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8冒名2099眼红
2098章冒名说实话,丁翔也挺恼火的,他听人说起过,移动公司想拿下素波出租车行业也不止一天了,他甚至还为此问过自己在公路局上班的姐夫,不过显然,他那个姐夫也做不了省厅的主。
今天上午快到吃饭时候了,他姐夫主动打电话,要他去交通厅联系,他都没等到下午,中午就跑过去了,不但见了运管处的处长,还在酒桌上非常干脆地谈妥了此事。
当然,他姐夫暗示他了,这是厅里有了变数,办公室智主任又是公路局出去的,你是我小舅子,不照顾你我照顾谁?
丁翔当然知道里面存在变数,以前谈不拢的事儿,现在能谈下来了,不是变数是什么?而且他争取到的是四六分的投资,没古怪才有鬼了。
他也琢磨过交通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别说他了,就连他的姐夫都打听不出来,既然搞不明白,那索性也就不搞了。
下午一上班,他就将此事汇报了办公室曹主任,曹主任在惊讶之余,马上就将这个情况汇报了上去,结果回来之后,向他表示说张总很高兴,要嘉奖你。
省公司的嘉奖,曹主任说了就算,不过省里的奖惩制度不如下面的灵活,所以主任还暗示了他一句,小丁啊,这次市移动数据部可沾了你的光了,你不去张美人那儿看一看?
张馨上次跟宋嘉祥的冲突,最终还是传开了,毕竟是一个科级的小经理硬撼上面下来的司长,而结果竟然是以宋司长道歉收尾,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不过,虽然很多人在猜测她的后台,但是也仅仅到了张沛林这儿就不敢再猜了——涉及大老板,再猜就要出事儿了,所以大家就开始好奇这个张馨到底有多漂亮了。
张经理漂亮,那是一定的,大家不敢琢磨她的后台,于是就拿她的相貌开起了玩笑,管她叫张美人,倒也是无伤大雅的外号,不长时间,整个天南移动都知道,素波数据部的经理,是一等一漂亮的美女。
丁翔也没想打这张美人的主意,有些美女的脑筋,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动得了的,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比宋嘉祥司长还牛逼,不过既然曹主任建议了,他为什么不来转一转,拿回一点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他跑下的这个项目,没有可以类比的案例,张馨虽然心里存疑,但是这奖励是公家出钱,所以还是给他按最高标准做了一个方案,算下来丁翔先期能得到十万左右,以后的一年里,每月还能有一万客户维系费用,总共算下来,这个项目他能拿二十万出头。
可是丁翔不乐意啊,路边的那些移动营业厅,放一个号,只要三个月内不欠费,就能得到五十块的返还,我这一下放了一万多个号出去,光是这一块我就能挣小七十万——这还是税后的金额。
出租车司机上了这GPS卫星定位系统之后会欠费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设备都买了还差一点月租费吗?再说了,他们真敢欠费的话,客运办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张馨自然要跟他解释(book.www.uu234.com),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考虑过那些路边店的成本没有?房租、装修、人工和设备,哪个不要出钱?我的权力就是这么大了,而且就这个,我还得找邓总批呢。
丁翔也认可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他失落啊,这跟他的预期目标差得有点多,他还指望着靠这一票买辆本田车开呢,而眼下看起来,只能买捷达了……还得是分期付款。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张美人手里,其实还有一条富贵路子,那就是电话超市,天南大学的IP超市,十天就两万啊,一个月六万,按百分之三十返还算的话,租间房子雇个小姑娘,一个月轻轻松松一万八到手。
就这,还是外人的看法,而丁翔是移动内部的职工,自然知道有些省份的IP超市,返点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竞争激烈的地方,百分之七十都有,就算一般的省份,也到了百分之五十,只有天南这个相对封闭落后的地方,才是百分之三十。
不过,外省的IP超市,多是走的有线IP超市,这个技术占用的主要是中继通道,并不占用码号资源,主叫方虚拟一个号码就行了,不需要回拨,而且有线电话超市的通话质量,要远超无线的,成本也低。
但是这种超市有个缺陷,就是不能大范围推广,这是最最要命的事情,有线超市只能分布在基站附近,而更更要命的是,放不出去卡号。
卡号放不出去,就是推广不力的具体表现,你说你话务量增长了多少,那真的没多少用,同样一张卡,上个月能打八十,这个月没准能超过两百,这种数据上的波动是不可控的。
说穿了,还是移动的市场太大了,而IP超市才能有多少消费?对于一个超市业主来说,每个月上万的收入会美到睡不着觉,但是对整个移动公司来说,不会比数据上微小的波动更值得关注。
总之,数据的波动不可控,而IP超市产生的消费也是不值得一提,那么短期内无线取代有线系统,那是必然的,不但能四面开花攻城拔寨,更是能放出去卡号。
话务量的增长未必全是移动职工的功劳,那很可能是用户有需求,卡号放得多才能体现出大家是用心去做事了,才是实打实的业绩,这是硬到不能再硬的指标。
那么,丁翔想做的事情就很明了,他不但想在素波理工大开个电话超市,更想将提成返还部分提高,天南大学的超市是百分之三十,而他想得到百分之五十。
然而,张经理的答复,让他有点恼火,什么叫“那边已经有移动的关系在做”?你再是关系,还硬得过咱移动自己的职工?甚至他都因此看得张馨有点不顺眼了,这女人无非也就是花瓶一个,一点眉高眼低都不懂,合着这么大的单子,我白帮你跑啦?
不过还好,丁翔摆事实讲道理说了半天,张美人这边看起来似乎有点犹豫,就在此时,她又接个电话出去了。
等张经理回来的时候,丁翔也想好了,要让她请自己吃饭,酒桌上再谈一谈这个问题,不成想人家收拾一下东西,站起身穿外套去了,他着急了,“张经理,这事儿到底行不行啊?”
“跟我下楼吧,有人会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张馨看他一眼,柔柔地发话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方便做主。”
她并不知道陈太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但是她对他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只是,在顺着楼梯款款向下走的时候,她的心情也有点复杂:明明是太忠办成的事情,可是我却不方便将此事解释(book.www.uu234.com)出来——这也算是“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乱说”吧?
丁翔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下楼就追了过去,“张经理,怎么不坐电梯呢?”
“常走楼梯对身体有好处,”张经理淡淡地答他,这楼里虽然三部电梯,上下班的高峰时期依旧很拥挤,有些人……就难免手脚不太规矩。
她在四楼办公,走一走楼梯确实无关紧要,丁翔还想继续问她话,见她神色淡然,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暗地发狠:你要给不出我合适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惹得火了,我就在交通厅给你作一作梗。
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就把自己姐夫所说的“变数”丢在了脑后,打心眼里他就认为,这事儿是我跑成的,该我得的必须要争取。
两人走出楼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美女,明眸皓齿青春靓丽,上身的白色裘皮大衣尽显雍容华贵,细长的双腿彰显着她不凡的身材,也衬托出几分傲然来。
“张姐,你这总算是下班了?”汤丽萍对张馨有印象,对她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
张经理对这个女孩可是没多少印象了,她就见过汤丽萍一次,还是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时候,不过,想到这女孩肯定是太忠安排的,说不得微笑着点点头,由于不知道此女叫什么名字,她就没有说话,然而这架势看在别人眼里,却也是领导派头。
汤丽萍也知道分寸,又得了陈太忠的机宜,就没有再纠缠她,而是转头看向丁翔,不动声色地发问了,“你就是丁工?”
“我是丁翔,”丁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女孩儿,他心里生出一点不妙的感觉来,眼前这女孩儿的来路暂且不提,只说人家穿的这件大衣,怎么……也得一万多吧?
这就是张经理要给我的说法吧?他猜到了这个可能,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发问了,“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你过来一下,”汤丽萍冲他招一下手,往旁边走两步,丁翔虽然也想到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路数,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他要怕了这娇滴滴的女娃娃,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于是他走上前两步,女孩低沉而又不失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人应该懂得知足,交通厅那个单子,只是你手快,谁去了都可以谈下来,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说什么?”丁翔听得登时大声嚷嚷了起来,脸也胀得通红,一多半是因为恼怒,另一半却也多少是因为心虚,“谁说的?”
“我给你留了面子了啊,”汤丽萍不管他的反应,淡淡地回答,她将他引到一边,确实是为了照顾对方的面子,“你抢了某人的奖励,已经有领导不高兴了,就这么到此为止吧?”
“咝,”丁翔听得就是一口凉气,这话是真的吓到他了,要说刚才这女孩儿的话,令他从虚妄的幻想中回到现实的话,那么人家后来的话,就是**裸地告诉他,你别跟我装,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数据部张经理、办公室曹主任、老总张沛林都不知道的秘密,居然被这女孩儿一语道破,这实在太令他震惊了,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姐夫所说的“变数”二字。
再想一想,这女孩儿暗示自己,将别人的功劳揽为了己有,他的背脊上都开始冒汗了:我操,我这次是抢了谁的钱了?
这就是会说话的好处了,搁给汤丽萍,是想不出来这么说话的,但是陈太忠教她说话,自然会考虑到这一层因素——我要是直接说你小子是冒功,你不但不会承认,多半还要记恨上张馨,将来有机会的话,没准就要给她下个绊子,上点眼药什么的,那样可就没意思了。
要是我说别人辛苦忙了一场,这功劳被你抢去了,那么,只要是个人,就会以维持住眼前的局面为目标,能保持现状就该很知足了——当然,这单子能由你出面,交通厅那边你多少也是有点优势的嘛。
果不其然,小汤同学的话一说出来,丁翔登时就傻眼了:合着我姐夫这么着急地叫我过去,那是抢了别人的单子?
当然,抢就抢吧,这年头人心不古,谁抢到算谁的,尤其这单子光是市移动的奖励就有二十多万,谁他妈是傻的,跟钱有仇?这一刻,丁同学可是顾不上考虑能买本田还是捷达了。
不过,想一想自己的冒功,可能会招致一个藏在暗处的仇家,眼下狮子大张嘴,又惹得张美人不高兴了,丁翔心里又觉得有点委屈:麻痹的老子真的是有关系嘛。
眼见两个美女走向富康车,就要离开了,他就实在忍不住了,紧走两步赶过去,“喂喂,我说小姑娘,我姐夫就是省公路局办公室主任,这消息本来就是我最早知道的。”
2099章眼红丁翔这么说意思很明显,我没抢别人的功劳,老子就是有关系,所以这个单子才归到我名下的,那个谁谁的,真有那本事的话,至于让我抢了单子吗?
你也少跟我扯淡,是我的单子就是我的单子,反正这二十来万,爷是不让的!
他并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现在要全力争取的,就是已经划到自己名下的二十来万,是的,他在证明自己收入的合理性——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会说话的,从来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没人跟你抢这个,”汤丽萍扭头,冲他冷冷一笑,心里却是佩服死陈主任了,在陈太忠的设想中,此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样的反应,丫挺的会尽量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所以,针对这个可能,陈主任做出了相关的部署——而小汤同学执行得也是一丝不苟,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就上了张馨的富康车,“我就是随便说一句。”
四溅的水花中,富康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丁翔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一个事实:原来我是真的被戳穿了,这个小女孩儿知道此事的前后经过,那么……她会是什么人?
凭良心说,这个通知方式,若不是陈太忠筹划得当,这丁翔十有**还真的记恨上张馨了,打人不打脸的嘛,然而他现在心里,却是只有一个念头,刚才我一直在跟张经理显摆,也不知道她清楚不清楚这个?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还是反应过来了,那小女孩儿没帮别人出头的意思,只是要自己适可而止,那么这业绩他是能保住的——既然钱还是我的,那我还计较什么呢?
只是,他心里这份好奇,真的挡也挡不住,在后来领钱的时候,他还是拐弯抹角地向张经理打听,那女孩儿到底是谁,我看她很眼熟啊。
张馨实在扛不住他一次又一次地发问,最后不得不直言了,“你这个单子是交通厅崔厅长指定的,不过办成这件事的人,不会在意这点费用,你放你的心就好了。”
这话也是两人惯熟了之后才说的,这时候的丁翔已经不可能再记恨张经理了,甚至他都已经猜出,那天她应该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为了给自己面子,一直不提。
那么,听到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也只有感慨的份儿了,张美人果然不愧是张美人,所交的朋友都不把这二十来万放在眼里,说不要就不要了,难得的是,张经理当时居然还能硬生生忍住,不向自己做解释(book.www.uu234.com),怪不得人家是经理呢,看这份气度和胸襟吧。
从这件事来看,官场中想要隐瞒一些东西,也确实不容易,该让人知道的,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哪怕当事人嘴再严再想保密,总有这样那样的反应,让知情人禁不住跳出来解释(book.www.uu234.com)——能在有效期内忍住不说,就算沉得住气了……富康车开出去足有几十米,张馨才顾得上问身边的女孩儿是谁,听说她见过自己的醉态,张经理的脸上禁不住生出两团微微的酡红——她就是这个肤质,只要有点不好意思,娇嫩的肌肤就会将反应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在床上的时候尤甚。
汤丽萍却是心不在此,她很有兴趣了解一下,那个“丁工”到底抢了别人多少钱,刚才她就问陈太忠来着,不过陈主任笑着摇头,死活不肯告诉她——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这移动的奖励该怎么算。
张馨听她问起这个,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直接拿钱的话要扣税,报销的话就不扣税了,大概就是……能到手二十万出头。”
“哦,”汤丽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是震惊无比,她今天敲定了两套房子和装修,能到手九千出头,就美得不行了,猛地听说张经理对这二十来万都是轻描淡写的,一时间这心里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忍了好一阵,她还是憋不住发问了,“张姐,这二十来万就让他这么拿走了?我看他的意思还挺不知足,凭什么让给他?”
“官场上的东西,你不太懂,”张馨扭头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又从后视镜里望一下,发现灰色林肯车已经跟上来了,心说这女娃娃倒是挺莽撞的。
刚才小汤的话,她隐隐听到了,而且也品味出里面的高明之处了,不过现在看来,这话明显是太忠教她的,凭良心说,那二十万她何尝看着不眼红?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琢磨也没用不是?
她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说不得就再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你看你穿的大衣,怎么也得五六万,丁工也没说就不平衡吧?什么人就有什么命。”
跟陈太忠在一起久了,张馨的眼力也变得毒辣了许多,尤其是她又经常在北京逛商店,一语就道破了她身上大衣的价值,这是……太忠送她的吧?
“张姐你倒是好眼力,”汤丽萍听得颇为咋舌,自打收到陈哥的馈赠之后,她就四处打听自己收到的东西值多少钱,最后总算是通过一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在英文网站上查到了。
可是,想到自己这件大衣也是偶尔的收获,她的心里就越发地不平衡了,凭什么陈哥随便一出手,不是给人二十万,就是价值五六万的大衣,而我……赚到九千就这么高兴呢?
“真是什么人就有什么命,”汤丽萍重重地叹口气,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大家约好吃饭的地方,是新开的丽达国际饭店,坐进包间好一阵,丁小宁才姗姗来迟,这次她又带了她的副总张强,还有一个圆脸的女孩儿,是丁总的司机。
“忙成这样?”陈太忠笑着发问,“房子卖出去多少了?”
“一栋多一点,”丁小宁笑着答他,京华房地产的楼还没盖起来,不过已经开始销售楼花了,她那两块地在郊区,卖不起价钱去,但是既然便宜,总还是有人买,反正她也不着急卖,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就以她的眼光都看得出来,迟早是要井喷的。
“环境可以搞得好一点,先上花园什么的,”陈太忠笑着发话了,他见过小宁的图纸,大约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别墅多上一点,强调一下绿色……反正你是练手了。”
“怕是够呛,”丁小宁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去挂大衣,那圆脸女司机赶忙上前接衣服,她倒是越来越有老板的派头了,不过,椅子还是她自己拽出来的,倒也不是刻意地摆谱。
往椅子一坐,她冲那两位女士点点头,接着就伸手去揉眼睛和脸颊,“唉,今天段卫华找我了,要我再报收购素纺的方案,这都是什么嘛,玩人不是?”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也吃一惊,心说老段怎么能这样呢?犹豫一下方始发话,“你都开始卖楼花了,还谈什么收购啊?”
“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了啊,要不今天来这么晚呢?”丁小宁还在揉脸,“段市长说了,只卖了两栋楼嘛,其他的交给素纺就行了,啧,真让我难办,饿了……你们点菜了没有?”
敢情段卫华在跟许纯良谈了之后,知道科委无意操作素纺的项目,就打电话给丁小宁,要她准备一下,过一阵市里要开会,让她拿方案出来竞标。
这合作和竞标的会,九龙的张兵就主持过,不过到最后也没说个头绪出来,现在赵市长病退了,张总更是跳楼自杀了,现在段市长履新,还是要开会——反正素纺这问题也是素波的一大心病,不差多开几次会。
在段市长看来,京华房地产是很有资格介入这个项目的,只说京华握着的那两块地,就是再妙不过的了,别的房地产公司握着的地,没有比她更远离市区的了——倒是永泰县那边也有房地产公司,问题素纺人肯答应吗?
两块不远不近的地,就能为京华加分不少,而且前期丁小宁报的收购方案,也是相当有诚意的,这是一个愿意解决问题的态度。
至于说京华的现金,段市长并不知道京华其实没多少现金了,不过在他想来,只要陈太忠想搞钱,那有的是路子,别说从国外融资,哪怕是去陆海走一趟,也不怕带不回来两三个亿。
丁小宁接了这个电话,就很有点为难了,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她当然愿意开发素纺,尤其是她现在楼花卖得不好,有点心理压力。
她原本就不是素波人,人又年轻,在素波联系不上团购不说,而且由于卖的不是现房或者准现房,而是楼花,位置也不好,回笼不到多少资金倒是在其次,关键是观望的人很多,这小丫头不会是骗子吧?
这年头,卷钱跑路的房地产开发商多了去啦,像房子这种大宗商品,大家采用谨慎的心理去对待,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她挺为难的,到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决定来,尤其是她知道邵国立撤资了,心里真是腻歪到了顶点,我有钱的时候你们不来,没钱了倒要照顾我了?
“这点钱也算回事?”陈太忠听明白她的话之后,笑着摇摇头,心说别说去找凯瑟琳借钱了,只说许纯良手上的资金,还在找项目呢,“你要愿意搞就搞吧,我帮你找钱,老段现在压力也大不是?”
“那……就再做一个文案?”丁小宁盯着他,若有所思地发问了,“是上次的条件,还是说再加点钱?素纺那片又涨了。”
“加什么钱呢?”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条件倒是要加,市里要组织机关单位搞团购……那地方确实不错嘛。”
(未完待续)
2100追尾2101又追尾
2100章追尾说话间,饭菜就上来了,丁小宁不知道去哪儿了,饿得要命,先点了一小碗饭,连着划拉了好几口,才放下碗开始说话。
“组织团购这个要求,我一定要提的,”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张馨示意一下,又冲汤丽萍点点头,嘴里却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小区里要是有政府机关的宿舍,小区的形象和档次,能提高好一大截,不但卖得快,还能卖起价钱去。”
说到这里,她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哼,既然让我吃回头草,我不趁机提这个要求才怪,凭什么他们鼓励我出力,自己却一点忙不帮呢?要知道……素纺,是大家的素纺,大家都要伸出关怀的臂膀!”
“你这家伙,越来越会打官腔了,”陈太忠听得就笑,“你说你学点什么不好,偏要学那些官僚的口气?”
“太忠哥看你这话说的,凭什么只能他们跟我打官腔?”丁小宁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女光棍脾气发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他们是官我不是?所以我没资格打官腔?”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说了,认为会打官腔就是好的吗?”陈太忠白她一眼,又哼一声,心说小宁这个草根思维还真浓重,想当初哥们儿比你还草根呢,混迹官场几年,这性子也被磨练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他心里居然隐隐地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于是端起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老段发话了,这面子该给还是得给……反正又不一定是你中标。”
“再加三千万,基本上就是我,加五千万的话,只能是我,”丁小宁昂然回答,不过,下一刻,她的眼中就满是迷茫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加钱呢?要是政府机关组织团购的话……多出来的钱可真不止这一点。”
敢情,丁总也考虑到了团购,是因为盯着那片多出来的收入呢,小区若是能引得政府机关入住,居住环境绝对差不了,各方面也都能获得极大的保障。
以市教委的小区为例,同样是砖混结构,一平米三千买不到房子,而同一条马路,相距教委小区不到五百米的另一个小区,一平米两千的房子,卖不动。
“你不要光从商业角度来看问题,”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侧头看一眼张馨,“张经理,你跟她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为什么我不让她加钱。”
“因为……最终的价格不会是你的投标价格,”张馨犹豫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回答了,一边说还一边斜眼瞟陈太忠,“我想,陈主任的意思是说,你不要着急加钱,就算卖人情,也要卖到点儿上。”
由于有外人在场,张经理就将某人称作“陈主任”,纯粹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绝对没有见外的意思——她跟丁小宁的关系,那是谁和谁啊?
“完全正确,”陈太忠笑着一拍手,动作很大也很夸张,他原本是存了考校一下张馨的意思,不成想她成长得真的很快,几个月前还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呢,现在倒是知道不少了,可见这官场,是真的锻炼人。
他在这儿自顾自地高兴了,却是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给他的位子上菜的服务员,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服务员手里的托盘掉到了地上,小姑娘登时就急了,“呀,这是燕翅羹啊……您……您干嘛碰我?”
丽达的燕翅羹不算太贵却也不便宜,一小碗三百八十八,这一桌一共六个人,服务员算是有点章法的,知道陈太忠坐的位置是首席,第一碗就先端过来了……“啧,再来一份儿不就完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我就不说你动作熟练不熟练了……再去做呗,还等什么呢?地毯上的我也买单了,行不行?”
按说,陈某人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这服务员确实手生得很——新开的饭店嘛,不过,怎么说呢?这点事真的不值得计较,他的动作确实大了点儿,而且真的也很突兀。
服务员千谢万谢地点头,又麻利地将地上打翻的汤汁收拾好,汤丽萍在一边看得,心里又是感慨不已,两千多的汤,打翻了说不要,就再点一道了,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
吃完饭大概就是七点五十左右,丁小宁让司机开上她的车回公司,又吩咐张副总将汤丽萍送回家,凭良心说,小汤同学是真的不想走,她非常想说一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然而,做为一个女孩子,她的脸皮终究没有厚到那种程度,而且安排此事的是丁小宁,丁总上次在电信酒家的暴走,汤丽萍是记忆犹新,她所接触的陈太忠的女人中,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孤儿企业家了。
不过,今天的一切,真的刺激到小汤同学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多联系一下陈哥,同样是女人,我比丁小宁差多少?她缺几个亿的资金,陈哥一张嘴就是“我包了”,而我甚至连一辆小奥拓都买不起。
她这份纠结,也就是她自己在意,丁小宁可是没当回事,下得楼下之后,陈太忠将林肯车钥匙丢给丁总,“你开我的车吧,我坐张馨的车。”
“为什么啊?”丁小宁有点奇怪,“你该坐林肯的吧?”
“那你去开富康,”陈太忠笑着回答,顺手拍一拍她的肩头,“我是想看一看张馨的驾驶技术,她新学的本儿,素波车多我不太放心。”
于是,张馨就开了陈太忠的林肯,满大街的晃悠,反正时间还早,左右是没什么事儿,而丁小宁就开着富康车跟在她车后。
按说,张经理手眼足的协调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身边坐了一个陈太忠,又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驾驶,她开的还是陌生的林肯而不是相对熟悉的富康,所以手忙脚乱那是在所难免的。
在路上转悠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的操作就比较熟练了,陈太忠也看出来了,她的基本功是比较扎实的,想着八点半了,该去军分区了,于是招呼她一声,“走吧,回招待所吧。”
走到离招待所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眼见绿灯灭了黄灯在闪,张馨下意识地就想加油门冲过去,可是转念一想,太忠在旁边看着呢,他不放心我开车太猛,那我就慢一点好了,也省得他担心,反正地上有积水和积雪,开得太快也不安全。
于是她就放慢了车速,不成想她身后还跟着一辆帕萨特,也是想趁着黄灯冲过去呢,却是没防住前面的林肯放慢了车速,赶紧踩刹车,怎奈地上有积水,怎么都站不住了,轻轻地追了一下尾。
说是轻轻的,外人看起来也很缓慢,但是说实话,那份冲击力,没撞过车的人不知道,起码张馨就被撞得一栽歪,连头带身子,重重地撞到了座椅靠背上。
“林肯的制动,可是比你想像的要灵活,”陈太忠笑眯眯地跟她说了一句,接着拉开车门下车,追尾是后车全责,他也不担心能有什么纠纷。
当然,一下车,他就要绷个脸了,受害者就要有个受害者的样子,走到车屁股处看一看,后备箱盖微微凸起变形了,正好,帕萨特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也走出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接着,两边后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一男两女。
陈太忠在看林肯车的车况,没说话,那边五个人也不说话,等了一阵之后,张馨也出来看车况,陈太忠将身子向林肯车的后备箱上一靠,淡淡地发话了,“会开车吗?”
陈某人脾气是不好,但是这点身外之物他还是看不进眼里的,不过,他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一个“我追尾,我全责”的说法,心里就火了,少不得就要刺两句。
类似的情况,他在北京遇到过,那次是他只顾着跟唐亦萱手眼温存了,被后面的奥迪追尾了,不过那司机态度还算可以,他根本理都没带理的就开车走人了。
但是这次追尾的这几个主儿,只顾看自己的车了,连点该有的态度都没有,他心里就不能平衡了,你追尾已经是不对了,却是装个闷口葫芦不做声?
“我会不会开车,不用你管,你这急停算怎么回事?”驾驶位上下来的小伙子发话了,这推卸责任,原本也是出车祸之后的不二法门——谁说追尾就必定全责的?
“看不见是红灯吗?”陈太忠哼一声,心说这些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原本他还想着这大冬天的,虽然时间不算太晚却也是行人稀少了,你们意思一下道个歉就完了,不成想对方居然是这副模样,说不得伸手就去摸口袋,“追尾,全责,你认不认吧?”
“你又不是交警,全责不全责,你说了不算,”那边也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张馨却是走到陈太忠跟前,低声发话了,“算了,我喝酒了。”
“他们也喝酒了,”陈太忠冷笑一声,顺手拍一拍她的肩头,一股清凉之气顺着他的手流入张经理体内,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开始在手机上查找号码了。
2101章又追尾陈太忠在手机上翻了好一阵,才猛地发现,自己跟素波的交警实在有点陌生,事实上他在素波认识的警察系统中人都不是很多,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是一个电话打给田立平了,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田书记现在已经成了田市长,不太好用了。
要说他跟素波的交警打交道,也就是车管所那一次,车管所的所长刘琦被他拎着训了一顿,还有负责桩考的老葛……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田书记走了,刘所长会不会卖他面子那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陈主任的手机上,压根儿就没刘所长的电话——当时刘琦想请他吃顿饭,被他很傲慢地拒绝了。
张馨看他盯着手机乱翻,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这样,我叫赵哥来处理吧?他现在是高桥派出所所长了。”
“赵明博啊,就他好了,”陈太忠点点头,他倒是能通过田立平或者王宏伟联系上孙正平,不过这实在是大炮打蚊子,不带这么糟蹋警察局长的。
赵明博正跟人喝酒呢,接到这个电话就出动了,遗憾的是他离这儿比较远,等了一阵之后,已经有交警接到报警赶来处理,。
交警一来,就闻见那边人嘴里的酒气了,不过这时候才下过雪天气不好,交通事故也多,所以那边也没说要检测酒精含量,就让双方协商处理——你这追尾了,按说就应该是全责。
正说着呢,帕萨特车叫的人也到了,合着那边叫来的也不是交警,这个时候交警都在马路上忙着呢,来的是某个派出所的副所长。
“这路口追尾,怎么也是三七开吧,”这位倒是挺不含糊,直接就建议了,不过处理事故的交警没理他,“路口就该放慢车速。”
“问题是,人家开的是林肯,帕萨特的制动能赶得上林肯吗?”那个所长摇摇头,走过来冲张馨点头,“你看,你们也是外地的车,要是被拖走了,三两天取不出来,不但耽误事儿,还得交存车费,不就这点事儿吗?赔你两百你走人吧。”
这也是他看陈太忠和张馨气质不错,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女,又是开着林肯车,要不然,他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客气。
不过饶是如此,他这话里也隐隐有点威胁之意——你要是不接受我的调解,你的林肯拖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
“追一下尾就要拖车?你倒能耐得不行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那几个小家伙要早像你这么说,这二百我不要都无所谓,现在……拿五千来吧。”
“呀,你凭什么就敢要五千呢?”那边一个年轻人叫了起来,不是司机,是坐车的,“当我没见过林肯啊?我开过的宝马比你见过的还多!”
“关你屁事,”陈太忠听得就是眼睛一瞪,“你开过宝马,我就看见你坐在帕萨特里了,怎么,你打算架这个梁子?”
“喂喂,朋友,”这所长脾气倒还将就,见这年轻人话说得狠,又来和稀泥,他扯住陈太忠低声发话了,“那个是林海潮的侄儿,你这一看也是买卖人,给个面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林海潮的侄儿?”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别说林莹姐弟俩了,林海潮见了我也得规规矩矩的,小伙子,我还是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算架这个梁子?”
“呀呀,看这事儿闹的,”林海潮的侄儿没说啥,所长倒是着急地搓手了,就在这时候,赵明博的警车也到了,“张馨,怎么回事啊?呦……太忠主任也在?”
妙的是,先前来的这个副所长认识赵明博,两个扯着又低声嘀咕几句,又去跟那年轻人嘀咕,隐隐传来“那是凤凰陈太忠”之类的话。
“行了,不就五千吗?给他,”林海潮的侄儿还真有钱,眼见自己这边有点扛不住,就开口说话了,“咱不差这两个钱。”
“五千不够,一万了,”陈太忠哼一声,你不差这两个钱?那哥们儿多跟你要两个,看你嘴还硬不硬,其实,他就是想恶心一下人。
“陈主任,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那个副所长皱着眉头发话了,“刚才您不是说的五千吗?怎么见风就涨啊?”
“刚才老赵没来,现在老赵来了,要不要我再叫几个局长过来?那可是还会涨价的,”陈太忠哼一声,手指那司机,“你是不是想查一下嘴里的酒气?酒后驾车还有道理了?”
那边也是些纨绔子弟,眼见自己招呼的人不顶用,而对方的口气又大得出奇,一时也就蔫了,到最后几个人凑巴凑巴,勉强凑出来八千多,递了过来,“身上就带了这么多现金。”
“切,就这点钱,也好意思说开的宝马比我见过的多?”陈太忠冷笑一声,说起埋汰人,他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就是犯贱,早先要是态度好一点,至于这样吗?”
