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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27智障2128阴对阴

    黄汉祥让赵晨找陈太忠,一共是两件事,其一就是要让小赵把某些东西带回去,黄总已经知道小陈出手了,那么肯定是会有所得的,把你得到的东西捎回来好了。

    第二点就是巴黎的情况,现在有点糟糕,既然如此,小陈你就再兴风作浪一番,争取让这儿的去情况变得更糟糕一点——没错,黄二伯前一阵说了,你应该顾全大局,不要乱掺乎,不过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说白了,黄汉祥就是让陈太忠适当地败坏一下巴黎的形象,也不用坚持多久,无非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等2008年奥运会举办地尘埃落定的时候,太忠你就可以收手了。

    前一件事陈太忠倒是有点能理解,他从巴黎奥申委搞到的东西,有些是不可能通过快递之类的方式寄回国内的,必须由专人带回去,至于赵晨可靠不可靠,会不会出卖国家利益,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跟他陈某人无关。

    但是对后一件事,陈某人表示出了适当的不解,“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前几天黑人闹事的时候不说,现在才想起来,黄二伯这不是马后炮吗?”

    他认为,这是老黄被人撺掇了,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缺德的,一开始老黄想不到,那也很正常,当然,在陈某人的字典里,没有“缺德”二字,他对后面这个任务,其实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哥们儿这是为了祖国而操蛋啊。

    赵晨早就被他收拾得有点受不了啦,当疯狗遇上疯虎,最终是要甘拜下风的,听他这么问,才恨恨地回答,“这是黄总听说了黑人闹事闹得挺大,才想到的点子,你把前后的因果搞错了。”

    “话多!”陈太忠抬起脚来又踹他一脚,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我错没错关你屁事,你把问题说清楚就完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嗯,是我错了,”赵晨这也是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怒火,说不得低下头,“你可以把资料交给我,让我带走吗?”

    他想的挺好,如果你让我带了资料走,那么在国外的时候,我就是安全的,等回国以后,咱俩再慢慢玩儿,我倒不信在国内你也能有现在这么狠。

    “不用你带,”陈太忠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地摇摇头,他倒是没想到赵晨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在他想来,姓赵的号称是疯狗,但是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蚂蚁一般的人物,若是愿意的话,他伸一伸小指头就碾死了,哪里费得了那许多事?

    他想的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去考试了,而且他从巴黎奥申委弄出来的资料也有点多,姓赵的带上这么一大包资料回去,怕是过不了机场海关这一关。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赵晨一听他这话,光棍脾气登时又发作了,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就是叫了你几次名字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一定要干掉我,你才能睡得踏实?”

    “看把你能耐的,你倒是有本事让我睡得不踏实呢,”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却是没再出手,他是琢磨老黄交待的这个任务该怎么进行呢,听到这个家伙这么色厉内荏地嚷嚷,才想起来眼前还有这么一个祸害。

    想到眼前这厮,他就又想起一件事来,说不得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我倒是忘了问了,黄老做寿的时候,你找我麻烦是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听说你弄了两家焦炭的上家,”赵晨想起这件事,脸上也带出了点悻悻,“本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吃我手里一点货呢。”

    合着这家伙那次找陈太忠,也是听蓝家说了,此人手里有现成的销售渠道,才主动找上去的,不过赵某人做人狂惯了,就算求人也要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而且,只有表示出自己的不含糊,才能从对方手里拿到更多的份额、谈出更好的价钱不是?

    “买卖做到你这样,不如一头撞死算了,”陈太忠听说是这么个因果,禁不住摇头笑一笑,又叹口气,“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别人说你是疯狗了,你这脑袋瓜里装的,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赵晨当然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叫他,不过他并不觉得疯子这名声有什么不好,他很喜欢被大多数人敬畏的那种感觉,当然,可以肯定的是,疯狗这个叫法他不会喜欢,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当面叫他。

    然而,眼下有人这么叫了,他却还是得忍着,只是,听到陈太忠这么评价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回一句嘴,“我只是想做点买卖,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我跟你这智障就没话!陈太忠总算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家伙了,怪不得所有人都确定,这家伙是真的不正常,明显脑子里缺弦儿呢,于是他索性直接发问了,“焦炭这活儿,是你想做还是蓝家撺掇你做的?”

    “他们给我提供了信息,我就做呗,”赵晨回答得天经地义的,“反正你肯定不会跟他们打交道,我跟你打交道的话,黄二伯也不能说我啥。”

    “我……我现在弄死你,你肯定不服气,”陈太忠真的都没兴趣跟这家伙叫真了,跟智障叫真,丢人啊,说不得冲他指点两下,“这么着吧,过两天我回北京,你有一次报复我的机会,我让你小子死得心服口服。”

    “用不着,”赵晨摇摇头,听说自己今天安全了,他就又放松了,“我看出来了,你这人也算有点办法的,这样吧,只要你肯收我的焦炭,那我不找你后账,咱们合作。”

    “做梦吧你,我搞焦炭图的是政绩,”陈太忠瞪他一眼,“想占我的份额?你趁早死了那个心,合作……切,你以为是个人就有资格跟我合作?”

    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是奇怪,他今天过来,打定主意就是要收拾赵晨的,不整死也要整个半残废,不成想一连串的话呛下来,他居然有点不想动这厮了。

    这家伙脑子缺弦儿,这还在其次,关键是此人好像不懂得防人,你要说他疯,那是真的有点不正常,但是这家伙能被那么多老人护着,不仅仅是因为往日的情分,跟他做人的风格怕是也很有关系,这家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非常率性的一个人。

    想到自己当年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是这种愣头青,陈太忠这个毒手就实在有点下不去,不过他既然横下一条心来了,那就肯定不能空手而归,说不得一指床上那俩睡得死沉的金发美女,“今天不带找你麻烦了,那这俩替你死了。”

    “什么?”赵晨其实听明白他的话了,不过他实在有点不懂这个逻辑,于是眉头一皱,“咱俩的事情,关她俩什么事儿啊?”

    “关不关她俩的事儿,你说了不算,”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还不习惯伤及无辜?嗯,也不枉我放你一马,不过,那俩女人既然是外国的,那死也就死了嘛,又不是华人,“不想犯谋杀罪的话,你最好一大早就放了她们,明天下午两点,她俩会死。”

    “什么?”赵晨听得目瞪口呆,有心再问一问吧,又有点不敢,直到见陈太忠打开窗户,身子一纵向外跳去,才轻声嘀咕一句,“你不至于这样吧?”

    一边嘀咕,他一边已经将身子抢了过去,巴黎这两天有寒流,很冷的,而他只穿了一件睡衣,不过此事他已经顾忌不到那份寒冷了,探头到窗户外面望一望,却是根本看不到陈太忠的影子,一时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要说这世界上,狠人是多,但是狠人也有怕的,就是怕比他更狠的,赵晨也不是没吃过亏——要是没吃过亏,就锻炼不出他这份心肠来。

    今天陈太忠这强势,就算又给他上了一课——人家杀人都要预先播报一下,而且点明是替他死的,这份嚣张,真是他想学都学不来的。

    不过,他可是不敢小看陈太忠的警告,说不得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两个女孩儿打发走了,满脑门子心思都是在琢磨:这俩会怎么死呢?

    说句实话,他真有心打个电话问一下,陈主任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她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居然不敢打这个电话给陈太忠,由此可见,有些人真的具备一出手就吓得众生觳觫的能力。

    然而,一日夫妻百日恩,赵某人既然跟那俩女人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心里多少也是要有些不忍的,再加上心里好奇,于是终于联系上了远在北京的阴京华。

    阴总跟陈主任的关系,那是绝对不见外的,说不得一个电话打过去,“太忠,听说巴黎最近的治安不太好,有啥预防的措施没有?”

    “人要想死,那谁都拦不住,”陈太忠知道这电话的意思,说不得笑一笑,“撇开治安的情况不谈,巴黎这两年……自杀率很高的。”

    2128章阴对阴那俩女孩儿还是死了,都是自杀,一个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一个是冲到疾驰的汽车前被撞飞了,赵晨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尿道括约肌痉挛了足足十几秒,好悬没尿湿裤子。

    从本质上讲,他也是个罔顾别人死活的家伙,但是别人死和自己死,那是大不一样的,尤其是某人嚣张到提前就宣布了结果,而用的还是旁人不知道的手段,匪夷所思地弄死了两个人——要知道,这俩人可是替他死的。

    一想到自己曾经跟死神这么亲近地擦身而过,赵晨的心脏就禁不住地突突乱跳,死不算可怕,但是死得如此莫名其妙,那就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要是没有一击毙命的手段,这一辈子都不要在这家伙面前得瑟!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没办法,有些人真他妈的是太不讲理了。

    他不仅仅是下定了决心,甚至他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赵晨可不想跟这个疯子离得太近,万一那厮什么时候不爽了,改变了主意怎么办?反正这种事情他赵某人是干过。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为什么跟赵晨走得那么近吧,”陈太忠对两条生命的消失,并没有太多的歉疚,那俩女人是外国人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他不这么做的话,很可能吓不住赵晨那个疯子。

    为了防止那个疯子对我的亲戚朋友下手,我也是别无选择的!他很是给自己找了些理由,当然,陈某人并没有想到,赵晨对他的评价同样是“疯子”二字。

    反正黄二伯说了,巴黎的情况越糟糕,申奥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看看,陈主任的理由多得吓人,死两个人……那肯定也算得上是治安不好。

    这件事办完,陈太忠也要考虑回国了,黄二伯还在他的资料呢,所以,他花费了两天时间,将驻欧办里细细地过了一遍,检查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总算还好,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房屋外窗户短檐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两个看起来有点古怪的东西,当然,他并不能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窃听器,于是就趁着打扫卫生之际,让人没命地划拉两下,将那东西弄进垃圾桶丢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他要催德特依上尉修理烟囱了,要说这巴黎警方的做事效率还真不怎么样,他连催好几道,那边一直说找不到合适的人——或者,跟会发生的费用有点关系吧?

    到最后,陈太忠实在懒得等了,就威胁说要将手里的录像带公布,并借此质问巴黎市政府的办事效率,反正搞事嘛,他还怕个什么?

    这一下,德特依的办事的效率终于上来了,第二天就派了人来修理烟囱,陈主任亲自跑到房顶上监督,而刘园林则是陪着袁主任去拆线。

    不过,这烟囱修得真的不够快,敢情这边是将此烟囱当文物来修复了,不是找几块砖头砌上就行,而是尽量用掉在房顶的旧砖拼凑粘合在一起,再将还原好的砖头粘回原位,做完这些,用了整整两天。

    “也不知道这冉阿让会赔多少钱,”陈太忠已经买好了机票,打算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有一小点时间,索性就将手里的法文资料甄别一下。

    他复制了足足有六七十公斤的资料,如果将这些资料统统转交给黄汉祥,那会给他带来点麻烦,一来是不太好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么多的资料是如何过了海关的,二来想说明他是如何将东西弄出巴黎奥申委的,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弄出点重要的东西来,其他不太重要的,就走马观花地瞎拍一下,先给个录像,回头再将实物分批分批地弄给老黄——说穿了他就是闲得慌,所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要知道这拍片子,可是比复制资料费时费力多了。

    不过,通过整理这些资料,他才猛地发现一点:合着天底下会做坏事的,不仅仅是他陈某人和黄汉祥,这巴黎市政府里……也有阴人呐。

    就像老黄想到了,要陈某人在巴黎制造点不安定因子一般,巴黎奥申委也有馊点子:暗地里资助民运和这个独那个独的家伙们,只要奥委会一开会,讨论关于08年申奥事宜的时候,就要这些人出来摇旗呐喊,反对北京申奥啥啥的——北京不够民主,还老是践踏人权,咱们不能让它举办奥运会。

    甚至,巴黎人还有一些方案,比如说资助那些人,去纠缠各个有投票权的奥委会官员……总算是时下中法关系转暖,而现任法国总统希拉克多次在不同场合表示对中国的好感,所以这些方案里建议居多,而且保密程度很高——一旦传出去,怕是多少要被动的,毕竟这手段是有一点那啥……见不得人。

    反正就是这些破事儿,人家巴黎人一出手,就是不含糊,不过这也是有些黄皮肤的败类,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中国人,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顺便还能领点补助。

    缺德,太缺德了!陈太忠发现此事之后,心情又不好了,心说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五十年大庆那帮家伙来闹腾的时候,就应该下手更重一点,哥们儿还是太悲天悯人了啊~不过,这中国人里有汉奸,还有不把自己当中国人的这独那独的,那么,法国人里面有没有法奸呢?陈主任想起来了,二战时期法国能有维希政府,估计找些人出来搞事也不是很难。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格勒诺布尔市的胖子商人达诺来了,他这次来,是给陈主任送松露来的,有白松露也有黑松露,虽然没什么太大个儿的,但是量大,所以他就专门跑一趟。

    陈太忠收下货物,就信口问了起来,“你说你们这法国,就没啥持不同政见者,要说起来啊,我觉得法国比中国还像社会主义国家。”

    “怎么可能没有呢?”达诺这一笔买卖,赚了有小三十万法郎,心情也不错,就跟他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像科西嘉岛,现在还有谋求独立的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呢,不过那帮家伙内斗得挺厉害。”

    “哦?是吗,就是拿破仑诞生的那个岛?”陈太忠登时就来兴趣了,心说哥们儿也可以跟他们建立一些接触嘛,“说说看?”

    不过,细说起来,还真就没啥可说的了,达诺常年在法国和意大利之间做生意,对这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持同情态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科西嘉人长期受法国人歧视,法国人认为他们懒散、粗野,从民族性格上讲,似乎更接近意大利人一些。

    让陈太忠惊讶的是,这个简称为FLNC的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居然是个松散的军事化组织的联盟,也就是说人家是玩武装斗争的。

    这就有点遗憾了,陈主任还是知道照顾大局的,心说你要是个不同政见性质的政治派别,咱接触一下没问题,可是这动刀动枪的组织……哥们儿很容易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啊。

    这个主意我是拿不了啦,得回头问一下老黄汉祥!他做出了决定,老黄你要是决定让我做个不受欢迎的人,那么做一做也无妨——当然,前提是必须要折算为足够的业绩,要是屁奖励都没有,我吃撑着了琢磨这事儿?

    不过,考虑到贸然问老黄的话,可能又是给自己在找事儿,他心里又有点纠结,怀着这种心情,他终于飞回了北京。

    这次黄汉祥可是盯着他回来的,黄总已经知道了,赵晨在小陈跟前碰了钉子,不过小赵那家伙蛮横惯了,有人收拾一下也不错——那小子现在跟蓝家走得很近,我不找那家伙麻烦就算厚道了。

    所以,陈太忠下飞机的时候,来接他的居然有阴京华,阴总还不知道巴黎死了俩女孩——事实上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只知道太忠放过了赵晨,至于自杀什么的,他不想打听,也没兴趣打听。

    “黄总说了,你回家收拾一下,去他办公室吧,”看着陈太忠手里的包,阴京华犹豫一下发问了,“带的松露多不多?”

    “这里面可不是松露,松露都托运着呢,”陈太忠拍一拍手包,又冲他微微一笑,很神秘的样子,“这就是黄总让我去巴黎搞回来的东西。”

    “得,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了,”阴总笑着摇摇头,心说一会儿就见到黄总了,黄老板要是能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我急个什么劲儿呢?

    陈太忠在北京还真没有什么可安置的,无非就是随身的几件衣服,一些文件,将这些东西放到别墅之后,两人直接就去了黄总办公室。

    黄汉祥的办公室外面,依旧等着几个人,不过,阴京华走进去还不到五秒钟,黄总的声音就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小陈你都来了,还在外面等什么呢?”

    “这规矩不能坏嘛,”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推门而入,几双眼睛羡慕地盯着他的背影……

    (未完待续)

2129要慎重2130势渐成(七千字)

    “这都是什么嘛,”黄汉祥翻一翻那些文件,很不满意地丢到了一边,又拿起了旁边的存储卡,冲陈太忠晃一晃,“这是什么?”

    “用在DV上的存储卡,接上DV或者拷进电脑就能看,”陈某人正色回答,现在DV还是个新东西,老黄也不是个事必躬亲的主儿,不认识这玩意儿很正常,“用这个东西,过海关容易一点,要是用录像带的话……”

    “这个不用你解释(book.www.uu234.com),我懂,磁带还会消磁呢,”黄汉祥哼一声,再次晃一晃手里的存储卡,“我是问你,这里面的资料,也全是……鸟语?”

    “啊,那是自然,”陈太忠点点头,他知道老黄郁闷就是这个,说不得笑一笑,“反正你把这给懂的人看就完了,你以为我会闲的无聊去翻译吗?”

    “你哪怕翻译一点给我看呢?”黄汉祥哼一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小子就故意折腾我吧,知道你黄二伯好奇心强,还死活就是不翻译,长本事了啊。”

    “汉祥叔您想知道什么,问太忠不就行了?”阴京华在一边听得就笑,“我听说他在巴黎也挺忙的,不过,太忠看东西快,学习东西也快。”

    “你呀,就知道帮他说好话,”黄汉祥笑着看阴总一眼,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小陈你就说呗,总不能让别人笑话你黄二伯,说自己搞回来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

    “其实也没啥,”陈太忠笑一笑,将里面的概要简单地介绍一遍,不过就这些东西,黄总已经听得连连点头了,“好,不错……太忠你没有让我失望……”

    其实给陈太忠看,他觉得自己搞的这点东西还真没什么可提的,所谓的情报工作它就是这样,没用的是绝大多数,就像老黄给他的那份北京奥申委的资料一样,说是绝密,翻开看一看,大部分都能在新闻联播里见到。

    不过,就像阴京华说的那样,他的记性真的是一等一的,而且东西看得也快,虽然是在捡他认为较为“要紧”的事儿说,也足足说了十来分钟——包括巴黎奥申委的结构、组织以及各成员的大致来历,还有其他的一些相关流程和安排之类的。

    他这么哇啦哇啦地说着,一开始,黄汉祥和阴京华还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过,听得久了之后,黄总就有点不耐烦了,眼中的亮光有点减弱。

    又过一阵,黄汉祥的兴致看起来越发地弱了,终于,在陈太忠讲到巴黎大区不会承接全部赛事项目的时候,某人终于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笑眯眯地发话了,“太忠你这记性,真的是太棒了……”

    黄总是很少夸人的,不过他一旦出声夸人,一般而言,接下来就是不太容得人辩驳的要求了,像现在就是,话头一转就说起了别的,“不过,有没有点啥有趣的事儿呢?你也知道,你黄二伯是个粗人,就不带听这些组织程序上事情。”

    “这还真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老黄你就算再沉得住气,但是你的性子就决定你是这么个人,你不喜欢听太枯燥无味的东西,不过,搞政府工作,哪儿来的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就算是情报工作,也是平淡的时候居多。

    “肯定有,我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黄汉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对小陈搞回来的情报,期望值很高的,但是今天这情况,搞回来的不但是法文资料,还以平淡的事情居多,显然有点愧对他的期待了,所以他难免不满。

    既然不满了,他就要挤兑陈太忠说出点因果来,这个时候,黄家老二老牌太子党的嗅觉就开始发威了,“你别矫情,我就知道有,快点说啊,我晚上还有个重要活动呢。”

    “这个……”陈太忠知道老黄就是这毛病,抓耳挠腮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巴黎人准备的阴招也说了出来——当然,阴招不止一点,但是他非常清楚,黄二伯作为爱国的老牌太子党,最见不得的是什么东西。

    “嗯嗯嗯,好,不错……太忠你没有让我失望……”果不其然,黄汉祥听得连连点头,旋即又在手边的文件中划拉划拉,等听他说完,将文件往他跟前一推。

    “我就知道这帮家伙,一定忽略不了这种龌龊手段,”他也不生气,微笑着扬一扬下巴,“这些东西都在哪个里面呢?帮黄二伯挑一挑。”

    陈太忠却是想不到,老黄居然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心说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人家这么些年大米白面真是没有白吃,说不得笑一笑,在里面翻捡出一本淡蓝色封皮的文件,“就是在这个上面……其他上面也有一点,不过拍在DV里了。”

    他从巴黎奥申委弄出不少东西来,但是能第一手交出的文件,总是不多,其中大致还是要以中规中矩的资料为主,别的为辅。

    官场上可不就讲究个这个?组织结构和办事流程才是重中之重,像那些阴人的手段,不合适作为主要资料拿出手,他硬要往外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多少会带给人一种主次不分的感觉——让人置疑他的政治智商之余,也容易坐实“干脏活”的身份。

    “哦,这本啊,”黄汉祥点点头,从一边的笔筒里划拉两下,挑出一杆铅笔来,才要写却发现是整枝的,说不得就是一皱眉。

    这时候就看出来阴京华伺候人的水平了,他两步就走了过来,从黄总手里接过铅笔,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变戏法一般摸出一柄裁纸刀来,站在那里就削起了铅笔。

    黄汉祥也不看他,而是看着陈太忠若有所思,怔得一怔之后,方始微微一笑,“你还是知道黄二伯爱琢磨什么,也不知道早点说,你小子这是……有什么想法吧?”

    “没有啊,”陈太忠犹豫一下,头跟拨浪鼓一样地摇着,“绝对没有,黄二伯您多心了。”

    “少扯,你骗不了我,”黄汉祥对他也算相当了解了,更何况这家伙还有个明显的犹豫?“快说快说,二伯我今天真有重要约会。”

    陈太忠还真的有点不想说,那一丝犹豫也是很自然的,不过老黄都追问到这个程度了,于是缓缓开口,“倒也没啥,我就是听说,法国有这么个组织,叫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

    “哦,”黄汉祥听他说完,缓缓地点一点头,又斜眼瞟他一眼,接过阴京华递过来的铅笔,低头刷刷地在文件上写了起来,嘴里却是发问了,“你想联系一下这个组织,又怕犯错误,是不是?”

    “这错误一犯,那可就是大事儿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这老黄还真是个妙人儿,连性格都跟我差不多,“反正我这就是个建议,谁爱联系就联系去。”

    “你小子,滑头!”黄汉祥当然听得出来这家伙的话里,有不想沾手的意思,沉吟一下摇摇头,伸手就去拿电话,“我得找个人问一问,这倒也是个思路……”

    “黄二伯您等等,”陈太忠见状,忙不迭地拦住他,他可太清楚老黄当面打电话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了,那就是这件事一旦有个说法,干活的必然是他陈某人了,他才不想这么快地应承下此事呢,“等我走了您再打,这可是跟我无关。”

    “少来吧,你不就是想待价而沽吗?”黄汉祥的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指某人本心,“你放心吧,帮我办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吃亏的。”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陈太忠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巴黎事业挺多的,万一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那点利益。”

    “嗯,知道,这就是狮子大张嘴的意思,”黄汉祥不理他,一手拿着电话,一边拨号一边随意地点头,“反正你小子挤兑我的水平,很高……喂,小齐吗?我黄汉祥……”

    这个电话打得挺快,三言两语他就把话说清楚了,放下电话之后才点点头,“小陈你这消息挺准的,这个科西嘉解放啥的,确实是个准军事组织,跟西班牙的埃塔一样,联系起来确实不是很方便。”

    “嗯,那就先这样吧?”陈太忠站起身来,他其实听到那个小齐的话了,那边也没一口拒绝,只是说想跟这样的组织接触,很多程序是必须走的,当然,到最后能不能批下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对方正在赶来。

    “你着急什么?”黄汉祥瞪他一眼,心说别人都要来了,你小子反倒要走,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

    “我就不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黄二伯您又不是不明白,”陈太忠也不管他,转身向外走去,“我还得赶紧回素波呢,耽误了考试,那麻烦可是大了。”

    “这家伙,”黄汉祥和阴京华听到他说要考试,禁不住面面相觑,这屁大一点的事儿你也认真,别说找人帮你做卷子,就是改分也是简单的……2130章势渐成当天晚些时候,陈太忠正在陪着范如霜、凯瑟琳和何保华吃饭,就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黄总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就是四个字,“保持接触。”

    陈太忠一听不干了,也顾不得何保华在一边,就嚷嚷了起来,“这种事儿我做不了,让别人来吧,我配合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还真得你做,”黄汉祥也知道,这个要求对小陈来说,实在有点过分,没错,小陈也是个干得了脏活的主儿,但大家嘴里说的脏活,无非就是在某个或者某些领导遇到事情不合适出场的时候,私下找人处理的行为。

    而他要求小陈跟那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保持接触,这就不是领导级的脏活,而是国家级的了,类似的事情,通常是由情治机关出人来操作的,真的跟一般人无关。

    但是这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还真不好由情治机关来接触,那本身就是一个准军事组织,而且还有向恐怖组织发展的趋势,再加上中国和法国关系相当地好,若是有关部门出面去接触,万一走漏风声,那会带来太多太多的被动了。

    这性质,跟巴黎人的小算计还不太一样,那种事处于做得说不得的层面,陈太忠偷出了资料,北京这边也恼火,但是北京奥申委再恼火都不能将这种事捅出去,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你可以暗自还击,拿来说事却是不妥当的。

    但是接触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就不一样了,巴黎那边抓住把柄,就绝对可以跳脚的,说穿了,还是话语权掌握得不够。

    所以,黄汉祥必须跟陈太忠讲清楚,“别人干不了这个活儿,容易引起国际纠纷,反正你办事的水平,我是放心的。”

    “我领的是凤凰市的工资,”陈太忠坚决地不肯答应,“要是不便接触,大家都不要接触好了,凭什么让我去?这没名没份的……那阵线也没多大用处。”

    “你想要个名分?”黄汉祥听得就笑,其实这种脏活儿他也听说过不少,心里没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留这么一条路备用——跟情治机关全面搜集情报一样的道理,只是备用罢了。

    “我不要名分,”陈太忠吸一口气,终于从桌边站起身来,走到一边说话,“黄二伯你放过我吧,他们连接触都没胆子,将来又怎么可能用得上呢?就这样,我还有朋友在……”

    这小子居然就这么挂了我的电话,黄汉祥真是有点恼火,不过转念一想,算了,这活儿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等时机合适了再慢慢来吧,小陈那家伙本来就很有主见,等将来他找我办事,再拿捏那小子好了。

    黄总并没有意识到,他对待陈太忠的态度,已经跟往常不同了,以往他若是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讲了,而现在他盘算的是,等那家伙有事的时候,再提出交换条件。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变化,说明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小陈不是那么可以随便予取予求的对象了,想说动人家办事,自己这边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来。

    这个变化,跟此次的事情不是很着急有关——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存在那么多年了,也没人去上杆子地接触,但是同时,黄汉祥也不得不承认,他手上已经没什么可以跟小陈交换的条件了。

    尤其是以往的例子证明,陈太忠虽然级别不高,琢磨的事情总是要远超出其所处的层次,所以就算是以黄总的能量,也不想贸然许下什么条件——上次那厮弄掉了俩厅级干部不说,还扶起了俩正职的市长。

    段卫华和田立平两个市长都是亲黄家的,这很不错,但是黄汉祥每每想到此事居然是由一个处级干部出手搞定的,就总觉得背心有点发凉,小陈你不要太能干啊。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黄总回到了家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女婿居然在场,这是何保华从陈太忠那儿拿到了托运的松露,就给自己的老丈人送过来了,托运的货物不比随身携带的,想取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哦,晚上你是跟陈太忠在一块儿啊,”黄汉祥也知道,小陈让保华把东西送过来,就是不想再见自己的面了,省得被自己勒令去跟科西嘉的啥啥的接触,“说了点什么呢?”

    “也没说啥,主要还是临铝的项目,我想借这个机会,让普林斯公司多给几个名额,让我的人去瑞士ABB总部进修,”何保华是典型的技术型官员,操心的就是技术口上的事情。

    不过,类似的事情,他很少跟自己的老丈人提起,在家谈公事并不是个好习惯,而且,他这副院长虽然在黄家眼里不怎么样,但那好歹也是他的一方天地不是?你们不感兴趣,我又何必提起呢?

    然而,今天黄汉祥说话的兴趣挺高,说不得就又问了几句,“这个项目你们不是协助临铝吗?怎么也给你们名额了?”

    “哦,小陈跟凯瑟琳要的,”何保华笑着回答,犹豫一下,又加了两句,“那女孩儿心思挺大的,她想在国内垫资搞这个,说白了就是要更深层次地介入国内市场,所以她也需要一定的技术人员做后盾,才愿意培养咱们大陆的人起来。”

    “我听说了,上次在欧洲,小陈和她赚了七八个亿的美元,那么有这个想法也正常,”黄汉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正这钱来到国内支援咱们的建设,总是好事……哦,保华你的意思是说,她打上你的人的主意了?”

    何院长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错愕的表情,见到自家女婿成了这个样子,黄总微微愣了一下,方始笑着点头,“我就随便问一问,呵呵……平时对你的事儿,关心得有点少。”

    何保华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他可不记得上次老泰山问自己单位的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也许……有两年了吧?不过,既然岳父大人问了,他肯定要回答的,“凯瑟琳说了,可能会借用我的人,不过到时候会出相关的费用,您说我答应她好还是不答应好?”

    “那是你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黄汉祥笑着摆一摆手,他才懒得管自家女婿的那点小破事儿,他琢磨的是别的,“这个陈太忠,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啊……”

    “他跟普林斯的关系,确实很好,”何保华笑着点点头,陈太忠和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之间会有怎样的交情,他心里自然也猜得到,只是他为人原本就古板,又是当着自己的老丈人,有些话实在不可能说出来的。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老丈人夸奖小陈的时候,为什么要皱着个眉头?

    “我说的可不止是这点事儿,这小家伙厉害啊,”黄汉祥也不看自己的女婿,低声喃喃自语,“凤凰市他说了就算,就是天南省里,这家伙也有相当的势力了,北京、碧空、欧洲……哪儿都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倒好,连钱袋子都有了,你那儿还能给他的钱袋子提供人才……”

    “那我……不要答应普林斯公司?”何保华有点搞不懂他要说什么,不过,既然老丈人有苦恼了,他自是要问一问。

    “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黄汉祥摇摇头,接着又微微一笑,“我是说这家伙不得了,除了年纪太轻资历太浅不能往上走,他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他得罪的人也多,”何保华终于明白老丈人的意思了,于是笑着点点头,“而且,树大招风,他的风头这么强劲,对他将来的进步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这话不错,但是用在他身上不对,”黄汉祥探手去取桌上的啤酒,很随意地指点自己的女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招风不算多大的事儿……保华你还是,跟他处好关系吧。”

    “那等他上完这个大专,回头我保他个研,”何保华微微一笑,在学术界圈子里,他说话还是顶点用的,“别让学历成了他的绊脚石。”

    “这家伙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考试,倒是学习和工作两不耽误,”黄汉祥抬手灌一大口啤酒,惬意地打个酒嗝,“呃……也不知道他能考成什么样,会不会过不了……”

    陈太忠哪里可能过不了关呢?第二天他飞回素波,赶上了第三天的考试,四门课两天内考完,最后一门要隔一天。

    有这么一天时间,他就撇下素波的人,回凤凰去了,因为这天正好是腊八,想着自己春节都要在欧洲过了,他肯定要回去见一下爹妈——做儿子的不能太不孝顺了。

    陈太忠回素波,就是静悄悄的,除了那些知道他要考试的主儿,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了,而他回凤凰,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先是去三十九号腻了半天,眼见天都黑了,他才万里闲庭一下,找个地方将他的林肯车取出,一路驶向电机厂宿舍。

    今天有寒流又是腊八,路上的行人稀少,只是在临进院门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厂里的保卫科长郭光亮,不过,现在的电机厂效益虽然不错,但是郭科长的权力却是大为缩水了。

    眼下整个厂子除了电工车间,全部都承包出去了,而大家之所以过得不错,主要还是因为装配车间的老陈拿下了电动助力车的单子,所以大家生活的改善,其实跟大厂没什么关系。

    郭科长袖着双手缩着脖子从门房出来,正要转身上楼,见到灰色的林肯,忙不迭跑到门口,将大门拉开,笑着冲陈太忠点头,“陈处长回来了?”

    这家伙还砸过林肯车的玻璃呢,不过他最终还是明白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于是在他的刻意逢迎之下,陈父跟他的关系也渐渐地好转了一些——大家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就算明知道郭光亮这家伙为人不行,但生活在社会里,总是难免这样那样的应酬和交际,而陈太忠又常年不在家,陈家有点小事,郭科长愿意帮忙,老陈还能推了吗?

    不过,郭光亮还是不敢跟陈太忠摆谱,连称呼陈主任的胆子都没有,只敢叫“陈处长”——这年头满大街叫主任的,还是叫处长比较恭敬。

    陈太忠也没理他,点个头算是回答了,目不斜视地将车开到楼下,然后进家,老妈已经把菜做得七七八八了,“怎么才回来……你不是说不去单位的吗?”

    “应酬多嘛,”陈太忠笑着坐到桌边,把手里的两瓶茅台往桌上一放,一边坐着的陈父不满意了,“这孩子,家里还差你这两瓶酒吗?常回来陪老爸喝两杯是真的。”

    老陈近来的应酬也多了,眼界也高了,自是不会再把两瓶茅台看做什么了,不过陈母一听不干了,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发话,“老头子你只许喝两杯,太忠多喝一点吧……好了,腊八粥一会儿才能好,先吃饭吧。”

    一家三口都在,那是真的难得了,不过吃了没两口,陈父居然就开口说工作,“太忠,咱们仿的这个铃木电机……有外地人来高价买了,你说我该不该卖?”

    “不卖,”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端起酒杯吱儿地喝一口,“量少的话,卖它有什么意思?量大的话,肯定是别的电动车厂的……厂里的生产任务不饱满吗?”

    “饱满倒是饱满,加班都生产不完,不过这边能卖起价钱去啊,”陈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李天锋卡得又那么严,次品率太高,成本也上去了。”

    “先做好牌子吧,老爸,回头闯出名声了,那才是长久的道理,”陈太忠继续摇头。

    “可是我不接,别人能接啊,电机厂是拆得乱七八糟了,”合着陈父的担心在这里,“别人接了,来找我做外协,我能不答应吗?都是一个厂出来的。”

    “你就说没时间做嘛,”陈太忠愣了一愣之后,摇一摇头,“老爸,你这可能是在给疾风车树立对手啊!”

