲过文明办的调查,然而陈太忠还知道一个关窍,那就是刘勇的清单里,杨局长也榜上有名——因为这个缘故,他当初甚至以为那张清单不过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那家酒店用品公司举报杨斌,所用的数据极有可能也是来自于刘勇,此事概率虽然低一点,可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是有人居然试图将此事跟刘勇的死联系在一起,这实在是有点……太扯了吧?

    这些人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啊,陈太忠心里感触颇深,他当然知道别人调查此事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但是他既然都向中纪委表示,没记住名单上的人了,那就不能再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老潘这番提醒,也是善意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这是连秦主任都不知情的消息,他不怕人查这一块——毕竟那公司是实名举报的,但是他还得领情。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陈太忠愤愤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里这口气儿怎么都咽不下去,说不得一个电话将林震和李大龙叫过来,“杨斌交补充说明的事儿,有谁过来了解过?”

    “没谁了解啊,”林震先做出了反应,调查表的档案就是归他管的,所以他一定要强调自己的无辜,“我这边是没人问过。”

    “我这边也没人问,”李大龙沉声发话,他可不怕人问,“这个内容我一直在关注,不会泄露出去。”

    相较林震的撇清,他更是心底无私,道理在那里摆着的,这题材都是我找出来的,陈主任你信不过别人,我这儿总出不了差子吧?

    事实上,做为一个纪检干部,他还有缜密的思维,所以他提出一个设想,也是为同事排除嫌疑,“我觉得……从杨斌口中泄露消息的可能也很大,毕竟,当时您和我已经打算过去了。”

    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真的很多啊,李主任的回答,让陈太忠再次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不过,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确实也很在理,按说杨斌没有自曝其短的可能,但若是有不少人问杨局长,文明办找你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回答——要知道,文明办是很多人关注的交点,泛泛的回答,只能激起大家的反感和疑心。

    “好吧,我重申一下保密原则,”陈太忠对这个答案挑不出毛病来,也只能如此接受了,“稽查办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会是文明办的工作重心,保密意识跟不上的人,就是害群之马,我希望大家能从这个高度来认识。”

    2795章各种凌乱(下)

    这话就有点杀气腾腾了,林震和李大龙听到耳中,未免有点不自在,不过这也是实情,他们想要反驳,都找不到理由,虽然他们觉得很委屈——有些消息党外保密容易,但是党内……真的太难说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李云彤又进来了——她在稽查办被人拥戴,那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她敢在陈主任的气头上说话,这就很了不得,“陈主任,我落实了一下,素波现在的几个文化市场里,蒙妮那里不规范的行为最多……”

    这个蒙妮文化市场,位于高校林立的西城区,建起来差不多也就是两年的光景,生意是着实火爆,相对市里几个市场,大有后来者居上的味道。

    “那就……过去看看吧,”陈太忠沉吟一下,做出了决定,“不过你等等,我先联系一下祖市长,看他怎么说。”

    一边说,他一边摆一摆手,让李大龙和林震离开,不过下一刻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接了刘勇的电话之后,我还跟大家强调电子版的保密来的?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终于笑着摇摇头,别人都无中生有那么多了,多一点确实存在的嫌疑,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老黄知道,我早就查明刘勇的身份了。

    撇开这个心结之后,陈太忠联系一下祖宝玉,祖市长听说是文化市场的事儿,就表示这个好说,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太忠笑着压了电话,祖市长这人做事真的没得说,前一阵他为赵明博的小马子打了一个电话,现在那个叫小宛啥的女人,已经进了学校,虽然只是临时聘用,但是下一步转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人家做事讲究,他自然要领情。

    这也是老祖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吧?他实在无法不这么想,目前他被中纪委的人死死地盯着,一般的干部要约他坐一坐,还真得有那个胆子。

    不过,老阴昨天打那个电话,说明黄二伯已经有想法,打算曝光那几盘磁带了,也不知道老黄打算怎么个曝法?

    黄汉祥也是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却发现自己能选择的手段很普通,没啥创意……不过,能恶心人总是好的——也不知道小陈那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多鬼点子。

    中午时分,蓝志龙陪着朋友一起吃饭,正聊在兴头上,有个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蓝家二少的身份大家都不陌生,有人藏头藏脑地递个小木盒过来,他也不敢不转交,“外面有人说,这个是送给蓝总的。”

    木盒子不大,看起来也很古朴,不过不等蓝志龙反应,两个跟班就挡了上去,其中一个接过盒子,另一个却是沉声发问,“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三盘磁带,”服务员低声回答,蓝二少身份尊崇,他可不敢把莫名其妙的东西捎过来,反正盒子也是没封口的,“但是这个带子……我没敢听。”

    “送东西的人呢?”这位继续发问,一边问一边就向门口走去——身份尊崇的人就是这样,收到东西先考虑安全性,其次就是来路,至于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很靠后的事儿了。

    “没看见人,”这位很汗颜地回答,又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转交叠翠园蓝老二”,“就这么一张纸条……我打开看一下,发现没啥危险,就不敢耽搁。”

    这饭店是蓝老二常来的地方,保镖倒也认识这个服务员,于是其中一个带着人去现场了,另一个却是在门外打开盒子细细验看。

    “确实只是三盘磁带,”五分钟之后有人来汇报,紧接着,跟着去现场的那位也回来了,“饭店门口出现的,找不到人……”

    这几盘磁带有蹊跷!蓝志龙是何许人?自然就判断出来了,于是这顿饭没吃多久就结束了,当然,跟他一起喝酒的主儿,也不会八卦到去了解带子的内容。

    “欺人太甚!”半个小时后,又是一声脆响,蓝老二真的是火冒三丈——三盘磁带分开听,又可以快进,实在用不了多长时间,“查,马上给我查,这间房子里到底有多少个窃听器!”

    对方敢把带子送过来,就是不怕窃听的手段曝光,那蓝志龙也不用使眼色、打手势之类的暗示了,摆明车马查吧。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很古怪了,他找了三拨专家过来,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个窃听器——甚至连安放过窃听器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个事实,让蓝二少禁不住抓狂了,“把那个服务员给我抓起来,细细地问……麻痹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服务员确实是无辜的,不过这个事实还要经过时间的考验——这是多问几天才能确定的事儿,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此事是什么人干的?

    蓝志龙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把嫌疑锁在了黄家人身上,蓝家的仇家并不少,但是敢这么肆无忌惮卖弄的,还真没几家。

    尤其是前两天,他派人去监视一个姓陈的小子,黄家不但把那几个都弄晕了,而且安放的各种设备也没了反应,这就是都被人破坏了——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出手破坏的人,可并不是黄家找来的专家。

    有了这一层因果,蓝二少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他甚至猜得到,这事应该是出名为老不尊的黄家老二干的。

    但是,就算猜到了又怎么样呢?人家这是**裸地回敬——因为你监视我的人,所以我就监视你,怎么……不服气吗?

    这意气之争听起来可笑,但是真正陷入局中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可怕和身不由己——既然斗上气了,丧失理智也很正常了,蓝志龙往常也是目无余子的主儿,可是想一想黄家居然暴走到了这个地步,他气愤之余,也很有几分忐忑。

    人家直接就把窃听器装到家里了,事后又施施然拆走,尤为可怕的是,整个过程居然就没人发现,若不是这几盘磁带,他这个主人也是蒙在鼓里——更难得的是,人家的报复来得凶猛撤得果断……这可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啊。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蓝志龙心里这个气,也就不用说了,有些人天生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是不知道找,而是不愿意。

    像这件事就很有代表性,原本就是他想拿车祸做文章,然后又派人监视和窃听陈太忠,但是眼下自己被窃听,他就认为是天大的耻辱,反正他不讲理习惯了。

    不过这个不讲理,他还不能把气撒在黄汉祥身上,蓝志龙就算再狂妄,也不会认为自己有资格跟黄老二不讲理——大家是半斤八两,而且只说这安插窃听器的手段,对方明显就远远高于自己,他的人只敢在房间外面安放,人家直接都安到家里了。

    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在下午五点左右做出了决定,“天南的事儿缓一缓,不过这个陈太忠……怎么也得让他吃个大亏……”

    与此同时,林海潮也在跟林莹谈论陈太忠,昨天女儿出去之后不久就回来了,做老爸的不好多问,却也能猜到,两人大约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然后,做女儿的就将自己跟陈主任的对话学说一遍,于是林总知道,陈主任确实是要出手帮着扛了,但是对方打算怎么扛,他也想不到。

    根据林莹说的那些,林海潮大致判断出,找出田行长背后的人很有必要,正好张州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他打算回去一趟,

    临走之前,林总交待女儿几句,要她注意跟陈太忠保持联系,不管怎么说,跟这个人搞好关系很有必要——就算能躲过这次危机,臧华已经摆明车马把海潮往外推了,多结交一点奥援,总不是坏事。

    “这个人做事,非常地天马行空,”林莹将父亲送到车上,苦笑地叹一口气,如果不是不得已,她还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了。

    想一想在昨天那种情况下,那个人还能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走掉,她心里简直是有点出离愤怒了,一直以来,她最为自豪的就是两点:一个是自己的家世,一个就是自己的容貌,但是这两份自豪,在那个家伙面前同时被击得粉碎!

    他说了,想搞一个海潮集团一般大的企业,就是几天的事儿,这一点的真伪她不想去判断——此人敢这么说,想必是有点理由的。

    最让她无法容忍的,是两人越谈越近,甚至连红酒都斟上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就走了——有红酒,又有白雪,她的美貌就这么被无视了。

    是什么样的美女,让你牵肠挂肚地走了,陪她去赏雪?林莹也有女人特有的直觉,当然猜得出他离开的原因,然而正是因为猜到了,她才觉得特别受打击。

    看着父亲的奔驰车在雪中慢慢走远,她长长地吸一口气,慢慢地摸出手机,又沉默片刻,才拨一个号码,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甜美和沉稳,“陈主任,你好……”

    (未完待续)

2796-2797文化市场

    2796章文化市场(上)

    “添什么的乱嘛,”陈太忠悻悻地压了电话。

    他晚上要陪祖宝玉吃饭,不管饭后有没有活动,总是要回湖滨小区了,昨天就回来了,晚上却是没回去,诸女纷纷表示不满,甚至张馨都被大家埋怨,嫌她不把太忠带回来——你在北京玩得痛快了,就不知道帮着我们监督一下?

    所以他不该答应林莹的请求,然而要命的是,他还偏偏地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要不说这男人,大多都是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动物。

    既然答应了,他还不想出尔反尔,那也就只能带着林莹去见祖宝玉了,好为小区里苦等的诸女节省时间,事实上,他真的不想把自己跟海潮集团的关联展现在别人面前。

    干部的三大错,跟错线收错钱上错床,在他没有了解充分林莹,不知道她是否会成为合适的床伴之前,这么搞确实是有点冒失了。

    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而且陈某人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起码在人间界是没有,所以他就打个电话告诉祖宝玉,说自己分身乏术,到时候可能还要带个把商业合作伙伴赴宴。

    “太忠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祖市长在电话那边爽朗地笑着,他这个人做事其实是非常古板的,对干部沟通时的措辞都非常在意,时不时就给人挑点小刺。

    他这个习惯,甚至在素波的科教文卫系统都形成了一定的口碑,很多人着了急,就会赌咒发誓地来上一句,“我这么说话,就算祖市长听到,都绝对不会说什么。”

    当然,祖宝玉对陈太忠是计较不起来,可是小陈在领人到场之前,还会专程通知他一声,这就是给面子了,面子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少不是?“呵呵,反正就是随便坐一坐了,多几个人还热闹。”

    然而,这世界上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陈太忠跟着林莹走进桃李酒店的时候,就发现祖市长身边除了秘书师正杰,还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屋里的三个男人却是没想到,陈主任居然带了一个仪态万千的美貌妇人进来,大家齐齐一惊的时候,陈某人已经作介绍了,“林莹,在张州开个酒店,素波也有酒店。”

    “原来是林总,”祖宝玉笑着点点头,很给面子地站起身跟她握手,“陈主任的合作伙伴,那有时间一定要去尝一尝味道,小林,素波这个酒店叫什么?”

    林莹眼里哪有一个副市长?吉庆地区的专员展涛都不放在她心上,也就是祖宝玉是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又是陈主任的朋友,她才笑眯眯地伸出双手同对方握一握。

    可是握手归握手,她嘴上的回答就有点问题了,“素波的酒店是家父的,祖市长哪天去张州,跟陈主任说一声,小林我一定热情接待,保证您玩得尽兴。”

    “哈,这女娃娃,倒也有意思,”祖宝玉笑一笑,他是分外讲究措辞的主儿,自然一下就听出,对方说得虽然客气,但是态度很明确,不是很想表露身份。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祖市长五十出头,早就过了好奇宝宝的岁数,而且这女人虽然年轻,但是骨子里有那么一股雍容和傲然,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那份淡淡的不含糊的气势,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

    所以他不但不计较,反倒心里生出些释然来,能让小陈上心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相对于林莹,祖宝玉身边那男子,来历就清白得多了,作家赵胡杨,连祖市长都称其为“赵老师”,这固然有抬爱之意,但是很显然,祖宝玉也是很欣赏他的。

    最起码,这个赵老师曾经在澳门回归委员会里干过文化策划,据说还提出过不少合理化建议,更是在北京奥申委里担任文学顾问——至于说扶贫办笔杆子里的大拿这些,就不值得一提了,祖市长用“鬼才”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然而遗憾的是,这个鬼才却是没表现出鬼才的样子来,在接下来的言谈中,赵老师的言谈……真的有点不堪,这不是说他没有连珠的妙语和相对精辟的见识,只是他的措辞中,谄媚的口气实在太浓了。

    陈太忠一向认为,天才总是要有点傲气的,而这个赵胡杨的见识不见得如何出色,阿谀奉承却是不嫌肉麻——身在体制中,他见识过的不着痕迹的马屁太多了,这个人的言谈……还真是差一点。

    不过,折翼的天才……也终于是要面对人间烟火的,比如说哥们儿就是,念及此处,陈太忠决心不跟此人一般见识。

    事实上,撇开谄媚的味道浓一点,赵老师还是一个不错的谈伴——不管你说什么,他都知道一些,也都能接得上嘴,认识的深度未必够,但是绝对不会有冷场的可能,只冲这一点就可以知道,祖宝玉的推崇,并非无因。

    不过,此人对官场语言的技巧,掌握得还真是不够,看得出来,祖宝玉原本是想让此人充分发挥的,但是到了后来,祖市长不得不接过了话题——你看你这说得都是些什么嘛。

    对上祖宝玉,陈太忠就有太多的话可以说了,虽然陈某人现在的措辞水平,距离祖市长的要求还有一定距离,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尝试了——陈主任还年轻,不是吗?

    所以祖宝玉也觉得,自己跟小陈聊得挺投机,“……这个蒙妮,我也早想处理一下了,文化局里少了高乐天这种害群之马,像这么明目张胆违反禁令的,还真的不多。”

    这就是说,文化市场这种没多少利润的地方,了不得也就是一个副局长掺乎,高乐天不在了,还真没什么人能看上这一块。

    “蒙你,这名字倒是有意思,”难得地,林莹轻笑一声,“这个名字,很容易引发歧义……太不尊重顾客了。”

    “这个可是林总你想错了,”对这句话,鬼才赵老师表示出了他深厚的文化底蕴,“这个蒙你,十有**是‘启蒙你’的意思,启蒙两个字,真的是太厚重了……”

    “所谓蒙学,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学会字型、音意,在现代社会看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消息闭塞的过去,‘蒙你’这两个字足以称得上狂妄,所以我觉得,这个名字真的起得不错,既洋气又古朴……如果起名字的这人跟我想的一样的话,真的了不起,这样的名字,我起不来。”

    “一两天吧,咱文化局跟市文明办联合执法一下,省文明办来一两个人就行了,”祖市长笑眯眯地发话,“太忠你的反应,我肯定照办……不过,你最近也事儿多不是?”