说实话,他真有点见不得这些年轻人,不过眼瞅着这就九点了,他也懒得再计较了,再折腾一阵儿,军分区招待所的大门都要关了。
于是,他打开后备箱,摸出一条烟来甩给赵明博,然后上前打开了车门,“老赵,这么晚招呼你出来,不好意思啊……给你条烟抽。”
看着林肯车慢慢地消失在远方,那交警凑过来了,“呵呵,赵所,这是什么好烟?正好没烟抽了。”
这交警是不认识赵明博的,不过两边嘀咕这么久,他也听出来谁是谁了,于是就腆着脸上来要烟——交警不能收受违章司机的钱物,但是同事之间,要包烟总没问题吧?
赵明博也听出来了,这个交警执法还是比较灵活的,也有些原则,所以倒不介意分一盒给他,就着昏暗的路灯,他刚想打开烟,猛地发现不对了,将烟向胳肢窝下面一夹,“这烟不能给你,我车上有中华呢,给你一盒。”
“我看一下总可以吧?”那交警知道,派出所所长也是领导,尤其是正职,所以就腆着脸凑了过来,紧接着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熊猫?”
熊猫烟的整条包装上,可是打得有字的,倒是单盒拿出来,不一定有人认识,赵明博见他如此惊讶,心里也美不滋滋地,“跟你说了,没你的份儿,给你一盒半中华,可以吧?”
“我抽一根儿总行吧?这大冷天儿的,”那交警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巴掌来,“给我五根……中华我都不要了,成不成?”
“就五根啊,”赵明博也是个草根性子,见人家奉承,心里挺得意,扯开一包烟,数了五根出来递给那交警,想一想又扔给那副所长一根,“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招惹陈太忠?都追尾了还毛病这么多?”
“那撞的是林肯啊,”得,站在远处的司机发话了,话说得还是理直气壮的,“他真要讹人,三万五万也敢张嘴啊……”
“扯淡,”那交警哼一声,手一挥,“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可是调仪器过来,查你酒精含量了啊,不就是欺负人家是外地人吗?”
陈太忠和丁小宁将车驶进军分区招待所,大门就在他们身后缓缓闭上了,军分区冬天关门关得早,见自己差点不赶趟,陈太忠悻悻地一捶方向盘,“屁大一点事儿,耽误这么长时间。”
他正嘀咕呢,张馨猛地一指车外,“田甜的捷达车,怎么屁股后头也被人追尾了?”
陈太忠侧头一看,果然是如此,而且撞得比林肯车还要惨一点,禁不住笑了起来,“哈,天气不好嘛,她这白色的车被撞了,比我这灰车难看多了。”
三人走进小院的时候,田甜正剥着开心果看电视呢,见他们抱着啤酒进来,赶忙上前接酒,嘴里还叨叨着,“真倒霉,今天被人追尾了。”
“太忠哥也被人追尾了,”丁小宁听得就笑,“你要了多少钱?”
“要什么钱?我的车有保险呢,只要态度好,还说什么钱不钱的?”看看,美女主播的境界,那就是不一样,“我最烦为了一两百块,站在大街上吵半天的主儿了,阻碍交通不说,还跌份儿……开不起车就别开嘛。”
“哈哈,太忠哥,田姐在影射你呢,”丁小宁笑得直打跌,“你可是讹了人家八千块呢。”
“他们要态度好,我照样可以不要钱,”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是气不过他们不讲理……甜儿说得没错,开不起车就别开。”
“不过,撞我的车,有点古怪,”田甜微笑着看着陈太忠,“你猜一猜,是什么车撞了我?”
“嗯……三轮车?”陈太忠想起来了,捷达车后备箱中间黑黢黢的一条竖线,后盖也被顶起来了,两边的车灯什么的,倒都是好好的。
“错了,是电动车,”田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疾风电动车,太忠,你们科委的车好差劲儿啊。”
(未完待续)
2102冒牌货2103乔装打探
2102章冒牌货“疾风电动车,会有那么大的劲儿?”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要是田甜随便说个什么别的车,他肯定就无所谓了,哪怕是宝马追了捷达的尾,他也没兴趣再问。
但是疾风电动车,就是科委自己生产的,他实在太清楚里面的道道儿了,“就算是他站不住,你得踩了多猛的刹车?”
“我就在红灯那儿停着呢,”田甜听得叹口气,哭笑不得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骑电动车的晃晃悠悠过来,猛地一给油门,嘭地就撞上了。”
“喂喂,那是电动车哈……没油门,”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插句嘴。
骑电动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后座上还坐了一个小学生,前面的车筐里还有书包,这么一撞,捷达车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块,骑车的肯定也好不了,登时就翻倒在地了。
男人摔倒之后,先扭头看孩子,孩子不懂事,倒是没讹人也没装可怜,登时就蹦起来了,“大伯,我没事儿。”
这个时候,田甜就下车了,不远处的交警也跟着走过来,中年男人倒也门儿清,“大姐,对不住了,是我的错,您要上了保险的话,我赔您二百,您要没上保险,我赔您……让我数一数……三百六,喏,就是这么多了,上礼拜才领的工资。”
田甜觉得这人挺痛快的,她以前也被别的自行车撞到过,结果骑车的大妈躺在地上哎呦连天,死活不起来啦,也不知道是装可怜还是什么的。
等那大妈发现她是市台主持人,得,这下好了,将腿伸在车轮底下不让她走了,旁边见证了真实情况的交警出头,那大妈都不干,最后还是田甜丢下一百块钱,那大妈才把腿缩回去——没办法,田主播折腾不起。
有了那次的经历,相较而言,这男人表现得就相当痛快了,田甜觉得这人有点缺心眼——你管我上不上保险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没装可怜,也愿意负责,这样的品质,在时下的社会就相当难得了。
田主播为人有点傲气,不过她做人心口还是比较如一的,就像她跟陈太忠标榜的那样,田甜摆一摆手,“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我也不要你的钱,你拿去修你的车吧。”
交警在旁边看着都点头,“你这算命好的,遇到这么个通情达理的车主……我说,你既然带着孩子,骑这么快干什么?”
“不关我的事儿啊,我都松开电门儿了,”那中年男人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电动助力车,欲哭无泪,“这破车就是这毛病,时不时地连一下电,噌地就往外蹿。”
“哦,是吗?”田甜都要拉开车门上车了,听到男人这么说,一时好奇心起又走了回来,她以前在素波电视台,是主持《今日素波》栏目的,那是个时事综述和评论的节目,讲述发生在素波老百姓身边的事情,所以她平时也挺注意收集素材的。
当然,她现在去了省台,主播的也是《天南新闻》了,不过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对类似事情敏感,也是正常的——别的不说,市台的燕辉、梁靓,都是跟她谈得来的朋友,而那个新近有了栏目的湘香,也是太忠的关系,她把素材提供给朋友也行嘛。
所以,她就要问一下情况,“什么牌子的车,怎么性能这么不可靠?”
“好多电动车都有这毛病,阴雨天或者恶劣气候下容易连电,”交警见她回转,就这么回答,还不忘催促她一下,“我说你快走吧,你不走,堵得别人动不了啊。”
“大姐,我买的是疾风电动车,”那男人果真是比较缺心眼——或者说直爽吧,见她走了,还不忘在她身后这么大喊了一声。
说到这里的时候,田甜笑得直打跌,“太忠,我发誓,没有比这个更有效的广告创意了,一传十十传百,就他那一嗓子,你们科委最少也要少卖十辆电动助力车。”
“原来是电动车普遍存在的问题啊,”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有必要重视一下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也是一个突破点。”
然而,说是这么说,第二天他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不过这也正常了,做领导的都是这样,说话的时候是一回事,落实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事实上他心里有个潜意识——李天锋你也是号称铁面无私的,做为生产厂长,这点问题你不该发现不了吧?
不管怎么说,由于段卫华要跟丁小宁化缘,陈太忠就又耽搁了两天,人在人情在的嘛,他倒是想看一看,段市长能跟丁总玩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段卫华这边还没什么反应呢,李天锋倒是将电话打过来了,“陈主任,现在市场上出现了假冒的疾风电动车,据了解,在素波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市场……”
疾风电动车的销售,也是采用了直销加区域代理加委托售后的方式,也就是说一个地区,可以有凤凰助力车厂的店面,也可以有一到三家的代理商,协商处理整个地区的各个环节,包括对势力范围的划定。
对代理商之间的交锋,凤凰科委秉承的原则是不鼓励不干涉,倡导和气生财,并且监督大家在竞争中不要逾越底线——做为代理商,你要觉得其他几家碍事,可以包销嘛。
至于售后服务,就委托当地一家比较有实力的公司代管,该公司面对整个地区的用户,而凤凰科委只针对该公司,进行考核和结算。
不管怎么说,疾风的质量是没问题的,广告投放的力度也够,又由于眼下电动助力车是方兴未艾的行业,撇开那些老字号不提,新投放市场的电动助力车中,疾风是少有的几个相对知名的品牌之一。
真要说起来,电动助力车这行业的门槛,并不是很高,很多技术都是较为成熟的,能整合好的话,赶上现在的市场行情,直营店的毛利能达到百分之五十——明年投产二十万辆的话,成本还可以大幅降低。
不过,既然技术相对成熟,利润又可观,出现山寨厂家就很正常了,李天锋也算个注意市场信息的,汇总了最近几条异常消息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这些产品是从外地流入天南的,”李厂长非常肯定这一点,“车身各个部件都不是很过关,就是一点比咱们的车强,速度快,最高时速可达四十五到五十公里。”
“咱们不是限速的吗?”陈太忠对“比咱车强”的评价异常地不满,这玩意儿也叫优势?“不是说有个电动助力车规范什么的?”
“其实《电动自行车通用技术条件》那只是个建议,不是指令性文件,”李天锋是生产厂长,自然更知道这些事,“像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的要求,能严格遵守的,也就是咱们这种正规厂家了。”
“那还不是老李你坚持的结果?”陈太忠听得干咳两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一句,想当初,他是坚持最高时速三十公里的,不过李天锋不答应,说是不符合技术条件。
不过,陈主任对电动助力车也有一点了解,就说没错,规范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电池满电最高时速二十公里的话,快没电的时候时速只有十四公里——比自行车还慢的助力车,谁买啊?
两人就这个指标僵持不下,最后综合了一下,就定在满电的时候时速二十五公里了,进特定区域市场的时候,车速上限还可以做针对性的调节。
李厂长很不满意地说这要撞了人怎么办,陈太忠告诉他,只要是个身体条件差不多的小伙,骑自行车时速三十公里都没问题——也不见有人给自行车限速。
说穿了,限速针对的是车,但是真正会出问题的,是人!反正不管怎么说,疾风电动车快没电的时候,最高时速到不了二十公里,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陈太忠也不想再提,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了,“老李,你说这些车的零部件不过关,车速反倒是快,这不是……那啥吗?”
“可不是怎么的?”李天锋听得也是一声长叹,“这太容易出事儿了,出了事还是咱背这骂名……助力车厂发展到现在,容易吗?太忠主任,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那是,”陈太忠赞同这个看法,不过下一句就冒出了小集体主义的倾向,“冒别人的牌子咱不管,冒咱科委的不行……找一下素波的分销商,让他们配合一下,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揪出指使人来。”
“地方都找到了,就是比较复杂,在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李天锋苦笑一声,“刚才金程还跟我说这事儿,说那儿特别乱。”
真的很乱吗?陈太忠没听说过后杨庄这个地方,说不得点点头,“那等我了解一下,再跟你联系吧。”
放了电话之后,他琢磨一下,给赵明博打个电话,想知道后杨庄旧车交易市场是怎么回事,赵所长真不愧是从基层上来的干警,对这些居然门儿清。
2103章乔装打探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最早形成于八十年代中期,那时候主要是警察局将失窃的自行车陈列出来,供失主认领,那年头自行车就是家庭里面的大件了,小青年们结婚,从“最初的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到后来的“三转一看四十六条腿”,自行车都是其中铁铁的“一转”。
大规模收缴赃车,还是要从严打的时候说起,反正那时候买了车之后,为了方便找寻,都是要去警察局在三角架上打钢印,同时还领个车本,有车本在手,冒领的情况也不多。
但是话说回来,各人家的自行车自己骑着宝贵,那些小偷偷了之后才不会心疼,所以很多车被领出来之后,已经面目全非了,于是认领处的外面,就有人收购破旧自行车。
到后来,很多自行车放在那里一年半载也没人认领,就分批次地卖了出去,于是,这个市场就渐渐地形成了。
事到如今,失物认领处早就搬家了,但是那里的旧车交易就流传了下来,交易的东西,从自行车发展到三轮车、摩托车、助力车等,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汽车。
这个市场里赃物不少,但是也有自家叫卖的,更有那些有执照的中介公司,以及杂牌自行车摩托车等厂商——来的人既然有购车需求,那新车也可以考虑不是?
这个旧车市场藏污纳垢的,很是被打击过几次,但是由于这里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想买便宜车,就去后杨庄,最长的一次打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也有不少警察便衣暗访,然而,撑过这一段时间,旧车交易市场依旧火爆。
其实这个现象的存在,不仅仅因为这里有名气,后杨庄本来就是处于城乡结合部,流动人口多短期行为也多,这就是货源比较充沛,又加上这个旧车市场能带动整个村子的收入,很多本村人都有意无意地抵触警方的调查。
“反正啊,想动那儿挺麻烦的,”赵明博说到这里叹口气,“警察去了那儿,就跟鬼子进了村一样,人家跟你打游击,而且那些外地人里,时不时能蹦几个亡命徒出来。”
“你说我要让韩老五动那儿,合适不合适?”陈太忠倒是不怎么担心亡命徒,不过他也不合适出面就是了,“关键是那地方有人卖疾风电动车,这个毒瘤我必须得一劳永逸地拔掉。”
“那儿卖冒牌东西的人多了去啦,”赵明博听得就笑,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你要是想不让他们卖疾风助力车,倒是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那就是找到合适的中间人,将卖疾风助力车的人警告一番;选择二就是找到工商、税务以及质监等部门,针对卖疾风车的人做一次打击,只要不扩大打击面,谅来也是无妨的,旧车市场也有自己的潜规则——招惹来强大势力的主儿不受保护。
陈太忠肯定是要选第二个的,别的不说,段卫华现在是素波市长,而且这些家伙们居然把疾风车卖进素波了,这不是挑衅,这是**裸地打他陈某人的脸,他何须通过门路警告?
于是,他又给段市长打个电话,说是想找卫华市长汇报一下工作,段卫华在那边听得就笑,“呵呵,你现在又不是归我管了,汇报什么工作?有话直说吧……”
段市长只当他想说的是关于京华收购素纺地产的事情,不成想听到的居然是假冒疾风电动车出现在素波,登时就沉默了,好半天才问一句,“明年的省优产品,这个电动助力车你有没有信心过?”
“真是今年晚了,来不及报名,要不我今年就要过,”陈太忠叹口气,省优产品申报是在四月和五月,正是电动助力车项目刚展开的时候,实在不是不赶趟儿了,“等明年不但电动车要过,电机也要过。”
“凤凰自行车厂打个翻身仗,不容易啊,”段卫华听得也叹口气,“对这样的品牌,素波市有义务支持,你尽快写份资料给我,最好能有具体的人或者公司。”
“我能不能直接报案?”陈太忠一听还要写资料,又是一阵头疼,“您要是走程序的话,我怕时间太紧张……我得尽快去欧洲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段卫华微微一笑,和蔼地劝他,“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流程都做扎实了,我也是才来素波……太忠,要相信老市长,你放心地走吧。”
这话才叫个难听!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什么叫“放心地走”?真是的,老段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用对跟烈士讲话的口吻跟我说话嘛。
不过,有了段卫华的保证,陈太忠基本上也就可以放心了,要说别的老段或者不行,但是真刀实枪地抓一抓政府工作,搞一搞协调,那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他自然是要去后杨庄看一看的,想到在松峰市的情况,他又打个电话给段天涯,问他能不能弄到针孔摄像机。
这种东西,天南省电视台肯定是不缺的,不过段天涯也说了,动这样的东西,流程比较复杂,还要交待使用目的,不如去跟燕辉拿,素波台对这些东西控制得比较松一点。
燕辉一听陈太忠要拍后杨庄旧车市场,就是一声苦笑,“那我不能跟着你去了,机子我借给你,你自己找人吧……我偷拍那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都有人看我面熟了。”
这就是后杨庄旧车交易的真实写照,不知道被人曝光多少次了,反正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那些人做事比以前更隐蔽了。
总算还好,段天涯答应帮陈太忠找人,顺口还告诉他,你别开车去,穿也要穿得朴素一点,那里的人眼睛都特别毒。
陈太忠身边还真没有朴素一点的衣服,说句实话,为了照顾影响,他的衣服看上去都不是特别张扬,但是眼睛毒的人一眼能看出来,此人一身行头绝对价值不菲。
“都是什么世道嘛,”他悻悻地嘀咕一句,卖假货的敢大明大方地卖,我这被害者想要收集证据,反倒是要乔装打扮,不过还好,老段答应帮他找行头了。
将林肯车开到约好的地点,段天涯已经开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在那里等着了,车里还坐了一位,却是一个身材瘦小,四十左右的妇女。
“这是张姐,老前辈了,”段摄影师笑着介绍,顺便手一指后座,“衣服都在后面,那双鞋是我的工作鞋,不脏。”
鞋倒是没问题,一双蓝白相间的旅游鞋,那裤子就有点不合适了,上面左一个口子右一个补丁,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正是时下流行的非主流牛仔裤,大冬天穿这个还真有点扎眼。
好吧,这也就算了,尤其要命的是那件军大衣,脖领和袖口处黑乎乎油汪汪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汗臭味,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发话了,“老段我跟你有仇吗?这大衣让我怎么穿呢?”
“这是最应景儿的装扮了,你忍一忍吧,”段天涯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从保安的宿舍里顺出来的,你放心,绝对没虱子。”
“那我也得把头皮屑抖一抖,”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也就不用提了,其实他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主儿,但若是他自己的衣服脏了,他会安慰自己,这是自家的东西,没事儿,别人的脏,他就有点受不了。
闲话少说,乔装好了之后,陈太忠和张姐打个车直奔后杨庄,某人很郁闷地发现,出租车司机都有意无意地皱着鼻子将身子侧一侧,等他下车之后,更是将车窗户摇下了……“回头我得好好招呼段天涯一下,”某人很郁闷地跟身边的女人说,张姐微笑着点头,“我支持你,那家伙就是欠收拾。”
后杨庄旧车市场其实没多少旧车,路边有几个修自行车的小摊,每个摊边儿都支着一两辆半新的自行车,看起来是修好等人取的,不过显然,事实不会是这样。
更有几个小年轻骑跨着簇新的自行车,一只脚踩着马路牙子,一只脚踩着脚蹬子,在东张西望,见他俩过来,一个年轻人欠起身子,踩两下脚蹬子就到了他俩面前,“大哥,大……大姐,要车吗?我这捷安特,便宜卖了,前两天赌钱欠人钱了。”
“不要,”张姐摇摇头,不欲多说,顺便还把背着的包紧一紧,似乎是怕人抢劫一般,陈太忠见状也点点头,“嗯,不要。”
“就要三百五……得,两百八,就卖了,”年轻人低声发话,要说这不是偷来的车,鬼才信呢,一辆捷安特怎么也得七八百。
不过陈太忠自然没心思管是谁丢的,没错,陈某人是从不做好事的,丢吧,使劲儿丢吧,丢了捷安特,正好买我的疾风电动车。
张姐其实对这些东西也有了解,他俩就在这几条街上转悠,大致可以看得出来,修自行车的,卖的车都是七成新以下的,七八成新的,尤其是簇新的,基本上就是人骑着卖的。
走着走着,路边出现一个卖摩托车和电动车的门面,两人进去看一眼,都是些没听说过的牌子,店里的小姑娘很热情地招呼他俩,不过张姐看一看之后,转身就走了。
他们这么一进店,就被旁人盯上了,这都是不消说的,陈太忠原本就对气机相当敏感,用心之下,很轻易地发现有几个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自己。
不过这些人都没轻易地采取行动,等两人从第二家卖摩托和电动车的店面出来之后,才有一个中年人自远处慢慢地踱过来。
这厮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老实人的模样,不过陈太忠没理他,拽着张姐转身又走进一家旧车交易中介公司。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五分钟之后的事儿了,中年人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直没有离开,见他俩又出来,才走上前低声发话,“大哥、大姐,要买个啥车?”
“我买个电动车,我表弟想看一看二手工具车,”张姐又将包动一动,下意识地将身子向陈太忠靠一靠,那意思很明显,我这表弟人高马大的,你别打歪心思啊。
事实上,她是借着这个动作,就将包里的摄像机打开了,她猜到了,眼前这位就有文章了,所以说老手就是老手,能不着痕迹地利用环境做出相应的举动。
“想要个啥电动车?”中年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了,却是没在意,微笑着发话了,“这一片儿都知道我卖的车便宜。”
“越新的越好,必须是原装电池,”张姐也将声音放低了,事实上,能来旧车市场的,也都知道这里卖的是什么东西,她这反应中规中矩,“不要杂牌。”
“那你想要个啥牌子呢?”中年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计划是什么价位拿?”
“你先别跟我说价钱,”张姐又向陈太忠靠一点,略带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你不是车卖得便宜吗?都有些什么车呢?”
“二手的什么牌子都有,”中年人这口气,不是一般地大,看了他俩两眼之后,低头去口袋里摸出一盒红河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见他还要去摸打火机,陈太忠一拽张姐,就从此人身边绕过去了,这种心理战术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是借着点烟的机会,让场面冷却一下,若是他俩站在那里傻呆呆地等着,那就证明不是雏儿,就可能是雷子。
真正要买便宜货的主儿,一见这架势十有**是要转身走人的——爷是顾客,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售货员,也敢跟我拿架子?
“喂喂,大姐,有话好说嘛,”果不其然,那位兜屁股就追过来了,不过前面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见缝插针地迎上来了,“大姐,要个啥车,我比他便宜。”
经受考验的顾客,大家都欢迎——中年人低头点烟了,这俩就走人了,而重点在于,点烟的那位又追上来了,这就说明这俩人没问题。
(未完待续)
2104暗访2105混乱之地
2104章暗访眼见有人上来抢买卖,中年人眼睛一眯,冷哼一声,“狼皮,规矩不用我教你吧?你搞一搞明白,是我先放的号儿,我放手之前没的事儿。”
“老蛤蟆你也有脸说?”小个子年轻人也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一挥手,“昨天是哪个家伙抢我的号儿了?真不害臊你。”
“妈的你一个人霸俩号儿,”中年人张嘴还待骂,眼见那两个客户又要绕开,登时就急了,“不跟你说了,狼皮你小子欠我一次啊。”
“大姐,想要个啥车?”唤作狼皮的小个子年轻人翻脸比翻书快多了,眨眼又换了一副笑脸出来,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只要你点出来,我这儿都有。”
“越新越好的助力车,要原装电池,”张姐肯定又是这样回答,而且强调一下,不要杂牌子的,狼皮一样是要问她想选什么,同理,她要对方推荐。
说得几句之后,周围就多围了几个闲汉上来,大家也不说话,只是听两人交谈,陈太忠见状哼一声,不耐烦地一皱眉,“你们离得远点,听见没有?”
他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但旁人也懒得跟他叫真,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揣了巨款来这里买东西的主儿,小心一点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大家一拥而上,人家紧张一下实在无可厚非。
于是,围着的人就站得远一点,大家其实就是想听一听这女人想买什么,放号的没货或者谈不拢的话,那自己也可以报,省得买车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说了。
他们旁听,这是规矩允许的,毕竟这也是为客人打造贴身服务,你要是想买个便宜东西,也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跟各个摊主解释(book.www.uu234.com)吧?
只有一个白肤鹰钩鼻的年轻人,不屑地看了陈太忠一眼,嘴角微微上撇,“咱这儿别的不敢说,治安没得说,放你一万个心吧。”
陈太忠一琢磨,觉得这话在理,你说你这儿是个赃物销售市场,对政府来说,已经是很犯忌的事儿了;对顾客而言,对他们的心理底线也是一种挑战。
谁都喜欢便宜货,但是购买赃物总不是值得赞许的事情,没错,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但是只要是个人,总是要有点羞耻心的,区别在于多和少而已。
那么,购买赃物的场所,不能保证良好的治安的话,谁还肯来?顾客不肯来,政府不容忍,端这碗饭的人也不肯干休——我们做的是长久买卖,这么搞的人是在砸大家的饭碗呢。
他这里想着,周围的人就在七嘴八舌地说着,直到有人报出了“全新的疾风”,他才眼睛一亮,“姐,疾风好像不错。”
“这车不行,凤凰出的车,”张姐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也都是路上商量好的,“天南就没个像样的东西,要买还是北京和上海,天津的也行,飞鸽就是那儿出的……”
“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陈太忠一撇嘴,就表示对自家表姐的反对,可是他看起来比较拙于言辞,就是一个劲地说,“姐你不对……你没道理……”
可是,他不会说话,别人会说啊,这女人听了半天也没个表态,眼下终于她的弟弟有意某一款车了,于是就有人说这疾风真的不错,尤其那个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他是第一个报出疾风名号的,大家管此人叫做“**”——一个很难听的外号。
按道理说,有人说好就要有人说不好,这里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要说起销售的严密性和一致对外性,还真的很少有人强过这里,是的,有人对疾风也表示出了不屑,但却是只限于表情上,却是没人抢客抢到攻击别人的地步。
而且有意思的是,说疾风好话的不止是“**”,还有另外两个人,由此可见,这里的销售渠道是有交叉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张姐伪作心动状,就在这时,街上又来外人了,那唤作狼皮的小子率先溜了,抓住对方去“放号”,也有人跟着去看热闹——干这一行,就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疾风新车……还有全部包装?”张姐终于动心了,侧头看一眼喋喋不休的**,眼中满是狐疑,“这不会便宜了吧?”
她也将这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选作突破口了,理由就是此人居然有心向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这里是个安全的交易市场,这么说话的,一般都是比较管不住嘴巴好卖弄的,若不是好卖弄,那就是在这一帮人里有身份,说话算数的。
**跟她白活了半天,眼见她心动,死板的脸上难得地笑一下,“我有朋友在疾风车厂子的仓库呢,您也知道……公家的事儿,就是那个意思,弄个报废就出来了。”
他随便说两句不要紧,陈太忠听得就是心里一惊,脸上却是还得不动声色……我靠,这是你胡乱嘞嘞呢,还是说哥们儿的厂子又出问题了?
“你说个价钱吧,”张姐犹豫一下,点点头,谁想那个**要她先看车再说钱,她坚持先谈钱,这次人家就不答应了——我让步这么多,轮也轮到你让一次了,“大姐,您要看不上,多少钱都没用……这位大哥,你说对吧?”
陈太忠隐约也猜出来,张姐是担心自己两人去看了货,谈不拢价钱不买的话,人家不让走,那麻烦可就大了——毕竟是她挑三拣四了半天,不过就像这个年轻人说的话,这里的治安应该不成问题,而且,真要成问题,哥们儿也不怕。
眼见人家转头问自己了,他犹豫一下点点头,“姐,咱们先去看看呗,到时候你要嫌贵的话,不是还可以选别的吗?”
嘿,小子有两下啊,**听得暗笑,他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听得出这个高大年轻人是婉转暗示自己不要胡来,不买疾风还可以买别的嘛。
选别的?那可以啊,我就让你多选几次,到时候你还是不买的话,那就多少意思一下,出点钱吧,我们这不胡乱宰人,但是你挑半天一个都选不中的话,那不是砸场子来了吗?
这些也都是符合规矩的做法,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接陈太忠的话头,而是摸出手机打个电话,通知那边准备货。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有电话打进他的手机,他接了电话之后,冲陈太忠和张姐点点头,“跟我走吧。”
他带着两人左绕右绕,不多时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巷子尽头停着一辆簇新的红色疾风电动车,车把上挂着个黑色袋子,却是没人在。
“就这辆车了,大姐你看吧,”年轻人走到面前,拍一拍车座,“绝对新车,你看,塑料膜都没撕开,袋子里有钥匙和说明书,愿意的话,您骑着试一试?”
张姐这下拿不定主意了,转头看陈太忠,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却也不说话,而是走上前摸出说明书看了起来——车是假的,说明书也是假的吧?
别说,这说明书还真做得有模有样,跟科委的说明书一样样的,只不过印刷的水平不行,字迹看起来有点浅也有点模糊,不过,这是他在看,搁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说价钱吧,”张姐看出来了,陈主任是让自己做主,一时也就懒得再琢磨了,“便宜的话,我就试试车,没问题就要了。”
“这一款市场上卖三千六,”年轻人笑一笑,不过这个笑容,让他的鹰钩鼻子显得越发地下钩,反倒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味道,“我是真想卖,大姐,说句痛快话,两千五您拿走。”
“没见过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张姐转头就走,**一看,忙不迭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说大姐,这是才出厂的新车,又不是黑货,你还指望我给你让到什么价钱?”
“一千五吧,”陈太忠发话了,他可是不介意买这么一辆车回去研究,而且以他的计算,对方的成本应当在一千左右的模样——假冒伪劣产品,想降低成本真的太简单了。
“一千五你卖给我吧,有多少我要多少,”那唤作**的年轻人冲他一瞪眼睛,“我再让一百,两千四,成就成,不成就拉倒。”
张姐一看,知道陈主任想买了,于是三个人讨价还价半天,两千块成交,就在年轻人要伸手拿钱的时候,陈太忠又发话了,“多推几辆车,让我们选一下吧?”