    “疾风车的对手?”陈母难得地插一句嘴,“太忠,听说你们科委,有个调查假冒伪劣产品的人在陆海失踪了,找到人没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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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陈太忠登时就被老妈的话镇住了,连酒杯都忘了放下,“有人失踪?”

    “太忠,这个我是听李天锋说的,肯定没错,”陈父见状也放下了酒杯,“你妈是听我说的,怎么,你不知道这回事?”

    “我才从巴黎回来,怎么可能知道呢?”陈太忠摇摇头,顺手就摸出了电话,侧着头看自己的老爸,“失踪的是谁,找到没有?”

    “不知道,我是大大前天听说的,”陈父摇摇头,接着又叹口气,“老李不让我乱说,说是不能动摇了人心,还说许主任已经找上面协调了。”

    “这倒也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他想起了袁珏的被刺,驻欧办可不也瞒着李冬梅一家的吗?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做领导的,关键时候得沉得住气,跟普通群众一般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的话,那成什么了?

    于是他也不着急了,放下手机,伸出筷子稳稳地去夹盘子里的黄豆——老妈炖的黄豆猪皮很香,吃的时候,加一点豆腐干和土豆块再用干辣椒炒一下,那真是要多美味有多美味了,做老妈的也知道,老头和儿子喜欢吃这个,所以属于家庭传统保留菜肴。

    连夹了两颗黄豆之后,他想起来一个细节问题,“既然要保密,老李告诉你干什么?难道说……他是想让你转告我?”不是吹牛,哥们儿现在真的有那么冷静!

    “那倒不是,”陈父咳嗽一声,清一清嗓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尴尬,“李天锋也知道,有人跑过来买电机了……你说这年头,无事生非的主儿咋就这么多呢?”

    敢情,李天锋是真不想说,不过他跟陈父走得近,属于那种“你的产品我必定怀疑,但是你的为人我认可”的关系,而陈父现在,正纠结于到底接不接外面的电机活儿。

    于是,他就跟李厂长说了一声,用意(book.www.uu234.com)无非也是——老李,现在通货膨胀挺厉害的,你看这价钱能不能适当地涨一涨?再不照顾我,我就得接点别的活儿补贴家用了,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当然,这也就是老陈仗着儿子在科委的势了,要是换个别人敢跟李厂长这么说话,怕是第二天就要遭遇下架的危险了,月票什么的……嗯嗯,月结什么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多少人打破头想给疾风助力车厂铺货呢,账期短于三个月的,那谈都不用谈。

    可是话说回来,撇开陈太忠对李天锋的关照不提,单说李厂长对老陈的产品,也确实是挺认可的,他又知道现在眼红电机厂电机的,也不止一家。

    要说起来,陈父在这一方面还是真的争气,电机厂是国营老厂,底蕴原本就不差的,儿子又给他弄回来了工艺,他抓得紧一点,克扣得少一点,质量上不去才怪。

    别小看了这一台电机两百多的差价,虽然时下的电动车动辄三四千,利润也是按四位数算的,但是常言说得好,省下的就是挣下的,这是纯利润呐,以疾风电动车为例,年产十万辆,全是用凤凰电机的话,没多有少,增加两千万税前利润,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白了,铃木电机以下,凤凰的电机质量最可靠,而铃木电机这一层次,凤凰的电机价格又最低,这种情况,别人找上凤凰电机厂,那简直是必然的。

    于是李厂长就给陈父做工作,老陈呐,你不能看见我们挣钱了,就觉得我们好像是在剥削你,厂里的形势也很严峻啊,我都不跟你吹牛,有打假的人,去了陆海之后,连音信都没了——对了,这是咱俩关系好,你不敢乱说出去啊。

    这会不会是老李的一种手段呢?陈太忠听完之后,沉默了起来,他在官场里,见识的尔虞我诈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李天锋对疾风车的感情,那是个人就知道,所以不排除李厂长有用这个借口糊弄自己老爹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某人才对此事一无所知,说什么驻欧办太远,不过是套话罢了,更可能是老李都未必想到他会回来考试,才敢这么糊弄人的。

    可是,按李天锋的性子……做不出来这事儿吧?下一刻,陈太忠又对自己的判断生出了一点怀疑,想到科委可能有人失踪,他作为单位的领导,不能不闻不问!

    我得给纯良打个电话!他做出了决定伸手去拿手机,不过下一刻他手又停在了空中,真要有人失踪的话,纯良不告诉我,那必然有他的道理,我这么问可不合适——尤其是,纯良可是知道我回来考试的。

    先问老李吧,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先拨通了李天锋的电话,“老李,我陈太忠,你现在有空没有?没事的话,来我老爸家一趟。”

    陈母见他愣了半天才伸手拨号码,表情也木讷,说不得低声问一下自己老伴,“太忠现在说话,怎么慢慢吞吞的,他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是不是经常喝酒搞得反应迟钝了?”

    “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陈父看她一眼,低声回答,“这是他在考虑问题呢,大领导们都是这样,说话之前,脑子里想的东西,足够做一篇文章,我去成套局拿标书的时候,张局长跟我说话也是这样,太忠这是长进了,是领导的范儿。”

    老爸你倒是越来越会做官了,陈太忠笑着看自家老爹一眼,心里却是认可这个说法,这官场待得越久,要考虑的东西就越多,搁在两年前,他肯定一个电话就拨给许纯良或者张爱国了,哪里可能像现在一般,寻思好半天才做出个决定来?

    “你老爸家?我可不想去电机厂宿舍,”与此同时,李天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他嘴里在吧嗒着什么东西,似乎也是在吃饭,“电机厂的人太热情了,我受不了,再说这一年了,我好不容易回家喝碗粥……陈主任,有事儿电话里说不行吗?”

    我倒是忘了,老李现在可是电机厂的金主,把他喊过来确实不合适,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老爸和老李私人接触太近的话,我都难免被人说闲话,“听我老爸说,咱科委有人在陆海失踪了,这消息确实吗?”

    “什么?”李厂长听得大叫一声,接着就讶异无比地反问一句,“许主任没跟您说这个事儿?就是今年刚分来的石毅啊,凤凰大学毕业的。”

    “嗯,我才回来,”陈太忠沉声回答,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很显然,老李能笑着说话、能安生在家吃饭,并不是说做人没心没肺,而是人家以为自己已经知情了,“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三天前找见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了,”李天锋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许主任才回来,戏主任现在还在陆海……”

    “你现在就来我家,马上,我在家里等你!”陈太忠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凤凰科委今年只招了五个应届本科生,他对那个石毅也有点印象——那是正规渠道招来的。

    那小伙长得瘦高英俊,说话未语先笑,感觉风格跟李健差不多,只是没李主任那么能瞎白活——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真的曾经失踪了,现在手筋脚筋也被人割断,妈了个逼的,许纯良你这大主任咋当的呢?

    “您真的不知道?”李天锋那口气,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

    “现在过来,赶紧的,”陈太忠根本不带理会对方的心思,哼一声就咬牙切齿地吩咐了,“也别跟别人说,这件事儿我就问你了。”

    “我叫上梁主任一块儿去吧,他对这个事儿比较清楚,”要不说这死心眼就是死心眼呢,陈主任都恼火成这样了,而李厂长也听出来陈主任的恼火了,不但敢这么建议,还振振有词,“他了解的情况比我多,您也知道,我这儿主要负责生产的……”

    “别告诉他有什么事儿,”陈太忠倒是也没反对,只是恶狠狠地叮嘱一句之后,就啪地一声压了电话。

    “……陈主任不知道石毅失踪?”梁志刚接到李天锋的电话,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略略一思索,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禁不住苦笑一声,“老李啊老李,明明你就能说得清楚的问题,非要拉我垫背?”

    “你要觉得我是拉你垫背,那我自己去见陈主任,这总可以吧?”李天锋还真不是个好脾气,不过他秉性如此,又是陈主任相当看重的人,也没人愿意跟他叫真——错非不得已,许主任都没兴趣跟他抬杠。

    不过他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并不是纯粹的冒傻气,“志刚主任,你就是负责这个口儿的,我不叫你一起去没问题,但是陈主任现在很恼火,你自己考虑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你,行不行?”梁志刚只能认输了,他本来就是科委里数一数二的滑头,不可能听不懂这种话。

    梁主任开的是科委副主任的标配桑塔纳2000,李天锋现在其实也有车了,不过,助力车厂买卖虽大,规矩却是也不少,就算有钱买车也不敢乱买,李厂长的座驾就是一辆面包车,所以梁志刚才说去接人。

    反正是顺路,这倒也无所谓了,不过,当桑塔纳车快到电机厂宿舍门口时,才发现远处有辆车对着这边不住地变幻远近光,放慢速度一看,灰色林肯车就在路边停着。

    2132章好胜“咦?”梁志刚奇怪地咦了一声,将车就那么逆向驶了过去,靠近林肯车时放下车窗,见对方也放下了车窗,探头发问了,“陈主任,你不是在家等我们吗?”

    “啧,别提了,家里来客人了,”陈太忠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地火,按说腊八大家都规规矩矩在家呆着就完了,不成想他回来的消息被郭光亮传出去了,再说那辆灰色林肯在电机厂宿舍院也是大名鼎鼎了,于是就有人借机上门,拜望陈厂长——陈父所承包的装配车间,现在叫装配分厂了,原也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不过这称呼却是得换了。

    所以陈主任就不得不出来,想起这个,他也只能悻悻地苦笑了,“好端端的,在家过个节都这么难,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俩上我的车来说话吧。”

    林肯车比桑塔纳自然是要宽敞一些,梁志刚将车停在路边,一拉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同时,一股凉气自门外扑面而来,今天凤凰的温度,还真的有些低。

    李天锋主动坐进了后座,进来之后,三个人没一个人说话,车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度,当然,降低的并不仅仅是温度。

    “老李,你先把事情跟我说一遍吧,”陈太忠沉默半天,终于缓缓开口,没办法,看起来他不开口,那俩就要打定主意不说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冒牌疾风电动车被追查出来了,素波那边就算对凤凰科委有交待了,但是凤凰这边想顺藤摸瓜,找出作假的工厂来。

    许纯良和其他副主任一致认为,此事必须追究,要将这股歪风彻底打压下去,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次是素波出现问题,省内还可以协商配合,要是发生在外省,那操作难度可就大了——你许家再大能,怕是也能不过外省小县城的地方保护。

    经过素波警方的调查,假冒产品出自陆海,这个已经可以确定了,前文说过,许绍辉差一点就做了陆海的副省长,后来阴差阳错地来了天南,许书记在陆海还有点小小的势力。

    所以,没过多久,许纯良就得到了消息,陆海假冒伪劣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地方,当是在湖城市一带,尤其是湖城下辖的县级市正西市,那里就是假冒自行车和助力车的中心地带。

    这个小小的县级市,十来个人的小工厂遍地都是,不下百余家,周围又有各种配套产品的生产厂家和销售厂家,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产业链。

    “想当年,咱们凤凰的疾风自行车,零配件的残次品,都是湖城人来收的,”李天锋说到这里,禁不住就又想起了破产倒闭的原自行车厂,就加这么两句,“所以说那个地方,造假是有传统的……”

    其实,湖城市那里也有几个助力车牌子,不过大抵都是杂牌,一个厂子做出来的助力车,今年可能叫“帝王”,明年就可能叫“凯撒”了,想把一个牌子做起来,实在太累成本也太高,而且这里本来就是造假集散地,大家玩的不是利润率而是薄利多销。

    知道是那里出的问题,办公室副主任金程就带着石毅去了湖城,按金主任的想法,就是想通过许主任给的一些渠道,对地方上施压——你们造假我们不管,不许再造疾风的牌子了。

    这个要求按说是不过分的,甚至都有点愧对“国企”的形象了,简直就是警察跟小偷说,你们偷东西我不管,别在我的片区下手,不过,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此的变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然而,正西市这边可是不肯这么答应,他们玩的就是造假,你随随便便上门打个招呼,我们这边就吓得不敢出手了,都像你凤凰助力车厂这么搞的话,今天来一家明天来一家,长此以往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湖城市这边的领导,还好协商一点,下面正西市根本不买帐——这是我们市的支柱产业,你说有假冒就有假冒?不好意思,这疾风的牌子我们从来就没听说过。

    金程找的这位副市长也有点挠头了,下面能够肆无忌惮地造假,那是早就在正西、湖城乃至于陆海都形成了相当大的利益集团,我帮你打个招呼没问题,但是人家不买帐的话,我也真的没辙了。

    “那么我们这次来打了招呼,多少要管一点用吧?”金程能理解这种事儿,不过他心里还存了点侥幸,“他们不承认造假没事,只要以后不造疾风车就行了,咱又不是针对什么人,想搞什么事儿。”

    副市长大人沉吟半晌,苦笑着摇摇头,只吐出一个字,“难!”

    那就只能暗查啦,金主任想起来了,陈主任前一阵在素波也这么干过,还买了辆车回来,心说我把这造假的地方踩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了。

    事实上,金程很清楚自己跟太忠主任的差距,他也没认为自己能强大到陈老板那个地步,所以在做出决定之后,专门还请示了一下许纯良,许主任沉吟了半天,撂下一句话,“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你俩首先要注意安全,慢一点不怕,安全第一,查人第二。”

    按说许纯良这吩咐,真的算得上是谨慎了,金主任和石毅脑瓜也都不笨,就说咱们打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其实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造假名牌车最狠的是哪些工厂,大家心里都有数,而且这小小的正西造假市场,还划分了销售片区,涉嫌造假疾风车的,也就是那么七八家工厂,真要查也不难。

    不过,石毅年轻,做事不太有分寸,转悠了两天也有点沉不住气,在观察某个窝点的时候回来得晚了点,天就擦擦黑了,走在路上被人直接用麻袋套头打了闷棍。

    他失踪的地方,是在红岭镇附近,那里就有几个势力挺大的造假集团,金程一见石毅没回来,打电话也是关机,登时就急了,一个电话打给许纯良——许主任咱们怎么办啊?

    “报警!”许纯良二话不说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认为这些家伙们真敢害了石毅,而且他认为,眼下报警才是正道,能让对方投鼠忌器,而他在陆海的关系也方便就此施压。

    金程报警了,湖城那边待理不理的,谁知道你同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呢?直到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到了,这边才受理,可是正西那边却又是待理不理的,直到许家的关系打下招呼来,说是凤凰人很有来头,正西警察局才慢吞吞地开始找人。

    金主任是真急了,第三天头上,花钱在湖城市的电视台做了寻人启事,又过两天,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在一个臭水沟旁边,有这么个人好像跟你要找的人差不多。

    金程当然不敢一个人去看,总算是许家的关系也有心帮衬,压力施加得比较大,湖城这边派出警察,专门跟着去认人。

    石毅是找到了,不过人被折腾得挺惨,尤其是手筋脚筋被割断,双腿泡在臭水沟里时间太长,手术不太好做,倒是双手接驳得不错,不过就算将来长得太好,也是一辈子不能用大劲儿了。

    许纯良一时间大怒,都没坐飞机,找了三个司机开一辆中巴,驱车直奔湖城市,连饭都是在车上吃的——许家多久没有这么丢人过了?

    这件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然而非常不幸的是,石毅是被套头打闷棍的,对袭击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发现他的时候,也不在红岭镇,甚至都不在正西市,而是在湖城市下辖的另一个县里。

    现在,金程和另两个跟着去的科委职工在招呼石毅,人也转院到了陆海省会朝阳市的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而许纯良暴跳了一阵之后,悻悻地回来了。

    “哦,”陈太忠听完李天锋的话之后,也不置可否,只是那么淡淡地点点头,沉吟一下发话了,“老李,你一心忙着厂里的事情,好不容易回家喝碗粥,这么晚叫你出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着……你先回吧。”

    “嗐,还不都一样,陈主任你这不是为了工作,也跑出来了吗?”李厂长当然知道,陈主任出来专门等着,是不想让电机厂的人撞见大家谈话,不过下一刻,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一下推开车门,“那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缺心眼的李天锋刷地蹿出车去,陈太忠还真有点想笑,又看看街上这会儿没什么出租了,说不得探头出去,“要不你在梁主任的车上等一下。”

    梁志刚二话不说,探手出去,遥控开了自己的车门,这才按起窗户来,侧头冲陈太忠苦笑一声,“陈主任,你想……问我什么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太忠不动声色地问一句,“这事儿张爱国都没跟我说,为什么?”

    你们兄弟俩的事儿,你怎么不去问许纯良啊?梁志刚心里暗暗地叹口气,犹豫一下,才艰涩地发话了,“许主任怕影响你在欧洲的工作,下了封口令的。”

    “实话,”陈太忠看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来,“老梁,我要听实话,你觉得跟我玩儿这个……有意思吗?”

    “啧,”梁志刚又咂一咂嘴,心说老李今天你可害惨我了,不过他也知道,陈主任不问李厂长而问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揣摩人心的能力强,说不得又是一声苦笑。

    “太忠,你在素波打假,搞得挺漂亮的,纯良主任……他也有好胜心啊,不过,谁能想到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我想,他应该也在自责呢。”

    陈太忠默默地点点头,梁主任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纯良也想做点事情,身为大主任,屁大一点事情都要找远在欧洲的副主任商量,实在有点不成体统,而且陆海那边许家又有人,原本事情办得算是顺利的,只是不曾想,正西那帮人下手太狠。

    “你送老李回家吧,别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陈太忠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沉吟一下方式发话,“回头我跟纯良说一声,别的事儿我可以不管……敢动我的人?找死!”

    “嗯,”梁志刚点点头,推开了车门,迈出一条腿之后,身子停顿一下,回头看着他,“太忠,许主任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你们哥俩的关系,有话可以敞开说嘛,啊?”

    “那是,我就是一粗人,只会说实话,”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是寒芒一闪……见黑色桑塔纳离开,他才又开着车回到了宿舍院,车也懒得往里面停了,直接扔在门口,人却是上楼了——还没喝老妈熬的腊八粥呢,这可是个传统仪式来的,既然回家了,就要哄得二老开心。

    他的家里却是还有外人,厂长李继波倒是走了,但是多出了老许等几个人——这几个人现在都是在装配分厂干活的,这过节来看领导,老陈也不好说啥,他这人一向都好说话。

    “把窗户打开吧,太忠怕烟呛,”老许现在可是规矩多了,也不跟陈太忠摆叔叔的谱了,不过跟陈厂长倒还言谈无忌,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嘛,“老陈你这家里,该多买两个电暖气,赚那么多钱,舍不得这几个电费?”

    大家热热闹闹地聊着,陈太忠却是心不在焉地琢磨,喝完一碗腊八粥,站起身要走人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说不得将老爹拉到一边,“老爸,要买你电机的,是什么地方人?”

    “素波的,”陈父奇怪地看儿子一眼,“怎么啦?”

    “没啥,也别一口回绝了,”陈太忠若有所思地低声发话,“你再从侧面打听打听,他们买这东西的用途,关键是看要用在哪儿。”

    (未完待续)

2133纯良发狠2134事上门(七千字)

    2000年的腊八是周五,陈太忠回凤凰的时候,正好是许纯良回素波,而周六上午九点半,党校最后一门开考。

    陈主任赶到素波,那是很简单的,别说有寒流,下大雪问题都不大,不过由于受了昨天的消息的影响,交卷之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倒是沉重起来了。

    他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纯良张口,心说得了,许主任难得地回家一次,我也不在素波影响他的心情,等周一大家去了科委,碰见了就说,自自然然地就挺不错。

    所以,陈主任就打算今天待在素波处理一点杂事,明天了就争取多带几个素波军团的去下凤凰副本,嗯……若是田甜愿意跟着去,就再好不过了,市长和市长的女儿,那啥起来的时候,那心里叫个满足啊……反正,中午的饭局是已经定下来了,蒙勤勤知道他回来,要请他吃饭——秦科长的同学在凤凰校园网的项目上,从远望电脑公司拿了一百多万的单子,又从凤凰大厦搞了几十万走,凤凰移动公司也答应给他们百十来万的活儿。

    光凤凰一地,前后就是三个项目,天南省移动这儿还能做做文章,蒙勤勤的同学真的是觉得太荣幸了,秦科长倒是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但是……她有面子不是?

    不成想,临到吃饭点钟了,陈太忠正在往锦园赶,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太忠,考完了吧?中午坐一坐,咱科委有点事儿。”

    “啧,答应了蒙勤勤了,”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也真的是有点疑惑,纯良这别是要跟我说石毅的事儿吧,是老李嘴不稳还是老梁嘴不稳?“咱大厦的VPN设备给她朋友做了,她表示个谢意……科委出啥事儿了?”

    “啧,是我没弄好,”许纯良也不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不过听得出来,他的情绪确实不好,“VPN啊……那三网合一都给她了,只要她吃得下,反正也不是外人,你俩在啥地方见,算我一个!”

    其实,陈主任的想法,有点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了,许纯良对他的反应,并不是很在意,三人见面坐一坐不算啥,许主任也能说一说语音、图像、数据三网合一的事情。

    这就算挺给蒙勤勤面子了——科委有设计方案的能力,但是系统集成和设备调试,总是要有个设备供应商来帮衬的,反正,以整合系统的名义,引进一家供应商很正常。

    毫无疑问,秦科长的老爸比许主任的老爸混得好得多,但是比底蕴的话,二者就要反过来了,尤其是,蒙艺就算混得再好,现在也离开天南了,远水解不了近火,县官比不得现管。

    当然,比前景的话,蒙艺要光明很多,但是比家中地位和期望的话,秦科长比许主任差了最少有五条街那么多,她不但是女人,而且她老爸还不希望她过多介入政坛,而许主任作为男人虽然长相有点中性,性格也有点懒散,但是现在已经坚定地走上了许家安排的道路。

    所以许纯良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冒昧,他甚至希望大家将聚会的地方改在自己常去的万豪酒店,不过显然,其他两人不能接受这个条件——就是在锦园,我们已经定好了,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拉倒。

    陈太忠甚至不想在这两天见到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那份愤怒。

    然而,许纯良还真不是他想像的那种人,或者说纯良这个名字真没白叫,两人在锦园的大厅撞到的时候,许主任一见陈主任,就是一声长叹,“太忠,有件事搞砸了……”

    接着,许纯良就把此事解说一遍,事情的经过他讲得还没有李无锋清楚,但是陆海官方的那边的反应,他说得可是很明白,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是下面人以讹传讹能知道的。

    比如说两年前,湖城警察局有个副局长,儿子在正西歌厅玩耍时吃了亏,副局长要报复,结果那边跟造假集团有瓜葛,两边互掐的结果,就是副局长直接被调整为助理调研员了——还是其他市的,这是为了保护他。

    许主任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两人走进四楼的包间的时候,甚至连开头都没有说完,蒙勤勤正坐在包间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许纯良也真不见外,冲秦科长点点头算是个招呼,然后继续跟陈太忠说那事,说得直到服务员递过来菜单都不肯干休,不耐烦地挥一挥手,“等一等再点,正说事呢。”

    听了大半截之后,蒙勤勤都听出到底发生什么了,说不得轻咦一声,“我说,这种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不是怕太忠分心吗?而且,我以为我能办好的,”许纯良说这话,结巴都不带打一下,“真想不到那儿的地方势力,会有那么厉害。”

    陈太忠总算明白了,纯良还是那个纯良——起码对上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么,他也不怕直接发问了,“我不是说让你找支光明吗?你找了没有?”

    “那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许纯良这话,就是“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的意思,而且他还有苦衷呢,“我问过了,支光明算是跟老梁走得比较近,跟我的朋友不太对眼,我去找他不合适。”

    他嘴里说的这个老梁,可不是梁志刚,而是陆海省的常务副省长,反正说的人和听的人心里都明白就好了,事实上,这种带一点卖弄意思的说话方式,也是官场中关系相近的人之间经常用到的,尤其常见于衙内之间。

    这方式在委婉泄密的同时,也能伸量一下对方的信息量和反应能力,又不无考校之意,反应不过来的话,是要被小看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说了你没听明白,你跟不上我的眼界和思路啊。

    当然,许纯良这么说,是下意识的,他不认为陈太忠听不懂,而陈主任也确实听懂了,于是他苦笑一声,“这真是……派系无所不在,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再找支光明,别人总该没话了吧?”

    “觉得这事儿严重的,只有你和我,”许纯良脸上没什么表情,鼻子里却发出了一声轻哼,显然是将不满压在了心中,“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人受了点伤,又没死……多大点儿事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懒得再评价什么了,这世间事原本就是如此,石毅若是真死了,事情还要好办一点,像现在这样半残废,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人强要出头,难免就会被别人认为别有用心,“直说吧,纯良你要我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考完,才跟你说这个事儿,你说我想让你干什么?”许纯良又是一声冷哼,脸色也终于变得阴郁了一些,“太忠,这是涮咱哥俩的面子呢,往大里搞被,你要干什么我双手支持。”

    切,好像就你会发狠一样,陈太忠也不服气,哥们儿比你还生气呢,“要是死了人,你能不能扛得住啊?”

    “嗯?”许纯良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愣,又看一眼旁边的蒙勤勤,接着就狠狠地一咬牙,“你敢扛我就敢扛,咱哥俩一起嘛……我扛大头都无所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祖宝玉不是在陆海有点关系吗?”蒙勤勤知道他这一眼是怀疑自己的嘴稳不稳,说不得轻描淡写地点出个人名,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太忠你跟他关系不错吧?”

    祖宝玉的调动,还是陈太忠央她最先跟蒙艺试探的,她当然记得。

    “暂时没想用他,”陈太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又侧头看许纯良一眼,“在陆海,邵家和你家是一回事儿吗?”

    “屁的一回事儿,”得,这下可好,许主任居然难得一见地开口骂上了,“关键时候摆了我老爸一道,要不我现在就不会在天南。”

    “不在天南好啊,我就不会被你挤到巴黎了,”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旋即眉头一皱,“不会吧,他家还能有这种影响力?能卡住许书记?”

    “卡我老爸……凭他?”许纯良不屑地哼一声,又看一眼蒙勤勤,显然,她在场让他有些话不合适说,“也就是一些说过的话,不认账了而已。”

    原来是见风使舵了!这话陈太忠肯定听得懂,说不得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哀叹一声:合着陆海的局面也是那么乱啊,光哥们儿认识的,就有三个派系了,不认识的还指不定有多少派系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许纯良的表态他还是愿意见到的,尤其是纯良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太多的心思防着自己,这让他心里十分地欣慰,于是沉吟一下哼一声,“湖城啊,那我就往那边赶吧。”

    “要不你歇两天再去也行,总是才回来,”许纯良听他这么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反正戏曼丽过去了,倒也不是特别着急。”

    “打咱兄弟俩的脸呢,这话可是你说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敢动咱科委的人,哼……算了,不说这些了,好不容易今天秦科长有空……”

    2134章事上门“唉,想要讲义气,就要付出代价啊,”陈太忠一边往机场外走,一边悻悻地嘀咕,他只来得及在素波歇了两天,就匆匆赶往朝阳,至于组团下副本,那是没可能了。

    他遗憾,别人还不满呢,尤其是吴市长从钟韵秋那里听说他回了一趟凤凰,却没找自己汇报工作,昨天晚上十点将电话打到素波,就他目无领导的行为,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小吉可是要提正科了啊,你这老科长不起点带头作用,我怎么敢放心地提拔他?”

    这话说得挺狠,但大抵还是白市长欲求不满,所以采用了一种比较另类的撒娇方式,她知道他对业务二科有极深的感情——你要不回来跟我啥啥的,我就要那啥了啊。

    陈太忠当然得哄一哄她,不过,当时他在军分区招待所,身边不但有田甜,还有雷蕾和张馨,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所以只能婉转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明天要去陆海了,科委有人在陆海被害了,他必须出面去交涉。

    “啊,还有这么回事?”吴言在电话那边听得大吃一惊,此事分管科委的乔小树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不知情,于是又问一问,才担心地劝诫他,要他一路当心,“我有个同学在朝阳,湖城可是真不认识人。”

    白市长的关怀之意,陈太忠感受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找人帮忙关键是找对人,而不是多找人,陆海有支光明一个人用心帮助,那就足够了。

    支总的车就在外面等着他呢,不算太好的车,奔驰S500,两人现在的交情,已经不讲究这些俗礼了,支光明说话也不见外,“先找个地方住下,还是直接去湖城?”

    “等一等吧,下一趟北京的航班要来个朋友,”陈太忠笑着回答,“再有半小时就到了,我说老支你就不用去了……把人给我准备好就行了,还有我要的车。”

    “车和人都没问题,”支光明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大轿子车,“你要的新车我已经让人藏到湖城了,你只管拿去用,这个里面十九个小家伙,都是不到十八岁的,打头的是小沈,我的老兄弟,在朝阳开保安公司的……小沈你过来一下。”

    小沈也是年近三十的主儿了,看起来彪悍中带着几分不羁,不过对支光明是非常恭敬,陈太忠略略了解一下,就知道此人是带那帮小家伙的。

    要说这一帮小家伙不到十八岁,那意思就很明白了,着了急就要把人往死里整的主儿,支光明玩外贸出身,原本就带了一些亡命的气质,近年来洗净泥腿上岸,可是类似的门路还是有的。

    支光明介绍完小沈之后,抬手叫他走了,转头看向陈太忠,“小沈这人你放心用,绝对没问题,反正就说这些人是我帮你雇的,这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你科委总不能再出事了吧?”

    “你不用一个劲儿往你身上揽事,”陈太忠听得就笑,心里却是温暖无比,“你一个商人,跟政府做什么对?湖城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找他们主要不是为了打架。”

    “反正都听你的了,我老支别的品德没有,知恩图报还是懂的,”支光明听着也笑了,“北京……北京来什么人?”

    “一个搞摄影的朋友,”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嗯,我的女人……啧,你笑什么?哥们儿年轻呢,火气壮也正常吧?”

    请马小雅来拍摄现场,是他临时起意,说白了还是想着在陆海要呆一阵子,身边有个妙人儿,不是也挺……劳逸结合的?

    而马主播也真给面子,眼下就快要过年了,正是各路人马进京的日子,她们这帮人一年的零花钱,就指望着这几个旺季呢,她居然放下可能的好买卖,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陆海漂亮女孩子多了,我就特奇怪你哎,”左右是等人,支光明也不介意跟他瞎侃一阵,“说你乱吧是真乱,可是你咋就从不打野食呢?”

    “我这人吧,弄一个就要收一个,我用过的东西别人不能再用,”陈太忠心情舒爽,也不怕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现在女人太多,已经招呼不过来了。”

    “那我给你找俩雏儿?直接养起来……这可以吧?”支光明笑着摇摇头,“费用全算我的,还管监视,你时不时来看看就行了。”

    “拉倒吧,我一年能不能来陆海两次都难说,何必祸害人家小姑娘呢?”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撇一撇嘴,又笑一笑,“像现在这样就挺好,有人能跟我来就跟着来,没人我就忍一忍,多大点儿事?”

    “嗯,这不是想让你常来吗?”支光明惬意地伸一伸腿,展一展身子,“其实说实话,好玩的还是小嫂子,小姑娘太麻烦……”

    就要直奔湖城了,这二位居然不商量将要面对的事情,反倒是这样不靠谱的闲聊,不知道的会以为两人脑子进水了,知道的才明白,“每临大事有静气”这七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得有点底气才成。

    有点遗憾的是,北京的航班晚点了,晚了足足俩小时,不过,支光明都已经打算陪陈太忠去湖城了,肯定也不会在乎耽误这一点时间。

    马小雅手里拖个行李包出来了,她打扮得挺时尚的,只是陆海靠南,就算是来寒流了温度也没有降到多低,所以她身上浅黄的裘皮大衣,看起来多少还是有点碍眼。

    大家在朝阳吃完午饭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了,陈太忠在奔驰车上打个盹,再睁眼就已经到了湖城,陆海的高速公路建设真不是吹牛,四百公里的路程三个小时出头就到了。

    尽管陈太忠再三推脱,支光明还是跟着来了,一路上,支总在不停地打电话,不过联系来联系去,大家一听说他是跟着凤凰科委的副主任来的,说不得只能苦笑着推脱——开什么玩笑,前一阵儿凤凰来了个姓许的,折腾了大家好一阵呢。

    当然,支总的朋友里,也有几个靠得住的,就说我们作为本地人,不方便出头,但是有事儿的话,打招呼是没问题的。

    到最后也就是湖城交通局的庞局长说了,来吧,小支你来,晚上我给你接风——这也是庞局长知道,支总不但搞道路工程比较多,而且跟交通厅苏厅长关系好,而他跟苏厅关系也好,别人从厅里要不下钱来他就能要下来,这就是本事啊。

    反正这交通局跟正西那帮家伙,没有什么利益上的交集,庞局长自然也就不怕某些人给他穿小鞋,鱼有鱼路虾有虾路罢了。

    接风的酒宴,是在湖城的交通宾馆举办的,说实话,湖城地方并不大,繁华的程度跟凤凰类似,当然,这样的地级市,在陆海排名就是倒着数的。

    但是这个交通宾馆档次也不低,比牛冬生的交通大厦差一点,那是因为这宾馆是四年前建起来的,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而已。

    小沈带着一帮人在其他包间吃饭,庞局长和另一个副局长在最好的包间接待支光明和陈太忠,当他听说,看起来一副贵妇打扮的马小雅居然是前中视主播,这次来是帮着拍摄的,禁不住也有点傻眼,“老支,你这真的是想往大里搞啊?”

    “不是我想,是太忠想,”支光明有意捧一下陈太忠,所以将他推到了主客的位置上,闻言就笑着回答,“只要他想,那我就没二话……三个月前,太忠把我从中纪委手上弄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誓了,只要他想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啊?”两个局长听得齐齐地啊了一声,支总前一阵被某些事情牵连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这二位却是没想到,把他从中纪委手上弄出来的,居然会是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副处。

    “支总你的事儿,那就是我的事儿了,”庞局长也有担当,说不得笑着看陈太忠一眼,“陈主任看起来真年轻啊,今年多大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说话多少还有点淡淡的傲气的,不管这陈主任再是年轻,终究是个副处,而他是实职正处,又是身在湖城本地,不但一把年纪在那里摆着,对方更是可能有求于自己,他何必太过客气?