    “嘿,你这信息倒是灵通啊,”陈太忠却是没想到,祖宝玉居然知道自己最近忙,心说这个时候你还敢出来跟我坐,那我就给你宽宽心,“也没啥,不开眼的毛贼,在北京就扫了一批,哈,你不知道吧,有开国中将的儿子,在北京市冲我开枪了。”

    “什么?”桌上的人齐齐都是一愣,在北京市开枪,那得有多大的面子才摆得平?好半天之后,祖市长才问一句,“哪个中将?”

    “吴近之的小儿子,”陈太忠真不怕说这些,一来他本就是个爱卖弄的性子,二来的话,在地方上说北京,跟在北京说地方一样,不需要考虑太多,“然后我打他个乌眼青……咱凤凰老区人民有优良的革命传统,就不怕各种阶级压迫。”

    “吴近之的小儿子?”祖宝玉眉头紧皱,沉吟好一阵才发话,“叫吴爱红或者……吴忠东?嗯,也可能是吴卫东,我有印象。”

    这种名字,是那个年月的时代特色,但是祖市长这么说,绝对是对这个人有印象,不过祖市长在北京的根底原本就不深厚,就是吴卫东这种三流太子党,恐怕他也只有听闻传言的份儿。

    “吴卫东,”陈太忠点点头,先肯定了祖市长的说法,才冷哼一声,“他那种愣头青,不放在我心上,只要我不弄死他,谁会替他出头?”

    这话就是参考了吴卫东对付耿树时的话了——只要我不弄死你,你跟我扯蓝家黄家的,没任何意义。

    “咳咳,”祖宝玉猛猛地咳嗽两声,他实在受不了小陈这种草莽气息,虽然这话没错,但是说得实在是太村俗了,“太忠,你这个方向……似乎有点不对。”

    “嗯?”陈太忠抬眼看他一下,接着笑一笑点点头,“宝玉市长这话一定有原因的,但是您不能只顾着自己心里明白,得给我们晚辈稍微指点一下。”

    “嘿,你连吴近之的儿子都敢打,还有几个人能指点得了你?”祖宝玉笑着摇一摇头,不过他这话也不是拿腔捏调,大抵还是一个有底蕴的老者,在提拔指点晚辈之前,应有的卖弄之意,“我没这个能力。”

    “那我给邵总打电话了啊,”陈太忠做出掏手机状,皮笑肉不笑地威胁祖市长,“就说您说了,这点事天知地知……国立的朋友不许知。”

    2797章文化市场(下)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祖宝玉哭笑不得地拍一下桌子,他家和邵国立家一样,都属于开国时不是特别起眼的角色,但是邵家气运足,家里不但能生,联姻的几个家族也都很不含糊,现在的气象,比当初不知道兴旺了多少倍。

    从辈分上讲,他比邵国立还高出那么一点半点,但是这年头只讲辈分的,那不是傻的吗?祖市长再是死板之人,这个因果还是能反应过来的,“不就是这两年煤炭行情上来了,有人看着咱天南这点资源眼红吗?”

    嘿,合着你还真明白,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邵国立这货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得给他打一点预防针——说穿了,他还真的不怕海潮集团这种地方性的企业,怕的就是上面各种各样有来头的主儿。

    要说真计较起来,林海潮身后的势力,不会比邵国立差多少,但是某人还真不把海潮集团当回事,这跟林莹什么的私情无关,关键是他不怕张州的地方势力。

    上面的大佬和地方上的人叫劲,本土势力的反应是必须要考虑到的,林海潮在这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很不幸——陈某人也是天南人。

    陈太忠不怕林海潮捣乱,那么心思就用在防外人身上了,听到这话他就笑着回答,“这些人也真的可笑,就不怕撑死吗,不自量力的主儿还真不少。”

    “太忠你不能掉以轻心,这次势头很猛的,听说张州的林海潮,呃……张州的林海潮,”说到这里,祖市长禁不住侧头看一眼坐在陈太忠身边的美貌林姓女子,心里就生出了点不好的联想。

    说不得他猛咳两声,“咳咳,那个……有人居然打海潮集团的念头,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这主意哪儿是那么好打的。”

    “这些魑魅魍魉的小技巧,是不能得逞的,”陈太忠点点头,就只当没看见祖市长的尴尬了,他正色回答,“海潮集团是天南的本土企业,我是大力支持他们的发展的。”

    “没错,小邵也说了,咱们应该保持沟通,警惕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祖市长也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叹气,邵家本来还惦记着能不能插一脚呢,这顿饭吃得却是……说破了某些话,也不好假装不知道了,真是好昂贵的一顿饭。

    “他想发生呢,没那土壤,”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端起面前的酒来,一饮而尽,“北京那边,我遇到好几茬事儿了,真是身心疲惫,宝玉市长肯支持的话,我非常感谢啊。”

    “都是自己人,客气个什么呢?太忠,你再这么说,就是不给老哥我面子了,”祖宝玉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心里却是不住地盘算……小陈在北京,遇到很多事儿?

    也不知道那些事儿里的主儿,有没有比吴卫东还难对付的?

    祖市长虽然在天南不起眼,可京城的道道儿却是比较清楚的,吴近之的儿子在北京不算什么——哪怕来了天南,别人不认账的话也不很扯淡,但是真在北京捣乱的话,一般人也降伏不住,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祖市长的反应可不慢,他知道这个话题不合适再说下去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去北京没接触一下文艺界的圈子?大家都在支持申奥呢。”

    “去了,还见了那个叫雅思的美女作家,”陈太忠冲林莹微微一笑,他想起了她对雅思的评论,“听说她那本书现在很红?”

    “《红颜祸水》那本书?”赵胡杨插嘴问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好像是在说,我是混文化圈子的,不能不知道这个人,但是这个人……

    赵老师对雅思女士确实没啥好印象,他冲祖市长微微一笑,“就是那个要跟九丹比的女人,嘿……这种立意也能红了,真是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连九丹都不放在眼里,那么他的心态之高也可想而知,而祖市长虽然是一市之长,大约是分管了文化的缘故,居然能听得懂他的意思——反正做领导干部的,知识渊博一点不是丢人的事。

    总之,祖宝玉觉得这话还是比较合适的,说不得笑着点点头,“这年头乱七八糟的出版物太多了,九丹写的那些东西,比伤痕文学都要差一点……根本就是无病呻吟。”

    这伤痕文学和“无病呻吟”,寓意可不简单,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知青们都知道,像《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牧马人》之类的,那都属于伤痕文学,是对那个时代的反思。

    但是偏偏地,大名鼎鼎的改革开放的设计师这么点评,“伤痕文学,哭哭啼啼的,根本就是无病呻吟,做点正经事不好吗?”

    总设计师有资格说这个话,他自己就是三上三下,仗着命硬和理念坚定好歹挺过来了,没人比他更伤痕的了,但是对老百姓来说,这个话也有点不负责任——他是站在国家设计师的角度上讲的,可是这个国家……大多数还是普通人不是?

    “嗯,祖市长这话说到我心里了,”赵胡杨点点头,他也挺不容易,一边要恭维官场领导,一边还要展现自己的不凡,“这个东西,市场应该不会很大。”

    “好像确实不大,”陈太忠点点头,他也知道,祖宝玉主要是不想谈北京和天南之类的恩怨了,说不得笑着点点头,“我听雅思说,她才卖了三四十万册。”

    “那是胡说八道!”得,赵老师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差不多吧?”陈太忠也有心把话题拽得更歪一点,于是就叫一下真,“一本书二十块,她赚两块,六七十万的样子,她的续集是买断,好像也是一个字三四块,二十万字可不也就是六七十万的样子?”

    “怎么可能三四十万册?”赵胡杨听得就叫了起来,这可是他的专业,“就那本《流不尽的红颜祸水》,她能卖三十万册的话,我吃了那本书!”

    “这本书的影响……确实不小啊,”林莹听得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插一句嘴,“按中国十亿人来算,一千人里有一个人买,也是一百万册了,我觉得就算加上农村人口……这个影响力,她差不多也达到了。”

    “我的大小姐,账不是你这么算的,”赵老师苦笑一声,他知道这女人绝对不俗——敢跟祖市长摆架子呢,但是外行,你就是外行,“一百万册她可能卖了,但那不是出版社的印数……”

    说起来这个印数的猫腻,也真的很多,按赵胡杨的说法,首先,出版社是不受作者监管的,首印五万册?那没问题啊,但是首印之后的发行情况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所以说,有没有加印,你也不清楚,人家加印十万册之后告诉你,那五万册还没卖完呢——你会知道吗?

    这一层盘剥,还仅仅是出版社的,除了出版社,还有其他的盘剥,你出了书,总是要卖的吧,要卖就要走渠道不是?没有发行渠道,再好的书出不去。

    那么,渠道商见你的书卖得不错,也要盘剥一道,他们卖正版,也卖“高仿”——跟正版差不多,成本却差很多,嗯……大家明白的。

    这就是两道盘剥了,然而,事实上还不止,比如说出版社印书,你要找印刷厂吧?印刷厂知道你这书卖得不错,而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别的发行关系——那么好吧,他们做的不是盗版,纯粹是多印的正版,根本都不需要再次制版的。

    “这还是没算那些盗版,这种情况她要是能卖三十万册,那她实际上,最少卖了两百万册,”解释(book.www.uu234.com)到这里,赵胡杨冷笑一声,“她能卖两百万册,一个字儿才值三块钱吗?”

    “那《官仙》的作者,岂不是更惨?”陈太忠皱一皱眉头,“咳咳,我是说,有些人连出版的机会都没有呢。”

    “所以说,哲学是骗子,艺术是婊子,”赵老师惨然地一笑,他似乎喝得有点多了,姑且算是自嘲吧,“搞艺术的,不是婊子的,都是死后成名的,活着的时候,大家比的是炒作能力,比的是谁更能放下脸皮……文化……死了,这个世界,我算是看明白了。”

    “我觉得你是喝得糊涂(book.www.uu234.com)了,”祖市长淡淡地发话,他自命讲究人,自家介绍的鬼才出了状况,也是有点挂不住,“赵老师,有些规矩,不是按你们文化人的理解来的。”

    “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都明白的,今天喝多了,就不再说了,”言毕,赵胡杨转身离去,走路的时候,居然是一瘸一拐的,合着他两条腿还不一样长。

    这世道,啥时候轮到你个瘸子出来主持正义了?一时间,陈太忠觉得有点面上无光,“我觉得赵老师说的……也有些道理啊。”

    “唉,”祖宝玉等赵胡杨出去之后,就是长叹一声,紧接着面上就泛起了苦笑,“出版业已经全面放开了,渠道这些,都掌握在私人手里,眼下又是信息爆炸的年代,我倒是想管呢……管得过来吗?”

    “那有些优秀作品,创作者还真的是入不敷出?”林莹的眉头紧皱着,她眼里没这些小钱,但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多少还是有点不爽。

    “优秀不优秀,很重要吗?”祖宝玉苦笑一声,又转头看一眼陈太忠,“至于《官仙》,你别担心,那货的死忠还是有几个的。”

    (未完待续)

2798表态2799沉默

    2798章表态

    自从赵胡杨离开之后,桌上的气氛就渐趋死板了,可见有些开心果,在酒桌上还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不过,陈太忠和祖宝玉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两人随便聊两句,淡淡地、不着痕迹地交换一些看法,却也很顺畅。

    就在这顿饭要结束的时候,林莹站起身去洗手间,祖市长这才逮住机会,轻声问一句,“这个林总……张州的?”

    “林海潮的女儿,”这个时候,陈太忠就不能藏着掩着了,他点点头叹口气,“林海潮回张州了,她代她老爹跟我沟通。”

    “他这一关……可能不好过,”祖宝玉淡淡地点评一句,至于小陈话里有跟林家女儿有意无意的撇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做人何必那么八卦?

    “问题应该不大,臧书记也反对某些事情,”陈太忠这么回一句,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他说臧华反对,那就是在表明杜毅的态度。

    事实上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让邵国立惦记上这一块,于是态度就要表示得明确一点,否则跟国立对上,那难免就……伤感情了。

    “你不支持,国立才懒得过来,那家伙赚轻松钱习惯了,”祖市长笑着回答,说得也是明明白白,你都支持海潮了,小邵他掺乎个什么劲儿?

    “其实我真不想管,关键是煤炭这东西,涉及民生啊,”陈太忠愁眉苦脸地回答,接着,他的嘴巴又动一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煤炭还是好的呢,像粮食厅那档子事儿,连黄汉祥都表示出了不满意,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想到以臧华亲民的形象,都选择了把陆海人放进来帮着舒缓压力,他就知道,有些事光靠说是没用的。

    晚饭是七点半吃完的,陈太忠将祖宝玉送上车,才走向自己的车,林莹跟着就走了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来,“刚才我出去的时候,他问你了吧?”

    合着这个机会,还是你有意制造的?陈太忠讶异地看她一眼,点点头,“祖市长在北京有点底子。”

    “听得出来,”林莹点点头,事实上,在酒桌上聊了一阵之后,她就对开始时自己的态度后悔了,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个无关城市的副市长,都能知道上层对海潮集团的手脚,这个副市长怎么简单得了?

    不过下一刻,她又变得愤怒了起来,“这些人也太无良了吧?无非是煤炭的行情要好一点了,他们就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恨不得把海潮生吞活剥了,这份家业……是我老爸胼手胝足辛辛苦苦地挣来的,他们一句话就想拿走……凭什么?”

    “别人能这么问,但是你还真没资格,”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这人说话,一向是就事论事,他要帮海潮,但是同时也不会无原则地赞同某些说法。

    “昨天你老爸亲口向我承认,在原始积累阶段,他的钱来得也不是很清白,你可以指责别人的无耻,但是也不要无限拔高自己,那只会降低你说的话的可信度。”

    “擅长无限拔高自己的,不止是我吧?”林莹眼珠一转,不屑地白他一眼,“昨天有人就无限拔高自己,又是三十分钟啦,又是……戳穿啥的,最后还不是因为牛皮吹得太大,掩面而走了?”

    “我没有吹牛,是真有那实力,”陈太忠正色回答,在很多事情上,他已经学会了通融,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绝不肯退让半分——此事的重要性,甚至还在粮食安全之上。

    身为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更别说他还是曾经的仙人,“真的,我不介意跟你试一试,也好让你知道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是多么地浪费生命。”

    “但是……你今天好像又不行,”林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真的很聪明,跟祖宝玉吃完饭不过才七点半,如果陈太忠有意渡过一个浪漫的夜晚的话,应该是这个时候才会开始联系她,“我猜,你会说自己不方便。”

    “事实上,我确实不方便,”陈太忠知道她是在挤兑自己,必须指出的是,虽然他非常痛恨某些不负责任的置疑,但是他都答应好家里的女人们了,不回去也不合适。

    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昨天回来的,晚上又有事,家里十几份作业到现在没交……难道你老公回家不交公粮?”

