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7又走了2158制约(求月票)
见了田立平之后,陈太忠才开始联系章尧东,虽然眼下是蝇营狗苟时期,先见谁后见谁大概也无所谓,但是陈某人并不想传递什么错误信号出去。
事实上,这次他都不想去找章尧东,只是很遗憾,上次他回来就没有见章书记,眼下又是年根儿了,再不表示一下,也就有点过了——章尧东在北京是对田立平不太客气,而不是针对他,说得更明白一点,其实章书记还是很看重他的。
甚至田立平都暗示了,要他不要跟章尧东搞得太僵——“小陈你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要拘泥于形式,有机会还可以试探一下,看他对你去陆海有什么看法。”
这倒也是,要是有什么部门想通过某些程序,对科委陈主任做点什么,一般而言还是绕不过凤凰市委,党委可不就是管干部的?
于是,从市政府出来,陈太忠就拨个电话给章书记,说是想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不成想章书记在那边笑一笑,“呵呵,我不在凤凰,大概明天晚上能回去,后天下午你跟我联系一下吧……就这样,我还有事。”
估计老章也是蝇营狗苟去了!陈太忠明白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连行程也定不下来吧?不过,这也是正常了,章书记正一门心思拼副省呢,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在北京,还是在素波。
章尧东肯定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在哪儿,事实上他正在北京,接了陈太忠的电话也没以为然,这两天他接电话接得都有点麻木了,总算是他还记得,小陈这边也很重要,所以态度倒也不错,不管是科委还是驻欧办,都是可以博业绩,也容易出业绩的地方啊。
事实上,他更清楚,陈太忠这边不能出纰漏,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人气,跟那些具有强大能量的人维系好关系,小陈不算什么,但是小陈背后的黄家就很可怕了——他不求陈太忠能帮到他什么,只求对方不要给他增加变数就行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带了几分滑稽在里面,田立平作为凤凰市市长,以前跟章尧东没什么瓜葛,又是政协主席蔡莉的人,却是被章书记毫不留情地打压,而陈太忠这么一个正处待遇,而且还时不时地挑衅一下章书记的的底线,反倒是能获得他的重视和忌惮。
说穿了,其实就是两个字:时势!在官场中的很多时候,人并不能主动选择自己的对手和队友,没有谁是完全能不受时势影响的。
章尧东果真是在腊月二十五回到了凤凰,而且根据秘书本子上的记录,他居然想起了答应第二天见陈太忠一面,于是告诉自己的秘书,“给小陈打个电话,明天下午定个时间,告诉他我只给他十分钟。”
然而,秘书打完电话之后,汇报上了一个令人他心情糟糕的消息,“陈主任说他已经到北京了……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前一阵受伤,其他职工也要回国,他必须去巴黎值班。”
“这家伙……”章尧东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并没有考虑到,事实上两人昨天的通话,是他先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他在意的是,这家伙去北京也不打一声招呼,自己这堂堂的市委书记主动召见,却碰到了这样的尴尬,简直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嘛。
“他没再说别的什么?”不过还好,章书记是强势了一点,但是同时,也拥有厅级正职该有的涵养,说不得就淡淡地问一句。
“他说去拜望过韩阿姨了……”秘书犹豫一下,还是将这话学了出来——陈太忠说去过您家里了。
“嗯,”章尧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略略舒坦了一点,这家伙倒也知道轻重,见不着我就往家里跑一趟,多少也算个心意吧……就在同时,黄汉祥再次登上了陈太忠的门儿,年根儿了,黄总被各种蝇营狗苟的主儿纠缠得实在受不了,“不行,得出来躲一躲。”
陈太忠正陪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吃饭呢,马小雅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这里,而这两位现在基本上却是没事儿了——没错,大家都在忙,遗憾的是,忙的都不是工作,不是走关系就是打扫卫生领福利之类的,没人用心上班了。
“我不是送了您一套房子吗?”陈太忠见到老黄来,还真有些意外,“怎么,那一套也被大家知道了?”
“是啊,有人就跟做贼一样,远远地跟着,认不出才叫奇怪,”黄汉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一边说,一边就挺不见外地往楼上走,“而且我得跟你敲定了,尽早地联系上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啊……啧,怎么这俩也在?”
正好,陈太忠吃饭也吃到尾声了,伊丽莎白见状,就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凯瑟琳却是不介意地端着一杯红酒,走到沙发边挨着陈太忠坐下,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汉祥。
黄总对这个女孩儿,也实在没办法叫真,没错,黄某人是太子党,老爸享受正国待遇,但是,人家凯某人的伯父虽然是死于非命,却也是正国级别的——美国的正国可也是正国,而且不带“待遇”俩字,一点都不比他差。
不过,既然是这个女孩儿在,又知道她精通中文,黄汉祥就不能再说科西嘉啥啥的了,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尽管大家都不是外人。
“小刘从下面搬点啤酒上来,”黄总吩咐一下自己的跟班,他在这里住过一年,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他一点不比陈太忠知道得少,所以这吩咐也一点都不见外。
说完这个,他才看一眼凯瑟琳,不动声色地点一下头,“都要过年了,你不回美国看一下?反正呆在这儿也没什么事。”
“这是融入中国人圈子的一个大好机会啊,”几个月不见,凯瑟琳的汉语,是越发地流利了,她微笑着看着黄汉祥,“黄二伯,大年初一我去你家给你拜年吧?”
“别……别,”黄汉祥有点吃不住她如此地单刀直入,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初一我们全家都要去我父亲那里,这是我们黄家的传统。”
“四世同堂啊,黄老好福气,”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再过两年,小雨朦一结婚,那就是五世同堂了……啧啧,厉害啊。”
“我大哥的孙女儿,今年结婚了,前一阵我去加拿大,就是参加婚礼去了,”黄汉祥笑一笑,翘起的二郎腿抖了一抖,“没准啊,明年我家就五世同堂了呢。”
“哦,那是好事儿,回头我补一份礼,”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老黄这出国不仅仅是暗示,同时人家也确实有出国的道理,不过,他不修口德习惯了,下一句就是,“怎么您弟兄俩都没生个孙子啊?看来得指望三叔了。”
“老三生的也是个丫头,”黄汉祥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带这么打脸的啊,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其实我不在乎这些,不过……我家想过继几个姓黄的,还不简单吗?”
“那是,其实这些都无所谓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黄老也未必看重这个,华国锋原来叫苏铸,**是胡服,周总理也姓过伍……”
“好了,你小子说风凉话还说上瘾了,”黄汉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陆海那边,我给你擦屁股擦得很费劲啊,你知道不?”
这就是黄总了,转移话题都是干脆利落霸道无比,陈太忠也习惯了他这做派,倒是没在意,他在意的是这话后面的味道,“黄二伯您这是说?”
“你也别跟我矫情,我也不想跟你打嘴皮子官司,”黄汉祥摇摇头,对于小陈擅长抵赖的行为,他太清楚了,所以他没打算跟其摆事实讲道理,“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把法国这点事儿搞好了,也别让我白帮你。”
“可是……黄二伯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点什么呢?”陈太忠还真是不摸头脑,少不得就要问一问,心说篓子都捅到你这个层次的话,这盖子捂起来估计是有点难度了。
黄汉祥当然不会客气,哇啦哇啦地简单说两句,由于他跟人谈话的时候,原本说得就比较晦涩,倒是也不怕凯瑟琳听得懂——没错,小丫头的中文是不错,但是汉语的博大精深,官场中措辞的讲究,又哪里是她一时半会儿听得懂的?
她能明白的,也不过就是“研究研究”等于“烟酒烟酒”之类的小儿科,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想彻底搞明白华夏官场语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事儿似乎不算完吧?从这话里,陈太忠听出黄二伯的关爱了,但是显然郎主任那一关,没准还会出点什么变数,然而,他既然一口咬定不承认了,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我搞的松露,又到了不少,还有一些资料,”陈太忠的资料,原本就是要分批交付的,说不得站起身,不多时就抱了一个皮箱过来,“该给谁就给谁,对了……X办那儿,您也得做点人情不是?”
事实上,他带回来的松露都已经送完了,不过,冬天的松露味道好,他倒是不介意使用仙力复制上一些出来。
2158制约陈太忠这行为,就是暗示说“黄二伯你帮我打点吧”,然而黄汉祥哪里是个吃素的?说不得斜着眼睛瞟他一眼,端起啤酒喝了两口,才拉长嗓音发问了,“X办那儿……我为什么要打点啊?”
“随便您吧,反正是我送您的,”陈太忠微微一笑,自然也不会接这个话茬,“可能过了年我就回来,到时候看能不能增补一个市人大代表。”
“你这点事儿,全国人大代表也护不住你,”黄汉祥满不在乎地哼一声,下一刻才微微地一怔,“你这家伙,又跟我讨价还价?”
小家伙若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来,自然就没时间去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了,这话本没有那么晦涩,不过黄总在这儿习惯放松了,一开始就没反应过来。
“哪儿有什么讨价还价?我说的是真的,”陈太忠摇摇头,“不管好坏,有个人大代表的身份,总是要方便一点,反正我兼职这么多,也不差再多一个了。”
“哈哈,”听到他说兼职多,黄汉祥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说真的,我还真的很少见身兼三职的干部,人大代表……那算什么兼职?”
两人喝一阵啤酒,黄总发现小陈还真的不问正西事情的后续了,一时间就有点憋不住了,我这份人情可是下了功夫、冒了风险的,“你别太吊儿郎当了,陆海那边未必就完事了。”
“不完就不完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点大的事情,哼,别人非要叫真,那我也拦不住不是?”
“我能帮你拦住,嗯,不过呢,”黄汉祥笑吟吟地看着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做个点钞票的动作,“得给好处。”
“好处?”陈太忠看他一眼,大大地灌两口啤酒,惬意地打个酒嗝,方才发话,“我已经弄到一千多万美元了,您随时可以接收,这还不够啊?”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黄汉祥脸一沉,用一种严肃到几近于夸张的眼神看着他,“跟我说明白,那事儿你是怎么搞的?”
“黄二伯,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陈太忠很无辜地迎着他的眼神,摇摇头又端起了啤酒,这事儿不抵赖是不可能的。
“难道你就想止步于一个副处……嗯,正处?”黄汉祥继续严肃地看着他,这威胁很有些力道,因为这是实情,“不稳定因素,会影响你的前途。”
“随便他们怎么看我吧,”陈太忠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放下了心来,笑着打个酒嗝,“大不了这个官不当了,反正……反正谁敢欺负我的人,我就放不过他们。”
黄汉祥心里是真的好奇,因为陈太忠身上,有些东西非常诡异,且不说这次两千人的失踪,也不说给自家老头子弄的那些延年益寿的药丸,只说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申奥材料栽赃进别人的保险柜,又能从法国弄来一些绝密文件,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小陈这家伙很能打,一个人能打一两百号人,这是黄总知道的,但是上述这些诡异,却是跟能打架无关,于是下决心想掏出来这些秘密——小子,这次你的事儿大发了,不跟你黄二伯交待一下,那我就不保你啦。
不成想,这家伙直接撂出来一句“不干了”,这可就让他感到郁闷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哼一声,“你要是辞职,可就又少了一层保护。”
这话绝对正确,陈太忠身上有不稳定因素,这是肯定的,但是他身在体制内的话,这体制本身,对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制约,只要你在这个圈子混,那就有的是手段收拾你,架空、边缘化、冷藏……办法多了去啦。
然而他要是不在这个圈子玩了,那可以制约此人的手段就太少了,这手段一少就会给别人带来惶恐,那么,既然此人少了公务员身份,说不得有些人就会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措施。
“我也没想着辞职,”陈太忠这么回答,事实上黄二伯说的这个因素,他也是考虑过的,他在官场上厮混,那就相当于是一种制约,真要离开的话,他表现出的一些怪异,就未必让人放心了,那就会出问题——这是典型的体制内的思维方式。
当然,严格来说,他的怪异,没有任何人掌握了任何证据,那么别人想要对付他,用的必然会是不正当手段,甚至可能是卑劣手段,这可就容易引发灾难——相信他的怪异的,自然会考虑到灾难的可怕,不相信他怪异的……吃多了去挖空心思算计他?
所以陈太忠相信,他若是想离开体制,别人也未必情愿,然而问题就在这里了,“要是有人阻拦我进步,我才会考虑辞职。”
谁还敢让你再进步?黄汉祥撇一撇嘴,一时间竟然没什么话可说,说句实话,自打别人把陆海的怪事算到陈太忠头上,他就已经知道,小陈再想进步,真的很难了——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啊。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有人大力支持的话,坏事未尝不能变成好事,官越大,这家伙的可控制性也就越强,这个毫无疑问。
只是这种程度的支持,就要视情况而定了,不是他黄家老二能做了主的,他老爸勉强有这个能力——当然,郎主任若是能正常回答别人的询问,接下来他黄老二倒也够资格捂盖子了。
等到过两年换届之后,这事儿也就被大家遗忘得差不多了,要是没人惦记上陈太忠的话,此事也就揭过了,不过这个可能性有个前提,就是这家伙在这段时期内不要再这么折腾。
想到自己还要用小陈去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黄汉祥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歉疚,我这是怂恿他折腾呢。
然而,这个时候必须强调大局感,所以,他虽然心里歉疚,却也不可能改变初衷,反正X办的反应,一时半会儿不会传过来,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汉祥很确定这一点,于是笑一笑,“进步……你这么年轻就正处了,熬两年也是正常的,不要使小性子,陆海这事儿,还不是因为你沉不住气?”
“我就奇怪了,那些人失踪真的不是我干的,”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索性直接点题了,“不就是打了两架吗?这是谁,总要跟我没完没了?”
要不说无欲则刚呢?他一旦豁出去大不了不当官了,有些话就不怕说了,他这强烈的反应,倒是吓了黄汉祥一跳,“你这瞎咧咧什么呢?别人也就是怀疑嘛……有黄二伯在,也不可能让别人冤枉你不是?”
“这人要是太能干了,也不是啥好事儿,”陈太忠叹口气摇摇头,这话说得有点无耻,可是他心里并没有怎么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没做错,练情商练得连做人的原则都丢了的话,这情商不练也罢。
我的人就不能让别人无故欺负——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别说不练情商了,宁可不修仙,他也不会坐视自己人被外人欺侮,人活一世活个什么呢?
“你也别那么能干,”黄汉祥是真想保他,要说小陈这家伙,折腾是能折腾,但是从来都是站在理上的,黄某人自认,若是自己有小陈这些能力——可能拥有的能力,他估计会折腾得更厉害。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黄二伯交给你的活儿,干得慢一点也不要紧,千万别再搞出多大的响动了,明白吧?”
“那失踪的事儿,就跟我无关,”陈太忠再次强调一遍,当然,不会听话的人,就只当他是在辩解了,但是黄汉祥听得明白,小陈这是说了,以后不会再搞这么大的事儿了——再出这么一件类似的事情的话,那可真就没办法圆谎了。
然而,明白是明白了,可是黄总心里的好奇,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临走的时候,居然又醉醺醺地嘀咕一句,“你不用送了……对了,你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吗?”
“不知道,”陈太忠笑着摇头,他也清楚对方是打定主意保自己了,而黄总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大得多,但是他的心从来就硬,自然不会说“等我不当官了再告诉你”之类的话。
陈某人拿定主意之后,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倒是很好奇,此事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也是他红尘历练中难得的一个体验,一般人……甚至是绝大多数的干部,也遇不到这种事儿不是?
黄汉祥离开之后,凯瑟琳倒是缠上他问此事了,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也听出了一点眉目,就要问他那个陆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见过他一些较为怪异的地方。
“没啥,我保护我的员工,被人误会了,扯进一件说不清楚的事情里了,”陈太忠觉得此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既然黄总都好心提醒,要他在联系科西嘉人的时候,一定注意尺度——“干得慢一点都不要紧”,那么,陈某人自然要投桃报李,比较用心地办事。
“你这家伙,从来也没句实话,”凯瑟琳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看起来,黄二伯很在意你,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我说得没错吧?”
“你不要拘泥于这种想法,”陈太忠苦笑一声摇摇头,他认可她的话,但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情绪化理解,是的,他的情商已经提高了,“这世界上,最终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你有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像你现在,不是也有一些实力了吗?”
“嗯,没错,”凯瑟琳笑着点点头,今年她在中国,收获不小,临铝那是一个大单,青川省那个单子小一点,不过也谈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很可能垫资,至于说碧空那里,也有一定的进展,只不过想有所突破,就是开春以后的事情了。
“反正你们过年不办公,”她心情一好,就突发奇想,“要不太忠,我跟你去巴黎吧……嗯,伊莎也该放一阵的假了。”
“别介,”陈太忠听得吓了一跳,他倒是不介意盘肠大战四只波斯猫,但是唐亦萱和蒙晓艳已经商量好了,要初四出发,来一趟欧洲十日游。
搁给唐亦萱一个人的话,除夕出发都行,尚彩霞已经去了碧空,她在天南也没什么个念想了,但是蒙校长作为校领导,要参与过年的团拜,就必须往后推一推了。
反正小萱萱不可能一个人去巴黎,那太容易引起某些人不洁的想法了,而母女同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那可是母女呢。
贝拉和葛瑞丝都是很听话的,到时候他吩咐两人别去驻欧办就行了,可是凯瑟琳是一等一有主见的主儿,做事也跳脱,他就不想让她去,“趁着过年,你正好去别人家拜访一下,借此加深感情……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过个中国年吗?”凯瑟琳的眼珠转一转,终于笑吟吟地点点头,“看来伊莎的假期,又要推后了……希望她不要怪我吧。”
陈太忠想的是,让凯瑟琳过个中国年感受一下气氛,不成想,当他来到巴黎的时候,居然又有人主动联系,想过中国年——很显然,这个人必然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科齐萨部长。
陈主任赶到巴黎的时候,是当地时间腊月二十五,然而,袁珏、刘园林以及四个保洁工紧赶紧地往回飞,到了北京也是腊月二十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除夕夜正好能赶回家。
他们的行程,陈太忠没办法干涉,只是,对于科齐萨大年初一要在驻欧办开酒会,他就有点挠头了——这人都走了啊,总不能指望门卫来帮忙筹办吧?
(未完待续)
2159孤单春节2160科西嘉
事实上,科齐萨并不是直接通知的陈太忠,而是十几天前就将电话打到了驻欧办,科部长希望,自己提前打招呼,能吸引到足够多的中国人来捧场。
他对中国人民是如此地友好,甚至希望在自己的官邸来举办这个活动,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是副部长,不但房间小了一点,在办公时刻用官邸接待客人的话,有点不合适。
既然是提前通知的,那么,面对即将来临的人手困局,陈太忠在巴黎积攒的人脉,就派上了用场,他正琢磨该抓哪些壮丁呢,石亮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石老板现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就主动要求承办此事,自打吃了一枪之后,他在华人圈子里的地位急剧上升,或者有人会觉得他冒傻气,但是无论是谁,也希望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冒傻气的同胞出面,帮自己讨回该有的公道。
所以,他和荀德健发起的“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发展到了三千多的会员,肯出钱赞助的会员已经突破了五百人。
严格说起来,这五百人里也没多少有钱的,做小买卖的多一些,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只出个三五百的法郎,那也乡亲之意不是?
不过,这个保障会能发展这么快,最关键的还是借助了上个千年末的那场华人大游行,那一次石亮坐着轮椅,大腿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列,身边还有几个壮小伙子看护,让别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这一注意一打问,别人就都要佩服他了,受伤不算什么,听说还有老人差点救治不及了呢,关键这人是在同胞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于是,大家听说此人注册了一个保障人权的社会团体,就纷纷神情加入。
当然,荀德健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话痨荀没遇上劫案,但是事发不久他就来了,这家伙长了一张臭嘴,但是要忽悠起人来,那是很有一套的。
再加上他出身香港荀家,虽然是私生子,但也多少见识过、听说过一些场面,自身也有装逼的传统,跟别人随便扯两句,也是一股富贵逼人的气势。
所以眼下陈太忠要张罗酒会,石亮就敢说我帮你吧,找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荀德健也表态了,“正琢磨着在巴黎过年呢,反正我这人,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过……”
没办法,私生子就是这待遇了,荀家有不少人知道他,不过肯定没人把他算进荀家人中的,甚至也有人知道他老爸给了他一千万美元。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千万,荀家那些小辈,倒是没人对话痨荀有什么意见了——这点钱,荀家子弟没人会放在眼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笔钱出去,荀家就跟你两清了,家族的基业你也就不要再惦记了。
有家不能回,对荀德健来说这也是常态了,虽然老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习惯了。
这两人的积极性挺高的,甚至当天下午,荀德健就带了两男两女跑过来,说是我就住你这儿了,你看行不行?
“住是可以,长住都行,”偌大的驻欧办,就是陈太忠一个人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得每天负责打扫屋子啊……尤其这客房的床单被罩,每三天必须洗一次。”
“那多麻烦啊,”话痨一向以胆子大著称,所以,就算是对上陈太忠也敢小小放肆一下,“找个保洁公司不就行了?反正巴黎是不过春节的。”
“只要是你出钱,我并不反对这个建议,”陈太忠看他一眼,“而且收走旧床单,铺上新床单的事情,也得你们做。”
“为什么你不去做?”荀德健登时就变得有些忿忿了,显然,对他来说花钱雇钟点工是小事,而去铺床叠被,却是意味着相当的麻烦——有些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四体不勤,并且毫不以为耻,“我们是客人。”
“但是你们不给我住宿费,”陈太忠要是想斗嘴,不会输给任何人,“我管你住就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以为我很喜欢别人占住我的房间不放……着重声明一下,我这儿不管饭啊。”
这也就是贝拉和葛瑞丝这两天大姨妈来串门,所以他才这么好说话,换个时候就直接撵人了——起码,房租是要收的。
“这活儿……有点不合适,”话痨荀听得愁眉苦脸的,姓荀就有姓荀的底蕴和面子,有些事情,那是不能做的,“陈主任,那我帮你雇俩人总行的吧?”
“我这堂堂的一把手,还自己洗床单呢,”陈太忠瞪他一眼,犹豫一下,终于叹口气掀出了底牌,“我早就跟石亮说过了,这儿不需要多少人,够用就行,关键是要保险。”
这话说的,就带了几分官威进去,多少也算是摆架子了,不过这话痨荀实在有点不知道好歹,他不得不点拨一下。
“哦,明白了,”荀德健点一点头,他不修口德,可脑瓜还是很聪明的,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了,合着陈主任还是在防渗透,不过,当着朋友的面,他有点下不来台,说不得就要点出其中的要害,“我这几个朋友都没问题,可靠得很。”
你知道猪八戒它妈是怎么死的吗?是笨死的!陈太忠听得还真有一点无语了,你明白我的忌讳就行了,还说个什么劲儿啊?非要说出来让大家寒心&不过还好,既然陈主任“政治挂帅”这根弦绷得很紧,石亮和荀德健找人帮忙的时候,自然也要注意相关事项,而话痨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住进驻欧办。
巴黎的春夏时装周即将开始,贝拉和葛瑞丝也在紧张的排练中,不过,由于代言了阿尔卡特的手机,两人现在的身价看涨,名气也传出去一些。
巴黎是个浪漫的城市,也是个现实的城市,她俩的彩排相对比别人轻松,但是同时,健身和美体的时间却多了,而且其他时装周,比如说纽约和米兰也基本上要开幕了,二三月份,她俩是有得飞了。
于是陈太忠在下午六点离开了驻欧办,总算还好,法国人不过春节,锁了里面的大门之后,外面还有门卫把守,倒也无需担心。
他先去石亮的小店看了看,石老板的超市也装扮得红红火火的,一副过年的气氛,而石亮本人还有点不良于行,坐在店里,正跟两个白人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那两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光头,脑门上刺着刺青,另一个一边说话,一边信手从货架上拎下来啤酒喝,不过石老板看起来倒不怎么在意,笑得很开心。
“是找事儿的?”陈太忠瞥那两位一眼,转头冲他问一句,石亮赶紧笑着摇头,“不是,这不是要过年了?唐人街这片买卖多,有些不起眼的小毛贼就来浑水摸鱼,他俩帮我看一下摊子,吃喝一点还不是正常了?”
要不说环境能改变人呢?以前石老板遇上类似的混混,都只有面无人色打哆嗦的份儿,自打自家店子遇到麻烦,又吃了劫匪一枪子儿,倒是胆气壮多了,在这些混混们面前也能谈笑自若了。
陈太忠来这儿,也就是打听一下前一阵儿那事的风声,顺便了解一下老石的生存状况,再有就是想让他帮着登记一下,看大年初一谁有时间去驻欧办聚餐。
那俩混混不懂汉语,原本还略带一点不服气看着他,但是见石亮对他恭恭敬敬的,也就不再多事,那光头看他俩聊得高兴,索性从一边拿起一袋花生,扯开袋口吃了起来。
随便聊一阵,时间就不早了,巴黎这地方又大,陈太忠告辞去接贝拉和葛瑞丝,等到了驻欧办的时候,就是八点二十了。
三人走进房间不到五分钟,安东尼也来了,他在十天前,催完了何军虎的最后一笔款子,现在来找陈太忠,那就是喝酒之余,顺便谈一谈分赃的问题。
尊敬的唐是不怎么愿意跟袁珏打交道的,不过他对驻欧办的中国菜比较感兴趣,他是一个典型的喜爱美食的意大利人,又在法国呆了这么长时间,对法国大餐也很喜爱,是的,他认为自己是美食家,中国菜未必要常吃,但是偶尔吃一次,是个不错的享受。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驻欧办的大厨都放假了,可怜的门卫坐在门口的小亭子里,抱着一根法国长棍面包在撕扯咀嚼,这让安东尼看得有点头晕,“陈主任,你能炒几个菜吗?”
法国长棍面包是大名鼎鼎了,但是除了法国人,喜欢它的人不多,因为这面包实在太硬了,光靠咬是不行的,还必须来回摆头,使用颈部的力量做撕扯,才能拽得下来。
“你做梦吧,”陈太忠才不跟他客气,指望我这堂堂的驻欧办给你做饭?“好了,今天咱们吃火锅吧……”
火锅这个东西,贝拉和葛瑞丝比较能接受,反正英国人做饭就是两种方式,烤和煮,尤其是白水煮菜然后根据个人口味加调料,跟火锅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2160章科西嘉驻欧办的火锅是酒精锅,每人一个的那种小锅,加点水和炒好的底料就是齐活了,这也是充分地考虑了欧洲的风土人情和餐饮习惯,才不使用大锅的。
陈太忠、安东尼、葛瑞丝和贝拉四个人一桌,安东尼带的四个手下又是一桌,反正大家吃饭都是很快,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两个女孩把碗筷收拾了,陈主任和尊敬的唐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事。
说着说着,两人就“不知不觉”地谈到了科西嘉岛,结果安东尼对这里,比达诺还要了解,相较法国人,科西嘉人的性格更接近于意大利人。
尊敬的唐甚至认识一个叫做皮埃尔的家伙,是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一个头目,正如达诺说的那样,这个小小的阵线里面,也是分为七八股势力,各自标榜自己才是最正宗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内讧不止。
“哦,我喜欢这种为了自由和民主而抗争的斗士,”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跟政治无关,我只是欣赏他们的勇气。”
好像你还找我的人做保镖,殴打你们中国的民主斗士来的!安东尼听得嘴角扯动一下,却是不敢就这么说,“事实上,他们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黑帮就是了,打架斗殴、杀人、收保护费……什么事儿也做得出来。”
“在反抗侵略的过程中,有人需要付出鲜血和生命,有人只不过付出一点钱财,这很正常,”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或者手段激烈了一点,但是为了自由和民主,这是值得的。”
安东尼惊讶地听到“反抗侵略”两个词,真的是惊讶到不能再惊讶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另一个麻烦中,然而他更清楚的是,陈主任要求是不容拒绝的。
希望这个麻烦,也能带给我丰厚的收益吧,才从何军虎身上赚了三百多万美元的安东尼下定了决心,低声发话了,“您对这些懒惰的科西嘉人感兴趣?”
“一点小小的兴趣罢了,”陈太忠也低声地回答他,“或者,有一天我会让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个皮埃尔……该死的,怎么也叫皮埃尔?他跟那个讷瑞.皮埃尔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一个巧合,”安东尼笑着耸一耸肩膀,又弯下硕大的肚子去取茶几上的红酒,“你应该搞一个高一点的桌子……好吧,需要我现在联系他吗?”
“不,你先别声张,我现在是出不去的,”陈太忠苦笑一声,扫视一下整个大厅,“如果我离开的话,这里就没人了,你知道的……不过,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我没带在身上,你知道的,”安东尼低声回答,脸上有一点小小的尴尬,“现在联系只能通过中间人……明天我让人把住址这些都送过来,可以吗?”
“最好还是你自己亲自跑一趟,”陈太忠笑眯眯地拍一拍他的肩膀,“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带给你什么麻烦,我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
“我也是,”安东尼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在默默地腹诽,你这家伙不过是吃定我了,还说什么友谊……不过,腹诽归腹诽,第二天十点的时候,尊敬的唐再次来到了驻欧办,偷偷地递给驻欧办主任一张小纸片,纸片里居然还夹着一张照片。
手里捏着这些东西,陈太忠真有去一趟科西嘉岛的**,然而很遗憾,他根本就走不了,袁珏等人是走了,但是驻欧办的职能还在,这一点并不因为春节的临近而改变,中午的时候,埃布尔和讷瑞又赶了过来。
陈太忠照例是火锅招待,这玩意儿省事不是?这次掮客先生到来,却是抱怨他不够意思,因为现在曼内斯曼的股票已经涨疯了。
埃布尔知道,肯尼迪家的小公主跟陈主任一道,很早就在曼内斯曼的股票上重仓介入,当然,他并不知道现在两人手里的股票出手了没有,然而这并不妨碍他计算一下两人可能的斩获。
利润这么高的一场战斗,我居然没有出手!埃布尔先生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不过,他似乎更愿意抱怨中国的陈——赚钱的时候,你为什么想不到我呢?
我跟你哪里有这么熟?陈太忠心里苦笑,而且,你看看你自己,来的时候还要带上讷瑞,我要是喊上你,恐怕消息就无法保密了,“呵呵,我的股票早出手了……看来沃达丰和曼内斯曼的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是啊,英国首相和德国总理都出面了,”埃布尔做掮客这一行,跟金融界也关系密切,有些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最迟在二月份,必然会出来结果。”
“嗯,下一次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会联系你的……还有讷瑞,”陈太忠笑着看讷瑞一眼,心说凯瑟琳已经决定不在欧洲玩了,哥们儿我放个空头人情出去好了。
然而,埃布尔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不堪,就在讷瑞去卫生间放水的时候,他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合着讷瑞的消息来自于皮埃尔家族。
今天掮客先生来看陈太忠,正要出门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正好撞上这金发年轻人,就只能带着来了,“我肯定不会乱说的……不过凯瑟琳这一笔钱赚得不少,好多机构上层都知道了这个女孩。”
“那样最好了,我和你的友谊,是皮埃尔家族无法相比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低声嘀咕一句,“凯瑟琳的资金,暂时没有新的去向,你要拆借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哦,陈……你可爱得有若天使,”埃布尔的脸上布满了笑容,看那样子,若不是在吃饭,没准他就要冲上啃陈太忠两口,事实上,这个承诺也是他今天上门的目的之一……牵线搭桥,这原本就是驻欧办最重要的职能之一——不过今天是帮两拨外国人牵线,似乎有不务正业的嫌疑。
总之,春节临近的驻欧办,确实还在行使着它的职能,腊月二十七早上十点,陈太忠琢磨了好一阵,才拨个电话给黄汉祥,将科西嘉有个皮埃尔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随着对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了解,他才发现这个科西嘉独立运动,也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更要命的是,那里曾经举行过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公投。
若是公投同意独立,想必法国政府是不会答应的,然而挺打击人的是,不同意独立的占了微弱多数——从某个意义上讲,科西嘉人的生活闲适而懒散,法国政府对这里每年有相当数量的财政补贴。
也就是说,那些不同意独立的,是舍不得天上掉下来的这块馅饼,行使权力的时候他们希望自己是独立的,而享受利益的时候,他们又舍不得独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绝大多数的科西嘉人,是相当地排外,不但排斥法国人,排斥不同肤色的人,甚至连意大利人他们都不喜欢——是的,那些不同意独立的人,也不喜欢法国人,这真是一个不合情理却又合乎逻辑的现象。
陈太忠没有说这些现象,他相信这点东西,黄二伯下点功夫也能了解到,他只是告诉老黄,说是有这么个人,相关资料的邮件我已经发过去了,不过一时半会儿,我是没时间联系他的,你看一下资料,判断一下我是不是合适联系此人。
或许是年关将近了,黄汉祥听得也是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几声之后,说是你等我回信儿就行了,接着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就是迎接春节的到来了,陈太忠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打电话给国内亲戚朋友拜年——北京时区正好是早上七点半,时间刚刚好。
中午的酒会也比较成功,遗憾的是来的人不够多,只有六七十号,不过再多也就坐不下了,留学生居多,也有三桌是较为成功的商人。
科齐萨部长在酒桌上非常遗憾地感慨,自己是没有密特朗总统的福气,要知道,那位可是在官邸里邀请过两千华人代表共度春节的——他不但没有那么大的官邸,也不是总统,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别人大年初一撇下家人出门。
对陈太忠来说,这个春节过得真是有点没滋味,不但亲戚朋友不多,就连出门都要来去匆匆,时间稍长就要布下简单的阵法——做领导嘛,总是要在关键的时候顶上去的,他不得不这么安慰自己。
所幸的是,有贝拉和葛瑞丝作陪,他才不至于过于无聊,初二的时候,尼克来了,今天是周日,议员先生来巴黎会友,下午三点,他专门跑到驻欧办来喝下午茶。
而陈太忠的情绪却不是很好,中午的时候,黄汉祥来了电话,说是你发来的邮件我看了,嗯,很不错……再接再厉吧,不过这个人,你就不要联系了,让给别人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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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陈太忠对于将牵线的事宜让给别人,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因为他本人的身份是外联人员,操作这种跟法国国家安全有关的事情,确实称得上是与身份不符。
当然,陈主任也不是迂腐之辈,事实是,在具体环节上他也有点小困惑,所以才对此事不怎么上心:他还没想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跟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交涉——是天南省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主任,还是神秘人的身份?