    但是,人家手眼通天到能在中纪委手里捞人,那就由不得庞局长不重视,这就是传说中能直达天听的主儿啊——好吧,就算中纪委那事儿可能是凑巧,可再看一看人家身边跟着的摄影师,都是前中视女主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今年二十二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对方初开始的傲气他能理解,自然是不会在意,“其实本来不想让支总跟我来的,是他一定要来,庞局你帮我劝劝他,他一把年纪了。”

    “支总这是恩怨分明,”庞局长笑着回答,一边说,一边就举起了酒杯,“不过老支,陈主任说得也有些道理,正西那帮家伙下手太黑,陈主任师出有名倒是不怕,你要是被人惦记上,总不是什么好事……这边有我呢不是?”

    这话就很不见外了,不但表示了关切,还揽了责任过来,等闲的官场中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庞局的交好之意是一览无遗,不过支光明摇摇头,“庞局你也别劝我,就正西那帮小毛孩子,我还不至于怕……搁在五年前我玩死他们。”

    “支总,还是谨慎一点好,”那个副局长小心翼翼地插话了,也是很不见外的,“就凭大轿子车上的那帮小孩,还真不行,正西那边,现在真的太乱了。”

    “要说打架,太忠一个人就打他们一群,”支光明听得就笑,“这帮小孩,也就是让那些人动手的时候,掂量一下。”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把事情搞大一点,”陈太忠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跟大家干杯,不过这话里的杀气,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大轿子车和奔驰车就直奔石毅被发现的白鹿县,这也都是些程序上的章法,去派出所了解一下经过,再确定一下跟近邻的村落没什么关系,然后车头一转,就冲着正西市去了——这就是给对方一个反应,凤凰科委来人了啊。

    正西作为一个县级市,热闹的也就那么几条街,街上建筑不少,但是少见那种高大的,其实这也是湖城一个特点,市区不算特别小,建筑也多,不过起眼的不多。

    由于在白鹿县耽误了一阵,两辆车到正西的时候,就接近中午了,人是铁饭是钢,大家就选了一家看起来档次还可以的饭店,闹哄哄地走了进去。

    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就算饭店档次不错,这二十多号人也没合适的包间可去,于是小沈吩咐服务员,包了饭店的一个角落,还强调中间要空出一圈桌子做隔离。

    陈太忠等人自然是一桌的,其他人分作三桌,上菜以后就吃喝了起来,小孩子们爱热闹,这次又是跟了老板出来,喝一点酒就嘻嘻哈哈地喧闹了起来——当然,声音也不算很大,毕竟旁边还坐着老板的老板。

    他们这帮人挤在一个角落,原本就很扎眼了,正好进来七八个年轻人,想吃饭又没地方,正跟服务员商量,那空着的几张桌子能不能坐人,听到这些年轻人说话是外地口音,一时就恼怒了起来,“外地人,说话小声点,别找揍。”

    正西这里有几个特点,假冒伪劣的产品多是一点,还有一点是特别排外——事实上,造假猖狂的地方,都有这么个共性,只有齐心协力互通有无,才能对抗各种检查,你本地人拧不成一条绳的话,就太容易暴露(book.www.uu234.com)出问题了。

    事实上,正西的外地人并不少,但多是依附于本地人生存,在正西人眼里,湖城的都算是外地,就别说这帮朝阳口音的小家伙们了。

    “孙子你说谁呢?”这边才发话,那边喧闹的年轻人不干了,杯子一摔就站起了十来个人,“有种的再说一遍?”

    沈老板交待过,只要是有人主动惹事儿,那就可能是有针对性的,你们给我打就行了!

    (未完待续)

2135下手狠2136强龙(八千字狂求月票)

    这边的小伙子们一站,那边七八个人傻眼了,正西的本地人横那是有传统的,但是再横的本地人,只要不是傻的,就知道眼前亏吃不得。

    尤其是对方不仅仅是人多,更是清一色的迷彩服,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又是个顶个不含糊的模样,是个人就能反应过来,这是撞正大板了。

    不过他们也七八个人,不能这么认怂了不是?难听话是不敢再说了,但是挑衅的话还是能说一说的,“呀,正西什么时候轮到外地人来撒野了?”

    “说啥呢,说啥呢?”一帮子小年轻骂骂咧咧地就走了过来,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喊传来,“统统给我住手!”

    大家回头一看,两个又高又壮的家伙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四十出头、格外胖一点的冷冷地发话了,“要打架出去打去,我的饭店是吃饭的地方!”

    这个要求是很正常的,双方冤仇再大,跟东家总是无关的,只要是微微上道的主儿,都不能反对这个建议,要不然,那就有故意祸害的东家的嫌疑,“行,算你们狠,有种的就等着,”那边七八个年轻人就往外走,至于说这话是不是输人不输阵的嘴皮子功夫,那就难说了,反正这里没座位了,就此走掉也不错。

    可是,他们想走掉,小伙子们也得答应不是?四五个小家伙撒腿就往门外跑,也不跟这帮人纠缠——大家年纪虽小,可既然混了这一行,自然就懂得规矩,店里不能打架?小爷们在外面等你们。

    见到四五个家伙冲出去,这帮本地人却是自矜身份不肯走得太快,不成想才一出门,四五把明晃晃的铁锹奔着脑袋就劈了下去——这是大轿子车上带的家伙,论起危险性来,铁锹的危险比铁棒什么的厉害多了。

    这帮人可没想到小家伙们这么生猛,尤其那一把把的铁锹,都是带着风声直奔脑袋,一点都不带含糊的,那就是往死里搞人的架势。

    见状这帮人忙不迭又退回了饭店,有个家伙让得慢了一点,被铁锹的锹背蹭了一下肩头,却是不敢多计较,跑进去才问同伴,“你帮我看一下后背,破了没有……”

    他们跑进去了,想的自然是靠着这片安全区来保护自己,同时再打电话叫人啦什么的,这是明智的行为,不过小孩们不干了,拎着铁锹就追了进来。

    饭店老板一看,心里暗暗地叫苦,却是不得不上前阻拦,冷着脸发话,“都跟你们说了,要打架出去打,听见没有?”

    “我操你大爷,有种你再说一遍?”一个黑脸的家伙指着他就大骂,“老子给你脸你别不要,把那几个人撵出来……再跟我逼逼,信不信我砸了你这个破店?”

    这也是江湖规则认可的,人都出门了,又被打回去了,这个时候老板再阻拦,就有架梁子的嫌疑,要是人家让你把人撵出去,你不照做,店子被砸也是活该——当然,敢这么要求店主的,那绝对都是异常强势的主儿。

    当然,店老板若是也异常强势的话,自是可以公然拒绝并且以此揽事上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言以概之的话,那就是小孩子们第一次的时候给了老板面子,那就当得起“讲究”二字了。

    这下,老板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年轻也是号称是正西的一号人物,眼下被人如此痛骂,就想强硬一下——麻痹的,在老子店子里,你就是不能动手。

    可是,看一看眼前这些年轻人,连嘴上的胡子都只是毛茸茸的一层,不但气势汹汹,下手也狠辣无比,他还真不敢炸刺——好汉十七八,说的就是这个年龄的小伙子啊,再看一看店外那辆奔驰S500,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们……”他不理会面前的黑脸,而是扭头看一看那几个面无人色正在没命打电话的乡亲,深深吸一口气,沉声发话,“给我出去!”

    “老板你这店子不想开了吧?”这几位登时勃然大怒,最早说外地人欠揍那厮走上前,伸出手来恶狠狠地指着他,“见乡亲被欺负,你不管……是吧?”

    “是你妈的头!”店老板登时勃然大怒,麻痹的,老子怕那帮下手没轻重的小屁孩,还怕你这本地不入流的家伙?

    他一伸手就捏住了对方指过来的手腕,熟练地一拧,抬腿就是一脚,将人踹到了门口,“刚才你有种出去,现在就怂了?”

    刚才这帮人不出去的话,那就能在店子里打电话求救啥的,一般混混——就是说大部分的混混,也不好要老板强行将人撵出去,这就是个分寸,但是你们傻不啦叽地往外走,那就是表明不怕事了,吃人打了回来,人家追进来这就占理了。

    反正这些规矩是存乎于心的,不是不能变通,只是把握住原则就行了,像老板现在把人往外撵,也不能说就是错了,本地人再来找麻烦,他都不怕说说道理——我是已经罩你们啦,可是谁让你们自己往外走呢?合着打不过别人,又想把祸水引回我的饭店?

    朝阳这帮小子也机灵,看老板肯配合,上去两个人拽着那厮就往门外走,这位才待挣扎,那两人的铁锹已经架到脖颈子上了,“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脑袋?”

    黑脸少年也拎着铁锹转身向外走,手指一指老板,“其他人,也给我撵出来……我给你五分钟,弄不出来我还砸你的店。”

    老板心里这个气,真是没办法说,冲跟自己个头相仿的那家伙使个眼色,旋即又看着那几个手里电话忙到不行的小伙子,冷哼一声,“都是乡亲,我不想动手,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出去!”

    “我舅舅是管你们这片儿的工商所王所长,”一个家伙恶狠狠地发话了,他有仗恃自是不怕这老板,“老板你差不多点啊。”

    “小子你咋说话呢?”“有种再说一遍?”一边蹭蹭地又跑出几个人来,头戴白帽子,手里拿着菜刀和擀面杖什么的,这是老板招呼过来的,真论打架的话,店里的服务员指不上,也就是厨房这帮人,倒是能动动手。

    这倒好,原本是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冲突,现在老板和本地人又搞起来了,所以说这世界上的事儿,变化真的太快了。

    这几位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只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家抬头一看,好悬没被吓傻了,那几个人已经将拖出去的人按倒,黑脸少年抬手一铁锹下去,那位没命地挣扎,头一侧,结果一块巴掌大的头皮带着头发被削了下来。

    狂吼一声,这家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甩开按着他的人撒腿就跑,不成想旁边一个站着看戏的少年手里铁锹一扬,脱手飞出。

    幸亏是那厮跑得快,这铁锹打着转砸中了他的大腿,结果那位踉跄一下,继续飞奔而去,那少年紧追两步,猫腰捡起铁锹又追了过去,眨眼见两人就都不见了影踪。

    “这是要杀人啊?”众人看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门口的四个少年,再看看饭店里还堵着十几个,就那么呆在了那里。

    黑脸少年又走了进来,冷笑着手一指老板,“给了你五分钟啊,这差不多一分钟了,别说爷不给你面子啊。”

    王所长的外甥也不敢炸刺了,登时就拽住老板的手,“大叔,大叔……您得救我们一把,他们这外地人,欺人太甚啊。”

    他们这一帮人就是七八个,根本不够看的,要是加上饭店老板这一拨人,那大家还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你给我滚一边去!”老板哪里敢接这个话茬,这些少年人根本都是疯子,敢当街杀人呢,老子吃撑着了保你?说不得狠狠一把甩开对方,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有点招呼老乡的意思,于是向墙角看一眼,“麻痹的谁让你们先骂人了,去道歉啊~”

    他这也是好心了,不忍心看到乡亲出事,所以提醒一下,不成想黑脸冷冷一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啥?本地人就很大吗?老子朝阳来的,怕你个鸟!”

    要说陆海有能压住正西人的,可不是湖城人,而是朝阳人,朝阳是省会城市,那儿龙蛇混杂,黑道上也有几个大哥,斗狠的话未必输给正西人,比势力的话更是要强一些。

    黑脸少年这就是不接受投降了,不过老板没心思关心这个,他看着墙角就呆住了——那儿有一桌人,根本看都不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兀自坐在那里饮酒说笑。

    这些少年来吃饭,是拱卫着某些人的,属于保镖性质,这一点老板心里相当清楚,而让他吃惊的也就在这里了,这边都打生打死了,那边领头的几个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就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儿。

    麻痹的,事情要闹大——他想明白了,于是排开众人,走到了陈太忠一桌人的面前,弓着身子笑一笑,“几位大哥大姐,兄弟开这么个小饭店……挺不容易的,您高高手(book.www.uu234.com),让小兄弟们下手别太狠,成不?”

    陈太忠支光明等人看他一眼,扭头继续喝酒,小沈从旁边桌子过来了,“你算哪颗葱啊?爷的事儿你也敢掺乎……没见是谁先找事儿吗?”

    “哥,出了人命,我这儿就得关门啊,”老板一见说话这家伙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善碴,说不得苦笑着拱一拱手,“小弟张罗这个小摊,真的不容易啊……”

    小沈见他这么说话,也有点为难,扭头看一眼支光明,支总微微扬一下下巴,他心里就有数了,于是点点头,“成,让那帮小子给我跪成一溜儿,不肯跪的拖出去……走开,我们还要吃饭呢。”

    老板这下就算明白了,这帮人不但来头大,做事确实还算是讲究,千恩万谢地点头走了,走到那王所长的外甥身边,抬腿就是一脚,“操,你没听见啊,还不跪……等着被人拖走啊?”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得只能委委屈屈地跪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一下支援的人来了,咱们再说。

    门口堵着的四个小年轻一看,也不为己甚,让店里的同伴送点吃的出去,就在门口吃喝上了,不多时,追人的那位也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操的,那家伙跑得太快。”

    “丢人吧你,”其他少年哄笑了起来,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真正是年少张狂的模样,“喝点酒润润喉咙吧。”

    这副做派,惹得无数人侧目,却是没人敢上来再找麻烦了,大家见他们打人之后都不走,心里也暗自嘀咕:这也太嚣张了一点吧?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警察们来了,又过一阵,其他人喊的人也来了,一见是本地人挨打了,带队的警察不干了,走上前狠狠地一拍刚摆到门口的桌子,“都给老子站起来!”

    “站你妈的头,”黑脸少年二话不说,拎起铁锹就劈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警察是开着警车来的,但是穿的是便衣,你可以认为他是警察,也可以认为他不是——在没有表明警察身份之前,那不算袭警。

    2136章强龙这警察可是没想到人家说翻脸就翻脸,他来是替人出气来了,盛怒之下做得就不是很规范,眼见明晃晃的铁锹当头劈下,忙不迭身子向后一退,一时间大怒,“你们还敢袭警?”

    “袭个毛的警,老子在吃饭!”黑脸少年脸一沉,手里铁锹指着对方,其他四个少年也站起俩来,拎起了铁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亮身份了吗?”

    “老子是二级警司谢双喜!”警察反应过来了,真是有点后悔没有带枪,不过看人家这副做派,怕是自己带了枪,也未必能镇得住场面,“有人报警,说你们在这儿闹事!”

    “有警官证吗?”小沈终于走出来了,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冷冷地发话了,“你说你是警察,你就是警察?”

    “你又是谁?”谢双喜侧头看一看他,冷哼一声,“不信我是警察,那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不就全知道了?”

    要不说,警察这个“亮明身份”的程序不是很规范,按大家的理解,是出示警官证,才算亮明身份,然而警察们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大部分的警察认为报出“我是警察”就行了。

    而相关规定上,并没有硬性规定说,你出示不了警官证,那就算没亮明身份——这一点跟非法持枪不一样,没带持枪证,那就是非法持枪,而你没带警官证,依然可以认为自己是亮明身份了。

    说来说去,不出示警官证就算亮明身份,也只是保护警察不被非法侵害,至于说想带人走之类的,那就是另一说了——那需要的不仅仅是亮明身份,还要核实身份。

    小沈对这些是很明白的,于是冷笑一声,“我是陆海万全保安公司的总经理,这些全是我手底下的小保安,没带证件啊?回去拿吧,我们吃完饭还得十来分钟呢。”

    一听是保安公司的,谢警司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要棘手了,别人或者不知道保安公司是怎么回事,他能不知道吗?在警察系统没人的话,根本就玩不起这保安公司。

    尤其这保安公司,能挂上“陆海”俩字的,都不会是市局的关系,只可能是省厅的关系,没错,正西这里是天高皇帝远,但是警察系统作为一个垂管力度远大于横管的机构,还有一句话需要强调一下——省厅下来一条狗都比人强。

    “哦,是吗?”谢双喜犹豫一下,不再坚持,而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跟他同来的两男一女三个警察虎视眈眈地看着在场众人,也不多说话。

    有一个警察眼睛尖,看到饭店里跪了六七个人,走上前哼一声,“这是干什么呢?都给我站起来……”

    不成想他的话没说完,就有人狠狠地一拍桌子,“我看谁敢站起来,不要命了?”

    “咦?”这警察不服气了,眼睛在大厅里四下转一转,随即眼睛盯上了一个墙角,“这话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陈太忠冷哼一声,“着急投胎,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吧?”

    这警察登时气得双颊通红,走上前就想伸手抓人,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禁不住有点迟疑了,犹豫一下才发问,“你是什么人?”

    “呸,”陈太忠一口唾沫就吐到了对方脸上,接着冷笑一声,“凭你也配知道我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开!”

    马小雅却是放下筷子,顺手拎起手边的DV,冲着那警察拍了起来,那警察吃对方吐这么一口,登时就要发作,猛地见一个美貌无比的少妇拿起了摄影机,禁不住就是一愣……我操,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勇气这东西,是个很奇怪的玩意儿,他要是能冲动一下,就可以对陈太忠出手,而眼下有这么一愣,心里的那点胆量登时就狂泻而去。

    陈太忠敢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他的章法的,不多时,刚才头皮被砍的家伙来了,可纵然是有他作证,在场的警察却是依旧跟一帮小伙子们僵持不下——你拿不出警官证,就别想带走人,真是硬要带人的话,那可就不算袭警了啊~到最后,支局的警察赶到了,是带着警官证的,带队的是一个三级警督,陈太忠这才亮明身份——我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来这儿是调查我的职工被害一事的。

    他亮明身份,支光明当然也要亮明身份了,我就是光明集团的支光明,陈主任是我朋友,怎么的,你不满意?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时下陆海省的亿万富翁怎么也有两位数了,支光明不算是最有名的,但是绝对是相对有名的,他的起家过程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又是没靠什么祖上的蒙荫,是大家心目中实实在在的草根英雄。

    支总玩走私的时候,走私还不是国家重点的打击对象——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东西正规渠道进口不来,只能通过民间力量来实现。

    等到走私涉嫌犯罪的时候——其实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都是犯罪,支光明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本身就是陆海的一个传奇故事,大家都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是的,他走私赚得不是最多,但名气着实不小。

    这也是他被中纪委盯上的原因,但是老百姓看的不是这个,他们看到的是,支光明的原始积累不是靠着剥削乡亲实现的,人家是提着脑袋,从公海上赚来的钱,又是收手及时,很明智地躲过了该有的劫难。

    所以说,支总不但在陆海名气响,而且多少带了一点草莽豪杰的味道,三级警督听到此人的名字也是一愣——我操,这么个人王来了?

    然而,仅仅是支光明的话,倒也罢了,导致支总来的原因,也让人头大,凤凰科委——麻痹的凤凰科委又来主任了?

    最早,凤凰科委的人失踪,很是让正西的人幸灾乐祸了一番,但是许纯良的到来,让大家领教了一下带字号人物的厉害,虽然明面上配合许主任的人并不多,但是大家暗地里都得到了这样那样的说法——你们可以不理他,但是千万别惹他。

    许家其实不算特别强势的家族,但是这次是许家占理了,有理和没理,就差这么多,大家消极怠工可以,谁敢对许主任不敬导致许家疯狂的话,出了问题自己扛着。

    好不容易姓许的走了,得,凤凰科委又来一个姓陈的副主任,看起来也是来者不善的样子,想到这个,三级警督的头都有点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当街杀人总是不对的——哪怕是未遂,警督也分得清轻重,直接忽略了“凤凰科委”四个字,扯了小沈说事,“你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口角起来就要拿铁锹砍人?都跟我回警察局接受调查吧。”

    “支总付了费用,让我保护陈主任人身安全的,”小沈对上三级警督,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小孩儿们不懂事儿,见有人故意挑衅,就以为是有人要对付陈主任。”

    “你这不是扯淡吗?”旁边跪着的那一茬人,已经随着三级警督的到来站起来了,闻言就出声辩解,“我们是嫌他们吵得太厉害。”

    “有怀疑,你可以报警吧,”三级警督听说这些孩子是保护陈主任的,直觉地就感到了不妙,但还得硬着头皮发问,“就因为口角两句,就大打出手,你们眼里还有政府和法律吗?”

    “眼里有政府和法律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了,”小沈冷哼一声,桀骜不驯地看着对方,“陈主任要出了事,你们正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话怎么说的?”三级警督被呛得不轻,然而,作为一名副科级领导,他还是知道石毅失踪案的,正西市这里发生的恶性案件并不算太少,但是影响巨大的可是不多。

    不管怎么说,小沈一口咬定,自己的人是为了保护陈主任的安全,才如此行事的——当然,动手往死里打人是不对的,可是,谁要那边无事生非地挑衅呢?

    要是这次来的仅仅是一个陈太忠,那么,正西警方并不会很在意,加上几个毛孩子保安,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支光明亲自跟着来,那就说明凤凰科委这次是有备而来,磨刀霍霍之意一览无遗——一般情况谁请得动支总?

    动手打人的黑脸和另两个少年,警察那是必须要带走的,这个没有商量,事实上,若不是知道此事里面有这么大的说法,小沈都要被带走配合调查,然而现在,沈总声明一下,说是那些毛孩子自作主张,他就可以不跟着去了。

    不过,支光明说了,你俩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这仨孩子是冲动了一点,该受一点教育,可是你们要敢用私刑,我也不找别人说事,就找你俩,我老支做事,就喜欢对人不对事。

    这话里的威胁之意,那是**裸一览无遗,不过支总的名头那不是吹出来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陈主任在一边?

    那三个少年也硬气,被带走的时候也不说啥,只是其中有一个,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沈总一眼,小沈微微一笑,“你们是为了保护陈主任,自作主张下狠手那是不对,不过,公司不会不管的,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费用。”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鼓励了,不过正西这几个警察就只当没听见了,这种时候把事情搞大,惹得姓许的那厮再杀回来,这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倒是被砍了一块头皮的家伙不肯干休,找了人关说,一定要收拾那几个少年,警察这边回答得冰冷无比,“你最好了解一下,你们招惹的陈主任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别说姓陈的,支光明是什么人,你们总该知道吧?”

    合着把人押回去之后,正西警方也高度重视此事,又由于陈太忠嚣张无比敢吐警察唾沫,他们又专门打听了一下此人的来历。

    当然,隔了这么老远,陈主任在凤凰黑白两道通吃,那倒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儿,但是陈主任背后可能还站着黄家,那是个人就要吓一跳。

    陆海不是黄家的传统地盘,但是人家这算是有来历的主儿,再加上另一个有来历的许主任,正西警方一时间也头疼无比——“一个小小的凤凰科委,这么多有名堂的人,这年头太子党这么不值钱吗?”

    掉头皮的这边也不含糊,死活不肯干休,说不得又揪住一点发问,“那他们随身带着铁锹,这是凶器啊,怎么不把人全弄回来呢?”

    “人家支光明说了,喜欢植树造林搞绿化,就带着铁锹四下转一转,查看土质打算承包荒山,”警方也实在头疼这种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不认可这种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事情肯定就要搞大,等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时候,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了。

    所以,他们只能力压这帮不开眼的家伙了,长着眼睛是出气的?惹上人王了你们还不肯干休,“铁锹是凶器,你家的铁锹是凶器啊?”

    警察们头疼的根本不是这件事,而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陈太忠和支光明,那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大家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硝烟味儿——都是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子们啊。

    正西人是抱团,也敢肆无忌惮地欺压外地人,但是过江猛龙一条接着一条地游过来,谁敢冒头出来硬扛?

    还没到晚上呢,各大造假势力就纷纷得知了消息,凤凰科委又有人杀过来了——吃这碗饭的,在警察局都有人,得到类似的消息很容易。

    只冲着中午这一场架,就让大家看清楚了来的是什么样的主儿,当然,有人不怕玩横的,十几个小鬼,弄死也就弄死了,然而,这事儿已经搞到这样的规模,再搞大的话,怕是就要捅出天大的祸事了。

    不过,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是,配合完警方的调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大轿子车和奔驰车转头回湖城了,只留下两个少年,住在警察局旁边,招呼被关起来的那三位。

    “这些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啊?”各大造假势力正在琢磨呢,第二天一大早,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又来到了正西,这次人家根本不带停留的,直奔红岭镇而去。

    车还没到红岭镇呢,那边就鸡飞狗跳了起来,纷纷地严阵以待,红岭派出所的警察也紧急出动,就在公路上等着两辆车经过。

    不多时,大轿子车和奔驰车就出现了,红岭派出所的警车左右一夹,将两辆车压得停靠在路边,“支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听说这里有造假车的窝点,我陪我朋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支光明车都不下,只是放下车窗,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怎么,你们警察连这个也管吗?”

    “支总,都是乡里乡亲的,您带这么一帮小鬼,容易弄出事情啊,”说话的是红岭派出所的所长,“有啥事儿,好好商量不行吗?”

    “他们是保护陈主任安全的,”支光明不动声色地回答,“要是没人挑衅,当然不会弄出事情来,陈主任这人最见不得暴力了……”

    (未完待续)

2137骂仗2138折腾(疯狂求月票)

    红岭派出所听到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那真是进退两难,他们倒是想拦着这两辆车呢,但是真要这么做的话,那可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可是就这么把车放走的话,那麻烦可是更大了,说实话,他们倒是不认为这两辆车二十几个人,能在红岭镇掀起多大风雨来——这里的造假势力极其强大,别看你们狠,真打起来的话,这么点人能有一多半交待在这里,剩下的估计也要躺着回去。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着车队走,镇里其他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我们这也是保护你们的意思。

    “先狠狠打一架,也是有好处的嘛,”支光明从后视镜里看一看后面的警车,微微一笑,“这样咱们就要安全多了,省得当场弄出人命。”

    “当场弄出人命可不好,那就没法再搞下去了,”陈太忠也笑一笑,昨天的事儿是偶然的——不过以正西的民风来说,基本上又是必然的,他对昨天的结果挺满意,“那三个小鬼不错,老支,别亏了人家。”

    “嗯,那个黑黑的狗墩儿,我给他拿十个,”大家都是明眼人,谁卖力谁不卖力,都看得明白,“听说那家伙家里挺不容易。”

    说着话,不多久四辆车就到了一家工厂,大家下了车一看,得,倒是好,工厂直接锁了大门,敲了半天大铁皮门,也没人开门,两个手脚灵便小家伙见状,蹭蹭地就爬了上去,不过警察们不愿意了,“喂喂,你们这叫擅闯民宅啊。”

    “我们又没往下跳,”要不说这好汉十七八呢,仗着身后有人撑腰,小家伙们回答得异常张狂,“我们就骑在门上瞄一下,看里面是不是真没人。”

    “你是怕狗吧?”另一个家伙也张扬,取笑自己的同伴,不过这院子里真的有两条老大的狗,冲着他们直叫,“再叫,我跳下去弄死你!”

    他们这一爬墙头,里面溜溜达达走出一个老头来,一指俩少年,“你们干什么呢?怎么爬我们家墙头,快给我下去。”

    这家肯定是得了消息了,老头走到门口,将铁皮门打开个小窗口,却是不开大门,“我们厂停产很久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有什么事儿,找别家去吧。”

    这是明智的举动,外面来的这帮人明显地不怀好意,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有警察在,你们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然而,正西民风彪悍,那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有那么彪悍,第一家好说话,第二家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四辆车还没开到门口呢,就看到那里站满了人。

    站在前排的,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后面的全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足足有五十多号人,手里全是棍棒铁锹之类的家伙,冷冷地看着驶来的车辆。

    一旁还有明显地看热闹的,也有那么四五十号,当然,说他们是看热闹的,只是因为这些人站得有点远,手上也没家伙,但是一旦冲突起来,会不会动手那就难说了。

    一看这架势,别人没还没急呢,警察们先急了,警车猛地前蹿冲到了第一,派出所于所长最先冲了下来,绷着脸发话了,“怎么回事,这么一堆人是干啥呢?”

    “怎么回事?小于,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发话了,合着这老爷子是认识于所长的,他手指那几辆车,“小于,咱老少爷们儿平常给你添过啥乱没有?你带着这些车过来要干啥……还用我告诉你吗?”

    “人家过来,也是了解一下情况,”于所长干笑一声,“张老哥,这是凤凰科委的人,人家想了解一下他们人失踪时的情况,还有……咳咳,还有就是他们怀疑您这儿可能有假冒伪劣产品,所以就要顺便看一看。”

    “想看?可以,从我老头子身上踩过去,”老头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后面的车,对于下饺子一般的小年轻,根本不屑一顾,“毛都没长齐呢,也学土匪祸害老百姓?”

    “老头你怎么说话呢?”陈太忠一马当先就走过来了,也是一脸的冷笑,“掉了毛的老麻雀,愣当自己是座山雕啊?”

    他的话说得阴损无比,正是针尖对麦芒,这边一听就不干了——咱人多不是?于是就有人要上前搞他,小年轻们一看,一把接着一把的铁锹就递了下来。

    警察们哪里敢让这帮乡亲动陈太忠?一动这就是大乱子,忙不迭组成了人墙横在中间,“张老哥你好好说话啊……还有,陈主任,你要再这么搞,我们可是要请你们回去了。”

    “我搞什么了?是他先骂人的好不好?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真当我不敢收拾你?”陈太忠别的本事或者不行,嘴皮子功夫那绝对是一等一地厉害。

    张老头见他说得难听,气得直打哆嗦,就张着两只胳膊往前抢,嚷嚷着说拼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收拾这混蛋年轻人,不过,于所长他们准备得还是比较充分,两辆车一共来了九个人,就有人上前扯住了他。

    陈太忠哪里肯认“混蛋”这个词?自是反唇相讥,而他骂人的水平……反正大家都知道,笔者也就不用再强调了——那边又加了俩口舌便给的大妈,三个人也扛不住他一个。

    眼见张老头被骂得两眼发直,胸口不住起伏,马上就要抽抽了,而本地人一方几个汉子已经忍不住要往前冲了,于所长终于按捺不住,拔出配枪冲天空连开两枪,“都给住嘴!”

    本地人是住嘴了,小沈却是冷不丁蹦出一句来,“六四小砸炮啊,于所长,就剩五颗子弹了,你得赶紧满上了……”

    “满上”二字,一般是喝酒时嫌对方偷奸耍滑,杯中酒不够要斟满的意思,他这话往外一蹦,那真是有点拿所长不当干部的意思。

    不过,于所长已经打听出了此人的来历,知道这是省厅人事训练处处长的关系,于是也就只当听不见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眼下到了今天的戏肉上,这边能得了消息及时组织起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眼下的关键,就是看这些外地人扛得住扛不住了。

    然而,这边做好迎接激烈冲突的准备了,可陈太忠这边看起来虽是咄咄逼人,却只是站在那里喋喋不休,似乎是没有做好打一场全面战争的准备。

    这些人并不知道天南人的性格,更是不知道陈主任暴烈的脾气,一时间就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玩嘴皮子的货色,就有人跃跃欲试想动手——在讲究手上见真章的正西人面前,你就不要玩嘴上缺德这一套了。

    旁人看不出名堂,不代表支光明看不出名堂,他见陈主任前所未有地跟别人吵了起来,惊讶得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过了一阵,他才隐隐猜到点什么,说不得哼一声,扭头看小沈,“沈总,我花钱请你来,是让你看戏的?”

    小沈不知道怎么回事,耳听自家老大发话,可是眼神看起来有点古怪,略略犹豫一下尚未做出反应,警察们先着急了,“沈经理,我警告你啊,你敢动手,酿成大祸后果自负。”

    沈总这就郁闷了,这事儿我怎么就看着这么古怪呢?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陈太忠哼一声,“就是,沈经理,让大家帮我一起骂!”

    呃……沈经理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好悬没一口气缓不过来晕过去,我带着这些毛孩子,是打架来了,你让我帮你骂人?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不请一群大妈来?

    然而,支总的反应,让他越发地纳闷了,支光明点点头,“没错,这些人就欠骂,不过,我这人口舌不行,小沈,你来!”

    到了这一步,沈经理还想不到里面的怪异,那才叫奇怪呢,他甚至想到了,支老板是自矜身份,实在放不下架子,才不参与这么丢人的事儿的,于是点点头,扭头冲自己带来的孩子们使个眼色,心里兀自纳闷不已——陈主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剩下的十四个少年,里面还真有几个骂人骂得顺溜的,这些孩子们不到十八岁就敢出来打打杀杀,那肯定是闯荡社会有年头了,会点骂人的话实在不足为奇——不过,这样的人也不多,毕竟,爱动手的主儿,敢下狠手的主儿,一般都不修炼嘴皮子功夫,直接拳头和刀子上见真章了。

    只是,就这么两个嘴快的,就骂得对方一百多张嘴有点跟不上,这些人一看,索性不用不用不用普通话骂了,直接用上了本地方言,那就顺口多了。

    陆海下面各地的方言差距还是挺大,这边呜里哇啦地骂,那边根本听不懂,不过骂人的不在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们不懂没关系,知道我们是在骂你就行啦,嘿,有种的你动手嘛。

    这场骂架持续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眼瞅着快十二点了,陈主任才悻悻地收兵,临走还不忘指一指对方,“今天你们人多,跟你们说……这事儿没完!”

    说完之后,他就扭身向奔驰车走去,一旁一个警察笑一笑,“陈主任你这训人的功夫真厉害,三个小时啊,一口水都没喝。”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夸奖,还是故意恶心讽刺人,不过陈太忠洋洋自得地就当是夸奖了,对于身后传来的代表着“胜利”的巨大嘘声,丝毫不以为然。

    小沈越发觉得此事奇怪了,不过陈主任既然这么做,他一挥手,少年们也拎着铁锹上车了,警察们见状,都是长出一口气,今天亏得是我们来了,要不非打起来不可。

    可是沈经理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接下来大家找个地方吃饭,他找个陈主任不在的时候,低声问支光明,“支老板,陈主任这搞得……我怎么觉得跟一场闹剧差不多呢?咱哥们儿过来,是见血来了,他不像你说的那么霸道啊。”

    “你懂个啥?”支光明已经把思路捋顺了,太忠这是示人以弱呢,那家伙才不会无聊到跟人拌三个小时嘴呢,“知道正西这边为什么打假难度高吗?”