    “十几份作业?”林莹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又点点头,“你果然厉害啊,遗憾的是总是藏在我无法验证的角落……我老公运动健将,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一对五。”

    “一对五那叫自摸,我这是男欢女爱,不一样,”陈太忠白她一眼,说难听话他不怕任何人,不过被一个美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挑衅——而且还是在这个方面,真的是太耻辱了。

    所以他一定要争回男人的面子来,“不过,你迷迷糊糊活了这么久,我也有点看不下去,做为一个领导干部,要勇于为人民服务,竭尽所能地让人民群众感受到幸福……明天晚上吧,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属于女人的幸福。”

    “倒也是,这会儿药店不开门了,”林莹的嘴巴,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她笑一笑,“你准备充分一点,别到时候又不行,不能很好地为人民服务。”

    “为你服务,我还需要吃药?”陈太忠干笑一声,也懒得跟她多叫真,心说这些话说来说去,总不如真刀实枪地见真章有用,说不得他打着了火,一边起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明晚六点到八点,然后……我还有别的场子呢。”

    现在七点半,到九点半也够你赶个场子的,林莹心里不屑地哼一声,“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软码头,能系得住陈主任你这一艘野船。”

    “我只知道,她们在等我,”陈太忠真的没心跟她叫这个真儿,明天晚上可不就见分晓了吗?事实上,他更愿意了解一下,这个首富的女儿会不会是一个令人后悔的上床对象,“你家的问题,应该有点眉目了……明天林总能回来的话,让他跟我谈吧。”

    “什么样的眉目?”林莹不可能拒绝这个话题,但是她心里自然也有别的想法——你还是不敢跟我切磋吧?“我现在都不清楚,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帮你家,我用得着打算吗?”陈太忠小心开着车,漫不经心地回答,“实在不行,找点钱不就完了?说实话,他们要是能把我逼到找钱这一步,那算他们有本事……不给我面子,蓝志龙就等着哭吧。”

    “上面……有动向了?”林莹听得眼睛一张,她心里自是清楚,虽然蓝家的利益攸关者众多,冒头的也是纷纷杂杂,但是真正的局内人都明白,要搞海潮集团的,还就是蓝志龙。

    这事儿的主体,只可能是蓝家二少——蓝家其他人可能伸手帮忙了,但也仅仅是帮忙,就像黄汉祥遇到事情,黄和祥不能不管一样。

    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一般来说,谁也不可能点出这个人来——哪怕在天南,也没人主动提起,心里明白就行了,不懂的人畏惧体制的力量不敢说,而懂的人就都懂了,也没必要画蛇添足。

    他这么摆明车马,剑指蓝志龙,明显就是大干一场的架势了,做为黄家的嫡系,他可以有这份底气,但是眼下说出来,那也是做好了准备——黄系的别人,也没他这么旗帜鲜明。

    “他敢伸爪子,就要防着被剁,”陈太忠大喇喇地回答,“昨天我从港湾走了之后,有人通知我了,近期要他好看,所以我说,你家搭我这趟车就行了,不需要你们额外付出什么。”

    这话是实话,黄汉祥一旦出手,录音带不把蓝志龙折腾得欲仙欲死才叫怪事,陈某人一直以为,自己阴人是把好手,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深切地体会到,论起阴人的手段,官场中人一点都不逊色于他,像老黄这种老牌太子党,恐怕更是能甩开他几条街。

    而且这次帮林海潮,他也确实出于公心,也不稀罕对方领情,以免将来万一翻脸,他心里还会有点不自在——是的,他对海潮集团的印象,从来都不是很好。

    可是林莹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愈发地不服气了,于是她笑着点头,“不需要付出什么啊,那真谢谢您了……不过,我有个真诚的建议。”

    “你说,我最爱听人说实话了,”陈太忠点点头,想一想吴卫东跟耿树装逼的样子,他又微微地一笑,淡淡地展现一下王霸之气,“交朋友我不怕听实话,怕的是,朋友不跟我说实话,到最后难免就……伤感情啊。”

    “以后我就是你的情人了,还伤什么感情?”林莹听得微微一笑,“不过,你想博个什么样的口碑呢?我无条件帮您宣传……就说被你折腾惨了……”

    “我……”陈太忠看她一眼,嘴角抽动一下,“我改主意了,明天的回报我一定要,至于该怎么宣传嘛……你实话实说好了。”

    2799章沉默

    由于欠得作业太多,陈太忠几乎是一晚上没睡,这还亏得是雷蕾的儿子感冒,她晚上没过来,饶是如此,一大早起来之后,他数一数身边白花花的身子,也禁不住微微地咋舌:咋就八个人了呢?

    刘望男、李凯琳、丁小宁、田甜、张馨、蒙晓艳、任娇、钟韵秋……吴言来省里开会,考虑到影响没过来凑热闹,可是蒙校长和任老师,却是专门坐车过来凑热闹的。

    可惜董飞燕还没经过组织的考验,陈太忠遗憾地咂巴一下嘴巴,站起身穿戴整齐,给众女买了早餐回来,自己则是冒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去上班了。

    去单位没呆了多久,就接到了秦连成的通知:大家来开个会。

    秦主任的这个会,针对性是很强的,主要是两点,一个是关于干部家属调查表的修正问题,一个是民政系统下属的福利院的问题,主任表示,这两个问题已经到了不抓不行的地步。

    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最近引起的纷争,真的是太大了,一开始,大家填就是填了,无非一个调查表嘛,这辈子不知道填多少了,该写的咱写上去,不该写的咱就不写。

    但是接下来,王志君和江川两个实职厅级干部的落马,就引起了太多的惊悚,不过这个时候,大家还不是很看得清楚前景,所以,大多数人是持观望态度。

    这个现象,也是官场中一大特色,别看大多是厅级干部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耳聪目明的,而耳聪目明者还要品味其中味道,其中又有人不乏侥幸之心,所以在政策执行的前一天晚上,才是大家反应最积极的时候——就是老话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经历了江川和王志君的事儿之后,慢慢地又有人捅出,说田立平的儿子把绿卡交回去了,民政厅凌洛专门去文明办做了说明,劳动厅钱诚为此不得不大力抓劳动法合同。

    尤其要命的是,旅游局杨斌的儿子的绿卡问题,居然引来了中纪委的关注——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啊。

    人在官场,只要不是很狷介的主儿,总有那么一些亲朋故旧,于是大家就知道,此前自己填写调查表不太认真,可能出了某些错误,积极改正是来得及的——杨斌的例子在那里放着呢,田立平的儿子交出了绿卡,他却是由凤凰市调到了通德市。

    凤凰市长调任通德市长,一般人是看不懂里面味道的,但是真正贴近核心的人都明白,这是老田又要往上走了——而且类似的风声,田立平自己就主动放了一些出去:到时候老杜你不给我个交待,那就别怪我撕破脸了。

    按照逻辑来说,提前泄露目的,是田市长弱势的表现,能临时插队的主儿,那才叫真正的牛逼,但是他还真的牛逼不起来——天南的一把手,毕竟是杜毅。

    可他有胆子逼宫,这就说明他手里有牌,一般而言,有能力逼宫的主儿,就算很牛逼了。

    填错表的倒霉了,积极改正的主儿,不会受到影响!眼下天南官场,就是这么一种普遍认识,这种情况下,想要拾遗补缺的主儿,真的太多了——一开始我们没重视这个表嘛,现在重视了,就愿意做出一些修正。

    秦连成召集大家开会,就是说关于这个调查表,部里有意向在报纸上刊载个稿子,让干部们都做个补充说明——毕竟是不知者不罪,以前我们没有强调其中的重要性,那你们重新审视一下吧,反正搞这个调查表,也是个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意思。

    秦主任希望大家做的,就是把这个口风,充分地泄露出去,以免有人心存侥幸——说明白一点,其实这是个吹风会,为了避免理解上的错误。

    老秦你搞这么个会,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陈太忠听得却是有点郁闷,不过转念想一下,秦主任在文明办已经很低调了,这种一把手决策的事情,人家实在没他商量的必要。

    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决策,不通过潘剑屏是不可能的,说来说去,还是老秦打算强势一把。

    事实上撇开这些恩怨不谈,秦主任的建议,还是很倾向陈主任当初的决断的——主动来改正错误的,那就改了。

    只是,有了华安的记录,这些就做为会议纪要存档了,也就是说完善了程序,不仅仅是口头指示。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福利院的,也不知道刘爱兰做了什么工作,打动了秦连成,秦主任认为,福利院的问题值得重视,而眼下普遍存在的拨款不到位的情况,文明办有必要高度重视——咱们需要选个同志出来监管。

    要说体制里“监管”二字,基本上就是“摆设”的代名词,用得着这两个字的地方,监管都是有必要的,但是同时,该监管的事情,一般也都是大家不能有效管理的——你眼光再好,也架不住领导犯迷糊不是?

    所以很多时候,监管就流于了形势,重点工程之类的还好一点,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监管无非就是个关卡,有时候遇到下面人胆子大路子野,形同虚设也很正常。

    监管福利院的资金和物资,就属于这种情况,没多少东西还得时时惦记,关键是还可能惹人,那么,文明办里该谁出面监管,这就不消说了。

    大家正襟危坐,齐齐拿眼角的余光去扫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陈太忠却是很郁闷,干部家属调查表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抓我壮丁也不提前言语一声?

    于是他面带微笑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要不说这会前通气真的很重要,一把手是拍板做主的,但是有些招呼也是必须打到。

    看到他不说话,别人就更不说话了,不正常的现象往往意味着某些不确定事件——你们这对老搭子,不是又打算整什么幺蛾子吧?

    秦连成看到大家这个反应,心说坏了,我忘了考虑小陈的情绪了,要说他这个疏忽真的很容易理解——因为他就没打算安排小陈去做这件事,他心目中的人选是洪涛。

    要说这洪涛,最近心情不太好,大家都看得到眼里的,马勉走了主任的位置却是归了别人,跟康楼电争那个挂职锻炼的副市长也不果,很有几天,他是吊儿郎当地上班,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他也不怕秦连成那个外来户敢拿自己开刀。

    闹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要讲个度,尤其是洪主任现在在潘部长面前行情也不太好,于是他就意识到,自己再放任下去,不但会遭致秦连成的不满,也会让潘部长更疏离自己。

    那接下来他就要改变态度了,尤其是康楼电走了,副厅的副主任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了,秦连成想对付他真不算太难——陈太忠当时提出调走一个的建议,还确实管用。

    尤其是秦连成最近放出风来,要办理文明办的升格事宜,大家务必配合一下,所以洪主任现在不但又常去潘部长那里汇报一下思想,也时不时地来主任办公室坐一坐,交流一些对工作的看法和意见。

    秦连成见他服软,自然也就不为已甚,他很清楚文明办只是自己官途中的一站,并不是终点,潘剑屏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

    于是他就表示说,小刘现在挺忙,康主任分管的内容,回头你也接一点,帮她分一点担子,大家齐心协力把工作搞上去。

    对于陈太忠的感觉,他还真没在意,心说就算小陈你主动跳出来,我当着大家的面儿,把活儿给了洪涛也行——这么点小事儿,你不可能怨我的吧?

    不成想由于事先没通气,小陈居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当然,这也可能是陈太忠摸不清他的脉搏,不肯贸然表态。

    可是陈太忠不说话,搞得别人都不敢说话了,秦主任心里真是后悔,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退缩,于是沉声发话,“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个工作,毕竟是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你们再不说话,我可点将了啊。

    关键时刻,商翠兰细声细气地发话了,要不说单位里刺头多也有好处,总有人敢出声,而且做为一个女人,她还是不缺同情心的,“要是你们都忙,那我来吧……老人孩子都很可怜。”

    洪涛想起了秦主任的话,就想出声表示接过这个活儿,但是看一眼一言不发的陈太忠,心里又有点打鼓——陈某人可是当着常务副郑泽民的面,置疑过为什么要洪主任主持文明办的日常工作。

    “商大姐您是女同志,经常下地市也不方便,要是忙不过来,我也愿意代您走两趟。”

    “那洪主任你直接抓起来好了,”秦连成抓住时机拍板,心说这么屁大一点的事儿,你们都搞得扭扭捏捏的,以后开会可得安排好了,手里有小陈这么一个冲锋陷阵的利器,怎么就能忘了用呢?

    “要是没别的事儿,那就散会了……小陈你跟我来一下……”

    (未完待续)

2800-2801找到了

    2800章找到了(上)

    秦连成招呼陈太忠,也不会再说刚才福利院的事儿——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没完没了也是徒乱人意。

    他要说的是另几件事情,一个是关于文明县区的申报和评选,现在已经开始做前期准备工作了,这个工作你得抓起来,不给你干小活,那是给你留着大活呢。

    还有一个,就是省委的精神文明建设网,目前也在火热建设中,小陈你对信息产业这一方面熟悉,又是文明办的,还有女朋友开着好大一个搜索引擎公司,这些能利用的资源……都利用一下,潘部长很重视这个事情。

    相较那些小事,眼下这些事儿确实是大事,不过陈太忠听得有点茫然,“这些文章太大块了,我有点不太会搞啊。”

    “你不就是要个支持吗?放手去干就好了,”秦连成对这家伙的心态了如指掌,心说你干的多少事儿都是前所未闻的,也没见你就不敢干,眼下倒是知道跟我要承诺了。

    再想一想这家伙刚才静坐不语,秦主任越发地觉得小陈现在心思多了,以往那种冲劲儿也不多见了,他有点不喜欢这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秦连成心中微微喟叹一下,愣头青早晚要被磨练成老狐狸的,“要是有些部门不好协调的话,你来找我。”

    其实,我还是喜欢做一点务实的事情……陈太忠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总不能这么说,老秦交待给他的都不算小事——虽然他认为,这些事情不够务实。

    那就细化一下吧,回到办公室,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打个电话把郭建阳叫过来完善思路,忙了没一阵,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陈太忠把事情交给郭建阳,自己站起身就走人了。

    电话是赵明博打来的,他告诉陈太忠一个惊人的好消息,撞死刘勇的肇事司机已经被找到了,并且今天凌晨在上谷市被抓获。

    由于是省厅督办,所以专案组主要是市局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一般车祸的调查肯定享受不到这种规格,不过涉及到政治正确性的话,更夸张的人员配备也是有可能的。

    赵明博原本是没资格知道这些的,但是他在市局也有自己的朋友,其中一个还真就进了专案组,他就央求对方——有啥新消息的话,你悄悄地跟我说一声。

    按说他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严重地破坏了保密制度,更别说素波警察系统里,不少人知道他已经投靠了陈太忠,而这件案子,陈主任还或多或少地有点嫌疑。

    不过这年头,从来不缺冒死一搏的主儿,被求的这位又确实跟赵所长关系不错,于是就答应他视情况而定——事实上此人也是这么做的。

    嫌疑人是凌晨一点被抓回来的,赵所长的朋友却硬是拖到早晨七点才打过来电话,人家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自己身边都是领导和同事,打电话不方便——而且,半夜三更的,我打过去你也得接呢。

    这话没错,但也有点扯淡,赵明博很清楚,他自己本来就是个“吃完被告吃原告”的主儿,听朋友这么说,自是知道警察们经过突击审讯,大约也能够确定,嫌疑人跟陈主任没关系——否则这个电话还得再等一等。

    不过这种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家也是为自己的饭碗负责不是?能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

    赵明博是相信陈主任的,陈主任想玩坏那个刘勇,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儿?所以他转告这个消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抓住了就好,陈太忠对这个司机恨得咬牙切齿的,别说这一起车祸带给他太多的被动,只说这交通肇事逃逸,也是违法的——更是违背精神文明建设的。

    事实上,他心里有点好奇,这个交通肇事后面,会不会有一些别的因素,但是眼下他跟此事有牵连,警方的抓捕行动也高度保密,他也不好多去关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吧。

    然而,他是这么想的,赵明博却不这么认为,赵所长草莽出身,看问题就比较大而化之,“陈主任你既然要关注了,就过问一下,咱心里没鬼怕什么……正经是,你得防着别人误导嫌疑人,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啊。”

    这前半截话,很投陈主任的脾气,而后半截更是提醒了他:是啊,要是有人误导这司机,那又难免生出点是非来——有些人做事,真的是不讲究得很,而眼下杜毅跟黄家,不过是短暂地联合一下,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属于不同的阵营。

    心里没鬼,那就去看看吧,陈太忠做出了决定,于是驱车前往王庄派出所,车到派出所门口,赵所长早就在路边等着了,从一辆小面包车上蹭地蹿下来,一闪身就钻进了奥迪车里,这时候,奥迪车甚至还没完全停下来,由此可见,大多数警察的身手还真是不错。

    “是个什么状况?”陈太忠见他上来了,也不停车,就慢慢悠悠在路边溜车,“司机是单纯的肇事还是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的可能性不大,”赵明博摇摇头,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怪异,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这家伙就是个二愣子,昨天晚上十点,上谷市搞了一次扫黄打非……”

    昨天上谷市扫黄打非,针对的是各K七V、迪厅和洗浴中心,连宾馆都没查,属于有限度的行动,这个叫做赖老陆的司机,正在迪吧里面嗨呢。

    要说这体制的力量,还真是可怕,由于是省纪检委高度关注、省厅督办,车祸案子的调查力度不是一般地大,其中就查到了一辆来自地北沙州市的货运大卡车有嫌疑。

    有嫌疑的车多了去啦,所谓高度重视就是意味着海量的排查工作,渐渐地,这辆车就排到了前面,事发当天,这辆车在素波,而且装载了足量的电缆——如果当天不离开素波的话,电缆的看护就是一大问题,那可不是光缆,里面有铜的。

    然后高管局那里也有了线索,当天凌晨,这辆车从凤凰境内上了高速,直奔地北省——你说你要没做啥亏心事,为什么从凤凰上高速,而不是直接从素波上呢?