那么,这活儿交出去就交出去了,反正也是脏活不是?
然而,对于黄二伯理直气壮地接管此人信息,陈太忠就有点不满了,因为他可以确定,此事是别人怂恿的,不是黄汉祥的初衷——就老黄那眼力价和性格,不可能纡尊降贵到去插手这种事情。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于是就直接说了,“这个人的身份,我还没最终确认,现在实在走不开,所以黄二伯……不管你把这个信息给了谁,记得强调一点,我还没落实这人身份,出了问题不要怪在我头上。”
“那是当然了,”黄汉祥听得就笑,心说你小子是善财难舍,不甘心白费心血,我得宽一宽你的心,“太忠,这个人啊,人家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联系渠道,现在有了,就可以操作了……当然,咱不能白让给他。”
“白让也无所谓,”陈太忠笑一笑,他知道黄二伯在自己的事情上出力了,心里也很感激,那么,这点小事儿算得了什么呢?他只需要让老黄知道自己不甘心,那就足够了,这也算还一份人情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说了,你多共享点信息就行了,”不知怎的,黄汉祥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你说你小子,要不是你在陆海捅那么大的漏子……我尿他们都没空。”
“那行,他们想拿就拿去吧,”陈太忠一听,老黄还是在给自己擦屁股,也没了脾气,“那这个任务……我就算完成了吧?”
“什么嘛,他们是他们的,咱们是咱们的,”黄汉祥在那边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居然有点奸诈的味道,“咱的业务,该开展还是要开展。”
两人的谈话,多少还是有点隐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在国外又是政府机构,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虽然在法国的外国人多了,但是多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相对而言,由图片为主的邮件,就不太好监视了,巴黎真的太大了,法国更大,所谓的监视监听,主要还是要害号码监视和关键字检索。
驻欧办的电话,可能已经上了黑名单,就算没上名单,陈太忠跟国内的通话,可能也要受到一些关键字的检索——当然,法国境内使用的语种,五花八门,中文普通话只是其中的一种,所以这被监听的概率,其实并不是特别高,但是纵然如此,两人也不欠缺相关的警惕性。
这是还要我继续搞下去?陈太忠正琢磨这话的意思呢,就接到了尼克的电话,说是一会儿过来喝茶。
他翻腾一下自己带的东西,选来选去,选出了两坛曲阳黄出来,就算是给尼克准备的贺礼了,事实上他手里高档的东西不少,但是人家未必会喜欢,正经是这曲阳黄算得上是特产,包装又是用的粗陶的坛子,带有很强的中国色彩。
在巴黎的这段日子,陈太忠也知道了外国人的喜好,起码在巴黎这边,时髦的东西未必一定是最贵最好的,像带了强烈地域色彩的特产,也是很好的礼品,当这特产还是有足够的历史或者什么典故的话,那简直太受人欢迎了。
贾记曲阳黄传承一百多年,在曲阳也是大名鼎鼎,号称味道最纯正的曲阳黄,当然,外国人可能未必喝得惯,但是只说黄酒这个品种是世界上最早的酒精饮料之一,那就足够了。
事实证明,他设想的一点都没错,尼克一看这两个坛子,就觉得特别地那啥……有感觉吧,等听说了曲阳黄的来历,又知道这玩意儿度数不高,他恨不得当场就把下午茶改为“下午酒”,跟他一起来的两个跟班,眼中也满是好奇之色。
陈太忠一看来兴趣了,驻欧办的主要工作,可不就是“引进来走出去”吗?“尼克,你说这种黄酒投放英国的话,会不会有市场?”
“要是这种包装的话,肯定会有市场,”尼克笑着指一指那傻大黑粗的坛子,那坛子不怎么样,可罐子上还刻着“贾记”两个工整的楷书,“当然,要有品牌……我可以问一问这么一瓶多少钱吗?”
曲阳黄在当地卖,不过就是五块左右一斤,贾记的贵一点,散打也就是八块一斤,这种两斤的坛装酒要再贵一点,三十元一坛。
这价钱原本说一说也无妨,可是陈太忠一想到自己才送了这家伙两坛,就不好意思把价钱说得太低,“在当地大约五英镑吧,你要知道,这种东西关键在于产量少,又绿色、无污染……”
“五英镑……”尼克吱儿地吹了一个口哨,笑了,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用五十英镑把它卖出去。”
“五十英镑?”陈太忠听得好悬没吓一跳,那可是七百多人民币呢,“尼克,这个利润,是不是有点高了?”
“五十英镑,那只是包装,”尼克弯下身子,去扯腊封着的坛口,下午茶最终还是变成了下午酒,“现在,让我们看一看里面的内容,是会加分还是会减分……”
曲阳黄的口感,那真不是吹的,议员先生一入口,就表示了对这酒的肯定,“味道有点怪,不过嘛……这种有点甜的口感不错,这里面是加了什么中草药吗?”
“黄酒和葡萄酒、啤酒一起,并列世界三大酿造酒,而黄酒,是中国的特产,”陈太忠说不得再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加了中草药没有,我不太清楚,但是传说中,喝黄酒对身体有好处。”
“嗯,这是一个接受过程的问题,”尼克点点头,黄酒的那种草药味他有点受不了,但是除了这些,其他的就无所谓了,入口绵密唇齿留香,尤其难得的是,这种酒的度数不高,不像大部分的中国酒,一喝之后,嗓子眼都要冒火了。
这种酒精度数的酒,才是真正的贵族酒,所谓的酒会,就是正餐之后,大家端着低度酒到处乱走,时不时轻啜一口,那是倍儿有面子,像陈某人往常做的那样,端一杯可以点着的白酒四下走动的行为——那是圣彼得堡的火车司机才会做的事情。
“看起来是可以得到加分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喂喂,我说尼克,五英镑只是当地的价钱,你要考虑运费、关税什么的。”
“我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运费和关税,”尼克眼珠一转,“我需要做一个完整的策划……不过,我觉得,这桩生意从英国开始展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愿闻其详,”陈太忠冲他一拱手,当然,英语里是没这个成语的,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尼克的想法很简单,比饮食文化的话,英国人属于那种可以掩面而走的国家,别看大英帝国曾经号称日不落,在这一点上还真的差得太多,别说比法国了,连意大利都比不了。
至于说英国的酒嘛……也差不多这样,有人曾经形容英国的葡萄酒可以拿来当醋用了,当然,这属于一种叫做“夸张”的修辞手法,然而,这确确实实从侧面反应出了英国酒的地位。
所以尼克认为,陈太忠想要打响曲阳黄的牌子,还是要在法国下一下功夫,没错,英国人是跟法国人不对路,但是法国流行的东西,绝对会影响到英国去——如果那玩意儿不是法国民粹的话,这个速度会加倍。
所以,议员先生的建议就是,陈你必须尽快地将曲阳黄的品牌树立起来,然后就用这种“很有风格”的包装,在法国大肆宣传。
如果能让拥有什么几大酒庄的的法国人认可了这酒,那接下来席卷全球就指日可待了,“就连美国佬都要认,那些农夫和罪人,根本就是暴发户,连一辆老一点的汽车都会当作文物……说其文化的底蕴来,他们还要学习欧洲。”
“没错,他们有好莱坞,也有强力的文化输出机制,但是他们没有底蕴,”尼克端起面前的黄酒一饮而尽,显然,他把这当作了啤酒,议员先生果然不愧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看这言论根本就是英国人至上的那一套。
“但是……曲阳黄的产量,不是很高,”陈太忠见他兴致极高,也不好扫兴(book.www.uu234.com),“而且分散得很,不太好统一。”
“机会……这就是机会啊,”尼克闻言,不怒反喜,重重地一拍桌子——看在某人眼里,这是喝多了的征兆,“产量不多,那是应该的,玛歌酒庄和木桐酒庄哪个的产量就多?好东西本来就产量不多,至于说分散……陈,你不要告诉我,说你解决不了类似的问题吧。”
“或者,我可以考虑同时在意大利做一点宣传?”某人小心翼翼地发问了,事实上他只是想借机打探一下,那个夹在意大利和法国中间的、地中海的小岛。
2162章后劲儿尼克并不知道陈太忠这话的所指,对他来说,这个曲阳黄是值得操作一下的,别的不说,只冲这个怪异的坛子,和那个“中国特有的、世界三大酿造酒”的名头。
陈太忠将这酒的价钱说得不高,然而,就是因为不高,尼克才有了操作它的兴趣,老话说死了的,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更别说操作好了的话,应该还不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曲阳黄产量少,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产量高的话,那价钱就上不去了,是的,尼克是想将这个东西做成一个中档的酒,而不是那些大路货。
当然,这种酒若是能卖到五十英镑一坛,那还真就成了高档货了——起码也是中档酒里的顶级货,这可能不太现实,不过议员先生原本就是一个说话比较夸张的主儿,他说的这个价格,无非也就是说明这种东西能炒作到什么样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尼克对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商机很感兴趣,一瓶酒哪怕就算只赚十英镑,一年卖上五六万坛,可也是五六十万英镑的收入呢。
“如果能被人广泛接受的话,我希望英国的销售,你能交给我来做,”议员先生是相当乐观的,“当然,我会限量销售的,每年最多十万坛,做多了,有可能砸掉牌子。”
“嗯,我可以先利用各种关系,在各种酒会上,免费供应一下这个酒,”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十万坛也不过才三百万人民币,“这个量实在不算大,不过要是加上其他国家,还是很值得搞一搞的,比如说……意大利?”
“法国人可是很傲慢的,”尼克听得就笑,“他们对自己的东西,有一种盲目的自信,想获得他们的承认,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酒会……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为什么你就不说意大利呢?陈太忠有点郁闷,说不得抬手又给他倒上一杯酒,“这酒的度数很低……你可以再来一点。”
“好吧,”尼克笑着点点头,接着又突发奇想,“你这里有新鲜的柠檬吗?我要泡上两片……请原谅,这个酒的味道有点怪。”
“柠檬?”陈太忠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别具一格的喝法,不过对方既然提出要求,他也不介意满足,目前他琢磨的是:怎么把这个家伙灌得再狠一点。
冰柜里是有冷冻的柠檬的,都是切好片的,他还从里面拎出两盒羊肉串,打开包装放进微波炉烤了起来,“等一下就会有烤羊肉串吃了。”
英国人吃烤串,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尤其妙的是,尼克喜欢撒很多孜然粉上去,陈太忠一问才知道,合着这东西在北非和地中海也有不少种植,不少英国人都喜欢这东西。
“这羊肉可是不怎么样,”看不出来,生活在英国的尼克,居然还有做美食家的潜力,然而事实证明,他只是对肉质有些挑剔,“我喜欢羔羊肉。”
一个小时左右,一坛酒喝完了,三个人喝两斤曲阳黄,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不过陈某人生恐对方没喝好,少不得又拎两坛出来,“把那一坛也喝了吧,这两坛你带走。”
“这个酒会不会有后劲?”尼克盯着那一坛酒琢磨,他的酒量不错,眼下也很清醒(book.www.uu234.com),而且他对酒文化有相当的研究,“通常来说,带一点甜味的酒,总会有点后劲。”
“哦,只有一点点,不多,”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又打开了那一坛,黄酒的后劲儿你慢慢感受吧,“我觉得,应该再去烤一点羊肉串……”
这三位其实很克制的,另一坛只是喝了一小半就不喝了,然而这已经足够了,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开始觉得脑袋有点发沉。
人喝多了的时候,都是会闹酒的,有人文醉有人武醉,尼克就是一个能折腾的,不过他对某人有所忌惮,倒也没发什么酒疯,就是嘴里说个不停。
说个不停?那显然是好事,陈太忠扯住他有问了起来,“你说我在意大利也开个试点……怎么样?”
“意大利……还不是要学习法国?我觉得没必要,”尼克大着舌头发话了,声音还挺大的那种,“我讨厌意大利佬。”
“好像除了英国人,你哪里的人都讨厌,”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就这么回了一句。
不成想那厮大大咧咧地发话了,“不列颠人吗?事实上,我也不喜欢苏格兰和威尔士,我自豪,我是个英格兰人,至于北爱尔兰那帮杂碎,哼哼……”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北爱尔兰会有抵抗组织了,”陈太忠笑了,这显然是个不错的话题,“敢情就是你这种搞歧视的人太多了。”
“错了错了,我这人是很博爱的,”尼克现在也有点官僚的味道了,明明一肚子的歧视,偏要摇头以示自己的大公无私,然而很遗憾,在曲阳黄那“一点点”的后劲下,他说了没两句就原形毕露了,“……我说北爱这些人不好,其实是有原因的……”
陈太忠才没兴趣听北爱尔兰独立的问题,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之后,说不得出声打断他,“这跟科西嘉的性质差不多嘛,我还听说过一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家伙……叫皮埃尔。”
“皮埃尔.桑多尼吗?哈哈,”尼克听得大笑了起来,“这帮粗鲁、懒惰的科西嘉人,我很奇怪,大名鼎鼎的拿破仑.波拿巴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
“你居然知道他?”陈太忠听得讶异无比,“老天,这难道不会影响英法关系吗?要知道,你可是一个议员!”
“很奇怪吗?我并不觉得,”尼克潇洒地耸一耸肩膀,不过因为是喝多了,耸动的幅度就大了一点,看起来有点像是背后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一般,没潇只有“傻”了。
“我们有北爱问题,他们有科西嘉问题,谁也不会拿对方做什么文章……但是,保持相对的接触,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否则万一有变动,那就会导致自己的被动,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原来是这样啊,”陈太忠听得恍然大悟,在这一点上,中国未免有点太温良恭俭让了,看看这些老牌帝国主义们,接触**武装都是理直气壮的,“看来我有必要跟北爱独立运动的人认识一下了。”
“这简直是笑话,”尼克的脸在瞬间就绷了起来,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终于又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陈……这个笑话,它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你们都在这么搞,那么……北爱就算了吧,”陈太忠也没理会这家伙的反应,“嗯……不过,你认识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人吗?要有身份的。”
“皮埃尔那家伙身份就可以,只是他的立场不是很坚定,”尼克一听说他想祸害法国,马上就松口了,“事实上……我可以帮你联系科隆纳。”
这科隆纳在科西嘉,名声比皮埃尔可是大得多,尤其是以意志坚定、手段狠辣而著称,尼克能间接地联系上这家伙——要知道我们的议员先生,以前是混黑道的。
要不说这体制内混,就是比体制外混的人强呢?陈太忠听得感叹无比,安东尼认识一个皮埃尔,就算是不错了,可是尼克居然能评价一下别人的立场——这两者的消息渠道,根本没办法比的。
“那么,现在就帮我联系一下吧,”陈主任自然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眼下尼议员喝得二麻二麻的,不催一下才是傻的,等人家回了英国再联系,那没准就要有什么变数了。
“啊,不是吧?”别看尼克喝多了,这点逻辑能力还是有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这个电话……我怎么能在法国打呢?”
“原来你是拿我开心的?”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这样的吧?”
一看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笑容,就算黄酒的后劲儿再大,尼议员也清醒(book.www.uu234.com)了不少,眼前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说不得苦笑一声,“好吧,我打,但是可能时间要长一点。”
有了这一阵的清醒(book.www.uu234.com),尼克在电话里说得就比较含糊,而他猜的没错,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英国的电话才打了过来,那时他已经快睡着了。
“找这个叫科尔的家伙啊,”陈太忠记录下了人名,看一看睡眼惺忪的尼议员,干笑一声,“把北爱独立运动的领袖也给我一个吧……必须承认,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我就抓住他立功了,”尼克苦着脸看着他,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你小子居然告诉我,黄酒没后劲儿?
(未完待续)
2163别太能干2164双重的
到最后,尼克还是一口咬定不认识北爱独立运动的人,陈太忠倒也没有再逼他,而是表示出自己可以理解这份苦衷。
事实上,他的这般做作,无非也是想让尼同学认为他打听这些事,只是一时兴起偶尔为之,省得将来有什么事儿的时候,有人将怀疑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尼克愿意说北爱的人,陈某人也会很开心地听一听,毕竟这也是一种资料的储备,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然而,既然尼议员不愿意说,他也懒得催逼,于是两个人继续聊天,聊不多时,尼克表示自己需要睡一会儿,陈某人就很大度地将他领到了套间里……晚上八点左右,尼议员醒转,却是说要回宾馆了,离开的时候兀自不忘感叹一下,“这个黄酒果然不错,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
曲阳黄的后劲儿绵长,真的不是一般酒能比得了的,不过这酒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能响彻天南,自然有其独到的好处,那就是捱过后劲儿之后,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不存在什么头疼啊恶心啊之类的残留感觉。
别的不说,只从这个特性上讲,曲阳黄的档次就赶得上国内的一流好酒了。
尼克离开之后不久,贝拉和葛瑞丝就来了,两人已经接了几个设计师的邀请,参加一周后的纽约时装周,而为她俩促成此行的,是她们新近投奔的经纪人。
“为什么要有经纪人,我行我素的不好吗?”陈太忠对模特这行了解得不多,但是这经纪人三个字,一听就是剥削阶层。
原本,他正在琢磨尼克带来的消息,但是听到这话就忍不住了,“听说那些经纪人,经常兼职一些皮条生意,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如果我们是那种人,那么……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小贝拉听到这话,登时就嚷嚷了起来,甚至连葛瑞丝也有点不满,“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们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就是这样。”
“那你们可以自己做自己的经济人,”陈太忠对她俩的反应有一点不满,然而,两人陈述的事实真相让他比较舒服,那么,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如果你们俩愿意的话,我可以赞助一部分资金,让你们拥有自己的公司和模特队伍。”
“专业的事情,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完成,”葛瑞丝不愧是比较稳重的女孩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当然,这或者就是中国人和西方人思维方式的不同点吧。
她很郑重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们俩不可能去做经纪人,不过开公司是个不错的建议,让我想一想……贝拉,我们开个什么样的公司,比较容易赚钱一点呢?”
这中国和外国的女孩儿,其实也差不多,她俩是吃青春饭的,自然是想在能大把来钱的年纪里,赚到足够的金钱。
“哦,我讨厌开公司,”贝拉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她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倒也是正常了,“如果有余钱,为什么不投资点什么东西呢,比如说……买股票?”
这样的话,搁给半年前,她是说不出来的,别看有陈太忠的支持,但是在巴黎这个地方,有再多的钱都花得出去,她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难免也有点好奇啦或者爱美之类的心思,日子过得一直是紧巴巴的。
但是后来,她连着接了几个广告单子,再加上疾风电动车和阿尔卡特的代言,手上宽松了不少,居然就攒下了点余钱。
不开公司想投资?陈太忠略略思索一下,也就明白了,欧洲这边的人,跟国人还是有一点点不同,这里有创业**的人并不是很多,有点钱更愿意做一点投资——说穿了,这未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创业真的太费辛苦了。
“那就投资嘛,”陈太忠笑一笑,又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我支持你,当然,你也可以把钱交给埃布尔打理,那人看起来有点水平的。”
“贝拉才攒了六万美元,埃布尔先生也许会笑话她,”谁说葛瑞丝不会使坏?她现在就在看着小贝拉笑,不过下一刻,她的眉头就微微地一皱,疑惑地看向陈太忠,“为什么要交给埃布尔先生,你不能帮我们管理吗?”
这倒不是他对掮客先生的能力有所怀疑,事实上,她很清楚埃布尔的手笔,最起码她俩现在所处的模特团队,就是人家介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把钱交给陈太忠管理,似乎会更有效果——或者说,这个男人更值得她信赖吧?
“现在我不方便,等过一阵看有什么好机会吧,”陈太忠一听这个建议,又有点头大,别的干部都是想着怎么把钱洗出去呢,偏偏是我,不但要悄悄地接收一点钱,还要为其赚钱,这个真是……唉~大概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贝拉和葛瑞丝带着欢愉的余韵沉沉睡去,陈太忠却是睡不着,少不得就要琢磨一下,这个科隆纳的消息,要不要再跟老黄说一声呢?
算了吧,过两天再说!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哥们儿这一天一个地挖掘出人来,似乎有点太能干了——官场中学到的常识告诉他,有些事情不是办得快才能显出能力来,正经是学会藏拙,能减少很多的麻烦。
而且他要是资料搞得太快,没准会让人怀疑,这家伙收集资料的时候,会不会警惕性差了点或者说不够认真负责啊?凭良心说,做这种事可不是求快,首要的是求稳。
没准这个资料也会被人拿走的!想到皮埃尔的资料被黄汉祥大大咧咧地拿走,陈太忠心里这气儿就越发不打一处来了。
睡啦睡啦,别人都睡了,凭什么我就得为国家大事操心——还是与我无关的这种?他习惯性地感应一下驻欧办四周的情景,确定除了一只野猫之外,再没什么别的活物儿了。
才要倒头睡去,陈太忠猛地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小光点,那是带了他神识的东西,禁不住眉头,下一刻穿上衣服,径自穿墙而出。
眨眼之间,他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敢情是蒙勇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雷诺车,缓缓地从驻欧办不远处的街口驶过,驾驶员一侧的车玻璃放了下来,那小子的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沉着脸在那里喷云吐雾。
这小子不能回国过年,应该是很郁闷的吧?陈太忠能理解蒙勇此刻的心情,以前留学不能回家的时候,还知道迟早能回,但是自打绑架了曹勇亮之后,这厮就是想再回去都难了。
这家伙居然又来了巴黎!陈太忠对此人没什么提防的心思,刚要转头回驻欧办呼呼大睡,身子微微地一滞:这家伙深夜出现在这儿,是想做什么?
跟上看一看吧,他拿定了主意,掐一个隐身诀,嗖地钻进他的车里,才坐到后座上,就发现有什么东西硌屁股,顺手一摸才发现,这座位的真皮下面,似乎藏着一把冲锋手枪。
再看看前面蒙勇的大腿下,也压着一把手枪,陈太忠还真是有点吃惊,合着这家伙做亡命徒做上瘾了?
他没猜错,蒙勇还真是有这么个心思,这两天春节,他回不了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心中的抑郁实在无法排遣,就开着一辆破车,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满大街溜达,心说前一阵有华人被黑鬼欺负了,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不开眼来找我的麻烦。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不喜欢遇事的人总是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有心找事的,却是太太平平,他一直溜达到凌晨两点半,才回到了租住的小屋。
蒙勇租住的房子,位置还不错,居然在大名鼎鼎的富豪十六区,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屋子里东西不多也很整洁。
走进房间后,他没着急休息,而是打开手提电脑上起网来,找了一个聊天室进去,那个ID也很欠扁——“哥在巴黎很寂寞”。
蒙勇登入聊天室后就不操作了,从一边拿起一罐啤酒,又从旁边的碟片架上取一张光碟,放进电脑里看了起来,往日里他也是这么排遣寂寞的,懒洋洋地边看片边等着,这样的ID,总是会有人主动找上来私聊的,至于说该如何回应,就看他的心情和感觉了。
猛地,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说,刚才你出去,是要干什么?”
蒙勇听得身子就是一僵,脖颈上的肌肉猛烈地跳动两下,沉默了大约十来秒,才轻笑一声,“原来是龙先生,呵呵,我可以扭头吗?”
“随便你,我不姓龙,”陈太忠哼一声,他想知道,这厮是不是将惩治贪官的目标对准了驻欧办,当然,他并不怕别人惦记自己,但是驻欧办里除了袁珏和刘园林,还有四个女孩儿呢,而姓蒙的这家伙办事,也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他必须关注一下。
“我有点好奇,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出去干什么呢?”蒙勇一转头,看到那个黑脸汉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2164章双重的蒙勇还真没找驻欧办麻烦的意思,早年时候他在巴黎声色犬马,很是认识了一些人,于是微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驻欧办是个什么样性质的机构了。
在他眼里,政府官员必然要跟贪腐有关,但是驻欧办做的那些事情,是他也敬佩的,姑且不说最近的副主任为了保护华人,同劫匪打斗导致遇刺,只说国庆那阵,组织相当数量的留学生来看阅兵,就能激发起大家的爱国热情。
蒙勇做事是个讲求细致的,但是同时也不乏血性,于是就认为,哪怕驻欧办的官员贪腐一点,只要能坚持这样发展下去,他就绝不找其麻烦——更何况,传言中驻欧办的大主任陈太忠,是个很不好招惹的家伙。
陈太忠同他聊了两句,就知道这家伙确实是无意中路过驻欧办,心里的担忧放到了一边,接着就琢磨起了另一件事:科西嘉那边的科隆纳,能不能让这家伙出面联系一下呢?反正丫挺的也是亡命了。
这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一冒出来,他就有点控制不住地往下想,要知道他陈某人是不可能长期呆在法国的,而蒙勇却是没啥正经事做,正合适居中联络。
不过,他也有忌惮的地方,这厮一旦暴露(book.www.uu234.com)了,很容易被人联想到他身上,因为黄汉祥的任务可是下给他的,而有关部门通过跟蒙勇谈心,就能了解到自己的怪异之处——甚至那龙组的睚眦都可能因此被人揪出来。
而且,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这个小蒙同学长得实在是帅气了一点,不知道他的前女友为什么要离开他,但是毫无疑问,此人英俊到可以做偶像剧的主角了,这个可不符合有关部门工作人员要低调的原则。
陈主任认为,做情治工作最合适的相貌,就应该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扔到人堆里立马找不见的那种——咳咳,女性的话……或者可以例外吧。
看着黑脸汉子在那里沉吟不语,蒙勇就焦躁了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您想吩咐什么吗?请直说吧,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有个相对比较危险的工作,而且要你守口如瓶,你能做到吗?”陈太忠见他自告奋勇,倒也懒得多想了,“很重要的工作。”
“请说,我会努力去做的,守口如瓶绝对没有问题,就算跑不了,自杀我还是会的,”蒙勇的眼睛一亮,他手里有对方给的可以隐身的玉环,就算情况再恶劣,自杀还是没问题的。
“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心说你有这份心意,也不枉我当初拉你一把,“知道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吧?现在给你个任务,去科西嘉找一个叫科尔的人……记住,这件事你只对我负责,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FLNC吗?”蒙勇听完,低声重复一遍,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早就将这黑脸的睚眦看做是情治人员了,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可能……需要时间长一点,科西嘉人对外地人非常不友好,我去过那儿,”他心里对对方的期待,越发地高了一点,联系**武装,这睚眦恐怕都不是一般的情治人员。
他确实去过科西嘉,去瞻仰传说中的拿破仑故居,要说蒙勇在巴黎这几年,学是没学到什么东西,但是该玩的基本上都玩过了,“有时候你去饭店点菜,服务员都不带理你的,本地人来得再晚,也是排在你前头。”
“不要有个人情绪,”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这家伙还真是能跑,连科西嘉都去过,“也不需要太快地接触上科隆纳,春节这两天休息一下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你看他需要什么吧……记住,这是你的个人行为,跟中国政府无关。”
“这个我自然知道,”蒙勇激动地点点头,脸上居然因为兴奋而生出了一点红晕,“请您放心好了……以后联系您,还是用那个邮箱?”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站起了身,心里禁不住有点微微的自得,一个好的干部,应该做得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哥们儿今天……就做到了,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一个问题,“那个马赛的杨秀秀,最后怎么样了?”
“她找人把房子卖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帮贪官,在国内胆子比天还大,来了国外就夹着尾巴,唯恐被人惦记上,真是可怜复可恨,”蒙勇听得就是一声冷笑,“不过……她卖的价钱比买的时候要高,倒是便宜她了。”
“啧,”陈太忠听得摇摇头,“人家辛苦半辈子,放弃信仰和廉耻之心,为的就是这点黄白之物,你当人家会不上心么?”
下一刻,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没事不找这蒙勇来了,每次跟丫挺的谈话,都搞得哥们儿心里不爽……初五的下午,唐亦萱和蒙晓艳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十中的副校长,两个老师,一共两男三女,这是蒙校长对副校长工作一年的奖励,至于那俩,是他们所带的班成绩不错。
小萱萱一如既往地雍容高贵,倒是蒙校长见到驻欧办之后,微微点头,“袁主任从教委跳到这儿,真是有了用武之地。”
这态度就说得有几分校长的味道了,而且袁珏原本就是她推荐给陈太忠的,所以,就算袁主任现在的级别比她高,这话她依然说得。
接下来就是接风宴了,陈太忠有意让大家看到自己讨好蒙校长,居然没有做中餐,而是从外面叫了外卖来,还临时请了两个法国厨子,在驻欧办里做大餐。
不过,他这双媚眼,基本上算是抛给了瞎子,蒙校长不太吃得惯法国菜,那几个老师里,也就是一个英语老师,看起来还比较能接受。
唐亦萱对这些大餐什么的,也是浅尝辄止,倒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吃不惯,还是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习惯了晚上少吃的缘故。
吃完之后,蒙晓艳就想出去逛街,看巴黎的夜景,“早听说夜巴黎了,一直没亲眼见过……对了陈主任,这里什么酒吧比较好一点?”
“今天晚上就在驻欧办倒时差吧,”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明天初六,就有人来帮我看门了,这里的梁上君子比较多,外交无小事啊。”
那个副校长倒是听得好奇了起来,“陈主任,听起来……您这儿也是,也是受到法国相关部门的关注了?”
这话问得挺不见外的,陈太忠先是看了蒙晓艳一眼,发现她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就知道此人是她的阵营里的人了,想一想这些常年封闭在凤凰的主儿,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那么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于是,他就捡着前一段烟囱工人的事情说了一段,当然他不会就此事而做出任何的点评,只是实事求是地陈述,不过,大家肯定也都听得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事情。
当他最后说到,可怜的冉阿让最后出来的时候,屁股上的裤子都磨破了,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唐亦萱都笑得直打跌,“哈哈……这可真是悲惨世界了。”
“我这儿还有这个录像呢,真的,”陈太忠笑一笑,不过他也没有卖弄这录像带的**,“蒙校长想看的话,回头我拿给你。”
这就是说,除了蒙老师,别人也就别提这要求了,大家听明白这话了,相互交换个眼神,心说蒙校长跟陈主任的关系,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啊。
蒙晓艳却是对这录像兴趣不大,她一直琢磨着逛巴黎呢,于是摇一摇头,“听你说过了,再看也不会有多好笑了……明天就可以去逛香榭丽舍了吧?”
明天自然是可以逛街了,不过,陈太忠肯定要在当天晚上收一点“辛苦费”的,原本大家说好,两间套房是唐亦萱和蒙校长各一,然而蒙晓艳说一个人睡在屋里害怕,就要跟着她妈挤一个房间,剩下那个套间给副校长好了。
别人一听这话,少不得有意无意地偷偷看驻欧办主任两眼,发现那厮脸上难掩“悻悻之色”,禁不住暗地里发笑——蒙校长当着我们,肯定不方便跟你发生什么不是?