    “这谁不明白啊?”沈经理笑一笑,这根本就是常识来的,“因为这边全民皆兵,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嘛……老大,我这仨成语用的正确吧?”

    “这是两个成语!”支光明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没办法,这兄弟就是这素质,“你好歹也是买卖人了,多学点文化,别总给大哥丢人成不?”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下,最终是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自家的兄弟,有啥话不能说的呢?“我怀疑啊,太忠这是要引蛇出洞,他不霸道……他不霸道谁霸道?”

    “谁霸道啊?”派出所的警察们也在同一个饭店吃饭,今天他们是跟这帮外乡人耗上了,你们不离境,我们不走人——上午好悬没出事儿呢,所以,支总的话声音大一点,就被邻桌的于所长听到了。

    “嗯,我们是说玉泉村的人霸道,”小沈文化不高,但是机灵劲儿不少,“明明是造假助力车的地方,硬是气粗不让我们进。”

    “谁跟你说那儿是造假的?”于所长看他一眼,才想说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猛地见到马小雅伸手去摸桌上的DV,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操的,我才不会给你留什么把柄呢——我说美女,你不要动不动就去摸摄像机成不成啊?

    说不得,他只有转移了话题,“我说,下午你们还去玉泉村吵架吗?说实话,这么吵来吵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话看似在劝说双方罢斗,但是其真实用意(book.www.uu234.com)挺阴损——只会吵架不敢动手,那还叫男人吗?尤其是,他还想借此打听一下对方下午的行程,真是一举两得。

    “莫非你想看到打架吗?”陈太忠从外面小便回来,正好听到这话,说不得冷哼一声,“下午我们有我们的安排,这似乎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于所长登时语塞,他总不能怂恿这帮人打架,不过这里是真有点愤愤不平,你这小子……也就练了一张嘴了,亏得别人还说是你凤凰市的黑道老大呢,不过是这点出息。

    陈太忠才不会告诉他下午自己要去哪里,反正就是这一亩三分地儿,哥们儿就算不去,也让你们紧紧张张地预备着,指望摸出我的动向?做梦!

    2138章折腾中午吃完饭,也不过一点出头,摄影师马小雅哈欠连天,昨天晚上她一个人抵挡陈太忠,直折腾到十二点,那是溃不成军身心疲惫,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加之来这里之后,作息时间跟北京不太一样,真的是想睡个午觉了。

    支光明也有点睁不开眼了,按说他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支老板自打洗净泥腿上岸之后,作息规律了注重养生了,也开始往“成功人士”里面混了,讲究生活品质那是必然的,所以也养成了午休的习惯。

    “到车里眯一阵?”小沈见状发话了,其他的警察心说也是嘛,折腾一上午了,才吃完饭就歇一歇吧,谁也不是铁打的。

    然而,陈太忠可是不答应,论起折腾人来,他是一等一的好手,“眯什么眯?正好趁他们中午松懈,咱冲过去了解情况。”

    小沈听得有点愕然,扭头看一看自家老大,支总打着哈欠点头,“没错,要抓紧时间。”

    马小雅听了这话,一手捂着嘴巴打哈欠,一手就去拎DV,也是没什么怨言那种,沈经理见状,扭头冲两桌小家伙们点点头,那帮少年倒是不怕事的,齐齐一声欢呼,就向外面的车子冲过去,精力旺盛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见他们都走了,警察们坐不住了,相互交换个眼色,就有人拿着手机拨弄来拨弄去——这就是短信通知呢。

    上了车之后,有警察悄声地抱怨,“这支光明也太不是东西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大中午还折腾人……今天这差事,真叫个难办。”

    “跟支光明无关哪,”于所长叹口气——也是边打哈欠边叹气的那种,“你没看出来吗?支光明也想睡觉,不过他不愿意违背陈太忠的意愿。”

    “您是说……这个陈主任,比支总还厉害一些?”开车的警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于所长觉得自己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惬意地舒展一下身子,“开得稳一点啊,我眯一阵……”

    二十分钟后,于所长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离心力甩到了车门上,直撞得膀子生疼,登时就清醒(book.www.uu234.com)了,“我不是让你开得稳一点吗?”

    “是他们掉头了,”开车的警察委委屈屈地解释(book.www.uu234.com)。

    敢情,刚才路过的地方,下了公路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工厂,四辆车开过去不多远,一个猛子又扎了回来,大约就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意思吧。

    结果,来到这家工厂的时候,里面的人还真没什么防备,登时就被一帮小伙子冲了进去,有两只狗冲上来要咬人,四五把闪着寒光的铁锹刷地砍了下去,那两只狗一看不妙,夹着尾巴就躲到了一边,站在远处不住地大声狂吠,却是死活不敢再上前了。

    这家工厂不大一点,里面装好的自行车不少,却是没见什么电动助力车,不过,在几间房间内的纸箱里,大家还是发现了一些电动车上用的车灯,以及一些厚重的轮胎,在几个小家伙的保护下,马小雅拎着DV就是一通乱拍。

    “你们这是干什么?”厂里的几个人气得大叫,这帮人又不是工商、税务也不是质监等部门的,凭什么就敢闯进厂子乱翻乱拍呢?

    不过,嚷嚷归嚷嚷,形势比人强不是?周遭一帮小家伙们拎着铁锹虎视眈眈,那么多警察在场,也是束手旁观不作为,厂里人见状,也知道这口气只能忍了,“我说,这些零配件是以前剩下的,你们一个劲儿地拍这玩意儿做什么?”

    没人理会他们说什么,陈太忠走上前,冷着脸问一问前一阵石毅出事的情况,这帮人齐齐摇头,表明自己非常地不明真相——我们早不做助力车了,不操那些心。

    这通折腾,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后来,已经有村民们跑过来围观了,可是,厂子已经让人进了,该拍的拍得差不多了,该问的也问了,厂里的人也懒得计较了——只要他们不带走厂里的人,咱就认了。

    面对七八十号围观的村民,警察们也紧张万分,生怕这边万一不让带走DV,那麻烦可就大了,非打起来不可,不过总算还好,这家的态度不算特别强硬。

    两点多的时候,大家就纷纷上车了,陈太忠冲着于所长笑吟吟地发问,“你说咱们杀玉泉村一个回马枪好不好呢?”

    事实证明,他这是在调戏人,无非就是让人绷紧弦儿不放松罢了——哥们儿一个堂堂的处长,都忙得到处乱窜,不让你们紧张兮兮地提心吊胆的怎么行呢?

    这次就算有了收获了,不过陈太忠见过那车灯和轮胎之后,就知道这家大概不是假冒疾风车的——型号不对不说,那些零件上确实也有些积尘了。

    于是,大家到路边休息一阵,该打盹的打盹,该聊天的聊天,歇了半个来小时之后,才又出动——这就是陈太忠的操蛋之处,反正哥们儿忙,也不让你们好受了,你们不是全民皆兵吗?那就折腾呗。

    不过,这家工厂就是陈主任这次正西之行,唯一被检查到的工厂,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一共去了三个厂子,是三种结果。

    一个是闭门不理,由于有警察在场,他们不合适破门;一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检查了;还有一个强硬抵抗,结果这帮外乡人自取其辱,吵了三个小时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撤离,引得该厂周遭的人一致鄙视。

    正西人是很团结的,尤其是在造假行业,于是别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不同的结果,那么,大家会采用什么方式应对外乡人,那也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当四辆车驶到第四家的时候,那边也纠集起了三十多个精壮汉子,四五个老人,是的,正西人悍勇的名声在外,他们选择了正面对抗。

    这下可好,陈太忠下车转悠一圈,点点头,“好,有本事你们就天天弄上这么多人堵着厂子,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走,换一家……”

    这次连骂架都没有,在众多的嘘声和口哨中,四辆车缓缓驶离,越发让正西人确认:这家伙也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骂骂人还可以,没胆子打架——没卵子的男人!

    再选一家,依旧是如此,所以,从下午跑到天擦擦黑,一共跑了五家,无一例外都是遭遇了“工厂保卫战”,陈主任不得不选择了撤离。

    这个撤离不是撤到县城里,而是回湖城市,回去之后,陈太忠若无其事地请大家吃喝,小沈憋不住了,又找到了支光明,这次他不说是自己想不通,而是拿保安们的感受说事,“支总,孩子们都觉得憋屈得慌,怎么全是这样啊,尤其是最后一家,才二十来苗人嘛。”

    “有警察呢不是?”支光明笑一笑,接着反问一句,“这种情况一旦动手,肯定有死伤,你确定孩子们都做好蹲大狱的心理准备了?”

    “那倒不是,好好的,谁愿意蹲进去?”沈经理也笑了,“大家就是觉得憋屈得慌,这帮小家伙都受不得气的。”

    “拉倒吧,是你好奇心太强吧?”支光明可是知道自己的小弟的毛病,笑一下之后,慢慢地沉下脸来,又微微地叹口气,“唉,太忠越是这么搞,我心里越不踏实,我估计啊……这次是要出大事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辆车又直奔正西,支光明的关系终于把招呼打到了,三个小家伙交保出来了,无非是打架斗殴嘛,不过犹豫那边的伤势也挺吓人,还要植皮,所以保证金压了九万——那俩一人两万,黑脸的小狗墩一个人就压了五万。

    五万就五万呗,关键是人出来了,陈太忠甚至不用自己出钱,支光明大手一挥,十万就送出去了——孩子们在小黑屋没受委屈,多的一万就算是送给一干警察们喝茶了。

    这仨一出来,那俩负责招呼的也能抽身了,一时间小保安们的气势大增,说是好汉十七八,谁也憷蹲进号子里,跟着有钱又有担当的老板干活,那就是爽啊。

    今天,四辆车不去红岭镇了,换了一家去处,结果那边的派出所又是鸡飞狗跳,同样地派了警车出来,由于这个乡的经济差点,警车紧张,派出所甚至借了一辆依维柯来——昨天的事情说明,现场维持秩序太有必要了。

    红岭镇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么大家自然是要选择对抗的,不过也有一家很干脆地锁了大门——至于说是不是有样学样地效仿第一家,那就不好说了。

    一整天下来,又是一路的对抗,只有一家一开始就骂人太狠,陈主任又跟对方斗了斗嘴皮子,小狗墩拙于骂人,拎着铁锹就要往上冲,却是被沈经理一把拽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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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一如第一天一样,陈主任领着人马四处转悠,碰壁无数,偶然遇到那些嘴皮子缺德的,就骂上一番,晚上按时回湖城,第二天又来骚扰。

    一天两天的,倒也不要紧,可是连着四五天下来,陈太忠简直把这种行为当成工作了,正西的人就有点吃不消了,这都年根儿了啊,大家都着急采办年货,收拾家什么的——你孤家寡人的无所谓,我们都还拖家带口呢。

    尤其到了后几天,陈太忠的人并不仅限于针对哪个乡镇了,根本是随心所欲地到处乱窜,警察们这下可就郁闷了。

    以红岭派出所的于所长为例,下午两点的时候,听说朝阳的大轿子车来了,赶紧派人派车,两点半的时候,这帮人在某工厂碰了一鼻子灰,走人了,于所肯定不会好心到去关心这些人在其他乡镇的活动——那其实也是越界,于是就收队了。

    不成想四点半的时候,人家又开过来找另一家的麻烦,红岭派出所又得出人出车——大腊月的,大家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吧。

    广大干警们实在受不了,光这么两辆车,就瘫痪了正西三分之一的警力啊,他们有心难为陈太忠吧,却是又没那胆子,且不说人家后台有多硬,只说人家来的借口就很强大,都不用陈太忠说,正西警方自己就能给自己找出答案。

    凤凰科委的职工在这里被那啥了,人家来调查不行吗?这还是自费呢,不让人家调查可以啊,咱这儿能交出凶手,人家就不查了——问题是,谁揪得出来凶手?别说是不知情了,就算有人知情也不可能说出来。

    什么……人多了一点,有扰民的嫌疑?那是,人家倒是想来得人少呢,问题是敢吗?前面那位手筋脚筋都断了,这位可还是个副处长呢,能不身娇肉贵吗?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凤凰人腰板硬实,你让省委党史办下来个副处长,也这么牛一下看看?本省的咱都不鸟他。

    广大干警的感受,很快就被正西的警察局了解到了,市局领导做出了决定——其实这就是个大一号的分局,不是真正的市局,下辖的还有派出所呢,不过,也有两个警察支局,反正就是一个县级市,很多地方都是不伦不类的。

    局领导最终拍板决定了,市局组织一支精兵强将,咱专门就陪着凤凰人玩儿了,“麻痹的,不信这小子不回家过年”——这是领导的原话。

    警察们郁闷,但是还远远赶不上造假工厂的人郁闷,大家都不知道疯狗陈什么时候会杀到厂里来,只能分分秒秒地戒备,要知道,正西被称作市,但那是县级市,只有三千多平方公里啊,就算跑个对角,了不得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

    尤其是,那厮行动就没个章法,你觉得他就在跟前,可能马上就到?对不住了,说不定下一刻人家就躺在车上呼呼大睡了,好不容易看到车发动了,这里准备对抗吧,不成想人家呼啸而过不理你,直奔远方而去。

    有人觉得人家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可以放松了,对不住,说不定下一秒人家就杀个回马枪——第一次被查住的那家,可不就是因为中了这一招吗?

    所以,这两天造假的人,也真的是度日如年,没错,年根儿了,很多单位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歇一歇了,但是年底也正是各种卖场火爆的时候,电动车和自行车作为民生用品,肯定也有一拨行情,正是大量上货的时候。

    正是因为如此,真要说起来,造假的人比警察还要痛苦,一面要招呼各种人手做正面抵挡,另一面,他们生产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规模地开工,否则万一被对方捉了现行,那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由于大家都学会了在门口拼死抵挡,凤凰人和朝阳人最近都没往厂子里闯,但是一时不往里闯,并不代表一世不往里闯——别的不说,只说这帮人四处转悠时的方式,就知道这些家伙也是诡计多端,谁能保证下一次人家不会带武警来硬闯呢?

    而且,就算硬闯不成,被人偷拍了去生产情景,那也是麻烦,没准什么时候就让人找了后账呢,像播多村那一家,被人里里外外拍个通透——没错,疾风电动车跟那一家无关,但是谁想告他家生产假冒伪劣自行车,基本上就算是有影音资料了。

    说起来,播多那一家,也算是点儿背的,现在都是正西造假圈子里有名的笑料了,别人不管使出什么方法,好歹都扛住这一拨人的麻烦,就是那家……嗯,比较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渐又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他有点欺软怕硬,要是在谁家挨了骂或者吃了顶,那就不会再来了,若是你关门不理,他就欺负你不敢出面对抗,回头就又要来骚扰你,你再关门,没准他会第三次来骚扰你。

    是的,这个人有点犯贱,你要是狠狠地顶上他一次,那以后基本就没事了——这也是大家用精力和口沫总结出来的经验。

    尤其是第一次就给姓陈的吃了闭门羹的那家,足足被骚扰了五次……五次啊~就是因为他们每次都不硬顶,就是关门不理,别说那家人的感觉,就连红岭镇的于所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嫌姓陈的欺人太甚,关键是这些人一来,红岭派出所就要出人出车,麻痹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总算还好,最终,市局决定派出一个七人小组,专门跟凤凰科委做配合了——多了也没用,大家就是相互沟通配合,到了任何一个地方,万一本地群众乡亲情绪激动的话,还得动用当地的派出所,这是普遍国情。

    然而让大家生气的也就在这里了,姓陈的祸害了正西整整四天,而且这些家伙周六周日都不带休息的,当市局终于做出决定之后,又过了两天,陈太忠决定走人了。

    这就实在太气人了,有人甚至认为姓陈的就是有意祸害正西警方呢,警察们原本都以为这厮针对的是造假集团——年前正好是旺季,凤凰人想通过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手段,骚扰大家的正常生产秩序,借此来为凤凰科委被伤害的职工出气。

    所以,警方认为这厮能再坚持三四天,甚至不排除坚持到小年的时候,不成想人家在腊月十八的晚上,跟湖城市交通局庞局长吃饭的时候,就说第二天走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局长、支总、马主播和陈主任开始打麻将,交通局另一个副局长和沈总旁观,大家都是小玩怡情了,就是五毛的小麻将——当然,正西这里有富豪玩牌,喜欢将五千人民币唤作五毛,就像五美分偶尔能代表五百美元一般,那纯属巧合。

    玩到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庞局长扛不住告辞睡觉去了,另一个副局长上来玩到十二点,再往后他也走了,沈总又上来,大家直折腾到一点才散场沉沉睡去——楼层服务员可以作证。

    第二天大家就起得晚一点,八点起床,吃了早饭八点半开始动身往高速上赶,不成想才上了高速就接到了电话,却是正西市警察局打过来的,“支总你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我说你是谁呀?”支光明对这些人实在没啥好印象,这两天你你们看我笑话看得还不够多吗?要是你们肯把我当支总,这屁大的案子早破了,“你管我走到哪儿了呢,毛病。”

    “喂喂,”这边打电话的警察赶忙叫喊,怎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连生气都顾不上,就往局长办公室跑,“唐局,支光明接了电话就挂了……”

    正西这边早就乱了套了,一大早,各个派出所警察局就被纷纭而来的电话打爆了——我家的谁谁失踪了!

    这一大早的,搞什么飞机呢?接电话的警察都有点不摸头脑,失踪……这二十四小时不见人,不是才算失踪才可以报警的吗?瞎折腾什么。

    “问题是,不光是我家人不见了,”这样的回答,占了大多数,“村里有二十多个人,都不见了,晚上睡觉前还好好地呢,这一下就没影了。”

    这是发癔症了吧?任是谁接到这样的电话,也不可能相信,“精神病”,这边才骂骂咧咧地撂下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这次是另一个村的,失踪了三十多个人。

    一时间,整个正西就鸡飞狗跳了起来,从七点接到第一个报警电话起,到八点的时候,失踪人数已经突破一千大关,而且还在不断急剧攀升着。

    有些地方比较偏僻不通电话,还有些地方是打不进警察局电话,那些人索性开车汽车,骑着摩托跑到警察局或者派出所报警,导致正西警察系统登时大乱,不但市局、支局,就连派出所都是人满为患。

    一千多人失踪……这案子在瞬间就惊动了正西市警察局的大老板唐援朝,接着又惊动了正西市政法委书记,接着是正西市市长、市委书记……只一个红岭镇,目前失踪的人就已经突破了四百,简直太令人触目惊心了,尤其是大家说不出来这些人都是怎么失踪的,只知道是人不见了。

    红岭派出所有个副所长叫苏牛牛的,四十多岁了,由于在竞争所长一职时输给了于所长,上班就有点吊儿郎当的,昨天又是一个老友嫁女他去喝夜酒,喝到很晚,所以八点半才来,一见派出所人头攒动,登时就傻眼了,“这又是哪两个村子打架了?”

    正西民风彪悍,两个村子打架甚至可能拖得出松树炮来,眼前这壮观景象,苏所长实在想不出,除了两村械斗,还会有什么可能导致这种现象出现。

    “这是外星人攻打地球来了吗?”在了解到大致情况的时候,苏牛牛低声嘀咕一句,此事真的太诡异了,他犹豫一下,吩咐一个负责户籍工作的协警,“把失踪者的名单给我一份。”

    苏所长是土生土长的正西人,学校毕业之后分到了县里分局,后来到的红岭镇,这一呆就是十几年,对当地的人头非常熟悉。

    “我顾不上啊,”女协警苦笑一声,转身匆匆而去,“于所长要我平息大家的火气,我得去给大家冲茶了……喂,小王,一次性杯子你那儿还有吗?”

    还好,人头熟自然有人头熟的长处,苏牛牛在她嘴里问不到,但是旁边有人主动告诉他,“苏所啊,我这儿统计了有两百多个了,我一个一个地念给你听?”

    派出所的警力太少了,现在已经陷入了人民的海洋中,由于接待不过来大家,于是,在这里等待的失踪者的家属和朋友就主动地交换信息,互通有无。

    这就是人民群众的力量,有些时候确实不能小看,苏牛牛作为一个比较边缘化的副所长,居然也能第一时间获得名单——依靠的还不是组织的力量。

    他将手中小本子上的人名粗粗地过一遍,眉头登时就是一皱,“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有什么共同点呢?奇怪……哈,这不是那啥,都是玩水货的吗?”

    辖区内有人造假,自然瞒不过苏所长这老红岭,他连造假的是些什么人都一清二楚,不过跟这些人打交道,都是肥美的差事,跟他这仆街的所长无关。

    可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就纷纷关注了起来,其实,有些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共同点——人民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只不过这种猜测,由当事人说出来,和由副所长说出来,力度是不一样的,官方言论和民间舆论那是不同的。

    苏副所长的猜测,很快就通过正常渠道反应了上去,然后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事十有**跟支光明和陈太忠那帮人有关,重压之下顾不了许多,于是就有人贸然给支光明打去了电话。

    2140章惊天大案(下)此事当然跟陈太忠有关,事实上这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在来之前他就细细算计过了,要怎样处理,才能出得了这口鸟气。

    正西人造假造得如此明目张胆和气焰嚣张,对待前来调查的人又是如此心狠手辣,说穿了就是仗着一个法不责众——全民造假,你动得了哪个?

    当然,要说正西全体人民都造假,那是有点过分了,但是由于这里造假已经形成了规模,自是要催生出相关的服务和产业,所以从中获利的人绝对不会少了。

    当地政府也会因此获利,这简直是必然的,各个利益环节环环相扣,石毅这案子,根本就不要指望能破了,而陈太忠作为外地人,也不要指望当地会有什么官员能够提供相关线索。

    石毅和金程对正西造假厂家的调查,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泄露了消息,既然没有什么可针对的线索,陈太忠来之前就决定了,要搞就要往大里搞,前文说过,甚至他都让支光明为他准备好了新的大轿子车,将其藏在湖城市里,为的就是运送人的时候方便。

    至于说他前一阵的所作所为,正如支光明所猜的那样,确实是在引蛇出洞,有意无意地,他诱导造假的正西人做正面对抗,以查明直接的相关人员到底有哪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铁门紧锁的厂子,被他不断骚扰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我玩的是一张嘴了,你们还不赶紧拿上棍棒对抗?对抗一次,下一次我可就不来了,欺软怕硬嘛。

    这些设计都是不错的,而他也确实实现了目标,被他打上神识的有两千多号人,昨天晚上,陈某人漏夜出动,将这些人统统地运进了这几天他在某一僻静的山坡上挖出的坑里。

    这些坑都是被他加固过的,呈梭子状,两头细中间粗,谁想从坑底攀援到坑顶,就撑不过中间那两米粗的部分,而坑壁多是石头,偶有泥土也被他化泥为石,想挖出脚蹬的地方那是做梦,然后坑顶上再盖一块厚厚的石板,除了露出一条小缝保证空气流通,这就是齐活了。

    坑里的人想要将呼救声传出去,那根本不可能,两千多个坑,占了约莫有两百亩地的山坡,他还在周围布置了大阵,以防有人误入。

    做到这些,真的是耗费了他大量的仙力,那大轿车虽大,但是人摞人一次也不过塞两百多号人,他来回跑了差不多十趟,又将人一一地塞进去,做完这些功课,他储存的仙力用去了七成还多。

    不过,再多一点他都认了,这次的事情实在让他太生气了,而且许纯良也气得跳脚——若不是如此,他也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可是两千多号人啊。

    当然,这些人里肯定有无辜的,然而陈某人火气上来,哪里肯顾得了这些?石毅比你们还无辜呢,不也断了手筋脚筋吗?敢动哥们儿的人,就准备付出代价吧。

    反正你们能帮着造假的工厂对抗我这调查人员,吃点苦头那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他并没有将这些人一股脑地都搞死,甚至,他还在每个坑里丢了十来包方便面和几瓶矿泉水——哥们儿现在做事,越来越人性化了吖。

    回过头来,继续说正西这边的反应,支光明撂了电话之后,唐援朝坐不住了,他知道昨天人家就说今天要走,然后今天正西就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要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真是鬼才会相信。

    想一想现在已知的失踪的小两千号人,唐局长就吓得浑身哆嗦,他没办法不害怕,这可不是大家聚在一起被一锅端了,而是分散在各个村落和家里的,聚在一起的人有,但是真没多少——能不声不响地做到这一点,这会是怎样恐怖的一种势力啊?

    事实上,在哆嗦的不止他一个人,听说王市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登时就面无人色,差一点当场晕过去,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不停地打寒战。

    然而,害怕归害怕,事情还是必须要处理的,市委郭书记一边核实情况,一边给熟悉的人打电话,这事儿实在太大了,必须先捂住,同时他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支光明——这个人不能放走,一定要弄回来。

    没人能确定此事就是支总所为,说得再明白一点,大家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的组织都不具备这样的发动能力。

    然而更可以肯定的是,此事跟支总一定有关,没错,来搞事的是陈太忠,但是陈某人只是凤凰科委的主任,是凤凰人哎,在陆海能有什么根底?

    郭书记的要求,得到了湖城市委的支持,也得到了省警察厅部分领导的支持,这种天大的事情,不捂下来的话,整个湖城官场甚至是陆海官场,是要地震的!

    所以,在即将出湖城的时候,高速公路的巡警拦住了奔驰S500,以及那辆载着小年轻们的大轿子车,“支总,正西那边发生点事情,湖城警方想请你回去调查一下。”

    支光明其实已经从其他朋友那儿得到了消息,不过,他的奔驰车里不但有陈太忠,还有马小雅和司机,所以他并没有问身边的陈主任,但是心里的震惊,怕是都不能用惊涛骇浪四个字来形容——太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么大动静,真的太狠了吧?

    “哦?什么事情啊?”明明是心里震惊无比,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说实在的,这也亏得他当年在公海上练出了一副天大的胆子来,“电话里不能说吗?”

    “去了您就知道了,我就是一跑腿传话的,支总您大名鼎鼎,就别为难我这种小人物了,”巡警笑嘻嘻地回答,他得到的通知是——务必将此人请回去,但是一定还要客气,事实上,数遍整个陆海,有资格对支光明不客气的,还真没几个人。

    “小兄弟,不是不给你面子,是我在湖城呆了都七天了,”支光明淡淡地发话,“你既然知道我是支光明,也就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麻烦你把车挪开。”

    这巡警哪里肯把压着奔驰的警车开走?说不得又苦笑着打电话给上面汇报,一来二去的,就有那支总的硬关系将电话打了过来,“老支,人家找你问点事儿嘛,给我个面子……”

    这边在折腾不提,湖城那里已经天下大乱了,是的,不止是正西乱,湖城市也跟着乱起来了——最新消息表明,失踪人数已经突破两千大关,湖城市委秦书记都要吐血了。

    听说已经拦住了支光明,这边就稍微放心一点了,整个湖城警察系统紧急动员,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集中所有的警力来侦破此案,甚至,驻扎在湖城的武警都接到了通知,进入三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动解救失踪人员。

    有人在调查支光明、陈太忠一行人这几天的行踪,有人在调查湖城市流动人口的各种详细动向,至于正西市,已经彻底地封锁了街头,所有外地人许进不许出——严格来说这就类似于三级战备状态,不过这是地方土政策,谁也不敢报请上级部门批准,那不是找死吗?

    陈太忠一行人这些天的行踪,真的是一目了然,无数警察可以作证,但是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行踪,那基本上就是空白了,直到最后找到交通局庞局长,又找到交通宾馆的楼层服务员,大家终于能够确定,人家一行二十多个人,昨天晚上都在宾馆。

    倒是有几个少年耐不住寂寞,跑到附近的网吧玩了玩,却也是十二点以前就回来了——显然,那两千多人的失踪,大概不会跟这么区区的几个孩子有关。

    事实上,大家并不认为,这起惊天的失踪案会是这些人亲力亲为的,别说这么几个人实在不够看,只说每天晚上,这些人都要从正西赶回湖城居住,就证明人家没有动手的时间。

    是的,这只可能是支光明或者陈太忠在幕后操作,找到了什么势力——还是惊人的那种,其实,大家都想不出,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也是陈太忠选择每天回湖城的原因,要是住在当地的话,虽然大家也不会相信他们有能力做出这样的案子,但多少是给对方多提供了一些刁难自己的机会,那么,既然有撇清的方式,为什么不去做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支光明最后迫于“朋友的面子”,最终答应回转了,大家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等支总回来以后,好好地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也不能落下,听说那厮路子也是很野的。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中午十一点了,还不见这两辆车出现,湖城市委的老大秦书记禁不住又打个电话给负责跟踪的警车,“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别提了,”跟踪的警察长叹一声,“支总的人跟蒋村的人打起来了,现在双方正在对峙呢,我们正在积极地协调……”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秦书记真的是无语了,“蒋村不是归白鹿县管的吗?跟正西又没什么关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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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村跟正西又没关系……”

    秦书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很多东西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领导不是那么好欺瞒的,往日伪作不知某处造假猖獗,不过是不想因噎废食,影响了大局而已。

    那么,蒋村那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双方怎么可能在高速路上打起来呢?高速路一堵,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其实,事情是发生在省道上的。

    支光明既然决定要回去了——事实上这是陈太忠建议的,那么,必然是要在高速路上调头的,高速路巡警说了,这事儿简单,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可伸缩的隔离门,我打开那儿,您调个头就行了——那是高速路上用来应急的,拖车都过得去,大轿车肯定也过得去。

    支光明看一眼陈太忠,发现陈主任面带不屑,说不得就摇头拒绝,“前面还有十三公里就是北柳出口了,高速路上我不调头,省得回头说不清楚。”

    这话就带了几分警觉的意思在里面,大致就是说我怕你们拿我在高速路上调头说事——没错,这个门是你开的,但是到时候……你不认了怎么办?

    其实,以支总的地位和能量,高速路调个头算什么?他的工程公司现在还承接高速路的活儿呢,别说是巡警帮着开门,他自己都有胆子砸开门,也不怕有什么后果——回头在录像和数据库里抹了记录不就完了,多大点儿事嘛。

    所以,他眼下这么说,就是公然表明一个态度,我信不过你们,信不过湖城的这些人,所以要有自保的意识——虽然大家都明白,这其实只是形式上的。

    巡警并不太清楚,湖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隐约传来的传言,让他知道今天的事儿小不了,眼见支总明确表示要遵章守纪,他自是不便反对——就算他想反对,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那就在北柳下吧,高速公路嘛,也不差多这十几公里,仔细算一算加上往返,也没多了三十公里,这个引道下,穿过个桥,就在那个引道上了——关键是这么一来,手续是全的。

    他想的不错,不过不成想,奔驰车下了引道之后,那个年轻人跟支总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奔驰车和大轿车居然就停下了。

    这位上前发问,你们为什么不上引道了呢?支光明哼一声不回答,倒是小沈笑嘻嘻地说话了,“我们跟司机了解了一下,他俩对这儿的地形都熟悉,我们决定走省道过去,你知道……也没多远,上上下下的,还得花钱。”

    你支光明差这么几个钱吗?巡警好悬没被这话噎死,不过,他原本就是人小权微出声无力,又知道今天的事儿着实蹊跷,也不好再叫真,只能闷头跟着前面两辆车。

    当然,这行为也是陈太忠的主意,他在收集造假人员资料的同时,还不忘记恶心一下人,折腾得对方鸡飞狗跳,那么,现在对上湖城的父母官,虽然不得不虚与委蛇,但是慢慢地走一下省道,也是个不错的人生体验——走高速快是快,可是要花钱的。

    说穿了,作为一个对体制极其了解的干部,陈主任太明白失踪两千一百一十六人,对一个地级市政府意味着什么了,你们肯定很着急了,是吧?不过哥们儿不急,我的那点着急,早就在知道石毅失踪的时候用掉了。

    他原本就是存了一个恶心人的心思,所以才会慢慢地赶路,不成想走到蒋村附近的时候,好端端的省道,中间居然出现一个半米多宽的横沟来,前面还摆着石头等杂物,提醒过往的司机——这里有问题啊,大家减速。

    省道旁边就是农田,不过农田两边被人用矿渣各垫出了一条小路,方便汽车通行,只是两个路口,都有三四个闲汉在那里守着,有车想过的话,肯定是要交钱的。

    陈太忠一见这光景,就想起了发生在正林的事情,杨华的侄儿为此葬送了一只眼睛,禁不住勃然大怒,反正他也是有意拖时间,“停车,看看怎么回事。”

    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就停在了那里,警车见状也停下了,那几个闲汉看到警车都不以为意——有门道有钱的主儿,都走高速了,谁吃撑着了走省道?

    陈太忠走到沟前一看,沟并不深,就是半米多深,宽也是半米多,这种障碍纯粹就是为各种车准备的,尤其难得的是,这条省道的路是水泥的,质量其实相当不错,整整齐齐的这么一条沟,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切割机切过的,人为的损坏。

    陈主任和支总在看路,路边的混混在看他俩,这也是大家各有各的看的,颇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的味道。

    后面车上的小沈和警察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见这情况,巡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得冷哼一声,“这是蒋村打工的弟兄们回来了?”

    合着,这里的情况跟正林的还不太一样,陆海原本就是经济较为发达的省份,也没人闲的无聊专门去在公路上动手脚,但是各个村子里一到年节时候,就有外面打工的小混混们回来。

    这些人在外面都是偷鸡摸狗的主儿,回到村子自然也不肯安生,就将路祸害了,敲诈过往的车辆,只是临时性的行为。

    而这蒋村又是个格外有名的村子,七千多人,就算搁在陆海也是一等一的大村了,游手好闲的青年着实不少。

    巡警这么一问,那几个看卡子的人里,有人哼一声,“别套交情,我们不认识你们,想从我家地里过,一辆车二十……”

    这价钱算便宜的,亏得是这三辆车里不但有奔驰,还有警车,所以小年轻们也不为己甚,收得低了点,算是成本价——大冬天的,大家在这儿站着也不容易不是?