    这两个现象能引起足够的置疑,但是这置疑多少有点唯心,不过,还有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那里,这辆车前面受过撞击,回去之后重新钣金喷漆了,连车灯都换了一个。

    经过明察暗访,素波警方确定,这个车在回来的途中,确实出过事儿,不过驾车的司机是聘用的,跑完这一趟拿了钱就辞职不干了。

    关于司机的来路,警方也调查了,开这种货车的司机,通常都是要有保人的,毕竟车上可能拉几十万的货——虽然有跟车的人,但是司机根脚也要清白。

    赖老陆,祖籍天南吉庆,现在素波一带打工,于是天南警方又要求吉庆提供相关线索,这才知道那家伙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所以说这个人嫌疑很大,但是警方抓不住人,也搞不清楚此人的去向,只能在本本上把这个人的名字多划几遍,看起来有点抽象美术字的意思。

    要说这个赖老陆,年纪还真不大,也就是二十三四,在迪吧蹦个迪发泄一下,还要被警察拦住不让走,他就觉得太欺负人了,“我又没叫小姐,又没嗑药,凭啥不让我走?”

    现场一片闹哄哄的,像他这种刺儿头也不少,不过警察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于是就表示说,我们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来玩的,大家登记一下,就可以走了。

    这个要求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无非是登记一下,跟宾馆里抽查身份证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查证核实,又不会落你案底……蹦迪也能算案底?

    但是赖老陆一听,神情就有点不自然,而好死不死的是,由于他嚷嚷的声音比较大,被别人注意到了,于是脸上这一抹异样,就被发现了。

    前文说过,遇到大案要案的时候,警察们搞突击行动大排查之类的,总要顺手破获不少小案子,这种行动抓不住大鱼的时候,捞住几只小虾米也不无小补——起码我们是认认真真地在查了,还破获了点积案,这态度起码是正确的吧?

    所以,早就有那有心人在关注在场的人的言行了,一见到赖老陆的反应,说不得努努嘴——这家伙有问题,弄起来再说。

    这就是典型的悲剧了,查扫黄打非居然查出了肇事逃逸,当一个警官拿着一摞照片,笑眯眯地发问,“你确认自己姓陆,而不是姓赖吗?”的时候,赖老陆只觉得眼前刷地就黑了下来。

    所以,他在扫黄打非行动中被抓到的时间是当晚十点,但是市局抓到他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你小子终于冒头了啊。

    接下来的情况,那也就不用赘述了,专案组早就被省厅督办四个字逼得上蹿下跳、满嘴燎泡了,一个新鲜**的嫌疑人……你确定要跟专政的铁拳对抗吗?

    2801章找到了(下)

    凌晨五点,在种种证据面前,赖老陆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肇事司机,又过几个小时,他始终坚持,说自己是不小心撞人了,然后心存侥幸地逃逸。

    审案的警察,都是积年的老警察了,真话假话一眼就能猜出个**不离十——这个人身后没靠儿,这是大家的判断。

    上午十点的时候,陈太忠驾车赶到了市警察局,“听说你们抓到肇事司机了,我过来看一看,这个案子我们文明办高度关注。”

    肇事司机已经从上谷市接到了市局——省厅督办的案子嘛,不过一般人还真是不知情,市局值班的人就表示,您的要求让我有点为难,“这个消息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您跟孙局长了解一下,再指示我一下?”

    “孙局长……我跟他不是很熟,”陈太忠这话不是装逼,而是说他跟孙正平确实不熟,说不得打个电话给窦明辉,“窦厅,听说你们抓到1128车祸的嫌疑人了?”

    “哦,是吗?我问一下,”窦厅长每天也是多少事儿的人呢,这案子虽然是省厅督办,但终究不是窦厅督办,形式上的东西,没必要太过当真,大约过了一分钟,窦明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嗯,昨天的行动中抓获的,我了解到了。”

    他只说自己了解到了,却是不肯再细说,摆明就是让陈太忠出题目了,不过陈太忠也不在意这些,“这个事情我们文明办很重视,我想旁听一下审讯。”

    “啧,”这个要求,还真是让窦明辉为难了,这个案件的最新进展他虽然是现在才知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前因后果,事实上他非常清楚这个案子背后的种种博弈。

    所以陈太忠的要求,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好半天之后,他才苦笑一声,“小陈,按说你这个要求是合理的,但是呢,你……多少回避一下才好。”

    这也就是大家都是黄字号旗下的人马,窦明辉能允许这么一个小小的正处的放肆,换个正处过来,他这堂堂的省警察厅厅长,哪里会有心思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些?

    “这个……我不能回避,单位高度关注的案件,涉及到道德缺失的社会现象,”陈太忠既然打定主意,就不会左右摇摆了,“个人的事小,会影响到社会风气。”

    “你别冲动,”对这种不讲理的年轻人,窦厅长也没太好的解决手段,这明显是火气上头了,“小陈,咱们接触不多,我就劝你一句……不要给别人提供攻击你的靶子。”

    “我就旁听,啥都不干,”陈太忠干笑一声,窦明辉这话一听就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他就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现在有些人钻营的心思太重,唉……有时候会突破道德下限。”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但是窦厅长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尤其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关注此事,总觉得心里有点那啥,“警察系统这点事儿,你跟我说就行了。”

    “唉,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北京那边,但是咱天南这儿……杜老大也挺关心此事的,”陈太忠叹口气,“这事儿早办完了早好。”

    杜毅?窦明辉听到这话,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是被动卷入此事的,有些事情思考得不深,但是陈太忠这么一点,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是黄家和杜毅联手对付蓝家的局面,但是眼下蓝家明显不是对手,那么杜毅顺手捎带一下黄家,那岂不也是正常的?

    政治这东西,说穿了就是这么无情,窦厅长沉吟半晌,才苦笑一声,他跟陈太忠是一个阵营的,有些东西不怕说得明白一点,“但是小陈,这么搞的话,你就被动得多了……有你这个电话,我就帮你关注了。”

    “您要是有安排,那我就真走了,”陈太忠听出窦明辉的意思了,可是他也是个认死理儿的,“我也是琢磨着,您未必方便。”

    窦厅长还真的不是很方便,杜毅关注的案子,他上下其手不是很合适——关键是他和杜老板不是一回事儿,所以听到陈太忠这话,他也不好再硬撑着,你非要上杆子扛杜毅,那我让给你,“方便不方便的,咱们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那还是我来吧,”陈太忠自然听得出这言外之意,事实上他也不希望借助窦明辉多少力,骨子里他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主儿,谁要收拾我,我就收拾他!

    有陈主任的关注,这案子的发展,基本上就是定性了,他进了讯问室之后也不说话,随手拿过审讯记录翻一翻,别人也不敢阻止,这司机没啥来路,给沙州的一个运输公司跑车,简单的雇佣关系,事发的时候押车的人在睡觉,根本不知道撞人了。

    他听那司机白活了半天,死活也没啥进展,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他终于开口,“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您,”司机也疑惑半天了,警察们问半天了,咋就不见这位爷说话呢?听他这么问,忙不迭地点头,“文明办陈主任嘛。”

    我艹你大爷,陈太忠好悬没一口气憋死,麻痹你就是个破司机,闲得没事看啥天南新闻呢?他本来是想着,司机若是不认识自己,那他就没有唆使的嫌疑,可以站起身走人了,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货居然还真认识自己。

    于是他再沉声发问,“那么……你从哪个渠道认识我的呢?”

    “是不是我认识您,您就可以保我离开?”这司机脑瓜也机灵——敢交通肇事还逃逸的,脑子都差不到哪里,所以,他试图挤兑陈主任。

    “你说说,是怎么认识我的,没准我就能保你,”陈太忠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在场这么多警察呢,咱们得走个形式,也算给大家个面子……我也好做工作。”

    “我就是……就是电视上见过您,”司机战战兢兢地回答,他哪里知道自己涉入了怎样的漩涡?说不得赔着笑脸回答,“但是我说的没错吧?”

    “这充分说明,我不认识你,”陈太忠冷冷一笑,站起身扬长而去。

    “喂喂,陈主任,您咋就这么走了?”赖老陆傻眼了,他还指着借此脱身呢,“你好歹一个正处干部呢,咋能说话不算数呢?”

    “领导随口说的话,居然你也当真,”旁边过来一个年轻警察,一抬腿,冲着他就是重重地一脚,“你以为你是谁啊?”

    “小包你咋说话呢?”一边的警察不乐意了,“陈主任明显是逗他玩,可是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陈主任有意说话不算数似的。”

    陈太忠旁观审案,如非必要是不会影响警察们工作的,他后来的问题,只是想把他自己摘出来罢了,若是没这句话,别人撺掇这赖老陆胡乱扳他,那他难免被动,有了这个答复,姓赖的敢改口的话,他就有理由高调介入——谁让你改口的?

    很多时候,撒野只需要有个理由就是了,陈某人做事一向如此。

    但是他是这么想的,别人就未必这么认为了,他走出警察局还没有五分钟,窦明辉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小陈你问他那个做什么?”

    “你的人可以作证,我不认识他,他要敢改口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他,”陈太忠回答得很是干脆。

    你真是胡闹,窦明辉被这回答搞得哭笑不得,心说别人都是撇清还来不及呢,你倒好,没命地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这种事儿,也只有这个嚣张无比的家伙才做得出来了。

    反正窦厅长是不认可这种行为,于是他淡淡地点一句,“我建议你还是低调旁观,毕竟有个回避原则,像你今天问的这句,有人要说串供,也是讲得过去的。”

    “那他们就试一试吧,”陈太忠冷笑一声,心说我只需要一个高调介入的理由,“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窦厅您的关爱。”

    “唉,”窦明辉叹一口气挂了电话,一时间他有点羡慕这个家伙了,年轻真好啊,做事不用思前想后的。

    陈太忠却是被他这个提示搞得有点心神不定,心说哥们儿这还是冲动了,做事太一厢情愿,忘了考虑还有串供这么一说……不过,串供就串供,我倒要看一看谁敢这么诬陷我。

    但是,我让老窦难做了,下一刻他又认识到一个问题,这心情就越发地纠结了起来,看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说不得打个电话给董飞燕,他发现适当的发泄,能让自己心情放松。

    遗憾的是,董飞燕电话关机,看来是又出车去了,要不找张馨好了?他才待再抬手拨号,手机响起,来电话的是1888,林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开心,“陈主任,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陈太忠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消息啊,”林莹却是不肯跟他直说,只是一直在咯咯地笑,“想知道吗?来海潮找我吧。”

    “不去!你家那儿零碎太多,”陈太忠断然拒绝,可是想一想,他还想知道这个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去万豪酒店吧,我请你。”

    (未完待续)

2802-2803藤缠树

    2802章藤缠树(上)

    “希望真的是好消息吧,”陈太忠开着那辆奥迪车缓缓地驶入港湾,万豪酒店顶层装修,地方就改在了这里,不过林莹执意要请客。

    陈太忠到的时候,她已经定了一个四人小包间,空间不是很大,但是装修还是很精致的,林总今天高高地盘了一个发髻,整个人显得端庄贵气。

    “点菜了吗?”陈主任很随意地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向旁边的椅子上一扔,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一边有服务员拿起他的衣服挂起。

    服务员在的时候,两人不好说什么,不过林莹脸上满是笑意,等服务员拿了菜单一走人,她就禁不住宣布,“中纪委的人订了机票,要走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吓了一大跳,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于是眉头皱一皱,“你们监视中纪委的人?”

    他相信,海潮集团的消息绝对不会来自北京,就算天南首富可能在中纪委有个把耳目,但是针对天南的行动,他能知道才怪——以陈某人在天南的能量,想打听刘勇案的来龙去脉,都是很吃力的。

    “也不是监视,而是他们的行动就不瞒着人,”林莹大大方方地回答。

    中纪委办案,并不全是全面封闭神秘兮兮的那种,像这次来查刘勇案子的人,便是大明大方来的——一起还没定案的车祸,不可能有太高的关注,哪怕有媒体煽风点火也是如此。

    这些人就住在离警察厅不远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里,林海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指使人买通了几个服务员,要他们关注这些人的动向。

    海潮集团跟中纪委真的没啥关系,可是这些人的调查目的并不单纯,这是一张大网中的一个环节,林总这么做也实属正常。

    中纪委的人昨天就通过宾馆,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不过这个消息传到林海潮耳中的时候,就是今天早上了,他又吩咐人细细了解一下,才知道今天上午的时候,中纪委的人还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于是他果断地通知自己的女儿,要她把这个消息传给陈太忠:北京那边出变数了——起码是态度有变化了。

    “上午还出去了一趟?”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心说合着中纪委的人更早地了解到了赖老陆的底细?

    事实上,这个情况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人家来就是查这个案子的,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是正常的,不知道才是不正常的——谁吃撑着了,敢在组织的信息渠道上设置障碍?

    不过,这些人昨天就买了票,看来是北京那边,也有压力了啊,陈太忠判断出了这一点,然而还有一处让他觉得有一丝奇怪:这些人就不能再呆一两天,等案情落实清楚了再走吗?

    他所不知道的是,中纪委来人一听案情,就推断出这是一桩普通的车祸了,道理非常浅显:那个姓赖的司机被抓的过程,实在太富有戏剧性了。

    这司机若真的是被收买之后,才有意撞人的话,必然会考虑躲一躲风头,而且只要愿意稍微关注一下,就知道中纪委的人尚在天南。

    这种情况下,有心情去蹦迪就算很有胆子了,还敢在警察面前大呼小叫,从而因此被抓——这得是怎样的一种弱智?