然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一向沉稳雍容的唐亦萱,眼中有一丝不自然掠过——当然,就算大家看到了,也不会想歪。
一宿无话……其实是不便写,反正第二天,大家起得都不是很早,当洗漱完毕之后,才发现驻欧办里多了一男一女——石亮找来的可靠人,今天已经初六了,年就算过完了,所以来驻欧办帮点小忙,看一看场子。
初八的时候,袁珏终于和四个保洁工赶了过来,于是下午陈太忠就带着蒙晓艳他们去瑞士滑雪去了,直到十五的时候,才从德国的柏林赶回来。
这个时候,巴黎时装周就开始了,当天陈太忠又弄了几张票,带着大家去看表演——总之,蒙校长的欧洲之行非常完美,会二十九门外语的陈主任全程陪同,真的很开心。
当然,没人会指责陈太忠不务正业,要知道,凤凰市的派出机构,原本就是驻欧办而不是驻法办,在陪蒙校长的同时,陈主任也算是在开展自己的业务。
不过这年头的事情,从来不缺少例外,陈太忠刚将这一行人送上回国的飞机,就接到了指责的电话——事实上,黄汉祥只是想抱怨一下,“我说小陈,你的三陪工作什么时候就完了?你这可是在浪费国家宝贵的外汇。”
黄总知道小陈的动向,其实他没也理由干涉,只不过前一阵皮埃尔的事情,做得有点不讲理,所以他就要落实一下,看小家伙心里是不是有疙瘩。
陈太忠的回答,让他颇感意外,“我已经在着手操作了,想知道具体情况,黄二伯你跟凤凰的蒙晓艳联系吧,她那儿有一些消息。”
通过蒙晓艳转述情况,显然是更为安全一些,同时他也有借这个机会,将蒙黄两家关系缓和一下的意思——当然,这缓和基本上跟没有差不多,但是这年头,总是事在人为不是?
结果,科隆纳这三个字,还真的管用,就在蒙晓艳离开的第二天早上,谷涛谷参赞再次登门了,“陈主任,听说你跟科隆纳联系上了?”
“没有,我没功夫操这些心,”陈太忠一见他,就有不耐烦的冲动,“只是托了一个朋友在联系,请问谷参赞有什么指示?”
“这个人很危险,”谷涛已经习惯了这厮的阴阳怪气了,也就没有在意,“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不要托太多的人去接触这人,消息一旦外泄,会让我们非常被动。”
“只是简单的接触而已,”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笑一笑,“既然危险,你就不该找我来打听,知道太多,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就说得老大不客气了,不过陈主任并不这么认为,这种祈使句的口气,谷涛也对他使用过,大家级别相似,你能这么跟我说话,我自然也能。
“你……”谷参赞又被小小地噎了一下,四下看看才低声抱怨,“陈主任能不能告诉我,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去联系这个人的?”
“我已经交出去了一个皮埃尔了,你们差不多点行不行?”陈太忠听得勃然大怒,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人心没尽……这样不好!”
“问题这个皮埃尔……是双重间谍!”谷涛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地咆哮了起来,“有人因此暴露(book.www.uu234.com)了,你能联系上科隆纳,为什么要把皮埃尔交过来?”
“你再跟我叽歪,我大耳光抽你,”陈太忠重重地一拍桌子,“是我交过去的吗?是你们不问自取的,我都说了身份没落实,双重的?嘿嘿……活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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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谷参赞见过的操蛋的主儿多了,但是像陈太忠这种,敢公然宣称情治工作失败活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客气地说,要是换个人敢这么说的话,他不介意狠狠地收拾对方一下。
然而,说这话的是陈太忠,那他就只能将这份愤懑埋在心里了,离开驻欧办的时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领导面前给某人说点小话。
但是他这汇报上去之后,就再没什么回信儿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此事真的怨不得陈太忠,而是大家太急功近利了。
事实上,国家的情治机关并不是摆设,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部分头目的名单,使馆这边也是掌握着的,不过,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不敢去主动联系——这是涉及到国际影响的问题,北爱、科西嘉、埃塔、基地……这些可都是相当敏感的组织。
当黄汉祥提出,由于巴黎奥申委的卑劣行径,我们有必要考虑适当接触接触一下FLNC,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大家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出手的借口——往日里不便下手,这次可是扯到虎皮了。
不过,这边还在商榷呢,陈太忠在那边已经出手了,这就让某些人感觉面子上下不来了,游击队怎么能比正规军还厉害呢?这可不行!
所以,黄汉祥才略略地一夸口,就被别人将人抢了去——事实上,皮埃尔此人的名字,确实也在某些大名单中,所以这人抢的就是干脆利落。
黄总未必喜欢别人这么搞,但是作为一个觉悟很高的太子党,他还是如实地强调了一下:这家伙未必保险,我还没落实清楚呢。
黄家老二的态度无可挑剔,而专业人士更是不会犯低级错误,都是干这一行的,谁还不知道这些?更别说有他的特意提醒了。
所以,一开始跟皮埃尔的接触,就是一个旅居巴黎的普通中国商人,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那种,但是没过了两天,大家就发现,这个商人被人盯上了。
情治机关办事,所谓的露马脚并不是很重要的,只要没被人抓了现行,赶紧拍屁股走人就行了,甚至有人在可能暴露(book.www.uu234.com)了的时候,都敢赖在当地不走,仗的就是祖国强大,欺的就是对方不可能抓住自己现行。
这也是外交上的共识了,细数各个国家的外交人员,谁身上还没肩负一点不便说出的使命?无非是多和少、职业和兼职的区别罢了。
所以,对于某个棋子的暴露(book.www.uu234.com),谷涛倒是没特别在意,也就是说没有出离愤怒,相较而言,陈太忠的态度反倒更让他接受不了:活该……这就是你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该有的态度吗?
事实上,这话最后还是反馈到了黄汉祥的耳中,不过黄总也没表示出有多么意外,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要着急接过联系任务的也不是我,你们就没打听过那小家伙的外号?居然抢他的买卖,那是‘瘟神’来的……”
陈太忠自是不知道,老黄对自己的评价是如此地过分,他刚拍了桌子送走了谷涛,就接到了马小雅的电话,原来是邮件送达的通知到了。
他留给蒙勇的邮箱,是捆绑了送达通知的,所捆绑的手机就是一个无须登记身份的神州行号码,由马主播暂时保管。
这种情况下,若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查到的——就算事后想查,最多最多不过查到接收短信时的基站是哪个,连扇区都查不到,就更别说定位了。
反正北京是首都,流动人口也是如此地多,顺着这条线想查出陈太忠真的很难,而且马小雅也无须说什么,就告诉他“邮件到了”足矣。
陈太忠上网一看,还真是邮件到了,蒙勇告诉他说,经过半个月的辛苦,他终于通过科尔联系上了科隆纳。
这趟联系还真不容易,科隆纳名声在外,对贸然求见者总是存着强烈的提防之心,蒙勇找到科尔的时候,就被盘查了好几天,总算还好,因为他是中国人,所以没有吃什么苦头,不过也被折腾得不轻。
然后科尔叫人来带走了他,带走的时候是蒙着眼罩的,坐了一天的车之后,被带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在这个房间,明显是科隆纳的人晾了他好几天,还百般询问,你找领导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中国的官方派你来的?
得了陈太忠的机宜,蒙勇自然会宣称,他只是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同情者,跟中国官方没有任何的关系,此来就是想见见科隆纳,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没有。
他这般的回答,似乎让科隆纳见他的兴致大减,过了两天,陪他的人都受不了啦,于是主动暗示——你得承认你是中国官方的人,头儿才会有兴趣见你。
然而对于这个原则,蒙勇是毫不犹豫地坚持住了,又过两天,人家都要撵他走了,他才吞吞吐吐地承认,好吧,我在中国官方也认识两个人,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帮你们引见一下,这就是我的底线了。
FLNC虽然因为时常搞一搞爆炸啦暗杀啦什么的,被法国政府定义为恐怖组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一个有着政治目的的组织,都极其渴望国际社会的承认。
所以,蒙勇才刚一承认自己联系得上中国官方,这边的态度立马变得大好,就说也别回头啦,就是现在好了,帮我们联系一下中国政府吧?
对于这个要求,蒙勇断然地拒绝了——你们作为一个有着自己理想的组织,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大家先慢慢交往着,等条件成熟了,我自然会考虑此事。
这话是在理的,不过科西嘉人不讲理也习惯了,就说那你没必要见我们头儿了,你想帮我们做点事,那就给点活动经费吧,我们是**武装,经费真的是最大的麻烦——是的,我们享受不到财政补贴。
钱我可以赞助你们一些,蒙勇对这个要求有准备,倒也没觉得意外,但是我不能给你,我是受了科隆纳的人格感召来的,我要亲手交给他,否则的话,我为什么不去找弗朗索瓦?
——在接了任务之后,他做了一些准备,打听到了FLNC中几股势力的头目,这弗朗索瓦的名声,不比科隆纳差多少,当然,事实上他并没有可靠的渠道,能帮助他找到弗朗索瓦。
可以给钱啊?这边一听马上就高兴了——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高兴了,啥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于是在第二天上午,蒙勇见到了科隆纳。
科隆纳是个秃顶的瘦高个儿,他很坦白地表示,最近他忙着处理一些事务,出去了一趟,昨天才回来,给来自中国的贵客惹麻烦了,他愿意为此道歉。
蒙勇自是不肯接受自家偶像的道歉,于是就说那啥……老科你看,我来也来了,又知道你们经费紧张,打算资助你们五十万法郎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哈。
“我们不要法郎,”科隆纳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作为一个被法国人无理侵占了的国家,我们痛恨跟法国人有关的一切东西……能给十万美元吗?”
“可是,那就是六十万法郎了,”蒙勇的脸上,有一点微微的愕然,对于法郎和美元的汇率,他还是清楚的。
“为了不引起法国官方的关注,我们组织的账户,多数都在国外,比如说……列支登士敦,使用法郎或者会暴露(book.www.uu234.com)我们,”科隆纳面不改色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列支登士敦现在已经是跟瑞士齐名的国家了,以金融立国,甚至论保密性还超过了瑞士。
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蒙勇还是认可的,但是,想到为科西嘉独立而不惜流血牺牲的组织,居然对金钱有这么强烈的要求,他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奇怪,科隆纳咳嗽一声,“上个月,有两个勇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组织甚至连抚恤金都凑不出来,唉……好吧,那么九万美元总可以的吧?”
那也是五十四万法郎呢,听到这话蒙勇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想一想民运那些人,在国外也是这帮嘴脸,他一时间又有点明悟——作为一个较为有钱的留学生,他也被那些人骚扰过,于是就拖长了声音沉吟着,“十万美元……嗯,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
“我会让您明白,您的支持是有效的,”难得地,见到他沉吟,科隆纳嘴里居然蹦出了敬语,“我可以炸掉一个警察局来表示我的诚意,如果您需要的话……”
“咳咳,”蒙勇清一清嗓子,嗐,原来都是这么回事啊,他出钱赞助的想法,并没有得到睚眦的许可,然而作为一个曾经的纨绔子弟,他对金钱并不是特别看重,而且他现在手里就有钱,睚眦不认的话,他自己出都无妨的,只当是对睚眦救自己的回报了。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睚眦对这笔钱不会很在意,收买敌对势力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了,不花钱那叫收买吗?“暂时不需要证明你自己,当然,以后或者会……”
2166章推销蒙勇并不知道,他的反应真的符合普通情治人员的做法,胡萝卜要有,大棒也要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通常是被资助者做出了什么,资助者才会给出一些钱来。
所以,当着科隆纳的面,他很痛快地开出了一张九万美元的支票,事实上,他把支票开给科尔或者别的什么人也一样,但是既然卖人情,自然是要卖给老大,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办完了这些,他就要发个邮件给陈太忠了,不但说明此次的办事经过,更是留下了科隆纳的联系方式,还说下次赞助之前,就可以提一点要求了。
“哦,钱好说,你先垫着,回头我拿给你,”陈太忠还就赏识蒙勇这种做派,哪怕是涉及金钱,也是一身担当,而不是像单位里的人一般,左请示右汇报的,真是腻歪死人,不过再想一想小蒙原本也是出身富豪之家,他也就释然了。
哪怕这家伙悄悄地藏点私,他也不会介意,想必这厮能如此果断坚决拿出钱来,那科隆纳心里对其的地位,也该有比较高的认识,那样就更不用哥们儿出面了。
“对了,那边还提要求了,想要点硬货,”蒙勇在电话里含含糊糊地请示,“就是那些……那些危险的东西,您看要不要帮着给他们张罗一下?”
“先拉个清单吧,告诉他们,咱们没大家伙,”陈太忠现在是在公园里,边打手机边转悠,接了邮件之后,他就溜达出来了,照着邮件上留着的电话打了过去,很多事情邮件里说不清楚,所以他有必要跟对方互动、沟通一下。
一边说,他还一边审视一下蒙勇所在的位置,那家伙果然是停在戛纳附近,随时都能重返科西嘉的模样,心说这小蒙办事,还真是靠谱——看来挫折果然是能最快地催熟一个人。
“好的,我会尽快通知他们的,”蒙勇很恭敬地回答。
“这家伙办得简直是太漂亮,”陈太忠撂下电话,禁不住暗暗感叹,心说我这次做事,也算是真选对人了——下次想要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出面搞事儿,随便甩那么几万美元出去就行了。
这才是他最大的收获,要知道,他一直在琢磨自己就算联系上了科隆纳,该怎么张口怂恿对方搞事,却也是需要细细谋划一下的,不成想蒙勇直接就搞定了此事。
当然,陈太忠不认为自己想不出办法,但是小蒙同学已经相当完美地帮他解决了问题,这就是少了很多事,果然,大才是在民间吖~给蒙勇打完电话之后,他痛快的心情实在难以压制,沉吟了半天之后,又换个号码,拨个电话给黄汉祥,将自己的收获洋洋得意地说了一遍,“……回头啊,等那谁他们来考察,我就让那谁那啥一下,你明白啦……当然,人家到底听不听话,还是需要验证一下,起码眼下是一切顺利……”
“看你那点出息吧,”黄汉祥隔着电话,都听出了他的自得,说不得就冷哼一声打击他,“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这是非主流社会的共识。”
非主流?陈太忠隐隐觉得这个词儿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说过,不过下一刻,他就琢磨起了那瓢凉水:也是啊,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还真没啥可得瑟的,看看这个独那个独,或者某某运之类的,可不都是这种宗旨吗?唉,定式思维害死人吖~不过,你要打击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不得他嘿嘿一笑,“黄二伯,看来您也是熟手了,这个九十万美元……的活动经费,您得处理一下吧?”
“刚才我好像听见,是九万美元来的吧?”黄汉祥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于是拉长了声音慢慢地说,“你不要跟我来这套啊,不过按道理说,部分费用,是可以帮你处理的……”
“按道理说?”陈太忠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妙了,禁不住咳嗽两声,“咳咳,黄二伯您是指?”
“帮你处理费用,你就得向某些人汇报工作,再展开工作的时候,还要先请示,更是有配合其他人的责任和义务,哈哈,”黄汉祥笑得像发现了腐肉的乌鸦一般,嘎嘎嘎地煞是难听和得意,“现在你确定……这些费用需要处理吗?”
这么得意有意思吗?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那黄二伯,你总不能让我自己贴钱干吧?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咱不带这么搞的。”
“那就从我账上划,总可以了吧?多大点儿事呢,”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又悠悠地叹口气,“其实,你早先的决定并不错,跟那些人保持距离……就挺好的。”
“那算了,我自己出也行,”陈太忠其实并不在乎自己出钱办事,又不是头一遭了,关键是他有点受不了老黄的风凉话,才话赶话地说到了这个地步,“反正就你那点钱也是我帮你挣的。”
“好像我多稀罕似的,”黄汉祥也是个嘴皮子不吃亏的主儿,犹豫一下又继续说正事儿,“对了太忠,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张扬了,就是你和我知道就行了……明白吗?”
“好像每次……都不是我泄露的吧?”这老少俩开口先斗嘴,那也是常态了,陈太忠还击一句,才转入正题,“具体操作此事的人,也是知道的,不过我强调了保密原则。”
“具体操作此事的人?”黄汉祥听到这话,真的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难道说……这件事不是你亲力亲为的吗?”
在他印象中,小陈身上有些说不清楚的神秘的东西,但是他还真的想不到,陈太忠身后居然还有一些神秘的势力。
不过再想一想那两千人同时失踪,黄总又有些释然了,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干得出来的……啧,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我要在驻欧办看家呢,”陈太忠不疼不痒地回答一句,也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接触到科隆纳,接着就请示下一步的工作,“你说,现在是法国时装周……要不要先验证一下?”
“暂时不要了,”黄汉祥沉吟好半天,才做出了决定,“这种事儿发动得越少越好,多了就难免入了别人眼,而且……法国时装周,这个影响有点大。”
“那好吧,”陈太忠叹口气,心说老黄该稳重的时候,倒也算稳重,“我发现我现在,忙的都是些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的事儿,啧……很久没办点正经事儿了。”
黄汉祥嘿然不语,他本来想再问问小陈是谁负责联系科隆纳的,但是听到这样的抱怨,也没了兴趣,过一阵才干笑一声,“好了,今天就这样,有事儿回头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陈太忠却是由于自己的感慨,决心办点正经事,于是他先找到了科齐萨,问他能不能在举办酒会的时候,将曲阳黄定为招待用酒——“请相信我,这种酒不会降低酒会的品位。”
事实上,作为凤凰人民的老朋友,科部长是喝过曲阳黄的,他不是特别喜欢那种口感,但是同时他也承认,这酒的品质相当地不错,只是没有名气。
于是他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请求,“这点小事,并不是什么问题,陈,你实在太客气了……嗯,我想,缪加先生那里,你也可以送一点过去。”
阿尔卡特的董事长,工作就难做一些了,缪加是个较为坚定的国货爱好者,甚至他曾经担任过法国文化推广协会的理事,也曾经积极地抵抗过美国文化的入侵,然而这一切,随着他就职阿尔卡特公司的高级职务,终于成了过眼烟云。
这就是事实,阿尔卡特是个大型的跨国公司,他必须考虑公司的全球战略,为此,他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某些思想倾向。
所以对驻欧办陈主任的要求,缪加有点为难,“从个人感觉上来讲,这个曲阳黄,我认为……是一种不错的酒,但是比之法国的名酒,还有较大的距离,酒会上提供这种酒……好吧,亲爱的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信产部不愿意接受阿尔卡特的条件吗?”
这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是你们不肯让步而已,陈太忠心说,这老家伙倒是真的能扯,居然会利用这机会跟我讨价还价。
不过,我说的黄豆,你说的是土豆,这俩都是豆,个头却差得太远了,于是不得不微微一笑,“这件事我只是撮合了一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当然,我很愿意帮您问一问。”
其实他是很不想说最后一句话的,是的,陈某人一向讲究一个唾沫一个坑,说到就要做到,然而,他发现跟外国人打交道,太老实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像布什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制裁中国的是他,结果一下台,变成中国人民老朋友的也是他——陈太忠甚至怀疑,科齐萨上台之后,会不会也摇身这么一变。
既然你们可以胡乱开口,我自然也会啦,哥们儿也是政客不是?所以他就应承下了此事,心说大不了回头你再问我的时候,我说两句众所周知的废话就是了——信产部说了,你们的条件有点苛刻,改一点就好了。
然而,缪加也是人老成精,自然不肯就这么相信他的话,于是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好吧,我可以把这种酒加进酒会去,但它肯定不可能是唯一的。”
对董事长先生来说,这个要求并不是很难答应,无非加一种酒精饮料上酒会,给大家多一种选择罢了——而且必须承认,这个酒不但包装和口味独特,品质也是不错的。
这就算两家了,接着陈太忠又向埃布尔、讷瑞.皮埃尔、安东尼等人推荐这种酒,其中尊敬的唐对这样的饮料不是很感冒,他更喜欢烈性的茅台,然而,他能说不吗?
让陈太忠最郁闷的,还是执行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安多瓦了,哦,现在应该说,是安万特公司——德国的赫斯特公司跟罗纳普朗克已经合并了,作为安万特公司董事会的成员,安东尼居然对一个东方女子念念不忘。
“陈,能向您的美丽的女市长发个邀请吗?法国时装周即将开始了,如果她能如期而至的话,我不介意帮您把这种东方风格明显的酒介绍到德国去……哪怕他们有德国黑啤。”
“非常遗憾,我们那里人大会开了,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当然,我会向她转达您的邀请的,事实上我认为你们两个非常般配,”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既然已经开始胡说了,他当然不介意胡说得更彻底一点,不过,用自己的女人来做幌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变得无耻了一点——好吧,无耻也是政客必须具有的素质。
然而,有了这个借口,他还是有点微微的不开心,毕竟吴言是分管农林水的,而这黄酒跟农业和工业都沾边,啧啧,这安多瓦真以这个借口做幌子邀请我家小白,还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郁闷吖~几天下来,推销成绩最好的,居然是埃布尔,陈太忠不得不佩服掮客先生的能力,那家伙跟不少酒店熟悉,曲阳黄虽然没有在法国上市,但是像样一点的酒店,都有行政楼层的。
这里所谓的行政楼层,就是举办大酒会的地方,埃布尔提供了不少曲阳黄,供行政楼层试用——说句良心话,真是亏得是他,换个别人还确实难做到这一点,世界各地等着进入法国大酒店试用的酒数不胜数。
埃布尔是很看好这个酒的,所以才如此大力推销,而且他表示要独揽这个酒的代理——欧洲总代理,但是陈太忠不得不表示出遗憾。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尼克,更重要的是,他认为欧洲不能一家独大,把整个欧洲包出去是件好事,但是同时,容易受到代理商的制约。
商量来商量去,埃布尔最终接受了陈太忠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把东欧给我总可以吧?那些斯拉夫人更喜欢烈性酒,你做起来太难了。”
(未完待续)
2167伽利略2168小女孩(求月票)
跑了巴黎几天之后,陈太忠一转身就去了英国,一来是要落实一下焦炭份额的事情,二来也是要推广一下曲阳黄,法国已经开始了,英国也同步来搞吧。
尼克倒是不跟他见外,应承下了此事,又引着他见了两个金融家,大家结识一下,陈主任本来想着,能不能忽悠这两位给凤凰投点资,不成想人家反倒问起他来,听说陈主任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资金?将来可能的话,大家互通一下有无哈。
陈太忠猛地听到这样的话,那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细细一问方才知晓,敢情他跟凯瑟琳炒作曼内斯曼的股票,虽然已经是慎之又慎了,然而在大多数金融机构的上层中,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了。
事实上,金融界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凯瑟琳又没兴趣培养自己的操盘手团队,所以她的操作一完成,就有人知道了。
十多亿美元,在欧洲的股市上真的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人能借此完成一项成功的交易,那足以震撼整个金融圈子了——别说在欧洲,在美国也会引起金融圈的关注,更别说她还获得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利润。
尤其是,一周前沃达丰才宣布,成功地收购了曼内斯曼,是的,曼内斯曼的卡瑟尔先生终于不再强硬,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英国佬的报价,所以眼下这个话题炒得正是热的时候,陈太忠的到来,引不起别人的关注才叫咄咄怪事。
凭良心说,凯瑟琳出售股票的时候,并没有谋求利益最大化,但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她离场之后,曼内斯曼的股票也就没再涨多少了。
她是每股两百一十九欧元出手的,到后来股票最高冲到了两百三十九每股,也就是说,哪怕她再坚持三个月,在最高点抛出,多赚的不会超过百分之十,那么,她出手的时机,就算把握得相当好了——这世界上并没有神仙,她的操作已经几近于完美。
按说,一般的人只会注意到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但是由于尼克的缘故,所以这俩金融家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男人,可以做得了凯瑟琳的主——贝拉和葛瑞丝的根都在英国,混过黑社会的议员随便问一问,就发现两个英国模特都确定,陈主任将凯瑟琳吃得死死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啊,”陈太忠不得不感慨一下眼前这些人的消息灵通,不过,想一想中国官场也大致如此,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总会搞到人尽皆知。
“我想,凯瑟琳.米歇尔小姐也很愿意跟大家合作的,”他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哥们儿这是越来越像政客了,开空头支票都不带打磕绊的——他非常确定,某个坏女孩儿已经不打算再进入欧洲股市了。
“不过,我的家乡还需要一些投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投资商的,”陈某人不但说谎,还要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揽一点业务回去,当然,这种场合说黄酒什么的,未免有点太不上档次,于是他就将目标定得高远一点,“不知两位先生……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和资金?”
“还有什么项目,比在金融市场里赚得更多的呢?”其中一人微微一笑,对陈太忠的问题似乎不太感兴趣,不过他的矜持也是有原因的,要知道,英国人在金融市场兴风作浪的能力,并不比美国人差多少。
早先的英国,是通过全球殖民来攫取利润,剥削他人劳动成果的,但是两次世界大战之后,日不落帝国的辉煌终于被雨打风吹去,但是在金融行业,英国人还是远远领先于世界各国的——除了美国。
要说工业制造、农业生产、知名品牌,英国人要差上一些,但是它还能强势地主导欧洲经济,说穿了,金融业在其中占据了相当的因素,功不可没。
没错,98年的时候,英国也被亚洲金融风**及了,但那是非战之罪,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同为欧洲列强的法国和德国之类的,并没有因此而伤筋动骨。
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对冲基金可以影响到金融业异常发达的英国,却是对那些注重实体经济的国家造不成致命的冲击。
所谓的世界金融中心,能同美国纽约争一争的,只有英国的伦敦,其他的地方……要差很多,巴黎不行,东京也不行。
“没有实体经济,哪儿来的金融业呢?”陈太忠微微一笑,却不怎么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他能理解这些金融家的野心,但是他干的招商引资是要搞实体的,而不是简单地把热钱引入国内,“两位认识的人里,没有谁有兴趣在中国投资的吗?”
“沃达丰倒是有兴趣投资中国,问题贵国不肯答应啊,”尼克见他问得理直气壮,说不得笑着插句嘴,倒也是玩笑之意。
今天大家坐在一起,也是相互认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思,毕竟,一个手握二十亿美元的主儿,是任何一个金融机构都愿意结识并且交好的,所以大家的话都说得较为随意和轻松。
“通讯运营行业,我们暂时不开放,但是离开放的时间也不远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胡说八道了,这好习惯保持很难,坏习惯却是开了头就刹不住了。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其中一个金融家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紧接着,眼睛就是一亮,“我倒是忘了,有个项目大家可以合作……你听说过‘伽利略计划’吗?”
“嗯,知道一些,”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旋即又皱着眉头摇摇头,“不过,我认为凤凰市获得这样的合作项目不太现实,或者……阿丽亚娜火箭还会稍微客观一点。”
“我是说跟中国合作,”那位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中国和欧洲的合作……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欧洲讨厌垄断的GPS。”
“哦,那你显然是问错人了,”陈太忠绝对不会再涉足类似事了,插手申奥的事情,已经让他满头黑线了,现在再跟伽利略计划搭上边儿,那估计这一辈子也离不开跟有关部门打交道了,他不是不爱国,而是他认为,这件事儿离了自己,照样能发展下去。
是的,他并不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角色,陈某人非常确定这一点,于是转头看向议员先生,“尼克,我不得不说,你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作为一个被寄予厚望者,我压力很大。”
“3月4号,阿斯顿维拉即将迎战阿森纳,作为一个坚定的阿斯顿维拉球迷,我的压力也很大,”尼克笑一笑,看他的样子,显然对陈太忠的回答有些不以为然……这次英伦之行,陈太忠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不过尼克倒是答应了,尽量将焦炭的配额向后拖一拖,“你要行动得快一点了,最迟四月份,时间再长我真的无法做出保证了。”
有鉴于这个警告,陈太忠不得不打个电话催一下田立平,田市长倒是沉得住气,“货好说,随时都能给他运过去,关键是这个煤焦集团的程序有点难走……章难盖。”
其实,接手这件事情,对田立平也是个极大的考验,姑且不说凤凰市现在的老大章尧东强势无比,只说此事原本是段卫华发起的,现下由他来接手,中间就有说不清的小麻烦。
尼克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陪着陈太忠转了两天之后,就建议了,既然你真的那么想搞实体,咱们去一趟德国吧,日耳曼人的实体经济,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顺便……咱还能推销一下你的黄酒不是?
陈太忠肯定同意他的建议,但是他不得不指出一点,“尼克,我给你喝的曲阳黄,是贾记的,大规模推广的时候,贾记的产量就未必跟得上了——也就是说,下一次货物的包装,也许并不能完全一模一样。”
这话是真实的,贾记在曲阳是大名鼎鼎了,然而由于是小作坊生产,每天销售的黄酒也就一千斤左右,大部分还都是散酒,利润在三千到五千块,这还是拜托了他们的高额利润——不是他们不想卖,而是每天也就只能生产这么多,除非扩大生产规模。
“吃掉那一家,”尼克的回答,不但漫不经心而且冷酷无情,颇有点羊吃人时的那种理直气壮,“不要告诉我你做不到……你知道品牌应该怎么经营吗?朝令夕改,只会对你的品牌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个可是不太好,”陈太忠摇摇头,他强取豪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贾记本就是个民间的老字号,并没有招惹他,他又何必去断人活路呢?“若是这一家不答应的话,就在包装上做一点改动好了。”
“但是,这跟你的样品不符,”尼克摇摇头,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家伙在国外四处惹是生非,回了国怎么会那么老实,“难道你嘴里说的‘体制’就那么恐怖吗?”
他嘴里的“体制”二字,是用中文说的,却也算尼议员跟中国干部多次打交道的收获,然而陈太忠继续摇头,“这跟体制无关,你不懂的……反正,既然是样品,那么,跟正品有所区别也正常吧?”
“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一种风格由始到终,这对于品牌来说很重要,”尼克撇一撇嘴,又耸一耸肩,“你知道可口可乐换配方的时候,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吗?”
2168章小女孩陈太忠去德国,不仅仅是要推广黄酒和招商引资,他还要帮着联系一下中药材的销售,这是正林的常务副市长、他的老主任秦连成早就交待过的。
同时,他还要借尼克的嘴,找沃达丰的人谈一谈,看是否能将曼内斯曼的工业生产部分剥离出来,卖给自己一部分——按大家的分析,沃达丰完成对曼内斯曼的并购之后,只会留下移动通讯的部分,其他估计会打包卖出。
尼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进了德国之后,两人就是各忙各的,两天之后两人又碰面了,尼议员带来了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好像萨尔茨吉特对曼内斯曼的铸造很感兴趣。”
萨尔茨吉特也是德国大名鼎鼎的钢铁公司,仅排在蒂森克虏伯之后,等他们收购掉曼内斯曼之后,跟蒂森克虏伯的差距会进一步缩小。
“工业控制部分呢?”陈太忠对铸造部分的兴趣不是特别的大,而且在这一点上,国内跟萨尔茨吉特竞争不具备任何的优势,人家德国公司买来铁厂,就地就能生产,而他若是帮蒙艺将铁厂买回碧空的话,所有设备设施都得拆卸掉,再运回碧空组装。
如此一来,费用就要高出很多了,没人竞争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旦有人竞价,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工业控制这一块,比较复杂,可能是要由西门子和蒂森克虏伯来瓜分,”尼克摇摇头,“关于这一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只能说正在协商。”
“那就都排一下队吧,”陈太忠叹口气,抬手拍一拍尼议员的肩膀,“我会通知国内相关的人来操作的,当然,这件事离不开你的帮助。”
总之,德国之行不是特别地有效,黄酒是怎么回事还看不出来,曼内斯曼那儿也是腻腻歪歪的,倒是中药材一事有点眉目了,陈太忠寻到了两家做中药材的代理公司,双方留下了联系电话和传真,至于说收购的价格和规格,都有标准报价,倒也没有费了多少事情。
接下来就是要去意大利的米兰了,那边安东尼已经在等着,荀德健也过去了,米兰时装周在巴黎时装周微微后面一点,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办。
陈太忠早就打算好,要将中国设计的服装推上米兰时装周,但是一直以来,他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困扰着,就算这次,也是赶对了点,而话痨荀一直记得,自己答应过陈主任,要在米兰时装周上尽一份力。
所以说,这次陈主任的意大利之行,根本就不是自己计划范围内的,而是被荀德健推动着的,当然,荀总有意借用荀家的人脉和能力,将国产服装强行推进时装周,这是值得鼓励的,所以他必须要前去支持。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陈太忠当时做出决定的时候,只是基于一时的义愤,回国之后并没有认真的操作此事——他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所以眼下,就算人家米兰时装周的组委会允许中国人设计的服装上台,他手上都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或者公司。
总算还好,这也不算坐失良机,荀德健知道之后表示,贸然推荐几个没名气的设计师上台,确实有点难以操作,这次跟组委会要一些观展名额就不错。
前文说过,国际时装展上,尤以米兰对中国人最警惕,一般华人根本就不允许去观看,有那有身份的进去了,少不得也要吃人一点冷眼。
所以,这次能争取到进场观看,就算很大的成功了,虽然相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这多少还有点歧视的意思,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话痨荀就此又话痨了几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这次春夏时装展示会能观展,下次秋冬时装展示会参展更容易一些,一蹴而就的话,难度有点大。”
尼克却是不知道,中国人想参观米兰时装周,居然还会受到如此的歧视,在飞机上说起此事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惊讶,“不会吧?意大利的服装,不少创意可都是来自法国的。”
要不说这巴黎时装周是最牛的呢?一点都不错,米兰时装周作为四大时装周的后起之秀,风头日渐强劲,但是比之巴黎,那还是不能同日而语。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意大利生产的时装、皮具等,在世界上也算大名鼎鼎了,但是这些服饰上,经常能看到类似的标注——“款式创意来自巴黎XXX”。
这就是说明,意大利也是个爱玩翻版的主儿,只不过人家多了一个鸣谢而已,又由于意大利的服饰档次也不低,大多设计师不会有被侮辱的感觉。
至于这翻版给不给设计师钱,那是可以讨论的事情,特别著名的那些设计大师,是必须给钱的,甚至还有在翻版之前就签合同的,这个很正常。
但是对大多数不太有名气的设计师,你给他钱还未必赶得上在服饰上鸣谢一下合算,这也算软广告不是?而且这翻版只要不要完全剽窃正版,一般人也懒得追究……总之,一切都是可以商榷的。
这些知识,来自于尼克的点评,陈太忠对这真的是一窍不通,就只能认真地听着,听完了之后才奇怪地咦了一声,“合着意大利人觉得,他们仿巴黎的服饰没问题,中国人仿他们的服饰就不行?”
