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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昏白扇     阳光大宋txt下载     阳光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3、 安排后事

    (“毒你万遍”,俺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应天命降生”,让你破费了,我也眼泪出来了。你去找懒羊羊算账吧!“夏rì炎炎之书香门第”,你的月票太及时,如同对着梁丰鼻子打了一拳那样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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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嫦见他说的豪迈,自也明白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心里万般不舍,也不再说出来。只柔柔问道:“官人这是真的要去了?”

    梁丰知她难过,伸手抚摸她鬓边微笑道:“顶多几年就回来,难不成还老死边关了?呵呵,放心,有官家呢!”

    小嫦这才勉强笑着点点头,转出去厨房看菜。

    秦邦业最先过来看他。

    深施一礼,黯然无声。他虽比梁丰大了许多,但自梁丰上任,既给足了他尊重,又放足了权力。比之以前做事,舒畅得多。话说秦邦业也不是个靠俸禄养家的,既然做了官,自然想干出一番事业来。眼看封丘才不到一年时间,已有风生水起之势,偏偏梁丰此时离开,实在觉得真心不舍。

    “主簿何须如此?这不还没走么,就算走了,咱交情已经攒下。天南地北又何妨?呵呵。开心一下。”梁丰笑道。

    “唉。大人虽说边塞吃苦,但未尝不是去建功立业的。只是下官想到封丘才有些意思出来,这便撒手,岂不可惜?”

    ” ” “说起这个,对了,老秦,我这儿有几个想法,还没实施呢。若我走了,你依旧留任,便斟酌着看看成不成吧。”梁丰说完,把凳子拉近一些,详细谈起自己对封丘下一步建设的构想来。

    秦邦业认真听着,越听越是来劲,两眼放光道:“大人既有这些法子,何不早用?让下官捡个现成便宜,那多不好意思?”

    梁丰见他说得诚恳,心里感动。正sè说道:“其实许多事真是急不得。就如此番这报纸的事,也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顾到后果。还真不怪老包蛮干。只是我这一走,唉,看天意吧。不过我估摸着太后顾忌名声,还真不会把《汴水闻见》如何了。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没别的意思,就是让盛和坊同报馆分开就行,一是不让盛和坊受牵连,二是报纸必须经济dú lì才不受制于人。这道理其实老邓也懂,但他没你懂经济,又想着同和尚的交情,说不定便当局者迷。因此,拜托你了!”

    秦邦业见他说得慎重,不敢推辞,站起来挺身保证道:“大人放心,有下官一rì,便有《汴水闻见》一天。”

    老秦还没走,和尚扯着邓圣还有老包三人都赶来了。

    一进门,包拯激动之下上前认错:“大人,是学生莽撞,连累大人。真不知如何是好!”

    梁丰上前扶起他,依然带着那种令包拯疑惑的尊重眼神,笑道:“希仁兄不必如此,你要不这样,就不是你包希仁了。只盼你这xìng子永远莫改,别因为我让大宋。”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差点漏了嘴。

    来的时候,仲殊心里把包拯骂了. . ””个够,眼看梁丰如此大度,倒不好说啥了。只好强颜欢笑道:“虽说如同发配一般,好歹也升了半级,算得可喜可贺。唉,只是可惜了满京城花街柳巷,再无探花郎翩翩行踪,倒令满城行首倚楼怅然了。”

    梁丰下意识朝外面看一眼,回头骂道:“你个酒肉和尚,一天不把女人挂嘴上会死啊?老子是那种人么,来京城好几年了,不久去过缀锦楼几次么?你要玩儿自己玩儿去,莫坏我清白。”

    两人嘻嘻哈哈,其实是说给包拯看的。见他依然心情沉郁自悔,故意说些轻松话题,免他内疚。

    邓圣也参与其中,说些当年京城旧事,回忆那时轻车裘马的生活。

    酒菜上来,各人吃了几杯。梁丰不再玩笑,而是千叮咛万嘱咐,一个劲地向仲殊说道办报纸的事,订下方针,只要自己不乱动,太后也必不会乱动。今后的《汴水闻见》总要以报道小事为主,不要过界。若有什么奇案之类,不妨连篇累牍追踪描写。遇到轰动京城的大事也可说上一番,但议论要少,观者自评。又叫仲殊,不怕花钱,只管散漫取用,务必招几个能写能跑的,充当记者,四处打探新闻,自己只管把总编做好才行。

    回头又对老包说道:“我这一去,三五年是回不来了。你若继续再呆在此处,怕是朝廷不喜。算我累了你的前程,这就还是先回故乡,一是多侍奉伯父伯母,二是依旧读书,现下朝廷科考基本已成定制,或许三数年间便要大比。到时我会尽量周旋,不让你因今rì之事吃亏就是。不过,希仁兄听我一句,大丈夫做大事才是光耀门楣,孝则孝矣,勿用太过。恐怕老世伯也不喜你这样总是依在他”阳光大宋 343、 安排后事”们身边的!”

    梁丰说得诚恳不过,包拯倒不好意思起来,点头答应回去便认真苦读,若中了,绝不在家当宅男。

    这一晚秦邦业、包拯、仲殊、邓圣四个不住地听梁丰絮叨,把想起来的事全都交代了个遍才罢休。

    chūn风熏人,撩拨无处住。

    红烛摇晃,映照着镜中小嫦清丽绝伦的容颜。长发披散,如瀑般垂在胸前,本就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面容,今夜平添几分可怜。

    梁丰晚上喝得节制,毫无醉意,看她不住地对镜梳头。笑道:“好了。再梳。把头发都弄掉光了,快过来吧。”

    小嫦这才起身过来依着梁丰躺下,双手搂得紧紧地,生怕他忽然不见一般。

    梁丰正闭了眼享受温存,忽然听小嫦道:“官人,妾可不可以随你同去?”

    “唉,不成啊。军中不比地方,虽然你老公我绝无危险。可哪有带了家眷去打仗的?少陵说得好,‘夫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啊,这是忌讳的事。放心吧,有人照顾的。”

    “哦”小嫦不比程程有什么都说出来,她听官人的,官人怎么说就怎么是。

    不过一晚间,小嫦忽然不再羞涩,愈加卖力起来。梁丰诧异无比,就说要离别吧。这还有些rì子呢,至于如此铭心刻骨么?不过可不好说出口。反正自己也需要,乐得享受。

    谁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梁丰白天在慎思堂不停地处理”阳光大宋”公务,完结手里事务,晚上还要伺候一个忽然变成母老虎的谢小嫦,开始还不太好说,尽量周旋。后来实在吃她不消,不免求饶起来:“额那个什么,为夫这两rì有些腰不太好使,要不,咱们歇一晚上?”

    “不,我就要。你腰不好,躺着别动好了,我自己来!”

    那小屁屁上上下下,跟小发电机似的。

    “藕买糕德!”

    梁大人只好打叠jīng神,屡败屡战。白天时分,先把赵宝成叫来,一并真定府来的茶商大概七八人也都叫上,在赵宝成的安排下,寻一处轩敞干净的院落,自己拉着秦邦业和邓圣一道,开一个品茶大会。

    今年的chūn茶他已经自己做了出来,本来就已经流行全国直到北边,那些茶商见猎心喜,一听县太爷以技术入了股份做的这个青茶,自然踊跃投标,不但先豁免了赵宝成先前欠下的大部分货款,下的订单也最少以五千斤计。要知道,党项赵德明现在叛象还未显,一年也只敢向大宋求赐茶砖五千斤而已。茶叶和茶砖当然不同,但起码也占了党项的四分之一左右。何况不止一家,连着七八家都大笔购进,赵宝成乐得合不拢嘴。刘从德也听了赵祯的话,不急着同赵宝成算账,如此一去一来,老头不但元气完全恢复,隐隐还有要垄断一方的势头。

    这不是梁丰喜闻乐见的现象,便轻轻透了个消息出去。引得封丘另一个茶商大户房同辉也眼红不已,备了厚厚的礼物前来相求。

    梁丰同他们这些商贾本来关系就不错,采取开放政策鼓励商业发展,否则封丘哪里有今天欣欣向”娱乐秀”荣之意。见这位号称“寿翁”的老头来,正中他的计策。便笑眯眯地也答应了房家参与其中。

    赵宝成原先同房家相互都有生意上的帮衬,但井水不犯河水,看到老头插一杠子,当然不是很乐意。但想着县尊大人救了自己全家,做人也不能知恩不报,吃相太难看,也只得乐呵呵地接受了。

    开始梁丰没想到自己会走得如此快,只打算将一部分粗浅的工序教给赵记,自己还是要继续掌握秘方。但现在迫于无奈,只好和盘托出,所以才又引进了另一家。他召集两家,三头六面,死死签了契约,将青茶制作的杀青、复包两道工序写成秘方,分别交给两家,言明,只许各自完成工序,不得交换互学,若违此契,则按律条,罚他两家倾家荡产。最后又拿出一道杀手锏,那便是自己又加工改良过工艺的顶级chūn茶让两家品尝。

    一尝之下,房、赵两家才知道自己得到的只是梁县令做的大路货秘方而已。

    原来梁丰还是不放心,留了一手,只把最粗浅的工艺秘方交给。这是在暗示,若是两家窃取秘方敢私自生产,那么不但要被他追赔得倾家荡产,而且就算想着东山再起,自己也有办法让他们的茶叶销不出半斤去。

    契约里三家的股份、利润分配、账目查看、销售过程以及工艺秘方,全都写得详尽不已,大的漏洞堵得死死的。一来梁丰官威吓人,两家委实不敢招惹;而来两家互相忌惮,也不愿泄露自己手上的东西,将来形成恶xìng竞争局面。因此一点废话没有,签字画押按手印完毕,又由秦邦业和邓圣两个慎重做了中保。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不用梁丰亲自登门,他二位就把两家收拾个干干净净。(未完待续。)

344、继续交代

    (话说“王木头”给了咱收官的两票,情谊呀!谢谢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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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房、赵两家办完交接,梁丰又到县学和几家比较出名的族学、私塾看了一遍。

    一直以来,其实梁丰最关心的是教育,不断地改良教书方法和模式,亲自编纂教材,虽然大步子他不敢迈,但已经制订了“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触类旁通、知行并举”的方针,这一方针经过两位夫人悉心培养板儿和郑家儿子小顺,已经大见成效。不但读书快了许多,领悟力也增强不少。本来两个孩子都是中等资质,在名师调教之下,功课一rì千里,才半年多时间,已经能提笔做些粗浅文章了。

    《三字经》一出,全县纷纷效仿,一改往昔刻板的方法,不但学生受益,连先生都受教不少,许多当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东西,现在也清清楚楚。大有悔恨没早rì见到梁丰这种老师的感慨。

    梁丰转了一遍,甚觉满意。回头嘱咐秦邦业和邓圣,今后不论谁接手礼房,必须坚持这种教学模式,但还要大力推广学生的实践能力,国家取士数量有限。不是人人都能考试做官。起码要学一些算术、农时、经济、器械之类的常用知识。以不至于终生误在书里。成了书呆子。

    如此过了几rì,吏部终于有公函调令下来,封丘暂由秦邦业权知,梁丰移交公事,回京候命。

    ” ” chūn水喧喧,大力行的脚力们自发跑到封丘县衙帮大人搬运行李杂物,一干士绅领着百姓,县衙上下人等以及那些受了梁丰恩泽的学生士子。自发送到城外短亭。梁丰早下命令,不许敲锣打鼓,不许送匾送彩,要送,就这么安安静静大家道个别就行。

    于是,说热闹不热闹,说冷清不冷清。也不见得封丘人怎么依依不舍,但眉眼间还是看得出真心的惋惜。梁丰这天身穿白布长衫,只戴个折角幞头,站在城门外同众人拱手告别。淡淡一笑,扬尘而去。

    过陈桥驿时。梁丰自然要把刘毅叫来说一些话,交代完毕,出了盛和坊沿着大道上路时,才生受了大力行鲁大山带领一干兄弟硬磕了几个响头,飘然上路。

    回到家第二天,高双卯和石宁、杨文广都来了。三个人对梁丰这次遭受的待遇没有忿忿不平,反而兴高采烈。尤其是石、杨两位,神经历来要大条些,只听说老梁得去西北挣军功,羡慕得哈喇子都掉到酒杯里。梁丰深受感染,也高谈阔论起来。

    石宁听他说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话来:“我要随你去。”

    “不行!”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这厮去年年底才成了婚配,娶的是他爹一个部将家的女儿,听说那女孩儿没有继承家传武风,而是捻针拿线,贤惠持家,一家人都很是喜欢。这个节骨眼,想他家里怎么肯放他出来?而且这厮又是长子,少不得要袭了他家的公爷爵位,不留个后那怎么行?

    “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杨文广不由分说道。他自以为比石宁. . ””大些,武艺也比他高很多,家里老子也是在外面一刀一枪挣军功的,比石元孙长年殿前司厮混硬气,自然去得。

    另外三个当然反对,最要紧一条就是他是他祖母的心肝宝贝,老太太今年八十整了,脾气还是火爆得很。谁敢诱拐她孙子,别看家里老娘们儿多,个顶个都是敢强拆的主儿,惹不起。

    杨文广也懒得同他们理论,只打量着如何说动祖母,让自己也学父亲一样,沙场留名。

    话说哥几个谈得高兴,官家已经差人来叫了。

    好久没见着赵祯,梁丰吓了一跳,赵祯脸sè苍白,血sè不足,比起去年夏天珠圆玉润的样子差了许多。他心知估计这孩子是老婆多了,平rì又无聊导致这个样子。话说古人早婚还真是有些不科学,这么小小年纪,又不许锻炼,只准每天规规矩矩像个木桩子一样立着,时间长了,换谁也受不了。

    因此梁丰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可要保重好了!”

    赵祯还不明就里,疑惑说:“朕保重什么?”

    “你看你气血两亏,嘿嘿,天天房事不断吧?”

    官家这次脸上才有了一丝红润,嚅嚅笑道:“哪里有了,朕不过是每rì读书,睡眠不好罢了,可没你想得如此龌龊。”

    “骗别人吧,骗我可找错人了。你看我这几rì还不是跟你一般面无人sè?唉,话说这yīn阳之道,是调和,不是搅合。调和呢只是互补,但yīn还是yīn,阳还是阳,各有所”阳光大宋 344、继续交代”取而已。你要是搞成搅合可就遭了,那就白不是白,黑不是黑,是一塌糊涂的灰哩。”

    赵祯再也不好意思撒谎,只好老实应道:“唉,也不是朕特别喜爱这事,只是最近皇后她忽然xìng情大变,百般柔顺,朕便多留宿了几夜坤宁殿,谁知道贵妃、才人那里也跟着起哄,不得已,谁都要安抚一下不是么?”

    梁丰大汗,艹,感情皇上沦落到午夜牛郎的地步!想想也是,这孩子从来心善,不忍心拒绝谁,何况三个老婆乎。呵呵,定是皇后郭氏眼看官家不喜自己,便惦记着立个子嗣,嫡长嫡亲的,先把地位打牢靠些再说,因此才如此无度。话说后宫谁不惦记着这千顷良田一根苗撒?一个动手,自然都争先恐后,才演出如此好戏来。

    想起赵祯后来晚景凄凉。生儿不长。梁丰颇为同情。便好言道:“你如今才即位,rì子还长得很。做管家的,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老是如此雨露均沾,反而使后宫争斗更加厉害,自己也吃不消啊!快别乱来了,先前我教你的太极拳还练没?要是没有,就赶紧地每rì坚持打它一趟两趟的。那拳术固本培元也有好处,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休息,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有的是人盼着你躺下么?”

    最后一句话说得赵祯悚然心惊。梁丰又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赵祯红着脸回头笑问道:“真的?”梁丰狠狠点头:“信丰哥,得永生!”

    赵祯吭哧吭哧答应了。

    说了几句闲话后,转入正题,赵祯道:“此次你远走边陲,想来朕也有牵连之过,可苦了你啦”阳光大宋”!”面带惭sè。

    “嗨。不这样我还去不了呢。早就该去见识见识了,放心。没苦吃的,我先去替你把情况摸摸清楚,今后你这天子才坐得稳当。记得给我升官发财就是!”

    梁丰越是轻描淡写,赵祯心中越是不安。只好红着脸答应道:“你放心,终有一天,朕会补偿你。现在不行罢了,唉,你也知道,朕这个朝廷,官帽子那么多,只是又不由朕发,只好先委屈你!”