他这其实是想到对方库房看货的意思,不过**谨慎得很,很坚决地摇摇头,“这个不可能的,你要嫌颜色不合适,或者不放心,那咱们离开这儿,我再给你联系一辆……一辆一辆地看,这个没商量。”
“姐,那就这辆吧,你骑着试着跑一跑,,”陈太忠拿定主意了,对方的谨慎让他感觉无从下手,再这么搞下去也就没啥意思了,反正他已经把该盯的几个人都盯上了。
张姐跨上去试了两圈,感觉还可以,就是嫌车速太慢,结果**弯下身子在脚踏板底下摸一下,“那是限速线没拽开,你现在再试一试……不瞒你说,我这厂里内部拿的车,上限能跑到六十公里,正规渠道出来的车都跑不了这么快。”
疾风车出厂也是有限速线的,不过那个限速,是每小时十公里——这是为了新手上路准备的,一般而言,女同志买电动车的不少,而且这车又不需要驾照,为了保护初学者,出厂的时候设个限速线很有必要。
等车主手熟了,就可以把限速线断开,那就能到二十五公里的时速,这假冒产品倒是厉害,不但也有限速线,而且上限直接就到六十了——哪怕略略夸张了点,五十公里那是李天锋都承认的。
张姐又骑着试一试,觉得速度确实是起来了,又盯着电池看一阵——不过谁能用肉眼看出来是不是原装的?于是侧着身子打开挎包,从夹层里面取出来两千,递给了对方。
“哈,谢谢大姐了,”**千恩万谢地笑着点头收了,还递过来一张名片,“您有什么朋友还需要助力车摩托车的,打电话给我,最少给您个八折……”
既然有了电动车,那是不骑白不骑,陈太忠骑上,后座上带着张姐,一溜烟就走了,直到骑出后杨庄,他才放慢车速哼一声,“这是假的,除了速度快一点,别的都不行。”
“车速快不好吗?那证明功率大啊,”张姐也是个不懂行的,不过听他一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明白了,于是沉闷地叹口气,“这些家伙是把人往死里整啊。”
2105章混乱之地“张姐,我有个感觉,”陈太忠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犹豫一下方始发话,“这帮人太小心了,就是市里联合执法,怕是也弄不住他们。”
“嗯,抓点小虾米容易,大鱼不好抓,”张姐也是久走江湖的,她不了解电动助力车的内幕,但是对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明白,“这些人甚至连姓儿都不称呼,只有外号。”
“嗯,最乱的地方,从来都是这样,”陈太忠一边骑车,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家就是随便称呼,哪一天谁来了,哪一天谁走了,没人关心。”
他干过政法委书记,又跟警察系统联系得多,深知这种现象,像凤凰火车站附近,也存在类似的场所,很多来历不明的人在游荡,有的人在那里混了好几年了,都很少有人知道来处。
那些人自己不说,肯定是有其缘故的,而跟这些人相处的人不问,也是怕卷入什么纠葛——比如某潜逃两年的杀人犯,后来再度逃脱,但是火车站那些跟其熟惯的主儿,就被警察捉过去挨个儿地问。
这正是所谓的“英雄莫问出处”,而类似的地方,往往也是一个城市最乱的地方,陈太忠相当清楚这一点。
“就说这疾风电动车,这些人背后,应该有一个正主儿,”张姐帮着他分析,“抓住他才算完事,不过我怕这个人不好抓到。”
陈太忠嘿然不语,说句实话,这些人的防范心思真的太强了,就算是他出手,想捉住那个正主儿也不易,前面放号的人好捉,顺藤摸瓜的话,能摸到送货的,甚至可能摸得到仓库去,但是真正拥有组织货源能力的主儿,真的不好抓到。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面包车处,段天涯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跟别人说着什么,见他俩骑着一辆电动车过来,笑着点点头,“拍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姐也承认,这次虽然一切顺利,却是没得到什么太有用的资料,买了辆车认识了几个前台的小喽啰,仅此而已,她摇摇头叹口气,“想挖出根来,不容易。”
“得慢慢来,”段天涯笑着点点头,又看陈太忠一眼,“反正我帮陈主任你打听着,你也找些人,光找段市长不顶用,想捉住幕后主谋,指望上面的领导,真的不合适,还得找各种地头蛇才行……对了,你可以让分销商帮着找嘛。”
“行了,不跟你说了,换衣服先,”陈太忠哼一声就蹿到了车上,“刚才骑着车还不觉得怎么样,一停下来就又闻见臭味了……”
换好衣服之后,他又将电动助力车的电瓶取下来,放到副驾驶的位置,至于那车本身,就被他撂到面包车上了,“老段帮我拉到港湾去,中午我在那儿请客,不过得先洗个澡去。”
在港湾大酒店要个房间,陈太忠将外套全部换下让服务员去洗,自己钻进卫生间,一边洗澡一边琢磨,这件事指望段卫华的话,真的有点不太靠谱,老段能打下去这假冒疾风车,却是未必能挖出来根儿。
挖不出根可不行!事情是明摆着的,这只是在素波发现了伪造疾风车,就算打得下去,人家在别的市卖,在别的省卖,那砸的还是科委的牌子——必须得堵住源头才行。
莫不成还得找韩老五?想到这个,陈太忠还真有点纠结,想一想段天涯说的话,就仔细琢磨起来,自己认识的人,还有谁是在素波眼皮子杂的。
仔细想了半天,他猛地想起个人来,前政法委书记田立平,老田搞公检法司的,手下肯定得有小董那样的干脏活的,人走茶凉说的是官场中的表象,干脏活的可不讲这个——更多时候,那些人都是领导的贴心人儿。
尤其是,老田现在是凤凰市长啊,疾风电动车可是凤凰的牌子,每年给凤凰创收那么多,给田市长打个电话,他想不管都不行。
想明白了,澡也洗完了,擦干净身上的水,又从须弥戒里弄套新衣服来穿,他一个电话就拨给了田立平。
田市长正在开一个会,开完会之后将电话打了过来,却是已经十一点五十了,陈太忠才说要下去吃饭了呢,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就是哇啦哇啦一通说。
“什么?”田立平的语气登时凝重了起来,犹豫一下才哼一声,“后杨庄是吧?我知道了,不过这个事情……最好要卫华市长配合一下。”
当他听说,陈太忠不但跟段卫华打过招呼了,而且还去了趟旧车市场,买了辆电动车,就笑了起来,“那就好说得多了,我先让人调查吧,你别乱折腾啊……这事儿光查完素波可不算完,要堵住源头。”
田市长跟我的想法一样啊,挂了电话,陈太忠心里挺高兴,心说老田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不过,疾风车明年最少能卖二十万辆,给市里上交五千万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再加上电机厂这些相关产业,要是这种企业都得不到市里的大力支持,那也就太让人寒心了。
只是,田立平不让他再掺乎了,这令他有点微微的不满,他今天光神识就丢出去七、八个,正琢磨着晚上行动一下呢。
那我不查那个鹰钩鼻,下意识地,陈某人不想去想某人的外号,那外号实在太龌龊了一点,我去查狼皮总可以的吧?
狼皮手上没疾风的货,那就是说此人跟自己要查的人没交集,自古同行是冤家,别看上午的时候那些人表现得挺团结,一致对外,但是私下里谁能保证就不相互拆台,说得更绝对一点,又有谁会为了别人的利益,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当然,那个中年的蛤蟆很可能比年轻的狼皮知道得更多一点,不过陈太忠下意识地不想跟年纪大的人打交道,人老成精,还是年轻人好对付一些。
狼皮跟女朋友在后杨庄住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跟他俩同住的还有两个小伙子,当天晚上,三个男人在喝酒后玩斗地主,一直玩到夜里两点才睡去。
狼皮今天手气不是很好,输了两百多,回到屋里女朋友也睡了,他刚要脱衣服休息,只觉得脑后一震,就人事不省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冰冷的草地上,脊背上有一只大脚在重重地踩着,他刚想开口呼喊,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微微的刺痛,一股凉意在瞬间传遍全身。
“你别逼我,我不想杀人,”一个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含含糊糊的口音,又带一点空空荡荡感觉,“愿意配合吗?”
“愿意,大哥您只管吩咐,”狼皮低声回答,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在后杨庄站住脚的主儿,少点心眼都不行,他也很识时务。
“卖冒牌疾风电动车的是谁?”陈太忠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就奔着主题去了,“要是骗我,你小子就死定了。”
狼皮一听打听的是这事儿,立马就回答了,陈太忠猜得不错,他没有联系疾风幕后人的路子,别人家的事儿,他说一说怕什么?
不过,就是他也只知道,**等人联系的并不是疾风的直接供货人,而是两个居中放货的,那俩一个叫小北,一个叫老道,疾风车的库房他也知道在哪儿,但是正主儿到底是谁,他真的不清楚。
“哎呀,不老实啊,”陈太忠才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拖着他一只脚就倒提了起来,在这家伙的挣扎中向前走两步,手再往下一放,狼皮大头朝下地就泡进了冰冷的水里。
大冬天的来这么一下,狼皮可就遭罪了,人没命地扑腾着,总算还好,他还会点水,不过脚脖子上被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攥着,登时就连着呛了几口。
“想起来正主儿是谁了吗?”陈太忠又把他拽上岸,狼皮被呛得晕晕乎乎,猛猛地喘了几口气又连打俩喷嚏,才睁开眼睛,不过,眼前的黑影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实在看不分明,一旁还有五六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晃晃脑袋,也顾不得打量身处何地,“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那帮家伙不给我疾风的货,我脑子又没进水,替他保密干啥?”
“你鼻子现在进水了,想要脑子进水也简单,”陈太忠哼一声,弯下身子,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对方头盖骨处虚划两下,“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该说的没说?”
狼皮一边紧张地思索,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通过远处的灯光造型,他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运河公园!
“这正主儿我真不知道是谁,”他犹豫一下,又吐出一点来,“不过照以前的冒牌车分析,这货很可能是从陆海过来的……大哥,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陆海?”陈太忠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苦笑,前一阵他去陆海,还跟交通厅苏厅长说要卖电动车呢,不成想那边的假货倒卖到自己这儿了,不过想一想苏厅长对陆海那边摩托车和自行车厂的评价,他觉得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反正,问出这么多东西来,今天晚上的收获就算不小了,想一想,他丢一扎五十元面额的钞票到地上,“这是五千块,没问题的话就是你的了,你小子要是嘴不紧……到时候跟你要的就不止是钱了。”
“那是那是,小弟我今天晚上就在屋里睡觉,啥也没干,”狼皮抓起钱就揣怀里了,不过冰凉的衣服让他禁不住浑身发抖,“大哥,冷……”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对方一猫腰,下一刻,狼皮就再一次昏过去了,等醒转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地上了,他眼睛一睁开,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一下,嗯?怎么才两点半?
他记得清清楚楚的,自己三个人玩牌,两点收手的,半个小时怎么够去一趟运河公园?你要说是做梦,那也不可能啊,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呢,手向怀里一伸,摸出来的……可不就是那五千块钱吗?
疾风电动车,啧……狼皮的房间里,温度并不是很高,他手忙脚乱地脱下湿衣服,又翻出一床被子来直接裹到身上,才坐在那里哆里哆嗦地考虑,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明白,反正那卖假货的做事儿谨慎,手上的货也从来不给自己,那么,我管他是死是活呢?
“不行,得出去躲两天,”狼皮终于拿定主意了,看来后杨庄这儿,又要出事儿了……
(未完待续)
2106辣手2107人尽皆知
2106章辣手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陈太忠得意洋洋地拨通了田立平的电话,将自己晚上的收获告诉了对方,他知道,这种消息对段卫华没用,倒是老田手底下,有干脏活的主儿。
果不其然,田市长听他说完,好半天才笑一笑,“呵呵,消息挺及时的,还有什么?”
“没啦,不过陆海那边,我也有几个朋友,”陈太忠心里有点小得意,你昨天还不让我搞呢,看看,哥们儿一出手就不凡啊。
不过想归这么想,他嘴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哥们儿现在做人真的很低调吖,所以他不动声色地说着,“您要是能确定生产地点的话,我能试着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
“没了啊?我还知道一点,”田立平又是一声轻笑,“你说的库房,是一个叫陈红喜的人租的,不过应该是假名字,库房里面还有不少刨花板,很容易失火。”
“呃,”陈太忠登时就噎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干笑一声,“看来请立平市长您帮忙,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嗯?”田立平不忿这家伙不听自己的话,偷偷地胡来,就有意戳他一下,还正等着他炸刺呢,冷不防听到这厮居然毛挺顺的,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做事有点小气,不像个市长。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不会给两人的关系造成任何的影响,于是,田市长紧接着就叹口气,“唉,有些人真的太能钻空子了,而现行的体制又不够灵活,咱们不能无凭无据地就去调查,可是等有了凭证,人家又转移了,这私下收集……也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哈哈,老百姓骂体制,你这大市长也骂体制,”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不无感慨,人民群众嫌体制太官僚,太罔顾人民感受,所以骂;可是这做官的想做点好事,又是规矩太多太受掣肘,也要骂……“呵呵,”田立平听得干笑一声,心说这厮怪话真多,“世界上哪儿有完美的体制?谁都会就其中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进行抱怨,其实大家都能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去工作,也就行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老田唱高调还是有一手的嘛,不过下一刻,他猛地反应过来一点事情,“咦?立平市长……”
田立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却是没等到下文,又耐心等一阵,才听到那厮疑惑地发问了,“立平市长您为啥要……要跟我强调那房子里有很多刨花板呢?”
“嗯?”田市长惊讶地嗯了一声,心说我那不是向你表明我收集消息的能力比你强吗?然而下一刻,他就猜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我说太忠,你不敢那啥……乱来啊。”
“啊?让我乱来?”陈太忠伪作听不懂,就是干笑了一声,“我这不会乱来的,那个啥……等一会儿我还得向陈省长汇报工作去呢。”
“喂喂,你不能这样,”田立平这下可是真的着急了,心说你小子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那肯定是要乱来了,找陈省长什么的,无非是想从侧面撇清你不在现场。
田市长并不是一个喜欢采用极端手段的主儿,当然,这个不喜欢仅仅是相对陈某人而言,相较段市长来说,他就算不那么安分的了——循规蹈矩的主儿,就干不好政法委这一套,你自己想规矩,但是有很多事情就逼得你无法规矩。
想到陈太忠居然会采用纵火的方式去对付那些家伙,田立平心里就是一阵怦怦地乱跳,尤其是里面有刨花板的消息,还是他提供的。
但是再转念一想,那些暗地里销售假冒伪劣商品的主儿,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陈太忠这手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是凤凰科委做为直接的苦主儿,并且可能承受深远影响,这么做多少也能让人理解一些。
“这家伙做事儿不太讲究,怎么也该先敲打对方一下,谈不成再这么搞吧?”听一听这自言自语的话,就可以猜得到田市长在政法委这些年,是怎么做事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没心思抱怨了,而是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小廖,昨天的事儿你不用管了,离那些家伙越远越好……”
田立平可不愿意别人顺着那根藤,摸到自己这颗瓜上,而且小廖万一也在现场,那麻烦就更大了,他可是知道陈太忠的胆大妄为,放下电话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嘀咕一句,“希望不要出人命吧。”
田市长的主观愿望是好的,但是他不可能去给某人打电话叮嘱,然而如此一来,那位下手就没轻重了,就在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接到女儿田甜打来的电话——后杨庄某民房起火,造成一死一伤。
这消息还是小廖听说的,不过上午接了那么个电话,他也不敢随便联系领导,就将电话打给了田主播,再三叮嘱要她婉转地转告,而美女主播听说此事会影响到自己的老爹,就通知她在《今日素波》的继任者梁靓,让她过去抓新闻。
梁靓一听就去了,于是田主播得以掌握最新情况,又打个电话给老爹,也是问候的意思,顺便提一提今天素波发生的事情。
田立平不让小廖掺乎,主要是要撇清自己的同时,保护自己的人别伤着,倒不是连听这个胆子都没有,听完女儿的陈述之后,他冷哼一声,“起火的就一间民房?”
“嗯,是三间,一个院子里连着三间,听说是租给同一个人的,”田甜这么回答,“其他房间离着有点距离,素波又才刚下过雪。”
“哼,还是死了一个啊,”田立平哼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静静地思索:看小陈这肆无忌惮的架势,他手上应该远不止一条人命了……陈太忠才不会考虑田市长的感受呢,至于说行事讲究不讲究——这些混蛋都骑到我脖子上,我还给他们什么考虑的机会?让凤凰自行车厂的工人再下一次岗吗?
挂了给田立平的电话之后,他等了一等,就驱车直奔省政府,打开天眼看看陈洁的办公室,发现没人,于是就走进楼去,说是找陈省长汇报工作。
陈洁出去了,卫生厅有个会,关于今冬流感盛行的预防性措施的会议,前一阵素波一直干旱,流感疫情有加重的趋势,现在好不容易下了场雪,疫情有所缓和——不过这种东西应该常抓不懈的,陈省长对这个会议高度重视。
没人,那我就等嘛,陈太忠的态度肯定是一等一的端正,就在接待室拿了张《人民日报》细细地看,其间也有找陈洁来办事的主儿,见到他在这里坐着,本琢磨着打个招呼套个话什么的,却发现这厮半眯着眼睛,看报纸看得聚精会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有点起伏,没准别人都会认为他是死人。
党报有什么可看的?而且看半天了,报纸你都没翻一下,这是用显微镜看吧,想跟其打招呼的那位心里很是不耻:拜托了兄弟,想在陈省长面前表现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多少靠谱一点行不行?中央的精神,不是你能拿着放大镜抠出来的,省一省吧,啊?
其实他也明白,在陈洁办公室外这么做的主儿,其实潜在的意思,就是拒人千里之外,不想跟其他来的人沟通——省长办公室隔壁,谁敢放肆?
殊不知,陈太忠也正是抓住大家这个想法了,才施施然地在这里金蝉脱壳,能有资格来看陈洁的主儿,有几个含糊的?又有几个敢跳脱的?
于是他就分身去那库房走了一遭,好死不死地,发现里面有俩人,其中一人便是昨天卖车的白脸鹰钩鼻**,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在跟他聊天,陈太忠想凑近听一听两人在聊什么,却猛地发现眉清目秀者身上传来一阵骚臭,熏得他差一点法诀走形,导致隐身术失效。
又听了一阵,他才知道这狐臭患者就是昨天狼皮嘴里说的“老道”,既然这二位是一家,他放一把火也没什么歉疚了。
放火之后,他感应一下,发现陈洁那里没什么新情况,就坐在那儿看火苗子腾腾地烧,不过下一刻,他觉得该跟素波市提个醒,说不得找个公话,变着脸捏着嗓门报个110,说是有个地方失火了,那里面有很多雷管和TNT炸药。
等他一个电话打完,再回去的时候,发现那唤作**的年轻人已经冲出库房来了,不过,此人是经过火海熏陶的,全身上下烧了一个稀烂,白皙的脸上到处都是燎泡。
后来他才知道,那库房的卷闸门是劣质的,由于火头燃起得过快,等发现时两人想把门打开的时候,门框已经变形拉不动了,到最后**侥幸冲出,那老道却是活活地被熏死在门口。
不过,那就是后来的事儿了,三间房子是相通的,至于其他的房子,别说田立平想到了殃及无辜,陈太忠也想到了,少不得在相邻的两边使个“咫尺天涯”的术法隔离开。
2107章人尽皆知后杨庄这里火灾一起,110又接到了报警电话,虽然那个电话藏头藏脑的,报案的也不报身份,按说是不必理会,但是着火的房子里有雷管还有炸药,涉及到爆炸的可能,谁又敢不当回事?
所以,110居然比119更早地赶到了现场,由于火势过大,警察同志们也不敢贸然行事,没命地疏散四周的群众,一时间嗓子喊得都哑了。
不多时,119消防车也赶到了,前面先来了一辆,后来又跟着来了两辆——其中一辆上面有加强版高压水泵,这却是因为消防支队得到消息,说是这里可能有易燃易爆物品。
**跑出来之后,由于被熏得晕头晕脑,歇缓了一阵儿才想起去医院,不成想才出了巷子,迎面就撞上了来的110,警察们见他这副模样,伸手就拦住了他。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虽然来的是警察,但是警察们一般分工也明确,救火的就只管救火,刑警接警也就只管破案,谁见过经侦去干涉违法停车的?那一码归一码。
他却是没想到,这帮警察是在怀疑里面有易燃易爆物品,就要他说出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他犹豫一下,说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个自行车仓库,就听得里面嘭地一声响,却是一辆电动车的电池受不住高温,爆炸了。
满脸燎泡的**登时就被警察们按倒在地,这爆炸的强度并不大,但是——这确实是爆炸啊,这下他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然而,正像田立平提供的消息所说的那样,这屋里也就是一点刨花板,其他也没啥,三辆消防车齐齐出动,五分钟就控制住了火势,再降温十分钟,基本上就安全了。
当然,真正有人冲进去,那就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不过门口已经被熏死的老道,却是早被人抢了出来,急救一阵无果,之后大家就颓然放弃。
只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但有失火还有死人,那自然就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而不止是消防那么简单了,于是不多时大家就发现,爆炸的只是电动车的电瓶,而烧剩的电动车残片显示,这里居然会是凤凰电动车厂生产的疾风车的仓库。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然后警方找到房东,开始联系租房者,遗憾的是,那边提供的电话是空号,身份证号码也是假的。
这个突破口终于从**身上打开,事实上就算不问他,警方也能猜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有**是假冒的疾风电动车——毕竟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是大名鼎鼎的了。
于是,电话终于打到了凤凰市科委,许纯良惊闻此事,就告诉素波警方,我们知道素波有卖假冒助力车的,已经派了办公室副主任金程去调查取证。
而这个时候,陈太忠也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在向陈省长汇报工作。
陈洁是十点半才回来的,一回来就接见请示工作的各路人马,陈主任也没汇报多长时间,不过本家省长告诉了他一件事情,“你来得正好,把巴黎那儿的房子腾一间出来,《天南青年报》要在那里派驻两名记者。”
“两名?”陈太忠听得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陈省长,我那儿房子特别紧张,上次外事办裘主任说要派一名我都没答应,怎么现在就成两名了?”
“困难是可以克服的,”陈洁才不吃他这一套,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小陈,对你的工作,我一向是很支持的,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陈太忠沉默半天,方始缓缓发话,“那这样,我腾一间客房给他们,您看行不行?”
“腾客房?”陈洁看他一眼,沉吟一下微笑着发问了,“你的意思是,要向他们收费?”
“就算跟他们收费,怕是钱也到不了账,还不如不收,”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陈老板你都发话了,我怎么收费?“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影响到我的员工,他们不是我驻欧办的人,就住客房吧。”
“是吗?”陈洁狐疑地打量他两眼,犹豫一下就笑了,“你这家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实话实说,我不怪你。”
“到时候有领导来了,他们就知道我的房子有多紧张了,我那儿办公室都被领导们住过,”陈太忠心说这可是你让我叫的苦,我要不叫那是傻的,“该腾房间的时候,他们得腾……不过,估计这种情况一个月也没几次。”
“啧,”陈洁一听就头大了,她知道小陈难说话,所以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来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施加压力是可以的,但是这家伙一旦去了巴黎,那边怎么安置青年报的俩记者,就是凤凰驻欧办说了算啦——这就是老话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且,凤凰驻欧办,别看级别不高,里面可是住过不少大人物的,这一点陈省长深有体会,她自己都在那儿住过,更别说还有其他省部级领导了。
陈洁去巴黎不止一次了,也住过宾馆,凤凰驻欧办的条件不算好,但是房间大也宽敞,住着不憋屈,而且单独的一个大厅两层楼,上上下下的全是自己人,使唤起来也方便,有这种自在的场所,谁还愿意去追求那些无所谓的奢华?起码她是没兴趣去。
“唉,你这家伙,就是会叫苦,”她狠狠地瞪了陈太忠一眼,陈省长就是有这点好处,她一旦接受了某个人,就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感受,所以大家对她的评价就是不够强势,却又比较护短——当年董祥麟若不是做得太过,她也不会断然放弃的。
“算了,我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只派一个,”得,陈洁连这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这也是对上小陈了,这厮的胆子实在太大,真是要毫不含糊地答应了,去巴黎再动手脚,她也没面子不是?
说穿了,还是陈太忠占了道理,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要叫苦,领导未必会体恤你,但是你若不叫苦,那就不要指望领导体恤你。
从陈洁这里出来之后,陈太忠才打开手机,就收到两条短信,分别是许纯良和金程发过来的,说的全是素波市发现冒牌疾风助力车库房,而且那库房今早失火,一死一伤。
办公室副主任金程是昨天来的,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找冒牌疾风车的踪迹,不成想今天就收到了线索。
这个老田,很滑头啊,陈太忠看完短信,第一个想到居然是田立平,在他想来老田有人帮忙,肯定早就知道此事了,却是没想到田市长做事稳妥,早早地就将自己人撤出来了。
许纯良让他联系金程,金主任也是请示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开展,少不得陈太忠拨个电话过去,“刚才在陈省长办公室呢,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程倒是不怕麻烦,居然跑到火灾现场去了,也是帮着警方辨认疾风车真伪的意思,陈太忠一听就不高兴了,“瞎跑个什么,赶紧给我回来,素波的火灾,你想扯到科委身上啊?”
这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意思了,不过金主任一听,心说陈主任说得有道理哈,只要是公家单位,遇到麻烦谁会主动往身上揽?
两人在凤凰驻素波办事处碰头了,陈太忠将昨天买的电动车也运了过来,“这是我昨天在后杨庄买的,托运回去让厂里解剖一下,一来是看看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没有,二来就是……看能不能从工艺上分析出来,这些东西出自哪里。”
按说那边才着火,他就自曝说自己去过后杨庄,实在是太容易勾起别人的联想了,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知道他去后杨庄买车的人不少,段天涯、燕辉、张姐和韩忠等,他总不能这点小事儿,一股脑地灭了口吧?
掩盖一个谎言,就要用一个更大的谎言,既然遮来遮去可能让马脚露得更多,反倒不如坦坦荡荡了,反正事发当时,他是在陈省长办公室外呆着的,这一点有人能证明。
说穿了,这就是做事没计划的后果,他若是早知道田立平能这么快找到消息,并且能断定里面刨花板多的话,那么昨天肯定就不去了——然而,这不是不知道吗?
可是话说回来,他要是昨天不去,今天跟田立平就说不了那么多详情,他主动不说的话,田市长肯不肯把这消息跟他分享,那也真的未必了,田老板是政法委书记出身,做事肯定有人家自己的章法——关键是陈某人知道,老田挺反感自己的折腾劲儿的。
金程可不知道他送个电动车,还要盘算这么多,眼见陈主任居然连冒牌车都买回来了,他的心就在噗通噗通地乱跳,刚才潜意识里的猜测禁不住又冒了出来:今天这场蹊跷的火灾,不会是陈老板指使的吧?
做为凤凰科委的老人,他太清楚陈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五毒书记”四个字,在凤凰可止小儿夜啼,不过,他却是不敢主动提起,只能恭恭敬敬地请示,“除了把车送回去,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跟段市长打电话联系了没有?”陈太忠肯定要这么问的,他现在已经从“正常渠道”得到了消息,不向段卫华汇报一下,那就是不正常了,反倒容易导致别人的怀疑。
“段市长?没有,我哪儿敢联系?”金程愣得一愣之后,笑着摇摇头,心里的疑惑也放下了,得,死的那位肯定白死了,素波这边有段老板帮着陈主任遮掩,谁还会查这火灾?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果不其然,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事实上,这也是陈主任在放火前盘算好的,若不是素波有段卫华在,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就直接放火——别的不说,引那俩人出来再放火也是很简单的。
段卫华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不知情呢,一场不大的火灾,只死了一个人,也惊动不了堂堂的素波市长。
不过,接到这个电话,段市长可就认真了,他静静地听陈太忠说完,沉吟了五秒钟,才沉声发问,“冒牌疾风车电动车的库房居然会失火……这个时间你在哪儿?”
“我在陈洁办公室外面等着,很多人可以给我作证,”陈太忠笑一笑,听起来挺高兴的样子,“真是老天有眼啊……我还正愁找不到这些家伙的行踪呢,没想到他们就主动暴露(book.www.uu234.com)了。”
“那可是死了一个,伤了一个,”段卫华哼一声,压低了声音训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这话其实都是明摆着的,段市长问他事发时在哪儿,就是问他有没有洗脱自己的能力,而陈某人的答复,又导致了段市长的不满——那是人命啊,你小子下手就不知道注意一点分寸?
当然,段卫华并不能肯定此事就是小陈干的,更不可能明着说,不过谁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需要证据吗?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被这话吓住,他刚才甚至向段卫华汇报了自己“惊闻此事”的过程,这些流程是不怕查的,于是就笑着回答,“我肯定要高兴,死一个人不过一家哭,要是任由他们侵害助力车厂的利益,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就是一路哭了。”
“你啥时候都有道理!我知道这事儿了,你不用管了!”段卫华气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坐在那里发起愣来——你小子杀人放火还有道理了?
我都答应你要调查此事了,你居然给我这么搞,这一刻,段市长心里真的是有点明白,为什么王宏伟提起陈太忠就要皱眉头了,这家伙下手如此之快又如此狠辣,搁给谁也得头疼啊。
愣了好半天之后,段市长才轻叹一口气,“这是以暴易暴啊……”
(又是七千字,要掉到第十九了,召唤月票。)
(未完待续)
2108走了2109行长威风
(推荐好友青丘大大新作《异域之狐》,穿越后,少年成为了举世闻名的罪犯,带着两头九尾狐开始了他的冒险之旅……书号:1703482)就在段卫华叹气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还是陈太忠打来的,“老市长,电话我还没说完呢,昨天我去后杨庄查证了,还偷拍了带子,那帮家伙真的很狡猾,要不是有今天这场意外的火灾,我觉得,想查出他们……真的很难。”
你还有你的道理了!这一刻,段卫华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他沉吟一下方始发话,“把带子给我拿过来,不要留拷贝,只给我一份就行了。”
若是事情真像小陈说的那样,发生这样的惨剧,那倒也是能理解的,事实上,做为政工干部,段市长一向很相信组织的力量,他不认为在高度重视下,自己就查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他更知道,自己必须将此事压下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小陈认为自己不好查出此事,那么他倒要看看,对方的组织究竟严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事实上,段市长要这个带子,只是想让他自己的心里平衡一点,同时呢,他也希望某些人不要辜负自己的信赖和关怀,做事不要太肆无忌惮——那是你在自己毁自己啊。
“那就麻烦老市长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这话就再明白不过了,老段要接过这份恩怨了,好在他也早有准备,“带子翻录过了,除了我手里这份就没有了……您看,什么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现……下午一上班吧,”段卫华一看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本想叫他一起来边吃边说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一来,我这岂不是鼓励他在我素波兴风作浪?尤其是那厮还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儿,不行,我可以帮你收尾,但是这毛病不能惯你。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下午上班的时候,段市长提前五分钟到了办公室,发现小陈已经毕恭毕敬地在那里等着了,也禁不住心头一软——他也是为了公家的事儿啊。
说一千道一万,事实摆在眼前,才是最有说服力的,段卫华的小套间里是有录像机的,带子往进一搁一播,什么都清楚了,尤其让段市长震惊的,是即将达成交易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这个不可能的,你要嫌颜色不合适,或者不放心,那咱们离开这儿,我再给你联系一辆……一辆一辆地看,这个没商量。”——平淡的话语背后,是怎样的小心和谨慎啊?