“我认为中国的服饰……”尼克说得兴起,才待再说两句“你们中国有服饰吗”之类的话,猛地见到这厮脸上有点异样,说不得硬生生地将剩下的半截咽了回去。
他本就是民族主义者,当然知道别的民族主义者最忌惮什么,说不得干咳两声,“这很正常,因为你们试图砸掉意大利人的饭碗。”
“无耻!”陈太忠对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是相当地不屑,不过想一想前一阵疾风车遭遇的假冒现象,一时也有点无语,说不得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中国的服饰怎么了?”
“这个嘛,”尼克坐在座位上东扭西看的,嘴里语无伦次地回答,“中国的服饰,嗯,我是说该有中国的特点……咦?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陈太忠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这厮居然盯着一个发福的中年大妈,“我不得不承认,尼克,你的审美观点……似乎有所改变了?”
“这是基督教民主联盟的总书记默勒尔,”尼克白他一眼,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基督教民主联盟的黑金案之后,她就上台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哦,我似乎听说过,”陈太忠点点头,上次他跟凯瑟琳去曼内斯曼的时候,正值黑金案炒得轰轰烈烈,跟曼内斯曼被沃达丰恶意逼宫,成为当时德国报纸的两大热点,风头远远盖过罗纳普朗克和赫斯特公司的合并,“不过,这就是‘科尔的小女孩儿’?这女孩儿的年纪,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陈太忠不屑地摇摇头,在他印象中,大家都说这女人是个花瓶人物,“看起来一点都不漂亮。”
“这个女人可是厉害,”尼克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黑金案中,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她,而且她非常果断地跟赫尔穆特.科尔划清了关系,‘科尔的小女孩儿’?呵呵……科尔的葬送者还差不多,没有科尔的扶持,她走不到今天。”
这个赫尔穆特.科尔,就是前基民盟的主席,也是俾斯麦之后任职最长的德国总理,受到黑金案影响最深重的大人物。
“这女人这么阴?”陈太忠听得也有一点咋舌,说不得仔细打量那默勒尔两眼,默书记觉得有人看自己,说不得侧头看一看这边,冲尼克和陈太忠微微点一点头。
猛地发现这德国的政客也未必有多好,陈主任心里好奇,少不得又问尼议员两句,然而尼克只不过是混混出身,现在虽然也是削尖脑袋在往体制里混,但是默书记是德国人,他能认出这个女人已经不错了,具体的还真的说不出太多。
“……今年的四、五月对她很关键,好像是基督教民主联盟要选主席了,她要是能占住这个位子,将来做德国总理也是有希望的……”
就这么瞎扯着,米兰就到了,下飞机的时候,好死不死地,两人又挨住了默勒尔,尼克有心,就同默书记打个招呼,“嗨,你好,请问是默勒尔女士吗?”
他现在马上就是伯明翰地方议会的议长了,跟德国政要保持一定的接触和私人交情,也是很有必要的,而默书记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我,请问你是?”
尼议员将自己的身份摆了一摆,默勒尔一听这位是英国议员,倒也有兴趣交谈两句,又见到陈太忠跟在议员旁边,说不得出声问一句,“你好,你是日本人吗?”
“我是中国人,”陈太忠微笑着回答,他对这女人恩将仇报有看法,但是德国人之间的打打杀杀,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得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中国人……”默勒尔脸上才露出的笑容,登时就是一僵,停了一停才微微点头,“你的德语说得不错,是台湾人吗?”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天南省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主任……我叫陈太忠,喂喂……我说你干嘛走啊?”
陈太忠实在有点受不了对方的反应,默勒尔先是将笑未笑之际脸一僵,接着就慢慢地沉了下来,等他报出自己干部身份的时候,默书记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这女人是更年期了吧?”陈主任实在有点挂不住,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尼克,“她以为自己是中国**的总书记吗?我讨厌这个女人!”
“哈哈,”尼克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地笑了起来,直笑得旁边的人纷纷扭头,他才止住了笑声,“哦,陈,请不要介意……她对你不礼貌,这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正常?”陈太忠的脸拉得都快赶上驴脸了,阴森森地看着他。
“默勒尔……她是民主德国的人,虽然两个德国合并了,但是她东德人的身份,还是时不时地引起西德人的反感,”尼克双手一摊,难得地,他居然能一眼就看到事物的本质。
“她已经宣布跟**决裂了,所以,对上你这个红色中国的官员,她必须这么做,表示自己的决心,这是立场问题……相信我,如果她当上德国总理的话,中德关系会很糟糕的,除非大多数德国人要求改善中德关系……不,不是大多数,而是绝大多数。”
“对这种反复小人,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陈太忠听到这样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终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就不再跟尼克叫真了,“先是背叛自己的信仰,然后背叛提挈自己的长者……这种人能当上德国总理的话,我不得不说,那是德国的悲哀。”
“政客嘛,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尼克还在笑,那英俊的脸笑得都有点扭曲了,看得某人实在恨不得给他一拳。
走出机场之后,安东尼和荀德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陈太忠才上车不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科西嘉的一个警察局门口发生爆炸,伤三人,这个情况有点古怪哈。”
“黄二伯,这真不是我唆使的,”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才下了飞机到米兰,您不要想象力太强好不好?”
(未完待续)
2169闲得慌2170协会
陈太忠这话说得委屈无比,然而很遗憾,他的信用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狡辩中损失殆尽,黄汉祥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说是你唆使的,”黄总闻言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小陈已经不在法国了,“米兰……你是说你现在在意大利?”
“是的,我才下飞机,”陈太忠心里这份委屈,那也就不用再提了,“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那些事,这一周我是英国、德国和意大利四处乱跑。”
“哦,原来是这样啊,”黄汉祥听明白了,小陈是说现在没有法国情治机构的监听了,不过,想一想欧洲一体化的趋势,他决定还是不要说那么明白。
“我说嘛,不过,不管这个事情跟你有关没有,我是想强调一下,就算操作,也别选那些小破地方,哪怕是不在京城,怎么也得是个马赛什么的吧?”
“这我明白,现在是时装周,他们不会在太敏感的地方搞事的,”陈太忠哼一声,“他们也希望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这个您还不清楚?”
“在京城搞事儿,更容易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那意味着博取关注的决心,意味着绝望,你懂吗?”黄汉祥对他的认识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这种事儿我听说得多了……算,我不跟扯这些了,去米兰干什么去了?”
“搞点时装周的入场券,”陈太忠这是实话,但是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因为他存着点私心杂念,搞到的这些入场券,他要拿回北京做人情,当然,做人情是次要的,借此回国才是主要的——反正不管怎么说,真正的行家听说了之后,自然知道这入场券的意义。
黄汉祥哪里懂得这些?没错,他是见多识广的太子党,但是也总不可能事事都知道,闻言登时就是一声哼,“巴黎的时装不比意大利的强?小陈,也别总惯着你们那些领导……谁爱看谁自己去弄票嘛,真是吃多了撑的,为了几张票,让你去一趟意大利。”
“这个票……它不好搞到,”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一句,虽是实情,却也不无遮掩之意,“黄二伯您打电话来,还有别的事儿吗?”
“还有点事儿,这个……这个……”黄总在那边“这个”了半天,才横一横心,“最近国家不是搞复关和入世谈判吗?尤助理这人我看……他需要点帮助。”
“外经贸部的尤助理?”陈太忠知道这个人,正是负责入世谈判的人,可是他有点品不出来“需要帮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是老尤跟黄二伯求援了?还是黄二伯见其不顺眼,或者说对其工作不满意,让我帮着搞点成绩,好给对方上眼药?
然而下一刻,他就将这份纳闷丢在了脑后,品不出来就不品了呗,反正不管老黄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想掺乎,事实上这事儿最近在国内炒得挺火的,不过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他微微一笑,“黄二伯,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的陈主任,跟电话那边的黄总一样一样的,都觉得对方给自己找事儿的能力在疯狂提高,但是同时又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对方差不多能做到——不管怎么说,对面提个狠狠的要求过来,下一次,自己回敬过去的请求也就不会太客气了。
“也没有啊,主要的阻力还是在美国那儿呢,”像现在就是,黄汉祥回答得天经地义的,“欧洲这边工作好做,看是欧共体了,其实比以前一团散沙还好对付,你就帮着分化瓦解一下就行了,回头我给你弄个工作指南过去……”
“别介……别介,黄二伯你饶了我吧,”陈太忠实在扛不住这种要求了,只能苦笑一声,“您这要求根本不是要入世……是要抢劫,没错,入室抢劫。”
“你小子这风凉话不少啊,”黄二伯对这个回答,那是相当地不满意,“能帮着其他领导搞票,就没时间帮你黄二伯搞一搞入世?”
“这入世……它本来就不关您的事儿不是?”陈太忠还是听出来了,老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音拉得有点长,通常来说,这就是黄二伯不是特别认真的意思,“我的事儿真的太过了,后年都忙不完。”
“嗯,那算了,”在大多时候,黄汉祥并不是一个特别不讲理的人,而他这个电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只不过电话彼端的那厮偷奸耍滑习惯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高调地施加压力。
但是小陈看起来是真的为难,他就不想再强求了,于是笑一笑,“黄二伯也不过是最近有点空闲……对了,你那儿最近有什么要紧点的消息没有?”
“您闲得慌就拿我开涮?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啊,”陈太忠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于是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倒是听说了点别的消息……不过,怕您又让我去张罗,所以就不说了。”
“嘿,你这小子,”黄汉祥也被他的话逗乐了,“该你办的你就得办,别跟我讨价还价,快说是什么事儿?”
“不该我办的,您就不抓壮丁,是不是这个意思?”陈太忠才不肯那么听话,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不给明确答复,我坚决不说。”
“嗯嗯,不归你管的,我就不抓你壮丁,”黄汉祥回答得很快,但是那轻描淡写的口气,听起来怎么也没有多少诚意。
不过,有这么个口头承诺,对陈太忠来说就足够了,他虽然不想介入某些事情,但是也不想让国家错过某些机会,“听说欧洲的伽利略计划,有邀请咱国家加入的意思。”
“什么,伽利略计划?”黄汉祥听得马上就沉默了,好半天才叹口气,“你这家伙惦记的事儿,还真是不小,我倒听说那个计划在资金上有点扯皮……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说,不合适,”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他,“等我回国之后再说吧。”
“这东西赶早不赶晚的,”黄汉祥才待再说什么,不成想那边之间撂了电话,气得他抬头看看阴京华,“这个小混蛋,又压了我电话……小阴,你跟那个小马说一声,尽快联系凯瑟琳,美国那边对咱们入世的态度,让她发挥一下能力。”
阴京华知道,黄总打这个电话,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小陈联系一下凯瑟琳,利用肯尼迪家族的影响力,在美国那边帮着游说一下,毕竟这是一件需要集思广益、众志成城才能完成的大事,黄总被人求到头上了,自然是责无旁贷。
不过,黄汉祥不太情愿对陈太忠糜烂的生活表示支持,再加上又是长者,所以就打算扯点别的之后才点出话题,不成想那厮直接压了电话,这让黄总有点恼火。
“二叔,这事儿让保华哥来办,也可以啊,”阴京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现在跟那个美国女人,联系得也多。”
“保华现在是求人呢,你当我不知道啊?只有陈太忠,能压住这个女人,”黄汉祥摇摇头,他对自己女婿的处境,自然是了若指掌,现在的何保华,表面上讲跟普林斯公司是合作关系,然而事实上,凯瑟琳能求到他的时候太少了。
倒是保华的研究院,在借着这个女孩儿成长,当然,临铝的项目里,他是出了一点力,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再拿那些过往说事,就真没什么意思了,也不是黄家的气度,“保华想多搞点资料,还得找小陈呢。”
“那我现在去找小马,”阴京华站起身子,顺便看一下时间,“五点……他们应该是在游泳,二叔您不去吗?”
“你去吧,我跟你们小孩子凑什么热闹?”黄汉祥不耐烦地挥一挥手,下一刻眉头微微一皱,“伽利略计划……这是要拿你当冤大头吧?”
两天之后,陈太忠抵达北京,原本他是要马小雅来接机的,不成想在走出机场的时候,不但看到了马主播,还看到了阴京华,“阴总也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招呼了几个朋友,帮你捧一捧场,”阴京华笑吟吟地回答,“都是搞服装的,大家正打算组队去米兰看一看,太忠,这次可是辛苦你了……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儿,打算在下半年搞几个好设计去参展呢。”
“嗐,我就是那么一说,”陈太忠笑吟吟地摇摇头,“下半年怎么回事还说不准呢,小雅,我打算让你牵头,搞个服装联合会,咱不搞盗版搞原创……就算盗版,也不能完全相同,最多借鉴创意,咱还要鸣谢……”
他脑子里的想法,真的太多了,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阴京华就拽他一把,“太忠,香港那边的设计师我们都约好了,现在要说的是……黄二叔找你有事儿!”
“他倒是真闲得慌,”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2170章协会要说黄汉祥闲得慌,还真有点委屈,陈太忠回来的当天,他去了东北参加一个大型庆典,当天是赶不回来了。
只是,陈主任带了一些意向回来,当天晚上也是不寂寞的,大家聚会还是在南宫毛毛的宾馆,不过这一次,却是占用了宾馆的小会议室。
南宫的宾馆,陈太忠不是第一次来,各个楼层他转悠过,也知道宾馆有小会议室,然而来了这么多次,还从未用到过,说白了,没啥正经事能用到这里。
这次就能用到了,陈太忠从米兰时装周组委会弄来了邀请函,搁给外人不清楚其涵义,但是做服装行业的却是太明白里面的味道了,而南宫毛毛这帮人的眼皮子,是出了名的驳杂。
所以,陈太忠还没回来,大家就纷纷知道了此事,有兴趣的主儿甚至坐了飞机直接飞了过来,其中上海、广东、陆海等地方,都有人来,有人冲的是邀请函来的,有人图的则是先混个脸熟,却是将目光对准了半年后的秋冬时装周的设计。
要说服装创意,那两年国内还真没太好的设计师,做个衣服不是说欧版就是韩版啥的,但是商场上从来不缺有野心的主儿,这也是事实。
闻风而来的人还真不少,就连许纯良的妹妹许苒泠都来了,不过她图的是能去意大利转一圈玩一玩,倒是她有个手帕交,就是学服装设计的,跟着她一起来看看。
许苒泠能来,自然是得了她哥哥的消息,不过令陈太忠郁闷的也就在这里了,他从米兰争取了些名额,想给凤凰市留几个,打电话跟许主任一商量,两人很悲哀地发现:凤凰市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服装公司,天南都少!
素波有两个勉强拿得出手的服装厂,其中一个还是体制比较僵化的国营企业,但是陈某人是凤凰的干部,关心素波干什么?
最后还是许主任做出决定了,太忠既然你做了这件事情,不跟省里招呼一声似乎也不好,总不能别的省的人去了,咱天南被剃个秃顶吧?而且,你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市管干部,终究还是要向省里走的,留份人情也是不错的。
陈太忠琢磨着,也能卖老段一个人情,于是就又给段卫华打个电话,段市长一开始还有点迷糊呢,“观看时装周……这么个邀请函,有什么说法吗?”
这也不怪老段迷糊,天南的服装行业从来就不景气,凤凰更是重灾区,别的不说,只说素纺还半死不活地挺着,凤凰纺织厂的年轻女工却都已经做小姐去了,就知道凤凰的局面了。
陈太忠就将这个意义跟段卫华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段市长登时就拍板了,“好,咱不去纽约时装周,要去就先去米兰时装周,先学习一些先进经验……这叫高起点,我给你组织人。”
所以,素波也飞来了四个人,两个民企的两个国企的,妙的是那个民企新诗雅服饰,韩忠居然在里面有股份——要不九华的邵红星会耻笑韩老板只会卖服装,最早以前,韩忠可就是靠练衣服摊起家的。
碧空那里,陈太忠也打了电话,松峰有两个规模不小的厂子,其他地市也有服装厂,蒙艺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淡淡地表示,“以后有这种事儿,多考虑碧空一点。”
他打招呼的,就是天南和碧空两个省,其他省他就没那交情了,不过他没交情,南宫毛毛这帮人有交情不是?于是今天到场的,有三十多个人,甚至还有两个时装杂志的记者,这还是有些人接到的通知晚了,今天没赶到北京。
按说这种规格,这种反应,专门找一个正式的宾馆,搞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都行了,然而遗憾的是,这件事还不能这么操作。
首先,陈太忠自己就不愿意,按说米兰时装周的邀请是令业内人士振奋的事情,然而话说回来,以前没获得邀请的原因,却是有点拿不出手——人家怕你盗版。
有这样说不出口的顾虑,此事就不宜操办得太过正式,你不宣传还好,一宣传大家都知道了,哦,合着中国的服装设计,在世界上是这种形象啊?
陈太忠是这么认为的,而南宫毛毛他们也是这种态度,有些事情,真的是做得说不得的,所以就来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开个小会算了。
这邀请函是荀德健争取来的,陈太忠见米兰组委会的人的时候,只是送出去三个翠心做的小佛像,东西是好东西也值点钱,不过关键还是在于中国特色上,至于话痨荀付出了些什么,陈太忠没问,丫也没说。
所以这个邀请函只是一张,却是能带挈五六十人进场——具体进多少人,就要看你买多少门票了,某种意义上,跟特邀考察团的性质类似。
当然,这里面也不无荀家担保的意思,起码陈主任是这么认为的,那么选人也多少慎重一点,不能把那些专做山寨的主儿弄进来,否则的话就没意思了。
不过能到场的,基本上也都是有根底儿的主儿,这个是可以确定的,于是陈太忠在小会议室将这个邀请函的性质讲一遍,一旁的马小雅就开始登记,看谁愿意去——食宿自理那是必然的,陈主任只管牵线,能带挈你同去都是好大的面子了。
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不少人都打算出点进团的费用呢,然而陈太忠看不上这点小钱——跟你们要多少才合适?要多了你们没准背后要说我没见过钱,要少的话,哥们儿丢不起那人。
他这是一番做事业的心态,可是南宫毛毛等几人,就有点不以为然,蚊子也是肉啊,咱们又不欠他们的,而且,这么做太容易惯出毛病了。
他们吃的就是中介的饭,觉得此事煞是不妥,于是,在座谈会开完之后,南宫就找上了陈太忠,“太忠,这来的人费用都能报销的,你何必给他们省钱?”
此话不假,不管来的公家单位还是个人,都是业内人士,可不比那些随便去巴黎时装周之类的游客,那些人是看热闹去的,而大家这次去,是看创意、看潮流去的。
“明后天,估计还能来二十来个人,”南宫说起来此事,真是有点不甘心,“哪怕一个人只收一万,也能收五十来个呢,这是正常费用,何必替他们省钱?”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陈太忠笑着点头,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南宫你估计也有几千万的身家了,这点小钱都要看在眼里,真实的,“下次要是他们想参展,就得花钱了。”
“是这个道理,”南宫毛毛也笑着点头,五十来万他还真看不到眼里,只是不想坏了规矩罢了,“他们想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咱们愿意给他们搭平台,但是……这公关费用,总不能咱自己出了不是?”
“早知道我就授权你处理这件事了,”陈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好了,晚上就你招待他们了,我还有些应酬。”
其实,这次来的服装公司,还有些厅级的厂子呢,不过既然凤凰人加不进来,陈主任自然没兴趣继续呆下去,今天晚上韦明河请客,他在青江省的那个罗姓姘头来了。
不止小罗来了,小罗的老爸也来了,青江省民政局罗局长,青江纺织工业协会的会长是前纺织厅厅长,以前帮过他一些忙,这次罗局长来北京办事,结识一下陈主任,顺便招呼一下,青江服装行业这边多多关照一下。
这个面子陈太忠是要给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才见了青江纺织工业协会的人,第二天就见到中国服装协会的人。
饭后,陈太忠拒绝了韦明河继续活动的邀请,赶着回了小窝,那里有人等着他呢,除了凯瑟琳、伊丽莎白和马小雅,张馨居然在。
不过张经理这次来,是跟着省移动公司的人来开会的,按说他是素波移动的人,是没资格来的,不过张沛林说了,下一步移动公司要大力发展数据业务,而素波数据部去年的成绩不错,小张跟着来吧。
张总对张馨的栽培之意,那是个人就明白,自然也就没有人去多嘴,昨天会议就开完了,张馨心存侥幸,联系一下陈太忠,知道他要回来,索性就在北京等他了。
陈太忠这段时间也是憋狠了,自打跟唐亦萱和蒙晓艳母女那啥了一周之后,就是四下乱跑,当天晚上享尽温柔也不必言。
第二天上午,陈太忠八点才起床,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不过年轻人嘛,偶尔荒唐一下也正常吧?
自他起来之后,电话就不断,有田立平打来的,凤凰驻京办打来的,还有昨天见过的那些人,等到十点半马小雅睡眼惺忪地起来的时候,南宫毛毛也打来了电话,“太忠,纺织协会外联办的童主任想见你一下。”
敢情他们昨天在宾馆里折腾了一翻之后,不知道谁把这消息传到纺织协会那里去了,于是今天一上午十点,童主任就摸到了南宫毛毛的宾馆,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服装协会,是中国服装行业自律性、非盈利性、全国性的行业组织,按说也是中介性质的组织,当然,也负有一些别的职能。
童主任既然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这来自米兰时装周的邀请函,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于是就想见陈太忠细说一下。
南宫毛毛眼里,可是没有童主任的,不过这个服装协会不是单纯的中介机构,后面也有一些利益团体,所以他也懒得招惹,就给陈太忠打个电话。
他都不放在眼里,陈主任自然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很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告诉他我没空见他,想见我的话,回头去凤凰找我。”
他的时间,真是安排得满满的,比如说中午就要跟许苒泠和她的朋友吃饭,这是许纯良说了,要他多跟自己的妹妹讲一讲去米兰的注意事项,也是做哥哥的一份苦心。
要说小苒泠的朋友蔡晓薇,相貌很一般,基本上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但是她也是有来头的,家里有人做过总理级的领导,人和人处也是扎堆来算的,不过蔡家后势不算强,她从小就喜欢给布娃娃做衣服,倒也没人限制她在这一行业发展。
令陈太忠郁闷的是,午饭除了这俩女孩儿,还有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眼镜中年人,他是带了荆紫菱来赴宴的,本意是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对上两个女孩儿不是很合适,不成人家也想到了。
许苒泠见过荆紫菱,倒是没在意,那长得圆乎乎的蔡晓薇也没问——陈主任这种少年俊杰身边,有个把美女算什么?她介绍一下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陈主任,这是服装协会外联办的童主任。”
“哦?幸会,”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多少有点腻歪,都让你去凤凰找我了,你跟到这儿算怎么档子事儿?
童主任见他态度傲慢,心里也来气,心说你就算不给我面子,总看得到我是跟着蔡晓薇来的吧?怎么,蔡家都震不住你吗?年轻人,不要太张扬了。
细说起来,蔡晓薇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有求于服装协会,这就是南宫也不愿意招惹童主任的缘故之一——小薇同学喜欢服装设计,想获得大家的认可,就要参加一些大赛什么的,没错,小蔡是想凭真本事拿奖的,不过她也不会因此故意不理服装协会吧?
有这么个小姑奶奶撑腰,饭没吃几口,童主任就开始陈述本意了,“陈主任,这个邀请函的发布,你应该通过服装协会来搞的。”
我“应该”?陈太忠听得好悬没笑出声,不过,他也是见惯争权夺利的主儿了,也没为此而惊讶,而是微微扬一扬眉毛,“你们想搞可以嘛,再搞一张邀请函不就行了?”
你这叫什么话?童主任登时为之气结,我们能搞到的话,用得着找你吗?
(未完待续)
2171想抢功2172穷团体
蔡晓薇也没想到,这饭还没怎么吃呢,两人就呛起来了,忙不迭出声打岔,“陈主任,童主任的意思,是想跟你协商一下这件事,毕竟,他们是服装协会不是?”
她听好友说过,这个陈太忠能力很强人面也很广,不过遗憾的是,许苒泠只是个女生,虽然出身于官宦世家,但是对官场这一套,认识得不是特别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家人,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地跟翟勇交往了一段时间。
所以,小蔡也仅仅是知道,此人不可轻侮,但是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就不知情了,眼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多少有点生气,我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总算是她跟童主任也是刚刚相识——她跟外联办确实没什么交道可打,所以才没有发作,不过,童主任是协会副会长介绍给她的,她跟副会长打交道比较多,该出声的时候,她还是要出声相劝的。
“我这是为天南搞来的邀请函,”陈太忠才不理会她的劝说,麻烦你打听一下,敢在我嘴里抢食的家伙,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吧,眼下这算什么,拿蔡家压我吗?“再适当地照顾一下亲朋好友,跟你服装协会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口,连蔡晓薇都不便说什么了,当然,她可以选择暴起发难,但是旁边就坐着她的好朋友呢,她只能无奈地看一眼许苒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时候,就只能是许苒泠硬着头皮出马了,当然,对陈太忠的可怕,她了解得要比小蔡多一些,说话自然也就会客气一些,“陈大哥,这服装协会,毕竟是代表了整个服装行业的,绕过他们真的不太好。”
“我自己的事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太忠哼一声,不过,小苒泠是纯良的妹妹,他也不好语气太强硬,一边说,一边不屑地看童主任一眼。
“我‘应该’通过服装协会来搞?切,不如你去跟米兰时装周组委会的人说,他们‘应该’给你们发邀请函,不是我笑话你,你有胆子跟人家那么说吗?”
童主任早就被臊得不得了啦,听到他这么嘲讽自己,终于是忍无可忍,“我那就是阐述一个事实,没有命令的意思,你这么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你命令我?我呸,这话你也敢说!”陈太忠冷哼一声,伸手一拍桌子,直震得盏碟杯碗乱晃,“有种你再说一遍?看在小蔡面子上我懒得理你,别自找没趣啊。”
“太忠哥,你这是干什么?”荆紫菱终于出声,轻轻地扯他一下,“有话好好说嘛,怎么也是个正处了,少做那些有**份的事情。”
要不说天才美少女敢号称“天才”呢?这俩字儿真不白给的,阴阳怪气的两句话一出口,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你这是在夸陈太忠,还是在骂他?
陈太忠却是听出了她的用意(book.www.uu234.com),说不得哈哈一笑不再做声,两人这种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是猜出了几分她的用意(book.www.uu234.com)。
事实上,他就算猜不出用意(book.www.uu234.com)都不要紧,小紫菱虽然情商略略差一点,智商却是足够高,肯定知道这种场合不合适随便开口,那眼下她既然开口了,哪怕他做个闷口葫芦,后面的场面,也自然有人接着。
蔡晓薇却是不知道这漂亮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的女孩儿是谁,心说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才待出声讥讽两句,可是许苒泠一见她撇嘴,就知道要坏事,小蔡要说刻薄话了——两人是手帕交,谁还不知道谁?
“紫菱,好啦……话赶话没好话,”小苒泠看起来是俊俏中带了几分英气,很有点男人的味道,可是她的性格却是软绵绵的,跟相貌半点不相符,“大家的本意,都是把服装业做大做强不是?”
“我可没有那么崇高,天南也没什么服装业,”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也不看那脸色铁青的童主任,“我就是觉得米兰时装周上,禁止中国人入场,我看得别扭,觉得不符合国家形象,才搞了这么个邀请函,以后嘛……要长期搞。”
他这是正经的大实话,说来要是给许苒泠面子,而且那个童主任,也激不起他多大的虐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多了,他忙得过来吗?
童主任果然是哑口无言了,倒是那蔡晓薇,见许苒泠识得荆紫菱,就不动声色地借机打个岔,“苒泠,这位是?”
“这是紫菱姐,荆以远荆老的孙女,在北京开了一个网络公司,听我哥说挺赚钱的,”许苒泠也配合她,笑吟吟地看一眼荆紫菱,“是挺赚钱的吧?”
“赚什么啊,一直都赔着呢,”荆紫菱微微一笑,她也是小孩心性,见人家叫自己姐了,有些话就不好意思说出来了,“都赔进去五千多万了,现在就是赔得少点而已。”
“荆大师的孙女啊,你好,”凭良心说,荆以远的名头,在蔡晓薇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名气再大也不过一介白身,然而,这好歹是有字号的主儿了。
而且真正说起来,荆老也算得上相识遍天下,潜在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她自然是不好怠慢,“怪不得大家都说,搞网络很烧钱,你估计这五千万,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一阵说,酒桌上的气氛登时就缓和了好多,陈太忠不掺乎她们的话题,只是坐在那里笑吟吟地喝酒。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小蔡同学自觉大家都比较惯熟了,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大哥,你就让服装协会挂个协办的名吧,这跟你要做的事情也不矛盾……反正他们也不做主的,是吧,童主任?”
“是啊,”童主任忙不迭地点头,原本他想着拽上了小蔡,还真存了点当家的心思,眼下见姓陈的如此难说话,那点侥幸的心理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我们就是想配合陈主任,把这个规模搞得大一点。”
“骗谁呢?”陈太忠冷哼一声,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过明白了,可是眼见这厮把自己当傻小子欺瞒,心中的愤懑就多出了几分,“我要没点担当,你早就把我‘应该’了,你跟别人伸手我不管,敢截我的胡,真是找死!”
“太忠哥,给我个面子,别说了,”许苒泠对他摇摇头,又冲蔡晓薇方向扫一眼,那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哼,”陈太忠冷哼一声,“我不是不能给服装协会面子,但是求人,你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不是?上来就摆明车马要截胡,真当我欠你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说啊?童主任心里真的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可是他最大的仗恃蔡晓薇都不管他了,而这陈主任又强势无比,那他也只能草鸡了,于是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今天我一早就去找你了,可南宫毛毛让我去凤凰找你。”
“啊,没错,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我在北京事儿多,”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又不知道你认识小蔡,怎么,莫不成你还想让我去主动找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童主任差一点气得拍案而起,我们服装协会再不正规,上面也是“中国”俩字打头……而且,你那“驻欧办”就很正规吗?
不过,人这有底气和没底气,那是不一样的,童主任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眼见对方来势凶猛,这中国俩字吓不住人,他马上果断地转向,“说实话,主要是服装协会有些有实力的会员,没接到邀请,想让我们居中协调一下。”
“哼,”陈太忠又哼一声,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不过他也无须多说,在座的都听得明白:这邀请函是陈某人搞来的,爱邀请谁,你们管得着吗?
“这些会员,是付费的吧?”荆紫菱眨巴着大眼睛,出口发问了,看起来是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但是事实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要交基本的管理费,”童主任点点头,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这一点,要说这也是京城官场的一个怪现象,有的人稳重厚实得要命,不知道比下面县市官场稳重了多少倍,而同时,又有人飞扬跋扈,什么样的幺蛾子都敢整。
于是,就催生了童主任这种人,那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仗着权势欺负下面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但是遇到刺儿头该软的时候,却是比谁的骨头都软。
像现在,他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并不怕露出自己皮袍下的小来,“付费会员享受不到的邀请,那些非会员享受到了,陈主任,我们的压力……挺大的。”
麻痹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陈太忠真的有点无语了,合着顶着“中国”俩字儿,你的协会就能肆无忌惮地盘剥别人的劳动成果?