    梁丰见他大概又要没完没了地自我批评,急忙打住道:“说这些就远了,咱们谁跟谁?不过有几句话倒是要请你牢牢记住。”

    “什么话,你说,朕一定记在心里。”

    “就是西北,党项那个赵元昊啊,真特么不是一只好鸟。你可千万防着。这厮父子最yīn险狡诈的地方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降,事后又要翻脸,你们家不知已经吃了他几次亏了,千万长些记xìng才好。如今你没亲政,可也要注意,朝中大臣,许多迂阔之人,面子比天大,其实胆小如鼠。往往党项说句软话,他们就要当真,总要劝你和太后以和为上。可千万别耳根子软!”

    “可是,征战连连,生灵涂炭,还是要以和为贵么!”赵祯嚅嚅说道。没办法,骨子里就受的这种教育,总想退一步海阔天空。

    “嗨,你真是!”梁丰有些郁闷,强忍不爽又换口气说道:“啥叫以和为贵,那首先是你得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才行。不打怕那够娘养的,他还能听你说这个?说来你可别多心,只有搞不过人家才拿这个当遮羞”娱乐秀”布呢!”

    赵祯一天之中,被他臊得小脸三白三红,都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想想他说的话挺有道理,只好点头道:“那,朕记住就是。”

    皇家不可久留,会了一面,梁丰便出了宫门。这当口,自然要去见见那位整容成功的行首雪娘子。雪娘子早听到消息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啥依依惜别之意,反而笑语妍妍祝他多杀几个贼子,壮大宋国威。搞的梁丰心中悻悻,又不好发作。当然,留宿是必须的。梁丰忍着被小嫦挥霍得囊中羞涩,少不得再充一次硬汉。

    话说他回京十数rì,连着走东家窜西家,不停地登门拜访辞行,隔壁老婆娘家自然要去的,钱家也不能少了,最后连丁家也去坐了半晌,才宣告礼节完毕。

    正是天气渐渐热起来时候,梁丰在泪眼汪汪的冯程程和小嫦坚持陪同下,冯承焯、高、石、杨等都来送行,许多人家不好来的,也派人送了礼物,程仪表示慰问。

    梁丰在大梁门外一一辞别众人,又专门走到程程身边,偷偷抚摸一下她的肚皮,悄声笑道:“乖乖地生娃,等我回来,我可要一对健康活泼的母子,不要哭哭啼啼的妻儿。”程程瘪着嘴嗯嗯答应,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厮霍然转身,正要朝大家说两句豪迈话便大步离开,忽然听见一声“梁大人慢走!”远处急急赶来一队车马,当中一辆大车,红漆鸾盖,正是当今外命妇中最高级别的夫人座驾。

    梁丰好奇,这是哪位三姑六婆跟来凑热闹撒?(未完待续。)

345、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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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还在纳闷,前来送行的杨文广已经大步迎上前去,规规矩矩站在路边等车队挺稳,弯腰叫了一声“祖母。”

    佘太君(折太君)来了!

    一个侍女先钻出来,揭起车帘,面貌慈祥中带了五分刚毅沉着,满头银丝的老太君。

    没有传说中的龙头拐杖,没有所谓御赐的杏黄团蟒袍,只是一身紫sè比甲外罩青sè褙子,拄一根枣木手杖,八十岁了,几乎不用人扶,自己便踏着马扎下了车。

    梁丰见过折太君两次,都是自己登门拜访,略略说过几句话。今天见她老人家亲自赶来,特别诧异,但也隐隐猜到三四分。作为孙辈,可不敢托大,匆匆走到车前,弯腰行礼道:“侄孙梁丰,见过太夫人!真不知侄孙有何能为,敢劳动老人家鹤驾?”

    折太君的脸上突出和蔼的笑容:“梁丰,你很不错,为了朝廷安危亲到边关。老身一家武人,自来最重英雄,来送送你也是该当的。”

    梁丰忙叫惶恐惶恐。赶紧请老人家上车休息。作为孙辈。当然不敢接受如此抬爱。

    折太君也没跟他怎么废话,直接叫过杨文广道:“ ” ” 文广年少好武,最佩服的人就是你,这几rì他不住缠着老身,要我放他跟你去边关效力。”说了半截停住,要看看梁丰如何回答。

    梁丰也不知她是何意思,只好说道:“文广贤弟乃杨门冢子,贵重之极。守在太夫人身边孝敬就好,何必跟着侄孙到外面吃苦?”

    “唉,可是他硬要去啊。我若不放,过些时rì,他必也会学王家那小子一样,私逃出去。那时候才叫人放心不下呢!所以今rì老身亲来,也还有这个事的缘故,梁丰,你见识广博,胸有大志。看看,要是文广能帮你一把。就不妨收下了吧!”

    梁丰和杨文广乍听之下,都是又惊又喜。原来老太太如此开明,居然放行了!杨文广本来就打的那个主意,要执意跟随,也怕连累梁丰。所以想等梁丰先走两rì,自己再离家远走,那时候也没谁能说梁丰的不是了。现在才知道nǎinǎi答应了,那兴奋劲,两眼放光,面sè通红,忍不住就想跳起来欢呼。

    还是梁丰稳妥得多,虽然听了老太太的话,虽然千肯万肯,毕竟不敢马上答应,又小心翼翼问道:“太夫人是真心舍得文广贤弟?莫不是来试探侄孙吧?呵呵,那侄孙可不好回答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喜欢肠子弯弯绕,我一个老太婆,没得颠颠簸簸跑来和你逗啥闷子?”说完拐杖一招,后面车子里就下来两个家人,手捧一大个包袱,送到杨文广面前。

    “广儿,这是你的衣物行礼,祖母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看你梁家哥哥若是答应,便跟着去吧。”折太君转头对 . . ””杨文广说道。

    梁丰见折太君绝非作伪,也放下心来说道:“既然太夫人放心,那梁丰自然求之不得!”

    折太君点头微笑,又有两个家人从后面牵过两匹高头大马来笑道:“那感情好!这是老身替文广准备的两匹战马,你们一并带了去吧。”

    梁丰还未说话,杨文广已经叫声“祖母”哭了出来,双膝跪在地上,感谢nǎinǎi的开明和鼓励。

    “痴儿,若不让你去,你必寝食难安。那就去吧,咱们杨家将门以历四代,莫在你手里坠了威风!祖母身边,自有你两个弟弟尽孝,不须挂念!”

    说完慈爱地伸手抚摸一下杨文广的头顶。转头又对梁丰说道:“梁大人,文广就托付给你了。莫想着是如同手足的兄弟便私相照顾,若有机会,也放手给他立个功名。莫教世人从此看轻了我杨家!”说完举起双手,竟行了拱手一礼。又朝四周送行之人微微点头示意。高双卯等人急忙躬身行礼问候。

    折太君在不说话,转身登上马车,叫声走。车队掉头,又绝尘而去。

    梁丰无限敬佩地望着这位老太太马车远去,大是感叹。果然不愧将门耆宿,果断干净,来去如风,年过八旬依然如此爽利,可想当年巾帼英雄的风采!

    转过身来,再次向众位道别,高双卯和石宁两人措手不及,目瞪口呆,见又去了一个兄弟,忍不住便流出泪来。

    梁丰不再罗嗦,辞别众人,携了”阳光大宋 345、一路向西”杨文广,李达跟在后面,朝西北出发。

    一路无话,只是杨文广不惯坐车,便自己骑了马跟在左右。梁丰坐得闷了,也寻思着这次去,马背上的生涯是少不了的。估计折太君也想到了,不必明说,送了两匹马给杨文广,其中也有对自己相赠之意。也就老实不客气地下车骑马练习骑术。

    先前坐在马鞍上颠簸不断,不但屁股生疼,两腿内侧也是破皮水泡,疼痛难忍。梁丰一一咬牙忍受下来,不住地听从杨文广指点,调整坐姿,再到后来,策马奔跑时已经不再傻乎乎地拿屁股对抗马鞍,而是稍稍抬起,形成中空,双腿运力夹紧疾行,时间长了,不敢说骑术已经很好,但要纵马狂奔也不觉如何了。一路上也带动得李达不敢坐在少爷的官车上享福,抽空便跟着苦练马术。三人行路,倒也快活。

    七八天时间,便经中牟。过郑州。绕孟州。到了河南府洛阳城里。来到洛阳城,不说观花赏景,必定要拜望的一个人,就是现下的集贤院学士,河南府尹王曾。

    对自己这位半个老师,梁丰历来尊重得很。一到洛阳,风尘未洗,便置办厚礼。携了杨文广和李达来到府尹官署投递名帖拜望。

    再见王曾,见他依旧神情肃穆,一点没有心里不平衡的样子。严肃中不失亲热地在内院接待了自己同杨文广。

    “喝茶!”王曾道。

    自从流行了梁丰的清茶,这大宋也不知节约了多少时间,不再浪费在那些无聊的煮茶、点茶上面。

    ”阳光大宋”“玉田,你的新闻,老夫已经尽知。虽然过于莽撞,但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朝自来西北不稳,去看看能不能做些事情,比起在京城经营一隅。不可同rì而语。”王曾笑道。

    “谢相公指点,学生还是稚弱了。弄不过那些人!正好出来躲个清净。”梁丰也笑道。

    “嘿嘿。你这话里有话啊,遮莫不是说老夫也同你一般稚弱么?我也来这里躲清净来了?”

    “学生岂能同相公比较?相公是大义在前不苟利己而已,学生是考虑不周乱放厥词,当然,咱们都活该倒霉!”最后一句话把王曾真心逗乐了。

    “之前你的书信,老夫已经看过,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排兵布阵之事,我却端的是个外行,身边也只有这几万禁军拱卫西京。不过好在元辅堪倚,暂时还没cāo心到那个份上。只是已经依着你的主意,提醒军中加紧cāo练罢了。唉,只盼用不上那些兵士,才是社稷之福啊!”

    梁丰听到王曾这样的态度,实在不爽。连这老头都如此畏战,整个大宋的文臣思维可想而知。虽然自己足够尊重王曾,但遇到这种原则xìng的话题,还是别含含糊糊和稀泥的好。当下答道:“相公此话,学生不敢苟同,《司马法》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诚不诬也!更何况当今天下,还远未到天下太平的地步。不过以钱买个无事罢了。相公,俗话说yù壑难填,这豺狼吃羊的胃口,岂是送只兔子便可填饱的?兔子倒是不少,可送得多,它反而吃得更多,胃口越大,野心越大。早晚还是要来吃羊的!”

    ”娱乐秀”王曾默然,半晌道:“你说的有理。那老夫便打叠jīng神,先替西北做个表率吧!”

    能说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王曾有些开窍了,不可cāo之过急。梁丰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些朝廷琐事。涉及这些,王曾的原则xìng倒强了,因为已经被贬谪的缘故,更是不该说的绝不乱说。不过倒好生夸奖了《汴水闻见》一番,说是别开生面,令人不舍释卷。

    梁丰盘桓两rì,又辞别王曾,继续赶路。

    路途越往西北,渐渐地就越发难走起来。此时的西北,已经历了中原历代王朝开发过度的缘故,风沙渐大,植被渐稀,干燥程度,比起河南来,不可同rì而语。

    吃白面馍,喝羊杂汤,辗转一个多月的路程,梁丰的两胯磨出厚厚老茧,终于到了永兴军大本营,京兆府长安城。

    自己现在是部队编制,又只算得个芝麻绿豆小官,还没资格向地方zhèng fǔ报道,直接便去了永兴军节度使王德用的驻扎地延州。

    延州城与党项近距离对峙,除了前沿还有个庆州之外,就数它离敌人最近,又是辎重、粮草集散之地,战略地位之重要xìng不必多说。故而延州各种风貌,与内地迥然有异,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连当地百姓也多了十分的彪悍之气。来往军士居多,关西大汉,昂首挺胸气势不凡。梁丰还不用报到,光看着路上那些军士的气质,就知道王德用治军之能。

    来到行辕,梁丰和杨文广都是一阵的心cháo激动。

    收拾起紧张心情,去向老军招呼通禀:“烦请通禀,承议郎,领武骑尉,判永兴军军巡使梁丰,前来报到!”(未完待续。)

346、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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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重,里面匆匆出来一行人,当先一个膀阔腰圆的黑脸大汉,还没等梁丰反应过来,已经冲到他面前,啊哈一声,将梁丰一把抱起大笑道:“哥哥,想死我啦!”

    梁丰急忙用手撑住大汉肩膀,隔远些仔细看,眉梢眼角,可不是王英那倒霉孩子是谁?心中那个激动啊,原先的憨宝宝如今长成大人!

    毕竟被抱在半空实在不雅观,急忙笑着推到:“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看看还有谁来了?”

    王英将梁丰放下,侧目就瞧见发小死党杨文广。杨文广是临时决定跟了过来,没有朝廷的文书,因此他家父子都不知道还有这厮。

    “你!你如何也来了?”王英声音激动,瞪眼问道。

    “靠,老子如何不能来了?”杨文广同样的情绪。

    “砰”第一声,两堆肉忽然撞在一起,死死抱住对方。男人间的感情,历久弥新!

    等他二人宣泄得差不多了,梁丰才悠悠笑道:“你俩就是互相把对方勒死在此也不关我事,只是大爷我肚皮饿了。没人管饭么?”

    ” ” 王英和杨文广这才放开。急忙拉了梁丰的手便朝里走。来到二门。王英便叫中军进去通禀,说军巡使前来报道,求见大帅。中军进去不久出来站定叫道:“迪功郎听话!”

    王英一愣,躬身道:“在!”

    “你久在军中,不知规矩么,如何军巡使来了不去自家上官报到,引来越级参见?念尔初犯,以申斥教训。若再犯,军棍伺候!”

    王英听完,灰头土脸好没意思,只好唱个肥喏道:“末将知罪了。”

    那中军才转过脸来对着梁丰、杨文广二人道:“督帅有令,军巡使须到参军处报道。军中阶级错乱不得,晚间督帅设家宴,请军巡使和杨公子赴宴。”梁丰和杨文广急忙躬身答应,多谢督帅厚爱。

    回过头来,梁丰笑吟吟望着一脸没趣的王英,这才明白。是王英高兴糊涂了,拉了自己们就要去见自家老子王德用。可他爹现在什么身份?不是说看不上梁丰的品级。而是越级参加是军中大忌,自己当作侄儿见了,可让将来梁丰的上司们如何发号司令?如何管束?于是便命中军出来痛骂他两句,其实也是向梁丰解释为啥不见的道理。接着便表示亲热说晚上咱们爷们儿再喝酒,这样才公私兼顾。

    梁丰已经混了官场,当然明白这道理,并不生气。倒是王英,这厮来了两年,虽然挨骂挨打回数不少,却是第一次在兄弟面前丢脸。幸好他已经晒得黝黑,所以红脸不红脸的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只见他讪笑道:“嘿嘿,对不住 ..  ””哥哥,小弟急切之下,把这规矩给忘了。这就带你去见顶头上官,等会儿咱们在接着说话。”

    王英带头把梁丰领过几处跨院,来到一个小院子里,里面一些老军兵士正在洒水泼地给院子降温,见小帅爷领着一个官儿进来,急忙哈腰点头招呼。王英咧嘴一路招呼,亲亲热热并不骄傲。来到北屋正房,他先进去通报,接着便领出来一个人,身穿七品官服,个头中等,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一个半老头,笑眯眯地望着梁丰。

    梁丰知道这位就是自己将来的上司一把手军曹判官魏元瑜魏大人,走上前唱个肥喏道:“属下梁丰,见过判官大人。”

    “呵呵,梁大人免礼,咱们亲近同僚,不用这些虚礼,来,屋里坐。”魏元瑜很随便亲和,扶住梁丰就朝屋里走去。

    陕西黄土高坡,民间多以窑洞存身。延州概莫能外,因此这里虽属于军部,但还是保留了民屋的特sè,圆拱门窗,进去极深,阳光只能照shè到屋子的一半左右。屋里也没设中堂交椅啥的,就是一张条桌,放些笔墨纸砚令箭之类,另外溜墙一排枣木椅而已。简朴之中,可见西北之艰苦,同封丘简直没法相比。

    因为他名声的缘故,魏元瑜也少不得把他夸奖一番。这厮每次见到上司都会有如此评语,早就习惯了。倒是王英在旁边眉飞sè舞,很是替哥哥骄傲。而杨文广因是私自投军,还没个手续,便被挡在院外,同李达一起等着。

    寒暄几句,魏元瑜向他交代了些公事,又指定了”阳光大宋 346、初来乍到”院里东屋归他的办公室,叫他好生休息几天,才慢慢到各镇砦一处处巡查了解情况。

    告辞出来,王英便邀请魏元瑜晚上到帅府赴宴。老魏略问一句,便知道是督帅设宴招待子侄,笑道:“多谢公子盛情,督帅家宴,下官便不去了,改rì再去叨扰。”说完笑眯眯地把梁丰送到门口,让他先去吏曹登记备案,这才算正式到任。