    从这个要价的标准就可以看出来,天南的经济真的差陆海太多了,正林那边山路上设卡的主儿,每辆车能收到五块就美不滋滋了,这边二十都还是成本价——这就是眼界的不同了,要是这边也收五块,那帮小青年都懒得去挖那条沟。

    “哼,”陈太忠双手插在兜里,冷哼一声,“二十块……”

    “不给!”支光明知道他的性子,心说太忠为了将那些人一网打尽,隐忍了这许多时间,现在终于不用忍了,而且,明明占理的事情,若是还要夹着尾巴,那也有点心虚的意思了。

    “路不通,那就回吧,”小沈发话了,他也看出来了,支总和陈主任就是要恶心湖城的人呢,心说那咱正好借用一下眼前的情势。

    “这个……”巡警这就着急了,可是他在高速公路上厉害,到了下面的省道,还真的镇不住这些当地的小混混,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这钱我出,行吧?”

    “我用得着你给我出钱?”陈太忠听得啼笑皆非,古怪地看他一眼,又瞥一眼抱着膀子坦然站在那里的几个混混,“湖城这破地方啥都少,就是杂碎多!”

    “你小子说啥呢?”那几个混混登时就是脸色一变,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帮人不简单,警察都要帮这些人出钱,可是当面让人这么骂,还是在自家门口,那是个人就受不了,大家都是在外面闯荡过的,啥场面没见过?

    大不了打了人之后,跑路而已嘛,一边变脸,这几个一边就围了上来,看起来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陈太忠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哼一声,“给我打!”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大轿子车上噼里啪啦就跳下了小伙子们,手持着雪亮的铁锹,二话不说扑了上去,大家憋屈了这么些天,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那边一看,大轿子车里居然坐的是这种生猛的小家伙,扭头头就跑,却是没跑远,跑到路边的看农田的小屋内,眨眼间手持铁棒、长刀又冲了出来——比玩命谁怕谁?

    看卡子的人并不多,不过屋里还有几个,他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也不在乎自己的人比对方少,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打架这玩意儿,靠的就是一口气,谁下手狠辣,谁就能镇住对方,这些都是不消说的。

    于是双方就噼里啪啦打在了一起,小保安们气势正旺,也不愿意输了这口气,如此猛烈的碰撞之下,那就是人多的占便宜了。

    眨眼之间,冲上来的七八个混混就被放倒了两个,倒地之后小保安也不放手,你一锹我一锹的,将地上两人砍出六七个口子出来。

    这么狠啊?蒋村的人真的傻眼了,发一声喊扭头就跑,可是小保安有两个身上也见红了,自是不肯干休,撒腿就追,还有几把铁锹带着风声就飞了出去。

    眨眼间,又是三个人被堵住了,一通乱打,两分钟后,一声呼哨响起,却是三辆车已经从农田的小路上绕过了路障,沈经理冲小保安们招一招手,“上车,走了。”

    三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五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躺在地上辗转着,哀号着……车行不多远,前面路中央有三个人拦车,就那么零散地站着,将道路上可避让的地方都封死了,陈太忠见状哼一声,“冲过去!”

    他自然猜得到,这是蒋村的村民要帮同村被打的人出头了,不过他又怎么会给这些人机会呢?说不得就要下狠手了。

    司机是跟了支总多年的老人,对这些事情也门儿清,一踩油门就加速了,然而这村民也不愧是在省道生活的,直到奔驰车冲到距离六七米之处,就算紧急踩刹车,难免都要车身打横撞过来的时候,才猛地跳开,差不多零点二秒左右,奔驰车带着风声跟这家伙擦肩而过。

    “这帮家伙们真狠啊,”跳开的这位看着三辆车刮风一般疾驰而去,抬手抹一把冷汗,接着就去摸手机,“人太少了,没堵住。”

    于是,在蒋村村头的省道上,又冒出一片人来——七千人的村子它不但人多,面积肯定也小不了,这次堵在道路中间的,有两百多人,壮汉居多,也偶有老弱妇孺。

    这就说成啥都冲不过去了,警车远远地看到人群,情知不妙,拉着警报冲在第一线,还压着支光明的奔驰车——八十多迈的速度,真要撞上去,撞死十来八个都正常了。

    车停下之后,小保安们拎着铁锹下车,那边却是缓缓地围逼过来,要他们交出打人凶手,这巡警正忙着协调呢,就接到了市委秦书记的电话。

    小保安是不怕打架的,但是这次对方的人委实多了一点,两百多号人呢,大部分人手里还拎着家伙——有那狠的,肩上居然扛着锄头,这玩意儿重了一点不好挥舞,但是一旦磕碰一下,后果比铁锹还严重。

    巡警跟秦书记汇报完情况,再扭头一看,傻眼了,陈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了车,已经从某个村民手中抢过一根一米多长、大拇指粗细的螺纹钢,挥舞着就冲进了人群,螺纹钢所到之处,真是挡者披靡、血肉横飞,“当车匪路霸,还有道理啦?”

    这是一场罕见的、一个人围殴两百多人的战斗,这一刻,陈主任的悍勇展现得一览无遗,小沈原本还待好整以暇地点一枝烟来抽,以示自己的孩子们并不在意对方两百多人。

    然而,见到陈太忠义无反顾地孤身冲向手持各种家伙的村民时,不由得愕然张嘴,嘴上的卷烟“啪嗒”掉在了地上。

    等见到陈主任在刀枪林立的人群中指东打西、纵横捭阖的时候,不待他发话,小保安们大喊一声,跟着就冲了过去,孩子们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龄,又知道陈主任才是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肯定是会坚定地追随的。

    一个小时后……蒋村人的伤势已经统计出来了,重伤九人,其中两个尚未完全脱离危险期,各种轻伤一百七十六人,小保安们受伤的有七个,不过都是皮外伤,伤势最重的也不过是吃了两刀,一在胳膊,一在大腿。

    2142章否认统计出数字的时候,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已经驶进了湖城市人民医院,保安们的伤势需要缝合和包扎,而陈太忠他们正好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至于蒋村那边的情况,没人去操心,因为巡警已经说了,他们两个可以作证,证明蒋村人不但是路霸,还有破坏公路的嫌疑,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碰撞,就此暂时告一段落。

    就在大家都呆在湖城市人民医院的时候,湖城和正西警方来人了,想彻底了解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显然,支光明原本就是不明真相的——“打了一晚上麻将,然后我就睡觉了,有什么问题吗?”

    也有人来找陈太忠了解情况,其中还有跟陈主任打过多次交道的红岭派出所于所长,“我们想了解一下,陈主任你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的去向。”

    他原本还觉着,陈太忠此人胆子不够大,不过,发生在一个小时前的混战,已经传到了警方耳朵里,知道这些人居然打倒了一百多号青壮年,这态度肯定就要端正一些了。

    陈太忠在刚才的打斗中也“受了轻伤”,起码他有一只膀子被铁棒狠狠地砸了一下,不但脱臼了,可能还有轻微的骨裂,所以左臂就用绷带吊在胸前。

    “我的去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陈主任的气焰,一如既往地嚣张,一边说一边哼一声,冲马小雅使个眼色,“允许我朋友拍摄的话,我可以考虑多跟你说两句。”

    现在的警方,早就头大如斗了,只要对方愿意沟通,拍摄算多大点事儿?要知道,两千人的失踪,会导致起码一万人的愤怒——谁没兄弟姐妹老婆孩子同学同事?

    简单聊两句之后,警方发现己方并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因为这帮人昨天的行踪他们已经摸清楚了,是的,没什么新的发现来当突破口。

    这种情况下,警察们不得不点出自己的来意,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陈主任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正西发生了大案,有两千多人失踪。”

    “两千多人失踪……正西有那么乱?”陈太忠听得讶异地皱一皱眉头,愣了好一阵才展颜一笑,“这失踪好像是种传统了,我的职工在那里也失踪过。”

    “但是你的职工,最终还是找到了,”警察们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讽刺,但是还不能当真,对上这种腰板硬实的家伙,确实挺令人头疼的,是软不得也硬不得,只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这两千人,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找到。”

    “哦,那不着急吧,我的职工失踪了四天呢,”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旋即脸一沉,“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我还着急回朝阳呢。”

    “陈主任你前一阵,一直在正西来着,”问话的警察艰涩地咽口唾沫,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嘛,左问不对右问也不对,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请问这些天……你见过什么比较异常的人和事没有?”

    “异常的……到处都是啊,”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几个人,“正西人不是都是悍勇得很吗?这种事儿在凤凰基本上见不到。”

    “失踪的绝大部分的人,都跟你有过接触,”终于,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发话了,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细微之处看出异样来,“你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

    “绝大部分跟我有过接触?”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遍,脸上表情怪怪的,旋即冷笑一声,“我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是四个字……关我屁事。”

    “不关你的事吗?”老警察冷冷地追问一句,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他,试图从气势上压倒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陈太忠脸一沉,手一指对方,“别看我吊着膀子,一只手就能打你个半死,你信不信?”

    “陈主任,你不要理他,”于所长笑嘻嘻地插话了,这就是所谓的软硬兼施,有人唱红脸就有人唱白脸,警方办案常用的手段,“不过确实挺奇怪的,失踪的人,都是前些日子跟你起过冲突的人,所以我们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扯淡,跟我起冲突……他们也配?”陈太忠冷笑一声,站起了身子,“跟我起过冲突的是蒋村人,老于我不是跟你吹牛,要不是我遵纪守法,也体谅你们的苦衷,我早在正西就动手了,那几苗鸟人,吃得住我动手?”

    他昨天晚上办事之前,还真是没想过此事该如何收尾,反正他就一门心思想着出气了,心说这两千多人失踪,确实是多了一点,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这种事不信你们敢不捂盖子。

    事实上,他对湖城捂盖子的能力,还是有相当期待的,毕竟,这里以造假而闻名全国,而当地人能扛得住来自全国各地的压力,那没点控制能力真是不行的。

    尤其是他动的人,全部都是跟造假行业有关的主儿,他就不信对方敢这么问自己,也不信对方就敢这么**裸地宣扬出去,那岂不是变相承认,当地政府也知道存在的问题?

    当然,当地政府肯定知道存在的问题,甚至还暗中鼓励和支持,但是这种事儿是做得说不得的,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这个——连许纯良、陈太忠这种过江猛龙,都不便指责当地政府支持造假,那是在跟规则作对。

    所以他没太纠结于怎么收尾,虽然他也知道,此事也不太可能一帆风顺地善了——暗中惊动一些人那是必然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抓不住哥们儿的把柄!

    抓不住我的把柄,那你就不能做某些猜测,是的,这也是个做得说不得的问题,你敢给我乱扣帽子,我倒不介意在陆海官场发动一场地震。

    然而,今天蒋村发生的这件事情,挺有意思的,当陈太忠挥着铁棒冲向人群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这真是及时雨啊,哥们儿的嫌疑,又能洗清一些。

    这不是?于所长敢说他跟正西人起冲突,他就敢说,看看上午蒋村的事情,正西的那点破事儿也算冲突?

    我敢跟两百多人干仗还打赢了,难道还怕你正西每次蹦出来的百八十个人?我一直在克制呢,明白不小子?你得领情。

    这个理由显然是比较强大的,于所长也被这话顶得噎了一噎,他有心说这两者有点不同,却是无法张得开嘴。

    这两者确实不同,路霸这种混混——而且还破坏基础公共设施,受益的是个人或者小团伙,哪个政府都不会支持,而造假虽然同样也是违法甚至是犯罪,却是能给政府带来收益,带动GDP,还能解决就业问题,这是绝对不一样的。

    他正纠结呢,眼看陈太忠站起身向外走去,忙不迭出声阻拦,“陈主任,请您稍微等一下……还有点事儿想跟您了解呢。”

    “了解个屁的了解,我已经给你们面子了,”陈太忠头都不回,“这事儿要真是我干的,不怕告诉你们,那两千多人的手筋脚筋……统统别想保住!”

    咝~几个警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再说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了,好久之后,才听到那老警察狠狠一拍桌子,“这家伙真的……太嚣张了。”

    “邓局,您就先别生气了,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安抚群众的情绪吧,”于所长听得苦笑一声,合着这老警察是湖城警察局的副局长,不过是没亮明身份罢了,“要是超过二十四小时,要天下大乱的啊。”

    “这个口子……恐怕还是得从支光明身上打开,”邓局长叹口气,“姓陈的这家伙,真的是太狂了一点,先用蒋村的事情拖一拖他吧,我总觉得这家伙跟正西的事儿有关,支光明跟正西人,可是没那么大的仇。”

    要不说有时候人的直觉是最可靠的呢?大家心里都觉出来了,陈太忠并不是什么好鸟,前一段时间的忍让换来最近的爆发,就再正常不过了,遗憾的是逻辑都不能取代证据,就更别说直觉了。

    从支光明身上打开口子,那简直太不可能了,别说他就算知道都不可能说,只说他自己都猜不透陈太忠是如何做的手脚,那打开口子四个字,又从何说起?

    而下午的时候,湖城市的市委书记秦简将陈太忠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蒋村的事情,我个人表示比较遗憾,让你受委屈了……对了,听说你跟祖宝玉关系不错?”

    “关系……还行吧,”陈太忠吊着个膀子,看起来精神也有点萎靡,他点一点头,“秦书记认识他?”

    “宝玉说了,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秦简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话却是干脆利落,“所以,那些套话我就不说了,正西那些人失踪……你有办法解决没有?”

    “没有!”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只想说一句,湖城真的很乱,秦书记你这个书记……不称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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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太忠看来,秦简和祖宝玉或者是有点关系的,不过这跟他陈某人无关,而且,你俩关系要是真的很好的话,祖市长又怎么可能不打个电话来说一声?

    这却是他想歪了,事实上,祖宝玉还真是跟秦简这一系有渊源,他接到秦书记的电话之后,沉吟一下就做出了判断——没错,这事儿跟陈太忠绝对有关!

    但是,有关归有关,祖市长也知道小陈的脾气,我说老秦呐,你湖城不但假冒疾风车在先,还断人家的手脚在后,你让我帮你张嘴说话,你觉得,这个嘴我该怎么张?

    按说秦书记打这个求证电话,是不该自曝其短的,要不然怎么张嘴求人?然而,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他要是不解释(book.www.uu234.com)因果,又怎么能牵扯到关于陈太忠的猜测?

    当然,祖宝玉拒绝了他,也不可能一点建议都不提,于是就告诉秦简,这件事你找我不好使,最好啊,你找一下北京邵家,邵家的国立跟小陈关系不错。

    这下,人就丢到北京去了,不过秦书记实在没得选择,开什么玩笑,两千人的失踪啊,而且省里等着他犯错误的人海了去啦,很难想像别人会不拿此事做文章。

    说不得,他就硬着头皮给邵国立打个电话——其实,他跟邵国立的表姐夫更熟悉一点,但是这种丢人事儿,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

    邵总一听说秦简招惹了陈太忠,就一定要打听个究竟出来,等他原原本本地听完事情经过之后,冷笑一声,做出了跟祖宝玉相同的判断,“这十有**是陈太忠干的……不过秦书记,你那儿的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吧?”

    “先别说讲究不讲究了,国立,我知道我错了,”秦简急得都快喊出声了,“我来湖城也不过才一年多一点嘛,现在是两千多人的失踪案啊!”

    “在陈太忠眼里,你那两千人,顶不过他一个职工,你就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护短,”邵国立漫不经心地笑一笑,“算了,我帮你问一下吧……哎呀,不对!”

    邵总眼里并没太把此事当回事,两千人失踪是不小的案子了,但是这事儿是发生在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又不是发生在京畿附近,捅出来是天大的事儿,捅不出来也就是屁大的事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手笔真的是太大了,对陈太忠的影响也是深远的——哪怕不是太忠做的,对他也没好处,所以邵国立就想到一个问题,太忠知道我在陆海有点办法的嘛,为什么当时他不找我呢?

    不找我,自然是知道这秦简跟我家走得近,而这湖城人做事,又太缺德了一点,造假不说还动了太忠的人,没错,太忠这是怕我难做——甚至,不排除丫挺的记恨上我的可能。

    “算了,这个事情我不能管,犯忌讳,”邵国立终于拿定主意了,“而且……我也真的不能确定,这是陈太忠能做到的,你那儿已经搞过他的人了,我再给他扣屎盆子,他得跟我急。”

    秦简能理解邵国立的想法,陈太忠吃亏在先,自己这边却是没帮人家出头,而现在出了这么诡异的大事,却要一口咬定是人家干的,这个……不合适啊。

    但是,既然祖宝玉和邵国立都判断,以陈太忠的心性,是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儿的,他就不能不找小陈来认真地谈一谈了——两千人啊,事情太大了。

    事实上,大家都可以认定,此事跟陈太忠有关,但是没人会丧心病狂到认为,这是陈主任能一手包办的,大家最害怕,也是最关心的,是陈太忠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能做出这种惊天的大案——这是事情的本质所在!

    所以,秦简找了他来,而他的回答很不客气,甚至要指责秦书记不称职,当然,这是凤凰的官员,秦简就算想计较都是没办法的,更何况他着急得都快吐血,哪里还计较得了那么许多,“那小陈你说,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听说失踪的,都是涉嫌造假的?全国吃这亏的人和厂家多了,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谁会有嫌疑?”

    这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秦简气得差点拍桌子了,我这儿失踪两千人已经够那啥的了,你再找上全国其他的厂家来看热闹,来折腾……是嫌我不够焦头烂额吗?

    “国有国法,咱们是有组织纪律的,”秦书记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冷哼一声,“造假是造假的问题,失踪是失踪的问题……”

    “那又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冷笑着站起身来,“我最关心的是,谁把我的职工的手筋脚筋挑了,对其他话题,我不感兴趣,这些人的失踪也跟我无关,要不,我不介意把他们所有人的手筋和脚筋都挑了……秦书记你还有事吗?”

    “陈主任,我想奉劝你一句话,”秦简也被他折磨得受不了啦,你仗着不是我陆海的干部,冷嘲热讽我半天了,那我也给你一句吧。

    于是,他推一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盯着眼前正要转身的年轻人,沉默几秒之后又叹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认真起来的**人。”

    这话隐隐带一点威胁,又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不过陈太忠哪里吃这一套,说不得灿烂一笑,微微点点头,“哦,原来石毅的案子没破,是因为有些人不够认真……是吧?”

    这话说完之后,他转身向外走去,心说我来的时候谁都不待见我,一个个阴阳怪气的,现在看见大问题了,知道找我了……找我你不知道谦虚一点吗?

    不过,秦书记这话还真没说错,认真起来的我党的干部,那办事效率叫个高——秦简能通过两个渠道来落实陈太忠的性格,别人自然也能。

    于是不多时,就有人将陈太忠的来历挖了一个底儿掉,当大家基本上了解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对他的看法就两极分化了。

    有人认为,这件事必然跟陈太忠关系密切,这家伙从不肯吃亏,又护短,他的人在咱湖城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与此同时,有人认为陈主任不会介入此事很深,人家敢在蒋村大打出手,在凤凰的小章村也曾经一个人打一百多个人,那么在假冒伪劣的工厂前面,想要动手也是很简单,吃不了亏的。

    你说他是碍着老弱妇孺在场,才不敢动手?那你可是想错了,只要惹到那家伙,什么农民工、下岗工人,甚至连女人,人家都是照打不误——那厮的字典里,就没有“仁恕”二字!

    然而,这都是次要问题,主要问题是:那两千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生命危险,什么时候才能安全回来?

    真要在大街上躺了两千断了手筋脚筋的家伙,那啥也不用说了,陆海的党政班子一起下台吧——说来说去,人民群众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陈太忠被怀疑,主要是他护短的名声在外,然而同时,有人就考虑他既然护短,那么针对这个特点,能不能加以利用呢?

    当然,大家考虑的并不是拿支光明等人安危做要挟——这只会让陈主任越发地恼怒,他们想的是,既然此人很在意石毅被伤害的案子,咱们就先抓此事吧。

    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被陈太忠骂了一顿的市局邓局长,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居然能生出这么一个浪费警力的想法,真的有点不务正业。

    起码,正西警察局唐局长就抵制这个建议,正西市委郭书记对这个建议也不感冒——麻痹的,失踪人是失踪人的问题,姓邓的你这时候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明显是在夹带私货,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想落井下石啊?

    然而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苏牛牛……还是红岭派出所那个副所长,在闲得无聊分析案情的时候,有了一个惊人的大发现!

    这个发现真的很惊人,那就是有个厂子的人,被陈太忠撞到造假了,而且都被人拍下来了,但是这个厂子里的人居然没受到此次风波的影响!

    是的,就是播多村的那个厂子,这个厂子是唯一被陈太忠拍到的厂子,一度也成为了正西造假行业里著名的笑料,但是,就在正西所有的造假工厂因为主要人员失踪,不得不歇业的时候,这家居然能开门生产,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这个厂子很小,但是这件事里所蕴含的意义,那是极大的,这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邓局长的猜测——这家不是生产假冒疾风车的,也被陈太忠彻底地翻看了一遍,那就可以安然地置身事外了,是的,听说大多数时候,姓陈的还是愿意“以德服人”的。

    这种细节,也就是苏所长这种仆街到无聊的人,才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内抠出来,不过确定了此事之后,他带了两个人赶到那工厂,然后打个电话汇报唐援朝,顺便将工厂查封,控制了所有人的出入——说到底,这一家还是没躲过去。

    唐局长一听说还有这种事情,马上就高度重视了起来,派了人来工厂了解情况之余,犹豫一下,吩咐人彻底落实石毅被绑架的案子。

    石毅那桩案子,一开始真的没什么人在意,许纯良来跳腾了一番,算是让正西警方略略警惕了一点,但是也没多了多少去破案的动力。

    倒是这几天陈太忠的折腾,让大家对这个案子重视了不少,年根儿了大家都被死死地耗在这件事上,谁心里也有气,自然是要打听一下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所以,不少警察隐隐都知道了,到底是哪些人、哪些厂子在生产假冒的疾风车,当然,割了石毅手筋脚筋的主儿,一般人是打听不到的——这毕竟是刑事案件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看着凤凰来的副主任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大家却是都不肯说,再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说,你可以撒腿一走了之,我们还要在正西做人呢——正西地方势力的团结和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你又不是我妹夫,我凭啥帮你?

    可是大家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数,现在这节骨眼上,小道消息乱飞,这种辛密登时就一传十十传百了,有人害怕唐局长捂着消息不放,直接就捅给了邓局长——唐局是死活闯不过这一关了,咱不能陪绑不是?琢磨一下“富贵险中求”倒是正经。

    邓局长原本就嫌正西警察局阳奉阴违,不肯认真配合,心说这事儿真如我想的那样的话,你正西那边脱不了身,闹到最后没准还要牵扯上整个湖城警方,到时候我想脱身,也得有个说辞吧?

    跟陈太忠打好交道,我就能扳本的机会,这是他的想法,按说,他做出这个决定,还要跟局党委甚至市委汇报,等待组织做出决定,不过眼下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忙着应付今天的突发事件——牵扯到谁,也别牵扯到我。

    总之,大家都在忙,却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邓局长一琢磨,上午我是恶了陈太忠了,那就不能再等了,直接跟陈主任沟通去吧。

    陈太忠很好找的,就住在交通宾馆,不过,当下午五点半邓局长赶到,报上字号的时候,却见交通局庞局长亲自走了出来,一脸的肃穆,“老邓你来这儿干什么?”

    庞局长今天也挺郁闷的,好端端地让小警察问了半天,待他知道了正西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而耳朵,又确认了一下,方始决定避让一下此事,同时心里也不无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管是不是跟陈太忠有关,反正这事儿牵扯不上我。

    他想的是牵扯不上,然而,等陈太忠、支光明等人被从高速上请回来之后,他就不得安生了,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全是领导打来的,最少都是级别相近的。

    没办法,数遍湖城市,也就是庞局长一直在招待这帮人,想让引见的,想拐弯抹角打听的,都要通过他。

    老庞被骚扰到不行,就跑到交通宾馆陪陈太忠来了——这事儿太大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既然躲不过去,索性就积极配合,也省得被某些小心眼的人惦记上。

    2144章卖好邓局长的地位,比庞局长要差一点,警察局是厉害但是交通局也不差,副职和正职当然就没法比了,于是他就告诉庞局长,说关于凤凰科委职工石毅的案子,我找到点线索,想来跟陈主任通个气儿。

    咦?庞局长一听,这家伙居然肯在此事上下功夫,就领着他去见陈太忠了,搞得邓局长心里暗自嘀咕:这陈主任能让堂堂的交通局局长跑前跑后,这来头果然是不小啊。

    两人走进豪华套的时候,陈太忠正坐在那儿接电话,另一边是支光明,也在接电话,今天的事儿确实大发了,两人的电话从来就没断过。

    “哦,纯良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陈太忠一边接电话,一边抬手示意对方坐,那个老警察他看得眼熟,不过今天乱七八糟的电话也实在太多了,他顾不上计较。

    他接的这个电话,是许纯良打过来的,正西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许主任耳朵里了,于是中午他就打个电话来问——太忠,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说啥呢?咱俩关系好,你也不能诽谤不是?”陈主任自然不肯认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电话会不会已经受到了监听,“我要走呢,结果被人拦回来了。”

    许纯良一开始倒是没想别的,就是心里挺激动的,觉得这事儿痛快,然而下午的时候,他又接了两个电话,都是说情的,其中一个还是他老爸介绍过来的,而他也已经意识这个问题真的是太严重了,于是又打个电话过来,告诉自己的副手——我支持你,一定要彻查石毅的案子,其他事情,咱们不管。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但是陈太忠是听明白了,纯良这就是表明态度:咱兄弟一场,我跟你共进退了,至于那么多人失踪的事儿,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可千万别承认啊。

    许主任这人还真有几分胆气,陈主任放下电话,心情比较舒畅——也不枉哥们儿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做下这惊天的事情来。

    这时候,他就忘了考虑,要下狠手原本也是他的初衷,搁下电话,抬头问一下庞局长你带的这个人是啥人,一时间发现,纯良叮嘱的另一件事,居然也有眉目了。

    邓局长做事还真够周到的,就在他来交通宾馆的路上,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控制了一个叫做陈红喜的家伙,不过也亏得他下手快,正西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这家伙,前去抓人的警察走进陈红喜租住的房间时,那家伙正拎着大包小包打算下楼。

    他向陈太忠婉转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这个陈红喜,可能在天南销售过冒牌疾风车,至于说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进一步地了解中。”

    邓局长一说话,陈太忠就想起来了,上午这厮是唱黑脸的,跟自己呲牙咧嘴来的,不过这人带来的消息挺管用,一时间他就没了计较的心思,于是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我们在素波市场上调查,知道这人就是幕后指使者。”

    “那我们先尽快了解情况,从这个人身上打开突破口,应该没有问题,”邓局长见他不计较往事,就笑着许诺,“一旦有了确切的结果,你们凤凰警方可以过来接收嫌疑人,我们也会积极配合……估计明天上午就会有消息了。”

    他所说的明天上午,就是暗示陈太忠,你赶紧晚上放人吧,当然,这话实在是不能说出口,要不然没准这厮会当场翻脸,就是上午说的那句话了——丫只剩一只手,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明天上午就能有消息?”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头,又上下打量对方两眼,“你确保那家伙不会抱有侥幸心理,从而负隅顽抗?”

    “无非是卖点假货,又死不了人,他为什么要顽抗呢?”邓局长哼一声,自信满满地回答,“而且,关于造假的窝点,我们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双管齐下不怕他不交待。”

    “认真起来的我党,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笑容里有明显的嘲讽之意,“行,抓不到凶手,先抓到造假的也算,我对造假还要理直气壮对抗被害者调查的人,真的是恨之入骨。”

    他夹枪带棒的讽刺,邓局长直接就无视了,倒是隐隐地听出,这家伙似乎有承认昨天事情是其所为的意思——甚至有答应晚上放人的预兆。

    当然,他还是不敢明说,甚至都不敢随便胡乱暗示,听说这厮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于是笑着点头,“造假案要破,绑架案也要破,这两个案子我已经决定并案了……绑架案不破,造假案就不能算完。”

    这又是一个承诺了——就算绑架案我没破了,或者破了案凶手没抓到,那么我就要按着造假者不放,一天没结果,一天不结案。

    “呵呵,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局党委的意思?”陈太忠问话,也是一针见血——他甚至有点喜欢在外地办事的感觉了,很多话不用拐弯抹角地说,直接点破就行。

    “目前是我的意思,”邓局长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但是我有信心在局党委会议上通过,要是我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你可以找我来。”

    这就是公然卖交情了,不过他也不怕局里人有意见,大老板上午就说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搞定此事,谁就有天大的功劳。

    而且不管怎么说,凤凰科委对湖城的压力也实在太大了,就算此事不是陈太忠干的,若不能果断地处理了这个案子,人家将来肯定还要再找麻烦。

    所以,眼下他的行事虽然有不务正业的嫌疑,可这个案子他执意这么做,别人也不能反对——谁要不答应,那凤凰科委下一次来人,你们扛着啊。

    “其实造假案,也会酿成人命的,”陈太忠见这人居然如此有担当,心里越发地舒坦了,说不得沉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们用的元器件都不过关,速度又快……一旦出了问题,别人只会想到是我疾风车厂、是我凤凰科委的责任,唉,为了做好这个牌子,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那是,”邓局长点点头,心说你愿意跟我好好地说话,我就愿意好好地听,只要哄得你开心就行——虽然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嗯……那这个陈红喜,我能不能见一见?”陈太忠见他没说话的**了,就追问一句。

    “嗯?”邓局长被这句话又惊得愣了一下,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犹豫一下点点头,“见是可以见,不过你最好通过摄像头来看……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嫌疑人。”

    他只当陈太忠怀疑自己在放嘴炮,实则未必抓住了陈红喜,心说我得给人家释疑不是?否则这半天的话,那可真是白说了。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陈太忠根本没见过陈红喜——就算想到了,他也不敢赌不是?说不得领着陈主任去了市局。

    陈太忠从摄像头里看了看陈红喜,点点头不说什么,转身出来了,不成想一出来就撞见了一个高大的警察带着几个人站在奔驰车旁,见他过来了,沉声问邓局长,“老邓,你这是……领陈主任来认人呢?”

    这位就是市局一把手程亮,他听说邓局长把朝阳的那辆奔驰车领进院里了,一个电话下去,就都搞明白了——怎么说他是市局老大,心说这老邓还真有一套,没准还真能奏效,说不得百忙之中来停车场堵人。

    事实上,程局长并不认为此事会是陈太忠所为,毕竟是太离谱的事情了,然而凤凰科委这么些天的折腾,也让他不堪其扰——这也是搂草打兔子,处理一个造假案,没准还能解决了多人失踪案,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反正就是撞大运了,他又知道姓陈的嚣张,心说我要去老邓办公室堵人,没准人家都不去那儿,于是索性就来外面堵人了。

    果不其然,陈某人确实傲慢,随意地点点头,说两句话之后,转身上车就走人了,根本不理会程亮请他去局长办公室坐一坐的邀请。

    其实,陈太忠对这个局长真没什么好印象,正西造假那么猖狂,你这个湖城市局局长,就算没有暗地支持,也逃不脱一个不作为的事实,而他是最讨厌不作为的干部了,贪官在他眼里都比这些人强。

    不知道这么搞,会不会有效果?看着奔驰车驶离市局大院,邓局长正站在那里发呆,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却是程局长发话了,“老邓,来我办公室一下……”

    (未完待续)

2145回归2146捂盖子

    邓局长的人情,在当天晚上就见效果了。

    播多村另一家工厂里,厂主的老婆带了几个人在这里下夜——老公和员工失踪了,她特地从湖城赶了回来,白天在派出所打听消息,晚上却是招呼了娘家几个人来下夜。

    老公是不见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厂里有不少产品和零配件,她不能坐视这些东西被人偷了不是?

    由于心系老公,她睡不着,就扯了自家兄弟来说话,大约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她正泪眼汪汪地回忆两个人的恩爱呢,猛地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进贼了?”她和兄弟们交换个眼神,说不得操起手边的棍棒长刀,向隔壁走过去,不成想还没进门,就听得“阿嚏”一声大响,屋里有人打喷嚏。

    “是柱子,柱子回来了!”要不说这夫妻感情好呢?连自家老公打的喷嚏都听得出来,老板娘尖叫一声,就冲进了屋里……跟这家的遭遇类似的,有很多人家,家里人莫名其妙地失踪,给谁心里都不会踏实了,虽然也有人觉得家里有邪气不敢在家呆着,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家里等着,或者缅怀或者伤悲,无心入眠的人很多。

    而派出所、分局里的警察们,也睡不着不是?于是在三点左右,整个湖城的警察系统都知道,失踪的人回来了——连夜赶到正西坐镇的程亮程局长,都得到了消息。

    程局长肩负着守护一方平安的重任,惊喜过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吩咐所有待命的警察和联防队员,统统出动,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失踪的人是怎么回来的!

    甚至,他还给市里打通了电话,命令特警来支援——他虽然是武警的第一政委,但是武警不如特警用得顺手,已经是陆海省的共识了。

    事实证明,程局长并没有贻误了时机,当他将天罗地网撒出去的时候,失踪的人只回来了差不多四分之一——最多也就是三分之一,这个数据是不好统计的。

    遗憾的是,失踪的人太多,而警方的人太少,所以他想了解到失踪者是由什么人、用什么方式送回来的,难度真的是比较大。

    太多的时候,都是警方听到一声欢呼,等赶过去的时候,失踪者已经在那里了——失踪者的家属通常都这样解释(book.www.uu234.com),“刚才床上没人,刷地一下就有人了。”

    “这才是扯淡,”红岭派出所副所长苏牛牛就不信这个邪,于所长都去蹲点了,他自然也要出动,不过,于所长所选的蹲点位置,是镇长的连襟家,而苏所长无欲则刚,兼且旁观者清,就选了一户普通人家。

    当然,真要计较的话,造假的核心人群里,就没有什么普通人家,苏所长所选的这一家,也不过是个小厂的技术工人,平日里脾气绵善少跟人口角,又乐于助人,附近十里八乡是有名的人缘好,别人都能回来的话,这个人更应该能回来。

    然而,技术工人的脾气好,并不代表他老婆的脾气也好,女人哭了一整天,正迷迷糊糊地处在似睡非睡的状态,听见有人敲院门,推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老公你回来了?”