在凤凰的话,将这个窝点打掉并且将幕后主使擒获,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段卫华迅速做出了判断,但是,在素波的话,那真的难说,基本上也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连窝点都要被人家转移走。
下面人的工作作风,段市长还是很清楚的,他初来素波人头不熟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冒牌疾风电动车并没有引发足够严重的事故。
打击假冒伪劣产品是应该的,三部门、四部门乃至于七八部门联合执法也是常见的,然而,就算他再严格强调其重要性,没有足够严重的事故,下面人就不会有足够的重视。
到时候就算窝点被转移,大家放个马后炮,段卫华都不能因此而发火,我们辛辛苦苦查出了窝点,无非是人和货转移了,你做市长的凭什么发火——就因为你是曾经的凤凰市长,对疾风电动车感情深?
要是被人说出这样的闲话,那可真没意思了,素波市的水,比凤凰深得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段卫华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一时间竟然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生出不少羡慕之情来,还是年轻啊,什么都敢干,也不用考虑太多后果。
“这些人隐藏得确实很深,”段市长点点头,很随意地问一句,“对了,这件事你跟田立平汇报了没有?”
“发现假冒电动车的事情,我汇报了,”陈太忠只说了一半的实话,接着就冲老段微微一笑,“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没汇报,不过,立平市长是才从素波出去的,很可能现在也知道了……您二位在北京谈得挺投机,现在不常联系吗?”
“我说太忠……你这张嘴,”段卫华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他很想保持一些风度的,但是面对这家伙这种惫懒,实在保持不了风度:小混蛋是在拿北京的事,挤兑我呢,甚至隐隐有质问我的嫌疑——姓段的,你忘了你屁股下面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了吗?
而偏偏地,这些有点冒犯的话,这家伙说得若隐若现极为晦涩,段市长是叫真不好不叫真也不好,于是就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儿了,“你马上把这件事通知田立平,让他给我来个电话,听见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手边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还就是田立平的声音,合着田市长也从“正常渠道”得到了消息,“段市长,刚才凤凰科委的许主任,跟我汇报了一件事情……”
这俩市长既然对上话了,至此陈太忠就再无担心了,既有火灾和人命,又有兄弟城市市长打假的恳求,这种情况老段你要是再不能尽快拿个答复出来,那你就是……你就是有意要我的好看了!
当然,就算段市长有意要他的好看,冲着往日的恩情,冲着同学杨倩倩的面子,陈某人对老市长也做不出什么事儿,他这么想,只不过是觉得,那个啥……老段你也得照顾一点我的情绪,哥们儿现在正处啦,有资格要求你体谅我的感受啦……经过警方的调查,火是从内部烧起来的,这就基本上排除了外人纵火的可能,而**做为唯一活着的当事人,却是说不清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只说自己在跟老道聊天,不知道怎么神智恍惚了一下,等发现着火的时候,火苗子已经窜得老高了。
对于房屋的租赁者、提供冒牌疾风电动车的陈红喜,他就是一问三不知了,只说自己在后杨庄转悠,一个胖乎乎挺壮实的女孩上来搭讪,问他想不想代卖疾风车。
女孩来自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在这里转悠了有几天了,别人管她叫小北,当然这也正常了,后杨庄这地方,原本就没人喜欢乱打听。
现在,这小北和陈红喜肯定都已经找不到了,对于这一点,**也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不过总算他也提供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说,这冒牌疾风车一开始盯的就是素波的市场,外省还没上货。
这是他初见老道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因为他有点奇怪,你们这冒牌货做到别人大本营了,不怕本地企业找你麻烦吗?
然而,老道告诉他,说是我们这种销售方式不怕这个,而且他还说了两句让凤凰科委脸红的话——“你还真以为这个牌子很硬?也就是你们天南人认,搁到外省还真没啥人认,未必卖得起价钱去。”
略略有点遗憾的是,这是一个多月前的评价,现在外省有没有冒牌疾风车,那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有上货时间也绝对不长。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就是素波市又破获了一起假冒伪劣产品的大案,市里肯定是要大力宣传的,质监工商等部门也在报纸和电视上再三呼吁,请市民们购买电动车时,一定要到可靠的大商场或者专营店。
许纯良也会搞怪,居然借这个机会在电视做了一个系列专题,不但普及了一下真假疾风车的区别,更是让人很煽情地指出,这是天南人自己的名牌,是破产的凤凰自行车厂的浴火重生,希望大家能坚定地支持正版,抵制盗贴……嗯,错了,是抵制冒牌货。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陈太忠已经到达了北京,又通过关系买到了次日去巴黎的飞机票,抵达巴黎时,正正地赶上圣诞节。
陈主任抵达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天上正下着蒙蒙的小雨,袁珏开着伊丽莎白的雷诺车前来接他,同行的还有齐玉莹,她去给家里寄了点东西,顺便就跟过来了。
“第一次在国外过圣诞节,感觉怎么样?”陈主任在车上笑着问自己的副手,袁珏笑一笑,“还行吧,咱们门口也挂了点彩灯,她们还要搞圣诞树,我觉得没意思,大厅里面放了一棵小的,买了一打红袜子当红包。”
他挺了解陈主任的性格,连外国人都不放在老板的眼里,估计这洋节人家也不待见,可是既然在巴黎,入乡随俗那简直是必须的,再说了,驻欧办里除了他,就是一帮女孩和刘园林,年轻人可不是都爱凑个热闹?
“呵呵,喜庆一下嘛,”陈太忠倒是没在意这些布置,又问了几句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驻欧办门口。
这段时间,驻欧办的生意好得出奇,六间客房爆满,房间都预定到明年元月了,不过,来的虽然都是天南各地机关的头头脑脑,却是没什么大个儿人物,像现在住在客房里的,就是涂阳商业银行和正林旅游局的两个考察团。
这是因为圣诞期间,各大宾馆人都住得差不多了,像这些实力差一点、来得又不是特别名正言顺的单位,驻欧办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2109章行长威风陈主任到的时候,那俩考察团的人都出去了,不过,就算他们在,他也不会太在意,因为陈某人的级别在那儿摆着的,这两个单位最大的领导,级别也高不过他。
大厅里面装扮得也挺热闹,陈主任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打开,将给各人捎带的东西分一分,又说一说国内的事儿,这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于丽这憨丫头先建议了,要陈主任请客吃海鲜,吃完了去酒吧,尽情玩一晚上再回来,其他小姑娘就跟着起哄,说陈主任你一个人回国,把我们丢在这儿不管,太过分了,请客是必须的。
“今天是圣诞夜啊,”陈太忠笑眯眯地狡辩,他肯定不介意请客,想一想这些小丫头们背井离乡来到这儿打工,也是有点不容易,不过他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了,“要玩不是平安夜好玩吗?圣诞夜就得呆在家里了。”
“昨天小于和小刘留在单位值班了,”袁珏在一边笑吟吟地关说,“我带她们出去也没玩什么,逛逛街,看一看电影,然后又去教堂听一听唱诗,没怎么管人家的肚子。”
“要不今天我值班好了?”陈主任见大家情绪挺高,他看着也开心,“你们都去玩,嗯……花销都算我的,行吧?”
“反正我今天是要走的,”刘园林先嚷嚷起来了,他有校友在这里留学,昨天要看家不能走,今天怎么也要去凑个热闹了。
“那多没意思啊?”齐玉莹听得撇一撇嘴,又侧头瞥一眼袁珏,“袁老板,昨天您出去过了,是不是……这个?”
“我还说你昨天出去了呢,”袁珏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他跟这些小丫头们也都惯了,知道她们家庭条件都不错,虽然个顶个都算比较有眼色的,但是放松下来的时候,也敢没大没小地乱开玩笑。
所以他也没在意,反倒是很夸张地做出一副恶相,威胁对方,“小齐你要我留下可以,你也得跟着留下,这就是冒犯领导的代价。”
大家说笑了一阵,最后还是陈太忠留下了,他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多少也有点累了,不过他倒是答应这些人,说等元旦的时候,自己带她们出去玩——反正也没几天了。
林巧云主动报名,说是我今天陪陈主任看家吧,毕竟那俩考察团的客人们回来,总是要有人招呼的,陈主任笑着摇摇头,“有我在呢,你们都去吧,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吆五喝六的?”
于是,不多时,偌大的驻欧办,走得就剩下陈主任一个人了,约莫七点多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你好,请问于丽在吗?”
“她不在,”陈太忠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啤酒,懒洋洋地回答一句,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点什么,侧头看一看对方,“你是哪位?”
“不在啊,那算了,”那位也不回答,转身就这么离开了,驻欧办主任这下坐不住了,端着啤酒慢慢地走出去,揪住门卫发问了,“这是谁啊,你直接放进来?”
“他是……中国的留学生穆,”门卫看一看他,挠一挠头,“你们国庆的时候他来过,最近常来,找于聊天。”
“嗯,你这记性不错,奖你两听啤酒,跟我进来拿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回大厅,脑子里却是开始转悠了——这俩这算是什么?搞对象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有点头疼了,按说根据员工守则,只是禁止驻欧办内部人之间谈恋爱,但是这些女娃娃还小啊,人家跟我出来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回去了以后不是囫囵身子了,你说人家的爹妈能干吗?
可是,哥们儿我是主任不是保姆啊,想到这个,陈主任才叫个郁闷,这种事管吧,是没意思,这年头恋爱自由了,不管吧,人家爹妈将来找到我,我这面子上也下不来不是?
但是现在,他还没办法跟人家爹妈反应此事——好歹一正处了,正经事还忙不完呢,哪能管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
总算还好,他的脑瓜不是白给的,纠结了大概半分钟,他就找到办法了,于是摸出个小本,写一行字,坐在那里继续喝酒。
约莫是十点左右,涂阳商业银行的人先回来了,进了门之后,有人大大咧咧地上楼,有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看起来喝得有点多,四下张望一下,“服务员,服务员!”
“什么事儿,说!”陈太忠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啤酒。
“服务员这都哪儿去了?”这位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两眼,“说了让你们给我洗衣服的,衣服呢?”
“这种服务也提供上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驻欧办只有一台小洗衣机,床单什么都是有专门的清洁公司来洗的,现在居然帮客人洗衣服。
想赚钱想疯了,陈主任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也不好意思不管人家,说不得站起身,向库房走过去,打开门看一看,发现没挂着什么衣服,说不得扭头看一眼那胖子,“不知道衣服在哪儿呢,明天早晨你问吧……她们出去玩了。”
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啤酒罐呢,那位登时就不干了,“你这儿是宾馆,知道不?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首先,我这儿不是宾馆,”陈太忠抬起一根指头晃一晃,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我这儿是凤凰市政府驻欧洲办事处,我这儿就没有服务员,只有保洁工,她们有休息时间!”
“其次,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该我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不该我认识的人,我凭什么认识你?”
“你!”这位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冷不丁旁边有人拽住了他,却是个瘦高个儿,那位打量陈太忠两眼,“您是……陈主任?”
“是我,”陈太忠点点头,兄弟单位的人,他也不想让对方太下不来台,所以哼一声,却是不做声了。
“高行长,这是驻欧办陈主任,”瘦高个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陈太忠,“这是大家都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是人行涂阳支行的高行长,他的裤子溅上水了,着急换衣服,没别的意思。”
“涂阳人行的?”陈太忠侧头看那高行长一眼,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你有话好好说,对不对?我的保洁工,那是你随便能呼来喝去的吗?”
“你这儿的服务员,什么时候成了保洁工了?”高行长还一肚子火呢,他身边的瘦高个儿,就是涂阳商业银行的李行长,是为了讨好他才请他来巴黎玩的。
涂阳这个银行现在其实还是城市信用社,法人已经成为单一法人了,但是城商行正在筹建当中,能不能组建,该怎么组建,这都指望着人行指导呢。
“我这儿收你们现金吗?”陈太忠也有点恼火,“你去住宾馆不要现金也得刷卡吧?都跟你说了我这儿是驻欧洲办事处了,驻外机构!”
“你,”高行长喝得确实有点多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前蹭,李行长赶紧死死地顶在他前面,双臂伸开护住他,“老高老高,有话好好说。”
“还想动手?”陈太忠冷笑一声,捉着啤酒罐又灌一口啤酒,“一个小破支行行长也敢跟我得瑟,信不信我抽得你满地找牙?”
“老李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让他抽得我满地找牙了,”高行长被他死死地顶着,那是要多不服气有多不服气了,人行在别人面前或者没什么优越感,但是在其他行的人面前,那面子是不能掉的。
“啪”地一声,陈太忠抬手打开高行长指向自己的手,“再指我,我把你手指头掰断了!”
“老李,你这是铁下心思拉偏架了吧?”高行长被李行长这么顶着,肯定就这么认为了,其实正经的拉偏架,是人家抱住他任由对方打,实在是李行长知道陈太忠的厉害,怕陈主任伤着他,才来的这么一出,却不想他根本不领情。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林旅游局的人也回来了,大家一看,赶紧走上前分开,问了几句之后,旅游局邓局长笑着冲陈太忠点头,“原来是陈主任啊,今天来的?早知道您来,我就不出去陪您喝酒了。”
旅游局是二级局,邓局长也是正处待遇,他又知道秦市长是陈主任的老上级,这次来驻欧办都是有意照顾其生意,那么,他说话客气就很正常了。
嗯?高行长看得就有点傻眼了,他来巴黎是有人请客,自然不会关心这驻欧办到底是什么名堂,而李行长对陈太忠的客气,就让他非常恼火,不就是个宾馆吗?
但是邓局长也对此人客气,这就让他搞不懂了,在高某人眼里,旅游局局长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人家老邓见了他也就是“你你我我”的,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您长您短……而且还说宁可不出去,也要陪陈主任喝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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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高行长面色微变,陈太忠也不看他,他压根儿就懒得跟此人叫真,而是冲邓局长点点头,“呵呵,请问你是?”
邓局长在那里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高行长一看,更傻眼了,敢情这二位也没见过面?再仔细想一想,拦着自己的老李,似乎也没见过此人,他终于反应过来,我或者是……做错了什么?
李行长感觉自己背上的力道一点点消失,就明白老高是有点后悔了,说不得就势拖着他上楼,“高行长,回屋休息一会儿吧,喝点水……刚才你不就渴了吗?”
高行长于是就坡下驴,随着他走上楼去,进了房间才闷声闷气地发话,“老李,今天我真是看你的面子……你说他一个驻外机构,有客房不得有服务员?什么狗屁态度嘛。”
“我们在这儿的消费,是直接跟凤凰结算的,”李行长只能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个驻欧办,在法国就没有营业执照,他肯定不能承认那是服务员,要不然他有偷税嫌疑啊。”
“就算不是服务员,也是伺候人的吧?”高行长很不满意,眉头一皱,“这个……这个陈主任来之前,那些小女孩还不是乖乖的,咱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你在省里打听一下凤凰科委的陈太忠吧,真的,”李行长觉得跟眼前这家伙实在没话,心说你不要整天憋在银行那一亩三分地儿里,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行不?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陪好高行长,有些话实在不合适说,还好,下一刻他灵机一动,“老高,你先歇着,那家伙肚量特别小,我先出去帮你说一下情。”
“我怕他吗?”高行长眼睛一瞪,银行本来就是垂管的,人行更是垂管中的垂管,他这话说得还真有那么几分底气,“老李你别去,就在这儿呆着,陪我聊天。”
“你不怕我怕,这可以吧?”李行长实在有点受不了他的色厉内荏,不过,为了避免高行长误会是他真的想讨好陈太忠,说不得要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刚才我也得罪他了,我去找他道歉还不成?”
——麻痹的,老子压根儿就没得罪陈太忠,就是想让他放过你呢,既然你要面子,我担了这个名声了,可以吧?
“嗯,你要怕他你去,”高行长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酒醉心明,就那么点点头,大着舌头发话了,“你是要听市政府和省里的话的,我能理解……反正我是不会理他的,倒要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去啦?”
“去吧,咱哥俩谁跟谁?”高行长往沙发上一靠,顺手抄起床头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咕咚咕咚灌了起来,喝那么多酒真有点渴了。
别说,李行长出来找陈太忠,还真是夹了点私心,说那么多话,无非是让高行长不要多心之余顺便领情,他主要想的还是不要得罪了陈太忠。
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就散得差不多了,涂阳的考察团群龙无首,都回屋了,剩下俩也是站在楼上看着,不敢掺乎。
正林的更是这样了,大家倒是很想跟陈主任亲近,但是邓老大在旁边坐着呢,正林的考察团跟涂阳的团不一样,涂阳团有外人,而正林团是一色的旅游局的人马,谁还敢抢老大的风头不成?
两个考察团是紧邻着的,一个住了两天,一个住了三天,大家也都是的,见李行长走过来,邓局长不屑地哼一声,“我说李行长,你们这耍威风耍到国外来了?”
“高行长就那样,一喝多了就爱折腾,”李行长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两个考察团都是天南下面地市的,级别也相仿,倒是不存在谁怕谁的问题,而事实上李行长也是正处,只不过他这个团做事做得不太漂亮,做领导的未免就有点嘴短。
“呵呵,在国内憋得太久了?”陈太忠心里总还是有点芥蒂,说话难免就带点刺,对这个姓李的他也有点看法,刚才劝架的时候,信口胡说什么高行长裤子溅水了——你为自己人辩解没错,别胡说八道嘛,当我没长眼睛,看不出来他那裤腿上就那么一小片湿?
“在涂阳横惯了吧?”邓局长也笑着接话,虽然跟陈主任的意思完全相反,可是话里讽刺的味道十足,“今天在卢浮宫碰见了一个市长,那叫个牛,把导游的小姑娘都骂哭了。”
“行了,您二位就别打趣我了,”李行长听得苦笑一声,他心里非常明白,高行长还就是这毛病,喝多的时候,在外国人面前控制得住,在中国人面前——确切地说是在身份不如他的中国人面前,特别容易亢奋,“还有啤酒吗?在哪儿放着呢?”
他倒是不见外,自己动手翻腾啤酒去了,陈太忠倒是挺待见他这种亲力亲为的性子,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转头过去看邓局长,结果发现老邓也转头看自己。
从对方略带点笑意的怪异表情中,两个人看出同样的意思:这个李行长做派倒还行,不过跟那姓高的在一起,估计也不止当了一次救火队员吧?
三个人就坐在那里边聊边喝,旁边的人身份都要差一点,没有自家老大的允许,也没人敢再坐过去,没过多长时间,袁珏也带着四个女孩儿回来了。
见领导坐在那里陪客人喝酒,林巧云和齐玉莹走上前要帮着招呼,陈太忠一摆手,“不早了,你们休息去吧……对了,咱们这儿,现在有帮客人洗衣服的业务了?”
“这个……”齐玉莹看一眼坐在那里的李行长,欲言又止,倒是于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插话了,“涂阳那个行长喝多了,吐得到处都是,连衣服也弄脏了,他要咱们帮着洗一下,昨天才送到清洗公司的。”
“原来是偶然的啊?”陈太忠瞥一眼李行长,心说你看你们都干得些什么屁事,“老李,你就捡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的人吧。”
“哪儿有?”李行长听得就是苦笑了,心说那都是老高搞的,你不能一直把账往我身上算啊,“高行长以为这儿是宾馆,他是客人,那肯定就是上帝了。”
“他那叫放屁,”陈太忠正好灌完一大口啤酒,闻言打个酒嗝冷笑一声,“他就不说自己还是人民公仆呢,他对上人民、对上兄弟单位的时候,有这个觉悟吗?老李,你家保姆如果对你也是这副态度,你受得了?”
“喂喂,陈主任,我家没保姆,”李行长笑着摆摆手,心里居然隐隐有一丝痛快,是啊,那厮对外人倒不至于太嚣张,对兄弟单位那叫个狠——当然,关键是外人没求人行的地方,丫挺的想嚣张,别人也得认他呢。
而正是因为别的单位的人不认他,所以高行长对银行系统内部的人,也就越发地蛮横,不如此也显示不出他存在的价值不是?
不过,李行长想到楼上还有人在旁听,说不得他也只能站起了身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传到老高耳朵里,那又是麻烦,“我去看看高行长睡了没有,你们聊啊。”
“去吧,”陈太忠点点头,又抬头看一看大厅旁的落地大钟,侧头冲邓局长笑一笑,“这十一点半了,邓局你也休息去吧。”
“我不瞌睡,要等十二点呢,今儿可是圣诞夜,”邓局长笑着摇摇头,说实话,这话要是出自一个年轻人的口也还罢了,出自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嘴里,多少还是有点怪异。
他既然这么说,陈太忠就不理他了,转头看向袁珏,“老袁,你们不是要欢乐今宵的吗?怎么现在倒回来了?”
“这也不早了,再晚就不安全了,”袁主任笑着摇摇头,一屁股坐到陈太忠身边,“圣诞节,巴黎肯定不安生,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怕,总得考虑这几个丫头片子吧?”
“不是吧?”陈太忠喝了一晚上啤酒了,虽说啤酒这东西可以当水喝,但是喝得多了,思维也有些直来直去了,“在咱国内,春节的时候,小偷都要回老家过年,治安会大有好转,巴黎怎么这样呢?”
“乡土观念强的,也就只有中国了,对巴黎的小偷来说,圣诞节正经是做买卖的时候,全世界各地的人都要来采购啊,而且这里移民多,伊斯兰什么的,他不过圣诞的嘛。”
袁珏一边回答,一边笑着摇摇头,顺手还拎起一罐啤酒就要扯开,不成想被一边的于丽一把抢了去,“袁头儿,我帮你开。”
“老袁我问你,”陈太忠皱着眉头发话了,他回来还不到十个小时,却是总觉得驻欧办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想像,那就要认真了解一下了,“最近国内的考察团应该不少,你就任由他们跟涂阳人一样,吧咱驻欧办的人呼来喝去?”
“这个分寸……它不好把握啊,”袁主任听得眉头一皱,又叹一口气,他当然知道陈主任脾气不好,见不得别人狡辩推脱错误,但是他确实有点冤枉,那就不怕跟老板辩解一下,多数情况下,老板还是比较愿意讲道理的。
2111章修烟囱说起驻欧办的接待工作来,袁珏也确实难做,有个别领导拿架子拿习惯了,对这个小小的驻欧办自然不放在心上,你既然是公家单位,就得给予我充分的尊重,要不那就是目无领导。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算太多,大多时候,有的领导会提一点介于过分和不过分之间的额外要求,比如说高行长醉酒,把衣服弄脏了,要驻欧办帮着给干洗一下。
这种情况,袁主任也不方便告诉人家你自己洗去吧——人家来驻欧办,可不也是就图着是自家人,有点什么事儿方便照顾吗?
当然,这也是陈太忠一直在国内,没有这个强势人物坐镇,袁珏也只能稍微小心一点了,毕竟,别人是给陈主任面子,却未必要给驻欧办、给他袁某人面子。
听袁主任都抱怨到自己不常在巴黎了,陈太忠也只能苦笑一声,“行了老袁,邓局长在呢,别让人家笑话你。”
“笑话个啥?接待工作本来就难做嘛,”邓局长不以为然地笑着摇头,又看一眼在旁边哈欠连连的于丽,“小丫头睡觉去吧,看你们领导多关心你?”
“嗯,要守夜呢,”于丽这么回答,四个小女孩儿都在大厅呆着,不过程小琳的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了,真是有点扛不住了。
“晚上去哪儿玩了?”陈太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赶上这样的时候,少不得要与民同乐一下,于是笑着发问。
“石老板给我们介绍的海鲜店,”这次答话的,是嘴快的林巧云,合着那超市的老板石亮最近跟驻欧办来往得挺密切,听说这里的人要出去玩,自告奋勇地介绍了一家粤菜的海鲜店,价格公道服务也好——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图那些虚名,吃什么法国大餐。
“嗯,我也去搞个红包,”陈太忠见到圣诞树上还有红袜子,少不得上前随手扯下一个来,打开一看,“呦,只是一小块巧克力啊?”
邓局长见挺有意思,也上前扯一只袜子下来,打开一看笑着点点头,“哈,我的运气倒不错,这是个纪念品打火机?”
陈太忠见他手上的打火机有意思,就拿过来看一看,却发现居然是巴黎为了申奥搞的宣传,圆形的一次性火机,双手一搓,那小圆片错开,火苗就腾地蹿出来了,“这东西……倒是挺精致的哈。”
“国产货,石亮搞来的,”袁珏笑着答他,旋即清一下嗓子,“没几个钱,不过这东西在国内买不到,全部都出口了。”
“哦,”陈太忠点一点头,接着身子微微一震,笑着侧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儿,“谁知道这个传说里,圣诞树上的袜子,是怎么挂上去的呢?”
女孩儿们登时叽叽喳喳地回答了起来,原来她们或者不知道,但是既然在巴黎过圣诞了,这个典故肯定就很清楚了——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屋进来,给树上挂上红袜子,里面装着给孩子们的礼物。
“哦,从烟囱爬进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不过等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又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陈太忠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刘园林走进来了,“陈主任,外面有巴黎警察找咱驻欧办的领导。”
“哦,让他们进来吧,”陈太忠点点头,一转眼,刘园林就领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进来,男的瘦高秃顶,女的却是肥硕得很,一米六出头一点的个子,看起来起码有一百二十斤。
“打扰了,先生,”开口说话的是男警察,“我们接到17号应急中心的通知,说是有一名修烟囱的工人在您这儿附近失踪两天了,请问您最近有聘请过工人修烟囱的计划吗?”
“没有,你们法国人的手续太繁琐了,”陈太忠耸一耸肩膀,又摊一下手,“我居住的房间是文物,这一点我非常明白,而且……既然不用生火,我为什么要修烟囱?”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边的一个雪茄盒推向前方,“小刘,请这位警官先生抽烟,嗯,我这里并不禁止朋友抽烟。”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坐着的,给人感觉有点傲慢,不过请对方抽烟,又算相当友善的行为,那么这个行为就说明,他并不是有意傲慢,而是有这个资格。
“不,谢谢,我的搭档不喜欢雪茄的味道,”男警官摇摇头,紧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那么,您能允许我在这里四处走动一下吗?”
“对于这个要求,我只能说抱歉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接着将身子向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政府机构,您的要求有一点敏感。”
“但是先生,你的机构并没有在官方登记,”女警察终于发话了,那么肥胖的身子,声音却是非常尖细,“这是私人租用性质的,并不享有任何豁免的权利。”
“那么,您的搜查证呢?”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如果有搜查证的话,我希望我能复印一份,以便向我的法国朋友们了解一下情况,或者我还需要向中国大使馆汇报一下……修烟囱的工人失踪,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先生,您误会了,”男警察不得不看一眼自己的同事,冲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还是比较清楚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只说驻欧办开张、聚众观看国庆阅兵以及某些华人团体在附近闹事,已经说明了这里的性质。
尤其是,这里还时不时地开一开酒会,也有不少巴黎的大人物曾经驾临这里,所以这个搜查证,真要开出来的话,被对方复印一下,那事儿可就闹大了,而他非常肯定,没人喜欢这件事被闹大。
“我们只是想,或者是他钻错了烟囱,”男警察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附近有人需要对烟囱进行修缮,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屋外的烟囱吗?”
“这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陈太忠听得就笑,狗屁的钻错了烟囱,那家伙大半夜不睡觉钻烟囱,会是为了修缮吗?
然而,遗憾的是,他必须要装糊涂(book.www.uu234.com),所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去拒绝,说不得只能耸耸肩膀点点头,“那么好吧,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很愿意满足,不过,市政当局很可能怀疑我在毁坏文物,所以,我认为,我的人有必要在一边做全程拍摄。”
那厮是将近夜里十二点才爬上房的,目标就是烟囱,陈太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家伙试图学习圣诞老人,从烟囱里钻进驻欧办——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偷偷摸摸地进驻欧办,绝对不会是为了往圣诞树上挂袜子。
对这样的不速之客,陈某人不在场也就罢了,在的话,绝对是要收拾一下的,所以他一晚上没睡,一直盯着那家伙,直到凌晨两点多,那家伙开始行动之后,他适当地改变了一点烟道的结构——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全程拍摄吗?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来的这俩警察,也是真的警察,这二位多少知道一点,此事应该是DST出了岔子,要他们来善后,“不过,我想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不过他这一请示,就请示到中午去了,那位修烟囱的工人确实隶属于DST,但是让不让驻欧办的人拍摄,这是一个问题——大政府的国家,总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DST的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人被拍摄,而来负责协调的,是治安警察,两者同属国家警察却是不相统属,警察局这边却是觉得拍不拍无所谓。
直到十二点半,驻欧办的人都开始吃饭了,俩警察又走回来了,说是行,你们拍吧,不过拍下的东西我们要拷贝。
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刘园林嘴也紧,眼见人家要动手了,才悄悄地将事情跟大家解说一遍,当然,既然干了这一行,大家一听就知道,钻烟囱这位显然不是路痴。
“要通知大使馆吗?”袁珏走到陈太忠身边,低声发问了,不得不承认,袁主任的大局感还是很强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想着为组织争取一点什么东西。
“用什么名分通知?”陈主任微微一笑,心说咱就是个非正式的驻外机构,人家法国人想监督也就监督了,你还当自己是外交官,拿住人家把柄了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老袁的心情,反正不管怎么说,通知不通知是个态度问题,大使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了,“你要想通知,那就由你吧,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取长补短……也算一种策略。”
这也就是对上袁珏这种他稳稳吃得住的主儿了,要是换个不摸根底的人,这话他还真的不会轻易说,纵容副手跟自己取长补短,那很容易诱发某些野心出来,是对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负责任。
(未完待续)
2112冉阿让2113悲惨世界(七千字)
2112章冉阿让(推荐皇甫奇大大继《飞升之后》第三本书《大周皇族》隆重上传!本书仍属皇大擅长的东方玄幻类。“真正的皇族,不是来自于血统的传承,而是来自命格和灵魂层面的高贵!”书号:1771445)袁珏听了这话,就拨了电话给大使馆,遗憾的是,有官僚作风的并不仅仅是法国警察局,吃饭时间大使馆也没人接电话。
等到袁主任终于联系上谷涛的时候,警察们已经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并且确定,可怜的烟囱工人真是很不幸地进错了烟囱,而且更不幸的是,他被卡在了烟道中,进退不得。
那么,谷参赞在接通电话的同时,就得知了最新消息,然而,谷涛的反应,却是正应了陈太忠的猜测,他沉吟一下就发话了,“哦,看来只是个意外,那让他们救人就可以了,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敢招惹陈主任,你跟我打的什么官腔?袁主任一听也恼了,于是干笑一声,“那我知道了,现在就跟他们说一声,不要拍了……省得影响了中法人民的友谊。”
他这是气话,摄像机已经在外面架起来啦,还是两台,而且陈老板做出的决定,也不是他能更改的,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
我知道,这带子你们迟早也是要备份一份的,就像国庆前那帮人闹事的带子一样,大使馆收集了这些东西未必有用,但是不收集那就叫失职——比这还普通的资料也不知道你们收集了多少,这种级别的怎么可能忽视?