    一切公事程序走完,已经有军中后勤来领着梁丰主仆二人并同杨文广去安排了住处,离军府也不甚远,几乎就是后事的军区下级干部营房的概念,梁丰分到一大一小两间屋子,只是有个小院子而已。左右不过是些床、桌、椅凳等必需品,铺盖自备,简朴得很。在地方自己也是有花园有别墅的待遇,来到这里他却并不嫌弃,反而很满意。李达更不在乎,他本来就是个吃得苦的主。

    杨文广就暂时和梁丰同住一屋,等着晚上和王叔叔沟通过后,分配了工作再作计较。

    还不到晚上,王英就早早过来等候了,这厮xìng子粗疏,也不觉得梁家哥哥住得这样简陋有何不妥,更不会想着回自家里去搬些家什来用用。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只能住在军营里面,很少能呆在父亲身边享受衙内待遇。

    来到督帅府二进院落,正堂中灯火通明,一张大方桌上,已经预备下席面。王英到书房请了安,王德用这才出来。梁丰见过一次,也是在他家里时,这次是第二次见。

    灯火下,王德用穿绿袍绯红边窄服箭袖长衣,蹬黑皮靴,”阳光大宋”去了幞头,只用簪子别住发髻,一脸刀刻般的刚毅面容却带了几分慈和,要是不看衣裳,就像个常年田间劳作的老农一样,只是气度步履之间,才见指挥千军万马的霸悍。

    梁丰、杨文广急忙上前作揖:“见过督帅大人。”一个说“见过叔父。”

    “起来起来,无须多礼。玉田,老夫避讳甚过,早间未曾见你,不怪罪老夫吧?呵呵。”王德用先笑着对梁丰说话。

    “督帅哪里话,先公后私,此乃督帅治军之道,过人之处,属下唯有敬仰学习而已,岂敢怪罪!”梁丰真心说道。

    “唔,那就好。”王德用笑着点头,又转过脸望着杨文广,面sè就不善了,冷冷道:“你呢,跟着来凑什么热闹?也想学王英这厮胆大妄为不成?”他本不知道杨文广是得了老太太的准许跟着出来的,对杨文广这种看着长大的疯娃,自然没什么客气。

    杨文广却知道他是最面冷心善的,一点都不害怕。笑嘻嘻说道:“叔父不知,侄儿这是得了祖母准许,跟着梁丰出来叔叔这里,讨口饭吃,请叔父成全。”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是折太君写给王德用的亲笔信。

    杨、王两家原先地位悬殊,只是王超、王德用父子之后才慢慢将距离缩短。但从王超开始,便和杨家多有亲近,王德用虽不曾受过杨延昭的管,却历来把杨延昭当个老大哥,老上级尊重的。虽然杨延昭已死,但对杨文广等后备的态度却只有更加关注。这时看见折太君亲笔信,急忙伸出双手恭””敬接过才打开看。

    王德用看完,点头微笑道:“还怕你家太夫人不舍你出来,嘿嘿,看样子还是我多心了。太夫人气量,令晚辈佩服啊。好,你既然来了,那就安心留下,早晚给你立功的机会。不过,可别想着在我这里能讨到什么巧宗去,不罚你们这帮不听话的小鬼去吃些苦头,将来一个个都要翻天!”

    笑骂完才领头进了中堂居中座下,又延梁丰左首坐了,杨文广右首坐了,王英打横相陪。刚坐定又笑道:“呵呵,刚才还说呢,差了一个人,已经叫人去请,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通报:“督帅,掌书记韩琦到了。”

    梁丰心中惊喜,站起身来迎了出去,杨文广王英跟着。一盏灯火引路,韩琦已经匆匆赶来,老远看见梁丰,更加快了脚步,二人双手紧紧互握,互相凝视。

    一年不见,韩琦的样子又成熟了许多,再经过几个月的部队熏陶,少年的傲气加上军营的英气,更加勃勃。

    “好兄弟,能在这里见到你,愚兄我好生高兴!”梁丰喜道。他是真开心,像韩琦这样的大神,书上敬仰的时候多了,现实里又砥砺过一番,同科进士,同屋切磋学问,讨论天下大事,这份感情那还有啥说的?

    “有劳玉田兄挂念,一别经年,兄风采更胜于昔,所做事业天下又知名,可喜可贺!”

    韩琦缩回手来又施礼笑道。只是行动、语气中略略含有生分之意,梁丰心里稍稍错愕。(未完待续。)

347、分歧初现

    梁丰表情不变,心里暗暗诧异:这小子咋回事这么别扭?也不再问,笑眯眯当着啥也没发生一样,携了他手就进屋。

    王德用坐在当中笑看着一帮小朋友进来,心中喜悦。最近他对这个韩琦印象特别好,第一做事认真不苟,第二思路清晰文笔了得,第三说话见识明显高于自己手下那些丘八。作为一个军路的幕僚官员,十分地优秀。今天再加上来了梁丰,那就更如虎添翼了。嗯,还有一个今rì不在现场的爱将!

    王德用心中感慨,也许没过多久,西北战场,将会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既有期待,又有些美人迟暮的惆怅!

    杨文广和韩琦也互相认识,只是交往不深而已。今天自己私奔投军的身份,当然比不上人家堂堂传胪名正言顺的官儿。只好屁股挪开,跑到梁丰那边挤在下首,把右面让韩琦独自占了。

    “来,三位小友,老夫敬你们一杯。既给玉田洗尘,也预祝你们齐聚西北,干一番事业!”王德用举杯道。四个小辈赶紧站起来谢过督帅,一饮而尽。

    吃了三五盏酒,王德用笑对梁丰说道:“玉田,前番你和狄青通信,跟他说起这军中编制事体,汉臣特特向我禀报过。老夫深以为然,已经下令定州和长城口一些城砦试用了,效果果然不错,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十分如意啊。呵呵,你未到永兴,功劳已自不小!”

    王德用说的是梁丰曾经和狄青书信往来时聊起大宋的军营编制, ” ” 梁丰对那些夹七夹八各种名目繁多的队列和称呼十分头痛。于是参照后来蒙古成吉思汗的编制。加上后世部队一些新的概念。提出建议,设想将编制改为班、排、队、营,以二十人为一班;五班为一排;十排为一队;十队为一营,排级领头为一正一副,队级以上为一正两副,每一级领头只对自己上级负责。这样一来,简单明了,不再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称呼。也就没了那么多吃闲饭不干事还帮倒忙的混混。

    狄青哪里做得了主?自己算起来才管着百十号人哩,但是认为大哥的想法真心不错,可以避免许多弊端。于是仗着和督帅亲近的机会,壮起胆子就对王德用提起这茬。老王一听,觉得有理,目前大宋最头疼的就是军队战斗力低下还内部扯皮,互相掣肘。虽然明知是朝廷为了防范武将而故意耍的把戏,但见猎焉有不喜之意?于是叫来几个亲近下属,悄悄吩咐下去,小范围使用推广。意图等到万一哪天捞着仗打。出了效果,便向朝廷上书。请求改良。

    今天见到梁丰,心中高兴,座上又全是自己的心腹子侄辈,便说了出来。

    梁丰谦虚道:“那些是小侄一些不成熟的浅见,蒙伯父错爱,岂敢居功?小侄纸上谈兵,倒让伯父见笑了!”

    “笑什么笑?出得了好主意,就是真本事,来,老夫再敬你一杯。”两人又喝了一盏。

    韩琦听他二人说得热闹,却不知端的,忍不住好奇发问。王德用兴致高,便给他解释了一遍,韩琦听了神sè不变,无褒贬之意,只是 ..  ””点点头,默默喝酒。

    王德用又说道:“玉田,前月你专门写信给老夫,此事老夫已同稚圭说过,他也深以为然,是以最近加紧提防,不过似乎暂时无甚动静。你以为,倘若敌人要攻,当选何时为上?”说完看看韩琦,韩琦点头微笑,表示自己也同意。

    这就是王德用的长处,他绝不会以年龄差异小看任何人,尤其是读书人,简直可以说是礼敬有加,哪怕是韩琦这种半大孩子也不放过!

    所以,韩琦最近在永兴军中,很舒服,起码心理上很舒服。

    梁丰想了一下,老实说道:“伯父明鉴,小侄只是猜测,不敢断定。现今党项左有回鹘,右有吐蕃,夹击之下,未必能腾得出手来占我大宋便宜。不过也难保元昊那厮火中取栗。说句不中听的话,攻回鹘呢,他怕北辽不喜反制;打吐蕃,又未必战得过唃厮啰,算来算去,似乎只有咱们大宋要轻巧些!呵呵。”

    王德用老脸一红,又不能不承认梁丰说得有理。说来的确如此,唃厮啰虽说已经朝贡大宋多年,可也是迫于无奈十分没办法的事。要是中间没个党项平夏隔着,人家早就抱耶律家的粗腿去了,还跟你这自顾不暇的软蛋家混个屁?只求个弱弱联合抵抗平夏而已。

    其实唃厮啰的战斗力比起大宋可是强得多,奈何也穷得多,打仗不光拼命,还要比烧钱撒。于是便求着大宋,巴望着万一真打起来,自己出力,大宋出钱也好啊。

    ”阳光大宋 347、分歧初现”可惜回鹘和吐蕃都是怕事的,虽然能打,但还是不敢招惹平夏,白白让赵德明父子一天天做大,因为无法互相联络而错失良机。四家当中,只有大宋地理位置相对最好,可以联系其他两家共同对付党项,只是真宗连着吃了几次败仗,心灰意冷加上胆战心惊,就动了隔岸观火挑拨离间坐收渔利的心思,光惦记着指使两家对抗党项,自己却不想出力。人家怎么会瞧不出来,好嘛,尊你当老大,你却偏要当缩头乌龟,还当光吃肉不洗锅的那种乌龟,美死你!

    于是大家一起出工不出汗,相互瞪眼!

    提起梁丰给王德用的信,韩琦抿一口酒说道:“玉田兄的担心,不无道理。属下以为,元昊寇边,是早晚的事。若是两月内不动回鹘或者吐蕃,那么必取我大宋无疑。不过”韩琦话说半截打住。

    王德用道:“不过什么?”其他三人也做倾听状。

    “不过此事,倒是有一大半因玉田兄而起,不知党项若果真长驱直入,玉田兄以何退敌?”韩琦淡淡口气说道。

    原来这小子是为这个跟我不爽啊!梁丰心想。

    也不能不承认,假设党项真的忽然对大宋发起进攻,梁丰的报纸功不可没。这年月使些反间计激将法啥的也不是没可能,关键是谁会把朝廷最核心的利益拿在报纸上吵吵?那还会是反间计吗?不正是给敌人提供了情报,表示自己内部不稳可以动手吗?

    梁丰没理由反驳”阳光大宋”。

    只好笑道:“呵呵,兄弟这话说得愚兄好生惭愧。我可没带兵打过仗,要胡说一气,岂不坏事?要不这样,就请督帅开恩,让稚圭明rì起带我各砦看看,学习学习,早些熟悉军务,也好效力帐下。不知可否?”

    “嗯,这也是应当的。玉田初来,一应事务皆不熟悉,稚圭,幸苦你几天,带着玉田各处转转吧,文广,你也陪着。回头在安顿你。”王德用笑道。

    杨文广正专心听着,急忙站起来抱拳答应。王英嚷道:“我也陪梁家哥哥去罢。”

    “放肆,又不是游山玩水,你去做甚?做你自己事去!”王英被喝斥一句,不敢吭声。

    第二天一早,韩琦就来叫起梁丰,先笑着赔礼道:“哥哥,昨夜小弟酒后失言,千万恕罪则个!真是不当人子!”梁丰急忙安慰:“什么话,你我兄弟有话直说哪里不好了?别学那些装模作样的勾当才是。”

    又说了几句,叫起杨文广和李达,跟着韩琦带来的几个随从,纵马疾驰,先望定州方向奔去。韩琦也是个狠家伙,一到永兴军,二话不说就先学骑马,和梁丰吃的苦头一样多,也坚持下来,骑术已然不错。他心高气傲,寻思骑马上能压着梁丰一头,谁知一看老梁稳稳跃上马背,悠闲自在地跟着他一通疾驰,大吃一惊,原来人家也是早有准备的干活啊!

    这些时rì,韩琦一直远远地不爽梁丰!

    ””考试压自己一头,见识比自己高明,办报纸搅得朝野震动,又出他妈的什么《三字经》活字印刷还加上《字汇》啥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话说韩琦这么骄傲的小子,自问也是个奇才大才,正想大展拳脚,可每次一提起梁丰,这厮就压着自己一头。隔得远还好些这心情,偏偏又凑在一起,真是各种难受!

    既生瑜何生亮啊!

    尤其是前些时候,王德用收了信,狄青也收了信,偏偏不写给自己。那不是小瞧人么?

    韩琦的心态就是在如此不知不觉中,从对梁丰的敬佩慢慢变成了妒忌。

    梁丰感受到了韩琦的生分,觉得这个也许很正常,少年人嘛,好久不见了,比不得王英那些粗鲁汉子,心胸爽利。韩琦是个读书闷sāo型的,有感情表达不出来没啥奇怪。因此昨晚专门向王德用请求韩琦相陪,就是想路上叙叙旧,恢复一下感情的意思。

    谁知一路上,韩琦多话也没有,虽然脸上依然带笑,可是言语间就是亲热不起来。梁丰努力搭了几次讪,都被弄得恹恹地,也就只好闷着不再多话。

    杨文广看在眼里,心里却明白得紧。瞅机会对梁丰道:“老梁,看出来没有,我猜这小子多半是嫉妒你了,你可小心些!”

    “胡说,他跟我也是好兄弟,怎会起那种心思?你别挑破离间啊,回头我告诉他,呵呵,哪天他给你小鞋穿都不知道。”

    “他敢!”(未完待续。)

348、军棍

    (真心谢谢“买菜排队”的月票支持。话说扇子第一次得到书友的章节赠送奖励,心里鸡冻啊。还以为是自己人品爆发怎么滴,仔细一看,哈哈,原来是吧主“残阳6878”来了,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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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一边窃窃私语,韩琦只当没看见,径直带头行路。 . .

    一行人清早出发,只在承平打尖继续赶路,马不停蹄,总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越过保安军,到了安塞堡。

    安塞堡坐落在老河湾头杨家岭上,西北沟壑纵横,川道狭长,杨家岭通向岭下的河湾落差越四十余丈,堡中以黄土坯砌成瞭望碉楼四座,分散四周,北望长城口一线,最是临敌前沿。

    梁丰一行爬得汗流浃背灰头土脑,终于到了寨门,守门军士发问,韩琦道:“我乃永兴军掌书记,特地陪了新任军巡使前来巡查,快快开门。”说完命随从递上公文给军士验了,那军士急忙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寨门大开,迎面出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个铜镜黑甲,斜穿青袍,头戴铁盔。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笑呵呵上前行礼:“下官安塞营指挥使刘奎。参见大人。” . .

    梁丰上前拱手还礼,却深情款款望着刘奎背后之人。刘奎随后是五个都头,其中一个唇红齿白,玉面俊貌,正是他的好兄弟狄青。这时候也正兴奋的满脸通红望着他,只是纪律约束,不敢上前相认,跟在后面行礼。梁丰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待会儿再相认。

    刘奎和梁丰、韩琦等一一见礼后,将数人迎进堡中。杨家岭上一块大坪地,倒也开阔,数百人的军营排列整齐,当中拱卫着刘奎的指挥所,也是一座土坯房子。

    指挥所面前就是一块场地,这时候正围了一圈人,左右各有三个,手提半红半黑水火棍。指挥所场地正对面,立着一个木搭架子。横梁垂下两条绳索,牢牢捆住一人双手。裸着脊背,垂头丧气地半吊着。

    梁丰等走近前站定,转头问刘奎道:“指挥,这是何意?”

    “好叫巡检大人得知,这厮犯了军法,正要处罚哩。不巧便有上官驾到,真是不好意思!”

    “他犯了啥军法?”

    “值夜吃酒。”刘奎恨恨说道。

    这个倒是该打之极,身在临敌最前沿,稍有一个粗心大意便是灭顶之灾,居然还敢值班喝酒,不是找死么?

    韩琦插嘴问道:“该打多少军棍?”