    陈太忠没想到的因素,被中纪委来人想到了,这并不是因为陈某人智商欠缺,而是他心里对这件事的看法已经定性:这帮人来天南,就是无事生非来的,有嫌疑的要查,没有嫌疑创造嫌疑也要查。

    当然,查来查去,大家比拼的还是身后的关系,这一点无须赘述,也正是因为充分认识到了这个因素,中纪委的人不会再呆下去等交通肇事案的结果了——虽然这么做,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负责任。

    反正京城那边已经暗示出了拔脚走人的意思,这个时候还在车祸的事情上混淆视听,那对自己的政治生命未免就有点不负责任了——后面的大佬都撤了,咱这些小喽啰还冲个什么劲儿,那不是冒傻气吗?

    陈太忠坐在那里盘算半天,总算是把相应的因果想了一个七七八八,于是才冷哼一声,“算他们走运,要不然的话……哼。”

    “要不然的话,你把他们也打一顿,像你在北京做的那样?”林莹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看起来情绪是真的不错。

    陈太忠还真想不到,林家不过是一介商人,对官场的事情也敏感若斯,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天南首富有这么点小手段实属正常,人家若不是了解得这么多,恐怕也没兴趣多跟自己这小小的正处干部虚与委蛇。

    这个疑念释去,又一个疑问涌上心头,不过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他只能强压着这份好奇,等两个凉菜三个热菜上来,只等剩下的汤和煲的时候,他才开始发问,“中纪委走不走的,跟你林家关系不是很大吧?”

    “怎么会不大?一个是树,一个是藤,”林莹的形容很有点那啥,不过她自己却是不觉得,“官场上弄不出乱子,商场上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这话说得有点绝对了,”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话有点道理,但也不完全正确,想那陆海人在天南官场有什么背景?人家也敢惦记着在天南买煤矿。

    “在天南,陆海人买煤矿可以,蓝家人买就不行,”偏偏地,林莹还就是这么回答的,也不知道她是碰上的,还是真这么有心机。

    她端起红酒轻啜一口,又伸筷子夹一口菜,不过她动作机械,看起来很是有点心不在焉,“他们敢强买海潮,就要考虑被别人夺走,在天南……你有资格比他们更不讲理,到时候他们难免鸡飞蛋打。”

    这倒也是,陈太忠暗暗点头,煤炭这种资源性的生意,得不到地方上的配合,真的是很难做下去,到时候蓝家虽然可以将产业甩卖给别人解套,但是赶不上这一拨行情,那就算白忙了,还不够别人笑话的。

    然而他更清楚的是,有些人是可以既代表黄家又代表蓝家,比如说疯狗赵晨,又比如说吴卫东,“你想得太简单了,像吴近之的儿子,黄蓝两家个门都能进。”

    “那他不是也被你收拾了吗?拿着枪都打不过你,”林莹笑着白他一眼,眼波流转之中,媚意十足。

    陈太忠被这一眼看得有点不克自持,林莹的身材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只是肌肤有一点微黑,可是相较其他人,却又多出了一丝雍容和华贵,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哥们儿也有枪——还是錾金虎头枪,他好悬就说出这调笑的话了,不过心想这饭菜还没动几口,不能显得太急色了,要不然有点跌份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人既然已经约定晚上开战了,言谈之中就少了几分试探,喝到酒酣处,不知不觉中,林莹小半个身子就靠在了他的身上,面色绯红,整个人也软绵绵的。

    陈太忠也毫不客气,探手搂住她的腰肢,就伸手拽出了她的内衣下摆,轻捏几下小柳腰,发现她的肌肤略略地有一点松弛,不过手感还是非常细腻的。

    正当他打算移兵向上之际,包间门一声轻响,却是服务员送主食来了,林莹吓得赶紧一把推开他,低头吃饭,顺便伪作不经意地抬手掠一下额头几根散乱的发丝,又侧一侧身子,以求不让外人看见凌乱的衣角。

    这服务员也是见多识广的,屋里是单身的男女,相貌看起来也还登对,两杯小酒下肚之后,有点手眼温存也是常态了,所以她目不斜视地将盘子放到桌上,“两位,菜齐了。”

    “那就买单,”陈太忠大手一挥,今天他一门心思地找董飞燕打一场友谊赛,是因为心情不太好,不过林莹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消息,他需要养精蓄锐一下,晚上好赶场。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走了,临出去还带上了房门,林莹斜眼瞟他一眼,“你这可以啊,手上过瘾就走人了?”

    “啊,那还怎么样?”陈太忠斜睥她一眼,“莫非你想……藤缠一下树?”

    “你这嘴上和手上的功夫,都还不错,”林莹笑眯眯地点点头,听起来是夸奖,但她的意思很明显,别的地方的功夫都还不错,那里……咳咳,估计就有点不堪了。

    “行,我跟你去海潮大厦,”陈太忠一声轻笑,心说谁怕谁啊,你那儿就算有监视、窃听的玩意儿,哥们儿放个屏蔽出去,那你也是白下功夫——事实上,他不认为林家父女有再玩一次的胆子,只不过他不想跟林家走得太近而已。

    可是眼下热血上头,下面也局部充血,一时间他就懒得考虑那么多了。

    “这儿……这儿我定了房间,”林莹低声回答一句,一时间脸上居然有些微微的酡红,“那儿是我家的产业,被人看见了不好看。”

    2803章藤缠树(下)

    咦,又是一个在乎观瞻的主儿?陈太忠一时心情大好,还是那句话,注重口碑的女人,私生活不会太乱,他虽然并没有听说,她是个放荡的女人,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他直觉地感觉,这女人怕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么眼下,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了。

    既然是好消息,就不要辜负这难得的时光了,他站起身子就去拿皮衣,这个时候,服务员推门而入,“先生,一共是五百六十二,您给五百六就行了。”

    陈太忠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数了六张递过去,“好了,不用找了,我赶时间呢……”

    一个小时之后,港湾的某间客房内,两个**的身子终于停止了动作,又过一阵,男人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戳穿的感觉……好不好?”

    “我……好像死了两次,”女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声音是异常的慵懒,奇怪的是,此刻的她居然在上面,娇小的身子手足并用地攀在他身上,十足的藤缠树的模样,“没想到,你真的……有那么厉害,感觉前半辈子都是白活了。”

    “别人都不如我吧?”陈太忠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酸不溜丢的,没办法,男人都是这样,自己烂到不能再烂了,却总希望是身边每一个女人的唯一。

    强壮的雄性,拥有更多的交配权,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这句话,由此又禁不住浮想联翩:海角那个惹人怜惜的女孩儿,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那里是不是……也下雪了呢?

    “别人如不如你,我暂且不说,”林莹趴在他身子上笑,身子一抖一抖的,紧接着又做一下怪,还停留她体内的小太忠登时就又感受到了那份**的紧握感,“但是我肯定比你其他的女人强,我非常确定。”

    她的傲气不是没有道理的,甚至在一晌贪欢之后,陈太忠都能知道,为什么她敢断定为什么自己挺不过二十分钟——换个没有经过培训的普通人来,真的挺不过去。

    小林总居然也是器出名门,一波一波的紧握感,加上令人荡气回肠的曲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九大之一的“曲径层峦”吧?

    曲径层峦,只是一大类别,细分起来还有曲径、层峦和叩松之类的小类别,不过毫无疑问,林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倒是很有经验,”陈太忠越发地郁结了,虽然又见识了一大名门,但是想到自己居然坐了一趟公共汽车,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贪图新鲜的代价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既然都派出子女去对方体内游泳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情,于是就笑一笑,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给了自己不同的体会,“你真的很棒……相信不止一个人夸过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同时他心里就在哀叹:如果你能告诉我,只有项一然一个人这么夸过你,那以后哥们儿就对你负责了。

    “只有我老公这么夸过我,”林莹幽幽地叹口气。

    “不是吧?”陈太忠惊得差一点把小太忠掉出来——你居然会观心术?这可是我都不会的……扯淡,这是在人间界,想到这里,他定一定神,“难得你这么自信哈。”

    “虽然我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但是他的女人……很多,”林莹冲他笑一笑,那笑容里隐藏了太多的无奈,“一比较……他当然知道我好。”

    “他连这话都敢跟你说?”陈太忠再次地震惊了,这也太凌乱纠结了吧,“怪不得还珠格格热播呢……别的男人没夸过你?真的太吝啬了,我就觉得你很棒。”

    “我要说,你是我生命里第二个男人,不知道你信不信?”林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双手双腿却是兀自紧紧缠绕着他。

    我真是……有点不相信,你明明很放得开的嘛,陈太忠一脸肃穆地点点头,“我只能说,我真是……太幸运了。”

    “你以为我在说谎,我知道,”林莹冷冷一笑,这一刻,她再次祭出了观心术**,“林海潮的女儿,又这么漂亮,别人怎么可能放过呢?”

    “我没有这么想,”陈太忠立马摇头,不过,面对紧盯着自己的双眸,他沉吟一下,最终苦笑着回答,“我是有点不相信,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陈某人经过红尘历练,现在已经是说谎话不打磕绊了——毕竟他刷怪的地方对操作的要求太高了,而且凭良心说,吃掉一个良家女子,说几句好话也是应该的。

    “你可能说的是谎话,但是我爱听,”林莹给他一个妩媚的笑容,“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是项一然的老婆……”

    要说起来,项一然跟海潮集团的关系,真的太紧密了,绝绝对对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但是同时,两者又是相对独立的部分,一在商一在官。

    当然,这年头大部分时候,是官商不分的,但是有人若是肯细细地分析,还是能琢磨出其中的不同,像林海潮和项一然这一对翁婿便是如此。

    两者互相扶助,这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大家所说的政治联姻,各取所需。

    事实上,项一然和林莹还属于是自由恋爱,不过林家的公主早就以美貌享誉张州了,项一然是她谈的第三个男朋友——前两个男朋友要啥没啥,只想着人财两得,直接被林海潮棒打鸳鸯了。

    第三个,也算自由恋爱,但是项经理掌控了多经公司,也不需要太过看重林家的眼色——惹得急了,你海潮林家的车皮我还发,可你介绍来的人,我他妈还就是不认账了。

    所以,煤贩子们虽然都知道,林海潮是张州煤焦行业的老大,可是这车皮,还是掌握在项经理手里,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是打点好多经公司的经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要命的是,这男人们出去交际,叫个小姐唱个歌、喝个酒、洗个澡啥的,真的太正常了,而项一然也是男人,还是成功男人,管不住裤裆也不算稀罕。

    当然,这么一来,林莹脸上挂不住了,但是……你挂不住就挂不住了,谁会在乎?别人不是认她爹,就是认她的老公,而对于项一然的这些“必要应酬”,林海潮都不好说什么,他女儿说什么,就更不重要了。

    按说这种情况下,项一然能做初一,林莹就能做十五,大家各玩各的嘛,她奈何不了自家老公,不相信自己出轨的话,老公就敢歪嘴——你还想要不想要海潮的支持了?没有海潮的支持,你项一然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逻辑,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是事实则不然,项一然找小姐那叫应酬,叫风流,而林莹找小白脸,那就叫不守妇道,叫不珍惜家庭。

    说白了,林总真要有类似的异动,有的是煤贩子们在盯着,大家正愁没机会在项经理面前表现呢——反正林海潮也不可能出来,为他女儿包小白脸撑腰吧?

    林莹现在开着的阳光大酒店,原本就不缺帅哥,不过其中有两个跟她走得稍微近了一点,那个餐饮部经理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后来才知道受了威胁,逃到沙州去了。

    另一个是保安副队长,直接被人打断了双腿,扔到了市医院的门口,打人的就丢下一叠钱和几句话,“给你十万治腿,以后不要在张州出现了……林莹不是你能惦记的。”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禁脔了,林海潮气不气?要说不气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嗯,是不拘小节,反正项一然那混蛋也没胆子离婚。

    要说这项一然,还有个怪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南首富”这四个字儿压得他太狠了,所以跟自家老婆那啥的时候,总是要夸一下老婆的好处。

    但是同时,他的潜台词也很明显——我真的试过不少人了,在她们身上,我半个小时四十分钟都没问题,跟你在一起,就是五分钟……我找不到平衡吖。

    尤其是张州这煤焦行业有个陋习,煤老板们喜欢拿情人送人,其实这是张州自古以来的风俗——咱哥俩关系好,我这女人不错,送你玩几天,费用都包在我身上了。

    而这些煤老板里,也有跟林莹关系不错的,有时候就忍不住嘀咕一句,你老公挺猛的,我送给他的那个小妹,直夸他呢,你这可是幸福啊……所以林莹很确定,自己与众不同。

    可是,我的私生活也很乱啊,陈太忠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不配指责项一然,说不得干咳一声,“这个,你听我说啊,有一个女孩儿曾经跟我说过……强壮的雄性,拥有更多的交配权,嗯,你也知道,我昨天交了十几份家庭作业。”

    “但是他每次跟我交作业,都支持不了五分钟,”林莹笑眯眯地回一句,接着她的下面又做一下怪,“关键是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享受到了……戳穿的感觉。”

    真是一个贪图肉欲的女人,陈太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他的女人里,有不少喜欢享受**的,但是只求这个的,这还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了。

    (未完待续)

2804-2805使用年限

    2804章使用年限(上)

    陈太忠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现在还在对方身体里呢,依旧是不合适说得太过,于是微微一笑,“除了戳穿,鼓胀啦饱满啦啥的,你也夸一夸嘛。”

    “这些嘛,留到以后慢慢地夸,”林莹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是吧?陈太忠的小腹微微向上一挺,直顶得林莹“嘤咛”地轻哼一声,才微微一笑,“我可是很怕你家老项……打断我的腿啊。”

    “那好吧,我也怕了,”林莹松开箍着他双肩的双手,向床上一撑,作势就要起来,嘴里却是在絮絮叨叨,“刚才还说想珍惜我呢,哼。”

    “我随便说说的嘛,”陈太忠一伸手抱住她,他还就是这倔牛脾气,也可以说是犯贱,别人刻意逢迎的时候,他就要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目的,但是人家做伤心状离开的时候,他却是有点舍不得了。

    说句实话,这也是他有点食髓知味,虽然知道这林海潮的女儿不宜沾惹,可是人家器出名门不是?真的……很**吖……

    “不,要走了,想起老公就害怕,”女人还假巴意思地扭动着身子,胸前的两颗坚挺,时不时划过他**的胸膛,“反正你觉得我很一般。”

    “再来一次吧,”陈太忠一翻身,就将她压在身子底下,林莹嘴上说得厉害,双腿却是很熟练地盘在他的大腿上,“你……你强抢民女,哦~”

    房间里怪异的声浪再熄,那就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林总也不再装腔作势,躺在床上直着脖子喘气,那修长的脖颈和迷离的眼神,有若一只垂死的天鹅一般,让人能生出无限的怜惜之情。

    不过,陈太忠是铁石心肠,这次他很决绝地走进卫生间,清理一下自己相关器具,又对着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脖颈,“啧,牙印儿有点重了……她属狗的吗?”

    等他出来的时候,林莹依旧是双腿大张躺在床上,床单已经濡湿了一大片,昏黄的灯光下,两腿间还有细碎的晶莹反射出点点的亮光。

    走到床边,陈太忠拿起手机看一眼,“呀,两点半了,得去上班了……啧,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但是不得不离开。”

    “还会再回来吗?”林莹懒洋洋地发问了,今天两次痛快淋漓的**,直令她舒爽到飘飘欲仙,不过她能感觉到,对方也很珍惜自己,看来,我还真是一然说的那种……名器?

    “那你跟项一然怎么办?”陈太忠不答反问,现在他的心理也有点矛盾,说不回来吧,那真有点舍不得,可林莹和项一然虽然可能算不上公众人物,但也挺受人关注,他若是制止人家夫妻双方同房,似乎也不合适。

    “我跟他还能怎么办?有办法我早就生孩子了,”林莹冷笑一声,就那么**着欠起身子,探手到床头拎过手包,从里面摸出一盒烟。

    那是细长的女士烟,薄荷味的,她抽出一根烟点上,惬意地喷一口烟雾,任由**的胸膛和大张的双腿落入对方眼中,“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你不来一根?”