说穿了,驻欧办的人拍不拍,袁珏没办法干涉,但是拍好之后,给不给大使馆,认不认有这回事,那就是驻欧办说了算——拍是拍了,但是不小心带子给消磁了,存储卡也误删了,这都是在人说的不是?您真想要,去找法国警方吧,他们有备份。
袁主任甚至都想好了,得罪谷参赞,都不用自己出面,跟陈主任照实情汇报一下就完了,老板自然会去唱那个白脸。
“袁主任,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谷涛自然听得出袁珏的不满,于是下意识地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呵呵,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得太明白,想看清楚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你说是不是?”
“谷参赞,我是通知到你了,”袁珏也会打官腔,他并不对谷参赞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先这样吧,我这儿还得帮忙救人呢,就不跟你多说了。”
此刻,房顶上的警察,已经开始跟烟囱内的工人展开了对话,这个不幸的家伙,居然拥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名字——他叫冉阿让。
“冉阿让,里面是你吗?”一个警察拿着一个小梯子,攀到了烟囱口,冲着里面嚷嚷。
“其实吧,我这人更喜欢卡西莫多,”刘园林是听得懂这话的,说不得就要叹口气,将手里的数码摄像机小心地放入包里,又将包挂在胸前,“而我现在是于连,可惜的是上面不是德.雷纳尔夫人,而是冉阿让,这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他的意思是说,他要跟于连一般爬梯子上房了,下面有一台带三角架的磁带摄影机在呜呜地拍,他手里的数码摄像机比较轻巧,而他又是现场中唯一空闲的男人——袁主任在打电话,他总不能指望大老板去爬房顶吧?
尤其糟糕的是,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所以他不得不又将一把折叠伞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去爬湿滑的梯子,对非专业的他来说,这是比较危险的。
有一个旁观的警察想要制止这种行为,然而小刘同学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往上爬,他的时间并不多,拌几下嘴的工夫,那边可能就救出人来了,他必须尽快爬上房顶抵近拍摄。
警察见状,就想伸手拉他下来,而此刻袁珏刚好挂了电话,眼见这里有情况,就快步走过来,总算还好,旁边一个家伙伸手拽住了警察。
此人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矮小粗壮的身材,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他手里撑着一把伞,却有水珠自他的发迹沿着下颌滴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给我住手,你能够再愚蠢一点吗?”他的两片嘴唇看起来没有什么动作,那是发自嗓子或者说胸腔(book.www.uu234.com)的低声咆哮,“下面已经有一台摄像机了,而且没人保证会不会有第三台……可怜的冉阿让已经被雨水淋了十个小时,身体状况非常不乐观。”
“请你放手,这只是我们救人的正常程序,”那位警察冷冷地回答,对这位来自DST同事的怒火,他并不在意,不过,他也没有坚持去阻拦,只是嘴里还在辩解,“非专业人士的参与,可能会对援救工作造成一定的麻烦。”
“这是你们警察局答应过的,”袁珏走了过来,见小刘已经蹭蹭地爬上了梯子,也就懒得再计较,大声强调一遍之后,转身向另一台摄像机走去。
走到这台被众多人围着的摄像机前,袁主任才发现,这台机子居然是程小琳在拍,旁边齐玉莹和于丽打着伞帮她遮雨,林巧云个子低一点,就抓着两块干毛巾在一边待命。
“怎么会是小程?”他奇怪地嘀咕一句,犹豫一下,又看一眼一旁的陈太忠,他知道陈主任用摄影机还是比较熟练的,“老板你不亲自上手?”
“小程的叔叔就是搞音响、摄影器材的,她两年前拍的照片,还在市里获过奖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咱这驻欧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冲驻欧办门口努一努嘴,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不动,是驻欧办里现在空了,我得盯着门口不是?
“那我进去看着,”袁主任的反应倒是快,见状赶紧转身,一路小跑地往回走,连钻烟囱的人都有了,就不许人家调虎离山了?
他横穿马路的时候有点着急,也没走斑马线什么的,搞得好几辆车吱呀呀地急停,一时间也热闹非凡,就在大家都将目光转移到马路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远处驶来一辆警方值勤车,值勤车之后是一辆带着吊臂的大型升降车。
敢情,这冉阿让跟警察对了两句话,警察就知道了,可怜的烟囱工人是卡在里面了,周边还有几块突出的砖头松动了,直接拴绳子拉人上来,估计很难达到目的。
总算是警方这边也有万全的准备,眼见用简单器械无法救出人来,马上就调了专门的现场营救车来现场,由此可见,警方对这次营救也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
午餐时间,这样的车不是说调就能调来的,类似车辆的司机都是专业技术工人,比较讲究作息时间——是的,这并不是给加班费那么简单的。
好在,这驾驶员看起来真的很有章法,工程车缓缓驶来,就在其他人放置隔离墩的时候,施工车已经放下支架,升起吊臂,并且将吊臂顶头的工作舱送到了烟囱的上方——做到这些,总共花了不到五分钟,要知道这些部件都是液压结构,不可能快速工作,这样的效率就算相当地高了。
工作舱里的人拿个大号手电向下探看一阵,接着就大声地咒骂了起来,“天哪,你的屁股后面那么多凸起的砖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钻进去的,愚蠢的家伙!”
敢情,这烟囱工人是大头向下爬进烟囱的,整个身子在烟道里是倒吊的着的——当然,这很正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小心谨慎地破除前面可能遭遇的障碍,要是脚向下的话,哪怕是不小心蹬脱一小片砖头,只要发出响声,也很可能引起房间里的人的警觉了。
冉阿让也是说不出的郁闷,他开始爬得是很顺利的,但是没想到在烟道拐弯的时候,烟道口有一个缓慢的收缩,原本,他以为自己爬得过去,不成想越往前越狭小。
当他终于确定,自己再也爬不过去的时候,只能试图原路返回了,不过,在倒退的过程中,他被几块凸出的砖头挡住了。
在他爬进来的时候,这几块砖头就有一点凸起,只是他并没有在意,微微侧一下身子就过去了,然而不成想在退的过程中,这几块砖头带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困惑。
是的,他被卡住了,进退不得,可怜的烟囱工人折腾了半天,发现自己无法用下半身解决这个问题,而他的上半身很不幸地拐弯了,无法亲自去排除那些个故障。
事实上,在烟囱口上,冉阿让是有搭档的,只是那个搭档比他魁梧很多——我们可以认为他叫沙维,沙维无法钻下来营救,只能缓慢而用力拉扯拴在他腰间的绳子。
这种营救方式最终被冉阿让中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睾丸即将被撞碎,说不得只能通过小型对讲系统低声通知了搭档——我觉得你应该换一种方式。
其实,跟现在的营救队一样,沙维也有过同样的困惑,你现在退不出来,当初怎么就钻过去了呢?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冉阿让在对讲机里低声而坚决地辩解,他在钻进去的时候,那几块砖头并没有像现在一般地凸起,是的,这里面或者会有什么问题。
屁的问题,那只是你的感觉,沙维对这种判断嗤之以鼻,然而,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把烟囱工人拽出来呢?
若是不担心惊醒驻欧办的人的话,那可以直接调营救车过来——就像现在一样,但是冉阿让和沙维只是干活的,没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他们只能小心地、谨慎地尝试各种方式,然而很遗憾,他们并没有如愿,又由于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当把能想到的方式都试过一遍之后,天就蒙蒙亮了。
所以,沙维就只能很遗憾地撇下自己的同事走人了,他不但走了,还将挂在烟囱口的绳索掩饰了一下,此时天已经放晴,只能等待下一个夜晚的降临,然后派其他人,带上专业工具来解决这个问题——最起码找个身板单薄的来,能钻进去协助冉阿让。
不过,非常不幸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天上又下起雨来了,而某个冒充烟囱工人的家伙,因为要保障顺畅地钻过烟道,身上穿的衣物并不多。
十二月的巴黎并不是很冷,温带海洋性气候来的,但问题冉阿让同志穿得太单薄了,要是不下雨的话,硬扛一下倒也能挺过整个白天,然而问题是,老天不遂人愿啊。
尤其要命的是,他的身子整个直直地在烟道里,连蜷起身子减小散热面积这个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沙维,你问一下气象台,这个该死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沙维是撤了,但是因为要关心同事的安危,就埋伏在驻欧办附近的一辆轿车里,听到自己的搭档发问,只能去落实此事,不多时,他将最新消息告诉可怜的冉阿让,“他们说今天是晴天,该死的气象台,我怀疑这些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哦,晴天吗?那落在我腿和屁股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上帝的眼泪吗,还是玛利亚的羊水?”难得地,冉阿让居然能哆里哆嗦地开出这样的玩笑,不过做为基督教徒的他,或者是由于亵渎了圣母的缘故,在下一刻就没了声息。
沙维左联系右联系,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搭档了,一时间就着急了,又等一阵,还是联系不上,那么只能向上级如实汇报了——也许冉阿让已经休克昏迷了。
事实上,冉阿让只是冷得厉害,而且对讲系统由于被雨水浸泡,导致电池短路失灵了,不过,大家一听自己人联系不上了,就着急了。
DST的领导又联系一下气象台,最新气象云图显示,今天的巴黎大区有可能全天有雨,那就不敢再懈怠了,拖到晚上的话,不但冉阿让可能会遭遇到不幸,营救效果也未必会有白天这么好——尤为重要的是,就算晚上营救,谁也不能保证就不惊动驻欧办的人。
既然左右是要惊动了住户了,那么就要尽量保证自己人的生命安全了——反正这个机构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于是DST协调当地警方介入,事情就发展到了眼下这一步。
“我是不是愚蠢,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麻烦你把挡着我的砖块拿开,”冉阿让同学大头向下淋了十来个小时的雨,已经很不爽了,听到救援人员的讽刺,终于忍无可忍了,“就是现在……如果你不想被投诉的话!”
2113章悲惨世界救援工作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一开始,大家试图用拖拽的方法搭救,然而事实上,凌晨的遭遇已经证明了这个方法是不可取的,眼下不过是再次证实了一遍而已。
于是紧接着,一个瘦小的家伙系着绳子,同样大头朝下钻进了烟道,他打算用手扳着对方的腿和臀部,让过那些凸起的砖头,然而这种尝试再次失败了,是的,进来的小个子跟沙维有同样的困惑,“该死的,当时你是怎么钻过去的?”
可怜的冉阿让又冷又饿,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脑部充血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于是只能低声发出请求,“能先给我拿两块巧克力来吗?”
“你确定,在这种姿势下,你能把巧克力送进你的胃里?”小个子冷笑一声,不再回答问题,而是手脚并用地倒退了出去。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将两块巧克力丢到了冉阿让身上,“小子算你走运,大克鲁巧克力,这是我的私人收藏,回头我会把账单给你的……好吧,你需要向前挪一挪,以免我的电锯将你的屁股锯成四瓣……”
随着袖珍切割机刺啦啦地响起,救援工作终于进入了高峰,后面的小个子非常郁闷地发现,这座建于十八世纪中期的建筑,烟道所用的砖头是如此地坚硬,又由于他不但要避开冉阿让的小腿,还要注意不要伤及烟道,而这烟道又是如此地狭小,他几乎用了十分钟,才切掉了一块砖头。
“该死的,总算完成了,”这位捡起那小半截砖头,退了出去,是的,就差这么一点点,他不需要锯掉所有凸起的砖头,只需要锯掉一块,冉阿让就能退出来。
随着小个子的退出,绑在冉阿让腿上的绳索缓缓发力,约莫十分钟之后,可怜的烟囱工人终于露出了下半个身子,由于他尝试了太多的离开方式,所以他的裤子有些破损。
“好惨,居然连屁股都露出来了,”袁珏交待了门卫不放人进去之后,又走到马路对面来看,见状不由得笑一声,笑声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个冉阿让……或许他应该叫圣诞老人,”陈太忠也笑一声,看着烟囱工人狼狈不堪地钻出来,一边有人马上给他身上披上了毛毯。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冉阿让上身穿的居然是紧身的红色衣服,领口和袖口处居然还有毛茸茸的白边,头上还有一顶圣诞帽,通过系带紧紧地系在他的下巴上,活脱脱的圣诞老人形象。
“是啊,《悲惨世界》的男主角,唉,这个口彩真的不是很好,”袁珏叹口气点点头,他既然学过法语,雨果的作品肯定是不会落下的,更何况这样的名著?
“是啊,悲惨世界,”陈太忠也沉着脸点点头,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只听得嗵地一声闷响,烟囱口有四五块砖头跌落在房顶……“这个世界太悲惨了,”刘园林将损毁的部分一一拍进数码相机,又把救援车将冉阿让放下地面的场景拍一拍,才踩着梯子下了房顶,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唠叨着。
陈太忠却是运足了耳力,听那冉阿让的抱怨,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吊舱里,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先开始低声抱怨,“你接到的不是二十四号的任务吗?那一天没雨!”
合着这位也是DST的,不过是披了警察服装而已,那冉阿让裹着毛毯还在哆嗦呢,听到这话一时间勃然大怒,低声辩解,“该死的,我说怎么会是这样的着装要求……但是,我的任务单上明明注明是二十五号。”
“这个也能弄错?”高大警察闻言就是一怔,接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了,你先休息去吧……这帮该死的官僚,连日期都会弄错。”
他俩商量得不错,但是陈太忠不干啊,眼看冉阿让放下来就要离开,他紧走两步上前,“我说冉阿让,你把我的烟囱弄塌了,我需要你对我做一个说明。”
“他需要急救,”高大警察身子一侧,就将可怜的烟囱工人挡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黄种人,“你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答案的。”
“过来拍一下,”陈太忠冲才下梯子的刘园林招一招手,又抬手指一下房顶,对着警察侃侃而谈,“烟囱塌了,这是文物,就算房东肯原谅我,市政当局也不肯放过我……”
“市政当局那里好说,这是救援工作的展开,我会解释(book.www.uu234.com)到的,”警察手一摆,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至于房东那里……我们也会做好工作的,烟囱会很快得到修缮。”
我知道会很快修缮,所以才不让砖头掉进烟道,要不然我就全弄塌了,陈太忠也冷着脸点点头,又一指被毯子裹住走向一辆值勤车的冉阿让,“但是那位先生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错进了我的烟囱,这又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的,”高大警察冷冷地打着官腔,不过下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刘园林还在一边拍摄,说不得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这件事情以后由我负责沟通。”
一边说,他一边笑着伸出手去,“认识一下,上尉德特依,我想,我可以提供给你我的办公室电话号码。”
“陈太忠,驻法办主任,”陈太忠绷着脸伸出手,当然,他不能说是驻欧办,因为那有抬举巴黎人的嫌疑,“我想,我会找你的……这些修缮费用怎么算?”
“费用跟你无关,由我们来负担,”德特依警官脸上依旧笑眯眯地,“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了,但是,”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一指身边的摄像机,“如果处理结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也许,会有一些不利于中法人民友谊的事情发生……我是说也许。”
“会让你满意的,”德特依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一副很郑重的样子,接着很矜持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了,但是别人没有散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这里才恢复了平静,这时候,驻欧办的人已经走回去,继续未吃完的午饭了。
不过,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饭桌上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瞅着都要到两点了,陈太忠大手一挥,“不许说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休息一会儿呢,别影响了下午的工作。”
“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于丽眨巴眨巴大眼睛,瞪着自家的老板,“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钻进去的,会不会是老板你问我们袜子怎么挂的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我是随便问一问,好了……吃饭,”陈太忠哼一声,又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午四点,要开个会。”
若不是于丽发话,他还真的可能忘了昨天有个姓穆的青年来找过她,现在既然想到了,就要把事情办一办,而且,这个冉阿让的出现,使得他的说辞具备了更强的说服力,同时也少了一些针对性。
“首先我宣布,近期要在驻欧办里做一次大扫除,新年要到了,我们必须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去迎接千禧年的到来,”这是陈太忠的开头白,然而,这不仅仅是套话。
“发生在今天上午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再说了,”接下来,陈主任自然就是要因势利导了,“那么我就要强调,在大扫除的时候,要注意一些隐蔽的位置和死角,不仅要打扫干净,还要注意里面是不是有些奇怪的东西,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可能有危险的话,可以先汇报给我,我再次强调,安全第一……”
这就是说明,你们大扫除的时候,要注意是不是已经有人把东西放进来了,你们女孩子胆子小,那也别勉强——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应该考虑到的问题。
“这个严峻的事实告诉我们,外交无小事,”终于,陈主任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当然,前面说的也是正题,“政治这根弦儿,一定要绷紧,我再次强调,大家一定要在心里把这当作头等大事,包括待客,包括交友,一定要慎之又慎……”
说穿了,他就是要借着“修烟囱”事件,再次将警惕性强调一下,朋友不是不可以交,但是要慎重,而且他还隐隐地点了一下。
“尤其像你们这些女孩子,年轻热情,这些都没有坏处,但是这个社会,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美好,我要对你们的家长负责,同样,你们也要对自己的家长负责,一旦出现严重的政治事件,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话还真不是白说的,对大多数人而言这话不算太重,可是驻欧办的四个女孩子,那都是有来头的……(七千字到,还差不多,月票就上千了,召唤一下。)
(未完待续)
2114明眼人2115劫案
2114章明眼人陈太忠自觉这个会开得不错,不但警钟长鸣,也间接地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职工,要他们注意同外人来往的尺度。
不过,就在他暗自揣度,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于隐晦,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儿能不能听懂的时候,齐玉莹敲一敲门进来了,“陈主任,今天的《解放报》和《费加罗报》。”
“嗯,放下吧,”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句,手里的鼠标却是无意识地在电脑的纸牌上晃来晃去,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有时会有一点这样那样的小动作。
可是等了一阵之后,他猛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侧头看一眼,却发现小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登时就是一愣,“小齐你这是……还有事儿?”
“我想……我想,”齐玉莹的眼光游离了好一阵,才壮起胆子盯着他的双眼,“我想问一下,陈主任你说的交友要谨慎,指的是不是穆晓牧?”
“穆晓牧?”陈太忠听得一皱眉,旋即微微一笑,“这个人是谁,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门卫说,昨天晚上他来过,”齐玉莹微微一笑,“陈主任您还问过他呢,就是那个浓眉大眼,左边额头有一块疤的男孩儿。”
“男孩儿……人家比你大吧?”陈太忠将身子扭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她,心里却是有一丝微微的骇然,好家伙,我这手下的丫头,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啊,居然通过门卫那儿打探出来的一点消息,就能推算到我的心思。
果然是自古英雌出少女啊,某人心中暗暗地篡改民谚,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小毛孩子,我连名字都懒得问,你觉得我有必要针对他?”
这个反问,是齐玉莹不太能回答得了的,她哪里能猜得透陈主任的心思?然而她这么着急找老板来问,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这个穆晓牧不是个好人,他是听于丽说,咱们驻欧办收入高,才死缠着丽丽不放……”
原来,这穆晓牧是巴黎第一大学的研究生,算是刘园林校友的同学,前一阵大家看阅兵式的时候,他也来趁过热闹,眼见这里红火得很,顺便就了解了一下驻欧办的性质。
到后来,他就时不时地过来转一转了,驻欧办对留学生还是很客气的,算起来他还是跟驻欧办第三号人物有渊源——别说刘园林是实习生,也别说他比保洁工们赚钱少,在这里他铁铁地排老三。
所以大家也不跟他见外,都是年轻人,能玩闹到一起,但是后来不知怎的,穆晓牧就知道了,驻欧办的保洁工收入挺高。
严格地说,保洁工的工资其实不怎么拿得出手,年薪五万欧元,在中国是不少了,但是在巴黎真不够看的,在这里四十岁以上有正当职业的,又有一技之长的,挣到这个数真的不是很难——就是陈太忠定价时想的那样,熟练技术工人在比较好的岗位上的待遇。
但是对年轻人来说,尤其是外国人,这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大学毕业后,见习期找个月薪一千多欧的工作算荣幸了,转正以后能不能到两千真的不好说,一般来说住宿还要自理。
于是,穆晓牧就问大家,有没有兴趣在巴黎上学,说是他可以帮着活动一下,半工半读嘛,借着这个由头,他就跟一帮女孩儿走得更近了。
四个女孩儿里,于丽是最没心眼的,用陈太忠的话说就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提防人,而穆晓牧又刻意讨好,没用多久两人就处得很不错了。
到了最近,穆同学打听到了于丽的作息规律,每个星期都要捡她休息的时候来两三次,带她出去玩,一开始他还叫齐玉莹一起去,小齐猜出他的心思了,跟着去了两次,就劝于丽离他远一点,怎奈小于傻乎乎的,说是没事儿,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刘园林也听说此事了,专门打听了一下这个穆晓牧的背景和为人,然后他就对此人不怎么看好了,这家伙家里没钱,平时生活也是比较拮据的——生活拮据并不是什么错误,毕竟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然而,此人还不太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好吧,对年轻男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他来法国后不久,就与另一个中国女留学生同居了,就在同时,他国内的女朋友还时不时地汇过点钱来,期望他能在国外尽快完成学业,回去找个好工作,然后两人好步入婚姻的殿堂。
到了后来,他的女朋友自然知道了此事,两人分手,不过这也没有多严重,人在国外,总需要这样那样的情感,来慰藉一下孤寂的心灵。
最要命的是,穆晓牧又换了一个女孩儿同居——是的,就是现在,就在他时不时来找于丽玩的同时,晚上的小穆并不是孤身入眠。
尤其是小穆在找小于玩的时候,从不肯自己出钱,他在上学,学生嘛,没几个钱的,总算是两人关系还很一般,出去的时候也是逛一逛街之类的,基本上也没有多少可以花钱的地方。
这个家伙真的不是良伴,刘园林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但是做为一个男同志,又是未婚的这种,他不好跟于丽说什么,就要齐玉莹帮着点一下小于。
齐玉莹也觉得这男人不行,除了一张脸蛋,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个留学生的身份,不过这个身份搁在三个月前,或者还能震撼一下她们这些来自地级市又不懂外语的小姑娘,至于说现在嘛——大家见得最多的就是中国留学生了。
所以她就决定,不管陈主任刚才那番话是不是针对穆晓牧的,她是一定要将情况反应给老板的,让老板出面干涉一下此事。
“哎呀,看这事儿闹得,我该怎么管呢?”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她什么亲人,小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您是领导啊,总是有办法的,我是没法再说了,”说到这里,齐玉莹叹一口气,“说得再多的话,没准她会以为我对穆晓牧有什么想法呢。”
“切,就他?”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家伙也配对你有想法?这话说得小齐同学心里微微一暖,老板还是觉得我很不错的嘛。
然而下一刻,陈主任的话就有点不着调了,“对了小齐,这个小穆,跟小于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啥……你别这么看着我,就是那种事儿嘛,发生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吧,”齐玉莹听得也是脸一红,这年头的女孩子,其实私下都不怕谈这种事儿,但是年轻男领导的发问,还是让她感觉到一丝尴尬,她微微用力地吸一口气,才壮着胆子回答,“我是说,他俩,应该没那个机会。”
“你确定没有吗?”陈太忠难得见她这么一副羞臊的模样,心里觉得挺好玩,脸上却是不敢露出什么表情。
“这我哪能确定啊?”齐玉莹听得撇一撇嘴,“不过,他俩总共也没出去过几次,回来的时候,于丽都要跟我讲去什么地方玩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陈太忠点点头,心说既然没有突破男女大防,此事倒也不算难办,“对了,跟我的谈话,不要让于丽知道。”
“我怎么敢告她?她会恨我的,”齐玉莹站起身子,婷婷袅袅地向外走企业,“那个穆晓牧,哄人真的很有一套。”
有一套顶什么用?还是说实力吧,陈太忠见她离开,说不得哼一声,伸手就拿起了电话,抬手拨通安东尼,他要让尊敬的唐.安东尼出面,恐吓一下那个小子,“安东尼,你好啊,昨天还在诺曼底,今天怎么跑到亚眠去了?”
安东尼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带有强烈暗示味道的言辞了,倒也不在乎,于是就把敲诈何军虎的过程汇报一下,“……还差四百万美元,债务就结清了,你可以看一下那个账户,上面新增了八百四十万美元。”
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陈太忠的心情并没有那么愉快,尽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东尼也答应叫人恐吓穆晓牧了,“……这很简单,就告诉他说,离凤凰市的女孩远一点,否则的话,塞纳河不介意多一具浮尸……”
其实,正是意大利黑手党后人的话,才让他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尽管放心好了,非洲人和土耳其人或者会有点麻烦,中国人嘛,胆子都很小的……”
“哼,你可以试一试我的胆子,”陈太忠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说句实话,由于根深蒂固的偏见,又由于他的小集体主义的倾向较为严重,他非常讨厌那种倚仗着外国人的势力,欺负国人的事情。
然而,就在刚才,他自己也这么做了,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点负罪感,姓穆的再人渣再恶心,毕竟是自家人,而那安东尼,则是实实在在的外人吖……2115章劫案当然,陈太忠非常确定,找安东尼出面办理此事,才是最便捷最有效率的手段,但是这并不能彻底抵消他的负罪感,作为一个注重乡土观念的中国人,他做不到完全忘本——哪怕他是一个曾经的仙人。
遗憾的是,这份纠结他还不能跟别人说,因为那样会让他显得比较另类,在这个“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的社会里,他能这么想,但是真的无法宣诸于口。
到了晚上六点多,正林旅游局的考察团回来了,而涂阳商业银行的考察团已经于下午晚些时候坐飞机奔赴瑞士了,邓局长拉住陈主任,一定要跟他好好喝几杯,“今天没在外面吃饭,就是要回来喝酒呢。”
“那行啊,喝得少了,我可不答应,”陈太忠笑着回答,就在这个时候,超市老板石亮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个老友的孙子满月,晚上要摆酒,想请陈主任来坐一坐凑个热闹。
陈太忠肯定解释(book.www.uu234.com)说自己走不了,不过石老板在那边说了,这次请客的刘家,在本地的华人圈里很有点影响力,来的客人也都小有身份,认识一下没坏处。
“那老袁你去吧,”陈主任指派自己的副手过去,他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巴黎呆几天,大多时候还得靠袁珏全面负责,那么,袁主任多结识一点人是很有必要的。
邓局长这喝酒,还真的不含糊,一旁还有一个副局长也很能喝,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五个人就干掉了四瓶白酒和一瓶1500毫升的葡萄酒。
喝到接近八点的时候,陈主任接了一个电话,却是贝拉打过来的,这两天圣诞夜,她和葛瑞丝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今天好不容易能早点结束,她就要他早点来等自己,“……我和葛瑞丝专门跟别人换了班的……”
“好的,”陈太忠听得笑一笑,他也是许久不见二女了,自家这地若是再不浇一浇,怕是都要荒芜了呢,“八点半我一准到。”
他想走,但是邓局长等人喝得兴起,吃完饭之后又是拎着啤酒,边看电视边聊天,眼见都要八点了,陈太忠实在有点着急了,少不得打个招呼,说是要去十九区转一转,有个婴儿满月,那里有几桌酒席。
邓局长不想让他走,就说袁主任不是已经去了吗,你再去也意思不大了吧?陈主任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一家在巴黎华人圈有点影响力,去得早晚是一回事,去没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就是找个借口,老邓拗不过他,只得放行,出了门之后,陈太忠寻个僻静角落,一个万里闲庭就到了贝拉所说的地方,不过他对巴黎还是不太熟悉,步子移动得有点偏差,于是就安步当车这么慢悠悠地逛过去。
想到袁珏快回去了,为了避免穿帮,他又给袁珏的手机打个电话,不成想铃声才一响,袁主任就在那边快速地接起了电话,“陈主任,坏了,有人抢劫,专抢咱华人……”
什么?陈太忠登时大怒,原本燃烧的欲火在瞬间就转为了怒火,今天打电话给安东尼的不爽再次浮现在眼前,“你在什么地方吃饭……”
两分钟之后,他就万里闲庭到了袁主任所说的地方,不过还是出了一点偏差,他在街边听到拐弯的地方喧闹无比,紧走两步到街口,才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吼一声,快步向前,不成想那边一声枪响,七八个人骑上摩托飞驰而去,地上却是躺倒了两个人。
原来,袁珏参加这个宴会,原本是想意思到了然后就走的,谁想到里面有个大使馆的二秘,两人坐在一起唠了起来,石亮又在一边殷勤地劝酒,于是就喝到了现在。
他们不走,有人要先走的,宴会无非就是这样,就在袁主任走出门的时候,有个小伙子跑回来说,前面有十几个人在抢劫,就堵在大家停车的位置。
二秘说那咱们要报警,不成想远处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用中文大叫救命,又有人说这是专抢咱华人的混蛋。
大家还没商量出个章法来,那十几个家伙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有人骑着摩托,有人手里拿着枪,还有人手里持着刀,到了这一步,再商量也没用了。
这帮家伙不但抢钱,还打人,眼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被打倒在地,袁珏实在忍无可忍,跟石亮交换个眼神就扑了过去,有他俩带头,又有几个年轻人冲了上去。
中枪的是石亮,大家都知道枪这玩意儿比较危险,但是谁也没想到对方敢真的开枪,就那么呆了一呆,劫匪们就跑了。
“老袁你没事吧?”陈太忠一眼就看到,袁珏侧捂着肚子,缓缓地蹲了下去,一时间也顾不得去追那些混蛋,事实上他现在就是两条腿在走路,当着这么多人去追摩托车,也不合适。
“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袁珏倒吸着凉气,呲牙咧嘴地低声回答,陈太忠一听就着急了,天眼一开,扫视一下……还好,似乎不是特别要紧。
“赶紧去医院吧,”他哼一声,又侧头看一眼石亮,石老板是大腿上被枪擦了一下,血流得哗哗的,却是没什么大碍。
有人建议往医院送,有人却是说要等警察来,陈太忠也不管那么多,伸手点戳几个穴道,帮着石亮和袁珏先将血止住,方始站起身来沉声发话,“谁有车?先去医院,没事的在这儿等着。”
在官场里混迹了这么久,他说话已经带了很重的官威,在这种众说纷纭的场合,他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时间压住了所有的异议——当然,肯定有人在低声地打听,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马上就有人开来了两辆商务车,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人抬上车,直奔医院而去,在车上的时候,陈太忠又接到了贝拉的电话,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我的副手被劫匪用刀刺伤了,你们先回吧。”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怯生生地发问,“请问,你是什么人?今天的宴会上……好像没见过你啊。”
“凤凰驻欧办陈太忠,”陈主任头也不抬地回答,又俯下身子低声问袁珏,“老袁,挺住啊,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老板,你该追那几个混蛋去,”袁珏呲牙咧嘴地发话了,他的血已经将衣衫全部染红,看着煞是吓人,不过事实上由于陈某人出手比较及时,他失血并不是很多。
“那些家伙啊,跑不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关键是你不能出事,要不我怎么有脸见李冬梅?”