    “原该打十下,这厮时累犯,须要二十才煞得下他来。”

    “呵呵,居然还是累犯?那就怪了,我来问你,值夜吃酒,犯了几次了?为何累犯?”梁丰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凑到那军犯跟前问道。

    那军犯倒是条汉子,双手被吊着,大毒rì头的满身是汗,也没哼哼。抬起头来见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官爷问自己话,态度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心头就松了许多。甚至于咧嘴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们成年累月守在这光秃秃的地方,抬头就是黄土,低头还是黄土,也不知多少时rì了。每到夜里当值,这嘴里几乎就要淡出鸟来。实在熬不过,偷喝了两口,下回便不敢啦!”

    “你不是累犯么?那么这保证可不是头一回说了。说说吧,总共被打过几次?”

    “不瞒大人,总有三五次了。”刘奎旁边接话。梁丰回头道:“刘指挥,这我就不懂了。既然都打了三五次,他还是不改,为何一定要让他值夜?换个人不行?”

    “巡检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堡中只有五六百兄弟,人人都要轮值的,非但士卒,便是末将自己也概莫能外,这厮实在惫懒,一不留神便要发作,因此受棍次数也多。”

    “那么说,别的人也会如此喽?”

    “是。”

    “二十军棍,他熬得住?”

    “嘿,他们身子好着呢,熬得住,顶多将养两天,爬起来又是这副鬼样子。”

    “那就重重地打,二十不成打四十,四十不成打八十,看他如何生受。”韩琦沉着脸说道,满面的杀气。刘奎听了不由吸口凉气,看不出这位小书记还是个孩童模样,说出话来恁地狠毒,感情又不是打在你背上啊。

    “唉,既然打了这许多次都不长记xìng,怕是筋骨都练出来了。恐怕不好。”梁丰摇头道。

    “有何不好?治军须严,严才能生威。遮没还要迁就不成?”韩琦反问。他也不怕旁人笑话,才踏入堡中便寻个机会同梁丰抬起杠来。在他眼里,士卒的命是不值钱的,纪律才是硬道理。大宋就是纪律松弛,才这样无能。何况看这意思,打的人也未必会真的打,大家做场戏而已。这就更该打!要依他韩琦,连着作弊的都要处罚,重罚!

    “嗯,也罢,刘指挥,要不先打五棍,下官看看如何?”梁丰不愿和他在这里争执,对刘奎说道。他是军巡使,正管着军纪、纠纷、推鞫等等事务,属于对口视察。

    刘奎点头,众人站在一旁,一个小校出来喝到:“行刑!”旁边二人使力一拉绳索,那军犯双臂伸直张开,脊背扯平。左边一个军卒提棍喊声“一”,嘭地一声抡了下去,重重打在那军犯背上。

    人多眼杂,旁边有个小孩似的官儿冷眼看着呢,动刑的军士可不敢手下留情。因此尽了全力。只听那军犯啊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却不是很痛的感觉。军士手下不歇。连着“二三四五”数出来,嘭嘭又是四下,那军犯最后的叫声才有了那么点意思。

    梁丰冷眼观瞧,打人的没留力气,被打的也没作假装疯。看来这是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正好拿来自己开张。挥手阻道:“好了,不用再打。他这是练出来了,果然有值夜喝酒的好本钱!”

    那军犯顽劣不已。听到最后一句,还当是老爷夸赞自己呢。抽空咧嘴笑了一下,饱含着骄傲得意。

    看得韩琦气到极点,这种刁徒岂能轻易放过?虎着脸对梁丰道:“梁大人,看这等惫懒,五十棍都不够解气的。难道要放了他?”

    “放?不放,不放。不过呢,我想换个方式处置处置,看有没有效。”梁丰淡淡笑道。回头对刘奎说道:“指挥,一路远来。下官就打扰你这里几天,可还使得?”

    “使得使得。平rì请都请不来大人们呢。只是这黄土漫天的,也没个啥好招待,怕委屈了大人们。”刘奎憨厚笑道。

    “没关系,出来观察,就是要吃苦嘛。那就多谢了!另外,下官有个小小请求,不知能满足否?”

    “大人请说,一定尽力。”

    “我要造个小屋子,喏,如此大小,不用推土抹墙,只要厚实就行。几时造得出来?”梁丰一边说话一边比划,也不过两臂周长大小。

    刘奎看看他的比划,思忖一下到:“现在军中圆木抓钉都是尽有的,这个么,要不了一早上就可完成。”

    “那好,就请你费心,明rì一早,下官就想看到这小屋子。至于地点么,我看就在哪里好了。”说完四面眺望一下,顺手远远指向一个堡中四面不靠的角落,很远,很孤僻。

    刘奎也不问他要干啥,反正是上差,弄这么点小事就依着呗。点头答应,吩咐人过来,听了梁丰各项要求指标,急忙回去组织人手材料,准备趁夜就开始造,务必等大人第二天一早就看见那小屋子。

    一干人等折腾半天,这时候才进了指挥使的屋子座下。刘奎命令手下都头又逐一参见介绍。梁丰笑着点头挨个招呼过了,最后才到狄青。

    狄青走上前双手抱拳,低头唱喏:“末将安塞堡都头狄青,参见军巡使大人。”

    梁丰起身一把将他扶稳:“好兄弟,终于又见着你了。”

    狄青热泪盈眶却不敢失礼,强行打了一躬才起来,最让嚅嚅地不知该叫大人还是哥哥。

    刘奎看着架势,心里猜了七八分,道:“大人,遮没不是同狄都头有旧?”

    “哈哈,好叫指挥大人得知,这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梁丰大笑道。顿时屋里众人一阵惊异、嫉妒、羡慕得眼光都朝狄青、梁丰二人看过来。

    只有韩琦心里诧异,他知道狄青的事,也知道梁丰对他的关照,却不知两人已经拜了把子。此时心中大为鄙夷:“你堂堂一个探花,没得辱没自家身份,去和一个贼配军拜把子。真是有辱斯文!”

    狄青除了打仗不要命,其他地方谨慎到了简直胆小的地步,一直不敢开口相认。听到大哥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悬殊,毫不顾忌说出来,心中感动。俯身拜下叫道:“大哥!”

    “快起来,想死我啦!”梁丰伸手把他拉起,满脸欣慰左看右看,真心不错,个头长得比自己还高了,这黄土高坡的风沙居然没把他吹变了样,还是那样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样子。但眼神中总算多了许多刚毅之气!

    刘奎见这阵势,马上知趣笑道:“可喜可贺,原来军巡使大人兄弟在此相遇,来人,吩咐摆下宴席,为大人们接风洗尘,为大人和狄都头兄弟团聚庆贺。

    下面人应一大声,干净去吩咐厨房,准备开席吃酒。

    一会儿酒席上来,大坛的米酒,大盆的牛羊肉,炖得又香又浓。西北人食物本来就不jīng致,何况军营之中。但也见得将士们的豪气!(未完待续。)

349、军令

    梁丰看见大块的肉倒还喜欢,但看见大坛的酒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一个士卒守夜吃醉,还有别的顶着,不至于毫无防备;可是一个城砦的主将喝醉,那是什么概念?这样子带兵,打胜仗是偶然的,打败战那是必然的。

    但自己是客,既然都上了桌,也不好板起脸假装焦书记训斥雷书记。在没有制度约束之前,梁丰一般不会浑身正气地冒充大头蒜。只是微笑着商量道:“刘指挥,盛情心领了,安塞重任在肩,干系极大,若敞开吃酒,万一运气不好防务出了差池,你我xìng命都是小事,怕害了朝廷和百姓啊!我看,咱们略饮几杯意思意思就算了,来rì方长,以后找个没心事没负担的地方,咱们弟兄敞开喝怎么样?” ..

    刘奎一怔,马上醒悟过来,满脸堆笑道:“是是是,听巡检大人的,咱们意思意思,可莫耽误大事。”说罢手一挥,命令只留一坛,其余撤下。

    哪知他手下一个不晓事的,是五路都头之一焦用。焦用打仗勇猛无忌,xìng子直爽豪迈,同狄青关系极好。今rì见军巡使大人虽然也文绉绉的,但心情还好,又同狄青是拜把子兄弟,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遇到这种场合,哪里肯依?以为不过是两位大人做做样子罢了,急忙开口阻拦道:“两位大人岂能如此?弟兄们难得大人远来看顾,正没表心意处,再撤了酒可就淡了!梁大人。好歹给下面兄弟们个面子。让咱们这帮子丘八吃个痛快罢!”说完哈哈大笑。其余几个都头都跟着大笑起来,齐声称是。狄青有意阻止,又怕自己开口,别人以为有大哥来了就和弟兄们划清界线,反而不美。只好闷着不说话。 ..

    刘奎这就顿了一下,要看看梁丰的反应。梁丰摇头笑道:“这酒么,出了军中帐外,随时随地怎么喝都行。只是今天。还是算了。焦都头,就算本官欠你一顿,记在帐上,下次本官专门请你们如何?”话说道这份上,原该可以了。可是焦用的酒虫已被勾了出来,哪里听得懂这些,倒是见这位上官客气得很,就有些顺杆朝上爬。大声道:“不成不成,遮么大人是嫌咱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么?”

    这厮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其他人都噤了声不敢接腔。梁丰也尴尬至极,顿时冷了场。

    旁边韩琦早就看不惯梁丰这种嘻嘻哈哈的做派。愣是给这些丘八蹬鼻子上脸了。见旁人不说话,便沉声开口喝到:“放肆,上官驾临,是来巡检军中纪律事务的,你若是当真盛情倒还罢了。哼哼,看你这样子,恐怕是故意要拉巡检大人下水啊!”话语诛心之极。

    焦用话说出口,也是收势不及,心里隐隐懊悔。猛地被韩琦这么劈头一顿喝骂,霎时涨红了面皮说不出话来。酒宴上顿时静悄悄地,再没人发出声音。

    梁丰看着阵势,心下过意不去。汉子们粗鲁惯了,总是喜欢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和好爽。这当然跟文明程度有关,但自己是客,怎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赶紧调整好状态,一笑打岔道:“呵呵,掌书记大人言重了,都是至好的兄弟,表达一下热情也无可厚非。话说这么一来,实在有违军法,可是今rì梁某若不喝呢,又没得被英雄好汉们小觑了,说不得豁出去,今rì向刘指挥讨个情吧。”说完朝刘奎看去。

    刘奎本来挺难受,这一见他口气松动,心中大喜,这位大人上道啊!急忙应到:“无妨无妨,大人如何做便如何使得!”

    “好,那就麻烦你两件事,第一,今rì暂免了焦都头的军务。其余人等无干,下官便陪陪焦都头吃酒;第二么,方才那小屋子,恐怕还得再造两间方可。”

    刘奎一愣,急忙连声答应,赶紧吩咐下去,照大人意思办。

    韩琦不知梁丰心思,又见他居然不领自己的情,反而答应同那个什么狗屁焦都头对饮,顿觉被扫了颜面,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看了焦用一眼,心道贼配军,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尴尬场面总算遮掩过去,梁丰举杯相敬在座将士,刘奎、韩琦和狄青并其他都头小校,依了梁丰的话,只吃了三盏表表意思就停杯不饮。这时梁丰大手一挥,命上大碗斟满。第一碗亲手递到焦用面前,诚恳说道:“焦都头,非是我要拿搪,实在这军营之中,断断放松不得。还望你理解!这下你暂卸军务,我就陪你喝个痛快,请!”

    焦用急忙双手接过,一言不发仰头便干了下去。

    梁丰说一声好,自己也端起一碗喝干。众人为了调节气氛,连忙轰然叫好。

    又端起第二碗:“虽说事有从权,但毕竟你我都有犯军纪,既然咱俩都喝了,那么明rì,你就和我一道领罚如何?”说完不等他回答,自己便先一口把酒干掉。

    焦用心中疑惑一晃而过,来不及反应,也急忙喝了第二碗。接着两人便你一碗我一碗地对饮起来。话说北宋酿酒工艺不发达,都是些低度米酒,虽然也有些后劲,但毕竟好吞得很。不知不觉,梁丰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已经连着喝了十来碗酒下肚。仗着一股jīng神支撑,兀自说笑自若。

    那焦用气势已经输了,气氛也不对,没有平时大声笑骂豪饮的热闹,只有两人干巴巴地对饮,实在不习惯,发挥失常。十碗酒喝下去,反倒摇摇yù坠糊里糊涂起来。

    最后一碗吞下,焦用大声说了一句:“巡检大人,小的今rì服了你啦!”仰头倒去,再也不省人事。

    梁丰撑了半天,就为等这一下,见他倒了,马上全省心地放松下来,哈哈一笑,自己也软绵绵地瘫在桌上爬不起来。唬得刘奎急忙带领众人将巡检大人扶到帐中安息,一面又命人去熬醒酒汤来,狄青亲自服侍。

    等到梁丰悠悠醒转,已是第二天上午。朦胧中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极帅气的面孔关切地望着自己,见自己醒来,喜道:“大哥,你醒了?”说着把他扶起,又端过醒酒汤来:“大哥昨rì过量了,快请喝了这汤。”

    梁丰对着狄青点头笑笑,接过汤喝了道:“焦用呢,现在怎么样?”

    “呵呵,那厮被大哥放倒,现兀自酣睡哩。”

    “嗯,命人去把他叫醒,请刘指挥集合,我有话要说。”

    狄青本想劝他休息休息,但不敢违抗,只得转身出去传话。

    梁丰自己洗漱穿戴完毕,信步来到指挥所,刘奎已经集结好队伍等着。焦用也半死不活地勉强列队其中,再看梁丰时,已经不敢有轻慢之心。

    梁丰同刘奎耳语一番,刘奎点头,转过身来大声说话。

    “大家噤声,现在,有请军巡使大人为我等训话。”刘奎吼一嗓子,便躬身示意,把舞台交给梁丰。

    梁丰清清嗓子沉着脸说道:“请大家来,没别的事。只是本军巡使初到安塞便要行权,昨rì有三人触犯军纪,今rì一并发落。”

    众将士一听,面面相觑,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一来就要发落三个,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恁地倒霉。

    第一个带上来的,就是昨rì犯了酒禁的那个兵卒。梁丰也懒得同他多罗嗦,直接道:“你犯了酒禁,军棍都治不了你。只好委屈你一下,从今rì起,你便单独去那小屋子里呆着,三rì方可出来。”又大声道:“三rì之内,不许任何人同这厮有半句言语,只许送饭送水端倒便溺。若有人违了军令,与他同罪,一并受罚。押下去!”

    旁边两个执法曹卒听了命令,急忙上前将那厮押到刚刚造好的小黑屋里推了进去,咣当一声,从外面把门锁好,守在门口。

    那些大兵何曾见过这种古怪刑罚?又不打又不骂的,不就是小屋子蹲两天呗,还正好休息了!这个大人恁地不靠谱哇,人人心想。

    梁丰又喝到:“焦用!”

    “末将在!”焦用摇摇晃晃站在队列里面,听了点名,急忙答应。

    “昨rì你违反军令,执意饮酒,该当受罚。也关三rì,押下去!”没等焦用反应过来,又上来两个曹卒,押着焦用,朝另一方刚造好的小黑屋照葫芦画瓢丢了进去。

    这时大家都愣愣地站在当场,要看军巡使大人处罚的第三个是谁。

    只见梁丰整整衣襟,站出来道:“本军巡使昨rì也违令醉酒,该当一同受罚,也是三rì。走吧。”说完不用别人来押,自己朝第三栋小黑屋走去。

    刘奎急了,忙上前劝阻道:“大人不可如此,那些夯货自犯军令,该当受罚。与大人何干?千万别这样,末将等倒难堪了!”韩琦冷眼旁观,狄青不敢相劝,其余三个都头上前跟着苦劝。

    梁丰淡淡一笑:“军令岂是只为尔等专设焉?我犯了令,自己领罪,你们若在相劝,就是徇私,与我同罪!”说完自己走进了黑屋,喊一声关门。外面不敢怠慢,急忙跟着咣当把门锁上。(未完待续。)

350、闭关完毕

    (呵呵,今天唠两句新鲜的话题。话说读者印象里面,不知是哪些朋友,或者是哪位朋友,把要单女主都推到103了。真的大家都喜欢单女主么?是哪位朋友的强烈要求啊,举个手给扇子看看好不?这是扇子第二次想听读者的呼声了,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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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安塞堡数百人一起失声,愕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谁也搞不懂这位堂堂的军巡使大人抽了什么疯,把自己也关了,不免三三五五窃窃私语中。

    “这位大人不是失心疯吧?咋把自己也关起来?”

    “嗨,你懂啥,这叫正人先正己,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有用无用,先烧他娘地再说。”

    “额,话说就那么间小屋子,进去坐三天,未必就比挨棍子还可怕?”