    “我从不抽烟,”陈太忠摆一摆手,他不但自己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抽烟,不过眼前这一幕,却是让他生不出太多的反感,海潮集团的公主,在人后还有这么一副面孔?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无限风光的背后,谁又看得到那么些无奈呢?可见,珍惜眼前的幸福,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他叹一口气,“怎么,他有不孕症?”

    “梅毒,”林莹深深地吸一口烟,又缓缓地喷出,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刚结婚的时候,为了事业不能戒烟戒酒,一直没要孩子,现在想要……来不及了。”

    借种……那怎么可以?陈太忠立马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叹口气摇摇头,“我精子稀少,也不能让女人受孕,真是抱歉了。”

    “你起码健康,壮得像头牛,”林莹微微一笑,“折腾得人家现在下面都是火辣辣的,希望不要破了……我跟我老公在一起,还得戴套,跟你倒不用,这都是什么事儿?”

    “都不容易啊,”陈太忠点点头,说实话,他最烦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可是眼下穿起衣服就要走,不说几句似乎也不是很合适。

    “不要想甩了我就走,”林莹眼睛一瞪,怒视着他,“我不会给你添麻烦,项一然也没找你麻烦的胆子……就是那句话,撑过三十分钟,这辈子我还真就赖上你了。”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接着他咳嗽一声,“但是我的女人也不少,而且,跟我在一起……以后你的丈夫不能碰你。”

    “太不公平了,”林莹笑着摇摇头,又很舒爽地伸开四肢伸个懒腰,这个动作真的太养眼了,尤其是……她双腿间还有细碎的反光,光明和黑暗的纠缠,在这一刻是如此地夺目,却又说不出地和谐,“你的其他女人,都不能被别的男人碰吗?”

    “那是,”陈太忠傲然地点头,对这一点,他有充分的信心,不过,想到招惹这个女人的麻烦,他禁不住又重复一遍,“但是,我……那啥稀少,怕是不能让你受孕。”

    “如果我愿意,就凭床上和身体里这一点,就够我怀孕了,陈主任你是科委的,不要小看了现在的科技,”林莹微微一笑,指一指床上的水渍,又拍一拍小肚子,接着又轻轻地抽一口女士香烟,“但是这种事儿,要讲个缘分,你说呢?”

    “我说?我再说就迟到了,”陈太忠开始不管不顾地穿衣服,“既然他那是什么毒的,你可别再碰他。”

    “有半年多没理他了,”林莹看他穿衣服,也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人就是这样,裸裎相对没有问题,可一个穿了衣服,另一个就会不自在了,“现在总算还好,有你了。”

    “嗯,你真的不错,”陈太忠信口夸她一句,眨眼之间,他就穿戴妥当,正要拔脚走人,冷不丁听到后面幽幽一叹,“唉,就这么走了?”

    那我总不能给钱吧?他略带一点无奈的转头,却猛地发现她躺在那里,微微欠起一点身子,闭着眼睛下巴微扬,红嘟嘟的小嘴微微地噘着。

    倒是会作怪!他无声地笑一笑,心中升起一丝被缠绕的温暖,说不得走上前,探嘴就是一阵狂吻,脑子里却是情不自禁地蹦出两句话——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享受这种被人攀附的感觉,然而,两条舌头正在翻江倒海厮缠之际,他的舌尖上猛地传来一阵微痛,睁眼一看,却是林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媚意十足,“坏蛋,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你再撩拨我,我可就不上班了,”陈太忠笑着白她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脸蛋,站起身扬长而去,其实,这也是个很精彩的女人啊……

    走出大厅坐进车里,那刺骨的寒意才将他扯回现实中,中纪委的人要走了,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周末下午的文明办,依旧是忙碌得很,郭建阳领了陈太忠的活儿,用一上午时间折腾出一个大纲来,然后拿过来要领导审核安排——他是陈主任的通讯员不假,不过相关的协调安排上,他肯定不能出面。

    陈主任这些事儿还没协调完,接着又遇到了新问题,这次是许久不出手的刘晓莉再度出击,报导了一篇弃尸案。

    前几日某处湖面出现浮尸一具,死者为一老妇,是被人沉尸水底的,警方在尸检之后做出判断,老妇在入水之前已经死亡,至于说真正的死因,由于尸体入水多日,浸泡得肿胀变形,一时也不好判断出来——只能说无明显外伤。

    案子在很短的时间就告破了,老妇是病死的,将其弃尸湖中的正是她的儿子,男人是从外地来素波务工的人员,据他的工友们反映,此人平日里待母还算孝敬。

    待母还算孝敬,怎么会将老母亲弃尸湖中呢?男人交待说,他本想将母亲拉回老家,但是路途遥远,他单位工期忙而儿子也正在念书,走不开。

    但是尸体寄存太平间是要钱的,火化也要花钱,要是在素波安葬,更是一大笔钱,说不得他只能将老母亲沉尸河中。

    其情可悯,但是这明显是违法行为,撇开人伦道德不说,只说把人扔水里,这就是污染了水资源,尤其有那办案的警察气不过——你把人背到郊外,寻个荒地埋了,也是入土为安了,为了图省事,直接把人扔水里,这也叫孝敬?

    《天南商报》报道了这个案例,不过刘晓莉并没有对警察或者沉尸者的行为做出评判,她只是对火葬费用做了一个调查,还有素波现有的五家殡仪馆的墓地收费情况。

    火葬的费用不是特别地高,六七百块钱的模样,还附赠简单的化妆,不过有一些衍生出来的费用未必低,比如说举办仪式、送别,难度比较高的化妆,那费用可有高的。

    骨灰盒也是从几十元到数千元不等——看死者家属的经济能力了,有钱的买贵的,没钱的买便宜的,可是这墓地,就不同了。

    2805章使用年限(下)

    素波现有的五家墓地里,有两家是民办的,但是五家中最便宜的一家,想买一块墓地,也得花八千块,买一送一的话倒是能便宜一点——就是那种合葬墓地,打折下来也是一万三。

    不到两平米左右的一块地——按建筑面积算,也超不过三平米,刘晓莉拿自己的工资比较了一下,明面上她的工资是九百多,一年不吃不喝,也才勉强死得起一次。

    这还不算什么,尤其要命的是,为了报道的公正性,她还特意地查证了一些文件,发现这墓地,死者也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未来的某个时刻,死者可能面临拆迁或者丧失使用权的问题。

    这个时间有多长呢?1992年的《公墓管理暂行办法》第十六条规定,“经营性公墓的墓穴管理费一次性收取最长不得超过20年”。

    这仅仅是说收费周期,跟使用年限似乎还没啥关系,但是等到了98年,民政部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公墓管理意见的通知》,明确了这个模糊的概念:“今后墓地和骨灰存放格位的使用年限原则上以20年为一个周期。”

    无非是一个凭吊先人,寄托生者哀思的地方,偏偏就变成了眼下这样,刘晓莉在文章的末尾写道,“想到自己死后二十年,儿女们该为我考虑续费的问题,一时间就有点困惑——死者会打扰生者的平静,这墓地到底该不该买呢?”

    陈太忠最近没怎么在意《天南商报》,而刘记者这篇文章,写的也没有什么针对性,纯粹是对现在社会现象的报道,别人看了也就……只是看了。

    不成想这篇文章被省委秘书长何宗良看到了,一时间大怒,“这么写是什么意思?这是影射咱们的制度,还不如杨森统治下的四川!”

    这里有个典故,民国时期军阀杨森统治成都,对挑粪者收取税费,有人作诗云“自古未闻粪有税,如今唯有屁无捐”,而何秘书长以文采自矜,一眼就看出了记者的影射。

    他一震怒,手下立刻有人去调查此事,反正商报是挂在经贸厅下的,分分钟就有人敲定了发文作者——“这个刘晓莉在民营媒体里很有名,文明办有人对她的工作很支持。”

    文明办?何宗良一听也有点头大,文明办可不就是宣教部的?管宣传的人里,都有人支持,这件事怕是……又要费点周折,“把这个情况,跟宣教部说一下……积极向上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报导这种负面消息?”

    至于说下面人的汇报中,没说明文明办里具体是什么人在支持,他也没再问——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过问一下的事情,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下面人听说了“杨森和四川”的点评,专门找人了解了一下,就知道何秘书长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了,所以对宣教部那边,消息传递得就很到位。

    ——这个刘晓莉,居然揣测国家政策是死后二十年还要收费,这心思就太恶毒了,史上从未听说埋进墓子二十年还要收费的情况,简直比杨森收“大粪税”还恶劣嘛,信口开河,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记者该做的,也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媒体该刊载的。

    宣教部里,不少人都知道,这刘晓莉跟文明办陈主任关系不错,于是这个消息就辗转传到了陈太忠的耳中。

    “这家伙还真不消停,”陈太忠听说此事,也很有点哭笑不得,才说你沉默了一段时间,马上就又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不过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天南商报》不但归宣教部管,同时墓地这种现象,似乎也跟精神文明建设有点关系——生者对死者的思念,肯定是属于精神范畴的。

    反正何宗良发话了,他不过问一下也不好,于是打个电话跟刘晓莉了解一下,刘记者却是肯定地回答,墓地使用期限就是二十年,“……我专门落实了的。”

    那就找刘爱兰吧,陈太忠想起来最近刘主任跟民政厅联系得比较紧密,说不得拿起报纸去找她,还好,刘爱兰居然在办公室。

    一听说有这种事儿,刘爱兰也愣住了,好半天才笑着摇摇头,“这个事儿恐怕我不行,还得陈主任你去,殡葬这一块,凌洛不可能跟我松口。”

    那就我来吧,陈太忠心说那也算我的招呼打到了,于是走回办公室给凌洛打电话。

    凌厅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半天之后才接起电话,一听说是这事儿,他就苦笑一声,“你快别说了,商报那篇文章,让我被动得不得了,她一口一个民政系统啥的,这年头的公墓,都是归各地民政局管的,厅里就管着仨烈士陵园,还有俩托地方代管了。”

    “凌厅长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民营公墓的审批,厅里也不管?”陈太忠冷哼一声,殡葬这一块,可是民政系统难得的肥美部门,是刘爱兰一听都不想插手的。

    “我们就是盖个章,具体还是得下面操办,”凌洛犹豫一下,估计他自己也忖度瞒不过陈太忠,于是就又叹口气,“二十年使用期限,这是部里规定的……我这儿能做的也有限啊。”

    “唉,”陈太忠一听也是叹口气,部里规定的,下面真是没有权力推翻,“可是这人埋进墓地二十年之后,还得续费……老凌你不觉得荒唐吗?”

    到那时候我早就退了!凌洛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然而遗憾的是,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却万万不敢说出来,哪怕再实打实地过二十年,陈太忠也才四十出头。

    所以他只能苦笑一声回答,“这个东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期了,肯定不止一个人到期,这群情一激愤,上面的领导做决策的时候,也得考虑不是?”

    这是用既成事实和民意绑架政府,陈太忠听得明白,心说到时候反正你老凌退了,板子再怎么都打不到你身上,“难道咱们现在就不能辟个谣什么的,安定一下民心?”

    这话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凌厅长在电话那边重重咳嗽一声,“我说陈主任,你让咱民政厅……辟部里的谣?”

    果然,你就是捱过一阵算一阵啊,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他真没什么好说的,这年头的干部本来没几个勇于任事的,推诿扯皮的现象极为严重,现在上面都有文件了,下面的不作为那就是理直气壮了,“凌厅长,咱们就不能做点啥吗?”

    “我也想做啊,今天跟我反应这篇文章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还有省领导呢,”凌洛苦恼地叹口气,《天南商报》是一大早发行的,现在都下午四点了,他确实接了几个电话。

    “可是部里有文件,咱能做啥?我就不知道,他们怎么算出来这二十年的……他们拍脑袋做个决定容易,夹在里面受气的,还是咱下面办事的。”

    他这话虽然对部里很不敬,但是对方既然都考虑“辟谣”了,他也就不怕说得再直接一点,陈太忠听得怅然一叹,默默地挂掉了电话……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仆,怎么就敢发文,将使用期限定在二十年呢?

    他相信,这里面是该有些说法的,比如说死人跟活人争夺生存空间之类的,但是这二十年也……太短了一点吧?你起码定个一百年,到时候也就没啥纷争了不是?

    凭良心说,一般人死了才能占多大一块地?而且公墓也都是建在荒瘠的场所,既非耕地也非林地——至于那些不一般的人,墓地不但大,人家肯定也不受二十年的限制。

    “出这个拍脑袋建议的,还有通过这个决定的,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陈太忠悻悻地叹口气,可能那些人怕殡仪馆乱收费,定个二十年的上限——这是最好的猜测了,然而,要是真的因为这个缘故的话,那才是真正地可笑。

    你限定了数量,也禁不住别人炒单价不是?

    他正忿忿不平呢,秦连成推门进来了,随便聊了两句之后,就看到了桌上的天南商报,苦笑着摇头,“嘿,你也在看这个?民政部的规定,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我总觉得,也许能做点什么,”陈太忠皱着眉沉声回答,他想说的是,我总不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冷漠和麻木,不能习惯无动于衷,但是这话想一想可以,说出来未免就惹人耻笑了,因为这是不成熟的表现——哪怕秦主任跟他关系很好。

    “你想做什么,先跟我商量,能支持的我一定支持,”秦连成随口答他一句,又叹口气,压低声音发话,“你今天在市警察局,很不冷静啊。”

    “谢谢头儿的关心,”陈太忠微微一笑,接着又压低了声音,“我是听说离省警察厅不远的银河宾馆,有人昨天就买了机票,今天好像……也不会退票。”

    “哈,你这家伙,害得我白为你担心,”秦连成听得笑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却是有点小吃惊,你小子监视中纪委的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跟我说出来……

    (未完待续)

2806-2807另辟蹊径

    2806章另辟蹊径(上)

    送走秦连成之后,陈太忠就提前走了,马小雅和凯瑟琳今天来素波——还是为蒙岭旅游区的事儿,一直以来这一块都是马主播在跑,但是凯瑟琳不但控股,还借给小马不少钱,她逮个机会来看一趟,也就正常了。

    涂阳那边,倒是一直挺配合的,撇开陈太忠这个文明办主任的因素不提,还有大笔的投资,尤其是这投资公司的控股一方,居然还是外国人!

    市里配合没问题,但还是有一些其他的小问题,比如说省旅游局、林业厅之类的,开发蒙岭绕不过这两个单位,倒是省建委那里的手续,市里能帮着跑一跑。

    事实上,别看省建委在这三个单位中最大最肥美,可只要不跟他们要钱,手续还不是很难办——其实基本上就是涂阳市建委和国土资源局的事儿,省建委那边盖章同意就完事。

    旅游局涉及到宣传问题,这个是次重要的,尤其是最近中纪委来人,就盯着副局长杨斌呢,陈太忠也没联系旅游局——反正高胜利分管的口儿,真的也好说。

    可这个林业厅,就不太好绕了,开发风景旅游区,造林啦绿化啦肯定都是要有的,但是相关的旅游设备设施一上,砍树也是必然的,尤其蒙岭还有不少原始生态林,这树该怎么砍,市林业局说了不算。

    所以陈太忠三天之前,就打电话跟李无锋预约,说蒙岭旅游区的投资商是我朋友,周五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坐一坐——希望无锋厅长能给个面子,拨冗一见。

    “那儿的树还真的不能乱砍,”李无锋也是老派人,居然会先强调这么一句,不过当他听说那公司一定会服从厅里指导的时候,他就笑了,“哈,那没问题,准时开张……我是怕你跟我太熟,到时候乱砍一气,那我该不该说你?”