一车人听说袁珏居然让他的老板去追那些劫匪,一时间哑口无言,心说这人就算身材高大一点,但是人家劫匪有枪呢,也不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刚才最先冲上去的,就是袁珏和石亮,对这一点大家都很钦佩,于是就有人劝说袁珏,“袁主任你别说话了,一说话扯动伤口。”
医院很快就到了,医生先做简单的包扎、消毒和检查,等警察赶到的时候,确认这些华人是遭了抢劫,才开始进行缝合之类的处置。
袁珏和石亮的伤势,都不是特别严重,倒是一开始被歹徒打倒的那位老人,不但跌断了腿骨,还引发了心肌梗塞,若不是送治及时,估计就挂定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二秘也跟过来了,怒气冲冲地发话,“大使馆一会儿就来人了,咱们在法华人,要想一个团结起来的法子,争取咱们的合法权益。”
“是啊,早就该这么做了,”有人义愤填膺地回答,也有人脸上无动于衷,经历过一些事儿的人,都知道大使馆能做的其实并不多,然而,眼下这个场合,并不合适风言风语。
倒是有人想起来石亮搞的那一套了,“对了,石老板不是搞了一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吗?唉……老石真是个热心人,啧,今天也就是他胆子最大,有血性啊。”
“袁主任也不差,”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在众人齐齐噤声的时候,最先冲上前的就是老石和袁主任,“早听说凤凰驻欧办的人大气,没想到一个主任也有这胆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就禁不住侧头去看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陈主任,只见高大的年轻人面沉似水,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警察又过来叫人问话了,这次指的就是陈太忠,“你、你……还有你过来一下,做个笔录。”
“我赶到的时候,歹徒已经跑了,”陈太忠看都不看警察一眼,“伤者是我的同事,我只是关心他的伤势,你没必要问我。”
“嗯?”警察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才点点头,“你的法语说得不错,能不能为我们做个翻译?”
十九区这里算是**街,不像十三区那些地方净是些老华人,法语流利的真的不多,但是陈太忠沉着脸很坚决地摇摇头,“不能。”
(未完待续)
2116愤懑2117残杀(七千字求月票)
2116章愤懑陈太忠的心里已经出离愤怒了,自己的副手被人刺伤,这是对好面子的他极大的侮辱,而且,自己的同胞任人欺凌,也是他心头抹不去的伤痛。
然而,越是气愤,他就越不愿意出头,他赶到现场的时候,正赶上歹徒们逃窜,虽然不方便追赶,但是十来个神识打了出去——剩下的就是挨个秋后算账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他当然不会再往里面掺乎了,他今天的情绪一直就不怎么好,再加上这档子破事儿,他很担心做翻译的时候,会因为听到案情再现,而导致情绪失衡,索性就一口回绝算了。
可是他这反应看到别人眼里,那就难免有点怪异了,使馆的二秘更是站起身指责他,“陈主任,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对,现在正是大家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考虑过没有,一句得当的翻译,要胜过千言万语!”
“说话顶用的话,那些劫匪带枪干什么?”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没好气地回答,“别惹我,我烦着呢,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轮不到你教训我,谷涛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陈主任,背后说人,有点不合适吧?”说曹操,谷涛就到了,他代表大使馆来看被抢劫致伤的华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在职的国家干部。
“怎么是你来了?”陈太忠见他出现,禁不住皱一皱眉头,心说你不是负责科教文卫的吗?这事儿它不归你的口子管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使馆第一时间派来了一个参赞,这级别就不算低了,毕竟这只是一起治安事件,而不是政治事件,士气可鼓而不可泄,他当然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身为公务员中的一份子,他有必要维护这个群体的整体形象。
“袁主任一直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所以我来看一看他,”谷涛却是没在意他的话,而是非常正色地做出了回答,回答时脸上还略带一点沉痛的表情,“对于此次的突发事件,我个人非常地震惊和痛心。”
搁给别人听,那就是谷参赞话里有话,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姓陈的你作为正职,这一点上有所欠缺啊,现场中,还是有个把人知道凤凰驻欧办跟中国驻法大使馆的恩怨的。
但是陈太忠不这么听,他听的重点是后半句,因为他知道谷涛没那个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听了后半句再配合上前半句,谷参赞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袁主任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那就是说上午袁珏的表现获得了谷涛的认可,当然,袁主任不可能撇开他陈某人单独做这个人情,这一点,谷参赞清楚,陈主任也清楚。
那么,在同一天里,袁珏就遭遇到了袭击,被捅伤了,这会是偶然现象吗?
当然,很多人会认为这是偶然现象,毕竟这二者都不搭界的,一个是情治机关的事情,一个是参加应酬偶遇劫匪,然而,有些事情并不能简单地去看——上午DST在驻欧办出糗了,晚上驻欧办的副主任就被人用刀捅伤了,这也未免太巧了一点吧?
生活中,巧合无处不在,但是太多的时候,巧合并不是真正的巧合,很显然,这才是不对口的谷涛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他本身就搞情治工作的,对此事产生怀疑真的很正常。
但是在这个当口,陈太忠实在没兴趣跟他玩这种语言艺术,说不得哼一声,“袁主任是见义勇为,这种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这种优秀的品质需要大力提倡,我决定将他的事迹汇报回国内,重点宣传一下。”
他这话是在气愤中说的,就没有注意语气,语速也极快,显示出相当敏捷的思维和逻辑能力,倒是从侧面证实了他“口舌便给”的说法,一时间旁人听得都有点呆了,尤其是有些几个对普通话不是非常熟悉的中老年华人,甚至并没有完全听清楚。
谷涛倒是没有奇怪他这样的语速,陈主任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套话,随便就能拿来用的,于是愣一下之后点点头,“不错,勇于同劫匪做斗争,这件事情应该宣传一下。”
法国警察在医院里找了一个小房间,拿个录音机在录各人的口述,旁边还有人将重点部分做出笔录——事实上,这里基本上都是招呼伤患的,做笔录的重点,应该是在警察局。
谷涛亮出身份,进去旁听了一阵,不多时,袁珏和石亮的伤口也处理好了,不过医生说了,两个伤者都是失血过多,现在精神很疲惫,希望大家探看的时候,声音小一点,而且只给了大家五分钟。
最先进去的是那个被抢老者的女儿和女婿,他俩真的是很感动,要说个别人的脑子里,或者还可能有“你们要是不反抗,也就损失一点钱财”的念头的话,这家人的心里那就只有感激——再拖一拖的话,老爷子绝对救不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就是谷涛,接着又是别人,最后才是陈太忠带着刚刚赶过来的刘园林露面了,同来的居然还有林巧云和齐玉莹——她俩说自己能熬夜。
“我没啥事,”袁珏的精神并不像医生说得那么糟糕,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那些劫匪跑了,这种怨气之下,他甚至都懒得考虑谷涛在旁边了,“老板,这个亏咱不能白吃啊。”
“你放心好了,”陈太忠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听到的老袁的第二次请求了,所以说这老实人记恨起人来,怨念也是挺重的,“没有人能白欺负咱凤凰人。”
谷参赞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苦笑,说不得等在病房门口,见陈太忠出来了,主动打个招呼,“陈主任,我有个建议,可能会有点冒昧……”
“知道冒昧你就不要说了,”陈太忠心里哼一声,麻痹的你又要哥们儿顾全大局了吧?对不起,我这人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大局。
说完这话之后,他也不再看谷参赞,而是转头看一眼林巧云和齐玉莹,轻声呵斥,“大半夜的,你俩跑过来干什么?还嫌我事儿少……怎么一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指桑骂槐了,吃他这么一训,齐玉莹的眼睛登时就有点红了,“我俩是想着袁主任需要人照顾,刘哥又是男人……巧云你说是吧?”
林巧云却是猜出陈太忠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了,轻扯一下她,也不做回答——这不是小林同学太聪慧,其实是嫡系和非嫡系的区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林心里很清楚,自己是驻欧办里唯一的一个被陈主任照顾进来的,有了这份底气,她就不是很介意形式上的东西了。
“陈主任,在法华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谷涛见这厮的头实在太难剃,就不再勉强,而是自顾自地说着,由于害怕再被陈太忠呛到,所以他一开口就很直接地点出了主题,“这个现状,我们无法坐视,其实大使馆这边也非常痛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太忠淡淡地发问了,他已经不是官场初哥,谷参赞的话是有道理的,出发点也是可取的,但是显然,对方谈的只是主题,而他想要知道的是过程,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副手的血白流。
“这次的事情是很严重了,不但有抢劫,还动了枪,更有国家干部被刀捅伤,这是一个机会,难得的、能够改善在法华人生存环境的机会,”谷涛的话很直接也很现实,但是多少也有点冷酷,“甚至可以成为华裔进入法国政界的契机之一,我希望你能谋定而后动。”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跟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副手被人打伤了,就是这样,”陈太忠哼一声,他听明白了,大使馆要求他克制,通过正常的渠道去处理这起惨案。
然而,这可能吗?以陈某人对法国人的了解,谷涛所说的一切都不现实,若是正常渠道能解决,多少年前就解决了,反正对于高高在上的官员来说,浪费几次“难得的”机会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对在法华人来说,那就意味着切肤之痛要继续延续下去。
而且,华裔进入法国政界——好吧,哪怕这是通过努力能够达到的,但是就算有华裔能进入政界,也不会是石亮这种身家不太清白的草根,只能是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所以,陈太忠对谷涛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发起抗议、组织游兴那随便你们,但是你们不要试图影响我,甚至琢磨获得我的许可乃至于支持。
不过他也懒得细细跟对方解说此事,没必要,谁也说服不了谁,说不得他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两个保洁工身上,“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俩回去……你们对袁主任的关心,他已经收到了,不过巴黎这里实在太不太平了,这么让你俩回去我不放心。”
“回去之后,你还要去哪里?”谷参赞见他领着两个高挑女孩向外走去,说不得出声问一句,过,陈太忠连头都没有回,就那么径自扬长而去了。
“这个家伙,”谷参赞看着他的背影叹一口气,犹豫一下,又摸出了手机……2117章残杀林巧云和齐玉莹想照顾袁珏,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然而袁主任是男人她俩是女孩儿,还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儿,那么照顾起副主任来,就要有诸多的不便——比如说袁珏要解手,且不说她俩的力气够不够大,尴尬是难免的。
而且巴黎十九区夜里的治安并不好,两个女孩又挺漂亮,太容易出事了,陈太忠自然不能允许她俩留下陪护,驻欧办的人手太紧张了,而且再也乱不起了。
不过,才说人手紧张,等他和两女赶回驻欧办的时候,就发现又多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中等身材齐耳剪发,戴一副眼镜,手里还拖着大包小包的——《天南青年报》派驻欧洲的记者宋姗娣。
陈太忠都没心思跟她客套,在他看来,这个人来得实在有点不是时候,而邓局长也没休息,他已经从刘园林那里知道了消息,表示说明天他可以带人去看一看袁主任。
“好意心领了,这点事儿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陈主任勉力笑一笑,又将身子重重地摔到沙发上,长长地叹口气,眉眼中的疲惫是挡也挡不住,“还是忙你们自己的事儿吧,毕竟你们来欧洲是玩来了,不要影响了你们的心情。”
“那怎么能行呢?”邓局长还是个爱叫真的人,事实上这也是跟陈主任拉近关系的手段,“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看一看,都是天南人,咱不能坐视。”
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旁边的宋姗娣却是抓住机会发话了,“陈主任,这件事情能跟我详细讲一讲吗,听说是见义勇为性质的?”
“见义勇为……谈不上吧……”陈太忠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将他所了解的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最后做出总结,“……老袁本来就是去参加宴会的,所以说用正当防卫比较合适。”
他的话说完,齐玉莹已经将一提啤酒拎了过来,林巧云打开一罐,递给自家领导,驻欧办的人都清楚,陈主任高兴的时候要喝酒,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喝酒。
“你俩休息去吧,还有邓局长,这就要十二点了,”陈太忠淡淡地吩咐一句,拿起啤酒来咕咚咕咚痛饮一番,才长长地打个酒嗝,“宋记者你才下飞机,他们给你安排了住宿没有?”
“没有,你不是安排我住职工宿舍吗?”宋姗娣说话快言快语,“我问了一下,床上还没有被褥呢,先在大厅睡一晚上吧。”
“今天涂阳的人退房了,明天下午要来几个省科协的,你先睡客房吧,”陈太忠才待将此事安排给刘园林,才想起小刘去了医院,禁不住又苦笑一声,“人手真是紧张……小齐,小林,明天上午你们把宿舍收拾一下,给宋记者腾张床。”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宋姗娣笑着点点头,她来之前是被人耳提面命过的,说是驻欧办的陈主任脾气不好,你要小心,不过要能跟他处好关系,好稿子是少不了的,“还是说说今天的事儿吧,您为什么一定要定义成正当防卫呢?”
“他本人也是受侵害的一份子啊,又不是素不相识,”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些逻辑是非常清楚的,“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稿子嘛,在人写呢,你说的是法律方面的事情,”宋姗娣笑一笑,说法律她不行,说稿子她可是有发言权,“您要是希望大力宣传袁主任的事迹,我倒是可以在文章中体现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陈太忠点点头,他骨子里是个非常好胜的人,有这样一个现成的机会,不但能捧一捧老袁,还能宣传一下驻欧办,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现在说吧,我争取明天就传回国内,”这宋姗娣还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一边说一边就从包里翻出了笔和本子,“请问,袁主任今年多大了?”
“不用这么着急,”陈太忠摆一摆手,对这女人的印象就又好了一点,不过他不着急也是有理由的,“这个消息我要考虑封锁,你要考虑袁主任在国内亲人的感受。”
“不过,袁珏今年三十八岁,上青年报还是没问题的,”他不是不想尽快发稿子,这不是,连三十八岁够青年资格,都要点一下。
“那就好,”宋姗娣点点头,事实上她也希望袁主任没到四十岁,这样的稿子才最对路,“时候不早了,陈主任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陈太忠点点头,下一刻又奇怪地抬起头来,“宋记者,我印象当中,似乎当时要来的记者好像姓罗?”
“哦,她的爱人不太支持她来外国工作,”宋记者不动声色地回答,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报社里初步定的是半年一轮换,或者下一轮她会有机会吧。”
“嗯,那你去吧,”陈太忠拎着啤酒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检查刘园林复制的录像带和DV,一边摸起电话给葛瑞丝拨了过去,告诉她俩,今天晚上自己去不了啦。
贝拉两人一听,自是不高兴了,不过陈主任心情不好,简单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之后放了电话,禁不住伸手揉一揉太阳穴,才来了两天,小小的驻欧办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事儿呢……奥维塔的父母,是从几内亚移民过来的,作为前法国殖民地,那是一个贫穷而混乱的国家,奥维塔一家生活得也很艰辛,而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管教他。
于是,小奥维塔早早地就在街头厮混,现在他已经十七岁了,在外面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今天大家的手气不错,打劫了十几个黄皮猴子,若不是后来兰萨纳开枪了,大家能在警察来之前,最少再打劫二三十个人。
事实上,他很看不起那些黄种人,那些家伙往日里就是大家下手的肥羊,今天遭遇反抗了,那又怎么样呢?他可是一刀捅伤了其中一个瘦子。
一哄而散之后,大家也知道要避一避风头,毕竟是开枪了,否则以今天的收获,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买来很多的酒、大麻,甚至还可以再点找个妓女来一起玩。
今天分给我钱,有点少了,奥维塔很喜欢抢来的那块伯爵表——虽然那很有可能是假的,然而这种奢侈品轮不到他去动脑筋,兰萨纳说他的哥哥正需要这么一块手表。
这家伙用那个不存在的哥哥霸占了多少东西?他忿忿地想着,伸手去拿身边的啤酒,不成想下一刻,他摸到了一件不该属于他房间的东西——一只皮鞋!
他所处的是一个废旧工厂的地下室,这里是他和他的搭档孔戴的“家”,这里冬暖夏凉,为了霸占住这块宝地,他甚至捅伤了两个原本住在这里的乞丐。
孔戴抽完大麻之后,又喝掉了半瓶伏特加,现在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这些人极少穿皮鞋,穿运动鞋、靴子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皮鞋——让巴黎的绅士们见鬼去吧。
于是他尖叫一声,拔出怀里的匕首就扎了过去,不成想下一刻,一只拳头重重地击中他的额头,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额头被砸成了两半。
奥维塔很喜欢看李小龙和成龙演的电影,虽然他遇到的华人一个比一个懦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功夫”的追求,他甚至练过传说中的铁头功,一头下去砸断两块砖是一点问题没有,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然而很不幸,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拳头比他脑袋还硬的家伙。
等他醒转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地下室里,一个高大的正在把玩他的匕首,见他醒了之后,才呲牙一笑,“匕首上有血腥味,今天是你捅的人?”
“黄皮猴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奥维塔看清了面前人的肤色,禁不住瞳孔一缩,冷冷发话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放下我的匕首,马上滚蛋。”
“看来你并没有搞清楚状况,”陈太忠哼一声,直接一刀扎进了他的大腿,身形之快,简直有若鬼魅,“好了,现在,告诉我开枪的那家伙叫什么。”
“咝,”奥维塔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也算个狠的,居然没有惨叫,而是大吼一声,“孔戴,开枪!”
说完这话之后,他一转身就向外狂奔,孔戴没有枪,他这么喊,无非是分散一下眼前此人的注意力,好借此机会逃脱——他的大腿是受伤了,但是他对自己的速度非常有信心,再加上对此地的熟悉,他觉得有可能逃脱。
他的算盘打得不谓不精,然而很遗憾,他才跑到门口,就觉得一片黑影砸向自己的脸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大力自脸上传来,他竟然被对方这一巴掌扇得凌空飞了起来。
落地之后,他只觉得大脑金星直冒,耳朵嗡嗡地乱响,过了一阵才发现嘴里有点不对劲,舌头在口腔里一转,才发现是掉了七八颗牙。
“呸,”他恶狠狠地吐出混着血水和牙齿的唾液,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发话,黄种人顺手扔一件东西在地上,直砸得地面微微抖动一下,“你说的孔戴,是这个人吗?”
孔戴这家伙,居然还沉睡不醒,奥维塔见到他均匀起伏的胸脯和嘴角的口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这么摔你都醒不了?
“嗯,这家伙也参与今天的事情了,”陈太忠的神识并不能很清楚地辨明谁是谁,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身上有他的神识。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一刀割断了孔戴的喉咙,接着身子一晃,让过了喷射而出的鲜血,寂静的夜里,血液自喉管喷出的嘶嘶声,显得分外地清晰。
“你……你杀了他?”饶是奥维塔再冷酷再心硬,但是见到朝夕相处的伙伴在近距离被割断了喉管,也情不自禁地嚷嚷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你也要死,”陈太忠哼一声,“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出是谁开枪的,我赶时间,知道不?”
他这次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那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不过一共十七道神识,真的够他忙一阵的,而他的本尊还在驻欧办里假寐,昨天有烟囱工人,谁知道今天还会有什么东西,所以他不能为这点小事耽误太多时间。
“要是能告诉你是谁开枪的,我会得到什么机会?”别说,这奥维塔的神经还真够坚强,虽然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但还是哆里哆嗦地提条件。
“我会让你死得快一点……你伤了我的人,”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看在年轻的黑人眼里,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了,“这还不够吗?”
“总是要死的,是吧?”奥维塔听得冷笑一声,自打混迹了社会,他就没想着能有个善终,“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废话真多,告诉你我赶时间了,”陈太忠身子一晃,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就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匕首一划,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经掉了下来,“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杀光你们就行了。”
“啊~”这次,奥维塔是真的无法容忍这份痛处了,“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已经不想听了,”陈太忠抬手又是一刀,黑人的左手也掉到了地上,这下,奥维塔更慌了,尖声大叫了起来,“他叫兰萨纳,伯爵表在他的手里……”
下一刻,陈太忠站起身走人了,他切断了对方的四肢,此人将会在半个小时左右因失血过多而亡——敢动我的副主任?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黑人的供词,还是帮了陈太忠一点忙,十七个人全部被他干掉之后,其他人的尸体直接被他化为飞灰,只留下了奥维塔和兰萨纳两人的尸体。
(未完待续)
2118送人情2119变戏法
折腾了一晚上不说,陈太忠第二天还得起个大早,以免让人看到他许久不露面,从而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联想。
令他微微有点惊讶的是,邓局长也起得挺早,才六点半,就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出来了,“邓局长你起得这么早?”
“人老了嘛,贪生怕死不瞌睡,”邓局长一边开玩笑,一边就走下楼来,他其实才四十三岁,远算不得老,“既然你也起得这么早,咱们吃完早饭,去看一看那谁……袁主任!”
两人正说着话呢,几个小姑娘拿着毛巾牙具什么的,蓬头垢面地从盥洗室里出来了,眼见领导们在聊天,说不得低声地笑一笑,哄地一下钻回了宿舍。
驻欧办的早餐,一般都是现成的,煮鸡蛋、牛奶、面包和小咸菜什么都不缺,哪怕想吃点天南特色清汤云吞什么的也简单,冰柜里有冻着的汤,还有包好的云吞,几分钟就能好。
陈太忠已经联系过医院了,那边说袁主任情况挺好的,石亮更没啥问题,不过外伤的恢复,怕是比袁珏的还要慢一些——他腿上的口子,是被子弹擦伤的,恢复起来肯定要慢得多。
不过,就算情况再好,该看还是得去看,咱国家就讲究这个,文明古国嘛,哪怕平日里掐得你死我活了,遇到这种场面也尽量要应酬到了。
这次,陈太忠就不得不带个女孩儿过去了,将刘园林替换回来,这一晚上小刘也估计睡不踏实,那就让于丽暂时顶替一会儿好了,虽然小于不会说法语,但是躺在床上的袁主任会,跟人沟通没问题。
袁珏被打了麻药,后来怕局麻失效之后疼醒,又口服了一点镇定剂,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觉,陈主任和邓局长到了老半天,他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聊了一阵之后,睡眼惺忪的刘园林带着于丽去买早点,袁主任终于等到了机会,“头儿,我托您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忘了。”
“昨天就办好了,”陈太忠瞪他一眼,又笑眯眯地摇摇头,“老袁,我不是说你,你这不相信领导的毛病可不好……要改!”
“昨天就办好了吗?”袁珏听得很奇怪,心说昨天您走的时候好像就十一点多了,剩下半个小时你能办好吗?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情不自禁地瞥一眼邓局长——合着是因为老邓在,陈主任有些话就要注意避点嫌疑。
邓局长何等地老奸巨猾?见状也不多说,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来,“你俩先聊着,我出去抽口烟,瘾上来了。”
他一出去,陈太忠冲着袁珏就是微微地一笑,低声发话了,“放心好了,十七个人,能找见两个人的尸体,其他人就是永远失踪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可能回头有人会找你来认人。”
这话,可真不是官场里该说的,然而话说回来,这世间万物原本就没有一定之规,陈某人近来,就隐隐地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循规蹈矩做该做的事,是官场中生存的不二法门,然而纵观一下他认识的高层领导,谁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和风格呢?
官吏二字,并不能混为一谈,吏是做事的是棋子,官才能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声音,墨守成规者不配做官,只能为吏。
蒙艺可以为了坚持原则而远走碧空,段卫华可以为了坚持原则再三地拒绝自己收购公交公司的方案——有自己的原则和志向,方始是真正的官,若是没有这种眼光和担当,若是不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能坚持自己的主见,只懂得人云亦云,就算位置再高,也不过是撮尔小吏沐猴而冠罢了。
袁珏却是被这话吓到了,他全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惊讶地发问了,“一晚上,十七个人……全部?”
“嗯,开枪的兰萨纳用枪自杀了,捅伤你的奥维塔砍断四肢流血过多死了,”陈太忠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盯着他的眼睛,老袁你这震惊的表情,我喜欢,“这是两具尸体。”
“其他人……”袁珏低声嗫嚅着,似乎是想从对方嘴里了解什么,又似乎是已经确定那些人的归宿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能正视跟领导的差距了,而眼下,他又有点茫然了:陈主任的这些手段,不仅仅是我今生不能企及的,根本是我都没胆子仰望的。
从他的这个心态上说,陈太忠的目的是超额达到了,有句老话叫“英雄见惯亦常人”,这也是领导们之所以刻意跟下属保持距离的缘故之一,不过从现在起,袁主任对陈主任,绝对不会再有“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的可能了。
“其他人连尸体都没留,没必要嘛,”陈太忠摇摇头,“老袁你这什么表情……我可是听你要求我这么做的,再说,敢动我的副主任,哼!”
“谢谢了,太忠,”袁珏沉默半天,终于吸一口气,非常罕见地称他为太忠,又轻轻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会烂在心里的,但是我不会忘记的。”
“搭档嘛,还说这个?反正你是教唆犯,我是帮凶,”陈太忠微微一笑,见他脸色有点苍白,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真的失血有点多,于是不再开玩笑,“我是怕回头让你认尸体的时候,你会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就提前通知你一声……”
“哈,你要不告我还好说,告我之后,没准我才会异样,”袁珏居然也有心思开玩笑了,脸色又由白转红,正是血脉贲张的反应,谁说书生就没意气呢?
过了好一阵,他才猛地想到另一件事,“对了老板,你得跟国内瞒着我的伤势,冬梅就是个能折腾的了,我姥姥和我老妈身体也不好……反正一周以后,拆线了就没事了。”
“这点事儿还用你说?”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昨天《天南青年报》的宋姗娣来了,下午我让她来采访你……反正你也是青年嘛,不过她答应我了,稿件必须延后发。”
“跟你比,我都中老年了,”袁珏先是笑一声,随后才幽幽地叹口气,“唉,昨天捱了那一刀,我总觉得噗地一下,止不住地往外喷血,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啦,不怕老板你笑话,吓得我差点把裤子尿了……对了,你冲我身上戳那几下,那是点穴吗?”
“啧,”陈太忠看他一眼,也不回答,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邓局长走了进来,“袁主任,单位的团要出去了,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一边说,他一边大大咧咧地递过一个红包去,身份证大小,薄得跟一张纸似的,“凤凰联合超市的购物卡,别人给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太忠你不许拦着我啊,我就待见袁主任这种血性汉子,这才是咱天南人的骄傲。”
陈太忠见他说得激昂无比,又知道联合超市那边的购物卡,没有超过五百元的,自是不好叫真,但是转念一想,此人身为正林的干部,出国还要带凤凰的购物卡,总觉得有点……辱没这堂堂的局长之尊了,于是百无聊赖中,天眼一掠而过。
哪里是什么凤凰联合超市的卡?根本就是陈太忠再熟悉不过的华夏银行的卡,对于国内的各种银行卡,陈主任见得太多太多了,这还是他等闲不肯伸手,只有实在推不过的时候接下。
“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袁珏又吓了一跳,意思说你当着陈主任的面儿给我,这不是挤兑我吗?他才待推辞,邓局长已经将红包塞到了他枕头下,接着冲陈太忠点点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陈主任,你看……”袁珏尝试一下翻身,却是扯着了伤口,疼得吸一口凉气,然后背转手艰难地去探那个红包,不成想陈主任也转身走了,“他觉得你做得好,你就收着呗。”
陈太忠心里真的很明白,邓局长这红包,肯定不止五百,一个堂堂的市局局长,出国的时候,口袋里怎么可能装这种小面额的卡?不带这么埋汰局长的。
那么,老邓递卡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在的时候我不好去拦,等他走了,老袁只要脑子没进水,肯定要让我看一下这个卡,这个人情就算记到我陈某人身上了,这事儿做的实在太不见外了,至于说卡里有多少钱并不重要,反正,大家并不是一个地区的,也没有利益上的诉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导致什么严重后果。
不过,老邓能这么做,陈太忠可是不打算入这个套儿,毕竟在正林那边,他跟两个副市长关系不错,于是紧走两步就追上了邓局长,“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呢。”
“那好,”邓局长也没意外,笑着点点头,心说这张卡就算白送了,小陈现在不看,以后再看也说不清了,不过,他就是一个“爱屋及乌”的心意,陈主任明白就好,“你这么着急回去,有事儿?”
“可不是吗?”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大使馆的要来拿带子了,而且这大扫除也要开始了,刘园林回去一定是要睡觉的,那么,这么大的驻欧办,可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了。
不过,等两人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小姑娘们在收拾宿舍,女孩儿家的宿舍,相对而言都是比较干净的,但是既然要给宋记者腾床位了,收拾一下是必须的。
2119章变戏法新来的宋姗娣有一点小小的苦恼,虽然来之前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还真的没想到,驻欧办这儿的条件还真的有点艰苦。
其实她也承认,在巴黎能租下这么一大套房子,费用绝对不会很低,再加上各种开销,对一个地级市的驻外机构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让宋记者郁闷的是,明明这么多间房子,她办公却是得在员工宿舍,当然她知道,这些房子每一间都是有用的,甚至在满员的时候,陈主任和袁主任休息也是在他们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这理解归理解,她总是有点不甘心,员工宿舍里甚至连她摆放办公桌的地方都没有,中间一张桌子是大家公用的,角上还有一张却是梳妆台,其余的就是三张双层床了。
还有一点也让她郁闷,宋姗娣是不会法语的,作为外派的特约记者,她只会英语,原本要来的那个小罗,倒是自学过一年法语,怎奈驻欧办这边只接收一个人,而支持小罗的领导,去中央党校进修去了,所谓的人在人情在,所以来的就是她宋某人了。
在来之前她打听过了,驻欧办的三个男人都会一口流利的法语,心说这工作开展起来也未必很难,然而她一来就撞上了袁珏被刺伤,虽然新闻是抓到了,但是……短期内是不用指望有会法语的人帮她了。
这可不行,于是她就要找陈主任谈一谈,上午大家打扫卫生那就不说了,陈主任都自己动手打扫了呢,下午一上班,她就找到了主任办公室。
“啧,这也是个麻烦,”陈太忠听她这么说也挺头大的,“要不这样,你先跟齐玉莹去招呼袁主任,正好就可以把他的事迹记录一下……等回头得空了,我给你介绍个在法留学生做翻译,可以吧?”
“翻译啊,”宋姗娣一听,就不想再说什么了,请翻译是要花钱的,而驻欧办只管介绍,她来的时候,可是没有这笔钱的预算,就算能从其他地方挤出来一点,也没能力天天地带着翻译到处跑不是?
两人正说着呢,谷参赞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冲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陈主任,刚才我去看袁主任了,他恢复得不错,真是万幸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不跟他说那么多,直接点出重点,“你来是要拿带子的吧?”