    “可怕个屁,你知道个球。他们这起子读书人就爱弄些玄虚啥的,兴许昨夜都跟焦都头和那陈三交代好了,大家出来做做样子,表示心服口服,立威呗,谁不会?”

    “哦!原来如此。哼,这些文官,球仗不会打。尽他妈瞎折腾!看他能做出什么鸟威风来。”. .

    这是私底下的议论。那年月。还没有作秀这个词。但人人口气中都这么认为。连刘奎也腹诽,不敢说出来罢了。

    韩琦也用三个字表示总结:“戏,太过!”说完拂拂袖子,自己回去睡回笼觉。只有狄青和杨文广是真心关心大哥,生怕他关在里面出啥事,这么大热的天,可不闷得厉害?是以虽不敢隔门说话,但亲自持枪。守在门外相陪。

    梁丰是真作秀,也想看看,这个关禁闭的法子到底灵不灵。别说大宋,一直到大清,中国的军队处罚一贯简单粗暴,不外就是军棍、苦役、杀头三种。而其中苦役都很少用上,一般犯了军规,直接军棍伺候,或者杀头了事。

    话说打屁股也不是不行,可打死打残的概率偏高。十个里面。有二三个是要落下残疾的。这不扯淡吗?好好一个士兵,你不教育锻炼好他。随随便便就让他丧失了战斗力甚至劳动力,既缺德又得不偿失。

    梁丰琢磨过,认为关禁闭这个方法不错,科学,人xìng化,还很有心理学讲究在里面。据调查研究,一个普通人在狭窄的空间绝对封闭中,二十四小时内会感到不安,四十八小时则会明显变得焦躁,超过这个时间段,百分之九十几以上的人会崩溃!

    他看过一个视频,外国某男被困在电梯三十几个小时,那倒霉孩子最后崩溃到拉出大便擦得电梯里到处都是,光着屁股在屎堆里打滚。正应了中国一句老成语粪发涂墙!

    他没有参考过任何资料,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设计,小黑屋正方形,边长只有五尺,折合一米三多一点的样子。里面只有一块长板镶在壁上,一尺宽左右,只能坐,要躺下也伸不开腿,只能勉强侧身蜷缩。除了顶上有个五寸见方的小孔透气,他还涉及成了一个外置烟囱型,下面一个八寸宽五寸长的小孔递饭递水,也用木板卡入槽中,不到送饭时间不予开启。更妙的是,所有木料之间的缝隙,全被用白棉纸混合米浆、泥膏糊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小黑屋就名副其实了,一点点光都不透。更缺德是里面放了一个大号便桶,虽然有盖子,却得在黑暗中摸索使用,原本预想的端倒排泄物,目前已经不可能。那就意味着关在里面的人必须跟一大桶屎尿相处三天。

    这得多恶心?哪怕是自己的亲自拉的呢?

    梁丰这时坐在里面,睁眼闭眼效果都一样。他其实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到底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能不能坚持三天。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之一就是意志力薄弱,许多事情太随意而安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了,导致大脑里曾冒出的那些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想法此起彼伏却无从落实。

    或者,把自己关上三rì,真的能有一个提升也说不定。

    三个人分别关在三间一模一样的黑屋子里,进去的时候是早上,还算比较凉爽。渐渐梁丰感到燥热起来,四面不住地聚集着那种令人挥之不去心烦意乱的热力,他只好脱下外衣,稍好一点,将就坐着不动。尽量在心里默念一些能使人整定的文章名句,过一会儿又换成佛家经文诵读,再过一会儿又换成道家典籍默念。

    这样比较有效,jīng力专注集中于某一点,的确可以使人暂时忘记一些身体上的感受。

    在他最大汗淋漓犹如桑拿高温一般的时候,外面递进饭和水来。他很仔细地咀嚼食物,完全当作一种打发时间的重要活动,不嚼成糊状绝不下咽。水也小口小口地抿,不敢多喝。这样才能最小限度地排泄,不至于又热、又脏还又臭。

    昨天先吩咐盖的小黑屋在校场的另一个角落,距离自己这间和焦用那间比较远,又有校场内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旁人说话的声音遮住,刚开始还没听出啥动静来。到了最热的时候,梁丰脑子都有些糊涂了,隐隐便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喊叫,似乎很痛苦。梁丰断定,是昨rì那个受了五棍的军卒,估计开始烦躁了。

    自己这边跟焦用那间相隔很近,却没听到发出声响。都头果然是都头,素质就是要高很多。还能控制得住。

    最热的时辰终于过去。渐渐凉快下来。估计已经黄昏过后。

    梁丰却的烦闷却越来越盛,虽然明知毫无危险,但各种让人惶恐不安的胡思乱想,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无法控制。朝廷的走势,党项的动静,北辽的心思,太后、官家、夏竦,一个个在他面前晃悠。起先他还试图有条理地分析一下各种情况。后来慢慢变得模糊。

    接着就是家里,两个老婆,程程的肚子,小嫦的反常,自己在封丘挖的小坑??????

    迷迷糊糊,终于睡去。

    再醒来时,梁丰浑身奇痒,又热,大汗黏糊糊地,衣裳穿着非常不舒服。脱下来才发现,身上若干个大包。估计是被蠓虫叮咬。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他好像看见了安塞堡几百号人对自己作秀的嘲笑,韩琦本来已经不是很善意的目光里,或许会多了几分瞧不起??????甚至王德用他们知道以后,朝廷知道以后。

    他越想越抓狂,简直恨不得煽自己几个耳光。忍不住就想叫人开门了。

    只是强烈的理智告诉自己,只要门一开,这两天所有的心血便付之东流再不回来。从此自己的威信将会降到最低,如果坚持下来,顶多是被人背后嘲笑。可是一旦马上出去,那么自己将会是大宋朝一个笑柄,而不再是此前名满天下的才子能人形象。

    他已经听到远处疯狂的叫喊,也好像听到了隔壁不远处焦用的闷声咒骂。

    好吧,现在大家真正开始,比一比耐力吧!

    梁丰终于按下好几次叫人开门的冲动,强行静下心来。忽然发现,这狭小的屋子里可以做一项运动太极拳。

    他努力回忆起当年体育老师对太极的描述:刚柔相济、yīn阳调和,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梁丰从起手式开始,揽雀尾、单鞭、提手、白鹤亮翅、撇身捶??????一招一式,练得前所未有的一丝不苟。时时提醒自己,气沉丹田,屏息凝神,身随意动,轻灵反虚。

    再也听不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也不再感觉到黑屋里的烦闷,仿佛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知道一遍遍循环往复地练习各种招式。刚开始还按照顺序,后来随心所yù却松快无比

    哐啷一声,门开了。

    刘奎、韩琦、狄青、杨文广、李达还有许多人都守在门口。狄青先喊道:“大哥!”

    “嗯。”梁丰淡淡回答,站起身子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发现,大人没什么不正常,除了头发稍微松散一些,衣裳也皱了,但气定神闲,毫无焦虑之象。

    三天三夜里,除了梁丰这间屋子,焦用和那个陈三,简直是此起彼伏地赛着鬼哭狼嚎,什么卧秽语都骂了个遍,不停地撞击屋子墙壁。幸好这小黑屋是一根根半围的原木做成,结结实实,否则非被两位拆散了不可。

    到了后来,那两个声音也喊哑了,只有游丝无力的呻吟声。所有旁观这一切的人都不禁地毛骨悚然,他们根本想不到区区一个黑屋子,能让人发疯到这个地步。还不知在里面到底弄些啥呢。

    只有那个梁大人的屋子,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梁丰军令不许开门。刘奎都忍不住胡思乱想以为大人受不了自杀在里面了。

    所以今天时辰一到,自然最优先地把军巡使的门先打开。看见梁丰的神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也没觉得如何了不起,这馊招就是他出得嘛,自己当然抵抗力超强。可是谁也想不到,三天里,这厮到底忍受了多少。

    第二个开门的是焦用,他是浑身**,只穿一条鼻犊裤被拖出来的。一个大汉,才三天时间,不人不鬼,蓬头垢面,满身血痕赫然在目。双眼直瞪瞪地望着前方,一声不吭。

    这才叫大家伙吃惊不已。焦用在安塞堡以勇猛果敢著称,武艺超强,豪迈不羁,区区三天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端的意料不到。

    最悲催的是那个陈三,真的应验了梁丰看过的那个视屏,屋子奇臭无比,浑身屎尿令所有人掩鼻。这厮已经接近半疯状态,口口声声嘶哑着念叨“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未完待续。)

351、情报和家书

    (首先感谢yang8614476的月票支持,感谢毒你万遍不懈的打赏支持,感谢ws12080的打赏支持。另外报道个小新闻:前天晚上,一位好像叫“逆鳞冰羽”的书友在厕所看扇子书时,不慎掉入茅坑。幸好是医院的茅坑,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扇子在此提醒广大书友:养成良好阅读习惯,远离危险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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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塞门扬威立万的梁丰挟着一股气势,辞别刘奎、狄青,带着韩琦、杨文广马不停蹄继续参观各路。临行之时敦敦告诫刘奎,禁闭之法,只适于顽劣不依军法者,轻易不得使用,然凡事以自律爱兵为上,军中全面禁酒固然不现实,但要严格控制饮酒者的数量与频次等等。刘奎一一凛遵,携了依依不舍的狄青和元气大伤、谈虎sè变的焦用等远远送出安塞。

    梁丰离开,先至金明砦,回鞍北上,从龙州外延返十望井、远眺长城岭,径入定边城,过环州、庆州,狠狠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才折返重新北上回到延州。一路与韩琦、杨文广二人指点江山,切磋见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再见到王德用时。正是七月流火之末。

    “玉田不辞劳苦出去两个多月,自来文官巡边,未有入玉田、稚圭这般亲履艰难者。老夫甚慰!”王德用见到梁丰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他凝视梁丰,两个多月的边塞风吹,风度依然,却晒得黑了、瘦了,jīng神也更加抖擞了。. .

    回望韩琦、杨文广二人,也是一样的风尘之sè。王德用心中高兴。如果多有这样几个下属,何愁边事?

    洗尘宴罢,梁丰小几位在督帅府花厅继续吃茶聊天,消去白天的暑气。王德用这才笑吟吟从手里摸出两封信来,一封好像拆过,另一封看上去封皮未动。

    “玉田,这里有国事、家事两封信,国事是写给老夫的,家事是给你的。你先看哪样?”

    要是依梁丰他当然先看家书,他妈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不就是说现在的情形么?不过一个人要上进,伪装是必须的。正是在领导面前拍胸脯表决心时,岂能扫了督帅的兴?急忙答道:“为人臣者,当先国而后家。丰虽愚驽,也知此理。家事无非絮絮叨叨,便是火烧眉毛,现今远隔千里也是鞭长莫及。自然要看国事!”

    “呵呵,好,想得开。那就请你参谋参谋吧。”王德用把两封信一同递到梁丰手里。韩琦、王英、杨文广目不转睛看着梁丰。

    打开撕过的信封,原来是一封边关细作的密件。两个多月来,党项的动向跟梁丰的判断有了小小的偏差,赵元昊不是瞅准大宋朝局不稳乘火打劫,反而有集结人马,西进攻打回鹘的意图。

    梁丰默默看完,把信交还王德用,仔细消化着信息。王德用接过信便递给韩琦,示意大家围观。一面说道:“这个情报,与你离京之前的判断有些不同啊,你说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无所谓好坏,只是一桩事而已。不过,从道理上来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归归类,也许会变坏,也许会变好。”

    “你先说说,怎么个变法?”

    “赵德明几次三番想要称帝,这是挑明了的。朝廷只装作不知道罢了。而今忽然攻打回鹘,也不过是在为称帝做准备而已。后方不稳,他要正面抵御大宋,也颇为困难。党项用兵,善奔袭,常利骑兵之迅速,声东击西。与我朝作战,又多设虚砦,设伏包敌。却从不与我朝大军正面交锋,总是扰我后方补给,待我朝大军疲惫之时,追而歼之。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十六字诀也。简直万试万灵,咱们上了那么多年当,也乐此不疲!”

    “妙!妙!玉田总结这十六个字,可谓深得党项用兵之jīng髓也。厉害,厉害!”王德用猛拍扶手,不等梁丰继续说完便大声夸赞,满脸兴奋之sè。

    韩琦在一旁听了,也是悚然心惊。自忖也琢磨很久了的党项用兵方略,被这位大哥简简单单十六个字便总结完了。本来还打算专门写篇论文的。现在又被人家比下去喽!

    梁丰话没说完被王德用打断,虽然是接受夸奖,但还是哽了一下,只好不做声地等王德用发泄情绪。

    老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急忙讪讪笑道:“哦,对了,你接着说,接着说就是!”

    梁丰这才开口道:“赵德明父子这回攻打回鹘,估计是得了北辽的默许才干的。北辽区域广大,几乎四面无敌,但独有回鹘与黑汗国接壤,那边虽然地势极高极寒,却凶狠得紧。北辽如今定都又在东面,对那边实在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估计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害怕回鹘同黑汗联手对己不利,因此干脆放手让赵德明父子一搏。若灭了回鹘成功,党项版图虽有扩张,却更利于自己控制,若不能得胜,也正好牵制黑汗、回鹘、党项三家互相威胁,反正黑汗同党项也有龌龊,大家打得一塌糊涂,北辽最为开心。”

    “现今回鹘臣服于北辽,北辽岂会如此轻易让党项出手?万一他们朝北辽哀告,北辽如何答复?”王德用皱眉道。

    “这个么,嘿嘿,估计就是北辽玩的手腕了。先私下默许党项出手。然后装模作样教训一番。两家作一出戏,不拘如何就把回鹘给分了,反正属下算来算去,横竖怎么算北辽都不吃亏,都有便宜占。”梁丰答道。

    “那你觉得如果党项拿下回鹘,下一步又当如何?”

    “下一步,自然是来跟咱们过不去。挟大胜之威,要么立刻建国称帝。雄视一方。更有可能是随意寻个由头,大肆挑衅,北有辽朝撑腰,趁我左右为难,生怕首尾不能兼顾之际,干脆向咱们纵深发展。他们定都兴庆府,实在是离我大宋太近,早晚都不放心,如果侵略成功,边境倒成了腹地。岂不快哉?”梁丰干笑说道。

    王德用凝神片刻,看看韩琦。笑道:“稚圭以为玉田说得如何?”

    “有此可能,但此盘棋下的恁大,不到下一步,看不出党项目的来。我朝只好严加防守,不使敌人有一丝可乘之机。”

    王德用摇摇头,显然并不满意,又对梁丰说道:“要是这样一来,你说的把事情归归类,坏的也许变好,那岂不成了泡影?”

    “所以,我朝必须主动出手!”梁丰霍然站起,恶狠狠手起掌落,做一个劈砍的姿势道。

    “如何主动出手?”王德用大有兴味。

    “嘿嘿,打回鹘这样的大任务,多半会落在赵元昊的头上。等他去,他打回鹘,咱们找人从后面打他!”梁丰呵呵笑道。

    他这么一疯笑,王德用隐隐觉得有些靠谱,似乎摸着了一点点思路。起身道:“你随我来。”说完交代王英陪着杨文广、韩琦闲坐,自己却带着梁丰进了密室。

    等两人笑眯眯地出来,韩琦已经走了。王德用问,王英撇撇嘴答道:“韩书记说了,不耽误爹爹和梁家哥哥议事,自己先回去了。你们才走,他便抬腿出去,孩儿拦之不住。”

    王德用呵呵笑道:“这稚圭,恁地小孩子气,遮没是怨我没叫他一同进去么?”梁丰心里也很烦躁,这么一来,韩琦对自己的怨气岂不又加深一层?

    其实并不是王德用刻意避开韩琦,只是兹事体大,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儿子都要先瞒着,何况还有个混进军营来连个身份都暂时无有的杨文广,哪里能让他知晓那些机密?韩琦是掌书记,所有来往公文奏章,几乎都要出自他的手笔,岂会瞒他?只是稍晚些告诉他而已。哪知这孩子骄傲得很,见受了轻视,便撅屁股走人了。

    遇到这种事情,梁丰无法可想,只好打主意找机会同韩琦解释解释。

    现在国事说完,要看家事了。

    回到住处,他迫不及待撕开封皮,取出信来,一手簪花小楷,正是出自小嫦夫人之手。

    “官人大鉴:chūnrì一别,楼头青柳转深,荼蘼事了,忍看百树鸣蝉,妾与大夫人自心头戚然矣!妾追随官人凡五年有余,乍别之下,风露侵凌,缺月零落,虽无抱薪,然内中一段缠绵之意,惟君知之也??????”