    李厅长这个人,还是懂一些变通的,而且他也是对现在的年轻干部太没信心,才先点一下,陈太忠表示理解。

    这么一来,饭肯定是要在林业宾馆吃了,普雅蒙岭开发投资有限公司来了三个人,林业厅这边,居然也来了三个人。

    这三人里,除了李无锋和办公室主任,居然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李厅长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我涂阳的一个堂侄儿,有个施工队,搞点工程建设啥的没问题,给他点儿活。”

    这省厅的就是厉害,面对两个外国女人,都敢这么说话,不过凯瑟琳确实是有求于林业厅,而且,李厅长也觉得陈太忠是自己人,不怕直说——他也是要到点儿的人了,还怕个啥?

    “光干活儿可不行,”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得负责承上启下,有些事情,他还得帮着协调。”

    “就知道你算盘打得精,”李厅长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就是上酒菜了,不过他一直有点奇怪,这三个投资商怎么都是女人,而且还都很漂亮。

    “米切尔小姐,我总觉得你有点面熟?”憋了一阵,他终于开口发问,天南的外国女人本来就不多,漂亮成这样的,可真的太少见了。

    “我常来天南啊,给你们引进人才,蒋省长跟我也很熟,”凯瑟琳笑吟吟地回答,“专门负责贩卖德国工程师。”

    “啧,我说呢,”李无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蒋世方引进德国工程师的手笔绝对不小,上了两次天南新闻,凯瑟琳虽然只出场一次,可是由于她太漂亮了,又是介绍人,省台给了她足有两分多钟的镜头,有太多人记住了这个美艳的外国女人。

    正说着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却是1888,一时间他就有点头大,说不得告个罪站起身,走出去接电话。

    虽然他很清楚,食髓知味的女人最缠人,可是这么贸然打电话,他觉得此事不能鼓励——你好歹也是海潮集团的小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电话合适吗?我的女人里,可很少有不懂事的,所以他的语气略略地有点生硬,“我说,我正陪领导吃饭呢。”

    “是你自己心虚,没有中午的事儿,你还不是随便接我电话?”林莹不屑地哼一声,“快点吃啊……我还没退房呢,下午买了套茶具,还有极品大红袍。”

    “中午你不是说……要破了吗?”陈太忠干咳一声,“那个啥,北京来朋友了,早几天就订好了的。”

    “那你昨天跟我说,今天晚上六点到八点什么的,”林莹的声音顿时低落了下来,听起来煞是委屈,“中午得手了,晚上就不珍惜了?”

    “本来计划着赶场呢,这不是……给你留个喘息的时机吗?”陈太忠干笑一声,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瞬间变成了缠人的小女人,这虽然让他有点成就感,但是……你不能太缠人啊。

    “那你……那你晚点过来,总可以吧?”林莹退而求其次,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是越发地委屈了。

    “今天晚上,我的屋子里会有……很多人,”陈太忠说不得又哄她两句,这才挂了电话,不过再走进包间的时候,他脸上就难免有点悻悻——这藤缠得有点紧啊。

    马小雅最先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是她不能说不是?倒是李无锋随后也注意到了,要说李厅长还真是实在人,他就笑着发问了,“遇到麻烦了?要帮忙不?”

    “也不是,只是今天《天南商报》登了一篇文章,那记者我认识……”说不得,陈太忠就把公墓的事儿扯出来,胡乱抵挡一下。

    说完之后,他又侧头看一眼马小雅,“马总在北京熟人多,回头找到民政部给帮着问一问,看这公墓二十年之后,又会是什么说法。”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能打听到,”马小雅笑着摇摇头,她自然知道,这是自家情人在李厅长面前帮自己绷场面呢,部里对政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打听到的?尤其是这个规定还有点古怪,“不过听起来……是想限制殡仪馆借此敛财?”

    “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李无锋摇摇头,他的地位跟凌洛类似,头上是国家林业局,“你没问问凌洛是怎么回事?”

    陈太忠苦笑一声,又将跟凌厅长的交谈复述一遍,李厅长听得频频点头,最后深有感触地叹口气,“其实部里有时候做出的决定,真的是狗屁不通。”

    不是吧?陈太忠可是没想到,能引出这么个评价来,虽然对上一般人他很少有敬畏之心,但是对这个森严的体制,他真的时常会生出无力感。

    所以他就觉得,部委这种档次的机关,一些污秽或者龌龊的东西是有的,但是能形成统一认识,并以文件形式下发的通知——怎么可能会狗屁不通?

    不成想,这次是马小雅率先点点头,她毕竟在中视干过一段主播,在地方上也干过主播,对有些文件和规定的荒唐,还真的是很清楚。

    “李厅长说得一点都没错,尤其系统内部的文件,经常前后矛盾,像你说的这个通知,里面有个‘原则上’二十年,那就是没完全说死,万一有人有意见,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嗯?也是啊,陈太忠听得点点头,不过想到进可攻退可守,他就越发地愤懑了,“但是上面有这个通知,有心人就难保做文章。”

    “你好像很痛恨的样子,”李无锋看着他就笑,说句实话,李厅长也觉得这个二十年期限有点过分——人家不续费,莫非你还把骨灰盒挖出来,再卖那块地?但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年头不公平的事儿多了,真要计较,谁计较得过来。

    眼看陈太忠如此为难,他除了感慨后生可畏之外,也要禁不住提个建议出来,“其实啊太忠,你跟民政部叫真,实在没这个必要,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换个思路想一想,比如说……你在天南认识的,可不止是民政厅的人。”

    可纪检委也不管这一块儿啊,陈太忠最近跟纪检委打交道太多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部门,然后他猛地眉头一皱,似乎捕捉住了什么思路。

    再看一看李无锋若有所思的笑容,他的记忆猛地复苏,禁不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您说的是这个……树葬?”

    “是啊,”李厅长笑眯眯地点头,“树葬这个建议,是早就有了,前几年在《群众日报》上我就见过,这个东西是作为一种思路提出来的……”

    树葬的建议是有了,但是有树的地方多归林业局管,殡葬这一块,又是归民政局管,两家协商不出什么来,那也就只能是一种思路了。

    陈太忠能想到这个,还要多亏了前一阵高云风和田强去辽原买林场,据高公子说,那里有人买了山地之后,直接把坟就迁到了那里。

    “手续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皱一皱眉头,又若有所思地看李无锋一眼,“到时候,还得请李厅长大力支持了。”

    “还是你多费心吧,我只管配合,”李无锋笑着摇摇头,并且毫不客气地点出其中关窍,“说实话,不是看你愁成这样,我都懒得提这个建议,你当我林业厅把这点事儿看在眼里?”

    2807章另辟蹊径(下)

    陈太忠听到这话也笑了,一开始他还真是有点担心林业厅强插一杠子,在他的印象中,行业利益是哪个部门都愿意干涉一下的,李无锋此人还真的有担当,就敢这么说出来。

    事实上,他并不反对林业厅参与此事——不是那么太过分就行,想做好事情,利益均沾才是王道,不过某些人若是想在享受利益的同时,还盘算让文明办傻不啦叽地冲在前面,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跟痛快人说话就是省心!陈太忠表示,自己也是个痛快人,“那怎么可以?要占的是你林业厅的林地,而且……你这厅里、农场的家属和子弟,不也得有个去处?”

    “你要真有这个心,那行,我陪你闯一下,”李无锋端起酒杯,轻磕一下桌面,“不瞒你说,厅里早有一点这样的设想……来,先干一杯。”

    干完这杯酒,他就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一直以来,林业厅的职能确实削减得厉害,下放给地方不少权力,像辽原那里居然能将国有林场分拆开卖给私人,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更有甚者,比如说朱秉松在素波的时候,直接就将林业厅名下的永泰林场拿到了市建委手里,再然后,这个林场居然归了永泰旅游区管委会管理——只是接受林业厅监督罢了。

    当然,风景区管委会操心林木管理,也不能说就不合适,不过由此可见,林业厅的影响力在日渐地弱化——当然,像林木采伐许可指标的权力,那是绝对放不下去的。

    原本,林业厅的影响是日渐弱化的,九八年初的时候,国家林业部都由组成部门调整为直属机构,改名叫国家林业局了——正部成了副部。

    好死不死的是,三个多月后,一场大洪水发生了,诱因很多,但是水土严重流失就是其中重点之一——没错,这场洪水实在太无情了,不但对人民群众无情,对领导干部也无情。

    于是,林业厅的行情有所回升,起码他们不用担心降为二级局了,但是这影响力的挽回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林业系统又是老系统,家属和子女的就业需求不少,拓展就业渠道的压力,确实也很重。

    然而,就业压力再大,厅里也没指望着树葬这一块儿,这跟民政厅真的不好协调,还不如搞个胶合板厂、家具厂之类的,靠山吃山也方便。

    所以李无锋真不在乎这一块,但是小陈既然许给林业厅好处,他不争取也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哪怕从一个外人的角度上看,那二十年期限也太恶心人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管出人出地皮……我这儿的三产里,闲得没事的人太多了,管三五十个公墓,根本没问题。”

    “哈,”陈太忠爽朗一笑,“您这修辞手法,真的夸张……刚才您好像说您不在乎来的。”

    “我是不在乎,”李无锋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还能干几天呢?在乎这些做什么,不跟民政家合作,林子还是我们的,跟他们合作,最后连林子都不是我们的了……上杆子求别人霸占我的产业,我犯得着吗?”

    事实上,他这话也有点偏颇,林业和民政真的合作的话,吃亏的也未必就是林业厅,保不定还是民政厅大亏呢,具体还是要看事情怎么操作,但是李厅长也呆不了多久了,没必要为未来某人的慷慨而买单,他不想赌——稳定大于一切。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要是能保证可以从民政手里抢过这一块,他也不介意在临退休之前,在自己的业绩上再增加一笔。

    所以,他的话说得很坦白,“我跟凌洛去争,那是半斤八两,都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只有太忠你出头,你代表文明办……这关系到精神文明建设,谁家是主体,你说了就算。”

    “可我只是挂职,挂职完了以后,继任者能不能坚持认账,那我不能保证,”陈太忠苦笑,看起来是有点无奈的样子。

    “萧规曹随,路子是你趟出来的,在体制里,敢贸然破坏规矩的……不多,”李无锋正色回答,然后他又耐心解释(book.www.uu234.com),“其实我们并不指望这个挣钱……起码不指望他致富,只要树活着,就没有期限一说。”

    “那树要是死了呢?”马小雅听得感兴趣,禁不住插一句嘴,“而且说得离谱一点,这个树……可以是非正常死亡的。”

    “那你就太小看我们的操守了,”李无锋眉头一扬,似乎有发作的迹象,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按捺了下去,“补种……可以吧?一段内补种,就可以把期限延续下去,当然,这个事儿不许频繁发生,照看长辈的墓子,你不能太疏忽,嗯,这些就是细节问题了。”

    这个……也挺复杂的啊,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头,想到一棵树的树冠面积肯定不止三五个平米,他就更挠头了,这不是更占地方吗?

    当然,这占的地方是绿色植被覆盖的地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占地,但是……它终究还是跟活人抢地方不是?

    他琢磨半天,正想着怎么落实一下这些顾忌,李无锋却是又发话了,“太忠你要是认真的,明天我就让人把树葬的一整套设想拿给你,这些我们都考虑过……”

    “包括上香烧纸必须在指定地点,不许进山,进山只能放祭品,墓碑不许超出地面三十厘米,树木可以自己栽培,由人代管就要交代维费,尤其在那些水土不怎么好的地方,他们愿意托人代维,我们还节省了绿化的费用……”

    “我就说嘛,”陈太忠狠狠地一拍大腿,他一直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做,但是死活想不出文章在哪里,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李厅长,咱天南沙漠化或者石漠化的地方……有多少?”

    “对嘛,这你就跟我想到一起了,”李无锋听得也是狠狠一拍桌子,声音顿时大了起来,“那些地方我们都有植树造林的任务呢,有人树葬在那里,这不是很好吗,没树我就不认这坟……哪怕给他们十来二十个平米,那又怎么样呢?”

    “但是这地方……有人愿意去吗?”马小雅的眉头皱一皱,轻声发问,“我猜,很多是要代维的,搁给我都这么选,现在人的生活节奏这么快,你说的沙漠这些的,离城市一定不近,做子女的,也就清明、重阳之类的时候,去看一看。”

    “你愿意交钱,我帮你维护嘛,”李无锋不屑地笑一笑。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问题,事实上,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你以为,城市周围就没有荒芜的山地了吗?不怕跟你说,半沙漠化或者石漠化的地方……照样有!”

    “有,这个我确定,”陈太忠点点头,他就是想起了自己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东临水,才觉得这个建议真的太好了,那里就是典型的石漠化地区,真要在那里建个公墓,村民们确实是有事儿干了——只有真正痛过的,才能理解到,这个建议好在哪里。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文明办真想做点实事儿,我配合,”李无锋很满意陈太忠的回答,这证明小陈并不是对基层工作一无所知,所以他继续大包大揽,“真要是有人来找我沽名钓誉,嘿……我还真不稀罕。”

    “那行,明天吧……明天周末了,周一吧,我叫人来您这儿拿资料,”陈太忠也一拍桌子,“合适的话,咱林业厅的三产,就搞这个树葬了。”

    “凌洛那儿,可就归你做工作了啊,”李无锋听得就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老狐狸,从表情上很难想像得到,他居然也是打算做点实事的人——所以说,正义感和狡诈,其实并不冲突的。

    “资料也得过关才行,”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这就是亲兄弟明算账的意思,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老李你不要太过分就行。

    做人最怕的,就是跟自己切身利益有了共鸣,要是说陈主任一开始抓这个事儿,还是冲着精神文明建设去的,想要尽一点本分的话,那眼下就已经涉及到改善东临水或者说类似村镇的建设了,他已经不能视作可有可无的事了。

    “资料没问题,但是财权要掌握在我们手里,”李无锋也痛快地表态,分润民政厅一点不打紧——人家管审批的嘛,但是主体得弄明白了,必须是林业厅。

    “嘿,您倒是不吃亏,”陈太忠笑一笑,不过这赚死人钱的买卖,他真没兴趣沾,“我只强调一点,文明办既然出头了,那就要监管。”

    “我还巴不得你监管呢,”李无锋笑一笑,很有点意味深长。

    说说笑笑地,就八点钟了,正常情况下,大家就该散去了,不成想陈太忠才下楼,1888又来电话了,她柔声发话,“太忠,吃完了吧?”

    你监视我?陈太忠嗯一声,却不再多说,而是细细感受身边的气机……

    (未完待续)

2808-2809拒虎迎狼

    2808章拒虎迎狼(上)

    陈太忠发誓,林莹绝对是他遇到的女人中,最缠人的一个,或者,小林总对别人不是这样——毕竟是天南首富的女儿,但是对他,绝对是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痴缠。

    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幸福的家庭,也未必就是类似的,他们也有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只是旁人并不知晓罢了。

    总之,他心里对林莹有些体恤,就不肯这么挂了电话,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承着,一边就走上了座驾。

    凯瑟琳她们不好跟他同车,普雅公司有一辆从北京开过来的京牌沙漠王,勉强也算得上是好车,那几位就上了那一辆。

    开车的司机,却是马小凤带到素波的那个男人,大家自然不好直接说去湖滨小区,于是在驶过两个街区之后,两辆车停车,凯瑟琳三人就转上了奥迪车,这个时候陈太忠刚挂了电话。

    开沙漠王的男人只想证明自己啥都不知道,于是逃命似地绝尘而去,马小雅坐在副驾驶上,见陈太忠东张西望地,死活不肯开动,就疑惑地问一句,“怎么回事?”