“呵呵,就是顺路吧,”谷参赞听得笑一笑,又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上午我们跟着受害者去了警察局,表示了严重关切,要他们尽快抓住凶手。”
“找到凶手……就巴黎警察局这点能力?”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盘录像带和一张存储卡,在手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陈主任还希望大使馆做点什么?”谷参赞见他这副模样,索性转身坐到了沙发上,齐玉莹走过来为这两人冲茶倒水——小刘在睡觉呢,晚上还要看护袁主任,没办法,人太少了。
“嗯,我想知道点东西,”陈太忠一边说,一边从笔筒中摸一杆签字笔出来,拽出一张白纸,刷刷地写了起来,旋即冲谷涛一招手,“你过来看一下。”
你小子倒是真够大牌的,谷参赞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然而他更清楚,这个家伙他是招惹不起的,说不得矜持地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嗯?”他走过去一看,就是微微的一惊,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一行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奥的机构的位置,还有文件都会放在哪里。”
这家伙也会在意这些?看到这些,谷参赞就觉得头皮一麻,心说这是谁跟他提的要求,不过,眼下他当然做不出决定,说不得只能犹豫一下,笑着点点头,“陈主任的字儿,写得不错。”
宋姗娣一见人家不说事情,而只是说书法,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余的人了,点点头告辞出去了,坐着的另一位犹豫一下站起身,谷涛随意地挥一下手,那位也自觉地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谷参赞见门都被关住了人,才轻声叹口气,心说怪不得有人钻你的烟囱呢,“陈主任你也……对这个有兴趣?”
“受人所托,”陈太忠将纸折起来,一点一点地撕碎,一边撕一边苦笑,“你觉得我的性格,会对这个感兴趣?”
“这个要求,我需要向组织汇报一下才能……”谷涛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声说话,是个男声,“先生,您不能进去……”
然而,门口是拦不住人的——因为其中之一是个穿了警服的瘦高警察,正是昨天答应陈太忠拍摄的那位,而另一位则是DST的上尉德特依,不过上尉先生今天并未穿警服。
警察进来了,谷涛带来的人还在一边嚷嚷,显然,他知道谷参赞在跟陈主任说一些重要的事情,才出声阻拦,只可惜未能如愿。
“进我的办公室,需要礼貌一点,”陈太忠脸色一沉,谷涛的反应也很快,不紧不慢地将存储卡和带子拿到手里。
“抱歉,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瘦高警察沉声回答,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吞枪自杀的兰萨纳,那可怜的家伙大大的眼睛还那么张着,看起来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请问陈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似乎不认识,”陈太忠笑吟吟地摇一摇头,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伸出手指勾一勾,意思是要拿过来细看一下。
这下,瘦高警察就有点恼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位不好惹,说不得回头看一下德特依,似乎是请示的意思。
“哦,那些是什么东西?”德特依才没工夫理他,而是一眼就盯上了满桌的碎纸屑,他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拿走看吧,”陈太忠大大方方地将碎纸片向外一推,谷涛看得心里就是一揪,要坏菜了,你指望人家连这点东西都拼不回,那就太小看法国情治机关了。
“呵呵,我的孩子最喜欢玩拼纸游戏了,”得,这德特依还真不客气,上前手一划拉,就将那些纸片划拉在手中,很随意地向口袋一放,笑眯眯地发话了,“你这儿似乎缺少一个碎纸机。”
“我要那玩意儿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冲着他的口袋努一努嘴,“小心你的孩子会哭泣,因为我撕的是一张白纸……我这人闲得没事的时候,喜欢撕纸玩。”
“哦,这是个很独特的爱好,”德特依也是笑着点点头,只是他那笑容,是怎么看怎么欠扁,一副“我抓住你马脚了”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他就记起了来这里的正事儿,说不得狐疑地看一眼谷涛,“请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可以看一看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吧?”陈太忠脸一沉,狠狠地瞪他一眼,拉开抽屉,又摸出一盘带子和一个存储卡来,“他手里的,跟你们要拿的东西一样……这是我们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你最好客气一点,别用对我态度对他。”
“哦,这样啊,”德特依点点头,他已经将最诡异的碎纸片拿在手里了,那带子和存储卡不计较也罢,于是笑着侧头看一眼谷涛,“我能看一下您的证件吗?”
“请先出示您的证件,”谷涛做参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脸上那份雍容是明摆着的,“或者,你给我一个看我证件的理由。”
接下来,就是双方互相验看证件了,这些东西都是扫一眼就明白的,倒也无须多说,德特依见这位真是外交人员,自然不能多事了,于是从瘦高警察手里取过照片,放到陈太忠桌上,顺便伸手就去拿带子和卡。
“等一等,”陈太忠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德特依上尉,你似乎少拿了点什么东西吧?”
他按得很轻柔,德特依警官也没用力挣扎,双方的分寸把握得都很好,于是上尉先生也没有着急抽手,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笑眯眯地看着他,“哦……我忘记了什么呢?”
“钱,”陈太忠笑嘻嘻地松开手,又打个响指,“这些资料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买录像带和存储卡都是要花钱的,是的,你要拿走的,是我们的国家财产。”
“天呐,”事实上,德特依已经打算暴走了,猛地听到对方给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这能值几个钱?”
“性质,这是性质问题,我坚持,”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再解释(book.www.uu234.com),而是低头拿起照片看了起来,仔细看了半天,将照片推了出去,“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
“好吧,一百法郎,不能再多了,”德特依打定了主意,事实上他对这个录像带并不是很感兴趣,哪怕当时他也是被拍的——这只是翻拍的,人家手上还有呢,买来做什么?“我身上从来不带太多的现金。”
“抱歉,我买它花了两百多法郎,”陈太忠歉意地笑一笑,拉开抽屉,重新将带子和卡放了进去,“国有资产不能在我手里流失,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德特依遗憾地耸一耸肩膀,索性退了半个身子,那瘦高警察走上前拿起照片,再次轻晃一下,“您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地莫名其妙,”陈太忠脸一沉,明显是不高兴了,“我一定要认识他吗?那只是一个死人!”
“这个人,就是昨天抢劫你的副主任的家伙,”瘦高警察死死地盯着他,嘴里一字一句地慢慢发话,“今天早晨,他被发现死在一家私人小旅馆内。”
“哦,是他?”陈太忠笑了,还“吱儿”地一声吹个口哨,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样子,“太棒了,我一直以为巴黎是个美妙的城市,果然是这样。”
“尸检表示,他死于午夜两点,”瘦高警察不管他的反应,径自绷着脸发问,“那么,我能问一下,当时您在什么地方吗?”
“我就在这个房间,一个人睡觉,”陈主任的脸又沉了下来,倒算得上是善变了,一边说他一边瞥一眼谷涛,“警官先生,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干部,您要是再这么无礼,我们的外交人员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是死是活,关我鸟事?谷参赞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德特依看一眼自己的同伴,摇摇头,“很抱歉陈先生,打扰您的工作了。”
“站住!”陈太忠见这俩人要走,就不干了,他手指上方哼一声,“我的烟囱呢,什么时候给我修?我不想听到房东的怒吼。”
“十五个工作日内,现在大部分人在休假,”德特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转身向外走去,那瘦高警察犹豫一下,也转身离开了。
“下次你们再敢这么闯我的办公室,那就拜托你们准备好搜查证,”陈太忠拍一下桌子,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俩扔出去!”
这二位听得身子齐齐一震,德特依甚至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煞是怪异。
这二位走了好半天,目睹了这一切的谷涛才沉声发问,“陈主任,请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为什么要让他们把那些碎纸片带走?”
严格地来说,这真的是一个低级错误,就纸上的那两句话,足以让他陷入被动中。
“戏法人人会变,我都说了,他拿走的是一张白纸,”陈太忠笑一笑,随手从白纸里抽出一张,推到他的面前,上面赫然是白纸黑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奥的机构的位置,还有文件都会放在哪里。
“看来德特依先生的孩子,真的要哭了,”谷参赞沉默半天,低声嘀咕一句……
(未完待续)
2120压力大了2121有纲
(推荐:蚊香大大的《超级衙内》,二十七万字了,可以杀之,越写越手熟的一本书,书号:1724383)来了驻欧办一趟,谷涛是越发地看不透陈太忠这个人了,他才不相信那个吞枪的家伙会是平白无故地自杀,他可以肯定,此事必然跟陈主任有关——这家伙什么时候在巴黎的黑道上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再晚些时候,他又得到一个消息,另一个持刀伤人的家伙的尸体,在一个地下室被找到了——奥维塔住的地方实在有点偏僻,若不是警方因为兰萨纳的死,四下寻找跟这帮人有关的人,他的尸体或者还要更晚些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奥维塔的死相,震惊了所有的人,通过法医鉴定,这孩子死于失血过多,更令人震撼的是,黑人少年竟然用残缺的四肢爬行了将近十米,现场的惨状甚至让个别警察不忍目睹,通往地面的台阶上,洒下的淋漓鲜血,证明少年是个珍爱生命的人。
“这是一个极其凶残的凶手,”跟谷涛汇报的人是这么说的,“而且其他可能涉案的十三人,全部失踪,法国警方觉得这是有组织的行为,正在四处调查取证。”
“十五个人?”谷参赞听得好悬没把下巴掉下来,警方并不知道这帮人打劫的时候,遇到两个其他街区来串门的混混,所以少算了两个,“只留下两具尸体?”
“嗯,而且很可能遭遇了不测,”这位点点头,继续向领导解释(book.www.uu234.com),“像奥维塔死的地方,除了他的血样,还有一个人的血样,呈喷射状……他们怀疑,这个人可能是跟他同住的孔戴.迪特,这两人一向都是同出同进的。”
“嘿,两具尸体,分别是打伤石亮和捅伤袁珏的,”谷涛觉得有点好玩,这事儿要是别人做的,那不太好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要陈太忠出手,就再正常不过了,“这家伙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警方怀疑,此事有华人背景的黑社会介入,”那位苦笑一声,“所以正在调查昨天赴宴的华人的身份。”
“乱弹琴!”谷参赞听得狠狠一拍桌子,“他们不去捉罪犯,反倒是要查被害者,这法国警方……什么时候变得跟陈太忠一样不讲理了?”
“不讲理……陈太忠?”那位听得有点迷糊,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谷涛心里可是明白,说句实话,自打认识陈太忠以来,他对这个家伙就没什么好印象,自大、傲慢,不懂得配合兄弟单位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但是今天下午在驻欧办的遭遇,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觉,合着这个陈太忠的横,他不是窝里横,而是谁的面子都不买,上次敢说把他谷某人打出去,这次就敢威胁把那两个警察丢出去,这份底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谷涛甚至隐隐地猜到了,那个德特依警官,应该就是法国情治机关的人,毕竟那个钻烟囱的家伙的身份太明确了,而录像显示,那天上尉先生也在场。
原本他还想着,要将陈太忠的要求暂时搁置一下,这下可是不敢这么搞了,于是很快地将此事汇报给了上级。
上面很是惊讶,表示说此人怎么又插手这种事情了呢,这个要求咱不能答应他,他既然不肯加入咱们,也不肯接受咱们的领导,就不要去管他,要不然这岂不是乱套了?
“可是我已经从他那儿拿了带子了,”谷涛只能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于是又将有人钻驻欧办的烟囱被卡住,又有人抢劫捅伤驻欧办的副主任之后,被残忍地分尸等事,一一反应一下。
“这样的家伙……还真是麻烦,那么,你把他要的给他好了,”上面终于拿定了主意,“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你还是配合一下巴黎的华人,看他们在遇劫这件事上需要什么帮助,注意讲究手段,不要让法国人认为是咱们授意的。”
谷参赞才挂了电话,医院那边就又传来了最新消息,驻欧办的人又跟法国警方呛了起来,这次出头不是陈太忠,而是那个年轻人刘园林,一时间谷涛是真不明白了,怎么凤凰驻欧办里,个顶个都是这样的猛人呢?
事实上,谷涛对刘园林的印象一直还不错,小伙子年轻开朗,会四国语言,做事也朝气蓬勃的,尤其是在宣传五十年周年大庆的时候,小家伙不辞劳苦,各个地方乱窜,发动起了不少群众,甚至还因此被人抓伤了面孔。
那么,这次小伙子是为什么发火了呢?谷参赞了解了情况之后,勃然大怒,“咱们也去医院,这世道还没天理了呢。”
刘园林是下午六点到的医院,按陈太忠的说法,你八点去就行,到时候我陪你去,顺便把齐玉莹和宋姗娣就接回来了,到了晚上,十九区那里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还是趁天亮,我早一点去吧,”小刘的工作热情很高,同时,作为驻欧办的三把手,他对单位的情况也放心不下,“您要是走了,单位可就没人了。”
结果是他去了,齐玉莹和宋姗娣也离开了,但是就在晚上七点左右,猛地又有警察找到了医院,要石亮和袁珏仔细想一想,你们认识的人里,还有谁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袁珏当场就要暴走了,下午五点你们不是来问过了吗?我说了,那个断了四肢的家伙,可能就是捅伤我的凶手,但是事发当时我太紧张,记不得那么多了,你也表示肯定了,怎么才过了两个小时,你又来了?合着你们不会找劫匪的麻烦,只会找我们受害者的麻烦?
是的,这个事情按程序来说不该是这样,警察面无表情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你们只是受伤,而奥维塔已经死了,好吧,就算他原本就该死,也不该死得那么惨,不是吗?
事实上,是奥维塔的家人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不干了——严格地来说,奥维塔的父母亲并不称职,他们对儿子的前途也并不看好,否则不会任其自生自灭的,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他家是居住在一个黑人聚居区内,其中有百分之三十的住户,是来自几内亚。
于是,这一大帮人就找上了警察局,他们不关心奥维塔到底抢了谁,也不关心那家伙带给了旁人多大的伤害,他们关心的是,可怜的小奥维塔是被人虐杀的,他们要警察局第一时间揪出凶手。
在法国的若干前殖民地中,几内亚人跟法国人的民间矛盾,绝对排得上前几名,甚至,在法国人将几内亚偷渡者遣返回国时,几内亚的警察居然会一拥而上,暴打负责遣返的法国警察,并且告诉他们,“(殖民)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好吧,外国人之间的龌龊,跟中国人没什么关系,而在巴黎的几内亚人,大部分也不敢公然挑衅警方,然而,既然人死得这么惨,要个说法还总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吧?
这下,警方就觉得压力大了,说句良心话,在巴黎的移民中,非洲人虽然相对而言小偷小摸的行为多一些,但是正经有影响力的黑社会多还是来自意大利或者波兰之类的移民——比如说安东尼之流。
但是非洲人或者土耳其人之类的,会带给警方另一个麻烦,那就是政治影响,是的,他们可以举起“种族歧视”或者“宗教压迫”的大旗。
于是,警方只能好言安慰,答应尽快破案,而兰萨纳和奥维塔的死看似毫无关联,然而,他们在前一天的抢劫,成功地引起了华人圈子的激愤,而参与抢劫的其他人也同时失踪——那些人更可能是被毁尸灭迹了,要说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谁信呢?
那么他们想要尽快破案,必然要将重点放在这些华人身上,医院这一摊还是动静小的呢,昨天参加酒宴的人,挨个被警察骚扰了——没办法,压力太大啊。
袁珏这一生气,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刘园林一听就不干了,指着警察就骂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连伤者都不放过吗?
其实袁主任这儿的待遇还算是好的了,石亮那边更惨,不知道怎的,警察了解到这华人老板最近店铺开得很安生,跟附近的混混处得也不错,就觉得这家伙身上更有文章可做。
不过,石老板独自在国外打拼这么多年了,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尤其是他现在背后不但靠着陈主任,还靠着华人圈子,而他又是受了枪伤,就是躺在床上哼哼呀呀地不做回答。
就在折腾到一地鸡毛的时候,谷参赞又赶到了——旁人能施加政治压力,咱也能啊,虽说这次事件里涉及的都是在法华人,但是袁珏那国家干部的身份不是白给的,也就是说,大使馆可以冠冕堂皇地出面沟通。
而与此同时,陈太忠在驻欧办又摆开了宴席,这次是宴请省科协的人,这帮人你别看他们不管啥事,级别可是不低,天南省科协随便拉出一个副主席来都是正厅,最差最差都是享受正厅待遇,至于他们老大,那是省政协副主席兼着的,级别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种考察团,陈主任若是有空的话,那是必须招待的,虽然来的仅仅是一个副主席以及下面一些专家和小年轻。
2121章有纲科协的考察团来的有就个人,驻欧办的房间都不够用了,不过总算还好,刘园林和袁珏都在医院呆着呢,那么,其中三个人就能睡到他俩的床上挤一挤,反正明天正林旅游局的人就要走了。
赵副主席兼着天南省轴承厂的总工,实打实的正厅,按说是没必要来驻欧办这种小地方,不过他跟常务副总高立群关系好,而高总又跟陈太忠相识,反正这次出来,也是随便走走散散心,于是就选择了驻欧办这里。
其他的专家,有点看不上陈太忠这种小干部,来的专家甚至包括素波理工大的李副校长,尤其是此人居然只是高中生,就兼了凤凰市科委副主任,这让大家有点看不惯——虽然凤凰科委在这家伙的领导下搞得很不错,要不说搞学问的人有傲气呢?
不过,赵副主席对陈主任挺客气,大家也就有意无意地收起了那份傲然,事实上,来的人里有人知道,陈主任跟法国的文化部副部长关系好,联系一下学术交流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这不是有点放不下那份架子吗?
所以说,晚上的宴会算不上多热闹,但多少还算和谐,都是学问人,酒桌上也没有太村俗的事情发生,尤其那李副校长,酒到杯干,却依旧是一副文人气派,不过就是有点狂放罢了。
要说这个李副校长,也是素波理工大的一朵奇葩,毕业于复旦大学,文化大革命那几年下放的时候闲得没事干,居然就靠着报纸和杂志上的一些消息,手工算出了苏联某型号导弹的几个关键数据。
这就是人才啦,遗憾的是,他算出的数据国家也已经算出来了,苏联也在不久之后就解密了,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再上一步,但是多少是出了点名气——上面一帮人算出来的,他一个人就能算出来,而且还是依靠公开的资料。
所以十年浩劫一结束,他被素波理工大弄了过去,当时天南大学也想要他,不过李校长觉得我搞理工比较合适,就去了理工大,到后来忙着巡回演讲,却是没再出别的什么成绩,前几年跟别人合作搞一个高科技公司,又亏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就是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纵然如此,李校长依旧是豪爽不改,是今天酒桌上唯一的热点,赵主席虽然高一级,却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听他说起旧事,陈太忠却是不怎么感兴趣,心说你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说起搞数据和资料,那你差了我三条街都不止——没错,我不是原创,不过,有本事你弄个原创出来嘛。
宴会到尾声的时候,大家终于说起,陈主任你这驻欧办的人怎么这么少啊,陈太忠说不得苦笑一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啊?”李校长人虽然狂放,却是还带了点纯真——其实,到了他这个年龄和处境,基本上说话也就不用忌讳什么了,“不是说巴黎是浪漫之都、购物天堂吗,怎么会这么乱呢?”
“呵呵,”面对这种认识,陈太忠真是连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心情都没有,只能干笑一声了,旋即又叹口气,“你们先聊,我往医院那边打个电话,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结果这个电话一打,他也抓狂了,说不得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一声就要往外走,宋姗娣想跟着他去采访,被他拒绝了,“你才回来,歇一歇吧。”
不成想他才走出门去,就见到门卫抱着膀子,死死地拦着那个总来找于丽的穆晓牧,陈主任交待过了,以后这个人不让往进放,不过显然,法国门卫没有跟其解释(book.www.uu234.com)的意思。
“喂,这位兄弟,”这次,是小穆同学主动跟陈太忠打招呼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躁,“麻烦您一下,能把于丽帮我叫出来一下吗?”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叫我兄弟?”陈太忠白他一眼,理都不理直接向外走去,他可是记得,上次自己纡尊降贵地问其是谁,结果丫挺的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活该,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你……”穆晓牧登时就愣住了,其实他也记得这个年轻人,不过那天他找于丽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就懒得搭理此人,不成想今天自己却吃了这么难听的一句话。
陈太忠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人再纠缠袁珏了,但是石亮那边还有警察,这种情况谷涛也不能太强硬了,而石老板就是一口咬定,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黑社会。
“散了吧,”陈太忠皱着眉头挥挥手,转身在石亮旁边坐下,“我说老石,你不是搞了一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吗?可以组织一下游行的嘛。”
“你又是谁?”法国警察见他这么大大咧咧的,就不爽了,“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好吗?你有事情可以推后商量。”
“你有毛病吧?”陈太忠站起身子,冲着警察的胸口戳一戳,他打法国警察也不是第一次了,根本不在乎这种粗鲁的动作,“我朋友受伤了,你倒是缠住他问个没完?”
“你是谁?”问话的俩警察也不含糊,抬手去推他,另一只手直接就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警惕地看着他,此人身材高大气势嚣张——难道说这就是正主?
这不怪这警察没眼力,巴黎的警察也是分片的,下午去驻欧办找陈太忠的警察,只是配合十九区这边的警察做调查,而直接负责此案的警察,却是不认识此人。
“等一下,等一下,”谷涛既然在现场,肯定不能让这事儿闹得更大,说不得赶紧上前阻拦,“他是驻欧洲办事处的主任,受了刀伤的那个是他的副手。”
“你再推我一下试一试?”陈太忠才不管那一套,笑吟吟地看着那警察,“信不信我打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负责问话的警察腾地就火了,才要再上前,不防旁边另一个警察拽住了他,“这是官员,中国的官员……他的助手就是被刀捅伤的那个袁。”
这警察的脾气明显不是很好,又问了石亮半天,都不得要领,眼下生气也是必然的,不过,听同事再次提醒自己,眼前这位是中国政府官员,只得悻悻地哼一声,“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小心我投诉你袭警。”
“你们已经袭击了我的副手了,”陈太忠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所以,我也不介意袭击一下法国的警察。”
“哦,是吗?”这位还真不含糊,仗着自己也是五大三粗,就要往上凑,结果又被自己的同事拉住了,“我说,你嫌咱们头儿的麻烦不够多吗?”
其实,跃跃欲试的这位也不敢真的动手,他能理解这个中国人的心情,副手被刀刺伤,结果自己还来这儿叨叨个没完,那是个人就难免有情绪。
不过,对方的冷笑和傲慢,真的让他很不顺眼,而他身上的压力又很大,真的是都快被逼疯了,所以他不介意跟什么人打一架,当然,前提是对方先动手才行,否则的话,头儿饶不了他——他并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享有外交豁免权。
谷涛也又过来劝说,陈太忠也懒得理会那些警察,而是转头跟石亮说话,“你那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可以组织一个游行嘛,要巴黎警方尽快交出凶手。”
他跟石亮说话,说的是汉语,但是旁边有人嘴快,就将这话翻译成了法语,而那俩警察第二次听到“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并且听说此人鼓励游行,登时就着急,“喂喂,你们嫌我们还不够乱吗?”
这就是德特依上尉不在的坏处了,DST的人知道,陈主任并不享有外交豁免权,但是这普通警察不知道啊,心说你这鼓励游行这不是个好事,尤其这是中国政府的外交人员——你这是要挑拨两国政府之间的矛盾吗?
反正,陈主任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俩就必须走人了,同时心里不得不哀叹:这做警察的就是命苦啊,夹缝里生存,真的太难了。
倒是在旁边围观的中国人,看得有点傻眼,虽然有人不通法语,但是现场的免费翻译是如此地多,大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合着这个年轻的中国官员,似乎打算殴打法国警察来着?
“我说陈主任,你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谷参赞真的是欲哭无泪啊,“我们身在法国,要尊重法国的法律。”
“狗屁的法律,不断骚扰受害者的法律吗?”陈太忠冷哼一声,“反正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没打过法国警察,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这位真的打过法国警察?一旁的华人,看陈太忠的眼神都变了——在法国敢打法国警察,这年轻人太有血性了。
“有纲!”旁边一个东北女孩伸出了大拇指,大家忙不迭地纷纷点头,谷参赞见状,也只能苦笑着清一清嗓子,“对了老石,陈主任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未完待续)
2122迁怒2123游行
就在陈太忠在医院大闹天宫的时候,德特依警官正看着眼前一张拼凑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郁闷到不得了,“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我们非常确定,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戴着眼镜的女警察不满地看着他,被外行领导就是累啊,“我们使用了七种仪器……”
“我不要听到这些,”德特依上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没有了,上尉,”这次回答的是一个嘴巴奇大的男警察,就是那种你一眼看去,只可能注意到他嘴巴的那种大,“我想,我们可以走了吧?”
上尉思索着什么,一时没顾得上回答,眼镜女警察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喊了起来,“德特依上尉,我们是在加班,是在圣诞假期里加班!”
“好像只有你在加班,请记住你的职责,”德特依毫不客气地瞪她一眼,冷笑一声,“我已经连续十年在圣诞假期加班了,你以为我不愿意带着我的戴维去洛杉矶的迪士尼过圣诞吗?”
“那是你的事情,”眼镜女警察寸步不让地回瞪着他,“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无能为力了,这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这张纸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要走了,你会投诉我吗?”
“这是必然的,”德特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心里还麻烦到不行呢,“除非你今天能在这张纸上找出问题,否则我必然投诉。”
“我想,咱俩可以打他一顿,既然是要被投诉了,”大嘴巴的男警察看一看身边的女警察,眼神有些闪烁,“我负责抱住他,我想……你的高跟鞋或许能派上用场。”
“哦,请等一等,”德特依一听也着急了,现在留在单位里的真没什么人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眼前这二位不是他的直接下属,人家有自己的领导,“我有个不错的建议……”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于是上尉先生终于得已借坡下驴,大手一挥,“好吧,你们可以走了,而我还要加班,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我答应了我的女儿,给她买拼图的……真正的拼图,而现在根本不可能有商店开门了,”女警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一点都不领情,“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一个愤怒的母亲的心情,不过我发誓,上尉,你会知道后果的……一定!”
“什么?发起游行?”德特依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里,令他更为担心的,是这个电话的内容,“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圣诞假期。”
上尉先生可是非常清楚,对那个陈来说,发起游行真的算不了什么,那个家伙并不是外交人员,不过是持了公务护照罢了,很多外交人员所拥有的顾忌,并不在那厮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说,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陈太忠也认为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他并没有因为撵走了法国警察而沾沾自喜,恰恰相反,由于法国警方的高度关注,他发现自己不合适随意地外出了——是的,贝拉和葛瑞丝又要抱怨了,要知道,他来巴黎这是第三天了,但是还没见过她俩一面。
尤其让他愤怒的是,谷涛并没有将他需要的情报提供给他,也就是说,他夜宿驻欧办不但是象征意义上的,也是实际意义上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睡觉,就算想半夜溜出来,都没个好地方可去,也没个事情可做。
不过还好,第二天一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谷涛提供的消息——由于烟囱工人的出现,这个消息不得不通过纸张来进行传递,然而遗憾的是,这种事情白天干似乎不太合适,那么,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下午的时候,正林旅游局的人转道意大利,腾出了部分房间,省科协的那三位终于拥有了一个三人间,而就在同时,由于袁珏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不需要再做观察,缝合的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也就是说,他回来休养并不会什么问题。
袁主任是不想呆在那里了,而且就像每个中国家庭所做的那样,驻欧办也有一些自用的药品,绝对可以保证他的伤口不受感染,陈主任甚至说了,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着袁主任打针——不会很疼的。
一个忙乱的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其间陈太忠还接到了来自凤凰的电话,田立平从省外办听说了袁珏被刺伤,不顾已经是深夜十点半,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要了解第一手情况。
陈太忠的答案,让田市长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两人就袁主任见义勇为的行为该如何表彰的问题,做了简单的探讨,最后决定,先在市里吹一吹风,等袁主任拆线痊愈之后,再做宣传——当然,这期间必然是要瞒着袁珏的家人的,反正这也是袁主任自己要求的。
下午大约五点多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穆晓牧再次出现在驻欧办门口,要求见于丽,这次他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刘园林,小刘同学也挺不耻他的为人,不过,看到他双眼血红,很显然是没有睡好,一时就有点心软了。
然而,门卫很重视陈主任的叮嘱,就拦着不让他进,说最近驻欧办事情太多,领导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到了这个地步,刘园林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就说我担保了,陈主任万一怪罪下来,我扛着。
门卫也不想得罪他,陈主任是驻欧办的一把手,这个毫无疑问,遗憾的是这名一把手通常不在巴黎,而小刘同学则是长期在巴黎呆着的,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放行了。
穆晓牧跟于丽谈了大约二十分钟,就绷着脸走人了,陈太忠刚好给荀德健打完电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说不得就将刘园林喊了过来,“刚才你领的那个人,跟于丽谈了点什么?”
“这家伙……唉,没劲得很,”刘园林不知道自家领导到底知道了多少,说不得将此事的前后经过重新讲了一遍,倒是跟齐玉莹的说法大同小异。
说穿了,那家伙真的是个天性凉薄之人,大概,安东尼的警告已经生效了,所以他今天来找于丽,就是说我已经跟现在的同居女友分开了,于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于丽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刘园林如是解释(book.www.uu234.com),一边说还一边笑,“小于那马大哈,根本没防人的心思,听他这么说就着急了,说是大家本来都是好朋友,不存在其他关系,结果穆晓牧觉得很受伤,于是就走了。”
“哦,驻欧办现在不能再出乱子了,”陈太忠听得点点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园林你说,让小林她们在巴黎半工半读地上个大学,难不难呢?”
他嘴里是这么问的,心里却是在琢磨,姓穆的那厮心眼奇小,这么走了,别是心里存了什么想法吧,这安东尼也真是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你也好意思自称“唐”呢。
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驻欧办真的经不起折腾了,烟囱工人和袁珏受伤两件事,已经让他非常地被动了,更别说从现在到元月中旬,接待任务都安排满了,而他还要去搞巴黎申奥的资料。
我得把这个隐患扼杀了!陈太忠心里甚至产生了这么个念头,不过,想一想这好歹也是自己的同胞,一时就觉得,有点难以做出决定——反正最起码,他是不会再给安东尼施加压力了,用外人对付自己的同胞,已经很丢人了,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这种事了吧?
他这个想法是没错的,遗憾的是,就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隐隐地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杀气笼罩住了驻欧办,打开天眼一看,才发现穆晓牧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脚边放着一提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驻欧办的大门。
这大冬天喝啤酒,你不嫌冷啊?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就觉得这人的状态有点不对了,毕竟他对卢刚事件还是有印象的,不过看看此人全身上下,似乎也没带手枪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就有点犹豫,该怎么处理一下这家伙呢?