    梁丰看到这里,心中歉然,一别之后连月奔波,连个音书都未曾带去,反倒要老婆写信来诉说相思。

    接下来看道“大夫人体势转沉,行动不便。虽居处调养无虞,然其母夫人关怀,月前迎回母家调养。妾亦rìrì过府谒视,未尝有一rì阙漏,然大夫人言道,至时rì须回家生产,不留冯府。恭喜官人,好事将近矣。”

    呵呵,程程回娘家调养了。这也好,那边人手多经验足,好安胎。嗨,这些娘们儿也是,在哪儿生不是生?真是死脑筋,梁家的孩子在冯家生下来,便会姓冯么?梁丰摇头低笑。又有些责怪小嫦,大夫人长大夫人短的,已经交代过的事,总这样看不开,谨守礼节,不逾矩一步。

    “妾亦有一事含羞谨呈于官人尊前,天可怜见,两月前体倦神乏,多有不豫,得正大街马婆子妇科诊视,已有抱珠之庆!昔年妾身卑鄙,弗敢专于梁门,故诳言郎君之事,止一权宜之计耳。今大夫人嫡出在即,妾也自松心,可远酬襄州昔年所学之诡诈伎也!望官人一笑置之,勿怪妾用心慎微之过,妾祈良人,早建功业,届时得胜还家,其乐融融,妾一弱女子,复又何想焉?”

    梁丰心里突突直跳,狂喜之下,大声喊了出来。吓得李达急忙跑来探看,杨文广侧目以待!一听是这好事,也乐呵呵地向他祝贺。

    当年谢小嫦身在青楼,避孕是必学必修之课,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世使老公仕途蒙羞,故而想尽办法,假装不孕,终于使得梁丰娶了程程这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时过境迁,程程已经快要生产,自己又岂甘再瞒?好歹也要捣鼓出一个来锦上添花是也!(未完待续。)

352、西夏那些事儿

    (今天有几个事情很纠结。第一,ws12080的丰厚打赏扇子收到了,万分感谢;第二,既然打赏这么多,你干嘛又投票把评价分拉低涅?这个很奇怪哈!最痛苦是第三,既然评价分拉低了,又要催更9000,什么逻辑?扇子表示各种凌乱!别人投票催稿,你这个简直是在催命啊!行,明天九千给你码出来,但你欠我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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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正是秋风渐起,羊肥马壮的时候。

    天高云淡,壮阔无垠的西北大地又迎来了一个收获的季节,当地的汉人辛劳一年,种出的庄家已经基本成熟,党项游牧民族也趁着这美好的黄金季节,纷纷开始打猎、收集皮毛,准备过冬的一切物资。

    数千年来,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一直存在汉族和不同阶段的游牧少数民族共存。他们有时候互相融合,互相交流,使彼此的文明发扬壮大,有时候又彼此争抢,彼此欺凌,为了利益而誓不两立。

    如今的党项,正是这里的主宰。他们不善耕种,不善纺织。不善比较复杂的工艺。但是他们有成群的牛羊。矫健的骏马,有勇猛的武士,锋利的圆月弯刀。. .

    在一个四面封闭的内陆地区,没有江南水乡那样发达方便的漕运交通,没有湖广鱼米之乡那样丰饶的土地,只有一眼看不到边的黄沙和大多数地区称得上贫瘠的土地。

    这给他们的生存带来艰难,但也造就了他们的彪悍和贪婪。如今,带领他们的。正是一老一小两头狼一样的人物。跟随这两匹狼,党项人的脚步永远行进在掠夺和杀戮中。

    但是任何事都有例外,既然有凶猛的头狼,也必然会有贪图享乐坐受其成的小狼羔子。

    这时候,对内号称大夏都城的兴州皇宫里,安庆宫中,就在上演一段柔糜**的宫廷歌舞。

    靠着对大宋软硬兼施的讹诈和抢夺,足以保证党项李氏皇族过上奢华的生活。于是安庆宫里,大大的铜瓮装满了美酒,头插翠羽。身着sè彩艳丽丝绸的蒙面美女,正载歌载舞。展示着她们无比诱人的身段,尤其是腰肢间那白如羊脂玉一般的颜sè不住地扭动,使高踞胡床的二皇子成遇眉飞sè舞,大呼痛快。

    靠着爷爷和父辈,还有哥哥的辛苦,这个生来就是打酱油的李德明(大宋称赵德明)老二从来就不知吃苦为何物。他尽情享受着一切财富,只要他父兄肯给。

    胡床下波斯地毯上靠着锦垫坐的,是他的母舅咩迷哄独和表哥咩迷那严。好歹他们也算皇亲国戚,也可以沾了二皇子的光,享受一下李家剩余的骨头肉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咩迷家将永远维持这种在大夏二等包厢似的生活,虽然永远达不到顶峰,不过总有一口安乐饭吃。

    但是,最近一个多月来,咩迷哄独开始不安,开始躁动起来。因为大夏已经册立的太子元昊,独自带领着两千骑兵,去征战回鹘了。

    两千骑兵,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放到疆土甚至比大夏还要大些的回鹘土地上,就如同进入森林的一群蚂蚁,不使劲寻找都可能看不到。

    据咩迷哄独听来的内幕是,三个月前,太子元昊不住地撺掇皇帝东征大宋。理由是大宋最近内部政权极端不稳,保皇派和太后的裂痕越来越大,已经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时候要是乘机进攻,不会遇到有效的抵抗,只会比往年打草谷更轻松,更事半功倍地取得想要的东西。

    开始时李德明还用各种借口比如世代深受大宋厚恩,不忍乘火打劫等等理由推托。但是由于元昊的锲而不舍,终于使李德明不胜其烦。他老了,四十多岁,壮年已经过去,事业已经成功,开始希望好好休息一下,享受这多年来积攒的胜利果实了。

    这时候有这么个不开眼的儿子不停地罗嗦聒噪,赵德明的心情之恶劣可知。于是他不但不准许元昊攻打大宋,反而劝告儿子,后方不牢,地动山摇。咱们夹在五个国家中间,稍不平衡就会万劫不复。现在看来,最好欺负的是回鹘那个地方,想想看吧,一个当年能征善战的突厥铁蹄,居然沦落到今天四分五裂各奔东西的地步,要靠黑汗和大辽的保护才能生存的国家,又不像大宋那样有源源不竭的财力支撑。目前来看是最好的猎物,何必舍易求难,舍近求远呢?

    他不容元昊分说,直接就在边境榷市制造了两起不大不小的事端,然后发出国书,指责回鹘用心不轨,意图挑衅。紧接着又向自己的另一个宗主国北辽发出照会,我李德明要敲打敲打回鹘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大辽的反应是:我们历来反对以武力方式解决贸易争端,我们呼吁有关方面保持克制与冷静,回到对话桌上来,促进区域间的和平。

    大辽外交部的这个声明,等于水面上放屁,连个坑都冲不出来。

    这时候李德明才笑眯眯地回过头来对元昊说道:“孩子,既然你有开疆裂土的雄心,那就幸苦一趟?把回鹘打怕了算,捎带手再捞点好处来行不?”

    元昊本来极为不满父皇这种欺硬怕软的反向思维,但想想老人家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最近西北边境的那个王德用。还有陕西的折家。山西的种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也都小心翼翼地防范着自己。此时攻打,胜算虽大,但还真怕万一对方拿钱砸出个持久战来,己方国力消耗过大,反而让后面的回鹘和黑汗有了可乘之机。倒不如听老爹的,先把回鹘搞下来再说,既然是大辽默许的话。而且。反正自己年轻,有的是时间,打谁不是打?

    于是他就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然后他爸爸说一句话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你带两千骑兵,择rì就出发吧!”

    要不是看在李德明是爸爸,李元昊大力鹰爪功早扑上去撕了那张可恶的老嘴。

    两千骑兵去打回鹘,这不等于叫老子我揣上二百块钱去逛天上rén jiān么?

    李德明脸上一点yīn了儿子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诚恳地对他分析了利弊,回鹘虽然疆域不小,但是部落不少,而且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他们现在那个部落头领阙.毗伽.王罕其实就相当于聋子的耳朵摆设,组织不了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而且这一次去攻打。其实任务也不是十分繁重,只要能捞点好处,占个几十里土地就算交差。

    李元昊郁闷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任务。对于肚子饿的人来说,就算是点凉拌素菜,起码也可以哄哄嘴不是?

    于是他去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新鲜的,太子爷要么经常出征打胜仗,要么就是躲在自己的小帐篷里谋略军事、学习文化,反正挺不合群。大家也没作过多的猜想。

    然而咩迷哄独这次又听到了些上述情况之外不一样的独家新闻:为啥国主只派了两千骑兵交给太子去攻打回鹘?因为父子间已经有了猜忌,太子如此叫嚣战争,开拓疆土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想逐渐掌握大夏的军事力量,坐实继任国君的地位,甚至可以摆脱他的父皇,甩开膀子做大事。

    他感到,自己家提升地位的机会来了。

    这时候看见二皇子李成遇还是这般摇头晃脑地随着舞女腰肢、胸部、屁股转来转去,心中就有几分不喜。对这个没出息的大外甥很是无奈。

    好容易一段歌舞跳完,趁文工团员出去换装,报幕员还未上场,咩迷哄独轻轻干咳一声,低声在外甥的耳朵边说道:“二王子,臣有事想单独奏报。”

    李成遇正在喝酒,叉了一块小嫩牛肉还没往嘴里送,看了舅舅一眼,笑道:“国舅如此不解风情,且看完歌舞再说不行吗?”

    “嗯,也可以,只是臣年纪大了,忽然想到的事情要是不马上说出来,等会儿怕就忘了,耽误事儿。”咩迷哄独笑笑道。

    “啊这样啊,那你说吧。”成遇挥挥手,命所有人退出宫殿,只有舅舅和表哥留下。

    “二王子,太子已经出征半月有余了。”

    “是,这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国主只给了太子两千骑兵,一应供给沿途自理。”

    “是啊,我家打仗历来如此,不带超过十天的干粮。有何奇怪?”

    “二王子没察觉么,这是国主和太子有了龌龊。”说这句话的时候,咩迷哄独手心冒汗,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虽然知道外甥同自己关系极好,也是个稳妥人,但太事关重大了,赌徒每到要开牌时都这德xìng。

    果然,成遇疑惑地盯着舅舅半晌说道:“国舅想说什么?”

    “二王子,这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李德明共有三个儿子,元昊的母家属于卫慕氏,成遇的母家属于咩迷氏,还有一个小儿子成嵬的母家属于讹藏屈怀氏。明显的,卫慕氏家的权势现在压着老二老三家不止一头。这就是咩迷哄独耿耿不甘的缘故。

    成遇虽然在皇宫里享福,但在大哥面前,可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这会儿听见舅舅一句话,他又不傻,马上明白这是在撺掇自己了。

    “国舅醉了吧?要不要下去休息?”

    成遇没有回答舅舅的问题,而是关心地给他台阶下。大家还是过过清静rì子的好,折腾个啥劲啊?

    哄独见外甥不上道,有些急了,说了句狠话:“二王子现在得住皇宫,享尽富贵,不知来年太子登基,二王子还能继续住在宫里么?”(未完待续。)

353、交易

    (先来五千,ws12080先看着。另外,恭喜“毒你万遍”荣升弟子。并预祝将来“产房里溜达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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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李成遇最大的心事。

    哄独的话无疑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成遇的心上。 ..

    殿里静悄悄,咩迷父子知趣地沉默无声,等待成遇完成思考。他们知道,是骡子是马,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过了好半天,成遇竭力平静地呼出一口气,但咩迷父子还是分明听出,那长长的气息里隐含着烦躁的颤抖。

    “国舅这话,难道我们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成遇苦笑了一下,说他不对大哥嫉妒是假的,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怕是用些小伎俩的胆量都无法生长出来。思来算去,还是决定混一天是一天比较稳妥。

    “这个可以有!”哄独毋庸置疑的语气,给成遇点燃了意思希望。

    “怎么个有法?”

    “就在老国主那里。”

    “如你所说,即便父皇对太子大哥有了猜忌,但是太子如今监管着左右厢十二监军司之左厢神勇、右厢朝顺、瓜州西平以及兴灵军中一万jīng练者,几乎占了我大夏小半江山。我争得过么?” ..

    成遇说道这里。苦笑一下。瞬间感到不寒而栗起来。

    “争,是争不过。不过,何必是我们去争?”哄独淡淡说道。

    “我们不去,又有谁肯帮我?”

    “嘿嘿,方才二王子还说国主对太子有了猜忌,怎地马上就忘了?若是我们,自然争不过,但是太子现在就算管了三厢军马。京师一半兵力又怎么样?国主只给他两千,他敢多带一人么?”

    这才是问题的要害。哄独目光炯炯地说出来,顿时把成遇心中的希望燃起,终于烧成一把熊熊之火。

    “那我们该怎么做?”成遇紧张地问道,语气短促而低沉,甚至有些颤抖。哄独知道,这位爷是真的上心了。

    “棋分两步,第一,由老臣在京中传播谣言,就说太子被国主猜忌。只得两千兵马攻打回鹘,分明是要他送死。太子已经知道。隐忍不发,是为了悄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京师,想要一举夺权,软禁国主。”

    “嗯,那第二呢?”

    “第二么,还请二王子去会合一下三王子成嵬,不妨给些条件,诸如许诺爵位富贵,用赐封地等等。哼哼,再加上那桩宫闱传闻,不怕他们不干!只是千万记住,别说什么平分大夏的话,那样一来,他们不但不信,反而会yù求不满,起了得寸进尺之心。现下二王子管着保泰军,三王子管着甘肃军,虽然不足以同太子抗衡,但胜在咱们都在京城,只要事起时间拿捏得准,便可放手一搏!”

    殿中如小儿臂粗的红烛掩映着成遇忽明忽暗的脸sè,只见他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面露恐惧,好半天,才下了决心,狠狠道:“行,就照你说的办。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咱们全都xìng命不保!”

    “这个王子殿下放心,我咩迷家的命运,是同二王子紧紧捆在一起的!”哄独和那严父子单膝跪下,向成遇行了一个礼,对天起誓。然后三人才慎而重之地密议起大事来。

    过了几天的一个中午,午膳毕。大夏国二王子成遇摆下仪仗,专门去到很少登门的宝庆宫,探视三弟成嵬。

    成嵬现今年幼,才十四岁不到,比元昊小了七岁,比成遇小了四岁。虽然党项风俗,骑马shè箭也样样出众,但毕竟还是孩儿心xìng。见到二哥前来,非常高兴,激动地赶紧请进让座,亲自忙这忙那。

    “二弟不用多礼,交给宫人们做就是了。你我兄弟,好久都没亲热,今天特来看看你。对了,讹藏母妃不在么?哥哥还想亲自拜见呢。”成遇笑道。

    “哦,二哥还要见我母亲啊,那等我去禀报来。”说完站起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朝后面跑去。

    虽说大夏一切均已比照皇帝建制,但毕竟不是中原汉家文化,规矩还不是很多,随意粗糙得很。也正因为这随意粗糙,才使党项人保持了凶狠彪悍的本sè。

    一会儿成嵬跑了出来笑道:“二哥,我母亲请你进去。”

    “好!”成遇赶紧站起身来,跟着三弟进了后殿。

    “儿臣成遇见过讹藏母妃,原母妃身体和顺,诸事随心。”成遇朝讹藏氏行礼道。

    “二殿下有心了,难得你亲自过来探视。你三弟早想同哥哥亲近亲近,这可多谢了。”讹藏氏笑着虚扶到。她十四岁便被李德明娶进宫里,第二年便生下儿子成嵬,今年也才三十岁还不到,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黄金年华尾声。她本是部落出名的大美女,又在王宫养尊处优十几年,看上去显得非常年轻,说是二十四五,没人会不相信。

    只是深宫寂寞,正是虎狼之年,国主又后宫众多,忙不过来,平rì也十分无聊,今天来了客人,兴致很高,便陪着成遇说笑。

    三个人拉了一会儿家常,渐渐地兴头便有些过了。正感尴尬冷场时,讹藏氏见成遇好像左顾右盼yù言又止的样子,不禁问道:“二殿下今天过来,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额,是这样的,儿臣今天过来。主要是来看看三弟。拜见母妃。不过既然母妃问起。也有一桩事,想同母妃请教一二。”

    讹藏氏见他说得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暗忖,难道是啥坏事?当即点头,屏退左右宫女退下,只留下成嵬相陪。哪知成遇又说道:“呵呵,有些事情,三弟现下还小。听了恐怕不方便。是否母妃先听儿臣奏报,回头再给三弟交代好些?”