“有种的,就跟外国人争去,”他不屑地哼一声,“我也不比你多长一只手,你把对自己人的心思,用在对外国人身上,十份邀请函也拿回来了。”
你说得倒轻巧,童主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这外联办要啥没啥,能跟你们这些手握各种资源的太子党比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陈太忠划到太子党行列里了,原因无他,人家的做派就在那里摆着呢。
2172章穷团体要说这服装协会的性质,还真是比较古怪的,事实上大部分的协会都是这个样子,比如说旅游协会之类的,你说它啥用都没有吧,偏偏地是行业协会,行业的事情他们都能管,务实到制定行业规则、等级评定,务虚到强调行业自律啥啥的。
然而,他们还不能算政府机构,别看会长是由政府官员兼职,正式工作人员还拿着薪水,可它们没有太好的制约手段,行业内的事大多也只是调停什么的,下面的单位愿意给面子就给了,不愿意给面子,他们也没办法。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协会一点面子的,而协会也没有什么向下搜刮地皮的能力,就那么一点工作人员的薪水,都得指望国家财政,正儿八经的清水衙门——事实上,这“衙门”俩字都不贴切,社会性团体罢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既然是这种性质,那么协会里的人把一分钱看得比碗还大,那也就正常了,又由于这协会多少也带一点职能,所以比一般的社会性团体,多了几分明争暗斗的官场气息。
说白了就是,人穷,还偏偏心思多,那些进来混日子的主儿也就算了,有点想法的人,那不但吃相难看,手段也阴毒无比,比一般的官场都还复杂——因为做事的人不用讲太多规矩。
有人说风笑你这么写,有点不对啊,比如说旅游协会的酒店、旅行社评级,又比如说科协的学术认证,这些不都是来钱的地方吗?怎么可能太穷呢?
然而还是那句话,他们缺少有效的制约手段——国家也不可能答应社会团体有相对的制约手段,旅行社评级是要旅游协会认可的,但是人家该评几级,不是你操心的事儿,还有旅游局呢,你盖章就完了。
科协同样存在这种问题,要不是那些惊世骇俗的研究,你当那些学霸是吃干饭的?根本就都是一样的,无非是摆设罢了。
就算服装协会,也是同样如此,比如说服装评选什么“十大品牌”,这就算比较来钱的活儿了,但是该选谁不该选谁,也不是完全由他们做主的。
当然,这盖章的时候也有小钱可拿,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了……总之,这东西一句话两句话实在说不清楚,但是就是因为穷,才导致了童主任对陈太忠伸出了手。
要说服装协会介入此事,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作为一个行业协会,尝试协调一下并不为过,但是敢跟陈主任说“你应该”如何,那就是童主任的一点小私心了——行业协会是没啥权,可脑袋上确实顶了中国俩字,遇上下面地市的小土棍,开口诈唬一下也是正常的。
如果敲诈得手,他的外联办就有功劳了,不但可以通过组织相关人选收取一部分费用,这打开米兰时装周的缺口,也算是成绩呢,更别说他还能拿这名额去做人情。
可笑吗?一点都不可笑,富贵险中求,陈主任能从米兰弄到邀请函,那必然不是含糊的主儿,但是童主任穷怕了,又有蔡家的大旗可借用,怎么可能不试一试?
“行业协会的管理费,不是很多吧?”荆紫菱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她的公司也参加了两个这样的协会,无非是分享一下信息,摊派一些报纸杂志,交流一下市场动向什么的,隔上个把月开个会什么的,也就这样了。
一开始,还有那些不知道深浅的家伙,除了硬性摊派,还想榨出点别的什么费用,结果荆紫菱把自己在黄老家的合影装个相框,往办公桌上一摆,就没人再唧唧歪歪了。
各个行业协会的管理费,基本上都不算多,天才美少女这就是问了,为了这点会费,你值得这么做作吗?
“关键是行业里有些有影响的企业,没有得到名额,他们吵吵得厉害,”童主任现在真是有啥说啥了,只要不面对陈太忠的风凉话,他不介意将自己说得惨一点,“我这也是有压力。”
“你有压力,就该对我施加压力?”陈太忠死活看不惯这厮,这时候你还找理由?不成想小紫菱看他一眼,转头对童主任笑一声,“协会不是万能的,你就这么跟他们说……我加入的协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紫菱这也是长大了啊~陈太忠心里暗暗感慨,前有许苒泠后有荆紫菱,他要是再计较下去,也就真没意思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转头看蔡晓薇,“晓薇你学服装设计,要不要我介绍两个巴黎的著名设计师给你?”
“暂时还用不着,”蔡晓薇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她明白这是陈主任在变相地讨好自己,以示他的所作所为没有针对性,不过她脸上多少还有点落不下面子。
而且,以蔡家的底蕴和骄傲,她也没兴趣去跟什么名设计师学习,起码目前没有,有系统的学习就足够了,那些名设计师教弟子,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强,她的目标是演绎出自己的风格,年轻嘛,谁还没点狂妄之心?
不过,对陈太忠的建议,她也没有冷冰冰地回答就完事,小蔡同学的家教还是不错的,“要是有需要的话,再麻烦你也不迟。”
能说出这两句话做补充,也算是对陈太忠身份的肯定了,许苒泠听到她这么说,都禁不住讶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晓薇今天的脾气还不错啊。
饭后,荆紫菱照例是要午睡的,不过,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她还打着哈欠跟陈太忠念叨,“这个童主任做事太不靠谱,等上两年,一切形成惯例了,肯定还是要他们接手的,也不知道着急个什么劲儿。”
这话说得陈太忠一呲牙,他还真没想过此事成为惯例后会怎么样,不过显然,小紫菱说的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形,毕竟人家是行业协会。
想到自己的努力终归要被别人摘了桃子去,而且摘桃子的还是这种恶心人,他心里肯定不会太舒服了,只能勉力笑一笑,“成为惯例……看来你对我很有信心啊。”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我爷爷对你也有信心,”小紫菱冲他甜甜一笑,眼神中一缕狡黠一掠而过,“我看那个姓童的,不是什么好人,别将来给天南的服装企业小鞋穿吧?”
“穿也是素波的人穿,”陈太忠微微一笑,旋即又轻哼一声,“他要真敢这么搞,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你爷爷怎么对我有信心了?”
“我爷爷说了,你买的西藏老山参不错,”荆紫菱哏儿地笑了起来,接着又一捂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黄汉祥是下午四点回来的,到了办公室就五点了,陈太忠和阴京华已经得了消息,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令人奇怪的是,黄总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别让人再进来了,”黄汉祥吩咐门口的小姑娘一句,走进了办公室,也不往办公桌后走,径自坐在了沙发上,冲陈太忠微微一笑,“这俩我也不给你介绍了,反正你不会愿意认识他们的……说一说那伽利略计划是怎么回事?”
哦,情治部门的人,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就将自己在尼克办公室的遭遇说了一遍,至于尼议员和金融家们的身份,也做了简单的介绍。
那俩人里,三十多岁、戴眼镜的那位就是埋头记录了,倒是四十出头、八字眉的中年人时不时地插嘴问一下,比如说当时谁说话是什么表情和语气之类的。
等他说完之后,黄汉祥沉吟一下,开口发问了,“太忠,以你的感觉,他们是单纯的试探呢,还是真有这个意思?”
“我的感觉……我哪里有什么感觉?”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我就是听说有这么个新鲜事儿,就跟黄二伯您学一学。”
“随便说一说嘛,”四十多那位沉声发话,语气相当地和蔼,“你反应的情况,我们也有了解,博采众家之长,集思广益,才能有利于我们做出最明确的判断。”
“我是真不知道,”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他绝对不想沾染上此事,“我就是知道他们是经费上有问题,欧洲可远远不是铁板一块……这你们都知道,也就不用我说了,反正欧洲的政客,鲜廉寡耻得很。”
“哦?能举几个例子吗?”中年男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好像并没有在意某人有意转移话题。
“只有……只有一个例子,”陈太忠警惕地看对方一眼,他隐约觉得这问题也未必就简单,跟情治部门打交道,心眼再多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既然那个叫默勒尔的女人是那么的无礼,他倒也不怕说两句……让你丫再不打招呼就走!
(未完待续)
2173意外收获2174后果来了
见陈太忠施施然离开,那中年人才冲黄汉祥点点头,眉头微微皱起,“黄总你说得不错,小家伙对我们很有一点抵触啊。”
“嗯,没人会喜欢跟你们打交道,”黄总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你们今天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了,好像你对德国那个女人兴趣更大?”
“不是兴趣更大,是说他陈述的伽利略计划,跟我们掌握得差不多,”中年人不动声色地回答,“已经不止一个人在不同场合放风,说是这个计划有意邀请中国加入……很难说是不是欧洲针对美国做出的某种暗示。”
“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对此事的判断,以及他做出判断的依据,毕竟像他这种在欧洲游刃有余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很遗憾,他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又皱一皱眉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点遗憾,“黄总你也真是的,非要护着他……这人实在有点自私。”
“要是我不护着他,吃亏的不会是他,”黄汉祥不疼不痒地来了这么一句,语气中隐隐有“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好了,这个默勒尔有仇华倾向,你这次算赚到了,你别说,小陈这家伙的运气还真是好,这种事儿都能碰上……坐飞机都碰上个总书记。”
“这也是他一家之言,”戴眼镜的那位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来反驳,“具体情况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很难说……默勒尔从来没有公开宣扬过仇华。”
“嘿,就你这毛孩子也想诈我?回去再练二十年吧,”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耻笑他,“小陈说的是她内心仇华,你们掌握的消息,不过是表面上的。”
“二叔这话不错,”中年人终于改口了,不再黄总黄总地叫,改叫二叔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小李,对上黄总,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他是各种龌龊都门儿清的。”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各种龌龊?”黄汉祥听得脸一沉,“你小子再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回头去找你老子……一个两毛四,眼里就没大人了?”
“二叔,不是这个意思,”这位听得赶紧陪个笑脸,公家的事儿得办,私人的怨,也不能瞎结不是?“我是说二叔你见多识广。”
“嗯?”黄汉祥冷冷一哼,神色不善地盯着对方。
中年人见状,汗都快下来了,忙不迭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您这话一点都没错,小陈……陈主任他运气真的不错,居然探听出了默勒尔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今天……真的大有收获。”
凭良心说这话真的是不假,基民盟在德国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前一阵虽然出了一个黑金案,但是谁也不能说基民盟就此要一蹶不振了。
而“科尔的小女孩儿”就此走进了公众的视野范围,虽然可能是个花瓶人物,但是已经足以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了。
以前默勒尔低调得很,有关部门虽然也注意过,但是并没有特别权威的判断,不管怎么说,德国还没有出现过女总理,将来出现的概率想必也不会很高,那么,大家注意她做什么?
但是今天陈太忠说的事情,引起一些关注就是很正常的了,一个骨子里高度仇华的政客,已经不知不觉地爬到了某个高度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由此也可见,有关部门的人职业素养真不是吹出来的,陈主任不过随便感慨一下欧洲政客的素质,就会被人抓住询问细节,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敏锐和细心,并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学得来的。
当然,黄汉祥也没辜负了他老牌太子党的名头,眼皮子还真是一等一的驳杂,靠着经验和见识,随随便便地就猜出,小陈在默勒尔的事情上,给了大家一个意外的收获,而且他非常肯定,这个收获不会太小。
“对嘛,有收获你就要承认,”黄总笑眯眯地点点头,紧接着面皮又是一绷,“以后别跟我玩这种小伎俩,要不然,再有什么消息,我可不跟你说了。”
“二叔您看您说的,”中年人忙不迭赔笑脸,他太清楚黄总的消息能力了,事实上,撇开陈太忠此人不谈,只说黄总搞的远洋贸易公司,在做生意的同时,就能收集到不少情报。
而且黄汉祥确实比较爱国,也就是说,这些情报大多都是免费——除了那些特别惊人的消息之外,为一点小事,损失这么个情报源,实在太不划算了。
他一边赔笑脸,一边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一眼自己的同伴,“对了,科西嘉那边的消息出来了,搞爆炸的不是科隆纳,是另一个叫弗朗索瓦的小头目。”
“嗯,不是就好,”黄汉祥点点头,又看他一眼,“行了,还有什么事儿没有?你也听见了,半个小时以后,我要去小陈那儿吃饭呢。”
其实,黄总并不想这么紧赶紧地去找陈太忠,但是那小子说了,明天要回素波,他要不再抓紧的话,指不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着急去陈太忠那里吃饭,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事实上,他是琢磨着办一下另一件事,关于复关入世的,他有必要跟肯尼迪家的小姑娘打个招呼。
这原本不是他职责范围的事情,但是黄老二的爱国情绪浓啊——好吧,其实一号办公室都放风出来了,做通美国人工作的,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他们的。
他到陈太忠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快七点了,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是刚刚到,不过,张馨一整天在家,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晚上的饭菜也都备好了。
这小子的荒唐,真是……唉,黄汉祥真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不过当事的四人都没表现出什么,他自然也就懒得再多事了,一上酒桌就直接点题,“凯瑟琳,你知道关贸总协定吧?你们美国人在给我们添堵啊。”
“好像不是吧?”凯瑟琳被他这当头一棒敲得有点晕,下意识地去看一看陈太忠,“我刚听说,好像最大的分歧,在于你们逐步降低的关税,对你们意见最大的,应该是英国,或者说……德国?”
“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吗?”黄汉祥冷哼一声,所谓人老成精就是这样,换个人没准就信了她的话了——一个小姑娘家的,不明白国际形势是很正常的。
但是,黄总非是普通人,他轻而易举地就听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你拿美国人欺骗无知民众的手段来欺瞒我,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别人或者不明白,但是有点头脑的美国人,都不会不明白,更别说你这身属肯尼迪家族,又在大陆做生意的人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建议你利用你的影响,在美国帮我们施加一点压力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是合作伙伴,还会有更美好的合作前景。”
黄汉祥有一种本事是一般人不具备的,那就是将**裸的引诱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并且让人生不出太强的抗拒心理来,像眼下这话便就是了。
“美好的合作前景吗?”然而,凯瑟琳不愧是政客世家出身,对这种诱惑的免疫力极高,事实上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国呆了小两年都打不开局面——垂涎她美色的人不少,而她的原则是先帮我办了事再说。
所以,听到黄汉祥这话,她微微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前景一定是美好的,但是黄二伯,我是做小生意的,连波音公司都不方便说话的事情,您觉得我能行吗?”
“波音那帮家伙,就是糊弄鬼呢,”黄汉祥冷冷一笑,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民用机制造商,波音在中国有着巨大的利益,然而这家公司可不是简单地只玩一玩民用机制造。
他们还负责制造军机、电子和防御系统、导弹、卫星、发射装置、以及先进的信息和通讯系统,作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主要服务提供商,他们还运营着航天飞机和国际空间站。
所以,有人说波音公司会在美国为中国政策争取权益,但是黄汉祥心里明白得很,那些家伙不过是嘴上说一说罢了,卖了那么多飞机,一句象征性的话都不说也不可能,要不然,逼得中国人以后去买空中客车怎么办?
“敢情你也知道这些啊?”黄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小毛丫头还跟我打马虎眼?“那么,这件事儿就说定了,回头黄二伯方便了,再给你踅摸俩项目。”
“我要先知道是什么项目,”这个时候,凯瑟琳就不可能再退让了,她在中国呆了三年了,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真的是太少了,而且她的做事风格也是典型的美国化,所以她的话回答得挺坚决,“而且说实话,我在美国能起的作用,实在不大。”
“答应你就是答应你了,这么絮叨有意思吗?”黄汉祥可是典型的老派国人做法,而且对于面前这个曾经可以予取予求的美国女人,他也放不下那个身段,于是就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跟她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你黄二伯是什么人。”
“凯瑟琳,黄二伯这人吧,他真的重信用,”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了,为了让老黄听清,他还有意用汉语说,“你要说他有没有不讲信用的时候?有!但那是对我才这样,对外国友人,黄二伯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哈哈……”
2174章后果来了“你这家伙欠收拾不是?”黄汉祥怒视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某人,“我什么时候跟你不讲信用了?你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然咱俩今天没完!”
“驻欧办开张,您说要去结果没去;本来素波说上的是田立平,结果改段卫华了,还有……”陈太忠眼见老黄是真有点恼了,就随口扯一些故事出来抵挡,反正老黄平时习惯跟他不见外了,那些不得已的事情,随手就能划拉出来不少。
“打住吧你,”黄汉祥真是拿他没招了,有心说那些都是不得已的情况,可是想到这“不得已”三字,落到凯瑟琳耳朵里的话,基本上就约等于不讲信用,终于重重地咳嗽一声,“你这小子,一点爱国心都没有?”
“行了,不开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黄着恼,陈太忠心里居然生出一点不忍来,自然也就不好再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了,“凯瑟琳,你帮了我这个忙,就算黄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项目,我也帮你催,你看好不好?”
凯瑟琳还真是最相信他的担保,虽然她也知道,他在国内的能力和人脉,比黄总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她就是相信,要不说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确实影响决断呢?
“我只能说试一试,”凯瑟琳沉吟一下,难得地苦笑了起来,“其实太忠,有个人你可以找一找,还记得海因先生吗?他身后可是有个犹太人团体呢。”
“哈默的助手啊,这个人我知道,”黄汉祥点点头接口了,接着看陈太忠一眼,又犹豫了起来,“太忠你可以……算了,我让别人找他吧。”
“那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这种事情你要是全推到我身上,不瞒你说老黄,我会鄙视你的……忙完这点事情,陈太忠就又走了,凯瑟琳也态度挺端正,跟他同一天起飞,不过一个是飞往素波,一个是飞往纽约罢了。
到了素波的时候,正赶上周末,秦连成也知道了他回来,专门摆了宴席招待他,按陈太忠所说,他联系的那些中药材代理商,每年大约只能吃百十来万美元的货,还未必全从正林收,但是对正林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突破了。
所以秦市长挺感谢他的,还专门找了许纯良来作陪,酒桌上轻描淡写地就定了下来,说是过一阵派人专程去一趟德国。
酒桌上,说起陈太忠现在忙的事情,秦连成禁不住连连感叹,“把小陈放出去,这算章尧东走对了一步,纯良你看,这家伙现在真的太能干了,连素波的服装厂都跟着沾光。”
“嗯,科委都快装不下他了,”许纯良点点头,眼中似有所思,“我听章书记的意思,可能等你大专毕业了,就要调整工作了。”
“什么?”秦连成和陈太忠听得齐齐一声叫,尤其是陈太忠,声音格外地大,“调整我的工作……说了让我去哪里没有?”
“没有,”许纯良摇摇头,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终于又闭嘴,“反正只是个意向,太忠你别跟别人说啊。”
“啧,”秦连成听得咂一咂嘴巴,心里就有了点猜测,不过,这俩都是跟他很亲近的人,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出口,“那这么说,纯良你这个主任,还得干一段时间了?”
他这问话自有用意(book.www.uu234.com),陈太忠若是被调走了,许纯良就不是挡他路的了,那么就能在科委多干一段时间,下一步小许如果不想走,就一直呆在这里,等有提拔的机会再走——科委现在是真的红火,在这里也是公私两便的事情。
反正许书记的公子,“三年两岗”这种硬指标基本上也不会是太大的障碍,严格说起来,小许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还待了一阵,也算得上是“两岗”,无非是其中一岗不到一年,这就是更小的问题了。
“先干着吧,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许纯良腻腻歪歪地回答,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散漫了,连自己的前途都不太操心——要是换给别人说这话,可能是不想交底儿,但是他不是这种人。
秦连成有意打岔,陈太忠却已经不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说不得若有所思地看看许纯良,沉吟一下,闷声发话了,“章尧东这是……要你跟我吹风吧?”
“可能吧,反正他说,省里有意把你调上去……就是那么一说,”许纯良怪怪地看他一眼,“你前一阵儿有点太活跃了。”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里有点明白了,八成是陆海的事儿发了,这是纯良当着秦头儿,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嗯,有人想把我弄到省里,给个闲职挂起来。
这个猜测可能吗?很有可能的,不过,陈某人当时做事的时候,就想到这种结果了,倒也没太过惊讶,他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省里呢?”
“章书记也觉得你在欧洲干得不错啊,”许纯良低着头发话了,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不过省里有人对你表示关注了,听他的意思,也舍不得放你走。”
陈某人是双刃剑,用得好能增加业绩,用不好就伤着自个儿了,这一点,章尧东是相当明白,而现在凤凰市的煤焦集团已经筹备得七七八八了,这又是一桩不小的政绩。
所以,虽然陈太忠现在倒向田立平的迹象非常明显,章书记也不舍得放他离开,市政府的业绩也是市委的业绩,而且这驻欧办,原本也是他提出的设想。
甚至章尧东私下里,都在为自己这个创意叫好,如此一来,既能享受到陈太忠带来的成果,又将此人放逐到了国外,不会引起凤凰市官场的动荡,至于此人时不时回来一趟,那也无所谓了,而且这家伙回来,都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呆在凤凰。
所以,章书记对眼下的局势很满意,这是毋庸置疑的,许主任这话说得很符合情理。
谁对我表示关注了,是邓健东吗?陈太忠细细琢磨一下,实在想不出自己可能会引起谁的关注,一时就沉默了,看来……真的是有关部门?
他的沉默看在许纯良眼里,真的有点别的味道,秦连成见这俩都不说话,自己也不便再说此事,说不得笑一笑打岔,“太忠,你前一阵儿搞的松露不错,还有没有了?我女儿特别喜欢吃。”
“她倒是会吃,”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这玩意儿可是老贵了,秦头儿,你没准要惯出她一个奢侈的习惯。”
“吃个稀罕嘛,谁还拿它当饭?”秦连成听得也笑,“有的话就给老主任拿点儿,没有就算……你还怕我讹上你不成?”
“凤凰的冰箱里还放着点儿,回头让纯良给你拿过来,”陈太忠看一眼许纯良,不成想,他这一眼过去,许主任终于忍受不了啦,“反正这么说吧……要是省里安置你安置得不妥当的话,我让我老爸帮你说话。”
“嗯?”陈太忠和秦连成又都怪怪地看他一眼,两人心里的纳闷真的是不用提了,小许同学这话不但说得没头没脑,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担当了呢?
“啧,”下一刻,陈太忠反应过来了,合着陆海那边的出事的时候,小许也发话了,说是要往死里整那帮人,结果自己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情,现在的纯良,是有些自责吧?
“无所谓,我不一定走得了呢……而且,往上走也未必是坏事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暖意来,纯良这朋友,真是没有白交,别看往日里黏黏糊糊的,关键时刻也敢站出来负责,“有你这句话,就比啥都强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调走,要不然黄二伯那边早就将招呼打过来了,没错,他陈某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背后的黄家那可不是能轻侮的。
而且,驻欧办那里,对外也负有相当的业务,不管是拿得出来的还是不便张扬的,他要就这么调到省里,放弃欧洲那一摊,怕是老黄也不肯干休吧?
“你们这哥俩,说什么呢?”秦连成终于发问了,他隐隐觉出来这俩在交流一些什么东西,却是死活听不明白,于是出声发问。
“没什么,前一阵儿让太忠帮我办点事儿,结果搞得不太好,”许纯良微微一笑,果然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我也就是沉不住气,就跟他说了。”
“哦,”秦连成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可以不见外地发问,但是小许不想再说,那他就没办法再问下去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明天是星期天,下午咱们一块儿回?”许纯良看一眼陈太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我先回,”陈太忠摇一摇头,苦笑一声,“得找田市长汇报一下工作,除了煤焦,我把曲阳黄也卖出去了,赶紧得操一下那个心。”
秦连成和许纯良登时讶然,好半天秦市长才叹口气,“我说太忠……你不要去省里了,来正林吧,我们这儿特色也不少呢……”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就赶到了凤凰,午饭自然是在三十九号吃的,他还不忘记给蒙校长打个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有了欧洲的那一周的荒唐,唐亦萱对三人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接受,最起码在饭桌上,她表现得煞是镇静,嘴里也不说什么老书记长短的了。
不过,在吃完饭之后,她走进卧室将门一锁,“有点困了,你俩去那个家吧,我要休息一阵儿。”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蒙晓艳不干了,咚咚地敲门,嘴里大声地嚷嚷着,她最喜欢的就是看她的继母受窘,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心态,“你可答应我老爸了,要好好地关心我。”
她使劲儿地嚷着,可是唐亦萱就是不开门,陈太忠抱着膀子,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热闹,也不说劝阻,随着她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某个程度的时候,唐亦萱终于忍不住,打开了卧室门,红着脸看着她,“我不过是休息一会儿,就是不关心你了?”
她质问完蒙校长,又狠狠地瞪陈太忠一眼,“这门拦得住你吗?你就跟着她一起坏吧,非要我来开门……先给我洗碗去!”
“哈哈,”陈太忠放声大笑,转身收拾碗筷去了,自打蒙校长去了一趟欧洲,也知道他能用一种古怪的方式进房间了,所以小萱萱才会如此说,“晓艳你说得不错,小萱萱脸红的时候,真的是很动人……”
接下来房中的旖旎,也自是不用再表,直到下午三点半,房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才静下来,过不多时,唐亦萱穿戴整齐就想向外走,被光溜溜的蒙晓艳一把拽住,“妈,陪我们聊一会儿嘛。”
“一对儿小坏蛋,”唐亦萱挣动几下之后,哭笑不得地叹口气,缓缓地床边坐下,说不得寻个话题转移尴尬,“太忠,听说市里组建煤焦集团,是你发起的?”
“是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一手把玩着蒙晓艳,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小萱萱的衣襟,左拥右抱煞是得意,“过两天外资就到了。”
“那你回头跟田立平说一说吧,不要让他儿子乱来,”唐亦萱幽幽地叹口气,“那家伙在玩什么好汉股……这是对外贸易,品质保证不了的话,你也难免被动。”
“田强?”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
(未完待续)
2175田强的身段2176不便豪夺
陈太忠原本想着放松一阵呢,不成想听到唐亦萱这个消息,一下就没了兴致,他再问一问细节,小萱萱却是不太知情了,“我也是听别人随口说的,你再了解一下吧。”
事实上,信口开河并不是她的性格,只是这小冤家弄得她羞臊不已,所以她就扯出点事情,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陈太忠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原本他想的是,反正这是我帮市里争取的项目,市里怎么操作我也不去多想,可是唐亦萱来一句“这是对外贸易,品质保证不了的话,你也难免被动”,他就感觉自己不能坐视了。
“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让脑瓜静一静,”他叹口气,穿起衣服,隐身穿墙而出,“为什么再好的事情,都要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呢?”
坐在林肯车里,他先给张爱国打个电话,结果,他的通讯员对这个消息表示茫然,倒是说了点别的,“前一阵我听说,田强想买咱科委在红山区的两栋楼,不过他既要最低的团购价,还要二十年还贷,许主任没答应他。”
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一点,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是不缺钱,但是也没到了可以拿手里的房产借给别人炒的份儿上。
房地产公司卖房,确实是可以团购折扣,也可以银行按揭,但是按揭的同时还要最低折扣团购,那也是有点欺负人了——建福公司在那里,一气儿买了一个单元十二套房子,虽然享受的是最低的八折优惠,但是人家全额付款。
背靠的陈太忠的建福公司都要这么支付款项,你田强何德何能,就敢琢磨二十年分期付款呢?许纯良心里老大不乐意,于是吩咐下去:八五折的话,十年付清可以谈,要不你就买别人的房子去吧。
红山区这一块的房子,利润并不是很高,远远比不上科委房地产公司在清湖建的小区,赚点钱原本就不容易,公家的单位,偷税漏税也不太方便——合理避税都要考虑政治成本。
总之,许纯良不满意田强提的要求,就不肯卖他的面子,别拿你老爹是凤凰市长说事,你当省纪检委查不了一个正厅?
“这田强吃撑着了,来找这种事儿?”陈太忠听得还真有点咋舌,按道理来说,官场上讲究的就是王不见王,田强要刨食儿,也不该来许纯良的地盘,没错,田立平是主政凤凰了,但是人家许绍辉是省里第三号人物!
“前一阵儿,听说田强想做助力车厂的表盘,被李厂长顶了……估计心里有点恼火吧,”张爱国听他这么说,很惊讶地表示,“当时我跟您汇报了啊,您不记得啦?”
我还真不记得了,陈太忠才待张嘴回答,猛地反应过来,那大概是小萱萱和蒙校长才到巴黎的时候,他既忙着接待,又惦记着偷腥,偏偏地驻欧办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就算出门都是靠着石亮介绍来的人看门,所以他还得分心关注驻欧办。
就是这个时候,张爱国似乎来过一个电话,当时他心不在焉的,只听说李天锋又顶了什么人介绍过来的关系,心里也没在意——搁给别人做这种事,他或者会在意一下,但是李厂长那铁面无私的名声在外,都敢对他老爹绕的电机横挑鼻子竖挑眼。
李天锋顶了人是正常的,不顶人反倒是不正常的,所以当时他真的就是嗯啊一句,抛在了脑后,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许……有这么回事来的?
不管怎么说,李天锋顶了的人,绝对都是有道理的,陈太忠对此是非常地确定,于是也就懒得再打问了,“那么你是不知道田强在煤焦上面的事儿了?”
“我马上就打听,”张爱国一听老板不高兴了,也就有点着急了,不过该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他也会解释(book.www.uu234.com)到,“科委外面的事儿,我没有刻意地去了解,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职,陈主任……请你批评我吧。”
“跟你二叔了解一下,我也去了解一下,”陈太忠倒是没在意,张爱国才多大一点年纪,不说人脉见识,只说对事物的警惕性,比张智慧差了也不止一点半点,事实上,他对自己人一向都还是比较宽松的,“你打听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儿。”
挂了给张爱国的电话,他就琢磨着是不是该给田甜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再想一想,昨天晚上田甜也没说啥,跟雷蕾、张馨和自己玩得很嗨皮来的。
而且,昨天酒桌上,纯良也没提这事儿啊,陈太忠心里是真有点纳闷,怎么大家都这么沉得住气,偏偏我就沉不住气?
不过,想到昨天跟许纯良喝酒,他就又想起一件事来,说不得打个电话给黄汉祥,要问一问是不是有人说了想要动自己。
这个电话昨天就打过,只是老黄当时没接电话,后来也没打回来,他就丢在了脑后,现在才想起来,此事还没得到一个答复。
这次黄汉祥倒是痛快地接起了电话,陈太忠这边才一发问,黄总就在那边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就该挂一阵,要不你也太活泼了,嗯,挂你两年熬一熬资历,应该的。”
“哦,那我就着手移交资料了,”陈太忠听他说得含糊,说不得就要拿手头一些尚未了结的事情做威胁,“可惜啊,科委还有那么多事没办完呢。”
“那小屁地方还能有多大的事儿?”黄汉祥何尝不知道,这家伙是在用“科委”代指驻欧办?于是冷哼一声,“挂你两年真的对你好,等大家忘了你的一些事儿,再启用你就没什么人说闲话了……要不你来北京吧?”
“合着这是您授意的?”陈太忠一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对老黄不打招呼就这么搞,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抵触,你把我当什么了?
在别人眼里,他从市里到了省里,一个处级干部,虽然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可他省里有人,上面也有人,在素波又有自己的一点势力,大抵应该算是好事。
然而,陈某人并不这么认为,有实力的人,到哪儿都能获得尊重,他真的无须领这个人情,而且凤凰这边,他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割舍得下。
“你当我真有那么闲?”黄汉祥听他这么问,登时就有点不高兴了,“反正想把你往省里调的,应该没存什么坏心思,不过一时半会儿你也调不走,答应我的事儿,你赶紧办啊。”
敢情不是黄汉祥搞的,陈太忠挂了电话,终于明白了,不过办理此事的人,应该是跟黄二伯提过一下,要不老黄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想明白这一点,他就放下心来了,至于说谁在后面操作此事,他一时也懒得想,天南亲黄家的人多了去啦,怎么数得过来?反正到最后,那人总还是要露头的。
弄清楚这件事,陈太忠的头脑似乎一下就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说不得抬手就给田甜打个电话——别人办事都是含含糊糊的,这让我很不爽,那我办事,就明明白白地好了。
田主播接到他的电话,多少也感觉有点意外,待听明白他问的话之后,就是一声长叹,“这是我哥不让我跟你说……”
敢情,田强打着陈太忠的旗号,去临河铝业找范如霜去要活,范董一听也有点头大,为啥?盯上临铝新项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大项目最容易招惹来各种鲨鱼,不像她以前送给陈太忠的活儿,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赚得轻轻松松,还不显山不露水。
而且凭良心说,范如霜眼里还真没有田立平,想当初她眼里连章尧东都没有,要不是陈太忠整出了幺蛾子,临铝不需要买凤凰太多账。
所以,她就淡淡地问两句,说田强你想找点什么业务做,田公子这次倒是学乖了,事先询问了一点临铝的需求,就捡了几个业务回答。
范如霜是何许人?一听他的回答,就知道这家伙想的是倒手设备赚轻松钱,心里就有点不满,别说你说的这些大都有人竞争,就算没人竞争,我又何必一定把这活儿给你呢?