    开门一看,不是老公而是警察,巨大的失望之下,女人禁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苏所长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要问她老公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两人吵吵了半天,女人终于相信,别人家的人都回来了,就差自己的老公了,于是琢磨一下,就抬手把苏所长往外面撵——走走走,你要在场的话,绑匪说不定就不送我老公回来了。

    “我就埋伏在这儿,”苏所长晃一晃手中的手枪,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不出声音,也得保护你们不是……算了,你老公已经回来了……”

    女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咋的?自家的老公已经出现在了身后的床上,一时间大奇,“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

    听着女人惊喜中带着恐慌的凄厉尖叫,苏牛牛愣了半天之后,转身向外面走去,心说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好悬没喊出声来,大半夜的,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凭空出现了,胆子小的非尿了裤子不可。

    这一下,苏所长真的是相信那些传闻了,所以,他强行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走出门外之后,开始犹豫了:下一家……我他妈的该不该去呢?

    这一夜,正西市待命的警力和联防队员,加起来超过了五百人,再加上一些自告奋勇加入的人,足足有七百人之多,苏所长并不是唯一亲眼见到这种怪异的警察,跟他遭遇相同的状况的,还有十几个人。

    当喜讯传来的时候,有人第一时间将电话打到了交通宾馆,宾馆里有便衣警察紧盯着前后两个门,还有警察在中控室一眨不眨地看着摄像头传来的情景。

    交通宾馆是有每个楼层都有摄像头,还是红外的那种,原本这里没有装摄像头,去年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公子来这里下榻,丢失了笔记本电脑、手机和钱财若干,该公子大闹了一场,根本就不考虑宾馆提出的赔偿,就是要交通局交出小偷来。

    最后,还是大家用超出失物几倍的补偿,哄得该公子离开,兼了宾馆总经理的副局长琢磨一下,算了,还是装上摄像头吧。

    对这个申请,庞局长也批了,不过考虑到下榻这里的领导不会少了,就嘱咐副局长,摄像头可以装,但是套间那一层的摄像头,平时要关闭,谁想开启的话,必须得你同意才行。

    反正摄像头这东西,对各种接待宾馆就是个双刃剑,不装不好,装了又有窥视领导**的嫌疑,真的是很难办,大家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由于今天事情特殊,摄像头自然是开了的,不但开了,还有警察在一旁实时监视——当然,这个消息陈太忠也从庞局长那里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他就不能留宿于马小雅那里了,也不能让马小雅留宿于自己的房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两天小马的大姨妈来看她,大家正好唱个歌,玩一玩健身什么的。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陈主任在晚饭之后,先是跟马小雅和支光明去K歌,支总还点了一个小姐,陈主任没点——这商人的素质就是比干部要差一点。

    然后就是去健身房健身,再然后是去酒吧泡吧,反正就是一条龙了,几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他们回了房间,好像就没再出来了,”负责盯着监控的警察其实已经在打盹了,接到电话之后也不着急回答,打着哈欠将监控的录像倒回来,又再快进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发话,“要走也不是从楼道里走的,外面没人盯他们吗?”

    外面自然也有人盯着,这么搞真的有点浪费警力,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两千人失踪的案子,再怎么重视都不嫌多,所以楼外是有警察在车里盯着的——听说凤凰来的那位副主任武力值超群,没准会飞檐走壁呢。

    然而楼内楼外的一切迹象表明,陈主任自打回了房间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那么显然,今天夜里的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陈主任没有直接的关系。

    交通宾馆是警方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有些地方就难免要忽视一点,直到凌晨四点,耳听得大部分失踪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现身了,邓局长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桩事情,“呀,是不是陈红喜那儿交待了什么?这些人才会回来?”

    最近的灵异事件实在太多了,搞得大家都有一点麻木了,所以直到此时,他才想到,如果此事是出自陈太忠的手笔的话,局里的讯问室,应该是实现了什么突破才对。

    没错,局里的讯问室,真的是实现了突破,这里原本就是审问重犯的地方,负责讯问的警察是局里的精英,而且还有摄像头对整个过程做记录——有些堂堂正正地击溃嫌疑人侥幸心理的细节,是可以拿来做音像教材的。

    然而今天晚上的突破,不是正面的而是负面的,没错,大家没看错,嫌疑人在戒备森严的讯问室,突然间撞破脑袋自杀了——简称“突破”!

    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参与讯问的警察打了一个小盹,等醒来就这样了,而摄像机的录像也定格在这一刻——应该是系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障。

    这些自然都是陈太忠所为,他不过是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来了一趟讯问室,搞了一点讯问记录看了起来,事实上,邓局长吩咐下来的事情,很少有人会不用心做。

    从记录上看得出,这个陈红喜并不是一个胆气豪壮的家伙,他甚至已经交待出他在素波的一些事情了,还有……他在正西的上家,是一个叫李步的胖女人——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他,总之,此人是相当配合的。

    2146章捂盖子陈太忠手里有了这些资料,自然就可以放人了,而那李步他也有印象,正在那失踪的两千多人里——要不说长一张狗脸也有好处呢,他捉人的时候,才不管你是老弱还是妇孺,只要参与对抗的,统统捉了走。

    不过,想一想就这么放了人,他心里还有点不情愿,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大部分人要安然无恙地放回去,真是不甘心吖……然而,这事情连许纯良都隐约表现出了忌惮之意,他就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但是他看着陈红喜这家伙,死活不顺眼。

    于是,他就直接弄死了此人——要不是你小子跑到素波卖假货,至于发生这么多事情吗?搞得哥们儿都快暴露(book.www.uu234.com)了。

    将陈红喜搞定之后,他就万里闲庭地走人了,走的时候,他倒是恢复了那俩警察的六识,那二位惊见此事,也没敢直接向领导们汇报,而是赶紧分析原因。

    就是打了个盹,这家伙就自杀了?这事情委实怪异了一点,遗憾的是,这二位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出来,最后才硬着头皮向领导汇报,然而,此时惊天大营救已经展开,这点小事就没人再操心了……陈太忠去了山坡处,才猛地发现,就算把这些人全部送回去,那也不会是安然无恙,是的,他才走进大阵,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喷嚏声,这些声音虽然细微,却是重在人多,闹哄哄地响成一片,听起来相当慰藉人心。

    合着他昨天捉人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床上睡着呢,陈某人自然不会好心到帮人穿上衣服——事实上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操这种心,了不得就是嫌光不溜丢的身子难捉,连被子一起卷走就是了,至于那些穿了秋衣秋裤睡觉的,却是连这样的待遇都没有。

    带走的人都是被封闭了六识的,六个时辰自开的那种,也就是说他将人扔进坑里的时候,大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只能用各种姿势在坑底下待着,或笔直或蜷缩。

    按说,这石洞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的,不过大冬天的,人在里面一动不动地呆上十二个小时,想要不受寒,那基本上也是胡说,所以有不少人就感冒了。

    李步所拥有的,是一个不小的厂子,当时对抗得也挺激烈,最起码李老板一家都上阵了,而且那群人中,身上有带了多个神识的,也就是说他们还负责串场子,帮别家对抗——当然,也可能是别家派过来协助的,意思差不多。

    这些人,杀之不为过,于是,陈主任先将李步拎出来,也不问话,又拎两个串场子的出来,当场就扭断了脖颈,要她交待事实真相。

    李步已经感冒发烧了,不过还是硬撑着不松口,直到陈太忠将她的秘书,那个小白脸弄出来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交待了整件事情。

    石毅就是她请人绑走的,据她说,陈红喜在素波损失惨重,心痛之下,发誓要在别的省打开假冒疾风车的局面,以作报复,不成想没过多久,凤凰科委居然找到正西来了。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李步都有点受不了,那么大一口锅,我们不过是从里面划拉了两筷子,又动摇不了根本,你们一个公家单位,至于跟我们这么叫真吗,还找上门来了?

    总之,做强盗的也有自己的逻辑,等到她发现,金程和石毅在碰了钉子之后,并没有走人,而是开始私自调查,并且都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就完全不能忍受了——这万一要是有人想坏事,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造假这一行业,你要说齐心那是真齐心,但是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凤凰科委的人来的时候就已经表态了,只针对假冒疾风车的厂家,这种情况,李步要是再容忍石毅查下去,没准就有同行私下搞事了。

    反正她也不是个善碴,那么,石毅的悲剧简直是必然了,原本她想让此人永久失踪呢,只不过见风声太紧,才将此人丢了出去,却是弄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等她交待完这些,陈太忠自然要送其上路了,反正这些坑他都是要回填的,直接将人扔进去埋了就完了,接着他又找出那几个凶手,一一地弄进去。

    其他人,自然是要放了的,所幸的时候,他掳人走的时候,直接记录了坐标,又留一点仙力做引子,这次倒是没有用了七成的仙力——事实上他也没那么多仙力可用了。

    反正,送人回去比掳人来要轻松得多,只是这两千多人,要送也得分个先后,至于说没送多少人就被人发现了,他也不在意——在掳人的时候,他就想到这种可能了。

    不过,这更能显示出此事的神秘色彩,他倒是希望别人越早发现越好呢,是的,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非常欢迎。

    然而,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有,原本他是想着,去了朝阳之后再潜回来慢慢处理,仙力也能得到适当的恢复,不成想湖城这边如此果决,直接将他拦回来了。

    那么,那些方便面矿泉水之类的,就有点多余了,这是他的失算之处——那也是钱吖,不过,听到漫山遍野的喷嚏声,他又隐隐感觉,被拦回来也不错,要不然等过两天他再来的时候,恐怕要有人扛不住,直接死在坑里了。

    总而言之,他做的事情不能说是算无遗策,但是大致上是正确的,尤其比较妙的是,邓局长居然帮他找到了陈红喜,那么现在,他呆在陆海的时间,就算进入倒计时了。

    失踪的人一共是两千一百一十六人,当天回去的有两千零九十八人,剩下的十八个,就永远地埋骨荒山,成为了山体的一部分。

    这里面有李步一家人,又有几个凶手,还有几个串场子串得实在太多的家伙——陈某人是愿意以德服人的,但是串这么多场子的主儿,其为人和心性可想而知,那也无需等对方解释(book.www.uu234.com),直接埋了算了,这么做有利于社会风气的净化,是一个国家干部该有的觉悟。

    这十八个人是永久失踪了,不过正西市一时没完全统计出来,他们只知道,在这一夜,失踪的人基本上都被找回来了——严格一点说,是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回来了,正如他们失踪时一般的诡异。

    等天亮的时候,警察们依旧忙碌得很,他们要了解情况不是?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用走街串巷地忙乎了,有些警察在局里直接将人唤来,更多的警力,直接就放到了医院。

    正西的各个医院在一夜间人满为患,大致都是感冒或者受寒,到最后患者们都排起了长龙,相互间打招呼的时候,也不是问“你吃了没有”,而是换了一种别人不太理解的问候方式——“当时你穿着什么呢”?

    警察们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帮着维持秩序,以免有人在排队的时候打起来——正西民风彪悍嘛,另一方面就是做一做记录,看看这些人失踪后遭遇了什么事情。

    大约在八点多的时候,有那有心人发现了,李步一家没回来——前文说了,警察里其实有人知道,冒牌的疾风车是哪一家产的,此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自然有人关心李步的厂子。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大家已经统计了出来,有十五个人没回来——剩下三个是在更晚的时候发现的,那仨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神出鬼没的,甚至都没上了失踪者的名单,谁都不能确定那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来,针对性就很强了,此事必然跟凤凰科委有关,然而,相关的领导们却是不想再拦着陈太忠了,失踪者回来的方式,已经传开了——一个人那么说的话,大家不会相信,但是有几百个人这么说,其中还有十几个警察,那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没有人知道,陈太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大部分人都回来了——事情,终于可以缩小影响了,盖子也容易捂得多了。

    至于那姓陈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个瘟神一般的家伙,终于是瘟出凤凰,跑到陆海来祸害了,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反正,大家是决定捂盖子了,那么,李步跟凤凰科委的恩怨,自然是没人提了,说实话,谁要敢提,那也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合着你早就知道李老板假冒疾风车了,却是不肯说,从而导致凤凰科委的人在正西失踪?

    这种马后炮,本来就是官场上一等一的禁忌,知情不报已经是错了——尽管大家心里能理解那行为,但是事发之后才跳出来说因果,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更别说,陈太忠的凶名,已经响彻了正西官场,在湖城官场的高层都很有名气了,这种时候跳出来解说凤凰科委和李步的恩怨,那也是对陈主任**裸的挑衅——你当人家在乎多失踪俩人吗?

    所以,李步一家人的失踪,虽然进一步坐实了陈太忠的嫌疑,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相对较为正式的场合谈起此事,都是在私下暗自嘀咕——还得选自己信得过的朋友说。

    当然,这个传言最终还是传开了,甚至大多数人认为,陈红喜的自杀,都应该是陈太忠指使的——或者是被陈主任吓得自杀的,然而,传言终究是传言,上不得桌面的。

    对一个县级市来说,一个自杀加十几个人失踪,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想捂盖子,还是捂得住的。

    事实上,也有个把不信这个邪的,比如说当天晚些时候,湖城市警察局邓局长挨个召集相关警察了解情况,苏牛牛作为最早判断出对方来意的警察,也被邓局长召见了。

    “这个事情太恐怖了,”苏所长想起来凌晨所见,还禁不住地冒冷汗,“失踪者嗖地就出现了,根本就是我们不能理解的原因,这件事,一定要向上级反应,给出足够的重视。”

    “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承认,这是违背物理学原理的,有必要重视,”邓局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发话了,“但是我还要强调一点……**人,是不讲迷信的,我们相信的是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这个……”苏牛牛听明白领导的意思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一下原则,体现一下自己的觉悟,“您说得很对,但是这可能是未知情况,以我们不了解的方式存在着,有这种不受国家控制的力量出现,我觉得是很危险的事情。”

    “没错,你这话也没错,”邓局长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了,心说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哪怕你们那片别人都称你为十尾狐狸,赞扬你的脑瓜,但是眼界还是不够啊。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你都认为要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不可能相信的事儿了,那么,如实向上级汇报……你认为上级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程局长?”

    “呃……”苏牛牛登时哑口无言,他知道领导要捂盖子,但是在他想来,盖子要捂,这异常情况也要汇报不是?不成想,人家做领导的,还有人家的忌讳呢。

    “该知道的人,人家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多操心了,”邓局长见他这副模样,冷冷地笑了一笑,“好了,忘了这件事吧,回去配合于所长,在辖区里面打一下假。”

    “呵呵,那我走了,”苏所长笑嘻嘻地站起身告辞,心里却是在嘀咕,我就不信,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谁还有胆子敢肆无忌惮地作假!

    苏牛牛走了之后,又进来一位小警察,邓局长点点头,“坐,你是小张吧?听说你看到了绑架者的背影?”

    “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材矮小走得很快,”小张仔细地回忆着,“我当时就拔出了配枪,说‘站住,要不我开枪了’!”

    “对方撂下一句话,‘我是少数民族,你敢开枪?’然后就跑得更快了,我犹豫一下,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未完待续)

2147黄总帮忙2148渐止

    陈太忠在送最后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有意做了一点小手脚,以便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似是而非一点,最好是能让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势力上面——事实上,他对某些优惠政策导致的矫枉过正,很是有些不待见。

    然而非常遗憾,他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奏效,因为就在他离开湖城之后不久,就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这个时候他刚要进朝阳——支光明的老婆蒋珠仙已经在蓬莱阁顶层订好了午饭,正等着他们过去。

    黄总现在跟他说话,是相当直接的,“太忠你厉害啊,又在陆海折腾起来了?我说……我给你擦屁股得擦到什么时候?”

    “黄二伯您这是什么话?我根本听不懂,”陈太忠听得就笑,对上黄总,他坚决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也是传统了,“倒是他们这边的警察对我有成见,没准现在还在窃听我的电话,对处级干部这么搞……不合适!”

    “监听你的已经撤了,陆海省谁敢偷听我的电话?”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老牌太子党的豪气一览无遗,“你小子真的不认账?”

    “我什么都没干,认什么的账?”陈太忠笑得非常开心,“黄二伯我知道您对我也有成见,其实我现在做事,特别稳重……陆海当地人挑衅我很多次了,我都是以大局为重。”

    “哦,砍了别人的头皮,殴打两百多村民,这就是以大局为重,”黄汉祥也笑了,笑得非常……那啥,“太忠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赵晨的风格了嘛。”

    赵晨可是人称疯狗来的,黄总这话,并不是简单地影射,里面还有一点暗示,大约是他知道了小陈和小赵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赵晨啊,那可是我给黄二伯你面子,”陈太忠身在陆海,就不想多提当地的事情——你说没人监听就没人监听吗?有关部门未必全买你的面子,否则的话邢昶的案子,能牵扯出来那么多人吗?“要不然他想活着走出巴黎,真的很难。”

    “行了,跟你说正经的呢,”黄汉祥似乎没兴趣说赵晨,于是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就奇怪了,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就不考虑一下怎么善后?”

    “我啥也没做,考虑什么善后?”陈太忠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过两天我就去北京了,到时候再跟黄二伯您细聊,您看成不?”

    这话他可不是硬撑着说的,事实上,官做到正处这个层次,眼皮子再稍微驳杂一点的话,自然明白两千人同时失踪,是个什么样性质的事情。

    陈太忠的眼皮子,那不是一般的驳杂,所以他也明白,此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人这一辈子,不管做官也好,做匹夫也罢,总是有些东西,是必须坚持的——他不能任由自己的人被人欺负,而且……这报复必须得解气才行!

    这是陈某人的原则,姑且也算为官之道吧,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没太在意善后的问题,大不了这个鸟官我不当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正好陪着小萱萱去周游世界……嗯,要是能带上蒙校长一起,那就更赞了,禁忌这东西,就是能赋予人感官上的刺激吖~好吧,扯远了,说眼下的话题吧,该顾忌到东西,陈太忠是考虑到了,但是那又如何呢?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事实上,见识过段卫华所说的“棋从断处生”带来的后果之后,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那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这集体智慧在发挥的过程中,带有一定程度的偶然性,而这些偶然性在某些角度上,会导致出现一些必然性,是的,陈某人因此而存有相当的侥幸心理。

    首先,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他实实在在的把柄,要怀疑他、想调查他的人,只可能是因为自由心证的缘故,然而,这自由心证对上一般人,下一步或者会进化为不加掩饰的、粗暴的干预和调查,但是他陈某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国家干部,是正处待遇,更重要的是,他身后有不止一方势力的大力支持,那么,想动他的人就得琢磨好了——此人是不是可以一棒子打死的?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其次,不管有意无意,他是布置了许多疑点,这些疑点或者会是毫无用处,但是也很难说,没准有一个疑点就触动了什么人的什么禁忌,从而彻底改变现有形势——棋从断处生,而陈某人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

    就是一句话,哪怕他因此退出官场,这口气也必须要出,而他已经把该做的、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还需要计较什么呢?

    反正,这件事里他真的没有算来算去,就是逞一把匹夫之勇,至于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就听天由命了,了不得见招拆招呗。

    哪怕是在蓬莱阁的酒宴上,面对蒋珠仙的疑惑,陈太忠都可以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事儿传到朝阳了?没事,小道消息而已,这种传言是上不了桌面的。”

    别说,这件事儿还真让他猜了一个**不离十,由于此事太过诡异,所以最终也不是从正常渠道反应上去的——当然,反应上去那是必然的,这个毫无疑问。

    对陆海省地方上的人来说,两千人失踪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时隔一天就能离奇地回来,那就是没有苦主,既然苦主这么快地小事,捂下去此事,就没有多少困难。

    当然,要说完全没有苦主,那也不尽然,毕竟还是十五个人彻底失踪了不是?于是这些人的亲戚朋友就去找政府要说法,这总还是**的天下吧?

    然而,这点小风波,正西市自己就弹压得下去——有人失踪了?那成,把跟这些人有关的事情调查一下吧,要不咱们怎么找人?

    一调查,这结果就有了,哦,合着是一些制假贩假的主儿啊?还可能跟凤凰科委某人的重伤害案有关,更可能跟发生在素波导致一死一伤的案子有关,这……这他妈的是大事啊。

    你们想要找到人?成啊,你们非要坚持的话,那我们只能怀疑这些人畏罪潜逃了,那啥……大家看看,我们发通缉令好不好啊?

    失踪者本身有污点,这事儿就不太合适叫真,又由于正西是个相对封闭的地区,地方势力相当强大——地方势力强大的地区,政府通常就相对要弱势一些。

    很多时候,正西这里发生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解决问题的都不是经过警察局,而是经过大混混、大家族甚至乡老之类的人物。

    比如说,文革时有个造反派小头目,在正西干出了一点比较大的事情,卖了很多人情,后来失势了,就成了乡霸王,带点黑社会性质,成为正西人中数得上号的人物。

    小头目的儿子跟别人抢长途车线路,打残两个人,公安局长亲自带队抓捕,那小子也没跑,不过,关进监狱一年就保外就医了,出来不久,小头目做六十大寿,局长亲自上门贺寿,被老头一口唾沫吐了出来,“你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最少卸你一条腿!”

    他说这话的时候,前来贺寿的湖城市副市长和正西市市长都在场,说话声音还挺大,那二位却只当听不见了,由此可见这地方势力嚣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正经是地方势力嚣张的地区,捂盖子反倒是方便,政府弱势有政府弱势的好处,只要一些大佬的招呼打到就行了——什么,你说上访?对不住,正西人就没这习惯,你要想通过外部势力干涉本地事务,那是犯大忌的。

    两年前某家加工厂起火,烧死了四十多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外地人,有家属前来闹事,最后也不过是一人一万块就打发了,而这种灾难根本就没有报上去,直接捂住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失踪案,从正当程序上根本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剩下的就是有关部门的干涉了——当然,若干年后,又有《科学探索》等栏目试图查证一下此事,不过到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这有关部门一出动,除了监视陈太忠之外,找的就是黄汉祥,问他发生在陆海正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说人带了字号也方便,人家直接找到家长头上了。

    黄总一听这事儿,也觉得邪行到不得了,说句大实话,只靠听的话,没人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国安在国内做事,也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雷厉风行,有好多程序需要走的。

    不过,当黄汉祥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之后,不但立马相信了此事,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是陈太忠所为了——那厮要是吃了亏,想找回场子,会出现很多的不合情理的现象。

    当然,这事情还要进一步地求证,所以就拖到了今天,只是今天一大早,相关部门已经有人赶到了现场,收集第一手资料,更是亲眼目睹了排着队打喷嚏的壮观景象。

    所以就有人直接找到黄二伯面前了,“黄总,您这小老乡搞的这种事情,它影响太恶劣啊,能不能给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啊?”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就不说什么组织啦、势力啦之类的问题了,这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当然,人家说影响恶劣,也就是要黄老板交待,陈太忠这么搞,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

    是的,没人抓住了陈太忠的证据,但是某些层面上,大家就无须说什么证据,自由心证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管用,但是对某些人来说,猜测就是证据。

    出了这种大事,就算是黄汉祥也扛不住不是?不过他也不能撒手不管,黄家欠陈太忠的人情真的太多了——实在扛不住,那不是还有老爷子吗?

    说白了,就是一个国家安全隐患的问题,然而,对于这一点,黄总有自己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咱先说,假如这件事是小陈干的——反正你们也没证据不是?”

    “假如是他干的,他这是师出有名……这个你们得认吧?不这么搞,他的职工就白白地受到侵害了,正西那破地方我了解过了,无法无天呐。”

    “手段,关键是手段,”有关部门认可这个逻辑,但是这个手段不了解的话,姓陈的在北京也搞这么一出的话,大家都要跳楼了,“黄总你不需要我们再提醒吧?”

    “我就是说吧,这家伙一般不爱乱惹事儿,”黄汉祥也没什么有力的还击武器,说不得只能将巴黎奥申委的申奥资料丢出来,“他是有点我不清楚的能力,你们看这个,就是他从巴黎搞回来的……”

    “哦……这家伙还有这么一手?”有关部门一见这资料,也是有点傻眼,“这么详尽的东西……不好搞到呢,他怎么会想起来搞这个了?”

    “我让他搞的啊,”黄汉祥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有点不妥,我也没有理由去关心这事儿不是?于是就扯了一张虎皮出来。

    “前一阵儿,X办的郎主任让我发挥一点余热,而陈太忠在这件事情,他有优势……像不久前,法国的副部长科齐萨跟一号的见面,就是他发起的。”

    2148渐止有关部门一听“X办”“一号”之类的,也是一阵头大,就觉得这事儿也未必合适再查下去了,“哦,那陈太忠有这种能力,X办知道不知道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他干的,这还两说呢,”黄汉祥继续摇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最近正在着手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马上要出国了。”

    他这话说得巧妙,不说这个科西嘉啥啥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是说“我倒是知道”,这就有可能是出自于郎主任的授意,反正这种语言技巧对他来说,真的是小儿科——你们再想多问,那就去问郎主任吧。

    事实上,郎主任对此事还真的知情,不过,那是因为黄总找他了解过情况——巴黎奥申委做事儿挺不地道的,咱要不要这么搞一下?

    而郎主任的建议,就是黄汉祥跟陈太忠说的那样——有备无患,手里多一张牌总是好的,哪怕这牌到最后都用不上。

    其实,这个回答算是多余,黄总也知道,在正常情况下就该如此操作,但是这个主意不该由他黄某人来拿,任何事情,捞过界都不是值得鼓励的,哪怕是出于公心——他并不是有关部门的人,所以必须得在X办挂个号才好操作。

    “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这边不愧是有关部门的,一听这名字就猜到了七八分,顿时就惊讶无比了,“那个啥……这是郎主任的授意吗?”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但是黄总是何等人物?要说别的他或者不行,扯大旗做幌子那可是一等一地擅长,于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味道,“细节我就不合适说了,你们真想知道,可以去找郎主任了解情况嘛。”

    这边就算真有计划找郎主任了解情况,见到他这笑容,也要揣摩一下了,这陈太忠没准就是一号的暗棋呢,大家非要搞得明明白白——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总之,就是这么一句话,所谓的有关部门,是国家的有关部门,而不是一号或者什么私人的有关部门,而陈某人真是某人的私人力量的话,最起码在换届之前,大家不好做文章的。

    当然,这空口无凭的,有关部门也不会就如此轻易地撒手——毕竟他们是负担着国家安全的重任,认真一点,别人也能理解。

    但是同时,他们也能理解陈太忠为什么这么诡异了——这没准是一号的私人力量呢,反正这年头,大家所说的有关部门只是一个泛指,其实所属的系统相当地驳杂,彼此之间,由于相互不统属而导致沟通不畅是很常见的现象。

    前文曾经说过,就算想**上消灭某叛逃者,各个部门都要核对再核对,联系再联系,确保不是所有情治机关的暗棋,方才会考虑下手的问题。

    那么,现在他们考虑的,就是如何找郎主任落实此事了,于是就继续向黄汉祥试探,“黄总,这事儿……我们可以去跟郎主任了解一下吧?”

    我说不可以,你们也会去的!黄汉祥心里,是明镜一般地清楚,反正他相信,这些人不敢问郎主任太详细了,说不得就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是值得称赞的,郎主任那儿你们当然可以去问……我可以保证,他都是知情的,不过呢,你们落实一下也是好事。”

    他这话貌似鼓励,实则是隐约做出了暗示,“他都是知情的”这句话就挺狠的——有些问题你们问的时候,点到为止就行了啊,问得太详细了,就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不负责任。

    没准陈太忠的能力,郎主任都是知情的,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来,陆海省湖城市所发生的事情的重要性,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就开始疯狂地下降,合着知道陈太忠不平凡的人,真的很多啊,那咱们又叫什么的真呢?

    没错,此事是相当诡异的,但若是事关一号,那么,再诡异也是合理的了,尤其是,陈某人似乎并不属于现有的任何情治机关——甚至有消息表示,此人对情治机关有本能的反感,那么,此人属于某人的私人力量,大概是可以确定的了。

    事实上,知道此人跟一号有关之后,很多人都打算就此收手了,反正姓陈的做的事情,一号的人都知道,那就并不属于不受控制的范围,而发生在正西的事情,离着北京足有两千公里,不存在挑衅天家权威的嫌疑。

    相较那绑架者的来无影去无踪,政治斗争的突然性才更加地可怕,一般事的话,还有个踪迹可循,而官场中的争斗才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根本不讲任何的道理。

    像陈太忠在陆海发威,虽然行事很是匪夷所思,但终究是有出手的理由,这就是踪迹啊,换句话来说——人家受气在先,是有章法有因果的。

    陈某人做事有章法,而又有出处——黄家就是他的家长,再加上一号办公室的某些人对其有一定的了解,那么,此人此事虽然尚需调查和确认,但是基本上,这根弦就算可以放松了。

    事情的发展也证明确实如此,没有多少人敢面对X办的人,直接地提出置疑,不过是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罢了,而黄汉祥的语言艺术,此刻就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老牌的太子党想要掩饰某些突发事件,还是比较容易的,倒是那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事件,一旦被追究起来,才是他们所头疼的事情。

    尤其是陆海的事情只是针对普通人去的,并没有涉及什么雄厚背景的势力,单从性质上讲真的是小事,不过是手段吓人而已——正西的造假窝点确实涉及了多方利益,一般人撼不动,但是在黄总等人眼里,也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小团伙罢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有人找郎主任打听了,老郎当然确认了一些事,同时,他也对提问者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些若有若无的疑惑。

    但是郎主任毕竟是天子近臣,很多话不会说得太透彻,所以就没有深究此事——事情严重的话,你肯定会继续跟我说的嘛,他并不仅仅代表他自己,是的,他要考虑大老板的形象。

    总而言之,这次黄汉祥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是很认真地去帮陈太忠擦屁股了,而且他也料定,事情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只是,某个家伙却未必知情了。

    这些事情,就都是些后话了,黄总虽然对小陈不买自己的帐略略有点恼火,却也没在意,两人没大没小习惯了,此事最终定数也没出来,郎主任那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反正帮了忙就是帮了忙,时间会证明一切,他若是太着急卖人情,也不是黄家人的气度。

    陈太忠就这么潇洒地走了,留了一地的鸡毛在陆海,不但让无数人忙得焦头烂额,而且还惊动了相当的部门,他却是跟没事人一般,径自回了天南。

    他到素波的时候,就是腊月十九晚上了,才下飞机,他就得知一个好消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已经跟素纺签了意向性条款,只是要付出的现金,比赵喜才在的时候又加了三千万,折合下来,成本达到了七亿八千万。

    当然,事情还没说死,具体的谈判也要到年后了——反正段市长很卖力地牵线了,也算完成了伍书记下达的任务,年前解决素纺问题。

    不过,这数字上不会出入很大了,素纺的土地升值了不假,但是丁总的土地也略有升值,然而,最关键的是段卫华说了,小丁啊,这次你这价钱必须涨一涨,要不然,这个线我实在不好牵。

    这倒不是说段市长要面子,一定要超过赵市长在的时候谈好的价钱,这只是原因之一——虽然那次根本就不算谈好。

    更关键的是,当时丁小宁实打实的报价,都被赵喜才否决了,这次要是不加一点,那就是在打赵市长的耳光——好吧,赵喜才这家伙本来就欠抽,抽两下也无所谓,但是人家当时否决的时候,用的可是市政府的名义,你可以不给赵某人面子,但是不能打市政府的脸吧?

    这个逻辑在官场里很常见,但是丁小宁有点无法接受,她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索性表示这个素纺我不要了行不行,我就赚我的小钱去!

    我负责协调一部分你的团购!段卫华也真想成就此事,而他这建议也确实出于公心——段市长肯顾全大局那是有了名的。

    丁小宁其实也是气话,她的房子卖得又不是很好,听到段市长如是说,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分管的市长仇超又介绍了一家公司,想要两家协力吃下素纺。

    这家叫做华恒的公司是房地产新秀,不过老板挺有名气,做木材生意起家,后来介入金融领域,按仇市长的话来说,这是人家手上有钱,想试一试水房地产市场,只负责提供资金——两到三个亿,也能搞团体销售,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参与。

    没有人怀疑丁总的融资能力,就算银行不支持,陈太忠也不管,那还有甯瑞远呢,但是京华房地产账面上有多少钱,大家也看得清楚。

    说白了,就是仇市长也看好这个项目,介绍一个公司进来,付出资金享受分红,事实上,仇英跟丁小宁的私交尚可,上次他就表示支持京华的,不过是在市长办公会上被赵喜才否决了。

    丁小宁不想跟这家公司合作,因为她觉得资金不是问题,但是她脸皮薄,又觉得仇市长挺仗义的,狠不下来心拒绝,所以就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一问陈太忠是怎么看此事。

    “这不怕死的,真的是一拨又一拨啊,”听到又是素纺,又有新公司盯上了,陈太忠也只能苦笑了……

    (未完待续)

2149年底事多2150蝇营狗苟

    陈太忠对有公司想介入素纺的项目,是不支持不反对,很中性的一个态度,小宁已经不小了,现在又在上一个函授班的成教,有些事情也是该让她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不过,想一想自从关注上素纺以来,这领导、公司,一拨接着一拨地换,政策和方案也是变来变去的,心里还真有点感慨——朱秉松、赵喜才、仇超、尼克、九华公司、九龙公司……这些人名和公司名,数都数不过来了,有感于此,陈某人不得不小资一下:这天下熙熙,果然是皆为利来啊,明知道这素纺麻烦多,却总是有不怕死的。

    “太忠哥,你要是能保证了资金,我就不想多考虑他了,”丁小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倒也想着给仇超留点面子,“到时候接受他一个亿,也算对仇市长有交待了。”

    “资金……那算多大点儿事?”陈太忠听得就笑,“其实,有那两块地在手,如果敲定素纺项目的话,有的是银行向你贷款。”

    “开发素纺的话,我想分两期,最多三期,”丁小宁认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那么大的素纺,她居然两到三期就想开发完,这胃口还不是一般地大,如此一来开工量骤增,有资金压力那是必然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压力就是动力”,只要销售上不出问题,她开发得快,那么资金周转得就快,利润回笼得也快,“我贷一部分,华恒也能贷一部分。”

    “估计有多少钱,你就不愁资金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发问了,他从许纯良和凯瑟琳那儿,都能筹集到上亿的资金,实在不行找邵国立也行,倒是找甯瑞远不太合适。

    他知道甯总对玩房地产有抵触情绪,拆借甯家的资金的话,没准会让某些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瑞远也未必会很情愿地答应。

    “加上收购素纺的钱,我最少要有七个亿的现金,”丁小宁手上,其实就是两块地,除了这两块不到三个亿的土地,真的没多少钱,“也就是说最少还要筹措三个亿的现金,才可能保证资金链不断裂。”

    她虽然性子暴烈,但是做起生意来却是谨慎,像这三个亿的红线就能体现出她的慎重来,说句良心话,换给个胆大妄为的,一个亿就敢开动了,而且操作起来也未必见得有多难。

    拖欠素纺的钱、拖欠施工队的钱,卖楼花还能收集到部分资金,尤其是银行贷款,弹性很大的,真要有硬关系的话,手上一个亿,其他六个亿全部指望银行借贷,都是很正常的。

    “其实吧,像这个项目就算是贷款,也比找人合股分红划算,”陈太忠见她一副认真到不行的样子,禁不住出声指点,“死活赚钱的买卖,找银行你还可以赚利差,找外人分红,那不是吃多了撑的?”