反正,任由这家伙堵着门是不行的,这是驻欧办的一个隐患,更有可能对于丽造成严重的伤害,陈主任也相信,穆晓牧是一时想不开,过了这股子劲儿,没准就好了。
然而他对这人的行为实在无法坐视,眼下的驻欧办,再也经不起风雨了,再出点什么事儿,别说巴黎这边了,恐怕凤凰那边都要动自己了。
正琢磨呢,门口一辆大轿子车停了下来,看起来是省科协的人回来了,陈太忠再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地走出去,好家伙,这里面可是还有厅级干部呢,万万不能出事的。
2123章游行大轿车上最先下车的是导游,然后就是赵主席李校长之流,陈太忠在门口迎接了一下,顺便淡淡地扫一眼门外,却发现阴暗的角落处,穆晓牧手向后一伸,就拽了一把手枪出来。
找死啊你?陈太忠一时大惊,轻描淡写地一扬手,就将一个定身术丢了过去,当然,省科协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的怪异,只当他是临时跟谁打招呼呢,大家热热闹闹地寒暄着走了进去。
还真的想给我找事儿?陈主任犹豫一下,走进驻欧办的时候,顺手解除那厮身上的定身术,心说你要是真敢乱来,那么我也就只好制服你了。
说穿了,他还是有点不忍心向国人下手,只要穆晓牧能缓过来这股子劲儿,他并不想葬送此人——年轻嘛,总是会难免冲动一点。
穆晓牧明显地没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异样,他愣了一愣,似乎有点奇怪自己怎么没下得去手,接着将手枪塞回后腰,继续坐在那里喝啤酒。
小子,我再给你个机会!陈太忠嘴里跟别人寒暄着,心里却是暗暗地发狠,现在是八点半,你要是十点半以前还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然而,等到了十点半,穆晓牧还是没走,陈主任这下不干了,借口说自己这两天有点感冒,回办公室休息去了。
十二月底的巴黎深夜,气温极低,除了一些著名的娱乐场所和酒吧之外,很多地方已经是行人稀少,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就见不到人。
穆晓牧的情绪,比这气温还要低,他完全搞不懂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总之就是学业不顺、经济拮据和同学疏离,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漂亮而清纯的女孩儿,结果又被别人恐吓,让他离那个女孩远一点。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一怒之下跟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事实上两人也不过就是很简单的同居关系,分担房租和水电等费用,来感觉的时候再适当放纵一下彼此的**,仅仅如此罢了。
但是于丽今天明明白白的回绝,让他感觉天都塌了一般,尤其是他知道昨天辱骂自己的年轻人,居然是驻欧办的一把手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如果小于愿意分担一下他的生活费,我俩能在巴黎生活得很不错,而且毕业之后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就可以从容地找工作,是的,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然而现在……那个给小于发工资的男人,硬生生地毁掉了他的整个人生,事到此时,他若是再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进不了驻欧办的大门,那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受到这种情绪控制,他回去后不久,又返了回来,并且揣上了自己偷偷购买的手枪——我要做一件大事给你们看!
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是,他一定要等于丽出来,等不到于丽,那么就等那个陈主任,这两个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穆晓牧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啤酒,脑中却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就是觉得乱的很,头疼得很,酒越喝越多,头脑反倒是越发地清醒(book.www.uu234.com)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的小雨,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的夹克已经有些微微地湿了,他抬头看一眼天空,低声咒骂一句,又坚持一阵,雨有些大了,他终于站起了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年轻的家伙,正在扬着下巴看着他,“你坐在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穆晓牧冷笑一声,非常干脆地从背后抽出手枪,同时就打开保险,对着这个可恶的男人,“你该死,你们统统都该……”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年轻男人的手奇快地伸了出来,食指正正地卡进扳机的扣环内,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手指的动作。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没什么可歉疚的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并没有想到,这家伙最恨的居然是自己,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说不得他又叹一口气,“不过,你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不介意我再利用一下你吧?”
这是穆晓牧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很遗憾的是,下一刻他就昏了过去,对方……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巴黎的环卫工人在十九区发现了一名死去的黄种人,死者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头上开了一个大洞,很显然,此人是遇到了打劫的人。
这下,诸多在法华人真的不肯干休了,从上午十点开始,大家就组织起了游行,随着游行队伍的前进,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当走到会议宫所在的马约门广场的时候,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
组织这次游行的,有几个华人社团,其中就有石亮和荀德健注册的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石亮坐着轮椅,腿上很夸张地缠着厚厚的绷带,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
这次游行,甚至引发了一些小小的骚乱,不过同往常的骚乱不同的是,那并不是游行队伍搞出来的,而是周围有些人试图对游行队伍做出挑衅,比如说有些青少年向队伍投掷石块、酒瓶什么的。
这次,华人们进行了坚决的还击,当然,还击者当中到底有些什么人,大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使馆的人已经再三地强调过:你们是在为自己的生存环境做斗争,千万不要扯到政治纠纷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游行队伍打的旗号和标语虽然千奇百怪,却是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这个旗帜若是打出来,怕是就要被有心人大加利用了。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巴黎警方出动了,算是维持秩序吧,巴黎人有街头革命的传统,倒也知道如何控制事态,缓和大家的情绪。
石亮还想让袁珏也出来游行呢,遗憾的是两人伤势不同,石老板的伤在腿上,倒也还无妨,但是袁主任的伤在肚子上,实在无法走动或者是久坐。
事实上,驻欧办这边已经得了大使馆的告诫,这是法籍华人的游行,你们不要参与,以免让此事带上浓重的政治色彩,明白吗?
这个游行搞得沸沸扬扬的,吸引了各大媒体的关注,陈太忠甚至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要他一定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陈主任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犯错,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联系了法国文化和通信部的副部长科齐萨——事实上这个说法并不是特别地正确,严格地来说,是科部长这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听说了游行之后,将电话主动打到了驻欧办。
科部长是不甘寂寞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亲自来到游行的队伍前,对华人表示出了同情和理解,并且跟几个有名的华商边走边聊,一点都不带见外的。
当天晚些时候,他又邀请了部分华人共进晚餐,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不会坐视华人生存环境的恶化,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去推动此事。
今天的游行,规模是如此地大,陈太忠都呆在驻欧办没法出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晚上悄悄地溜出去一趟,将法国申奥的资料统统复制了一套。
第二天的上午,科齐萨又来到了驻欧办,他此来是为了慰问在抢劫事件中受伤的袁珏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真的押了很大的宝在中国人身上,原本是跟他不相干的事情,他慰问了游行队伍又慰问政府官员。
就在科部长来访的时候,巴黎连续第二天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这次游行的人,是以非洲人为主的,而引发此次游行的,有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奥维塔被残忍地杀害,另一件事情,则是两个非洲少年由于受到警方的追捕,仓促之下藏身配电箱,不慎触电身亡。
用游行的非洲的人话来说,就是“巴黎警察对黑人的歧视是根深蒂固的,经常有黑人走在大街上就被莫名其妙地盘查,甚至带回警察局殴打,华人的待遇都比我们强,既然他们能游行,为什么我们不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当然,黑人的游行,就跟陈太忠没什么关系了,他甚至在中午的时候,宴请了科齐萨一行人,以巩固中法人民的友谊,而科协赵主席等人由于巴黎的形势有点严峻,所以在半路上返回了,于是,他得以有幸会晤一下法国的副部长。
赵副主席的身份,比科部长差一些,不过既然是说中法友谊,大家就吃喝得很开心,当酒席结束的时候,喝了三瓶白酒的陈主任彻底地醉倒了。
陈主任醉倒的后果,真的有点严重,他一下午都在呼呼地大睡,而黑人们的游行还在继续,只是,在他大睡之后,非洲人的游行队伍里多出了几个大家不怎么认识的人出来。
这几个人是相当活跃的,不但向警察们扔砖头,还掀翻了几辆警车并且点燃了起来,于是,一场游行就这么变成了大规模的骚乱……
(未完待续)
2124千禧夜2125打赵晨(预定十二月月票)
巴黎的这场骚乱,发生在千禧年到来的前一天,法国警方的反应相当及时,终于在晚上七点左右,将局面彻底控制住了,不但抓捕了大约六十名的破坏分子,还控制了大约二百人的嫌疑人。
然而很遗憾,下午异常活跃的四、五个家伙,还是漏网了,监控录像显示,这几个家伙的冲动,起了极坏的带头作用——当然,其他地方也有带头的人,但是很多人都被擒获了,漏网的人中,这几个家伙的来历无人知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抓不住那就慢慢地抓,巴黎人对街头革命已经很熟悉了,有游行的地方,最终会形成或大或小的骚乱,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人类社会中,从来都不缺少趁火打劫的家伙,就连前一天的华人游行,可不是也酿成了一些冲突吗?
当然,相较而言,华人游行的秩序强出几内亚等国家来的黑人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两天接连发生的游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华人果然是个懂得克制的群体。
事实上这也是巴黎人甚至法国人的共识,华人在这里,或者能被人评价是胆小、怕事之类的,但绝对不会跟“麻烦”二字沾边。
接下来,巴黎警方就要认真考虑如何善后此事了,有那不明真相的领导发问了,既然都是少数族裔要求改善生存环境的,为什么这华人和非洲人不一起游行呢?他们有着相同的诉求不是?
这些领导这么问,多半是没存了什么好心肠,他们只是想着,既然这两个族群有类似的要求,那么万一事态控制不住的时候,先挑拨这两边斗起来,警方这边的压力就要小一些,国际舆论也不能单纯地指责法国政府了,是的,不会转移矛盾的政府,不是成熟的政府。
然后大家就很惊讶地发现,其实这两起游行,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一桩公案引发的——华人们遭遇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抢劫案,一天之后,抢劫案的两名元凶死亡,其中一人是被虐杀,而紧接着,又是一名华人被害。
像这种情况,华人能跟非洲人走到一起游行,那才叫见鬼呢,意识到这个问题,登时就有人提出了建议,既然是这样,在十九区这里,我们不妨多布置一些华人警员?
这个设想无疑是好的,华人讲秩序而非洲人更热衷于捣乱,将两个族群有意无意地对立起来,能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这不现实,华人在巴黎做警察的,非常非常少……陈太忠在人群里捣了一阵乱之后,施施然回去了,然而,就捣乱了这么短短的一阵,便让他回想起了以往肆无忌惮的日子——那些值得回忆的青葱岁月吖~这些感觉,真的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了,久远到不太真实一般,这份久违的快感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情绪,哪怕是国内并没有大肆报道巴黎的华人游行。
事实上,国内的反应完全说得过去,毕竟现下大家的目标是埋头发展,而发生在千禧年之交的游行也是法国人自己的事,国内反应太剧烈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在巴黎这座神奇的城市里,游行罢工之类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从环卫工人到警察,从航空公司职员到邮递员,谁没有参加过几次罢工呢?没有罢过工的法国人,不是真正的法国人。
让陈太忠感到有点略略不舒服的是,因为国内要低调报道此事,他的副主任的见义勇为的行为,也要推迟了。
宋姗娣已经将她专访的稿子发回了《天南青年报》,领导对她初来法国就能抓到如此重大的新闻而深感欣慰,然而就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后,新的命令就下达了过来,“这件稿子不但要押后发,而且要做较大的删改……巴黎那里,非洲人正在游行,是吧?”
宋记者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在埋头呼呼大睡,那么商谈的结果也就不问可知了,总之,对凤凰驻欧洲办事处所有的人来说,千禧年的前两天,真的带给人太深刻的印象了。
当天晚上,驻欧办继续灯火辉煌,毕竟每个人的一生最多也只可能遇到一个千禧年,午夜时分,埃菲尔铁塔周遭两万支探照灯在夜空上纵横交错,紧接着铁塔顶上的烟花齐齐绽放,塞纳河上的游艇同时鸣响新千年的汽笛,上百万人将香榭丽舍大街挤得水泄不通……陈太忠曾经答应,在这个夜晚带女孩儿们出去玩的,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食言了,不过还好,就在这时,他们纷纷接到了来自国内的问候电话。
大约是在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黄汉祥也打来了电话,对北京来说这是早上八点,他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今天巴黎的活动很多啊,我想你应该出去活动活动。”
“我已经活动过了,”陈主任如是回答,他甚至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点,“过几天我要回国了,到时候会带一点惊喜给您。”
“呵呵,我知道你这家伙能行的,”黄汉祥笑得很开心,事实上,通过某些渠道,他已经知道小陈开始着手办理一些事情了,“不过,你不能知足,再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吧……对了,松露,冬天的松露味道不错,寄回来点给我,嗯,新年了,我得忙了,回头再说。”
“可是我要回去考试啊,”陈太忠还待辩解,那边却是已经压了电话,等他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新千禧年的第一个舞会已经开始了,驻欧办的人、留学生以及一些华商已经在大厅里跳了起来。
不过于丽没有跳舞,她在楼上陪着袁珏向下看,小丫头刚才得知,死在十九区的那个华人,有可能是穆晓牧,这心情就有点糟糕……死者已矣,而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是元旦,大家玩得累了,都是很晚才起床,连省科协的人都不例外——为了感受巴黎在新的千禧年的疯狂,他们晚上出去游玩了,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这还亏得是队伍里有赵主席和李校长这种上了年纪的领导,要不然没准就通宵了。
袁珏起得不晚,大概是在八点钟就出现在了大厅里,他下楼的时候,正好见到陈太忠在用微波炉热面包,“老板你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啊,最近事情这么多,”陈太忠笑一笑,随手打开了微波炉,叹口气坐在那里,“你要不要来一点……老袁你也知道,外松内紧,现在形势不是很好,我得多提防啊。”
“没那么严重吧?”袁珏走到大厅的沙发处,扶着扶手慢慢地坐下,很随意地笑一笑,他知道陈主任指的是什么,“咱们驻欧办没来巴黎的时候,这么些年他们可不也过来了?太忠我说你啊……别背那么沉重的心理包袱。”
“没压力就没动力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再忙一段时间,可能我又要回国了,老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老板你不能这样啊,轮也轮到我一回了,”袁珏一听就急了,“得了,别的我也不多说,等拆了线我就走,回去休养去,春节过了我就回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才拆了线,上飞机有危险!”陈太忠瞪他一眼,“伤口崩开算谁的?你当给你个降落伞,你就能半路下机啊?”
“反正我得尽快回去一趟,昨天冬梅打电话,口气怪怪的,问我最近有没有肚子疼,”袁珏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怀疑那个韦妆诗又跟她说了什么……就是校门口杂货店的老板。”
“可是我要回去考试啊,要是没问题的话,今年我就能拿上毕业证了,那就怎么也是大专生了,”陈太忠的眼皮子翻一翻,“老袁,你要学会顾全大局。”
“我很愿意顾全大局,那我先养伤好了,”袁珏听得就笑,心说老板这官腔现在越打越顺溜了,“我等你回来,这总可以吧?小刘也想过年的时候回家看一看,巴黎这边就麻烦你费心了。”
“对了,这保洁工过年怎么安排,你有什么建议没有?”陈太忠想到这个有点头疼,春节是中国人最注重的节日,尤其是凤凰这种比较偏远的地区,大部分县区甚至要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才算春节结束,“驻欧办不能不留人啊。”
“过年小刘也想回去,”袁珏听得眉头皱一皱,说起这个过年来,他也是有点头疼,比如说凤凰驻京办,过年索性就关门了,但是驻欧办不能关门不是?毕竟欧洲人是不过春节的,“实在不行的话,年前我赶过来。”
“你们都回吧,我一个人撑着好了,”到了现在,陈太忠都不可能不在这里留人了,爬烟囱的都有了,下一步谁知道还会招来什么人?“反正我这儿朋友多。”
“这个不好吧?”袁珏笑一下,却是不小心扯动了肚上的刀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招呼得过来?”
“都跟你说了我朋友多,”陈太忠白他一眼,站起身来一边拎着面包乱啃,一边向外走去,“你还是晚一点回去吧,看你这样儿,回去也交不了公粮,还不如等恢复得好一点。”
“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啊?”袁珏哭笑不得地嘀咕一句。
2125章打赵晨元月二日的时候,科齐萨再次来驻欧办共进了午餐,这是恭贺新年的意思,下午的时候陈太忠接到葛瑞丝和贝拉的电话,说是她俩要回英国,有演出也顺便探亲。
两个女孩对陈太忠来巴黎一周多时间都没来看自己,是相当地不满,但是她俩也知道,驻欧办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情,总算还好,陈某人许诺说一个月以后他的办公室会变得相当地空荡,到时候,嗯嗯……还是在这一天,荀德健来到了法国,这次石亮受伤华人游行,他居然没有赶来,这让他有些郁闷,从某个角度上讲,话痨还是很爱凑热闹的,更何况他是自封理事长的呢?
省科协的人还没走,事实上,他们来巴黎虽然遇到了两次大规模的游行,导致行程有点不太畅通,然而千禧之夜的狂欢场景,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了。
荀德健到达驻欧办是下午五点,正好石亮也在,石老板的腿上的伤势好得很快,最起码现在是消肿了,若不是要坐着轮椅给别人看,他甚至可以单手拄着拐杖走一截路了。
驻欧办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华商和留学生,大家也是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次袁主任出手救人,随后陈主任在医院发飙,对华人的维护之意都是一览无遗,众人都明白着呢。
无形之中,大家就把这里作为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机构——这世界上没谁是傻瓜,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拥戴,并不是看你说了些什么,而是在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荀德健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有十七八个人在,其中七八个人在墙角打扑克和围观,还有两个人在下象棋四个人围观。
剩下的就是在喝茶聊天了,陈太忠跟石亮坐在一起唠嗑,见他来了也懒得起身,“才来啊,黄瓜菜都凉了,就知道你小子指望不上……嗯?”
陈主任很惊讶地发现,话痨荀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他是认识的,见状禁不住皱一皱眉头,“来就行了,怎么还带外人呢?”
“陈太忠,我找你来,是要商量点事儿,”赵晨大大咧咧站在那里,身后两个人明显地是他的跟班,“有空吗?”
“空我随时都有,可是凭什么给你呢?”陈太忠面皮一沉,他对这家伙真没什么好印象,在黄老做寿那天,这厮就试图挑衅他来着,后来又听说此人是疯狗乱咬人,尤其是,黄家对此人不薄,丫挺的居然就投奔蓝家了。
陈某人啥都怕,就是不怕疯狗,而且眼下是在巴黎又不是北京,他就不信对方比自己玩得更好,于是侧头看一眼话痨,“小荀你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这眼皮子杂了很多啊,什么人也能认识。”
他说的是眼皮子“杂”而不是高,再加上前面的话,不屑的意思一览无遗,荀德健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苦笑一声,“飞机上认识的,赵总听说我要来这儿,就跟着来了。”
“陈太忠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赵晨原本就是个暴烈的性子,听他如此说,禁不住大怒,面上带笑眼中却满是疯狂之色,“看来你对我挺不满意?”
“给我滚远一点,你算个什么东西,陈太忠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门卫……”
门卫有一个回家过长假去了,另一个就指着赚加班费呢,听到屋里有人招呼,紧走两步过来,“陈主任,有事吗?”
“你自己走,还是我叫门卫把你丢出去?”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指赵晨,“大过节的,乖一点,自己往外走……啊?”
赵晨只气得脸色发白,才要再说话,门卫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听不懂中国话,但是这种情势是个人就能看明白,说不得上前去拉扯赵晨,“这里不欢迎你们。”
不成想,他才一伸手,赵晨身后的伴当不干了,虽然大家都说一等洋人二等官什么的,但是在赵衙内眼里,普通的外国人真的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这里是凤凰市驻欧办,是政府派出机构,在这儿打工的外国人有啥可怕的?更别说还走了一个,只留了一个门卫在这里。
于是,那俩伴当齐齐出手,一个抬手去打门卫的手,另一个身子一侧一蹿,肘部发力,一个肘锤就打得对方后退两步。
“找死!”陈太忠一拍桌子,身子一晃就站起来蹿了出去,大家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得“啪啪”两声,打手的那厮被一记耳光扇得打了一个转,另一个用肘锤的更惨,被他一脚就踹出了五米开外。
“敢在我这儿动手,胆子不小啊,”陈太忠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点头,四周的人却是都被惊动了,站起身子齐齐地看过来。
那吃了一记耳光的家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低沉地怒吼一声,向前一蹿,一记戳脚硬生生地踏出,随即又是当面一拳。
“啪”地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声,陈太忠身子一动,抬手又是一记反手耳光,再次将此人扇得转一个圈,这一记就狠得多了,那位捂着脑袋就晃了起来。
就在这时,被踹飞的那厮用力支起身子,就想站起来,陈太忠哪里容得他站立?说不得身子箭一般蹿过去,冲着他的背脊狠狠就是一脚,“给我趴着!”
打门卫手的那厮也就算了,算得上是护主心切,这家伙居然敢上前肘锤打人,还反了你小子,“打狗还看主人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赵晨愣得一愣之后,大吼一声,端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往这边冲,不过驻欧办里这么多人,岂能容得他胡来?说不得大家齐齐上前,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别动手,好好说……”
赵晨也有两下子,但是别人说他是疯狗,大抵还是因为他打架不要命,而并不是说他身手有多么高超,再加上他是刚从飞机上下来,身上没刀也没枪的,一时间就被人死死地缠住了,他急得大叫,“陈太忠,我饶不了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陈太忠一听这话,登时就恼了,脚下狠狠一顿,直踹得地上那厮吐一口血,才走上前冲着赵晨胸口戳一戳,“小子,上门打人你有理了?”
“早听说你是疯狗了,哥哥我专打疯狗,”陈太忠一指旁边的人,冷笑一声,“来,你们把他放开,我不占你便宜,看我怎么把你扔出去。”
他是这么说的,别人肯定不能放不是?赵晨没命地挣动了两下之后,停了下来,看向对方的眼中,竟然是一片血红,“陈太忠,我记住你了,我跟你没完……今天我找你,本来是要商量正经事的。”
“我跟你没话,”陈太忠哼一声,“上门求人你还牛逼到不行,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再动手,就等着掉零件吧。”
一边说,他一边冲门卫指一下,又指一下门口,随意地摆一摆手,那意思就很明显了:把他们给我弄走!
门卫还恼火呢,吃了这么一肘子,有心动手吧,发现自家老板也没鼓励的意思,说不得上前推推搡搡地将三个人弄了出去,赵晨只是疯狗却不是白痴,眼见陈太忠不但敢出手,身手还好,身边人又多,也只能不声不响地离开。
走出门口,他才恶狠狠地回头指一指驻欧办,虽然没说什么,只是他的眼中,都看不到眼白了,只有黑色和红色。
他这几个人离开,别人好奇啊,在大家心目中,陈主任此人或者脾气不太好,但是对华人还是相当热情的,于是就有几个人上前发问了,“陈主任,那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对他那么不客气?”
“他先对我不客气的啊,你们没看到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这家伙就是一个红色子弟,仗着认识几个老人,在北京骄横跋扈的,这种人就欠收拾。”
“那是,那是,”旁人纷纷点头附和,在场的多是法籍华人,听说那个家伙是传说中的太子党,倒也没多少人对其有好印象。
荀德健却是听得苦笑一声,“陈主任,我听他说了,好像是黄总让他找你的,你们这倒是好,一个比一个脾气暴躁,正经事儿还没说呢,先打一架。”
“我管是谁让他找我的呢?来了驻欧办,有话就好好说话,狂个什么劲儿,”陈太忠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没看到刚才他是什么态度?”
他已经将赵晨临走时的反应看在眼里了,心说那厮疯狗的名声在外,这下是怕是不能善了啦,那么,我又何必等那家伙找上门来?
(未完待续)
2126章 谁是疯狗(召唤保底月票)
赵晨离开驻欧办之后,心里真的是太恼火了,摸出手机就想给黄汉祥打电话,却是被他的伴当劝住了,“赵总,这个点钟,黄总肯定已经睡了……你得考虑时差啊。”
“陈太忠这个混蛋,我非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狂妄的人都是类似的,跟陈某人一样,赵总也不会考虑,今天他到底是不是无礼在先,还是那句话,他觉得自己有嚣张的资本,那别人就必须得容忍,“小连,你不是说,你在这儿有几个战友吗?能不能搞到枪?”
小连就是那个被扇了两个耳光的家伙,听到老板这么问,一时就有点犹豫,“这个还真不好说,就算能找到,也得要一段时间……对了,黄总不是找陈太忠有事吗?”
“哼,我给他留口气儿就行,”赵晨哼一声,不过,在沉吟片刻之后,他终于悻悻地哼一声,“黄二伯这话我是不管传了,在法国动手难度有点大,等回了北京我弄残他!”
“那咱这一趟,可不是白出来了吗?”小连叹口气,他可是知道,赵总这次来除了要帮黄总办事,他自己也有事相求姓陈的,“荣哥也受伤了,真不划算。”
“我没事,”那唤作荣哥的摇摇头,他在驻欧办被陈太忠打的吐血,不过他有师承的,打架受伤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伤情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这家伙很厉害,力气再大一点,我肋骨非骨折不可。”
“厉害?他能厉害过枪子儿去?”赵晨冷哼一声,旋即微微一笑,“好了,既然来了,就玩上几天再走,好像不办事,咱就不能来玩似的。”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俩伴当可是心里有数,赵总笑的时候比发怒更可怕,说不得悄悄地交换一个眼神:看来老板这是一定要弄掉陈太忠了。
赵晨在京城的衙内圈子里声名赫赫,相厚的也有那么几个,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法籍华人做导游,吃喝玩什么的,那就不用说了。
第一天就这么凑活将就着过去了,第二天赵晨等几人又是四处闲逛,到了晚上的时候,本地的华人居然给他们找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模特来共度良宵——虽然只是三流的小模特,可这好歹也是巴黎模特不是?
赵晨此人,并不是特别好女色,不过有人白给,他也不可能不要——毕竟还是个男人不是?说不得搂着两个顺眼的嗨皮去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猛地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睁眼一看,果然,客房里灯火通明,直晃得人眼晕,一个人靠坐在电视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陈太忠。
“就算想死,你也不用这么上杆子吧?”赵晨登时就恼了,他手边有几个酒瓶子,而他入住的地方,又是大名鼎鼎的丽兹酒店,以这里的安保措施,他不需要把酒瓶子打碎,抓着瓶颈部分扎向陈太忠,他只需要把酒瓶子砸向玻璃,对面这家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家伙,就只配做一条疯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今天我时间宝贵,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就告诉我,黄汉祥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说句良心话,原本他昨天就可以动手的,但是话痨荀说了,是老黄让姓赵的找自己的,那么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给黄二伯一个面子的。
陈太忠眼里没领导,这是大家公认的,但若是当天采取报复行动的话,真的不好,不但愧对领导也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所以,他就等了一天,看黄二伯有电话来没有。
不成想,他是个狂的,赵晨也不弱,两人都不联系黄汉祥,哪里还会有来自于黄家的电话?于是,陈主任终于漏夜出动。
说句良心话,陈太忠对人的态度,还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像对上穆晓牧,他就愿意多给对方两次机会,因为小穆同学是受了临时的打击,一时半会儿的,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冲动,只要能悔改,那就不错。
尤其是他认识穆晓牧也是在异国他乡,大家都知道,陈某人是比较讲究小集体主义的,在国内的话,遇到的都是中国人,也不便于区别对待,但是在国外,他就愿意多给对方那么两三次机会,他乡遇故知嘛。
但是对上赵晨这种人,他真没有客气的打算,那厮在国内就挺狂的了,出来之后再狂成什么样也无须考虑了——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哥们送便当。
说白了,就是赵晨这个“疯狗”的名头,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搁给别人说,那是疯狗咱让一让吧,搁给陈太忠想,反正是疯狗了,咱一棒子搞定算了。
所以,等不到黄汉祥的电话,他终于出动了,不过赵晨哪里知道这些名堂,只当是这厮扛不住某些压力了,于是冷笑一声,“想要知道是什么话吗?那你换个态度吧。”
“哥们儿天生就是这态度,”陈太忠微微一笑,不见作势身子就已经晃到了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换这种态度?”
“啪”地一声脆响,赵晨脸上就是一红,不过他略略一错愕之后,就一声冷笑,眼中的血丝越发地浓密了,“陈太忠,你有种……真的有种。”
“都跟你说了,陈太忠三个字不是你叫的,”陈某人微微一笑,抬手又是两记清脆的耳光,“我有种没种,你说了不算啊。”
赵晨默然不语,眼下这种态势,他说什么也是白搭了,人家都摸进他的房间了,报警吗?那还真不够丢人的。
他不说话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陈太忠不干了啊,说不得走上前又踹他两脚,“我说,我跟你说话呢,你一声不吭,这是个什么态度?”
“有种的,你就杀了我,”赵晨苦笑一声,生生死死的他见得多了,他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人活这一辈子,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口气吗?
“你是被十九区那些黑人杀了的,跟我不相关,”陈太忠微微一笑,看起来非常自然的模样,然而他这话听到赵总耳朵里,那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十九区的黑人?”
“嗯,他们还有奸尸的爱好……当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陈主任一边笑,一边摸出了一把手枪,那是穆晓牧留下来的,“你要知道,国家需要你,巴黎现在……需要一些被莫名其妙杀害的华人。”
“陈太忠你……你过分了,”赵晨就算再是疯狗,也疯不到某人的地步,一时间真的是进退维谷,只得肝胆俱裂地呐喊着,“你不怕酒店的保安发现吗?”
他不怕被枪杀,自打在四九城里胡作非为以来,他已经做好死于非命的思想准备了,但是这个死了之后还要被……奸尸——尤其关键的是,他还是一个男人,对这种事情,赵晨真的无法坦然面对。
“你使劲儿喊,他们就发现了,”陈太忠根本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冷哼一声,走上前踹两脚,接着又加劲儿踹两脚,“麻痹的……你倒是给我喊啊!”
“你……”赵晨怒视着他,眼中满是血红,直到又吃了两脚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家的处境,于是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姐姐呢,你有吗?”陈太忠笑一笑,这世界谁还会说话比他更难听?“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把黄汉祥要跟我说的话说出来,我让你死在国内。”
“你……你让我死在国内?”赵晨艰涩地咽一口唾沫,他当然不想死了之后被人“奸尸”,但是,对于这种让自己“死在国内”就算照顾的语气,他还是有点不能忍受,“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吗?”
“哥们儿乐意,”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我不怕你这疯狗,但是我还有父母亲友,我防得了你一时我防不了你一世啊,“我就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不服气你可以喊保安不是?”
“陈太忠,我真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吗?”赵晨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狂躁的情绪变得冷静一点,他是比较缺弦儿,但还不至于是傻帽,是的,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了,跟这个人作对,或者是个错误的选择。
“操,你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吗?”陈太忠弯下身子,抬手给他一巴掌,顺手将枪口顶住了他的额头,“挺白净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扣扳机?”
“陈……陈哥,咱们……咱们不至于弄到这一步的,”赵晨是狂,但是疯狗他咬的也是人,遇上老虎之类的,想疯也要考虑个成本不是?“我跟您……道歉了,成吗?”
“嘿,难得啊,”陈太忠听得也有点好笑,说不得手上微微收一点力道,“你道歉我就挺稀罕吗?真还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
“我也不跟你多说,你就说说,老黄让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得哥哥心里痛快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