于是范董事长告诉田公子,说这些活儿不太好做,你让小陈跟我商量一下吧?
凭良心说,范如霜这也算给田强面子了,无非就是让他联系一下陈太忠,陈主任出面的话,大家协商一下能给你点啥活儿。
可是田强就觉得,自己是受了侮辱了,陈太忠你做事太不讲究了,你让我来找范如霜,却是事先不跟姓范的通气,结果让我在临铝碰这么大个钉子。
他也知道范如霜眼高,就没将这个怨气对准范总,一门心思就是抱怨陈太忠了,说白了还是公子哥儿那种心态——我老爸是凤凰市长,你老爸不过是个工人,你也不过才是个小处长,就敢这么涮我玩儿?
当然,这份怨气里,有几分是对年轻的处长呼风唤雨的羡慕,又有几分是不忿妹妹也被其玩弄,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便宜大舅哥很生气——你丫居然事先不帮我联系好范如霜!
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事情还有转机,他放下身段,联系一下陈太忠就行了,或者授意田甜联系一下都行,无非一个电话的事情。
然而,田公子心里的气儿不平,就不想这么做,反倒是跟自己的妹妹叮嘱,这事儿你不许跟陈太忠说——我倒是不信,离了陈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
陈太忠听到这里,也是苦笑一声,“我给他介绍活儿,还介绍出错来了?我怎么知道他做得了什么业务?连啥业务都不知道,就跟范如霜打招呼……你当临铝是我开的?”
其实以他跟范如霜的交情,也不怕这么说,但是他接触过田强,感觉此人真的有点浮躁,那这个招呼就不能乱打,万一这田强不知道天高地厚,给范董带去困惑甚至是麻烦,那就不是为官之道了。
“所以我哥就自己去联系了,”田甜继续往下说。
田强接下来就在凤凰联系别的活儿,然而这里是章尧东一手遮天,田立平又是新来的市长,没多少人肯卖他的面子。
别说疾风助力车厂和科委房地产是许纯良的天下,就算田公子想到交通局接点活儿,牛冬生都不给面子——牛局长可是跟许纯良的同学有合作呢。
反正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小一点的活儿,田公子看不上,而他看得上的活儿,不是章尧东一手把持,就是有其他强力的势力。
于是他这主意打来打去,就琢磨到新组建的煤焦公司身上了,前文说过,要说陈太忠联系的这煤焦,绝对数量真的不是很多,二十万吨而已,有的焦厂一家就吃得下——凤凰二十万吨的焦厂就有三家,加上在建的是五家。
但是这个份额,对煤焦行业影响重大,又由于陈太忠联系的是先钱后货的交易方式,对习惯了被拖欠的各家焦厂而言,这就是优厚到不能再优厚的条件了。
所以,够资格的焦厂,就纷纷地报名,表示愿意接受煤焦公司的调度,当然,谁都想多分一点份额,那么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那也就是必然了。
田立平不会亲自操作组建煤焦公司事宜的,于是就将景静砾任命为筹备小组的副组长,景秘书长知道这是新市长对自己的信赖,那么对田强在里面搅风搅雨,也就视而不见了。
“这还真是个麻烦,”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要知道,这个凤凰煤焦公司不仅仅是个协调机构,将来还要走实体的,没错,还要有外资进入的。
如若没有外商投资背景,将来凤凰的焦炭出口配额,很容易被别人卡了脖子,蓝家主导的焦炭行业为什么拿莒山没招,不得不用釜底抽薪之策?还不是因为陈太忠找来了外资?
反正,这种既做球员又做裁判的事情,在国内官场也常见了,可是田强这么一插手,只能让业已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
2176章不便豪夺“你老爸知道这件事吗?”陈太忠沉吟片刻,不得不这么问了。
“可能……应该知道吧?”田甜回答得有点迟疑,沉吟一下又叹口气,“他俩知道咱俩的关系,既然他们不说,我怎么好问?”
“算了,等我见了立平市长,直接问他好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田强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要不是我知道你真的姓田,没准会以为你是祸害田市长来的呢。
“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哥说一声吧,”田甜犹豫一下,还是提出了建议,“他好像对你有点误解……你别让我难做。”
“我跟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太忠对田强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家伙做事实在太不靠谱,“也就他是你哥,我给你面子,换个人的话,不整得他哭爹喊娘,我跟你姓田!”
“那你这不是入赘啦?”田甜听得就笑,“那我赶紧跟我老爸说,让他给我准备彩礼,娶你过门来。”
“那我这攀龙附凤的帽子就戴定了,”陈太忠也笑,玩笑归玩笑,他已经听出来甜儿的情绪,并没有那么好,“市长的女儿呢,我哪儿敢乱想?”
“只要你敢想,我就敢答应,”田甜在那边哼一声,话接得奇快,不过紧接着,她又幽幽地叹口气,“可惜,市长的女儿,肯定没有市长对你的帮助大了……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登时嘿然不语,他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田主播是跟白市长并肩作战过的,共用过一枝枪,所以,好半天他才叹口气,“小白说了,她能容忍你的。”
“嗯?”田甜讶异地哼了一声,女人在这种时刻,都是非常敏感的,“我不但能容忍她,还能容忍你所有的女人……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
“没有啊,她就是对你印象挺好的,”陈太忠自然要矢口否认,心里却是在纳闷,最近这是怎么啦,是个人就想结婚,难道真是春天到了的缘故吗?
“是吗?”田甜的狐疑,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接着又出言试探,“她要做大房的话,我也不计较地位……不过其他人怎么办?”
“那个啥……我跟你爸约好了,五点在他办公室见面,”陈太忠有点抵挡不住这攻势,忙不迭转移话题,“就这样,先挂了啊。”
就在他伸手按“挂断”键的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听筒内传来……田立平别的方面或者不行,但是对工作的态度,那真是没话说,自打他来凤凰之后,错非必要,一般根本就不回家,周六周日都是在凤凰的各个县区度过,凤凰市七区二县五十九个乡镇,他已经跑了四十一个,市直机关、工矿企业也跑了不少。
像今天陈太忠说要找他汇报工作,他都是在静河二库附近,视察土壤墒情,天南省大部一个多月没想下雨了,未来的两周内估计也不会有雨,现在的旱情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春耕。
所以,田市长在见到陈主任的时候,情绪都不是很高,“唉,抗旱形势很严峻,这一周以来,已经发生两起森林火灾了,幸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问题就大了。”
“两起?”陈太忠听得咋舌不已,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纳闷,老田你来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居然就碰到了这种事情,你这屁股下面的位子,很危险啊,“严重吗?”
“过火面积一共十几亩……都发生在童山,”田立平叹口气,苦恼地揉一揉太阳穴,低声地回答,“幸亏吴言多操了点心,要不然就糟糕了。”
“十几亩?”陈太忠听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在通玉县亲眼见识过山火的,可别小看这十几亩,能扑灭那真的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森林火灾一过火,连树根都烧得着,山上又风大,真要烧上百十亩,那想扑灭都难了。
“嗯,小吴现在还在童山,”田立平又叹一口气,“偏偏这青旺的又来捣乱,要咱静河二库加大放水量……那能加大吗?青旺有水了,咱凤凰怎么办?”
“这是……省里的意思?”陈太忠听得出来,要仅仅是青旺提出来的条件,田市长不可能头疼到这种程度。
“是啊,青旺是农业大市,”田立平面无表情地回答,声音却是低沉得紧,“他们是重要产粮区,可是,曲阳那边也干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了。”
要说青旺是天南的农业大区,曲阳就是凤凰的粮食心脏,反正水就这么多,省里要保青旺,市里可是想保曲阳,“啧,段卫华运气好,跑到素波了……反正素波不愁没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段市长在的时候,可是遇到了98年的大洪水,”陈太忠听田市长连这种话都抱怨出来了,禁不住就出声笑着劝解,“而且全省干旱,素河的水量也不行吧?”
“但它是天南的心脏不是?”田立平悻悻地撇撇嘴,眉头又皱一皱,“来片云彩别的地儿都不许动,要等它飘到素波才人工降雨,那是先天上的优势……算了,不说这个了,小陈你那个曲阳黄搞得怎么样了?”
“势头还不错,不过那边人劝我,要注意包装的统一性,”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发话,“这样一来,不好一直占用贾记的商标,需要再尽快设计一个了。”
“贾记啊……”田立平拉长声音,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好半天才哼一声摇摇头,“可惜了,不是国企,当年怎么就没国有化了这个牌子?”
“国有化了的话,也未必撑得到现在了,”陈太忠笑一笑,他这话不是虚妄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凤凰人,他见识过了不少老字号的倒闭,“像张头云吞,三响斋汤包……这些可都烟消云散了。”
说是这么说,他很能理解田市长的心情,以前段市长也是这个态度,很想把贾记收归国有,但是人家贾家不答应,大家又不好用强。
“你再去给他们做一做工作?”田立平侧头看他一眼,笑吟吟地发问了,“我觉得你做群众工作,挺有一套的。”
陈太忠登时就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苦笑一声,“您不想背这骂名,我也不想啊……我的名声,真的就差到那种程度了吗?”
“谁不希望地方特色越来越多?”田市长白了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叹口气摇摇头,“问题这一家现在影响到咱们凤凰市走向欧洲的行动了……啧,其实这也是个机会。”
“算了,由他去吧,要不不明真相的群众又该骂娘了,”陈太忠摇摇头,“贾记的坛子是阴平出的,一两天在阴平做些差不多规格的坛子吧。”
“要不要好好设计一下?”田立平还是有点拿不准,“再琢磨一下上面写什么字,这件事要慎重一点来做……你说荆老可能不可能再帮你写几个字?”
“就曲阳黄三个字儿就行了,欧洲那边快断货了,”陈太忠坚决地摇摇头,“再坚持一阵儿,贾记那就深入人心了,到时候想不强取豪夺都不行了,人家外国认的是品牌!”
“真要夺也就夺了他了,大不了多补偿他一点,我为的又不是个人私利,不怕人说,”田立平哼一声,这就是他跟段卫华最大的不同之处,关键时刻他下得了手。
事实上,田市长最担心的,还是新设计的坛子能不能获得欧洲那边的认可,“你说咱改一下字就行了?这傻大黑粗的……多少美化一下吧?”
“人家欧洲人就认这个,真的,”陈太忠再一次地声明,“咱就是用这凤凰特色,在欧洲酒会上刮起它一阵中国风来!”
“嗯,行了,由你吧,”田立平现在也只能选择支持了,“一年五十万坛……问题不大吧?”
“问题不大,起码一开始问题不大,过了这阵风,那就不好说了,”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实在不行转头攻国内市场,总之,这个曲阳黄一团散沙的局面,必须遏制了,它们相互之间,还存在一个恶性竞争的问题。”
“嗯,那我就让谢向南具体负责此事吧?”田市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他分管农林水……听说是你党校同学?”
“谢区长做事……气魄不太够,稳妥是没问题的,”陈太忠实话实说,对于自己曾经的副手,他了解得相当清楚,“关键时刻,还得田市长帮他撑一下……咱们初期供得上五十万坛吧?”
“一年内三十万坛是有品质保证的,实在不行就来个……饥渴销售,关键是牌子打出去,”田市长的理念居然很新潮,“细节都酝酿得差不多了,关键是看谁来挑头……你说咱们搞个曲阳黄酒协会,统一包装,一致对外好不好?”
“不好,”陈太忠一听协会俩字儿,登时又头大不少,于是忙不迭地摇头,“是用行政手段整合曲阳黄的时候了。”
“那就吴言挂帅,谢向南配合吧,章尧东不反对,速度还能加快,”田立平笑一笑,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你这家伙做事,速度太快,我感觉是被你推着走呢……”
(未完待续)
2177警觉2178旱情
2177章警觉关于曲阳黄的操作,陈太忠和田立平并没有说多少,不过,看到田市长焦头烂额满头包的模样,陈主任一时都提不起兴致说田强的事了——老田也不容易啊。
不过,他暂时没心思说,田立平却是主动提了起来,“太忠,对于煤焦集团的人选,你有什么建议没有?现在市里推出两个候选人,一个是铁永红,一个是李继波。”
“凤凰市这是没人了吗?”陈太忠一时听得大奇,铁永红把个凤凰化工厂搞得日薄西山,李继波现在根本就是凤凰电机厂电工车间主任了,其他车间都分出去了,“这俩人选都是谁提的?”
“铁永红是秦小方提的,李继波……那是章尧东的意思,”说到这个,田立平只有苦笑的份儿了,“我来整合这个煤焦行业,别人提名干部人选,这很正常吧?”
其实这也不算正常,堂堂的大市长抓一个项目,市委书记还要插手,有点过了,然而,章书记原本就是强势的主儿,而田立平初来凤凰,手上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造成这种局面就太正常了。
“李继波……他什么时候搭上章尧东了?”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李厂长可是个孤魂野鬼来的——以前这人有什么派系,他并不知情,但是近几年显然是朝中无人。
“时间不长,而且跟你还有一定关系,”田立平看着他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里带了说不出的怪异,味道还极其浓烈的那种,“电机厂本来是在等死,但是现在一承包,被盘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章书记认为这个人做事有魄力!”
屁的魄力,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冷冷一笑,“章尧东是讲气运的人,他肯定是看上李继波的运道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明明是我的能力,反倒是成了他的运气?立平市长,我表个态啊……这个老总,他俩都不合适当。”
“那你觉得谁合适?”田立平也打听过这俩人的口碑,心里自然深以为然,“我倒是有人选,不过是正林和素波的,搞过来的话,就太不给章尧东面子了。”
“先别说那个了,”陈太忠听到这里,是再也憋不住了,“立平市长,你得约束一下田强,他在焦厂搞什么好汉股……为这个煤焦公司增加了变数。”
“小强?”田立平讶异地看他一眼,对子女的放纵,田市长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能增加什么变数?他就那点眼力价,从小就爱胡来……他要是真的影响了大局,不用你说,我收拾他。”
“他要是影响了煤焦的品质,会导致凤凰的煤焦在欧洲陷入被动,”陈太忠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他在官场中跟上级认真地辩解某事,这是相当难得的,“而且煤焦口上,凤凰只是后来者,天南在全国,都是小字辈。”
我儿子至于那么窝囊吗?田立平听得有点生气,不过终究是正厅级干部,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蓝家?”
他上位的同时,莒山那边杨学锋掉了下来,关于这一点,田市长是知情的,更是派人解救过刘晓莉,由于时过境迁了,有些消息也能交流了,又由于他是当事人,所以就愿意打听得详细一点,这么一来,莒山那边发生的事情,他是天南省为数不多的深明内情者。
嘿,老田你倒是主动送上来一个理由,陈太忠听得心里微微一乐,接着微微点头,又叹一口气,“嗯,原来立平市长也想到这一点了。”
我可能想不到吗?田立平白他一眼,心说咱凤凰这么搞,有打蓝家脸的嫌疑,人家肯定会死死地盯着这里,等着咱们犯错呢,想到这里,他哼一声,“回头我跟小强说一声,让他老实点……其实我没管他,也是想看看谁听话谁不听话。”
“您这测试方法倒是新颖,”陈太忠听得就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以为然,不过田立平既然是这么说了,那就是要接过这段公案,无论真假他都没办法再追究了,“呵呵,我这积极反应情况,应该算是听话的吧?”
“你?”田立平怪怪地白他一眼,也微笑了起来,接着又摇摇头,“我可没让你听话的打算……我把小强再送回美国吧,既然你看他不顺眼。”
“问题是他祸害的是你,”陈太忠笑一笑,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回答,“我倒无所谓顺眼不顺眼,驻欧办只管穿针引线。”
“行,不关你的事儿,是我想弄走他,”田立平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小陈有点不服气,原本他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不过一听说小强被小陈念叨上了,这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陈太忠有多么不好惹,连蒋君蓉都在其面前连连吃瘪呢,再加上煤焦集团这件事要是操作不好,没准要引来蓝家的暗算。
蓝家势大,但是他作为天南的干部,基本上不用太忌惮蓝家,可要是巴巴地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中的话,指望人家会仁慈吗?到那个时候,没准黄家都要跟着发火了——己方责任引起别人发难,这个性质还真的有点严重。
没错,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黄家为了自己的面子,肯定要死保他,但是等事情过去之后,黄家人不会跟他就这么算了。
基于这两点认识,田立平猛地觉得,自己还真不能坐视儿子折腾了,事实上,田强找那些厂家打招呼,他是知道的,而且还点过两个厂子的名。
那俩厂子,一家是比较早一点的机焦工艺,产品不太可靠,另一家是老板名声不好,喜欢以次充好——田市长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你弄俩零花钱老爸不反对,但是品质上不许出问题,要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跟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田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爸,所以他很识相地绕过了一些不合适的厂家,也正是因为儿子懂事,田立平才没再干涉他的事情。
事实上,一开始听到陈太忠的抱怨,田市长心里都有点不爽——你能考虑到的,我都考虑到了,官场中的种种危机,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可是不知道怎的,这事儿稀里糊涂(book.www.uu234.com)就扯到蓝家身上了,直到这个时候,田立平才恍然大悟,敢情此事还隐藏着这样的风险,小陈这家伙,考虑得倒是真周到。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陈太忠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蓝家的因素——陈某人就不是那种做事谨小慎微的人,眼下情商长进了一些,但是线条还是比较粗的。
反正田市长好歹也是知天命的主儿了,官场里见过的起起伏伏也实在太多了,他心里很明白,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他一开始就忽视了的,真正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
同理,陈太忠也没认为他这个理由可笑,年轻的正处待遇只在官场混迹了三年多,却是实实在在的老江湖了,自是非常清楚某些潜藏的危机,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叹服,正厅果然是正厅,考虑问题真的很有大局感,哥们儿的眼界,还是差了一点吖。
“不说这个了,”田立平果断地摇摇头,煤焦集团的事情很着急,四月就要出结果,现在都三月了,但是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太忠,你跟蒋省长和杜书记都说得上话,能不能跟省里说一声,少放一点水下去?”
这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青旺少水的话,一季的粮食作物要出问题,凤凰粮产量要差一点,但是凤凰山多啊,不比青旺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随便挖个沟就隔绝火灾了,凤凰这边地形复杂,一把火下去,那损失要比一季粮食严重得多。
“这怎么可能呢?”陈太忠苦笑一声,他太明白省里这群大佬的想法了,“青旺的粮食旱死那叫天灾,但是你不放水下去,那就叫**了……而咱这儿不着火是应该的,着火了那叫组织不力,人家肯定希望咱们本地组织得力,以避免下游产生**。”
“这他妈的才叫强盗逻辑,”田立平气得都骂上了,不过骂归骂,他也知道,小陈这个说法是省里领导心情的真实写照,做省领导的,考虑的是一省的格局,他如此骂骂咧咧,也不过是心情极糟时的发泄罢了。
事实上,田市长也能体会青旺市的心情,换个他做青旺市长,一样要想方设法地让凤凰放水下来,大家只是各有立场罢了。
然而让人郁闷的事情也就在这里了,他能理解下游的心情,但是下游不能理解他的心情,没错,凤凰的粮产量是不高,防范火灾也是政府该有的觉悟,出差错就该被追究责任——可火神爷他籍贯又不是凤凰的,就算把大多数干部都纠集起来,谁能保证凤凰就不失火了?
2178旱情“实在不行,你问问外国有没有什么得力的降雨措施吧,”田立平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最近还要有两股弱冷空气进入天南,不过用碘化银催雨怕是够呛。”
要不说这市长当得,也真够不容易的,啥都得懂一点,碘化银是人工催雨剂这大家都知道,但是知道碘化银威力有限的,估计就是比较专业的人士了,可田市长偏偏就知道——没办法,还是那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
“也不知道我的太忠库那儿,怎么样了,”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没办法,境界不够那就是境界不够,他不想青旺的农田,也不想凤凰的火灾隐患,最先想到的,就是他那一亩三分地儿,“东临水的村民……生活得很艰难啊。”
“太忠库?那儿还将就,”田立平微微一笑,现在他的精力,有四分之一都放在抗旱救灾上了,所以对凤凰市大大小小的水库都有比较直观的了解。
“那里选址比较好,水坝建的位置比较高,应该还有不少存水,放水是不太容易了……不过下游也不得不接受,他们总不能拿抽水机去泵你的水。”
这倒是个好消息,陈太忠心里微微一松,“吴市长,那也是我的老书记,她在童山还没有回来?”
“嗯,她要回来也是晚上了,童山那边的火才扑灭,要防止死灰复燃,明火好灭,但是暗火那真就不好说了,那儿连石头都是红的,”田立平苦笑一声,这是废话,但是不强调一下,不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就算回来,估计明天一早还是要去金乌。”
童山形势严峻,但是吴言好歹是童山出来的干部,真的要是招呼打到了,那边估计也没胆子阳奉阴违——要知道,今年春旱期间唯一的两次火灾,都发生在童山,再出事情,掉的绝对不会一顶乌纱帽。
所以说,童山这边情势危及,但是当地动员得也充分,倒不是太大的问题——有问题也只能怪运气不好了,但是金乌这边,情形一样不容乐观。
金乌同样地山多,但是它的自然环境还远不如童山,由于过度地开采煤炭,地下水结构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几条溪水在一年里,基本上有小半年处于断流状态,眼下又不下雨,森林火险的危险指数还高于童山。
别小看了这煤炭开采,开采一吨煤出来,相应地就要浪费掉两吨多的水,尤其是地下水结构被破坏,后果更是严重——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该有水的地方没水,不该有水的地方反倒是有水。
不过,金乌也有比童山强的地方,那就是不存在大面积山火的可能性,由于水少,山上的树木远比童山的稀疏,大部分地方烧起来不会有童山那么厉害,倒也说不清楚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陈太忠跟田立平有太多的东西要谈了,这一聊就将近聊了四十分钟,到最后田市长看一看时间,“这就六点了,一起吃饭吧,我把小强也叫上。”
“不了,好久没回来了,得回家看一看,”陈太忠笑着摇头,当然,他并没有那么孝顺,不过想到见田强,他心里还是有点抵触——我跟田家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三种不同的关系嘛,“我老爸跟我还有点事情要说。”
田立平对他的态度有点失望,堂堂的大市长邀请共进晚餐,被这厮就这么拒绝了,他自然想得到,小陈之所以托词回家,肯定跟自己那宝贝儿子不无关系,想到这里,他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叹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对今天下午的沟通还是满意的,曲阳黄由小白和老谢接手了,煤焦集团暂时不选董事长,尤其是田强这家伙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老田的高度重视。
最后一点,可以说是今天最大的收获——陈某人在官场上,不怕人下绊子使手段,但是他还真的头疼自己内部的利益分配方式,老话说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田强是自己人吗?那当然是了,就算这家伙再讨厌,也无法抹杀他跟田家父女的交情,所以他对今天的谈话真的很满意。
“官场里,果然是先做人后做事啊,”这次,陈太忠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同时也不忘记自夸自赞一下,“不过这种苦恼,也就是我能遇到了,别的处级干部,肯定遇不到这么多难协调的自己人,这就是人面儿广的代价吖~”
人面儿广果然有代价,他这一回来,别人就又知道了,由于是星期天,他原本想的是在宿舍不声不响地呆一晚,请古昕、牛冬生之类好久不见的朋友在家喝顿酒,不成想才将车开进宿舍院,迎面正正地撞上了庞忠则。
自打庞主任调任党史办副主任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白了,走路佝偻个身子,唯恐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别人一看绝对以为是奔五十的主儿了,谁看得出这是那位二十九岁就成为义井街道办大主任的小庞?
庞忠则看到灰色的林肯,也是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之后,快步扬长而去,看得出来,他似乎有打招呼的**,然而两人真的不熟,很不熟——虽然,双方心里都明白,陈某某和张某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
陈太忠倒也没在意他,锁了车噔噔地上楼,不过他前脚进门,后脚白洁的电话就到了,“陈主任,我去你家给你收拾鱼吧?”
“别,你要来的话,跟新刚一起来吧,”陈主任一边回答,一边打开天眼看一下隔壁,发现吴市长确实不在,“新刚去哪儿了?”
杨新刚正跟别人打麻将呢,他难得地休息一天,就联系几个人搓几把,听说陈主任回来了,目前正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才一搁,张新华敲门进来了,四下看看没人,忙不迭地发话,“太忠,你听说了没有,开发区要升格了?”
陈太忠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人敲门,这次是对面的于主任夫妇,于主任的爱人倒是不见外,手里拎着几色青菜,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小陈你们聊,我给你们做饭去……我说,你这家也该考虑找个女主人了吧?”
于主任却是没想到,张书记会来得这么快,自家就是张罗了点青菜的功夫,就失机了,手在口袋里捏了半天,终是不便将红包摸出来。
他们这些反应也就算了,不一阵,杨新刚夫妇居然偕同庞忠则夫妇一起来了,尤为有意思的是,张梅居然是穿了一身的警服,英姿飒爽的样子。
庞主任回家之后,就琢磨着怎么能攀附一下陈太忠,于是就找自家老婆商量,张梅却是不想再被触动心里那根弦了,就不肯答应,到最后庞忠则说了,“我不求他给我活动什么上进,就算帮着做点买卖,总可以的吧?”
张梅犹豫半天,终于点点头,又鬼使神差一般地穿上了自己上班时才穿的警服,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不想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杨新刚偕着白洁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你看,杨新刚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庞忠则哼一声,陈主任跟白洁的传言,传得很广,尤其是杨家去年年底添了一个儿子,大家都私下说,这小孩的相貌,似乎跟杨主任的某个老领导有点相像之处——嗯,就是去了法国的那个。
谣言的可怕,就在这里了,孩子像谁不像谁,这东西真的是挺唯心的一件事儿,而小杨宝宝长得也确实让人容易生出点误会,这也是没办法的,孩子他就长成这样了,总不能扔了吧?
于是,张梅终于鼓起勇气,相偕着来到了陈太忠家。
当然,今天要说最郁闷的,肯定不是张梅,大抵还是应该数张新华,他觉得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不成想后面稀里哗啦地跟进来一堆人。
倒是于主任夫妇挺荣幸,没过多久,牛冬生都来了,说不得又回家把自家二儿子叫过来,拜见一下交通局的大老板,也是意外收获。
一帮人折腾到九点半,陈太忠站起来送客,白洁和张梅却是不肯走,帮着他洗完碗之后,又帮着他拖地抹桌子。
庞忠则和杨新刚则是站在玄关处,等着自家的老婆,张梅心里打了半天鼓,终于捡了一个时机,低声说了一句话,却是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回头给我打电话。”
陈太忠的心里,原本都已经逐渐淡忘了这女人——毕竟人家是别人的老婆,可是听到她的低声叮咛,又想到挂在门口的警服,心里居然又泛起了一股冲动。
不过,他肯定不能就此做出什么反应,且别说人家老庞和新刚还在家,只说那卧室,也不能让她进去——小白把那个地方看得比命还重要,上一次田甜进去,那是阴差阳错,要是再随便领人进去,就太刺激吴言了。
吴市长是在八点半回来的,按这个点钟来算,她显然是在童山吃了饭的,等大家一出门,陈太忠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衣橱就走了过去——当然,天眼先侦查过的,那边就俩人。
小白同学上次就说过,官场生活带进家里是难免的,事实证明这话一点都不假,陈太忠走过去之后,端起那边早早泡好的茶水,就说起了曲阳黄的事情。
吴言早就想过开发曲阳黄了,前一段又他又打过招呼,眼下听说田立平有意让自己挂帅,倒也没有多惊奇,反倒是对他反对李继波就任煤焦集团老总有点奇怪,“他跟你仇很大吗?”
“不是私人恩怨,问题是,有一次我进厂里找他,他居然就在办公室里,公然等一个女人喂他水果吃,”陈太忠撇一撇嘴,“这人太不知道自律了。”
“好像你知道自律?”吴言白他一眼,“李继波比起你这个色中恶魔,还差得很远吧?”
“那也要讲究个场合不是?”陈太忠大义凛然地反驳,他可不觉得李厂长能跟自己的觉悟相比,“就在办公室?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尧东书记估计是觉得这个人听话,”事实上,吴言也不知道章尧东为什么提名李继波,“你要是觉得他不合适,主动去找他反应一下情况吧。”
“我跟李继波又没这么大的仇,”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他反对归反对,但是插手干部任免,还把风吹到章尧东那里,就有点不知自爱了,想到再见章尧东,没准还会得知关于自己可能动一动的消息,就越发地提不起精神了,“反正老章一天不给我添堵,他就不舒服。”
“干部有缺点,不代表他没能力,”吴言也跟着叹口气,别看她是章系当红大将,这种事情,她在章尧东面前也不好主动发话,“世界上哪里有完人?让他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扬长避短,也是符合组织精神的……”
说到这里,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毕竟吴市长本人一直都不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干部——某人除外,“唉,算了,对了太忠,能不能跟上面打个招呼,水库往下少放点水?”
“我哪儿有这面子?”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下午田立平也跟我提这事儿了,我说……这次的旱灾,真的很严重?”
“还九八年的债呗,有些水坝在枯水期进行了加固,还放了一点水,”吴言将身子向椅子上重重地一靠,伸手去搓揉自己的眼睛和双颊,一副相当疲惫的样子,“这个农林水,还真不是好干的……给张罗点钱,我打机井抗旱吧?”
“嗯,我想办法给你贷点款吧,”陈太忠走上前去,双手帮着她搓揉额头,同时微微地输进去一股仙力,“旱情会持续多长时间?”
“嗯~”吴言被他这么一搓揉,舒服得呻吟一声,心里也异常受用,“就这样,不要停……听说未来一个月,不可能有大的降水。”
“一个月?”陈太忠听得吓一跳,“那时候可就是清明了,太危险了,要不这样,你跟许纯良说一声,让他把星火计划的钱做得多一点吧?”