    “果然是大事!”讹藏氏心道。女人就是这样,越是神秘的大事,好奇心就越重。何况是一个三十岁的年纪?当下点点头对儿子吩咐道:“母亲现下要同你二哥商议些事情,你且在殿外候着,莫走远了。母亲叫你就进来,听见没有?”

    她毕竟jīng明得多,如此吩咐,成嵬便会守在外面,一来可以防止宫里有人偷听机密。而来呢。眼前这个老二可正到了年纪,自己又年轻美貌。说不准这孩子会干出些啥来。瓜田李下,还是防备些好。低声说话成嵬听不见,但大声一呼,就可以马上出现,方保无虞。

    成遇见讹藏氏这样安排,心里更是安心。同有脑子的女人说话,就是好处多,容易达成共识。

    成嵬乖乖地听话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人隔得老远对坐着。

    “二殿下有话就请说吧。”讹藏氏淡淡说道。

    “母妃,儿臣这几rì听到一些传言,心中惶恐,特来求个主意!”成遇忽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满脸惊恐的样子说道。

    “何事如此惊慌?二殿下且慢慢说来好不好?”

    “不瞒母妃,儿臣直说了。前月父皇同太子大哥商议,原本要发兵大宋的,不知如何,父皇忽然改变了主意,命令大哥先去平了回鹘。这也罢了,却只给了大哥两千骑兵,一切供给也无。现下大哥领兵去了,京中却开始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母妃在深宫里,难道没听到一点风声么?”

    讹藏氏听了他的话,不动声sè。这几天的确有一股风声,传说国主父子相猜忌,恐怕会引来一些反应。只是她一向深沉,流言到了耳边,也佯作不知。现在听了,却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哦,妾居深宫,还真没有听到过什么。就请二殿下说明白些,好不好?”

    “母妃厚道,当然不知道这些谣言,可是无风不起浪啊。儿臣听说,父皇已不满大哥种种跋扈和离群之举,要防着大哥篡位。因此想剪除他的兵权,另立太子。也就在儿臣和三弟之中产生!”

    这可是个重磅炸弹,差点炸得讹藏氏花容失sè。但她毕竟是久居深宫,看惯了争斗的女人。岂能随意露出半点神情来,反而淡淡笑道:“呵呵,臣妾却觉得此话不足为信。太子殿下南征北讨,立下偌大功劳,国主岂有自断臂膀之理?退一万步说,即便国主有了这个心思,我家老三岂能和二殿下一争长短?二殿下只管放心,若真有这一天,臣妾母子只会乐见其成,恭祝伏拜于二殿下驾前!”

    讹藏氏说完,居然还站了起来,深深向成遇行了一个臣礼。呵呵,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礼多人不怪,也显得自家没野心。

    成遇急忙跪下还礼道:“母妃这样,可折杀儿臣了。请母妃先听儿臣把话说完!”

    “二殿下请讲。”讹藏氏换了个恭敬的态度,不再是刚才对待小辈的架势。

    “儿臣又听说道,父皇这意图,不知怎地,已经传到大哥耳里了。那边也是谋定而动,准备偷偷回京,发动变故,要一举拿下京师重地,软禁父皇,逼他老人家让位。唉,虽说咱们做儿子兄弟,又是臣子的,不该参乎这等腌臜事。可是现下已经被太子迁怒,他言道,若拿下京城,最先收拾掉的,便是我同三弟啊!”

    讹藏氏这才悚然变sè:“真有此传言么?”

    “千真万确,额,还有一段传言,不知当不当讲!”

    “二殿下请直说无妨。”讹藏氏胸膛起伏,紧张起来。李元昊的xìng子,整个皇族都知道,那是做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的。

    “儿臣还听说,元昊他曾求母妃而不得,这一次,我与三弟都要被他灭了,却、却要留下母妃,快活个够!”

    腾地一下。讹藏氏霍然站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确有此事。两年之前,那时李元昊好像才十仈jiǔ岁的样子,有一天,李德明巡视国土不在京中。他居然乘着喝了些酒,大摇大摆来到宝庆宫拜见讹藏氏。

    讹藏氏当时不虞有他,还客客气气地接待太子。谁料这厮竟然接着酒盖了脸,趁四下无人,一下将讹藏氏抱住。胡乱亲吻起来。讹藏氏又急又气,死命抵抗,可哪里是李元昊的对手,轻轻巧巧便被他弄得云鬓散乱,衣衫不正,胸前大腿都露了出来。

    正在没法之际,幸得有宫女来禀报说请王妃用膳,李元昊大惊之下一个翻滚躲在屏风后面,讹藏氏才躲过一劫。但他来得光明正大,宫女再见讹藏氏时又整理不及。留下许多破绽,于是后宫就悄悄传开。只是惧怕元昊的权势与心狠手辣。没人敢说给李德明听见罢了。此时被成遇当面说出,讹藏氏真是又羞又恼!

    她还有个没人知道的小秘密,就是李元昊调戏自己那天,还真被他撩拨得差点动了心。要是宫女晚来一步,少不得就要从了这个便宜儿子。

    现在想起来,却只有羞辱和悔恨,还有对那个人残暴、荒yín和心狠手辣不顾一切的深深恐惧之心。

    成遇见讹藏氏脸sè变幻不定,非常知趣地闭嘴不说话,等待她心理的斗争。

    果然,还是讹藏氏先开口道:“二殿下,你今天同臣妾说起这些,是要臣妾怎么做?”

    上道!成遇心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

    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儿臣不敢,只是想来请母妃拿个主意,你看咱们是坐以待毙呢,还是奋起一搏的好?”他轻轻巧巧用了“咱们”两个字。不知不觉,成遇已经把讹藏氏同自己捆在一条船上了。

    “依二殿下之见,当然是奋起一搏喽。可是,只怕我讹藏氏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讹藏氏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开始就事论事了。这种凭他三言两语就要自己当炮灰的事,傻子才干,得看看他的价钱!

    “母妃此言差矣,如今太子在外,只有两千兵马为其所用。京师又有父皇坐镇,咱们已有八成胜算,再加上儿臣的保泰军,三弟的甘肃军,若能动用兵符,调来一部分协助,何愁大事不成?”

    “到时候呢,事若成功,臣妾母子便高高兴兴恭贺二殿下荣登太子宝座?”讹藏氏笑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挑明了,你给我啥好处?

    这是必须的,不是讹藏氏贪心,其实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是在表忠心了。行动之前,先谈好价码,不但自己放心,也让对方放心,说好是什么,我就只要什么,绝不会再起别的念头。如此一来,成遇便可大大方方给出价钱,大家不用互相防范。

    果然,成遇心领神会,假装沉吟一阵道:“若是儿臣心里话么,这个太子还是三弟来当合适。他最得父皇喜爱,又宅心仁厚,善对下人。有他主持,是我大夏之福。只是若儿臣这般说来,母妃必定以为儿臣并无诚意,只想利用三弟!也罢,那儿臣就斗胆说一句,若是大事得成,三弟世代永镇甘肃,分封王爵,一应供用,只减兴州一等。如何?”

    这是很高的价码了,依照咩迷哄独所嘱开出来的条件。

    “臣妾斗胆,还想要替成嵬讨下宣化府,臣妾母子愿替殿下世代永镇边陲,面对吐蕃诸部!”

    讹藏氏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又小小加码。这样更显得心诚却无野心,又替儿子多要一份利益。此是题中应有之意。

    成遇假意思考一阵,沉声道:“成,就这么定了。事成之后,甘肃、宣化即归三弟世代所有!”

    说完伸出手去,讹藏氏会意,也伸出右手,二人轻击一掌,交易达成。

    这两天赵德明心神非常不宁,连新进远道而来的几个大食女子都不能使他开心起来。葡萄、香瓜、番石榴、烤全羊、熊掌、貋鼻等等美食摆满一桌子也不能使他胃口大开。

    当初他给了元昊两千骑兵去打回鹘,其实并无半点猜忌之心。只是觉得年轻人嘛,有点事做做就好,等老子咽气了你再折腾不行么?反正他对元昊的本事那是相当的信任,就凭这两千铁骑,也可以给他一个惊喜,那是必须的。

    可是元昊才出去一个多月,四处谣言纷纷,有些说国主已经开始不放心太子了,要钳制他的兵权。有些又说,太子已经不满国主的安于享乐,迫不及待要提前单干了。

    开始李德明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老狐狸一个,什么场面没见过,跟辽国大宋斗智斗勇那么多年,半点下风不落的人。岂会被这些小小伎俩所骗倒?

    可是他不被骗,不代表别人也一样聪明撒。下面渐渐地已经人心惶惶了,开始还遮遮掩掩,只谈论谣言本身。可是越到后来,越是风声鹤唳,都开始讨论站队的事来。

    要命啊!

    底下的人这么干,那民心、军心浮动,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但李德明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他不敢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任何反应都只能引来无限的负面联想。比如说要是抓两个传谣造谣的拿来砍了,别人就会说他是真有此事yù盖弥彰。要是自己出来辟谣,那更不得了,没风你起什么浪啊?

    赵德明陷入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要有一些姿态才行,既要压住谣言,又要安抚远在回鹘腹地大打出手的儿子。(未完待续。)

354、突袭甘州城

    (话说ws12080兄弟,扇子尽力完成了。此时已是凌晨四点。扇子保证,绝无注水短斤少两之嫌。至于好不好看,自己感觉撒!呵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咱这个可是拼了老命才拿到你两张票的。咳咳,提醒一下,下不为例啊。你再来两张,我可接不住了!多谢,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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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明决定,派出擒生兵一万,由母族野利雄合带领,并加辎重若干,径往回鹘边界迎候待命,传旨,若太子元昊所需,随时大军可深入回鹘与骑军会合,增援太子骑兵。

    圣旨传出,京城谣言顿时消失殆尽。原来国主毕竟和太子骨肉情深,对回鹘只是一般xìng的教训而已,又不是倾国之战,当然不须许多兵马。这次又去增援,就表示没那回事嘛。

    于是京城安稳了。

    可是李元昊这时才开始真的不安稳了。

    他是个天xìng多疑的人,常年在艰苦环境中征战、打猎,让他养成了不信任任何人的xìng格。尤其是在自己父亲身上,他看到父亲对辽、对宋,屡战屡败后的屈辱称臣。一旦元气恢复后的獠牙毕现。看到每一次父皇都用几张简单的降表、书信甚至几句话。就把大宋那帮子傻瓜哄的团团转。..

    哼哼。这世界上,要真有一个最不可信的人,那恐怕就是他的父皇!

    潜意识中,他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自己从来没往深处想罢了。开始他也听说了京城谣言,一笑置之,这些人懂什么兵法?虽说给的人少点,但够用就成,又非是定要灭了回鹘。教训教训,得些好处便可。所以他根不放在心上。

    但是随着李德明一纸诏书,驱赶上万生擒兵前来增援,领兵的又是野利雄合,他开始怀疑了。

    生擒兵,是党项一个后勤兵种,负责运输、补给、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传递情报、救治伤员等等。其实就是后勤、运输、工程、救护多兵种的融合。

    派这样的兵来支援自己,有这个必要么?莫说自己骑兵足矣制胜,就算不能,难道这么些军中配角就能打赢了?茫茫戈壁。这些人跟着,只能说是累赘吧?你还不如给我派五百骑兵来划算些!

    再者。为何要到边界待命?若真有心,长驱直入不行么?这是在防我呢,还是在接我?

    第三,既然派了大将,为什么派父皇母家的野利雄合,难道自己母家卫慕氏没人么?区区一万生擒兵,交给卫慕氏来,自己便放心。交给野利家来,就未必是对自己放心!

    这时已经远远过了伊州的李元昊,夜晚在大帐外对着熊熊篝火,想起了心事。

    他真的拿不准父皇是什么意图了。

    不知何时,旁边轻轻走来一人,李元昊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舅兄,卫慕得。卫慕得也长叹一声,盘腿坐在他旁边,轻轻说道:“这几rì谣言四起啊。太子,暂时别忙着回国吧。”

    元昊猛然抬头盯着这位表兄,一字一顿说道:“你也想挑拨我父子么?”

    卫慕得霎时冷汗直流,他深知表弟的手段,一言不合,自己来不及眨眼便可能xìng命不保。真后悔刚才多嘴!

    卫慕得不敢直视元昊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他不由自主地垂下脊梁,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唉”地一声,元昊长长叹了口气。卫慕得才顿觉一阵轻松,夜凉如水,全身不禁凉飕飕地。

    “我跟你发这些脾气作甚?你也是一片好心。”元昊对卫慕得说道,却又好似自言自语。

    卫慕得已经不敢接话了,随他说什么只有听着。不知元昊扯动了哪根神经,忽然站起来道:“劳师远征,已无意趣,传令三军,明rì出发!”

    “去哪里,回京么?”卫慕得道。

    “不,从瓜州深入,去甘州!”元昊淡淡说道。

    “太子想取甘州回鹘么?”卫慕得有些惊讶。这位太子用兵,天马行空,神出鬼没,很难猜出他的端倪。

    短短不到一炷香时分,李元昊心里已经盘算完毕,西州回鹘势大,两千人深入进来,已经损失了三百多骑兵。这还算好的,不管京城传言如何,这仗已经不能打了。反正掠获细软甚多,已经占了便宜,莫如退出西州回鹘的腹地,却要趁所有人都预料不到之时,直取肃州、甘州,那是甘州回鹘的地盘,到了那里,其实已经距离大夏京城不远。

    李元昊自信,自己就算这区区不到两千骑兵,要在西北戈壁横趟,也没人能拦得住自己。到时候驻足观望,暗中刺探,假若父皇真有猜忌之心,那么便不忙回去,顺道占了甘州地盘,先扎根下来再说。若布置得当,进可以直抵京师,和父皇要个道理。若事不谐,干脆回头拿下黄头回鹘,最少也要能将肃州到瓜州、沙洲控制在自己手里。到时候立住脚跟,嘿嘿,也未必稀罕了这个太子之位。若真要逼自己,难道不会去夺么?

    李元昊天xìng里其实很少什么人伦大义之类的三观,他要的是开疆拓土纵横天下,要的是享尽天下烈酒、美女,眨眼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快感。

    对于父亲的无情,他只会更加无情地还击。

    主意打定,李元昊再不迟疑,自己进入大帐歇息。扔下卫慕得安排一切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李元昊这次带出来的。全都是jīng锐的骑兵,也称正军。每人各有长生马一匹,橐驼一头,各自负着鼓旗、枪、剑、棍、棓、袋、披毡、混脱、背索等等物事,里穿铁甲,外裹皮袍,身背铁弓,腰胯箭囊。一个个满面黝黑,面带凶狠气势地排列着。

    李元昊翻身上马,环视一眼,近两千人队伍立即鸦雀无声,除了偶有一两匹马打着响鼻。

    “孩儿们,咱们这回拼死战斗,已经深入回鹘腹地,我大夏勇士们,厉害不厉害?”

    “厉害!”两千人齐声喊出,声震云霄。威武之极。

    李元昊微微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接着又道:“咱们要的东西。够了没有?”

    “没有!”同样的大声,同样的整齐。

    他笑了,对于靠抢劫过rì子的党项骑兵来说,战利品永远没有够的时候。

    “那好,现在,咱们还要继续前进,直到你们的橐驼装不动金银珠宝为止!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好!”

    “出发,直指甘州!”李元昊拔出腰刀,用力一挥,太阳映照之下金光耀眼,幻化出一个灿烂的弧形。

    两千人就这么来去如风,在敌人的国境里,如入无人之境。

    李元昊行军有个特点,他必然早早对地形地貌人口军事各种情况摸个一清二楚,这是必须的,将领的基本功。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因为长期以来,党项骑兵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养成了他行军急,隐蔽xìng高和突袭快的特点。数千人消失在伊州野外,令西州回鹘更加大吃一惊。要不是扔下了几百具骑兵尸体和留下了洗劫过的残垣断壁,西州回鹘几乎都不相信曾经有一支彪悍之极的队伍来过这里。

    更遑论远在边境恭候太子大驾的野利雄合?