    这年头的股份制,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尤其那种全部是民营股份的企业,到最后因为利润分红反目成仇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大多还是谁能量大,谁说话最大声,按说,陈太忠不必计较这些的,真给那些贪财的主儿,要是有他这实力,会不讲理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然而,一般情况下,陈主任还是愿意遵守规则的,他也不差那点钱,只是看别人插手丁小宁的项目,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齐航空手里也没那么多现金,他也是玩贷款,”丁小宁笑一笑,那齐航空就是华恒的老总,只是她的笑容里,多少带一点悻悻,“这家伙就是贷出款来吃分红,正经的吃利差的主儿,不过,有他出钱的话,我也不用费劲地去跟银行打交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又让丁总想起了两人初识的哪一天,“这家伙倒是好算计啊。”

    “由他吧,跟银行打交道,也挺腻歪的,”丁小宁微微一笑,伸手去握他的手,不想让他太冲动,“资金充裕的话,到时候就是银行找我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求人。”

    陈太忠当然知道她的脾气,那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这个项目不可能没有银行贷款,就算京华公司想全资,怕是到时候银行也要来关说,无非是谁求谁的问题。

    “那就便宜他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心里也没太在意,反倒是开起了他的玩笑,“你不喜欢求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喜欢求我呢?”

    “你又不是外人,”丁小宁宜喜宜嗔地白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中带出了几丝媚意,“不过,齐航空也算识趣吧,还跟我说想见一见你……明天你回凤凰不?”

    “没空见他,”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又将手伸到她的腿上轻捏一下,他被这个眼神勾得有点骚躁了,“明天倒是不回凤凰,不过在素波还有事儿……”

    别说,虽然眼下是年关了,马上就小年了,但是他在素波还真有事,他跟王浩波说好了,要见一面。

    两人其实一点都不见外的,不过,这次陈太忠要带着吕强的弟弟吕鹏去,就是建福公司的总经理,任娇的表哥岳阕也跟着来了——虽然这个法人代表只是一个幌子,但是遇到重大事情,还是要冒一下头的。

    建福公司今年的收入总共是九百多万,但是开支已经达到了一千六百万,不过,里面有一千三百万都属于固定资产投资,人工、接待以及低值易耗品等方面的开销并不大,要是固定资产以七年为期折旧的话,今年的纯收入基本上算是四百万。

    搁给别的公司,就要考虑关键时刻咬紧牙关撑住了,毕竟是真金白银砸进去了七百万,然而,陈太忠非比旁人,从不考虑资金压力,而且,他的合作伙伴里还有水利厅的大小领导,哪怕是自掏腰包,这分红也是绝对不能含糊了。

    四百万的利润,而水利厅那里集资到了五百万,按照最初的估计,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分红的话,应该是一百万到一百三十万,不过,由于涂阳和正林那里也吃了下来,尤其涂阳就是直接外包出去拿钱,所以利润高了一点。

    总之,就是年根儿了该分红了,而建福公司这是第一次给水利厅的股东们分红,事先协商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水利厅这边,张国俊直接就将此事扔给了王书记,没多少钱,又是涉及中层干部们的福利的事儿,他才懒得操心,就说此事搞定之后,跟陈太忠坐一坐的时候叫上我就行了。

    王浩波跟吕鹏也认识,不过两人关系只能说是不错,在建福遇到麻烦时也能出头,然而,毕竟人家是一个副厅,跟你一个打工仔交往得太多,**份,这不错的关系,也是看在吕鹏是陈太忠带出来的人的份儿上。

    不过就算两人关系再好,这种事儿必须要在陈太忠手里过一遍,第一次分红呢,所以,就连岳阕这傻小子都来了,无非是一个过场要走。

    “要是按原计划的话,应该拿一百三十万出来,不过今年利润超出了预期,”吕鹏和岳阕一边一个,将陈太忠夹在沙发中间,王书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正在发话的吕总,“按投资额粗粗算一下,给厅里的分红应该能到一百五十万。”

    “哦,那就是百分之三十的回报,”王浩波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点头,“这个不错啊,年根儿了,大家手上钱正好多一点。”

    吕鹏自然知道,王书记眼下和蔼可亲的笑容,是因为谁发出的,所以也不敢松懈,继续陪着笑脸发问,“不过,给得多了,会不会……会不会让大家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

    “不好的想法?”王浩波眼珠子转一转,他反应过来了,这建福要是收入太高的话,引起别人眼红,就难免出点问题,现在厅里承认的、颁发了许可证的就建福一家。

    当然,就算再眼红,收回建福的经营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地市也冒出几家有许可证的,那就很麻烦了,张国俊是跟陈太忠关系不错,跟韩忠关系更好,但是,别的领导万一找个什么人,施加个什么压力呢?

    “那我……给张厅打个电话?”他看陈太忠一眼,犹豫着发问了。

    “嗯,弄清楚他的意思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吕鹏早就问过他了,不过他实在也说不好,这种事情本无定数,在不同的厅局里,由于权力结构不同,会导致产生不同的结果,要确定的话,还真的只能问张国俊的意思。

    “多发钱他们还能有意见?”张厅长爽朗的笑声,自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王浩波还待解释(book.www.uu234.com)什么,那边已经猜出了问题的所在,“让他们好好干,别想那么多,建福建福,那就是要为农民减负……马上中午了啊,跟小陈说一声,锦江那儿不见不散。”

    “张厅倒是挺支持的,说是没问题,”王书记挂了电话之后,冲陈太忠笑一笑,“谁不想要个好人缘儿呢?”

    “那也不用一百五十万了,直接两百万算了,”陈太忠满不在乎地摆一摆手,“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好了,也让浩波书记来个开门红,咱这儿亏一点无所谓。”

    “太忠你这是咋说的呢?”王浩波一绷脸,“小吕都说了,百分之三十,往后日子长着呢……”

    2150章蝇营狗苟水利厅这边,最终还是将分红定在了百分之三十上,用王浩波的话来说就是,建福想给水利厅的中层干部多发点钱,这是好事,但是发得太多的话,就算不说眼红什么的因素,也容易拔高大家的心理预期。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任何公司投入运营的头一年,都不会有太好的业绩,尤其像建福这种还要搞基础建设的,更是铁定赔钱,那么,能超额发到百分之三十的红利,就算相当不错了,想发百分之四十也不是不行——明年吧。

    人家这么为自己考虑,陈太忠自然是要领情的,于是宾主尽欢,这就算又完成了一件事情,然而,他还是不能回凤凰。

    年根儿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多人的关系得走到了,陈某人以前不知道这么走动,但是今年算是吸取教训了,既然是修炼人情世故来了,该学的都得学一学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当官了呢。

    可是一算要走动的人,那可是真的不少,首先说陈洁、关正实和段卫华处,那是必须去的,省委副书记许绍辉、副省长高胜利、省政府秘书长肖劲松、省外办裘主任、交通厅崔洪涛、林业厅李无锋这些人,也要去看看才对。

    这基本上就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正厅以下的也有一些,比如说张沛林、祖宝玉、戴复,秦连成家在素波,也该去看看才对,至于说王启斌,现在也是干部二处的处长了,加深一下感情也很有必要。

    还有一些拿不准的,比如说省长蒋世方那里,常务副省长范晓军那里,好吧,组织部长邓健东……那更是拿不准了……这么随便划拉一下,陈太忠的心就是一凉,完蛋,要这么跑,那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呢?袁珏还在巴黎等着自己接班呢。

    那就……白天跑吧,陈主任只能如此选择了,好在年根儿了,他要跑动关系,别人也要跑动关系,有很多人的单位,他去一趟就行了,也不管人家在不在,心意到了就行了。

    像邓健东之类的,他去一趟,就琢磨着留下一点鱼子酱和松露,这些东西真要计较,那是很名贵的,但其实就是个吃的玩意儿,他又在巴黎工作——应该算进地方土特产一类里的吧?

    邓书记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见他从包里掏东西,果断地制止了——这是什么人呢,居然送礼送到省委来了,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说不得,陈主任只能打个电话给邓健东,邓部长在那边沉吟一下,才想起来这家伙是谁,“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走……别跟我说什么土特产。”

    说白了,他这种广泛撒网的行为,只适用于县区以下的官场,到了上面就太不合适了,上面讲究的是站队,无关的领导,那送还不如不送。

    然而陈太忠不这么看,他就是一孤魂野鬼,不存在站队不站队的问题,而且关键是,他能搭得上的领导也太多了,时间紧迫,那也是别无选择了——要不很多人说脏活陈太忠呢?关系太多……它也不是好事儿。

    反正,送礼领导不要,总是要好过去都没去,他是这么看问题的,不过,邓健东的果断拒绝,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没面子。

    总算还好,拒绝收礼的不止一个,肖秘书长当场婉拒,范省长人不在,也是电话里拒绝,结果倒好,跑省委和省政府,只用了陈太忠一个下午。

    这一下午里,倒是在陈洁那里用的时间最多,陈省长倒是挺不见外地收了他的东西,还了解了一下驻欧办的现状。

    蒋省长更直接,他人不在办公室,不过听说陈太忠去了,犹豫一下方始做出一个比较古怪的吩咐,“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这两天我忙,你要有空,去见一见小蓉吧……年轻人应该谈得来才对。”

    他没说土特产的事儿,大概是让我跟蒋君蓉去说了,陈太忠挂了电话,有点不摸头脑,老蒋这个吩咐,是个什么意思啊?要撮合我俩吗……不可能的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他肯定是不会再去高新区找蒋君蓉了,一是他不想请那个傲慢的女人吃饭,二就是他已经约好了关正实一起吃晚饭了,省科委离省政府很近的。

    关主任跟他的关系,是平淡里带了点默契,老关上位跟他也有点关系,起码那个五千万的借款,让陈省长印象深刻,而关某人又是技术型官员,跟荆涛的关系也好,所以两人来往虽然不算多,可相互呼应得很好,跟这种人吃饭,心里也没啥压力。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祖宝玉也约上了他,祖市长和关主任有一定的交集,尤其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不止一次呆在一起了,大家坐到一块不会感觉别扭。

    最先到场的是陈太忠,关正实紧跟着也到了,倒是祖宝玉打来了电话,说是要晚点来,有个年轻的教师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被几个小混混砍断了胳膊,祖市长正好得知消息,一时大怒,去看望此人,同时给警察局施加压力,要他们尽快破案。

    “这个祖宝玉,年根儿了还能摊上这种事,”关正实撇撇嘴,“我只能呆一个小时,晚上还有其他的事儿。”

    “快别说了,我比你还忙呢,”陈太忠苦笑一声,“也就是关老板,我必须得请你来坐一坐,一下午我拜会了八个领导,觉得自己太蝇营狗苟了。”

    这是他心里的真实写照,往日里他很沉得住气,有些人不鸟也就不鸟了,但是今天他有心拉一拉关系,却是吃了不止一个闭门羹,这让他觉得……哥们儿这么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是不是境界有点不太够啊?

    然而,下一刻关正实的回答,却是否定了他的想法,关主任闻言微微一笑,“年根儿了,这很正常,大家平常的时候做事,要讲个尺度和分寸,这时候可不一样……落下谁都可能是问题,蝇营狗苟一点,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嗯,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谁给我送过东西,我不记得了,可是谁没给我送过东西,我是记得一清二楚’,”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不少,“关键时刻,怠慢不得啊……”

    过不多久,祖宝玉也来了,分管市长关心一个普通教师,也要讲究个分寸,他及时赶到医院了,又待了一阵,还表示会继续关注,这已经足够了,他要是一直呆着不走,没准就会让人产生什么误会——因为这不合情理。

    他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一来就可以上了,于是三人就吃喝了起来,说着说着,他就说到了陈太忠的陆海之行,“太忠你陆海这一趟,还算顺利吧?”

    “呵呵,遇到路霸了,”陈太忠笑一笑,伸出左手拍一拍右肩,微微一皱眉,是那种强忍疼痛的样子,“这儿都被打的脱臼了,还有点骨裂,不过我是不想吊着,就这么将就吧。”

    “我怎么听说你伤的左膀子呢?”祖宝玉见他那副模样,登时就笑了起来,不过,对方明显地不想说那桩古怪事,他自然也就不好提起了。

    “咳咳……”陈太忠咳嗽两声,心说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结果不成想他这尴尬表情看到关正实眼里,禁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哈哈,这是太忠恢复能力强……听说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两百多号人呢,”祖市长笑着回答,才待继续发话,却听到有手机响,于是微微一皱眉,“关了手机,太忠……这大年根的,咱们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吃一点。”

    “蒋君蓉的电话,”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蒋主任,你好。”

    “陈主任,我等你好半天了,怎么不过来呢?”蒋君蓉的声音冷冷的,“我推了两个重要饭局……现在去万豪酒店可以吧?”

    “啧,我现在正在一个更重要的饭局上,一下走不了,”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这老蒋让她找我,会说点什么事儿呢?“要不等一等吧,一个小时以后见?”

    “嗯,”蒋君蓉哼一声之后,挂了电话,听起来是有点不高兴。

    哥们儿我管你高兴不高兴呢,陈太忠手都按到关机键上了,不成想又一个电话进来了,这个电话却又是非接不可的——来电话的是田甜。

    “太忠,晚上出来坐坐吧,”田主播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好听,“我哥从美国回来了,想见一见你。”

    陈太忠自然不能拒绝自己枕边人的建议,说不得就答应一会儿再联系,挂了电话之后,情不自禁地哼一声,“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真是忙死了。”

    “你比市长管的事儿还多,”关正实听他这么抱怨,就笑了起来,“说实话,你整天呆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人对你,更要蝇营狗苟啊……”

    (未完待续)

2151真瘟神2152推不脱

    陈太忠走进万豪酒店顶层的包间之后,发现只有蒋君蓉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就越发地奇怪了,蒋主任上身穿一件紧身的浅灰暗纹羊毛衫,外面套一件浅棕色的小马甲,下身是深灰色灯芯绒筒裤,捧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左脚上的厚底暗灰低腰靴,在空中微微地摆动着。

    “不好意思,来得晚了,”陈太忠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真是有点不早了,见到桌上还没摆上凉菜,禁不住奇怪地发问,“怎么没点菜呢?”

    “我吃过了,”蒋君蓉只是轻嗅手中茶杯中茶水的清香,连头都不抬,不过她手里的杯子确实不错,看起来像个古董,“你要觉得没吃好的话,随便点吧,我不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屋里有那种炒菜的味儿。”

    “我也不喜欢,”陈太忠走到她身边的沙发处,大大咧咧地坐下,心说咱俩都吃好了,偏偏来饭店说事儿,来饭店就来饭店吧,两个人还偏偏占了这么大的一个包间,这可是那种级别不够就包不上的顶级包间——面积接近七十平米了。

    “不要茶,给我来两打嘉士伯,”陈太忠吩咐服务员一声,才扭头施施然看她一眼,“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找个茶座说事。”

    “这里也不错,我喜欢这儿的宽敞,”蒋君蓉轻啜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桌上,终于扬起了她的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浓浓的优越感简直是扑面而来,“而且……在重要领导面前,你吃得饱吗?”

    “我就不待见你这表情,”陈太忠哪里肯吃她这一套?说不得抬手从包里摸出一个木盒,“这是给蒋省长带的一点法国黑松露,就是单位里的一点土特产,你帮我捎给你老爸吧。”

    通常情况下,这礼物送出,就相当于是会晤结束了,陈主任也是这个意思,将木盒放在桌上,他抬起双手就去按摩双眼和双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连声音都无精打采得紧,“年根儿上忙得要死,跑了一天累坏了,也就不跟蒋主任你客气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黑松露也是你驻欧办的土特产?蒋君蓉听得好悬没笑出声,欺骗别人没眼里也就是了,你当我不知道,这玩意儿随随便便就可以上万的吗?“其实吧,我这人更喜欢鱼子酱,不过那是俄国的特产,真的不能算巴黎的土特产。”

    “这么说你就是没事儿了?对不住……我没鱼子酱,”陈太忠伸手就去拎包,看那样子就是抬脚就要走人了,他根本没兴趣接这蒋主任的话题——事实上他的须弥戒里,不少鱼子酱都要过期了。

    “你不是点了啤酒的吗?”蒋君蓉冲他微微一笑,这话算是婉转地留客了,不过却又不算失了锐气,她最多也就做到这一步了——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啥都不打听就这么走了,你要知道,不是我要见你的。

    陈太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不忿蒋主任太盛气凌人地说话,眼见对方给了半个台阶,那见好就收吧,说不得微微一笑,将拎包的手缩了回来,“这倒是,喝点酒解解乏吧……我说我的蒋大小姐,有啥话敞开说吧,这大年根儿的,谁都累得要命了。”

    “累得要命,正好借机放松,”蒋君蓉见他识趣,脸上就重新恢复了那淡淡的冷傲,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杯子示意一下,“要来一点雨前六安瓜片不?”

    “不用了,有酒就行,喝茶太耽误时间,一会儿还得拜望个领导,”陈太忠摇摇头,他还惦记着跟田甜的邀请呢,“你要喜欢绿茶,回头我给你拿点正经的明前狮峰龙井。”

    这家伙你什么地方都想压我一头啊?蒋君蓉听他这么说,自是知道这小子的真正用意(book.www.uu234.com),这家伙不是有意巴结自己,而是埋汰自己呢,正经的狮峰龙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再加上“明前”俩字儿,蒋主任都不知道自家老爹能弄到多少。

    “先给我来五斤吧,”她不动声色地还击一句。

    “你当你买白菜呢?”陈太忠微微一笑,就要给她扫盲,事实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跟蒋君蓉有什么共同语言,那就闲聊呗,“能给你弄半斤就不错了,你知道狮峰龙井意味着……”

    其实,阴京华也不过才给了陈太忠半斤明前狮峰龙井,早被他喝完了,不过由于某人具备某些逆天的作弊能力,所以就算是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天天喝的都是明前狮峰龙井——没了就悄悄地去陈老板的办公室倒半筒,反正过不多久,陈主任的茶叶筒会再次变满。

    袁珏爱喝茶,但是蒋君蓉还真不是很喜欢喝茶,她一抬手,打断了陈太忠的话,“要说起来,狮峰龙井我比你知道得多,你不用跟我说……你喜欢喝哪儿的咖啡?”

    “那种垃圾我从来不喝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你跟我玩小资,我还真不陪你玩,“我这人,咖啡因过敏……嗯,我是过敏性体质。”

    过敏性体质?你还是宰相肚量呢!蒋君蓉恨恨地瞪他一眼,一时间就觉得此人实在粗陋得很,茶叶里就没咖啡因了?亏你还是在欧洲工作呢,于是就没了跟他计较的心理,“听说……你最近去了一趟陆海?”

    咦,怎么是个人都会关心这个啊?陈太忠实在有点无语了,借着服务员上啤酒的工夫,略略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是啊,那里造假很猖獗,很令人触目惊心啊。”

    “不错,我也听说,那里发生了点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蒋君蓉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听自己老爹说了一些事情,心里虽然惊讶,却是不认为一定是眼前这家伙做出来的。

    陈太忠拿起啤酒就灌了起来,对这话并不回答,他能说什么呢?而眼前这个小女人,还不值得他去说谎。

    但是他不回答,不代表蒋主任肯就此放过他,若说来之前她对这样的传言只信了三分,眼下见他的表现,倒是信了七分——那事在正西简直是人尽皆知了,若是与你无关,你又怎么会这么老实没有任何反应呢?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好半天之后,陈太忠才打破了屋里的寂静,“这个松露,不能久放,跟香椿一样,搁久了就没味了。”

    “我说了,我喜欢的是鱼子酱,”蒋君蓉猛地听见他说话,就下意识地反驳,事实上,她还是很喜欢吃松露的,她喜欢吃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也喜欢松露那怪怪的味道,不过,她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承认。

    “松露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老爸的,”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比说难听话,他怕得谁来?“吃那玩意儿壮阳,拿破仑就是吃了那东西才有了儿子的,你就是个女人,不要啥都跟别人比行不行?”

    蒋君蓉登时就无语了,心说你这家伙做人不要刻薄到这种程度好不好?沉吟一阵方始发话,“造假的窝点查出来没有?”

    完蛋,合着蒋家人也知道了!陈太忠隐约猜到,蒋世方要蒋君蓉来,大致就是因为陆海那边的怪事,但是她想知道点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再次发问了,他若是再转移话题,就有点不打自招的嫌疑了,说不得认真地叹口气,缓缓摇头,“那里制假贩假成风,相关产业也很发达……”

    越说,他的脸色就越沉重,声音也缓慢了起来,“再加上官商勾结,民匪掺杂一体,地方势力又强大,想要查出窝点是非常难的,除非……除非他们自己内讧。”

    由他这话可见,这世上的明眼人真的不少,李步之所以对石毅下手,担心的就是圈子里的人使坏——而这一点确实是最可能挖出造假者的。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内讧好了,”蒋君蓉迟疑一下,居然顺着他的话题提了一个建议,蒋大小姐喜欢自说自话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么做倒也算比较罕见的事情了。

    “问题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啊,”陈太忠都有点奇怪她的话语,说不得放下手里的啤酒,侧头看她一眼,“办完事还得尽快去巴黎……那边过年还得有人值守。”

    “巴黎?”蒋君蓉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旋即又发问了,“你那儿难道没有副手?一定要你去?”

    “我的副手……被一个劫匪捅伤了,”陈太忠本不想跟她说这么多,不过难得对方不说陆海的事儿,于是就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为了不惊动他爱人,在巴黎养伤,过年了,总得让人家回家团聚。”

    “在巴黎被劫匪捅伤?”蒋君蓉听得眉头又是一皱,接着微微一笑,她一般都是冷脸对人,虽然有传言说她作风不好,但是眼下一笑,冷艳中带了点妩媚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然而,她的话就有点扫兴(book.www.uu234.com)了,“陈主任,怎么跟你近的人,总爱出一点这样那样的毛病呢?你的副主任被人捅伤,科委那边又有人……有人在陆海受伤?”

    2152推不脱“你这叫什么话?”陈太忠听得就是眼睛一瞪,事实上,蒋主任的话正好点中他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隐痛,他知道自己在警察系统里被起了一个什么样的外号,因此还时不时小小地沾沾自喜一下——这就是口碑吖。

    他不是个信邪的主儿,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他能脱颖而出自然心志比较坚定,但是听到有人点评,说自己不但瘟了警察系统,也瘟了自家人,这可就太那啥……侮辱人了。

    所以他就有点恼火了,“巴黎的混乱,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你电影电视看多了吧?算了……我不跟你这没见识的叫真。”

    陈主任这话,说得有点难听,蒋君蓉哪里是个肯受气的?两个人说不得就吵吵了起来,说了半天之后,蒋主任才猛地发现,自己被这个家伙带偏了——我来是想了解陆海的事儿啊。

    蒋省长这两天确实很忙,基本上都是很晚才回家,但是让陈太忠登门的时间还是有的——当然,婉转推脱掉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今天吩咐自己的女儿接待小陈,那就是存了一点别的念头,是的,发生在陆海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要拜托陆海的那帮家伙,为了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就有人打探谁能跟陈太忠说得上话,这打探的方向,自然冲着天南省去的。

    于是,就有人托到了蒋世方的身上,相托之人,不过是正西的常务副市长,一个正处待遇的干部,但是你别不服气,人家还偏就搭得上蒋省长的路子。

    蒋省长一听是这种事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两千人失踪,这陈太忠也真敢折腾——当然,他不是很相信小陈做得出此事,反正他暂时不想掺乎进来,就嗯嗯啊啊几声,大致意思是说视情况而定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真的让他吃惊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传言也传到了他耳朵里——大部分人回来了,没回来的人,就是制假贩假疾风车的主儿,连在素波卖疾风车的代理商,都在警察局离奇地自杀了。

    这个传言,让蒋省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跳楼自杀的张兵,事实上,九龙房地产虽然传说实力很强,但还真不值得让堂堂的一省之长记住名字——但是,这个家伙自杀的背后,可是牵扯到了省会城市大市长的病退,所以他能对此事印象深刻。

    这个陈太忠,下手真狠啊!蒋世方情不自禁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当然,他肯定不会认为此人能伤及自己,在体制里混就要讲体制里的规矩,对商人下手和对干部下手,那性质是截然不同的——赵喜才和朱秉松得罪他那么狠,也不过就是失势,并没有安全上的隐患。

    当然,换句话来说,对素波前后两任市长而言,官做到这个地步,政治生命的终结,从某个角度上讲,比真正的终结了本人的生命还要惨。

    然而,这也不过是“从某个角度上讲”而已,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比死了好,而蒋世方又知道,陈太忠这家伙看似嚣张蛮横,其实很少主动去惹人——陆海那边也是打了小陈的脸了,才遭到这样惨烈的报复。

    总之,听说了这样的传言,蒋省长就判断出来,此事十有**是陈太忠所为,不过传言终是传言,这又是陆海的事情,跟天南省的省长也没啥关系,所以他就懒得认真。

    好死不死的是,他刚听说了这件事,就接到了陈太忠要来汇报工作的电话——是的,蒋省长的消息不是很灵光,本来嘛,陆海的事儿他操心那么多干啥?

    这家伙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没准政治生命就止步于此了!蒋省长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没错,陈太忠是很牛了,背后不但有黄家和蒙艺,更是跟X办的人有接触,但是此事的性质实在有点恶劣。

    对姓陈的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蒋世方真的是看不懂,发生在正西的事件说恶劣是很恶劣了但是考虑到小陈背后的人,那么,此事也是可大可小的。

    三年后的那场**型性肺炎的蔓延可以作证,这种惊天的事情,一开始都有人尝试去捂盖子,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蔓延得那么快——那可是未知类型的病毒。

    总之,接了陈太忠的电话,蒋省长就知道,自己不能见这个人,然而,小陈的前景尚不明朗,那这家伙又是出了名的爱记仇,既然要来走动,彻底推掉也不好,于是就派了自己的女儿去接待——这叫降低规格的同时,还保持一定的热度。

    蒋君蓉联系陈太忠之前,是被老爹耳提面命过的,蒋省长也知道两人很不对眼,就要自己女儿以大局为重,不要跟小陈搞意气之争——你可是代表你老爹接待他呢。

    蒋主任也愿意听老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姓陈的,她心里就是一团邪火,又由于两人没有共进晚餐——其实她是嫌某人没有主动上门,这火气就有点控制不住。

    不过坐了一阵聊了一阵之后,她的心态逐渐就平和了下来,于是就想起自己其实有事情要问此人,“你对你的副手,倒是真的不错……咱不说巴黎了,我说,既然你时间紧张,陆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许纯良去操心?”

    “他前期去了啊,还有个女主任也去了,照顾伤者,”陈太忠苦笑一声。

    “三个主任,这也太多了一点吧?”蒋君蓉听得眼睛微微一张,她也算是个护短的,但是凤凰科委护短护成这样,她也觉得吃惊。

    这个混蛋,又被他带偏话题了!下一刻,蒋主任发现了不妥,她最想知道的,那事是不是陈太忠干的,若是的话,又是用了什么样的组织和手段,说不得冲着他大有深意地一笑,“还是你去最管用啊。”

    “这事儿性质太严重了,”陈太忠还是把话题往歪处扯,他沉着脸叹口气,“别的不说,只说为了我屁股下面这个位子,咱也不能不去,要不然容易让别人歪嘴,把问题拉扯到领导责任上去。”

    “你还怕担领导责任?”冷艳的蒋主任继续轻笑,心说你不过是要个面子罢了,别人想扣帽子拉人下水的话,估计就算是有胆子惦记凤凰的副市长,怕是也没胆子惦记你……坏了,又被这家伙岔开话题了……反正,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蒋主任没达到目的,自是不肯罢休,陈太忠一边灌啤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里却是奇怪,今天这蒋君蓉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我在陆海搞的事儿再大,也跟你没啥关系吧?

    八点多的时候,蒋主任还是未能如愿,倒是陈太忠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正是田甜,她每天就是这个时候下班,于是陈主任很坚决地站起身告辞,不过,在开车的时候,他脑子还是在琢磨,这蒋君蓉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田甜和田强找了一家咖啡屋,点了一个包间等陈太忠,他进去的时候,田强正坐在那里喝咖啡,而田主播正俯身在一个盘子上吃套餐——台里食堂的伙食其实不错,不过,为了保证《天南新闻》播出时不犯迷糊,她晚上很少在台里吃食堂。

    这倒是个说事儿的地方,田主播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勺子,介绍一下两人,田强倒是没太大的架子,站起来同陈太忠握握手,又坐下了。

    “田哥在美国,日子过得不错吧?”坐下之后,陈太忠笑着发问,这一世他很少管人叫哥,不过,看在田甜的份儿上,他打算将姿态放得低一点。

    “好什么啊?都被人家艾滋病了,”田强笑一笑,看起来,他做事还是比较活络的,起码这个被艾滋病一提,就能拉近双方的距离,“我早就听说你了……顾铨你认识吧?”

    “沈……沈彤的男朋友?”陈太忠对这个人多少还有点印象,不过,他懒得提此人,索性单刀直入地发问了,“田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

    “也没啥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又听说老爷子去凤凰了,想在那边找点活儿,”田强倒是不见外,一边说一边看身边的妹妹一眼,“呵呵,凤凰科委那边……听说在陈主任手底下,搞得红红火火的。”

    “哦,”陈太忠点点头,其实他对田强也有所耳闻,知道这家伙也是属于衙内一系的,今天他来,都做好这厮刁难自己的准备了——毕竟他上了人家的妹妹,却是没打算给个说法。

    不过,田强张嘴要活,也是他猜测的一种可能,田某人以前也靠着田立平赚了点钱,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国外去了。

    反正这便宜大舅子一张嘴,陈主任还真是有点挠头,真的是不好推脱的,于是不动声色地发话,“科委现在许纯良当家……你想接点儿什么活儿?”

    (未完待续)

2153人情难做2154脚不停

    以田强的性子,他根本就不想找陈太忠,原本他在衙内圈子里,也算个比较爱得瑟的,而且他跟蔡莉的儿子郭明辉关系好得很,而郭明辉却是活生生被陈太忠撵出了天南。

    早两年的时候,田强活得很滋润,田立平本来就是素波的一号人物,又没什么上进心了,所以对儿子的管教不是很严——小强做事不要太离谱就行了。

    当然,田书记如此放纵儿子,也是有一定仗恃的,他本人没太大的问题,不怕人查,若是有人想借小强的事情,拖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下水的话,就算到时候他自己扛不住,蔡书记也不是吃素的。

    对田强来说,那个时候才是他活得最潇洒的时候,随便这儿介绍点活,那介绍点活儿,嘴皮子动一动钱就到手了,钱虽然未必多但是挣得轻松。更别说他老爹负责的是公检法司,多少嫌疑人和犯人家属求着见田公子一面,他见人都要看心情呢。

    能挣会花才不枉费青春,年轻时候不能只想着赚钱,在这一点认识上,他和当初的高云风很有些相似的地方,不过,高公子是怕影响老爹前途不敢多赚,而田公子则是想赚太多也没门路,政法委终究比不得交通厅——他总不能把犯人全部都保外就医吧?

    当时田强是想着,现在专心搞事业实在太早,影响玩乐的心情,我先潇洒几年再说,人活这一辈子,就是要讲个生活质量,反正一时半会儿,老爷子也退不下来不是?

    事实上,田强和郭明辉的关系,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好,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是强调世交,但是基本上,田公子就是一个跟班的份儿——副省和副厅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平等相处,这对爱面子的他来说,多少也有点……那啥。

    所以,对“只爱人妻郭明辉”的离开,田公子虽然也感到遗憾,但并没有找陈太忠算账的意思——他只是惋惜,自己不能打着蔡书记的旗号行事了。

    现在呢,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蔡书记成蔡主席了,而田书记也成田市长了,那么田公子也就该收收心,考虑干点正经事了。

    一开始,田强觉得,老爹来凤凰是主政一方,怎么也好过在素波干政法委书记——市里排名就不一样,更别说在素波除了市委市政府,还有省委省政府的。

    可是细细一打听,他才知道敢情这凤凰市的大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市委市政府中间,就只有一个声音,章尧东的声音!