科委赚再多的钱,终究不是个人的,所以,在提高科委职工生活品质的同时,加大对其他行业的拨款,那也是必然的。
(未完待续)
2179树木2180争水
2179章树木陈太忠在凤凰忙了几天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在凤凰市的地位,升级了……他已经不再纠结于种种小事,参与的都是大事了。
比如说煤焦公司的组建,比如说曲阳黄的资源整合,又比如说有两个市长想让他跟省里协调水的问题,再比如说插手开发区未来的班子人选。
当然,陈某人早就认为自己翅膀硬了,从他最近越来越不鸟章尧东,就知道他将自身定义在了什么位置上,但是官场中,光是你认为自己不含糊,那是不行的,那叫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大家都认可你的能力,那才是真正的不含糊。
陈太忠对眼下这个局面,是相当地满意,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前一阵他在陆海搞得有点太出格了,所以这红火归红火,进步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想了——而且对知情人来说,他的人气多少有点降低。
对不知情者,那就只能用火爆来形容了,谢向南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还想拉着陈太忠指导一下曲阳黄收购中的问题——这些都叫曲阳黄,这是没错的,但是口感绝对不可能完全相同,这也是肯定的,陈主任在欧洲纵横捭阖无往而不利,能提点宝贵意见,那是最好的了。
陈太忠当然拒绝了,他对吃饭喝酒没什么讲究——在家的时候连生饺子都吃,自然品不出其中细微之处,就不在那儿碍眼了。
但是煤焦集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田强在他回来两天之后走了,有一家焦厂,老板有个美艳的侄女儿,不小心说出田公子走时大骂陈某某,是的,田某走得很不情愿。
这些业主原本就知道,陈主任不是个善碴,眼见连田市长的儿子都扛不住,这心里就更骇然了,反正不管有事没事,找陈老板报个到总是没错的。
可陈太忠哪里待见他们?而且他也不合适去见,要不然难免有那无事生非的主儿,会猜他把田强撵走是别有意图,传到田大老板耳朵里,就算老田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多少也难免生出点尴尬来。
他不想见人,可是别人还是非见他不可,就算有那搞定了章尧东或者田立平的主儿,也要假巴意思地骚扰他几遭,能搞得起焦厂的主儿,文化未必有多高,但是这人情世故不会差到哪里——见得着见不着陈主任,这是要看机会的,但是这骚扰电话打没打,却是态度问题。
那陈太忠就只能躲了,尤其是到星期六的时候,打电话的人叫个多,可陈某人还不便随意拒绝——周末了嘛。
总算还好,今天是石毅从素波回凤凰来,同行的是副主任、工会主席戏曼丽,戏主任是女性又是负责工会的,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总算是她单身一个人,倒是不存在家庭影响的问题。
陈太忠借探望职工的名义,脱身了,而石毅身在陆海那么久,也听说了一些事情——那么大的失踪案,湖城警方骚扰他这个被害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石同学是被下了封口令了,跟家里人都不许说,这封口令不但有来自陆海的,还有来自许主任的——不听话的话,小心你的医疗费不好报销。
但是再封口,石毅同学也知道,在正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来科委时间不长,也没见过陈主任几面,但是这种级别的人物,对他这见习期间的职工,就属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而且这个凤凰科委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副主任,其事迹也确实很具有传奇色彩。
上次陈太忠去陆海的时候,见过石毅一面,但是走的时候就没去见了,见习职工一直没机会向陈主任表示自己的感激,这次终于如愿,就有点难以抑制了,“多谢陈主任为我出气。”
“你说什么呢?”陈太忠讶异地看着他,心里却是有微微的不爽,我知道你有点激动,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话不能乱说不是?“小石你有点亢奋了,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安心养伤……争取尽快回到工作岗位,领导和同事们都盼着你早日回来呢。”
“亢奋……我没法不亢奋啊,”石毅闻言,登时就大哭了起来,“我这辈子完了,连上楼梯都要扶着墙,女朋友也吹了,谈了八年的对象啊~”
大学四年,高中三年……这都还差一年,你小子这是,早恋!陈太忠清一清嗓子,“不要那么冲动,回了科委,这就是回了娘家了,有我在……”
“回了娘家,也是个半死的人了,”石毅的眼泪,就如同静河二库放给青旺的水一般,量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绵密不绝,“呜呜,陈主任,你谅解我一下,我真的控制不住。”
有我在,你的伤势好恢复啊,陈太忠想这么说来的,但是被对方打断了,心里一时就有点恼怒,你对领导的这种态度,那是有点不对劲,“你要相信组织……”
“我没办法,真的控制不住,”石毅的眼泪还在汩汩地流着,“陈主任你为什么不把那些人全杀了呢?”
看你这模样,我已经后悔了……当时就应该全杀了,成不?但是你也不能左一句右一句地暗示,此事是我干的吧?陈太忠真是没招了,想生气吧,又有点不忍,“小石你情绪太激动了,戏主任……你们没给他准备一点抑制情绪的针剂吗?这是咱科委的功臣来的。”
他嘴里说的是功臣,但是既然提及“抑制情绪的针剂”,那么他打算使用的手段,就是戒毒中心对刘晓莉的那一套,不过戏主任对石毅的情绪也比较了解了,说不得微微一笑,“他现在一亢奋就会胡言乱语,陈主任你包涵一下。”
陈太忠自然能包涵了,同时也借此躲过了别人的骚扰,但是想一想明天是周日,他就越发地头疼了,得找个理由避出去啊——我宁可对上焦厂厂长,也不想对上这个小石了!
不过这周六难熬,周日就更难熬了,尤其是有些焦厂的老板,还是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系找上门来的,也不好直接就顶回去,甚至有些人,他不见人家都得拿个说法出来,比如说水利厅张国俊的战友啦,王宏伟的妹夫啦……总算还好,他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好去处——去东临水转一圈,查看一下自己曾经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旱情到底如何。
当然,陈主任若是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去了,似乎也有点师出无名,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个东临水,是他帮蒙晓艳联系过的,今年十中学生植树节的活动地点,而千禧年的三月十二日,还就是星期天。
这个创意来自于前两天,蒙校长在育华苑的床上,感慨起学校想在三月五日搞一个雷锋纪念日,结果不单不少学生们没听说过此人,老师们也不感兴趣。
大家都说,“雷锋叔叔没户口,三月来了四月走”,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说白了,还是因为三月五日是星期天的缘故,大家谁也不想加班。
“这可不好,精神文明的建设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学生们,正是培养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年纪,”陈主任当时就表示出了不满,也不管自己眼下赤条条地搂着两个女人,是否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要求,“要是我是你的话,就让不会唱《奉献》的学生,政治卷子上扣五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该坚持的。”
事实上,陈某人如此愤懑,并不是正义感爆棚的缘故,他只是想到自己经常做好事做到泪流满面,心里真的太不平衡了:凭啥每次泪流满面的都是我呢?你们也应该学会,让这个世界充满泪……嗯,是充满爱嘛。
蒙晓艳也有点悻悻,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校之长,提个建议大家都反对,真的太没有面子了,听到他“百年树人”的话,登时就有了主意,“那下一周,周日正好是植树节,一样培养他们的公德心!学雷锋过时了……我看谁敢说植树造林也过时了?”
这话在理,九八年的洪水尚且历历在目,谁再敢说蒙校长你这个活动搞得不合适,都不用校长大人出手,有的是人扣帽子。
事实上,蒙晓艳选了这么个星期天,只是心里的一些报复念头使然——让你们参加公益活动,一个个推三阻四的,私人办课外班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当然,争一时之气的念头是有,关键是她确实认为,这个植树节也值得办一下,作为一校之长,经常组织一些公益活动,能陶冶学生们的情操,顺便又锻炼一下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想起来东临水那一摊了,索性当下就介绍了那里,要说这东临水真是个典型例子,都石漠化了,肯定能衬托出植树造林的必要性嘛,还可以让学生们适当地忆苦思甜一下,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2180章争水陈太忠这居中一联系,白凤乡那边肯定答应下来了,张衡书记还让乡里拨出两千块钱给东临水村,让他们从水渠里运点水到山脚下,再将山上弄上一百个树坑出来。
当然,这不仅仅看的是陈太忠的面子,蒙晓艳那个叔叔也很给她撑腰的,红山的书记王小虎又跟陈主任交好……而且,植树造林它确实也是好事。
此事原本就这么定了,陈太忠也没想去,蒙晓艳倒是带了一大票老师和高一的全部二百四十多名学生前去——高二、高三的学习任务就紧张了,不便前去。
但是既然被人四下乱堵,陈主任想来想去,就又跑到东临水来了,老村长一进村,村里登时就鸡飞狗跳了起来。
李凡丁已经回来了,不过村长一职已经被免了,关进看守所住了半个月,丢了挖机的白杰原本还不想放过他,怎奈红山区已经换领导了,王书记懒得鸟他,现在刚上任的领导叫李凡是,是李凡丁的堂弟,三十出头的一个黑大汉。
新的李村长,跟陈主任也认识,当年修路的时候,李凡是也上阵挣钱了,而他同时还在白凤乡开个小饭店,给李凡丁送过菜蛋米面,当时的助理村长却是不认这笔账,不但没给钱,村里分摊土地占用费的时候,也没给他。
一句话,他跟陈太忠有点恩怨难明,但光是就事论事的话,其实也很容易放下这点往事,陈太忠和老支书在村里转一转,发现东临水的生活确实改善了一些——这一点上,吕强的凡尔丁水泥厂功不可没,吕总在这里招了二十多号人,其他人农闲时也有零工可打。
转了一阵之后,就有那胆大嘴泼的妇人家问陈村长,常寡妇一家在城里过得咋样,一旁又有小媳妇小丫头脸红红地看着年轻的正处待遇——昔年的村长,现在都跟区长一个级别了呢。
陈太忠当初也是跟这些人打过交道的,倒是没在意,不过,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犹豫一下,还是让老书记带着自己往山脚走了。
蒙晓艳这次来,找了六辆大轿子车,还有三辆拉树苗的卡车,这次活动,学校里也筹出了五千块钱,按说这么多人和钱栽一百棵树,成本实在太高了,不过这活动重在参与和教育,那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张书记和李村长在山脚下支了两张桌子,上面放点茶水啥的,陪着蒙校长等几个人唠嗑,山上,学生和老师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扛树苗栽树,四面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老师,陪着村民在到处走动观察情况。
李村长也是个识得分寸的主儿,这女校长可是蒙艺的侄女儿来的,再怎么招呼都不为过,而且若不是人家想来搞活动,估计这辈子,他也没有结识这样的贵人的机会。
不成想他在这边招呼贵人,一转眼村里又走过个贵人来,张衡自认曾经是陈太忠的领导,倒是没表现得太过恭敬,李凡丁则不同了,隔着老远就迎了上去,嘴里还嚷嚷着,“老村长回来了?你咋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随便过来看看,”陈太忠冲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张衡,“呵呵,老乡长也在,看来蒙校长这次,是有点兴师动众了。”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张书记微微一笑,伸手同他相握,“想当年还是我的兵,现在也就三年的工夫,我就只能仰望了,老乡长我臊得慌。”
“老乡长你是厚积薄发,不进步则已,一进步肯定惊人,”陈太忠笑眯眯地跟他胡说两句,心里有点腻歪这种官场套话,就走上山看学生们栽树。
这山基本上都是石头山,也没啥土,可是既然乡里给钱了,村里发动人上来,连凿带挖搞几个坑,问题也不是很大,尤其捡那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凿坑,也利于树木存活。
学生们四五个一组,抬着树苗往上走,树苗倒是不大,但是下面包着沉甸甸的泥土,将树苗抬到挖好的坑处,一旁有人指点,这树苗该怎么放,放好之后,又该如何踩实泥土,一帮学生们大多都是城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踩实土之后,就要浇水了,由于这树坑挖得比较集中,小三百号学生和老师熙熙攘攘的,从山脚打上来的水泼洒得到处都是,搞得地上泥呼呼的粘腻异常。
有那不少学生爱干净或者懒,劳动了不一会儿就站在一边聊天,还有学生拿了带来的零食吃,陈太忠也不管,只是笑眯眯地在山上转悠——学生就是单纯啊。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大家才说要收工了,不成想远远地跑来两个人,“李村长,不好了,咱们的人要给学生娃运水,让西凤村的欺负了!”
现在是春旱时期,东临水的水也不多,不过乡里既然给钱让挑水,李凡是就找了两辆水车往山脚下一个石洼里注水,反正是浇树又不是人喝的,浑浊一点无所谓了。
然而这学生们连打带闹的,浪费了不少,又有学生没命地往死里浇水,事先准备好的水就有点不够了,于是李村长吩咐水车,再去运两车回来。
按说两车水实在不是个啥事儿,但是由于他们扒开了限量供应的水渠,这问题就大了,事实上,东临水村也是借这个机会,把水多往村里放一点。
东临水沿河长度就是一公里多一点,而这太忠库是在东临水的上游半公里,在水最深的地方开的口子,他们要是一用水,偏上游一点的西凤村就惨了。
东临水村有一辆运水车,私人经营的,就是一个汽油桶横放在马车上,上面开个口子下面接个水龙头,这就是齐活了,往年干旱的时候,井水和河水都太浑浊,只能浇地或者给牲畜喝,这运水车就跑到乡里接一车水回来卖,一桶三毛钱,五口之家省一省的话,也能够喝三天的。
这次经营者接了这活儿,来回一趟十块呢,不成想到那边扒开口子一接水,西凤村的人不干了,麻痹的你们才放过水又放,找打呢?
卖水的和村里来扒口子的人也恼了,这是乡里张书记的意思,有种的你们去乡里闹去,少跟我们逼逼,这水库要不是我们的陈村长,它修得起来吗?
这明明是水泥厂吕老板出钱修的,关你们东临水屁事——反正相骂无好口,这也是惯例了,大家骂着骂着,就推搡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个太忠库的建成,对东临水的影响还真是挺大的,要说东临水的人,比西凤村的人要少三分之一,但是往日里用水,东临水都用得很气粗——陈村长给我们盖的水库,我们多用一点怎么啦?
而西凤村的人,对此反应也不是很强烈,有这么个水库,大家都便利了很多,反正东临水就那么屁大一点,多用能用多少?
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西凤村的人就不能答应了,你把水一放,我们村的地可就没法浇了,你们差不多点哈——他们的口子在水库比较靠上的地方,如不在这里开空子,上游有些地就浇不上。
等张衡和李凡是赶到水库的时候,两边已经纠集起了四五十号人,更有那情绪激动者,手里拎着铁锹锄头之类的骂骂咧咧,河岸两边,还有村民们一拨一拨地赶来,情形之严重,简直就是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张衡大喝一声,张书记在白凤乡先干乡长又干书记,不但人头熟,也练出一身胆量,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绷着脸发话了,“咋的,你们这是要给老子造反呢?”
这就是乡干部的派头,张书记本不是粗人,但是在下面村里调解矛盾,尤其是这种可能引发两村械斗的激烈矛盾,他要是不骂两句脏话,态度再软一点,局面就有失控的危险——强硬和野蛮,那是必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这么一嗓子,喧嚷的人群登时就安静不少,紧接着张衡背着双手走到人群中,“西凤村的站到南边,东临水的到北边……都给老子往后退三丈。”
李凡是知道,这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说不得指挥村民们退后,西凤村那边见状,也迟迟疑疑地向后退去——跟东临水的打架倒是不怕,但是惹得张书记不高兴了偏帮,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书记,你得给我们村子做主啊,”南边人群里站出一人来,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是西凤村的治保主任邓六字,“说好四天放一次水,最近四天,他们放了三次水了。”
“我们是执行乡里的政策,植树节,让城里的学生娃们忆苦思甜种树呢,”李凡是哼一声,出声辩解,“邓老六你少瞎扯,当着张书记的面儿,你问问是不是?”
邓六字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上一次东临水扒口子他也没管,但是这次不能这么答应了,“打水你不会一次打够?啊?**的李凡是,别跟爷瞪眼……”
“够了,屁大一点事儿,”张衡冷哼一声,“让东临水的接水,回头让你们杭村长打个报告,乡里给你们批个泵机。”
(未完待续)
2181纠纷2182不做好事(凌晨双倍)
2181章纠纷张衡的基层工作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一语就说中了要害,你西凤村瞎折腾,还不是嫌自己取水的水位高?答应你一台水泵,总可以了吧?
凭良心说,一个水泵真没几个钱,但是西凤村也不宽裕,随便扒个口子就能浇地,还省电,买那玩意儿干啥?当然,乡里白给那就是另一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书记的水泵,也不会是那么好要的,眼下这事儿也真的是屁大一丁点儿,大家之所以叫真,无非是东临水村觉得自己在响应乡里的号召,而西凤村认为,非常时期大家不能不守规矩。
官场里讲究,毛病不能惯,这人和人打交道,也讲究这个,眼下这点水倒还好说,再旱个把月,西凤村没准还真得考虑买水泵了,所以才宁可酿成上百人的群架,也要争夺水库上的话语权,实在不足为奇。
但是张衡生气啊,为了这百十来块的事情,我答应你两千多的一台水泵,这都是为了尽快平息事态,要不然引发大冲突,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西凤村的人一听说这话,就不做声了,有了泵机,咱都能把整个太忠库抽干呢,用水上自然不会再受东临水的治了,张书记这是乡里干部里的一把手,当着这么些乡亲说出来的话,肯定也是要算话的。
可是李凡是一听,就有点恼火了,我这是听你张书记的话呢,凭啥西凤村就白白得一个泵机?那些水不够,也是学生娃们糟害的,不关我们东临水的事儿啊。
他做官可没有李凡丁时间长,见识也不如前村长广,不过,当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不敢顶撞乡里的老大,只得委委屈屈地申诉一下,“张书记,他们不配合学生娃搞精神文明建设,都得了一个泵机,我们东临水……也要一个。”
“你还要个什么?”张衡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对东临水的状况,张书记心知肚明,他是老白凤乡了,这些事儿蒙哄不了他,“你那儿的口子,太忠库干了,你那儿都扒得出水来,少跟我凑热闹。”
“张书记,这话没错,可是当时的蒋工说了,老扒口子的话,容易对水库造成隐……这个隐患,”李凡是大声嚷嚷着,辩解了起来。
他这话说得听起来在理,但是事实上不然,这扒口子是乡里土话,各村的口子在建水库时,就做过相应的渠划规划,而水库施工时,在口子附近肯定要做处理。
这么一来,就保证分流渠所接豁口处不出问题,前面可以放下类似闸门一般的挡板,真要来什么大洪水,只要把阻挡物后面也填实了,就不怕这一块儿出毛病,甚至可以说这一段是最让人放心的——这么说吧,水库溃坝大家见过,谁见过坝没垮,水闸先垮的?
“隐患个**,”邓六字张嘴就骂,张书记或者不知道这太忠库是咋回事,他作为生活在太忠库旁边的人,真的是太清楚了,一听李凡是打算嘴里跑火车,他就忍不住了。
按说西凤村这么折腾一下,就得个水泵,已经可以满足了,但是想到东临水也要个水泵,邓主任就觉得委屈得慌,麻痹的老子是真有需求,你那叫趁火打劫。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这倒不是说见不得邻居比自己好——事实上这个因素未必多但也有一点,更关键的是,乡干部若是只补偿西凤村,那就说明西凤村占理,要是两家都补偿,那说明,这次西凤村还是没有压制住东临水。
所以,邓六字不能容忍李凡是浑水摸鱼,这次明明是我们占理的,于是就要戳穿对方的谎言,“这个水库建的时候,陈太忠考虑你们东临水太多了,你别不承认。”
“老子就考虑东临水多了,你咬我啊?”陈太忠在人群后面站着,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你小子满嘴不住地喷粪也就算了,现在又敢嚼我的舌头?
他慢悠悠地排开众人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眼对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再在背后瞎逼逼,信不信我断了你西凤村的水?”
“你是……陈太……陈村长?”邓六字没近距离观察过陈太忠,只是在太忠库揭牌趁热闹的时候,远远瞄过两眼,又在电视里见过几次,上下打量一下对方觉得面熟,再一结合人家说的话,就猜出了一二来。
陈村长背着手傲然不语,周边的东临水村民们可就激动了,“可不咋的,这就是我们陈村长”,“陈村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给我们面子,就是不给陈村长面子”……邓六字一听,也有点腿软,事实上,陈村长这人,属于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丫在东临水的时候,没人觉得这小年轻有多猛,但是陈太忠离开之后,在市里渐渐地闯出了名堂。
白凤乡是个比较封闭的地方,东临水和西凤村尤甚,但是对自己这里出去的人物,大家都还是比较关注的,尤其是太忠库揭牌的时候,省委书记蒙艺都来了——还能有谁不知道东临水前村长助理的?
“陈处长,你的东临水要活,我们也要活啊,”村里人没文化,可邓主任多少也算官场中人,又是四十出头了,就知道叫“陈处长”比叫“陈主任”更合适,而且也知道对方的恐怖。
然而,村干部就是打出来的,关键时刻他不能掉链子,“你要觉得我做得不对,打我一顿好了,我不还手,就是这个水的事儿,它不能商量。”
“想打架?你们一起上吧,不就是四十七个人吗?”陈太忠的手向后一背,就那么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嘴角兀自噙着一丝冷笑,“事先说好啊,医药费我不管。”
陈太忠护短护得极紧,但是今天事情的因果他听明白了,也就没觉得西凤村错得有多厉害,所以才强调一下医药费的问题,却也是虚言恫吓的意思。
原村长助理非常明白,村里挣钱不易,实物倒是好说,对每一分的花销,那都是看得极重,要是真遇上那些欠揍的,他直接就是打了再说——哥们儿就打你了,给你钱看病。
而眼下提前说不给治病的钱,那就是说你们最好掂量一下再动手——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是给你们机会了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邓六字就开始哆嗦了,陈太忠……这是陈太忠啊,不管邓主任刚才吹得再厉害,但是作为一个村治保主任,他很清楚什么叫“凤凰市黑白两道通杀”。
他不吱声,别人自然也就不敢吱声,陈某人见到自己的淫威大盛,心里一高兴也就懒得计较那么多了,“都散了吧,你们西凤村的以后少欺负我们东临水。”
“我们没有欺负人,”邓六字一听这话就又不干了,没办法,这个关键时刻他要是顶不上来,以后这治保主任就难以服众了,宁可让陈太忠打我一顿,这个理是要争的。
“嗯?”陈太忠都打算转身走了,听到他这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侧头上下打量此人一眼,却不再说话了。
陈主任原本就是以气机入道,做了这么久的官,官威也培养出了不少,再加上他有意威慑,所以,仅这淡淡的一眼,就让邓六字觉得,仿佛一座泰山当头压了下来,竟然连继续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勇气都没有了,冷汗也从背心冒了出来。
“陈主任,老六他不会说话,算了吧,你不要理他,”就在这时,西凤村那边又站出一个人来,三十多岁,一副村民打扮,谈吐却是尚算得体。
这位见陈主任又看自己两眼,于是笑吟吟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建福公司在小王庄的抄表员刘刚,早就听说陈主任的大名了。”
“哦,”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看一眼邓六字,见他愣在那里不吱声,于是转身就走了,也没理那刘刚。
建福公司的抄表员,很多都是聘用当地的村民兼职,而付出的工资不过是月薪一百,以及两百度免费用电数。
别小看了这两百度电,以前大家用大网的时候,有的村落一度电能达到两块五,当然,这并不是供电局的公开定价,具体原因以前说过,也就不再表了。
而建福公司走的都是水电,这点电的成本几近于无,却是给抄表员留下了天大的福利——对村民来说,两百度电一般也用不完,那么扯根线跟亲戚朋友分润一下,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村里人多是世代相伴而居,对面子的看重远超城里人。
不过,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每个抄表员都不可能抄自己村子的表,而且还不定期轮换,于是就出现了家在西凤村的人,去抄小王庄的表的现象。
小王庄离西凤村有将近五十里地,还净是山路,算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了,可是这刘刚看起来也颇以为荣,这就是时下农民的真实心态——我们不怕辛苦,就怕赚不到钱。
而且,这抄表也不是多辛苦的事儿,一个月抄一回就行,平日里的线路巡查要求得也极松,农闲时候,每个月保证能到十五天就行。
当然,西凤村的抄表员若是在小王庄被本地人欺负了,小王庄的抄表员你就得站出来帮忙说话,若是西凤村的抄表员在里面上下其手,小王庄的抄表员或者其他抄表员……甚至任何人,都可以向建福公司反应。
所以说,杨华搞农村工作,还真的有一套,互助互利的同时,又相互监督了——这就是从制度上堵住了漏洞,断绝了很多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当然,再好的制度,也要执行得当才行,而建福公司并不大,不但是私人性质的,搞的也是一言堂,相关环节自然不会出现问题。
这也就是刘刚敢站出来跟陈太忠打招呼的原因,但是他胆子够大,陈主任却是有点郁闷了,别人都知道我是建福的幕后老板,但是你这么站出来公然表态,啧,这是有点不合适,幸亏在场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才是正科的张衡。
2182章不做好事张书记见陈主任埋头疾走,知道其心态,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半天才笑着发话,“学生们的饭,村里食堂准备了,味道不是很好啊。”
村里早就没有食堂了,不过村委会有大锅,做一下也不费多少事,尤其是十中要求,做点粗面糊糊就行了,清炒一点白菜什么的,再张罗一点腌制的酱菜就是了——忆苦思甜嘛。
蒙校长听他这么说,幽幽地叹口气,“反正今天是给张书记添麻烦了,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蒙校长你这是哪儿的话?呵呵,那只是孩子嘛,”张衡心里深以为然,脸上却是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他不得不如此,十中那可是市重点,省里都有名的。
就算蒙晓艳不是蒙通的女儿蒙艺的侄女儿,他这一个偏远地区的乡党委书记,也是要巴结的,谁家孩子不上中学?交好蒙校长,将来有些事情,那就能方便一二。
不过他惦记最多的,还是怕西凤村惹上陈太忠,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犹豫一下又说,“陈主任,西凤村那边也挺苦的,这两年都快比东临水差了。”
“嗯,”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件事,这东临水这两年发展得算不错了,可是张衡形容一河之隔的西凤村的惨象,用的居然是“快比东临水差了”。
想当初,是哪个混蛋想到把我弄到这里当村长助理的?
见他绷着一张橡皮脸,李凡是犹豫一下,又悄声跟张衡嘀咕一句,“张书记,给我们也配个泵机吧,我们这可是积极地配合乡里呢。”
“你凑什么的热闹?”张衡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一下陈太忠,哼了一声,“你当西凤村那台泵机说给就给?他姓杭的管不住自己的村民,影响了乡里形象,我还要收拾他呢……”
“啊,真的?”李凡是听得目瞪口呆,他跟邓六字想的一样,“可是张书记,你都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儿答应了,不能翻悔吧?”
“谁说我要翻悔了?”张书记哼一声,却是不再说话了。
李凡是还想再问,却是被老支书拉了一把,于是闷头走路,走了好一截儿才反应过来:合着张书记要刁难西凤村的人。
还是这当领导厉害啊,李村长暗暗感慨,他只当自己能趁着陈太忠不高兴的时候,跟乡里讨要一点东西,就已经算得上是会审时度势了,不成想人家张书记还真就不给,解释(book.www.uu234.com)的也是一套一套的——估计,这陈主任也会因此消不少气儿。
陈太忠还真是消了不少气,不过等他们赶回村委会,见到那些学生们忆苦思甜得不是很利索,就有点不顺眼。
村委会的院子不算小,不过这小三百人挤进去,也没多少空地儿了,学生们在老师的指挥下,去几个大锅边排队打了饭,大多吃得挺香,有的却是愁眉苦脸的。
粗粮就是这个不好,一开始大家还能吃个稀罕,觉得不错,但是多吃几口,就觉得拉嗓子了,尤其那炒菜里面基本上见不到油星儿。
粗吃还觉得是地里刚摘的新鲜蔬菜,再吃几口也觉得没味儿了——偏生那大师傅手艺还不行,将菜炒得稀烂,生恐不熟学生们吃了出问题,如此一来,连菜香都没多少。
陈太忠他们进门儿的时候,学生们的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有人端个海碗,看着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糊糊发愁,还是有个老师眼尖,一指院门口,“吃不了的,倒进泔水桶里吧。”
“这学生……”陈太忠看得都摇头,几个娇滴滴的女生,看起来那碗里的东西总共没动了两筷子,一看就是娇惯出来的。
一个打菜的大师傅听见了,也苦笑一声,“陈村长,这城里娃就是不行,干一上午活儿,连这点东西都吃不了……”
“行了,进去吃饭吧,”李凡是赶紧打断他的话,很显然,张书记、蒙校长和陈主任等人,是有小灶吃的,学生们吃饭涉及忆苦思甜,领导们是涉及接待规格。
当然,东临水也没几个钱,这接待无非是田里长的,地上跑的,不过李村长不愧是开过饭店的,做出来的还不算难吃。
“你这学生们,下午还能种树吗?”陈太忠大大方方地跟张书记分了首座——按说以他的级别,应该坐正中的,但是张衡怎么也做过他的领导,那么,不是特别严肃的场合的话,保持一点尊敬还是有必要的。
“不能种也得种,不想吃的别吃好了,”蒙晓艳无奈地哼一声,下一刻转移了话题,“村里搞这么多海碗出来,也不容易吧?”
李凡丁和张衡听得就笑,过了一阵,张书记才发话,“村里有管张罗红白事儿的,这点东西还真的不算个啥,你问陈主任就知道了,他当初修路,也是这么搞的……”
不管怎么说,桌上大家都不提这学生们的表现,陈太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心里有点不爽,吃过饭就溜了,跑到三十九号跟小萱萱发泄了起来,“你说现在的学生,啧……真是没办法说……”
唐亦萱是好性子,跟他细细地了解一下经过,也是无奈地感慨一下,接着却是又想起一事来,“今年的旱情这么严重吗?”
“是啊,看着那西凤村的人,我都恨不起来,要是别人敢跟我东临水的人叽歪……”陈太忠哼一声,才待自吹自擂一下,猛地发现小萱萱的眼中有点异样,禁不住出声发问,“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帮一帮他们吧,”唐亦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来一场人工降雨,怎么样?别想耍赖……我知道你行的。”
“你有没有搞错啊?”陈太忠听得登时就跳了起来,“这是得……得那啥以后,我才能用的,我说姑奶奶,你知道凤凰有多大吗?”
这个那啥,就是飞升之后,呼风唤雨可是仙人手段来的,仙界才一飞升是游仙,仙力少一点都未必足以覆盖得了凤凰这么大,好吧,就算他带了点作弊的仙力回来,飞升之前也能这么搞,但是显然,他现在的境界还是不够——容纳的仙力不够。
可是唐亦萱不知道不是?于是就出声发问,“你说的那啥……是指什么?”
“你也别问了,肯定不行,”陈太忠苦笑一声,“下雨倒不是不行,但是我现在能下雨的范围,也就是市委大院这么大。”
他知道小萱萱是烂好人,所以不得不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当初自己想跟她亲热,她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帮那农民工讨工资,才肯原谅自己跟蒙晓艳的私情。
“那你还是能行嘛,”唐亦萱眼睛一亮,接着嘴角微微上翘,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小子,又是想跟我提什么条件吧?”
“我……我无话可说,”陈太忠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现下要提什么荒诞一点的条件,小萱萱估计也能答应,但是都已经母女那啥了,他还能有什么再荒诞的条件可提?
于是,他接着就正色摇摇头,“我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么说吧,想要大范围地呼风唤雨,首先你得有水吧?地上的水本来就不够了,你让我把太平洋的水弄过来?”
“天空里不是有水汽的吗?”唐亦萱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发问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般——这么荒诞的事情,为什么我会这么认真地讨论?
“天空……恐怕也不行,”陈太忠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一摇头,“水汽太散了,做不到那么大,我说的下市委大院这么大的雨,就是指的水汽。”
“那这么说,等暖空气过来的时候,你就可以了?”唐亦萱这人就是这样,温文尔雅大大方方,却是偏偏地带了一点偏执,不达目的不罢休。
“哎呀,这可是亏的慌了,”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咂一咂嘴巴,因为他想起来谁跟自己说过,好像什么时候会有暖湿气流过来,“这这这……这政绩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啊。”
“不行,”下一刻,他很坚决地摇摇头,“上次帮民工要钱,就要得泪流满面了,我是再不做好事了……”
(未完待续)
21832184雨(上下)疯狂求月票
2183章雨(上)陈太忠最终还是没抵挡得住唐亦萱的请求,答应她出手试一试——但是他强调了,这效果不敢保证。
事实上,此事他也没办法完全拒绝,撇开小萱萱的因素不谈,分管市长吴言现在也是被这旱情搞得头大如斗,再有就是大市长田立平也不好受。
没错,降雨的事情跟他无关,不但捞不到业绩,更是无法宣诸于口,但是自己身边好多人都涉及了,而东临水、西凤村的人也确实挺可怜,那就……伸一伸手吧。
但是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做好事”已经成了他再不会考虑的禁忌行为,那么他就要跟小萱萱讨要好处了——“晚上跟我去阳光小区吧?”
唐亦萱却是被他的无耻震惊了,干脆利落地告诉他这不可能,于是两人说来说去,最后她才答应,下一次跟晓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用几个比较羞人的姿势,像“吕”字和“串”字什么的。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不肯答应的,现在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将他撵走之后,她红着脸愣了半天,才狠狠地一跺脚,“被这家伙骗了,去阳光小区就是他信口开河,就算我敢去,他也不敢答应……漫天要价,这个混蛋,早知道我才不答应这么羞人的事儿……”
“问题是你已经答应了,不许悔改,”猛然间,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这么一句话,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不见人影,“咳咳……这次我是真的走了。”
“混蛋,”唐亦萱拿起一个抱枕就顺着声音丢了过去,不成想那抱枕严格地按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地,跳了几跳的同时,也滚了几滚……陈太忠既然答应插手这件事了,那就不可能只送一个人情,所谓做官的原则,不就是利益最大化吗?
这种人情是不可能送给田立平的,撇开保密的因素不提,这事儿太邪行了,老田未必会相信——他拿什么来证明,这雨是他弄出来,而不是碘化银干冰什么搞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在晚上,横山宿舍自己的家里,悄悄地问白市长一声,“要是我能让最近下场雨,你拿什么来谢我?”
吴市长当时就受精了……咳咳,受惊了,她愣了约莫有十秒钟,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拿什么谢你都行,但是,你说的是……你让雨下到凤凰,而不是提前从气象台得知消息吗?”