    “别说话,都给我安静,”陈太忠沉着脸一摆手,非常果断,车里并没有开灯,但是远处的街灯照过来,可以看得出,男人的脸上满是肃穆,还带有一丝丝的……警觉。

    要说陈某人在自己女人中的威信,那真的独一无二,滥情滥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可偏偏地,他的女人都还认他,不管是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还是中视前女主播,抑或法国大学生。

    三个女人齐齐地沉默,陈太忠感受半天,不解地撇一撇嘴,“奇怪,难道是……好了,现在我带你们游车河。”

    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大半夜,他居然要载着三个美女游车河,这份浪漫真的是……下不为例了,不过三女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眼下又时近圣诞节,大街上有各种商家忙着装点门面,倒也不至于极端无趣。

    陈太忠做出这个决定,也非是无因,刚才林缠人在电话里说了,你不陪我……我倒要了解一下,你更在乎什么样的女人!

    这就是上错床的代价吖~陈某人心里不无满足地感叹,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女人——哪怕是器出名门的女人,管不住下半身的干部,果然不是好干部。

    其实他这感叹,基本也属于无病呻吟,林莹已婚他还未娶,根本风马牛不相及,造不成什么影响,不过……陈某人最近,不是喜欢上小资情调了吗?

    反正这个威胁的话,他还是要重视一下,林家好歹是天南首富,不但神通广大还不在体制内,于是他在煲电话的同时,就放大一下感知,细细感受附近有什么比较强大的气场,以免被人监视了还一无所知。

    他细细地品味了好一阵,也没觉得异样,不成想就在即将换车的时候,猛地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袭来,登时就是一滞,可回首望去,想要捕捉来源之时,这杀气又在一瞬间不见了踪迹。

    嘿……这倒有意思。

    陈太忠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在这个社会呆得太久了,虽然麻烦多多,但是能令他生出惊悚感觉的杀机还是不多,所以感觉就难免迟钝一点——唉,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啊。

    他又细细地品味半天,甚至假巴意思地下车检查了一下后备箱,但是始终找不到那一丝杀气的来源,于是上车驶向郊外,“咱们去游一游郊外的车河……”

    事实证明,有些人还真不能接受他这番幽默,马小雅就微微一皱眉,警惕地发问了,“太忠,怎么回事,有情况?”

    中国的特务政治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就连马主播见状,都能生出一些联想来,可见陈主任遭遇的绝对不是个例。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一听,也登时紧张了起来,索性还好,这两位虽然都是女人,可一个是做人保镖的,一个是总统世家出身,所以也没因此而惊慌失措。

    伊丽莎白紧张地拿出一个小喷雾剂瓶子,还有一只强光手电——这都是在北京才有卖的,国外的带不进来,凯瑟琳则是不动声色地发问,“太忠,你确定吗?”

    “哈,我只是吓唬你们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同时却是发动仙力,模拟出一副奥迪车越跑越远的景象——这个幻像在白天未必会那么好用,但是在晚上……真的足够了。

    等了好一阵,发现后面并没有什么车跟来,他又做个屏蔽,才驱车缓缓驶向小区,心里却是在纳闷:不会吧,这样的高手(book.www.uu234.com),林莹也能招纳过来?

    “好厉害的家伙,”就在陈太忠刚才换车的地方,很远处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内,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男子闭着眼睛微喟一声,“我就情绪波动一下,就能让他感觉到我在窥视……这个人,一定杀过人。”

    所谓杀气,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有点类似于女人的第六感,但是在很多传说中,是确实存在的——俗谚中的“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大约也有点这样的意思。

    刀疤男子对这种气机深有体会,想当年他在战场上被敌方狙击手瞄准了不止三五次,都靠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死里逃生,别人不一定信,但是他绝对信。

    所以当被跟踪的男人有所反应的时候,他果断地闭上了双眼,在高手(book.www.uu234.com)面前,他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起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眼皮——我不看你,就不怕暴露(book.www.uu234.com)。

    从某种层面的较量上说,他闭上眼睛,已经是输了第一阵,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如果他不闭上眼睛,那么输的就不是一阵,而是底裤了。

    陈太忠到末了,也没发现到底是不是有人监视自己,不过,心里存了这么一个疙瘩,总是无趣得紧,一路撑着屏蔽网回了小区,他甚至有点暴走的冲动——我现在要不是国家干部的话,真就这么大明大方地带着这些女人进来了,你奈我何?

    所以当天晚上,陈某人是相当地粗暴,直整得别墅里娇喘声不断,四点钟停歇了一会儿,不到五点又开始了,没办法,里面十二个人呢,除了他,剩下的十一个可全是他的女人。

    总算第二天是周六,大家都能歇一歇,陈太忠很难得地睡到八点多才起,结果才发现,除了张馨、雷蕾,连蒙晓艳和任娇都起来了,钟韵秋更是已经离开房间,跟领导汇合去了。

    “小钟说了,吴市长很重视精神文明建设,希望你今天跟去跟她汇报一下工作,”雷蕾不无醋意地发话。

    陈太忠跟吴言的私情,知道的人真的不多,除了一直在北京的马小雅和张馨,陪他一起跟小白厮混过的,也不过是钟韵秋和田甜两人——如果不算打过吴言的伊丽莎白的话。

    但是这种事儿搁在女人堆里,有几个人知道,就等于大家都知道了,所以雷记者说这话的时候,挤眉弄眼的很是暧昧——你不想让我们知道,但是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也该知道我们都知道了。

    “那今天晚上,我跟她在床上好好讨论一下吧,”陈太忠没皮没脸地回一句,又打个哈欠,顺手抓起一个烤面包片,一边吧嗒吧嗒地嚼着,一边拿起一张报纸来,“这一吃就是任娇烤的,酥脆酥脆的……咦,谁买了《新华北报》回来?”

    “我买的,”雷记者信口回答,接着又叹口气,“这上面转载了晓莉的那篇文章,还加了评论,嘿……倒是反应迅速。”

    是吗?陈太忠拿过报纸来翻一翻,在第三版上发现了这篇文章,一如既往地,新华北报对天南商报的报道做了删减,并且配发了评论,评论员正是一级记者李逸风。

    刘晓莉写文的本意,是探讨殡葬制度的合理性和完整性,但是到了新华北上面,那就是上升到了纯粹的制度问题。

    李逸风做这种事儿,真的太拿手了,他无视了报纸上报道的弃尸湖中的恶劣性,也不提及报道中警察所说的,起码可以挖个坑埋了,他就是痛心疾首地感慨:现在的社会,真是活不起也死不起吖~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这个观点也不能说不对,但令人可气的是他就是冲着天南来的,虽然文章里提及素波的时候也不多,可暗示性极强,写得又极有煽动性,让人一看就感觉,别省的人民活得好不好,那不太好说,但是天南人民必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尤其是刘晓莉在文中探讨的重点:这个墓地使用期限到底是不是二十年,还有引用的相关政策法规,李逸风居然一个字不提,这立场偏颇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奇怪吗?真是一点不奇怪,新华北报做事,从来就是这种风格,只捡自己想批评的批评,而对某些关联的现象视而不见——反正论发行量和影响力,《天南商报》拍马也赶不上它,主流媒体就是有这个底气。

    新华北报让人恨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了,肆意剪裁地方小报的报道,歪曲人物访谈内容,可是偏偏地,这报纸的煽动性还挺强,抓的一些焦点未必全面,但还真是一些焦点。

    像这男子无力买墓地葬母,于是将尸体沉入湖中,此事本来也应该成为关注的社会焦点——这是毫无疑问的。

    2809章拒虎迎狼(下)

    “这个李逸风,还真是记吃不记打,”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在宣教部呆了这么久,他现在写文章的能力或者还不怎么样,但是看文章已经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像这种立场偏颇的文章,他也见怪不怪了,反正这次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想到这样的社会问题,新华北报不但只会抨击不会建议,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夹杂私货,这还真让他有些不耻。

    “想做点事,还真难啊,”雷蕾在一边叹气,她不但跟刘晓莉交好,也知道陈太忠昨天晚上跟李无锋商量了点什么,“太忠,我算是理解你的感受了。”

    “确实不容易,”陈太忠沉着脸点点头,事实上他还是有点恼火,哥们儿已经在积极地协调此事了,可想而知的是,由于牵扯到利益纠葛,民政厅和林业厅想要达成统一认识,不下点功夫是不行的。

    这个时候,新华北报又站出来添乱,也亏得居中调停的是陈太忠,而凌洛又被他吃得挺死,否则的话,只说这篇文章的针对性太强,就可能导致凌厅长认为林业厅有意趁火打劫——没准都是你李无锋唆使的。

    若是民政厅真这么想,那足以让两家协商的事情的发展放慢几个节拍。

    要不说很多人行事,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舆论监督是不是好事?是好事——但是李逸风想指摘天南的殡葬问题,多少也应该有个横向比较吧?

    没有横向比较,也没有实际的调查,就根据一篇小报的报道,写这么一篇文章出来,而且还有意删减了一些东西,民政厅真是想不误会都难。

    雷蕾见他沉吟,说不得就出声试探,“要不我也写一篇稿子,关于墓地建设多元化的……思考和分析,你觉得好不好?”

    “别,千万别,”陈太忠忙不迭摆手,苦笑着回答,“光是树葬倒还好说,你要再整出点别的什么埋葬方式来,就算凌洛能勉强答应,他下面的人也不会干的,到时候他会拿下面同志的意见来做挡箭牌……这种事儿我都常干。”

    你都常干?雷蕾讶异地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呢,“那写一篇关于树葬的意义?”

    “这个……可以的,只要胡主任允许,”陈太忠沉吟一下点点头,天南日报虽然是省党报,但其实也允许有一些个人见解刊载到上面,供大家探讨。

    雷蕾的份量,肯定远远不够,但若是有胡主任的支持,那问题就不大了,胡主任的级别虽然也不高,但这二位本身就是党报的人,近水楼台的优势还是有的。

    雷记者听他这么说,笑着点一点头才待说什么,不成想陈某人的手机响起,他拿过来一看就接了起来,“阴总早上好啊。”

    “恭喜啊,太忠,”阴京华在电话里开心地笑着,“听说中纪委在天南的人撤回来了,想来短期内是没问题了。”

    陈太忠等一了一下,死活等不到后面的话了,这才笑一笑,“还没抓住嫌疑人的时候,他们就订了机票,后来抓获嫌疑人,他们也不改签……公道自在人心嘛。”

    那是因为黄总把你的带子转交给蓝志龙了,蓝家不得不调整策略,阴京华很清楚这个因果,只是这个话实在不合适在电话上说,中纪委的人是撤了,但是相关监听手段是否完全撤离了,那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电话上表一表态并不打紧,但是有些内容说出来就犯忌了,他干笑一声,“不过我听说,你昨天对那个肇事司机,态度很粗暴,还有人反应,你违背了回避原则。”

    “在那个时候,我想的只是工作,”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难道说,只许别人鸡蛋里挑骨头,我连正常工作的权力都没有了?”

    “你做的很好啊,我就很支持你,”阴京华的声音变得大了一点,事实上,阴总支持不支持的,并不是特别重要,然而很显然,他不止是代表他自己在说话,“我和几个朋友一致认为,干工作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冲劲儿。”

    这是黄二伯夸奖我呢,陈太忠听得非常明白,老黄觉得我的嚣张很解气,说不得微微一笑,老黄你还真是我的知己,“其实,我就是想让某些人自己蹦出来。”

    “嗯嗯,明白,”阴京华不欲多说此事,于是就打算中断这次谈话,“有外省的资金,即将拿下阴平两个煤矿,还有一个金乌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什么?”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愣,凤凰几个县区出煤,金乌最多,其次是湖西区和阴平县,曲阳、童山和红山也有一些——阴平还真是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县。

    “我就知道你不清楚,自己了解一下吧,”阴京华干笑一声,挂了电话。

    陈太忠这下坐不住了,说不得就将电话打回凤凰了解一下,这才知道,殷放到了凤凰之后,最先抓的就是煤焦行业,最近阴平和金乌有两个村办煤矿要招标。

    殷市长的意思很明确,不论来历价高者得,而且资金必须一次性到位——收上来的全是政府收入,我对所有投标者,是一视同仁!

    这个说法有道理没有?有,而且道理还不小,收的钱越多,财政上越宽松,换个角度来说,那就是承包者付出的越多,上面吃回扣的机会就越少。

    但是陈太忠听到这个答案,就只能苦笑了,麻痹的你这不是胡闹吗?这个决策初听起来很正确,但是……纯粹是坐办公室的主儿才能做出的决定,基层工作不是这么做的。

    打一个恰当的比方,就像修通张高速公路的时候,省里资金紧张,高速路的施工也要招标,范晓军就做过一个决策——价低者得。

    这个标一开标,几家价钱高的登时就不干了,一状告到了杜毅那儿,连蒙艺也接了状子——中标的那家的价钱,给谁都干不下去,你这是修高速路呢,不是修乡镇公路!

    这个事情当时弄得不小,陈太忠也听说了,又由于此前不久的素凤一级路居然窄了两米,蒙艺和杜毅对这个反应高度重视,可是既然已经开标了,政府威信必须保证,说不得专门高薪聘请了香港的路桥专家来做监理。

    这倒不是说香港的专家一定比交通部的专家牛逼,实在是国内的建筑公司走交通部的路子不是很难,但是做香港人的工作,就要看情况了。

    中标的这一家登时就为难了,干了几个月之后,发现香港人看得挺紧,没啥偷鸡的机会,沟通的路子也不好找,于是就躺倒不干了,这干得越多赔得越多啊——我们的预算做得不合适,要改。

    政府的威信要维护,说话要算话,但是你想调戏政府,那也是白日做梦,众目睽睽之下,范晓军的面皮也翻转了,招标会上定下的,你想反悔?没结算的工程款不会再给你了,还有……巨额违约金……给我拿过来!

    那一家能吃下高速路的标段,能力肯定也不可小看,违约金那是不用想了——公家的事情,大不了我不干了,尾款不要就完了,你为赔给公家的违约金,得罪我这私人利益,划得来划不来?

    这招呼甚至打到杜毅和蒙艺那儿去了,所以这违约金真的是不用指望,不过天南这边恼怒之下,尾款也绝对不会给了——你把我们的招标弄成了笑柄。

    可是到最后,这家公司也没亏多少,天南不给它钱,它就不给二包结算,二包和三包之类的主儿,很是在省委省政府折腾了一阵,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关系硬的,多少能弄到点,关系一般的,那就买条绳子回家找歪脖树吧。

    这话扯得有点远,但用于类比这个场景,还真是合适,承包煤矿价高者得——死人、采矿工艺之类的,倒还有指标控制,可总控制不了别人的开采能力不是?

    想要把量提升上去,手段真的太多了,比如说破坏性开采就是一种,就不说掌子面上用液压油柱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有国企才有这种手笔。

    就说这支撑用的木柱,八个厘米粗和十二个厘米粗,价钱就差得多,而这矿井开采完毕之后,按道理是要回填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回收液压油柱。

    但是私人老板,哪里会承担这样的成本?大不了那木柱不要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开几个坑道,所以说破坏性的开采,就在于开发商的短视。

    一般而言,高度机械化的开采,能将矿脉的资源开采百分之三十多甚至到四十五,但是破坏性开采,只能开采到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剩下的就浪费了。

    这不是虚言恫吓,有人采过的通道,谁敢挨着它再作业?就算那通道回填过都不敢。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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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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