    而他老爸这么调过去,不但没啥势力一时不好展开手脚,同时也要面临章尧东的打压,而且凤凰这边的水也深,一点都不比素波逊色。

    所以,单纯对田强而言,田立平从素波政法委书记升到凤凰市长,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儿,因为他来钱的路子暂时是少了。

    甚至,他入小股分大红的两个律师事务所都表示了,强哥,那个啥……公司这两年经营不景气,您这股份要是还留着,这利润就不太好保证了——说穿了,人家就是让他撤股走人呢。

    当然,不撤股也行,田书记在公检法司还是有点人脉,但是想像以前那样分红是不行了,田市长是升官了,可他总不可能再回素波来做政法委书记不是?其实他这一跳,都跳出政法系统了。

    抱怨归抱怨,田公子心里也能理解,老爸的心已经不再平静,被这一步上进折腾得眼红了,惦记上副省了,虽然看起来不太现实,但人活着总要有个梦想不是?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他不理解,能左右了田书记的决定吗?绝大多数的衙内和太子党,嚣张只是对外的,对上自己家长,比老鼠见了猫还老实,田立平对自己的子女都算管得不严的,田强又算个胆大的,见了老爹却也不敢炸刺。

    既然是素波没啥活儿了,田强就把主意打到凤凰了,略略一了解,他就知道凤凰那边可做的项目不多,没错,凤凰这两年是直追素波,但是主要是平均水平上去了,小作坊比较多,真要说那些大工程大项目,跟省城相比,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

    而那些大工程之类有油水的地方,原本也是有人经营的,田立平虽然是一市之长,短期内也不要想乱伸手,他夹尾巴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田市长并不支持自己的儿子去凤凰发展,田家的根儿就是在素波呢,就算这一届凤凰市长任满,下一届能转了凤凰市委书记,到最后他还是要回素波养老。

    不过,田强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在美国那边又贷款投资了点房产,这也是手里没啥钱了,才把主意打到了凤凰,田市长也凑不出来儿子需要的钱,又不想让旁人借此控制自己的儿子,就不给他介绍那些经商的朋友,只撂下一句话,“在凤凰不许打着我的旗号胡来。”

    凤凰合适下手、值得下手的项目还真的不多,田强琢磨来琢磨去,就惦记上凤凰科委了,科委主任许纯良的背景很强大,但是副主任陈太忠那也是我们田家的人呐。

    田公子对陈主任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他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国外,那厮祸害了自己的妹妹,又帮了自己的老爸,在凤凰市的势力,可以用滔天二字来形容。

    不过,就算你势力再滔天,也不过是干脏活拿不出手的主儿,而我老爸可是凤凰的一市之长,那是名正言顺的政府一把手,再想一想关于郭明辉的那点芥蒂,田强就不想跟陈太忠打交道,于是找到自己的妹妹,要她帮着自己给姓陈的打个招呼,他去接点活儿。

    事实上,他还有点别的怨念,就像陈某人想的那样,田公子祸害别人是轻车熟路了,可是对别**害自己的妹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这不但涉及了兄妹情谊,也涉及了田公子的面子,别人一说,呀,田强,你倒是一个妞一个妞地泡了,可是你妹妹不也被陈太忠玩弄着呢?

    然而,他将这个主意跟田甜一说,田主播不答应,说你根本不知道陈太忠能量有多大,没错,蒙艺是走了,可太忠还不是把赵喜才拿下了?我说哥哎,你真要在凤凰做点什么,就得亲自见见他,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田公子觉得,多这么个环节实在有点多余,可田主播不这么认为,她跟陈太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官场常识急剧地提高,所以她很清楚,哪怕是自己的哥哥,真想在凤凰长久发展的话,也是见一见陈太忠为好。

    田强拗不过自己的妹妹,又不敢跟老爹商量此事,心说那就见一见吧,只是陈太忠一直呆在巴黎,回来以后又到处乱跑,而田公子在素波也有点应酬,所以这见面就拖到了现在。

    当然,田公子也是有章法的,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是见了陈太忠怎么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也不怕自己的妹妹把自己卖了,“太忠,听说你跟小许关系挺好的,能当了他一多半的家,你也别糊弄我了,你俩谁跟谁啊?”

    “那我也得照顾点他的感觉不是?”陈太忠觉得田强说话还算痛快,虽然路子有点野,口气有点大,也不太讲究措辞,可人家原本就不是体制中人,倒也不能计较太多。

    于是他就笑一笑,回答得也挺不见外,“纯良跟我关系是不错,不过我也不想让他难做,这么着吧……你在哪些方面比较有优势?”

    优势?田强听得有点腻歪,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认真做事业,哪里有什么优势可言?最大的优势和仗恃,不过就是那个做凤凰市长的老爹。

    还好,田公子的见识和急智不是白给的,“优势主要还是在高科技产品上,不过科委这方面实力也很强,要是接不下科委大厦的活儿,那做点流水也行……像电动助力车厂那里,可做的东西也很多。”

    科委大厦和助力车厂?陈太忠听得心中苦笑,田公子你还真不客气,一张嘴就是两块最要命的地方,他犹豫一下,终是缓缓地摇摇头,“那两块儿啊……科委大厦怕是没什么大活儿了,要不这样……我给你两个省的助力车总代理成不?”

    给两个省的总代理,一来卖了人情,二来也是开展了市场,应该是双赢的局面,他是这么想的,然而田公子不这么看。

    田强哪里有兴趣去做什么总代理?他是赚惯了轻松钱的,现在想搞实体也是想做点轻松的,对开拓市场还真没什么兴趣,不过陈太忠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一口拒绝,说不得问一问,“这个东西一个月能赚多少?”

    “那要看你的销售量了,”陈太忠的嘴角,不引人注目地微微抽动一下,我说大哥,你好歹奔三张的主儿了,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

    “普通的省会城市,做得差不多的话,基本上一个月能卖一千辆……毛利就能达到六七十万,具体情况就不好说了,我给了你,你可以转给别人做嘛,又不耽误工夫。”

    这才叫个鸡肋!田强不是幼稚,而是觉得这买卖意思不大,一问果然是如此,一个月就算七十万毛利,他包给别人,想省心的话,一个月能拿二十万顶天了,一年也不过才二百来万,“能铺多少钱的货?”

    这话倒是问得比较地道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按说拿一个省总代的话,是要压在厂里五十万,提五十万的货做基数,随卖随补的,不过田哥你要做,我帮你协调一下,铺一百万的货。”

    他这话也算给面子了,别人是要压五十万的货,这边是给铺一百万的货,当然,他是不会去干预厂里的运作的,大不了让丁小宁、刘望男或者李凯琳出面,垫付这一百万,也算对得起这大舅哥了——两个省,那就是两百万。

    其实对一个省的总代理来说,这五十万还真不算什么,卖得好的话,库房里五百万的货都压得起,谁还介意这一点?不过两千辆助力车而已,要是卖得不好,想退都行,换总代理嘛——疾风电动车的牌子也算比较响的了,这种甄选代理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这样啊,”田强听得却是越发地郁闷了,这点事儿我还要受你个人情,实在不甘心,“要不这样,太忠,总代我做,你再在厂里给我接点儿活吧?”

    “厂里的事儿,我答应纯良不过问的,”陈太忠实在有点无奈了,只能实话实说,又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要不这样,我跟临铝打个招呼,你去找范如霜接点活儿吧……正好那是青旺的,立平市长还能避一避嫌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范如霜本来是给过他一个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单子,专做阀门等小配件的,不过他当时没下手,后来给了高云风,现在后悔也晚了,心说范如霜那儿六十亿的项目,就算盯的的人多,手指头缝里漏一漏,也不愁给田强一点吧?

    田强对这个建议,倒是有点兴趣,错非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给老爹添麻烦,待听说临铝的新项目标的六十个亿,还可能增加,眼睛登时就亮了。

    又坐了一阵,陈太忠起身告辞了,他也没看田甜,田主播自然也就不跟他走,事实上,田甜非常清楚哥哥的性格,知道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哥哥的脸上会挂不住——她跟太忠私下是怎么回事,那无所谓,但是有些事不能当面做。

    待他走出去,田强才哼一声,“甜儿,这家伙的架子,摆得比咱老爸还大,我就奇怪了,你也受得了他?”

    2154章脚不停在田强看来,陈太忠的架子确实太大了,什么事儿都是不肯把话说死,你说你年纪比我小这么多,怎么连句痛快话都没有?一说起来就是这也难办,那也难办?

    他现在的感觉,跟陈太忠遇上郑在富的妻弟李秀中时的感觉有点类似,那事儿发生在凤凰宾馆,李秀中是财政局预算科的副主任科员,不肯用心解决郑家儿子郑东成的工作,反倒一个劲儿地摆谱,最后被陈科长臊走了。

    事实上,这是田公子做人太要强了,要知道陈某人今天真的是很给他面子了,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答应——要说帮起自己人来,陈某人真的是没二话的。

    “什么受不了的?”连田主播都听不惯自家哥哥的话,说不得白他一眼,她更清楚陈太忠和许纯良的交情,“你根本不知道,他俩关系是好,但是许纯良一去科委,他就表态了,再不干涉科委的任何事情,今天他算是为你破例了……”

    陈太忠可不知道那家伙在背后如此编排自己,不过经过今天的事儿,他心里也感触颇多,田强最后说了,暂时不考虑这个助力车代理,万一做砸了,他丢不起这个人——事实上,公子哥们插手零售事业的情况,也确实不多见,做起来太累。

    他表态说,要去铝厂了解一下有什么项目可做,顺便还要去助力车厂跑一跑——“要是同等条件下,太忠,你得让他们照顾我。”

    总之,田公子对今天的状况不太满意,陈太忠也感觉到了,但是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所以心里难免有点悻悻……这人情的事儿,就是最难办啊……第二天陈太忠又在素波耽误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总算才将人拜会了个差不多,王启斌晚上要留他吃饭,不过他实在没办法答应,“启斌处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现在催我回去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等陈太忠回到凤凰,正赶上晚饭时刻,许纯良早就在京华酒店等着他呢,正西那边发生的事儿,也惊动了许主任,他打算跟自己的兄弟好好地谈一谈。

    然而很不幸,天不遂人愿,吉科长带着二科的一帮人也来了,小吉早早地就给陈主任打了电话,嬉皮笑脸地问老科长今年有啥福利没有,陈老科长很干脆地告诉他,有!

    除了吉科长,马疯子、吕强等人也来了,还有郑在富,郑主任告诉陈主任,待会儿没准交通局牛局长还会过来转一转——这些人都是从丁小宁这儿得知,陈主任今天要回来的。

    当然,陈主任的通信员张爱国也来了,还告诉自己的领导,说是您的老书记张新华说了,晚上要去你那儿转一转,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打个电话——张书记也在横山区宿舍住着,串个门儿实在很方便的。

    就是关正实那句话,陈太忠在省城蝇营狗苟的,回了凤凰就轮到别人对他蝇营狗苟了,没办法,陈主任在凤凰的时候太少了,而且大家也知道,此人的春节要在巴黎过了,想走动就必须抓紧时间。

    来看望陈太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来往不多的朋友,都出现在了京华酒店,结果,当晚起码有六个包间的人,是冲着陈主任来的,这还是大家能拼一桌就拼一桌了。

    比如说,阴平招商办的主任安道忠跟建委副主任李勇生,都是陈主任的党校同学,两边的业务也没啥交集,自然可以坐在一起,聊一聊同学情谊的同时,等着陈主任来串房间敬酒。

    所以,许主任根本就没抓到多少机会跟自己的副手聊天,好不容易逮个空子问一句,陈太忠就告诉他一句话,“这些灵异事件……怎么可能跟我有关呢?”

    “没关就好,”许纯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旋即叹一口气,“太忠,这不是你说无关就没事的,就怕别人不这么想啊……”

    陈太忠隐隐觉得,纯良的话里有话,然而这个夜晚他实在太忙碌,实在顾不得多考虑此事,说不得微微一笑,“大不了让我再边缘化一点嘛,随便吧,我也没澄清这误会的能力……”

    “拉倒吧,是误会吗?”许纯良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禁不住犹豫一下,或许这件邪门儿到离谱的事情,真的不是太忠做的?

    不过,他也没心思多去想此事,他也是今天的忙人,别的不说,就说从红山区赶过来的区委书记王小虎,表面上说是来见陈主任的,但是心里更愿意跟许主任多接触一下——王书记是章尧东一系的,而章书记是紧跟着许书记脚步的。

    陈太忠九点半才回到横山区宿舍的,然而,回了宿舍还是不得空闲,张新华先过来跟他坐了坐,不多时,对门的于主任也过来了,手里拎着两只风干的山鸡,“正宗的童山黑头,这可是好东西啊。”

    于主任的儿子最后是进了交通局了,现在下了公路局做工程,于主任的意思,也是让儿子锻炼两年,到时候看能不能有点出息,能行的话就扶一把,不能的话就要考虑跟别人搞个工程队,补贴点家用了。

    他早就想过来谢陈主任的帮忙了,不过很遗憾,陈主任在凤凰的时间真的太少了,而能在横山区宿舍的时间那就更少了——尤其是吴言的父亲做了手术之后,既然回来也没法那啥,陈某人索性就很少进这个门了,虽然,这是他最正式的住处!

    所以,这次机会于主任就一定要抓住了,他先跑到门口听了听,发现屋里似乎有人,所以只能拎两只山鸡过来——这是正宗的山货,不是那些家养的能比的,在童山都是不太好买到,而且个头这么大的也很少见。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送鸡的同时,给陈主任塞个两千的红包的,虽然交通局那边,该打点的他都打点了,但是陈主任这边也不能落下,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

    这就叫做人,而且,将来他自己孩子的出路,没准还要指望陈主任关说呢。

    张新华跟于主任也熟悉,大家聊起来都不见外,聊了没两句,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杨新刚到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泡沫塑料盒子,“听说陈主任回来了,正好家里有点白凤溪的黄棒子,赶紧放冰箱冻起来。”

    黄棒子那也是罕见的野物儿,尤其他拿来的黄棒子,足有大拇指粗手掌那么长,这种规格的,出水就是七八十块一斤——没错,你在白凤溪边儿上站着,看着人将鱼打上来,说我买了,就是这个价钱。

    这东西我记得谁爱吃来着?陈太忠接过来,看到里面用冰块冻着的三十多条,也不客气,打开冰箱就放了进去,笑着说一句,“倒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做它。”

    他这话略略有点感慨的意思,这房子,今年一年他怕是也没住够五十天,东西放进去,想要烹饪还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去年春节张智慧送来的卤肘子,还有两只在冰箱里呢。

    “啧,老主任你要想吃,那还不简单?”杨新刚看看在座的于主任和张新华,微微一笑,“要不您把钥匙给我,明天下午我让我媳妇来做,到时候老书记和于主任都来尝鲜。”

    “行啊,”那两位同时点头,于主任还加一句,“到时候让我家那口子给熬一锅排骨汤,太忠你喜欢喝嘛,我家里还有两瓶八四年的茅台……要不,把黑头鸡也给你做了?”

    “让我媳妇来就行了,”杨新刚的态度十分端正,不过陈太忠一听就有点头大,你媳妇白洁?还是算了吧,她要拿上我的钥匙,又该麻烦了。

    “敢情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吃货啊,”陈主任笑了,当然,这是玩笑的意思,同事之间,也就是送这些东西,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眼光高也不缺钱,自然不会大明大方地送红包了。

    紧接着,他就苦笑着摇摇头,“怕是够呛,我在凤凰最多呆到小年,腊月二十四以前必须走了,袁珏还在巴黎望眼欲穿地等我过去接班呢。”

    “听说袁珏……受伤了?”张新华是在座的人里,除了陈太忠之外级别最高的,虽然他是开发区的书记,但是兼了区里的统战部长,区委常委呢,比那正处待遇不遑多让。

    不过他这消息渠道,难免就有点落后了——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凤凰官场中,除了有心人,谁会惦记远在几万里之外的凤凰驻欧办?更别说一开始驻欧办还封锁了消息。

    说起袁主任受伤,大家少不得又聊一阵巴黎的人情风物,这一聊就聊到十点半了,眼见大家谈兴还旺,陈太忠只能客气地发话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大家都还有工作。”

    这话出来,别人就只能走人了,张新华到了门口,兀自不忘说一句,“太忠,你那儿也给咱横山发个邀请嘛,大家一起出国转转。”

    出国转转?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送了这几位出去之后,回来打开天眼看看,发现隔壁只有两位,说不得推开衣柜走了过去,“好了,该休息了吧?”

    “他们都走了?”白市长也是上次被田甜惊到了,现在就小心得多了,不过她倒是没着急上床,随便聊两句之后,她居然又将话题扯到了工作上,“太忠你说,再把开发区的级别提起来好不好?”

    (未完待续)

2155结婚吧2156都在关注(七千字)

    要说起这开发区街道办,也是满有意思的一件事儿,起码这种称呼,跑遍全国,估计也没几个,正经一点,都该是管委会什么的。

    事实上,一开始开发区这边叫筹委会,准备时就是副处级的班子,不过就在万事俱备、只待正名的时候,范晓军来凤凰视察,顺便就看了一看开发区,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他来视察的当天下雨了,雨并不是很大,可好死不死的是,开发区的下水系统出了问题,街上一片汪洋,范省长好悬陷在开发区出不来,于是他就感慨一声,“这配套设施还是没跟上,不够成熟啊。”

    其实,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冤枉,那几年的时候,台海方面阴云密布形势紧张,凤凰市这里也很注意相关的动向,而前两天凤凰下大雨,开发区的下水涌进了人防通道,市里不得不紧急处理,才导致了眼下的下水排不出去。

    不过,冤枉归冤枉,既然被现场抓住了,那就不要说什么了,解释(book.www.uu234.com)是必须的,但是范省长的指示,也是不能忽视的。

    又由于开发区这一片的规划,实则出自于前任市委书记党项荣之手,章尧东也是刚上来不久,借此就压住了这边的申报,只做了高新区的副处级别申报。

    想当年,党书记在凤凰的时候,比现在的章书记还要强势很多,那一旦失势,得罪的人就纷纷跳出来了,于是开发区这边的筹委会转管委会的事情,就被挂了起来,又过一阵,不声不响地被降为了街道办——陈太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

    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些年了,党项荣的小团体也四分五裂了,所谓的党系,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而开发区这边随着甯家工业园的建成,再加上一些其他方向的发展,还真的有压过高新区的势头了。

    吴言现在不仅仅是副市长,还兼着横山区的党委书记,短期内不可能调离,长期的话调离是必然的,正是做点可以留名的事情的阶段,顺便也能安置一些自己人,何乐而不为呢?

    陈太忠对开发区的历史也比较熟悉,听自家的小白发问了,略略愣得一愣之后,用比较不确定的口气发问了,“这件事儿,你请示过章尧东了吗?”

    “我早就跟尧东书记交换过意见,”白市长闻言傲然回答,果然不愧是章系大将,对市里的态度了然于胸,早早地便智珠在握了,“只不过以前条件一直不成熟,现在就可以适当考虑了。”

    “章尧东不是看开发区挺不顺眼的吗?”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怎么会答应升格呢?”

    “高科技园区,从来都不嫌多的,而且许纯良也要把手机生产线放在开发区了,”吴言微微一笑,“尧东书记说了,开发区也升一升,这叫双保险。”

    一边说,她一边指一指不远处的小书橱,钟韵秋见状,顿时就心领神会地上前,拎出了里面的几罐听装啤酒,摆到了两人面前。

    这几听啤酒,纯粹是摆设的意思,钟秘书知道吴市长不是很能喝酒,可是叫真起来也能撑得住场面,不会有什么不当行为,但是她更知道,白市长喝了酒之后,在真正的自己人面前,是很放松的,也有一点微微的放浪和醺醺然。

    “纯良决定把生产线放在那儿,是想着照顾瑞远呢,”陈太忠拿起一罐啤酒,自顾自地扯开拉环,才要往嘴里倒,猛地想起有点不妥,说不得手一伸,将小白同学轻揽入怀,端着啤酒送到她嘴边,“来,娘子,老公跟你喝个交杯……不对啊!”

    吴言听他柔声发话,酒尚未入口,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微微的醉了,可是,猛地听到最后三个字,身子一僵,“哪里不对了?”

    陈太忠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开发区的升级,田立平是怎么表态的?”

    “章书记还没有吹风,估计是年后办理吧,”吴市长听说他是琢磨这事儿,就轻笑一声,“不过我觉得,要是手机生产线真的上了,开发区都可以考虑升正处了。”

    “还是有点勉强,”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个甯家工业园,一个手机生产线,搁在凤凰都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是放在别的地方看一看,也就是那么回事,副处绰绰有余,正处还真是有点差火候,“这不是该田立平操心的事儿吗?”

    “政府工作,总是要在党委指导下进行的,这些事情哪儿能分那么清楚?”吴言知道情郎比较偏向田市长一点,可是她并不认为章书记就做错什么了,“你那个驻欧办的机构,也是尧东书记最先倡议的。”

    “嘿,这凤凰市,还真成了他章尧东的天下了,”不提驻欧办还好,一提这三个字,陈太忠就火大了,“要是田立平不同意呢?”

    “我是跟你说将来开发区的班子呢,你瞎琢磨什么呢?”吴言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误会了,说不得笑着推他一把,“对这个班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搞错吧你,升了副处以后,横山还能管开发区?”陈太忠倒不是不知道双重管理,但是高新区都是市里直管的,这开发区也要脱离横山的管辖才是正理。

    “起码我在的时候,会是双重管理,”吴言微微一笑,语气中多少有点得意,“等我走了,收归市里也行,我这个书记起码还能当半年……对了,你见李无锋了吧?”

    林业厅厅长李无锋,是蒙艺临走的时候提上去的,李厅长是陈省长的人,不过跟陈太忠见过两面,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虽然那是蒙书记丢给陈洁的人情,但是李厅长对陈主任也是满客气的。

    陈太忠这次在素波乱跑,也是见了李厅长一面,按说他是没兴趣跟林业厅打交道的,只是,他领了白市长的任务,不得不跟李无锋联系一下——要知道,吴言分管的是农林水,跟林业厅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见了,他还要请我吃饭呢,”他笑着点点头,“老李那人态度还行,我送他点东西也收了,不过我实在太忙了,就告诉他回头我请客。”

    “你是陈洁的爱将,又帮李无锋在蒙书记面前说话,他怎么可能对你不客气?”吴言宜喜宜嗔地白他一眼,“我的事儿跟他打招呼了没有?”

    “说了啊,不说我找他干什么?”陈太忠啼笑皆非地看她一眼,又抬手灌一口啤酒,“不过没细说,就是随便提了一句,凤凰分管农林水的吴市长,是我的老领导……我觉得他应该听得明白。”

    “嗯,”吴言点点头,心说太忠这两年是飞速成长,说话做事是越来越有板有眼了,已经不复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样,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想到自己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一时间,她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事实上,也正是出于这种感觉,她才会主动跟他提起一些事情,“我说太忠,问你呢,开发区那儿,你有什么人选没有?”

    “我都不知道你是啥想法,还能有什么人选?”陈太忠狠狠瞪她一眼,“潘珂旻和张新华两个人,换不换?”

    “潘珂旻必须走,他算是党项荣阵营的,”吴言干脆利落地回答,党书记的阵营,后来很多都是被秦小方收编了,潘主任也是亲秦系的,“到时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让张新华来干,统战部长兼这个职位,对吸引海外资金有积极的作用,对舆论也能产生正面的影响,你觉得呢?”

    对张新华来说,此事真的有点令人啼笑皆非,开发区一开始筹建,张书记就是瞄着党工委书记去的,一般而言,全国各地的开发区,重点多放在行政和经济方面,最多再强调一下高科技什么的,对党建工作并不是很重视,经济挂帅嘛。

    张书记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义在二把手的位置上的,不成想开发区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变成了街道办,他也由二把手升为了一把手,也说不清是坏了多少,但是对潘珂旻而言,此事无疑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本来期望一个副处级单位的一把手,结果变成了一个正科级单位的二把手。

    且不说潘主任的感受,只说张新华,现在有可能成为副处级单位的一把手了,又挂个区委常委的话,那可真也算春风得意,要实权有实权,要话语权有话语权了。

    “那谁来当这个工委书记?”陈太忠沉吟一下发话了,接着又轻笑一声,“嗐,我这是瞎琢磨啥呢,跟我没关系的嘛。”

    “姜世杰还是有点能力的,”吴言小心地看他一眼,“杨新刚提得太快了,再往上走还得等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合着她是担心陈太忠帮曾经下属的司法助理员说话,就选了现武装部部长,这俩人都是亲陈主任的,也都是被吴言提起来的。

    姜世杰在清渠乡干了七年乡长,年初才提为副处,级别倒是够了,不过这区武装部部长虽然是常委,也没多大管辖范围,无非就是走兵的时候有点小权力。

    他若是调任开发区党委书记的话,实权算是多了一点,可是张新华要压他一头,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看开发区的发展,能升为正处级开发区,这一步也算走对了。

    吴言属意的人里,姜世杰是比较靠后的,她更看好是义井街道办的书记涂贵才和现在区委办公室副主任赵学文,不过姜世杰身上带了点陈太忠的影子,这也是加分之处。

    姜世杰……他好像很久没联系我了!陈太忠的脑瓜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来,而且,哥们儿这次回来,他也没积极主动地走动,这个人有点靠不住。

    不得不说,官场里有些习惯,真的是不知不觉地就养成了,陈某人现在的心态就是典型的写照,当然,他还有别的理由,于是就摇摇头,“张书记要是成为管委会主任,党委这个口儿,应该考虑一下田市长心里的人选。”

    “你不用这么为他着想吧?”吴言真的是有点“无言”了,章书记哪儿得罪你了?所谓阵营就是这样了,她能跟田甜大被同眠伺候他,可是站队就一定要站在章尧东的立场上,“他才来凤凰,哪里会有属意的人选?”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人选?”陈太忠看她一眼,反正他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就有点看章尧东不顺眼,“章书记这人在凤凰太强势的话,对他的前途并不好,搞得别人对他有意见了,可真就没意思了,他今年不是才五十岁吗?”

    “强势也有强势的好处啊,”吴言闻言轻笑一声,作为章系的大将,她还是能猜到一点章尧东的小算盘的,“他越是强势,升副省就越容易……把他弄走了,别人就好冲凤凰下手了,现在他卡在这里,有意见可不止一个人。”

    “合着他惦记的,是省委常委啊,”陈太忠总算听明白了,章尧东在凤凰异常强势,一旦升上副省长,还未必比在凤凰做个土霸王更自在,但老章若是瞄准了省委常委,做个副书记或者常务副什么的,那肯定就强出这个市委书记了。

    章尧东会升到那一步吗?眼下看来,可能性是很大的,只要三年之内攀上副省,有许家的支持,再上小半格,问题还真是不太大。

    “我倒是希望他能连任一届,”吴言却是不回应他这个猜测,只是微微地叹口气,章尧东一旦高升,章系人马就群龙无首了,她眼下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路是靠人走出来的,”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我没跟蒙艺去碧空,眼下也没混得有多惨,事在人为嘛。”

    “那是你做出业绩了,”白市长也笑一笑,她很清楚,太忠这家伙做的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别说正处了,副厅也不是不能考虑。

    然而,陈太忠的学历和年龄,实在有点不够,又是这么能折腾,章尧东不打压他都不可能的——说句良心话,就算他是章系人马,眼下最多也不过是正处待遇,这就是顶天了。

    所以说章书记对陈太忠,也不能说刻薄,要说有哪里对不住他,也只能说尧东书记在刻意将其边缘化——可是话说回来,就你这折腾劲儿,不边缘化你能行吗?

    “要不这样,等你正处了,咱俩结婚?”猛然间,吴言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好悬没把陈太忠和钟韵秋听得晕过去。

    话一出口,白市长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实在太不现实了,两人年龄的差距足足有十岁,不过她这么说,也是有她的想法。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担心,他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然而,眼下的太忠,是越来越红火了,她认为他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这话就禁不住说出口了。

    不过,看到他讶异的表情,吴言心里就明白了,说不得苦笑一声,“算了,我只当你当年说的是真心话呢,要跟我携手走上红地毯……唉。”

    2156都在关注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方始轻喟一声,才要发话,却是被吴言快速地打断了,“我是说,我知道你的那些事儿,我……我……我也能容忍,名分,我只想要个名分。”

    要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哈,陈太忠缓缓地点点头,事实上,他和吴言在官场上还想再往上走的话,未婚就是一大短板了,没有成家就代表不成熟,代表没有责任心,更可以说做人有缺陷,这是官场共识。

    相较而言,两人相差十岁,那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了,总是好过没成家。当然,陈某人也不能容忍吴言跟别人结婚——哪怕是假结婚都不行。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于是轻叹一口气,“小白,你不知道,我在陆海做了点什么……”

    白市长是见识过他使用仙力的,见过还不止一次,而钟韵秋嘛,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吴言的战车上,倒也不怕她乱说,所以陈太忠就将他在陆海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不得不说,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那还是有区别的,许纯良就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说完之后,他才苦笑着一摊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件事儿可能会带给我一些麻烦,没准我就止步在正处待遇了,你知道的。”

    对吴言的权力欲,陈太忠是最为清楚的,所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将此事说清楚,说清楚之后,那就看小白同学怎么选择了,不管怎么说,以她的强势,居然允许自己在婚后还胡来,那就是一大进步。

    吴市长听得登时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叹口气,“其实,你没必要把那些人杀死,这么一来,针对性实在太强了……”

    她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她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也就是说,正西那边事情虽然诡异,但是太忠你若不是最后搞掉了那么多人,那就完全可以不认账的。

    “可是,我有选择吗?”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那边的政府根本就不作为,而且……没有人能欺负了我的人之后,还安然无恙。”

    吴言被他这霸道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对官场中人来说,这话真的不合适,然而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有担当却是极为值得托付的。

    好半天之后,她才灿然一笑,“等两年看吧,反正你的正处转正也要差不多两年,我这副厅两年内也不可能有变动,只要你能转正,咱们就结婚。”

    见她说得如此决绝,陈太忠又开始患得患失了,小萱萱倒是肯定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小紫菱怕是要飞了,这可不行吖,说不得,他就尝试着确认一下,“照你这么说……那我要是转不了正呢?”

    “那就两年以后结婚,”吴言微笑着回答,“到时候,只要你不蹲大狱……行吗?”

    “切,看你这话说得,谁蹲大狱我也不会蹲,”陈太忠禁不住翻一翻眼皮,心里却是真的犹豫了,我要跟你结婚的话,小紫菱怎么办啊?那啥,算了,说点别的吧,“对了,开发区这个事儿,我能不能跟田立平说一声?”

    “你不要这么吃里扒外行不行啊?”吴言真的是有点恼了,不过,想到那个“市长的女儿”,她也实在是无心叫真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歇了吧。”

    我可是被这一通话弄得没情绪了!陈太忠低头看一下时间,又是一惊,“我说不是吧,这就一点啦?”

    “这就是官场啊,”不知道为什么,吴言的情绪也不是很高,微微地叹口气,她苦笑一声,“一旦融入了官场,就是咱们全部的生活,哪儿还会有私人时间?”

    “听说上了副部级会好一点,”陈太忠也叹口气,站起身向卫生间走去,“奇怪了,今天怎么没啥情绪呢?”

    “我也有点,”吴言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韵秋,拿两双丝袜出来,我要……给我一双黑色网格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去了科委,正赶上大家发年终福利,不过他的福利是领导层的,昨天已经被张爱国代领送到老爸那儿了。

    今年科委的福利不错,尤其是无线模块口上和助力车,带来了丰厚的利润,领导层每人一万的年终奖,还有差不多价值五千的实物,再加上两张五百的联合超市购物卡。

    中干收到的奖金是八千,实物价值三千,五百的购物卡,而正式职工们是五千的奖金,实物价值两千,三张一百的购物卡。

    同时,大家都是双倍工资,这么算下来,一个春节科委就多花了差不多三百万——这还没包括助力车厂那些职工,搁在往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去年都没办法跟今年比,而且照这趋势看下去,明年估计还要翻番。

    “明年就铁定超过电业局了,”许纯良在办公室里笑吟吟地跟陈太忠嘀咕,今年两家发的奖金和福利相差无几,他听说了,去年有人拿科委发钱太多说事儿,不过这点担当,许主任可是有的,“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咱科委的不是。”

    正说着呢,下面县区来领福利的几个中干进来了,陈太忠见状站起身,“行了,我得去趟助力车厂,十一点还得去招商办发福利,先走了啊……”

    陈太忠在凤凰,比在素波还要忙上百倍,他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科委的事情了,包括科委大厦,他也要去看看进度——这不是他想插手什么,而是该了解的东西他必须要了解一下,如若彻底放任不理,那就不是章尧东要边缘化他,而是他自己把自己搞得边缘化了。

    不插手,但是一定要掌握相关的进度,这是白市长昨天在床头提醒他的,陈太忠也认可这一点,又要走动各种关系,于是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二十三小年的上午,才有时间去找田立平汇报一下工作——两人都忙,对个时间也真不容易。

    令他郁闷的是,田市长一开口,说的也是发生在陆海的事情,“早就要提醒你一声了,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太忠,你在陆海搞的事情,有点冲动了。”

    “我的职工受欺负了,我总不能不理吧?”陈太忠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当然,他跟老田就算再惯熟,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承认的,“而且正西的人特别排外,还爱欺负外地人,所以才跟他们打了几架。”

    你小子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田立平心里冷哼一声,作为曾经的政法委书记,他太清楚那些诡异会引来怎样的关注了,天大的事情呢。

    不过,小家伙既然不承认,他自是不能说破,于是笑一笑,话里有话地点他,“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唉,就是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没啥,都过去了,”陈太忠不想再纠结于此事,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立平市长,前两天田强找我了,说是想从科委找点项目,您看?”

    “科委也是他能动的?让他凭自己的能力争取去吧,”田立平哼一声,显然是对儿子的行为不以为然,下一刻,他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太忠,这么说吧……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我开口,有些事情,咱不能让别人乱扣帽子。”

    从这话就听得出来,田市长愿意在关键时候伸手拉人,这就算是相当有担当的领导,起码是恩怨分明之辈,这样的厅级干部,陈太忠遇到的还真不多,最起码他的老市长段卫华,做事就没有这么锋芒毕露。

    田强估计也是你这么惯出来的!奇怪的是,陈太忠脑子里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英国那边,今年焦炭缺口会扩大,这个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田市长,咱这边得抓紧了。”

    “呵呵,”田立平听得摇头苦笑,“我本来打算交给曾学德处理这事的,没想到你跟他有点矛盾,只能我自己来了……等过完年,我就着手处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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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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