要是别人这么说,她不是怀疑说话的是傻子,就会猜测那人在国家气象台有关系,从而得知了内部消息,不过太忠这么说,她就多了一种选择——选择相信这雨是对方搞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情人不是一般人——如若不是那神奇的穿墙和隐身术,陈太忠连弓虽女干她第二次都没可能,堂堂的区委书记受辱,就算不告你弓虽女干,也有一万种以上的手段收拾你这小副科。
然而侮辱自己的人,还有些别人不了解的能力和手段,这就让白书记产生了犹豫——她可以不承认那时就有点被折服了,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当时的矛盾心情。
但是,纵然是如此,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太忠居然能强大到如此的地步,呼风唤雨吗?那可真有点不现实了,要知道,吴书记是党员,是不讲唯心主义那一套的。
“啧,”陈太忠听她也置疑自己的能力,就有点郁闷了,亏得你还是我枕边人呢,比小萱萱还是差一点啊,人家是想法设法逼着我下雨,你却是要让我证真!
不过以他的能力来说,证真还真的是挺简单的,于是他就继续追问,“要是我能证明是我干的,那你怎么回报我?”
“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要我怎么回报你?”吴言飞快地回答了一句,感觉就是没经过大脑的那种,她的心思全在下一句上呢,“你打算怎么证明?”
“嗯……下雨的时候,我让云彩在天上排出‘吴言’两个字,从北到南这样看,”陈太忠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下雨比较难,但是这个却花费不了多少力气,“反正吴言俩字儿,笔画也不多,模糊点也排得下。”
“怎么样?既能证明是我干的,又很浪漫……别人了不得用玫瑰、用蜡烛,了不得用钻石排出女朋友的名字,谁能有我这么大的手笔,用天上的云朵排?”
“呃,”吴言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就愣在了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两行眼泪自她的眼角流出,紧接着就抱着年轻男人的肩膀,默默地啜泣了起来,铁娘子也有柔情啊。
啜泣了一阵,她就抽抽噎噎地发话了,“太忠,你对我太好了,真的……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让我现在去死,我都觉得这辈子了无遗憾了。”
“我不敢肯定能做到,反正后天暖湿气流就来了,试一试呗,”陈太忠说得很客观,并没有因为小白的真情流露就大包大揽,“不过,我要是做到了……晚上你陪我去阳光小区吧?”
现在的阳光小区名声在外——起码在陈太忠的女人里,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这里是陈某人最大的一个居中那啥的窝点,他大半的女人,都来过这个地方,没来过的,基本上也都听说过。
“这怎么可能?”吴言听得脸上就是一沉,下一刻,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好半天才叹口气,“你也知道……我最在乎什么的。”
她最热衷的自然是权力,那么这话何指也就一目了然了,她要去了阳光小区,就太难保守这段私情了,然后……此事必然影响到她的上进。
这可是你拒绝我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你要当正宫,却是不肯去视察嫔妃——不能与民同乐,就犯了七出里面的“妒”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种想法,并不代表会做某些事情,关键是白市长约定的两年之期在慢慢地逼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收集一点素材,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局面。
吴言却是没想到他的用心,伏在他怀里美不滋滋地发话了,“真想快一点看到……天上出现我的名字……”
两天之后,暖湿气流终于逼近,不过遗憾的是,该气流先过素波后到凤凰,而素波那边没命地发射装了碘化银的火箭炮催雨,又派了飞机出去播撒干冰,但饶是如此,也只窸窸窣窣地下了半天小雨,若有若无的那种,等雨停了,也不过是微微润湿了地皮。
这暖湿气流原本就弱,在省外就被火箭打了一通,这么一折腾就更弱了,不过好的一点是,既然已经经过了素波,后面的地区再催雨也就没人管了。
这气流同时路经凤凰和青旺,其实,这两个地方都知道气流已经极弱了,估计自家再折腾也没啥希望了,但是有水过境,不尝试那也是不可能的。
植树节过去两天之后,三月十四号中午,凤凰市渐渐地阴了起来,这阴云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是遮盖了整个天空,空气中也弥漫着暖湿的味道,不过大部分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么薄的云彩,怕是够呛下得雨来。
唐亦萱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十一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给蒙晓艳打了一个电话,“看起来今天要下雨,中午回来陪妈吃饭吧?”
“你现在知道是我妈了?”蒙校长身边没人,说不得就要哼一声,跟太忠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叫你你都不答应呢,“嗯……是太忠要过去吗?”
“他没说,”唐亦萱叹口气,死丫头你就整天惦记这点事儿吧,“妈是想起来你喜欢看雨,喜欢淋雨,跟你一边吃饭,一边在阳台上赏雨呢。”
她喜欢下雪,可蒙晓艳却是喜欢下雨,尤其是那种绵绵细雨时,蒙校长喜欢在雨中漫步,任由那细雨打湿长发、淋湿衣衫。
有人说,这是蒙老师以前时不时地失恋,用雨水浇熄心中的愤懑,也有人说蒙老师相貌不佳身材却好,就淋湿了衣衫博取眼球。
不管怎么说,蒙晓艳喜欢下雨的习惯,是离家之后养成的,而唐亦萱一直关注着她,连这种小事也都记在了心上。
“嗯……那好吧,”蒙校长犹豫一下,终是答应了下来,这唐亦萱已经被自己剥掉了那张画皮,该消的气儿也差不多了,不过,临到挂电话,她也不忘刺一句,“我还以为太忠要过去,妈你怕一个人撑不住,才想起我呢。”
不管怎么说,十二点十分的时候,蒙晓艳到了三十九号,而唐亦萱将一张小圆几搬到了阳台上,上面放了四样精致的时令小菜,有小蒙爱吃的香椿炒蛋和麻辣田螺。
蒙晓艳也不客气,去厨房寻个碗,自顾自地盛上米饭,却是不管唐亦萱面前还空着,坐下来就伸筷子夹菜。
唐亦萱习惯了她的叛逆,看她两眼之后,转头向窗外的天空看去,懒洋洋地吸两口气,才感叹一句,“这是春天的气息啊。”
“迎春花早谢了,”蒙晓艳夹一筷子香椿炒蛋进口,一边嚼一边端起碗去扒饭,“再过二十天,连田螺都不能吃了。”
“嗯,清明以后的田螺,是不好吃了,”唐亦萱漫不经心地回答,双眼还是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不肯动筷子。
蒙晓艳扒了两口饭,见唐亦萱坐在那里不动,一时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可是让她去给对方盛饭,那是打死她都不肯干的。
于是,她犹豫一下,站起身来,到酒柜处取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喝点吧,现在在外面吃习惯了,不喝酒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儿……我说,你总看窗户外面做什么?”
2184章雨(下)蒙晓艳和继母在吃饭,吴言和钟韵秋也在吃饭,同吴市长在一起吃饭的,还有曲阳的副区长谢向南,谢区长是来汇报曲阳黄的整合现状的。
还有的,就是横山区委办的主任赵学文了,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地聊天,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当下的旱情上了。
“现在想打机井都难,”赵主任也是充分地为自己的领导考虑,她知道科委的许纯良又要拨一笔钱过来,专门打机井抗旱,但是,“全省都旱,打井都得预约……真是没办法。”
“说不准今天能下雨,”吴市长下意识地回她一句,沉吟一下又转头看自己的秘书,“小钟,今天他们人工降雨了吗?”
“说是湿度不够,不过火箭炮还是打了,”钟韵秋可不知道领导跟某人还有什么约定,“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啧,”吴言微微地咂一咂嘴巴,将面前的饭碗一推,端起手边的果汁,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我不吃了,你们继续吧……”
“这火箭炮打得好,”某人正在西郊公园里忙碌,他身边是许纯良、刘望男、李凯琳和张爱国,大家在草地上支了一张桌子,上面还有不远处饭店给送过来的饭菜。
按陈太忠的说法,这是踏青来了,好多地方讲究清明踏青,但是凤凰的春天来得比较早,现在土里也蹿出点小嫩苗了,天气又温暖,他就约了许主任来忙里偷闲一下。
当然,张爱国跟过来,那就是端茶倒水了,直到现在,许纯良都没有定下通讯员来,抓他的壮丁也是必然的了。
陈太忠来这里,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地踏青,自打他答应了唐亦萱之后,就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把雨搞下来,想来想去,就在西郊公园布置个吸收灵气的阵法——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搞的,不能及时破坏的话,太容易弄出问题了。
就这样,他也担心自己的仙力不够用,而灵气补充不上,不过现在好了,火箭炮一打,水汽里多少出现了一些凝结核,他再操作,就方便多了。
“我的意思是,手机生产线不用跟市里要地皮了,”许纯良也放松得很,吃完饭就靠在椅子上,悠然地望着薄云笼罩的灰蒙蒙的天空,“直接放在科委大厦顶层就不错,你觉得呢?”
“那大会议室怎么办?”陈太忠指挥着张爱国去弄茶水过来,一边信口发问。
科委大厦的顶层,早就定好是开会的地方,不单自家用,还可以包出去给有需求的单位用,住的话也正好住在科委大厦的宾馆,反正这年头都是这样,有钱的单位盖个大厦,总是要求全,所以他认为不妥,“改装一下倒简单,但是没地方开大会了。”
“问题章书记的指示是快一点上生产线,”许纯良悻悻地撇一撇嘴,“东边的裙楼可以加一层,当会议室,要是现在才建厂,感觉是晚了一点吧?”
“不晚,我在欧洲,见过钢结构和玻璃窗的厂房,那个东西搞起来很快的,采光还好,”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再说了,有地皮不要,那不是冒傻气吗?”
“章书记让咱们出钱买地皮呢,”许纯良白他一眼,“而且还不会便宜,都知道咱科委有钱……咦,你的脸怎么白了?”
“凭什么不会便宜?手机生产线是他要上的!”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他要是不给便宜地皮,咱就不搞了……咝,头有点疼,没事,坐一阵就好了。”
“要不回吧?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许纯良见他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就有点担心了,“这个地皮的事儿,我再跟市里沟通一下。”
“没事,坐一阵就好了,不能乱动,”陈太忠的脸越发地白了,嘴里却是还在唠叨,“现在国产手机都开始打价格战了,你以为咱们手机厂能挣钱?要是跟助力车厂一样的话,买地皮贵一点也无所谓,关键它很可能是个赔钱的无底洞……”
“我当然知道了,”许纯良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冲张爱国努一努嘴,“没看见陈主任头疼吗?车里有毯子没有,拿过来盖上。”
“我车里有,”刘望男站起来就向外面走去,在许纯良面前,她和李凯琳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没办法,这就是身份差异。
等她拎着一个毯子回来的时候,陈太忠已经斜靠在躺椅上闭上眼了,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许纯良有点着急了,“要不去医院看一看吧?”
“嗯,没事,”陈主任缓缓地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叹口气,“感觉好多了,再坐一阵儿就行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又是猛地一跳。
“真的没事?”大家光注意他了,就没发现脚下的草坪猛地蹿出好长一截来,不过就在那厮脸部肌肉跳动的时候,那些新苗迅速地枯萎了。
倒是有旁边路过的人轻声嘀咕,“咦,我记得刚才那里一片绿油油的来着,怎么这一眨眼就变黄了……你看到没有?”
“……是你眼花了吧?”
亏大了,这次真是亏大发了,陈太忠心里暗叹,就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他体内蕴藏的仙力荡然无存,还临时转用了一点聚灵阵的灵气,才堪堪地完成了任务。
所以他现在不能走,多少要借这个阵法补充一点仙力,只不过他这儿一动作,又有人发现了,“咦?那草皮又绿了耶~”
靠,我慢慢吸收总可以了吧?陈太忠心里暗叹,却是抬头看一看天空,“呀,阴得厉害了,爱国去弄个阳伞过来。”
“呀,看起来要下雨了,还是赶紧走吧,”许纯良抬头也看一看天空,“嗯?奇怪……这云彩的形状,怎么这么古怪?”
“下雨才好,正好闻一闻泥土的芳香,”陈太忠笑一笑,心说雨早就下了,不过是还没落到地面上,“我觉得……我现在特有情调,你说是不是,纯良?”
“你还真是得去医院了,”许纯良看他一眼,淡淡地回答,不过这个眼神似乎包涵了点别的什么意思……李凯琳眼尖,猛地发现天上的云彩,似乎是两个字,说不得轻轻推一下身边的刘望男,将小嘴凑到她耳边咬耳朵,“天上好像是‘吴言’两个字……”
“别瞎说,”刘望男狠狠地瞪她一眼,轻声回答,接着抬头又看看天空,然后居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轻咦一声,“咦,真的下雨了。”
还好,张爱国真的借到了阳伞,还是两把,于是,五个人就能静静地坐在这里,看雨落到湖面的景色……与此同时,吴言正跟着大家走出饭店,看到地面上点点稀疏的湿痕,赵学文先抬一下头,接着就叫了起来,“哈,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吴市长一听,也抬头望向天空,紧接着,她不顾形象地将身子转了小半圈,呆呆地看着天上的阴云——她出饭店是由东向西,想看清楚那古怪的云彩,是要由北向南的。
原本薄云笼罩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为阴暗,而阴云中有些部分是越发地阴黑,细细看去,不难出识出是“吴言”两字,带一点楷书的味道。
钟韵秋是紧跟领导的,眼见领导莫名其妙地转身,她也跟着转身,细细一看登时傻眼,一伸手就捂住了嘴巴,隔了好半天才放下手,才要张嘴,却见自家领导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登时就闭嘴了。
不过,赵学文可不管那么多,高兴地喊了起来,“吴市长,这天上的云彩,跟你的名字好像啊……没准是吉兆。”
“学文,别乱说,**人不讲迷信,”吴言看她一眼,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嘴里淡淡地发话,“希望这场雨能大一点吧……唉。”
她的话说得平淡,但是朝夕相处的小钟秘书却敏锐地感觉出,吴市长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真的下起雨来了啊,”于此同时,蒙晓艳也半杯红酒下肚,呆呆地望着窗外,“太忠库没准不用争水了……嗯?这云彩怎么看起来挺古怪?”
“是吗?”唐亦萱轻啜一口红酒,笑吟吟地望向窗外,然后,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容渐渐地自她脸上敛去——市委大院的小二楼,都是正儿八经坐北朝南的正房,一眼就能看清楚这个古怪来。
“我陪你出去,到院子里转一转吧,”下一刻,她热情地招呼蒙晓艳,蒙校长愣得一愣之后点点头,于是两人相偕而出。
“啊,真好,”走到院子里,蒙校长双臂张开,闭着眼睛面朝天空,深深地吸一口气,煞是陶醉的样子,傻不啦叽的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后母,沉着脸看看北方的天空,又转头看看南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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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5章卖人情这雨一下,就刷刷地下到了后半夜,说大不大却是胜在绵密,春天的雨多半是这样纷纷洒洒,所谓的春雨贵如油,指的可不是暴雨,就是这种能深深湿润了土地的雨。
这场雨下来,极大地缓解了凤凰的旱情,甚至连周边的素波、青旺和正林都沾了一点光,事实上,这么弱的暖湿气流,能生出这么多雨来,陈太忠自己都深感不解——哥们儿琢磨着能下两三个小时就不错了,难道说这雨水也存在个转基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雨是不嫌多的,他和许纯良在西郊公园坐到三点,实在不好意思再这么虚度光阴,于是站起身走人,这时候,充分湿润过的草地已经有些松软,一脚踩上去,就能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陈太忠随手点戳两下,破坏了暗中摆设的阵法,心里却是暗暗地叫苦,坐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有阵法支持,也不过是恢复了二十分之一左右的仙力……唉唉,还是太冲动了吖~反正这么亏的事情,不做则已,一旦做了就要十成十地将人情送满,于是,他也不往别处跑了,一下午就坐在招商办里,还有意地将脸部毛细血管收缩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是面色异常苍白的那种。
在公园里的面色苍白是真的,现在的苍白就是假的了,年轻的正处待遇想的是,如果分管副市长对这一场及时雨有感触的话,没准就会来招商办视察一下,那么,我做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来,必然能将收益最大化。
不过很遗憾,这个下午,吴言并没有出现在招商办,反倒几个来招商办找他的人,见了他的面色之后,扯住他嘘寒问暖——陈主任的行情真的是太俏了,随便坐在什么地方,都有人主动找上门。
其中就有两家焦厂的老板,终于将他堵住了,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其中一个就说自己刚搞了两条鹿鞭,“……正宗的野生梅花鹿,家养的没法儿比,陈主任,鹿鞭这个东西太补,你还年轻,我觉得一条就够了,吃多了怕你掉头发……”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用得着补吗——要补也是补仙气,别说在超市买,你在黑市也买不到,陈太忠心里生气,也懒得认真对待,就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说自己今天头痛,有事改天说吧。
坐到四点半的时候,他就径自回了自己在横山的宿舍,咱不装就算了,既然要装,还不得装个境界出来?
张爱国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过来照顾他——这也是通讯员怕陈主任家有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人在,贸然过去没准弄出什么尴尬来。
陈主任却是告诉他不许过来,是的,年轻的正处待遇要摆出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架势,来给天南省最年轻的实职副厅来看——你看,为了你我付出了很多,还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容易吗我?
不成想,张爱国没来,联防队员小董却是跑过来了,说是听望男姐说了,你今天身体不好,过来给打个下手——小董还兼职抢注域名的活儿,而这公司的资金是陈太忠出的,可法人却是刘望男,两人自然交流得比较多。
可是,既然来了横山宿舍,陈主任哪里用得着他招呼?没几分钟张梅就过来了,今天是星期二,车管所的学习时间,就是两点半到四点在单位呆一阵儿就行了,她三点就跑回来了,正在家呆着,看到林肯车进来,犹豫一下,还是穿着警服过来了。
再然后,武装部长姜世杰也来了,他在横山区宿舍也有一套房子,不过跟陈太忠走动得不是很勤,见屋里有人,坐了一阵之后就走了。
陈太忠对姜部长现在的行为不是很感冒,也就没怎么招呼,倒是逮着小董说个没完,尤其是域名抢注这买卖,刘大堂只是挂个名儿,算是陈某人给自己的女人找的一份儿事业。
正经操作此事的,还是小董和另两个外面招聘的学生,所以知道的最多的,其实还是小董,而陈太忠也很愿意他说一说此事。
说了一段时间后,张梅将茶泡上了,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时又不好就这么走了,所以就坐到了一边儿听他俩说话。
不知道怎的,陈主任总觉得这小董在陈述事情的时候,有点不太利索,眼神也有点飘忽,于是就寻个空子发问了,“小董你这是……有心事?”
小董还真有点事儿,不过他不好意思一开始就跟陈太忠说,干脏活的算是领导的体己人儿了,但是随便恃宠而骄也是犯忌讳的,见陈主任发问,他才吞吞吐吐地发话了。
他有个朋友见现在的手机市场不错,就想搞个手机大卖场,原计划是投资一百五十万,不过现在钱花冒了,而原先准备的资金还有点缺口,现在就差了五十到七十万,他想跟陈主任借点钱帮着周转。
要说这世道,借钱简直比帮人上进还难,人心不古了,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帮人跑官,不成则已成功就不怕收不回投资,可这借钱就难说了,要不他这么为难。
陈太忠却是听得有点讶异,“这么点儿钱……小董你自己就拿不出来?”
“他已经借了我十万了,”小董苦笑着挠一挠头,他干脏活的交游广阔,来钱未必多,花钱的地方却也不少,“我本来也就没多少,有点钱全花出去了……现在真的是没钱了。”
“想拿多少,去跟小宁要吧,就说是我说的,”陈太忠倒不怕他借钱不还,不过他信小董,小董的朋友就未必可靠了,“让你朋友跟你打借条,我也不要你利息了,不过……一年不还的话,他的产业剩余部分我买了,让他拿钱走人。”
一听说手机大卖场,陈太忠直觉地就认为这买卖能做,就算小董的朋友做不起来,他出面打招呼的话,再烂的摊子也是有赚无赔——大不了让市移动的廖总从这里订货和团购嘛。
他这就是单纯的帮忙,帮忙之余提个要求,也算是对自己的资金负责,这点钱他损失得起,但是这个人他丢不起,既然小董这人情他不能拒绝,这样的回答就是最合适的。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有市移动和省移动的关系,能保证不亏本;又有黑道和白道势力支持,就不怕其他手机卖场捣乱。
有这两个支点做支撑,他还怕什么?别人做不好的摊子,陈主任都有信心接过来,所以说,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不是你找钱而是钱找你。
“那可是谢谢陈哥了,”小董笑着点点头,要是换个人说你去找谁谁,就说我说的如何如何,那难免有敷衍的意思——某人可不就是这样招惹了田强?不过他是陈主任的体己人儿,也帮其处理过几件私事,那陈主任这么说还真就是不见外的意思。
张梅见他俩说得热闹,三五十万随随便便就借出去了,不但不要利息也没还款压力——还不了钱把摊子折出去就行了,听得也是有点眼热。
不过,想一想当年的那个雨夜,陈太忠也是随随便便地拍给自己五万,她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怪怪的感觉,说不得又侧头去看窗外延绵的雨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烦躁了。
小董也挺奇怪这个女人的,按说陈主任的女人,他知道得不少,却是对这个女人没啥印象,说完借钱的事儿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做点什么,说不得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陈哥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捎过来?”
“我去做吧,小董你陪他聊天好了,”张梅一见小董要走,心里蓦地又慌乱了起来,于是就学着陈太忠的叫法,“陈主任你想吃点什么?”
“这还不到六点呢,不着急,”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张梅你手艺行不行?不行的话还是叫外卖吧。”
“我的手艺没问题,”张梅很自豪地回答,一边说一边就站起了身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一点……”
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就是手脚慢了一点,洗切得很细,等做好饭菜的时候,就是七点了,做完之后,她也不顾陈太忠的挽留,逃也似的一溜烟走掉了——屋里又多出了李乃若和马飞鸣,而她家老庞不在,她呆着做什么?
这俩是开发区派出所的正副所长,很久没有联系陈主任了,又由于两人是古局长的心腹,所以知道陈太忠回来了,就来看看,结果一来之后,得,马飞鸣还认识小董,知道这是王书记的体己人儿。
三个屠夫谈猪,三个书呆子谈书,三个警察系统的,谈的自然是警察系统那点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开发区升格之后,这派出所会不会成为分局。
反正都不是外人,而李乃若又是粗人,说话就不太注意,“……升分局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我估计最多升个支局。”
2186章笔画多所谓支局,就是分局的二级局,而不是像派出所这种派出机构,当然,它也可以是市局的派出机构,但是一般就要比分局低半格,李所长在警察系统这么些年了,这支局虽然属于比较罕见的叫法,可是省内省外这么多例子,他也见得多了。
正经的他是要操心点别的,这也是李所长和马所长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陈主任,这开发区不往上升就算了,要是升的话,咱可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
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古昕当时任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时候,就是正科,为的就是配副处级别的开发区,如若不然,他也不能顺理成章地升任横山分局局长——横山的分局局长可是副处来的。
李乃若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副科,马飞鸣更只是一个副科待遇,开发区一旦升为副处级单位,李乃若升正科是稳稳的,而马飞鸣去掉待遇俩字也是稳稳的,甚至可以琢磨一下正科待遇,似此情况,他们当然容不得外人乱伸手——就算有人伸手,他俩也是要保自己的位子的。
这几位常年混迹在基层,论起喝酒来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吃喝完毕就是九点了,又聊一阵就九点半了,这个点钟,再不走也不合适了,要知道,陈主任今天看起来状态也不好。
吴言是八点半就回来了,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就安心在那边喝茶放松,这场雨让她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放松了不少。
陈太忠过来的时候,看到吴市长家里的窗户居然都是开着的,三月的凤凰,夜里还是有点凉意的,不过暖空气过境那就是另一说了,穿上夹衣就不算冷了。
吴言只是穿着一身紧身秋衣裤,外罩一件棉质睡袍,翘着二郎腿在客厅里看电视,钟韵秋却是坐在大厅角落的电脑旁,悠然地看着一部香港电影,她将音量调得极低,着了黑色丝袜的丰腴的长腿旁,光驱的读写灯在不停地闪烁着。
房间的空气中,是泥土的清香和淡淡的女性脂粉香味,对比一下自己乌烟瘴气的房间,陈太忠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的空气比自己的小窝好多了。
“头疼,累死了,”陈太忠将身子往沙发上重重一摔,闭着眼睛哼哼,小白同学,我今天损失惨重啊,不信你看我的脸。
“身体不好还喝酒,”吴言狠狠地瞪他一眼,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柔情,一边瞪他,一边就将小手放上了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怎么可能发烧呢?”陈太忠哼一声,也不睁开眼睛,那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搞成这样的吗?
钟韵秋见他过来,随手就点了暂停键,接着就走过来看他一眼,登时惊呼一声,“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你看你的碟吧,”吴言淡淡地吩咐一声,接着就伸手去搀扶陈太忠,“不舒服就别过来了,打个电话嘛……走,去你那边。”
“我那边满家的烟味儿,正打开窗户跑味儿呢,”陈太忠苦笑一声,“得,扶我进卧室躺一躺吧。”
钟韵秋见状,就知道这二位又有话说了,就有点小小的不满,心说领导你也真是的,咱俩都这样了,你跟他说的话,还有我不能听的吗?
当然,想归想,她自是不能抱怨什么,而且她也不能自顾自地去看录像,还是先陪着领导将陈太忠扶进卧室,才退了出来,临走还不忘将门轻轻地带上。
不过这也怪不得小钟秘书,她哪里想得到,这二位说的内容,会那么离奇和不可思议呢?这边门才关上,那边白市长就已经开始念叨了。
陈太忠中午弄出来的那俩字儿,看起来有点古怪,但是对比度也不是很强,字又不是特别的规范,不注意的人还真想不到什么,而且这字儿在初开始时还明显一点,但是随着空中水汽的自然扩散,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就淡到不可辨识了。
当然,有心的人,还是能注意到这个的,又由于这是跟吴市长凑趣的好话题,所以下午一上班的时候,就有人跟吴言提起了天空中的异象。
有意思的是,这怪异居然传进章尧东耳朵里去了,下午她去汇报工作的时候,章书记笑着谈起了此事,“有人说你成了女龙王,这么严重的春旱,天上一出现你的名字,就下雨了……”
章书记这自然是玩笑话,能跟她这么说,那真是嫡系的待遇,吴言当然也不敢生受了,只能笑着回答,说这只是自然现象,天底下凑巧的事儿多了。
再然后,吴市长还有别的事情,就没去招商办,事实上她心里的惊讶真的是无以复加,搞得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太忠了:我这个小情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胎啊?
等她回到横山宿舍,发现陈太忠也在,犹豫半天,又将衣橱悄悄移开,将耳朵凑到对面的衣橱上,细细听了一下,发现那边喧喧嚷嚷的,才心神不定地将衣橱推回去。
这种情况,吴市长看电视也看不到心上,倒是钟韵秋没心没肺的,见领导空闲,就打开电脑看起碟片来。
眼见陈太忠面色苍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吴言的心嗖地一下就揪了起来,人工降雨的难度,她是想像不到,单是在天空中排出那俩字的难度,她就能体会得到,太忠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做得到这一点吧?
所以门一关上,她就紧张地问起,太忠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要紧不要紧,面对副厅的关心,年轻的正处待遇哼哼歪歪,说是空气不好,要她把窗户打开,“……这次可惨了,十天八天缓不过来……”
吴言在家的时候,是身在哪里就开哪个家的窗户,横山区宿舍保安是比较严密的,但是这年头蟊贼太猖狂,她当然也会小心地防范——当然,某个会穿墙的蟊贼,那是想防都防不住的。
听他这么说,吴市长先小心地关掉卧室灯,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雨声,她的心里又是微微一拧,“……太忠,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帮不上忙的,”陈太忠叹口气,眼见她关怀的样子,心中是说不出的舒爽,于是一咬牙,“唉,这两天是啥都提不起精神了。”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很惨,这天夜里,三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搂在一起静静地睡了,搞得第二天某人起来之后,觉得有点憋涨……事实表明,吴言这儿还算是好交待的,唐亦萱那里才让人头痛,陈某人硬挺了一晚上,中午就有点忍不住了,假装说回家休息,却是用那点为数不多的仙力,又隐身穿墙到了三十九号,就想……那啥。
谁知小萱萱冷着脸,扭着身子不让他碰自己,“我先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天上是‘吴言’,而不是‘唐亦萱’?”
“这个,咳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答案是张嘴就来,“吴言的笔画比较少,唐亦萱……这笔画有点多,怕你看不清楚。”
“你,你真无耻,”唐亦萱对这个答案实在有点无语,说不得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还不承认跟吴言有关系,切,现在整个凤凰都知道了……老实呆着,我先做了饭,说实话,真的不想让你碰我。”
“我帮你打下手,”陈太忠追着就过去了,“我说小萱萱,凤凰旱了这么久了,小白分管农林水的,我也没出手……这不还是看你的面子吗?你都不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
“小白?”唐亦萱讶然地回头,这种时候,女人们抓敏感词,那都是一抓一个准。
“那个……买荆菜了没有?我想吃荆菜拌豆腐,”陈太忠顾左右而言他,坚决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吴言跟你到底怎么弄在一起的?”唐亦萱却是坚决不肯放过他,因为她太清楚吴言在凤凰市官场的名头了,不但是天南省最年轻的副市长、章尧东的爱将,更是号称凤凰官场第一美女。
这个人,太忠都能勾搭上!她心里真的是又泛酸又担心,人家可是比你大十岁呢,你知道这段私情一旦曝光,会引发多大的争议,会带给你多大压力吗?
以前她就半真半假地说过,太忠你和吴言可是就隔了一堵墙,不过那大抵还是玩笑居多,昨天眼见乌云上那两个字,她心里就太不是滋味儿了。
陈太忠被逼无奈,只能捡着能说的说了一点,唐亦萱的手脚很快,家里的菜又多是半成品,当他说到穿墙进吴言家找受贿证据的时候,四个小菜已经上桌,汤也在紫砂锅里煲上了。
接下来,说到看到吴言换衣服,唐亦萱的脸就沉了下来,径自倒了一杯果汁轻啜,不过,当她听到陈太忠因为手机铃响而身形暴露(book.www.uu234.com)的时候,禁不住扑哧一笑,嘴里的果汁直接就喷到了陈太忠的前胸上。
总之,陈某人并没有轻浮到解释(book.www.uu234.com)“小白”二字的用意(book.www.uu234.com),而唐亦萱听了大致经过之后,也只能无言地撇一撇嘴——是啊,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杀人灭口的话,确实也没太多的选择了。
不过小萱萱心里总还是有点不爽,饭后也不让他动自己,陈太忠当然可以用强的,但是……他真的不想对她用强,说不得只能悻悻地离开。
坐在科委的办公室里,他心里真的是有点不爽,都说行云布雨啥的,哥们儿下了一场雨,反倒是搞得没法巫山**了,都是什么事儿嘛……我就知道好事做不得!
算了,专心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吧,这一次下雨,他真的觉得有些事情有点力不从心了,说不得在接下的十来天日子里,一门心思修行了起来。
这是他进入官场以来,第一次花了专门的时间来修行,可见他对自己情商的提高,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自信,要说他这修炼狂人,还真不是盖的,又由于有上一世的经验,短短的十来天,居然有了极大的进展。
然而,人在官场总是身不由己,他低调了一阵之后,章尧东就把他喊了过去,要他抓紧一点欧洲那边的工作——不能因为有点收获就满足啊。
这就是撵我走呢,陈太忠心里明白,最近他在凤凰倒没亲自办什么事儿,但是他人在市里那就不一样,很多事情他一个电话就搞定,无须出头,而事情也办得极为顺利。
面对章书记的催促,他婉转地表示,说正在市里搞个调查,想看看驻欧办在哪些方面还能做出突破,目前驻欧办那边,袁珏在盯着呢——你让我走有道理,我留下来也有道理。
你小子每天就在招商办呆着呢,调查个什么?章尧东知道这家伙最近的动向,可是人家是不是电话联系的,那也说不准,只得又强调一遍驻欧办的重要性,接着就摆手让他走人了。
“这家伙还真是翅膀硬了,”见他出门,章书记不由自主地嘀咕一句,他一直在努力地压制此人,以推后这一天的到来,然而眼下,他不得不感叹了——就像前一阵黄汉祥感叹的那样,气候已成了。
陈太忠并不知道章尧东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他琢磨的是,章书记并没有跟他说关于调动的事情,所以,在走出市委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嘀咕,你都跟许纯良说了,又知道我俩的关系,为啥不再跟我说一次呢?
或许,老章的本意,就是让纯良点我一下吧?他想来想去,也只琢磨出一个这样的可能性,说不得摇头哼一声,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不过,他坚持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倒也是呆对了,因为第二天他就又接到了市委的通知,省宣教部部长潘剑屏要来凤凰调研,今天将行程派了下来。
其中就有针对凤凰科委的调研,曾经风头一时无两的陈太忠,被潘部长点名要见,而且,小陈所在的驻欧办,据说也挺配合省里的宣传工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