    野利雄合先派人去同元昊联络,得到的答复是太子不rì便回,不须生擒兵援助。又等了十来天,再得到回鹘传来的消息竟是某一天早上,两千骑兵忽然不知所踪,根本无迹可寻。

    野利雄合觉得事情大条了,太子的不告而别忽然消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一面自己坚守等待,一面令属下即刻回京报告消息。

    当李德明听到这个要命的消息时,手里金杯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这是儿子准备同自己周旋的前兆了。

    一对曾经亲密无间的狐狸忽然看对方不顺眼时怎么办?这时候绝不会有一方想要展示诚意,消除误会,而是不约而同地夹紧尾巴,目光炯炯盯着对方,只要一有异动,必将迎来一场撕咬。

    李德明的判断再次失误,他基本可以确定儿子已经完全起了疑心,暴怒之下,发出了第二个错误至极的命令:归属元昊平时带领的左厢神勇军、右厢朝顺军和瓜州西平军,不得圣旨和枢密院诏书,一律不准有任何行动。同时原归元昊指挥的一万兴灵军,马上打散成若干部分,分散到京城外各军,与自己的直系jīng锐部队换防。

    若是单单的平叛,他这么布置原本正确之极。可是他错了,错在偏偏要防,却防不彻底,没有将完全真实的想法晓谕全军,让元昊无可趁之机。因为他还抱有残缺的一丝希望,盼望这个比自己还狡猾凶狠的儿子主动回来,父子团圆,和好如初。

    他不知道,李元昊忽然消失,悄悄走的就是瓜州路线。

    沿着甘州回鹘与大夏的边境真空处急行军了七八天,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一个消息:国主有令,瓜州军不准擅自调动。李元昊听了,冷冷一笑,真的是要除掉我了!

    再无犹豫,一千七百余骑兵,不顾鞍马劳顿,直扑瓜州军驻地。

    听到太子忽然来到瓜州军的消息,团练使有些惊慌,有些疑惑,很自然地摆开仪仗,列队迎接太子道来。虽然他已经听到许多传言,但是国主没有明确指令的时候,仍然不敢对太子翻脸。

    远远看到太子手扶刀柄,身后跟随一二十个护卫径直来到军营,团练使急忙上去迎接。

    “臣不知太子远来,请恕失迎之”罪字还未出口,李元昊刷地一声,手起刀落,团练使已经人头掉在地上。眼睛兀自未必,嘴巴大大张开一动一动,仿佛还要大口拼命吸气一般。

    所有的军士全都被吓住,谁也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凶狠的法子,就此解决一个堂堂团练使。

    胖胖的脸,大大的鹰钩鼻子,在白rì之下,却显得异常的yīn鸷和凶残。

    他缓缓转过身来,冷冷扫视一番,目光所到之处,全都不寒而栗低下了头。

    只听李元昊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全都是我亲自带的兵,谁敢反我?”

    没有人敢回答。

    “传我命令,全军起拔,打仗!”

    一颗人头,一句问话,一道命令,就这样把瓜州军全部接手,一个不留。

    右厢甘州路二万余人,被他一句话便弄走了八千,加上自己带来的一千六七,正好一万之数。李元昊有这一万兵带着,此时天下无论何人,他都可以从容抵挡一阵了。

    又是七天之后,已经八月末了,甘州城里,大宋册封的归忠宝顺可汗夜落隔?通顺忽然接到急报,城外八十余里地忽然发现大量党项骑兵踪迹,数量不下万人。

    夜落隔大惊失sè,赶紧吩咐紧闭城门,收起吊桥,全国士兵严阵以待。

    李元昊大部队悠忽之间已经逼近甘州,他也不通使叫战,也不下令攻城,只是命令全军原地歇息,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安营扎寨。

    正在夜落隔狐疑不定的时候,又有士兵来报,肃州驰援甘州的军队被李元昊三千骑兵挡在祁连山脉,前进不得。夜落隔本来就无军事能力,只能徒呼奈何,下令rì夜坚守城池。

    一时间甘州城楼旌旗招展,密密麻麻布满了守城士兵。一看李元昊部队全是骑兵,稍稍放心。历来骑兵只能奔袭野战,要攻城却是差了许多,大家弓箭对shè,自己们占据高处,岂会吃亏?如今吊桥收起,护城河虽然不宽且浅,毕竟是一道壕沟,七八千军马挤过来,只是找死罢了。又知党项人历来干粮只备十天之数,城里粮草要坚持个一两年都不在话下,那还有啥好怕?让他们在郊外打打秋风算了。

    哪知道才过了一天,甘州城就领教了李元昊的厉害。这厮白天按兵不动,优哉游哉,到了晚上,忽然派出大批士兵,以八人为一组,支起厚厚牛皮毡,夜sè掩护悄悄涉水过了护城河,皮毡下又有五到八个士兵,手拿木桶,不住地在河里装了水,往城墙根上泼去。

    守城士兵一看,大惊失sè。这甘州四面黄土,最缺石料。城墙便是用黄土筑版而成,虽然和石砌一样坚固耐用,可是最怕水浸,泼得多了,墙基非松软不可。于是连夜鸣锣报jǐng,四面城墙火把石块弓箭如雨点一般洒落下来,要击退挖墙脚的党项王八蛋们。(未完待续。)

355、低头

    (九千字的高cháo过去,剩下只有事后疲惫的喘息。哎呀我的妈,眼睛都要熬瞎了。各位,来点各种火力支援一下元昊太子好不好啊?这一周的推荐,真心很惨,看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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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sè之下,李元昊的兵卒自然在城下死伤有数,但他是早有准备,厚厚的牛毡完全能抵抗一般的小石块和弓箭火把,大石头甘州城内也少得很。因此虽然有损失,却不算惨重。 . .

    他还有另一手,城头不过四五丈高而已,若是白天远shè,未必能杀伤多少,但甘州守军笨得要死,大晚上的点起灯笼火把,照得城头明晃晃的。便成了李元昊的箭靶子。

    数千骑兵也不上马,就这么排列队伍,黑夜里朝着亮出一箭箭地发shè。他带的可是jīng兵啊,四面八方都招惹过,包括北辽那么雄健的队伍,论起小股作战还真不是他对手,何况这无聊无能的甘州回鹘?

    箭靶子们在党项jīng湛的shè术之下,几乎是有问必答,应声而落。一时间手忙脚乱,可谁也没反应过来赶快灭了灯火,大家干脆瞎shè一通,那就势均力敌了。

    白白损失许多士兵。又被扰得乱了套。腾出手来攻击挖墙脚的就少了许多。 . .

    半夜过去。快到天亮时,李元昊所部忽然锹、铲齐下,不住挖掘,又扯了大梁连连撞击,轰然一声,城墙根便同时撞开几个大洞。这下更要了命,党项兵躲在洞里挥动铁锹,城头上再也无可奈何。弓箭没法拐弯啊。

    然而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元昊面前都是傻子。毕竟偌大一个甘州城,若个个都是熊包软蛋,那还有什么意思?

    城墙高四丈五,厚也有两丈余,这就给躲在墙根洞里的党项兵增添了难度。虽然他们每次出征都家伙齐全,骑兵、步兵、工兵神仙一把抓,但终归能挖出来的大洞不多,能容纳的空间也小。

    城墙上有些将士看了,急得跳脚之后,想出一个主意来。一个守城武将急忙传令。城墙上赶紧支起平rì造饭的大锅十几口,将城里能找到的所有牛油、羊油、灯油通通搬上来熬制。

    时间紧迫。一声令下,马上就分出许多人手专干此时。同时也经过白挨冷箭的痛苦,那武将命令所有灯火全部熄灭。

    一霎时城下的党项骑兵没了目标,惯xìng地乱shè一气之后,终于停下,回头看着主将卫慕得待命。

    卫慕得还没想出新招,却见城楼上已经重新陆陆续续亮起灯火,虽然比刚才少了许多,但毕竟又有目标了,党项兵们顿时大喜,不等主将发号施令,一通乱箭又直shè出去。只是这次效果差了许多,基本没听见刚才那种有求必应的惨叫声。

    党项兵正在愣神的当口,忽然对面呜呜声大作,原来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朝阵地扑来,这边毫无防备,一下子近两百人被强有力的弓箭牢牢钉在地上,有些翻滚惨叫,更多的当时毙命。

    原来甘州城楼也想到了反击之计,就是用绳索将灯火高高吊起,吸引党项兵的火力。从方才一拨轮shè,城上迅速判断出发箭的方向,大概距离。立即组织回击:“各就各位,全部听好,方向东南,距离约六十步,预备、shè!”

    这声shè字马上就报销了党项两百壮劳力。

    “嘿嘿,原来这甘州城也有高人啊!”李元昊狞笑道。当机立断,暂时休息,不shè了。刚才已经赚了许多,现在要继续弄,就是赔本的事儿。

    他暂时不急,正好命令部队就地休息,一面等候城墙下工兵们的好消息。现在回鹘兵是无论如何不敢出城抗敌的,只有眼巴巴望着敌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如同白蚁一样啃噬防御工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局面顶多再坚持两天,党项就可以入城了。话说他李元昊原本就是狡猾之徒,现在布下大批军士在甘州城楼下不停地挖坑,实则是迷惑对手之举。真正要打的洞,却在远离城楼的两边城墙。

    开玩笑,城楼破了还有瓮城,瓮城历来属于最难攻取的最后一道防线,自己才不到一万兵马,拿去填坑还舍不得。反而两厢城墙却薄弱得很,打通,就等于进城。

    正当李元昊笑眯眯,不急不躁地等待好消息,忽然听到一阵一阵好似波浪般的惨叫声。只见甘州城沿着城墙,许多地段的墙根下火光四起。隐隐还有许多人全身红光,烧成了火人,不住地翻滚、奔跑。但总是跑得两下,便倒地不起。

    元昊大惊,急忙派人去查看端的。

    回鹘人是被逼急了,他们架起大锅,**,将一锅锅的油熬到青烟直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声响。

    城墙是稍稍有一些倾斜度的,大概在钝角九十五到一百之间,就是利用了这么一点点斜度,城墙上的士兵手缠厚布,抬起一盆盆新鲜出锅的滚油,顺着城墙,很仔细很小心地朝党项人挖坑处淋下去。

    躲在墙洞里继续cāo练的党项兵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忽然下起热雨是什么情况,呼呼几声,已经有点燃的火把连同一些硝石、硫磺扔了下来,丢在滚油堆里。

    轰然一阵,数十处墙洞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燃烧起来,把刚躲进洞里的党项兵烧了个结结实实。这就是刚才李元昊看到的自己的工兵全身冒火手舞足蹈的一幕。

    两个问题出现了,原先打洞的士兵几乎没一个逃脱厄运,工程中断。然后是每一处已经打出的墙洞。都成了回鹘兵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再重新组织人去开挖。估计命运还不如前一批,刚到墙角又要被烧烤。

    怎么办?这是个大问题。刚才还志得意满哼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李元昊陷入了深思。

    他是军事家,却不是神仙。在这种没有战车,没有攻城重型器械,没有云梯登高作业的情况下,眼看要想拿下甘州城,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

    李元昊在大帐内静静地坐着,才二十岁的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气势。帐下五六个将领,没人敢把他当小孩子看,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决断。

    “你们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李元昊沉思良久,真心拿不出好办法了,集思广益。

    安静了好半天,帐内一员将领,就是跟随瓜州军一起投降元昊的一个指挥使硬着头皮出来抱拳说道:“太子,甘州城高守密,咱们又没有攻城器械。此处不宜久留。莫如返回汇合后面抵挡肃州援军的军马,兵合一处。另做打算!”

    他说完话,小心翼翼看着元昊。这小子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听进去了,有道理。

    得到他的鼓励,其余大将都纷纷表态,但说来说去,分成两边。一边表示要继续攻打,多派人手,增加挖坑数量,一面用弓箭压制城上,总有一处要被凿通。

    另一边则提反对意见,理由是这样做伤亡太大,得不偿失。而且彼高己低,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不做箭靶了。真要对shè,还不知谁压制谁呢。何况补给本来就不多,再撑几天,又该饿饭了,到时候又要分派人手出去打劫,兵力越来越分散,万一城里瞅准空子,一下子蜂拥而出拼起命来,还真他妈地不好收拾,还是退的好。

    元昊静静听着双方召开的临时大专辩论会,心里不住地想着各种办法。然而还是一筹莫展,只好宣布散会,各自回去休息,明rì再观察动静。

    可是第二天的情况还不如头一天,四面旷野,连个遮荫躲避的小树林都没有。要远离城下寻个远处山上退闪,又有点不像话。

    头一天被弄得手忙脚乱的甘州城,经过一夜疯狂的洗礼,总算恢复了镇定和理智。现在居高临下,李元昊到底啥情况,基本上看得清清楚楚,眼见对方没有啥杀手锏之类的破城方法,不由得开心地笑了。按照他们对党项的了解,顶多再撑半个月,这帮不做赔本买卖的杀才们便会骂骂咧咧掉头而去找下家敲竹杠了。

    李元昊焦躁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外面除了继续昨天零零星星的常规军火贸易往来之外,基本各项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倒是也有好消息,肃州援军抵挡不住他三千骑兵占据贺兰山要道的疯狂狙击,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三千军马损失不多,正分批分期赶来同主帅汇合。

    集中起来,自己手里也还有八千多近九千的队伍,没亏多少。但李元昊这种出门不捡便宜就是赔本的xìng子,已经忍受不了啦。何况自己现在身处险境,要是甘州拿不下,行迹已经败露,要么就只能又流窜到黄头回鹘地盘去继续作案,要么原路返回,可都不是好主意。连续行军征战,战斗力正在稳步下降。

    大家都等他拿主意。

    卫慕得上前悄声道:“要不,太子还是考虑考虑,绕过甘州继续东进,实在不行,向国主低个头,也就过去了。料来国主与太子毕竟是父子,应该不会如何罢?”

    李元昊双眼一睁看着表哥,他明白表哥的隐藏心思。自己虽然跟着太子反了,可是家里老婆孩子都还在国主手里捏着。你们爷儿俩闹别扭,可别把咱们这些亲戚给绕进去啊,好歹我也要过rì子。劝劝你回心转意,大家都有好处不是么?

    望着卫慕得眼巴巴的表情,再看看其余几个大将,李元昊长叹一声:“罢了,你说的有理!回去吧。”(未完待续。)

356、将你骨头熬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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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慕得狂喜,可是脸上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很忧心和关切地问道:“既然太子心意已决,是否先派人前去说明一下,哪怕算是请罪也行啊,别再让国主起了疑心。” ..

    李元昊点点头,忽然面sè一变,狠狠道:“就算向父皇低头,我也咽不下甘州这口气!派人去,向我父皇说明,请他增援军马,我一定要打下甘州,方解心头之恨!”

    说完摊开纸笔,亲自写了诚恳的道歉信兼悔过书,命人快马送回大夏京城,乞求支援。

    元昊一面坚持包围甘州,一面派人疾驰回兴州送信。

    信送到兴州,李德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了。儿子写来的信言辞恳切,自责不该受了流言影响,对父皇猜忌。毕竟骨肉连心,虽然自己孤军深入敌方腹地之时,听到风言风语有些犹豫纯属自然,但还是惭愧万分。因此起了赌气之心。想要把甘州打下。让父皇看看自己的本事。 ..

    现在幡然悔悟。还是想重回父亲的怀抱。但是那甘州的确可恨,攻之不下,不是因为自己用兵无方,而是缺了攻城设备。希望父皇能支援一把,一是让儿子出一口气。第二,能拿下甘州,对大夏建国有十分的好处。所以,再次恳请父皇支援。

    李德明压力骤减。心情轻松。立即传旨,把历年在大宋交战中缴获的行女墙、木女墙、行天桥、扬尘车、填壕车、搭天车、钩撞车、火车,甚至连为开掘地道攻城用的挂搭棚、雁翅笆、皮幔,以及火钩、火镰等等诸般凡是能用的,都给他派了出去,一心支援儿子打一场大胜仗,父子团圆,引为佳话。转念又想,上次就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儿子猜疑。这回别犯老错误了。又附上书信一封,询问是否要骑兵支持。并表示自己已经加派五千骑兵,全部上等装备,在西凉府外两百里处候命。只要儿子需要,一声令下,马上开赴支援。

    安排得如此妥帖,儿子已经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了。

    的确也是,那边正翘首盼望父皇的支援,好拿下甘州这块肥肉。

    这时候,远在延州的王德用和梁丰、韩琦,也目不转睛看着党项的局势变化。两个月前,由梁丰一手策划的这出戏按部就班地上演着。

    那天过后,韩琦迅速了解了梁丰的计划,也明白了事涉机密,当时不是刻意冷落自己。好生惭愧!大丈夫知错就改,回头就对梁丰承认了自己小肚鸡肠,没有形成大局观。梁丰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谁跟谁?这点小误会,正是增进了解的润滑剂。走走走,赶快一起去见督帅,好生参详一番下面如何行动。”

    王德用见韩琦已经同梁丰和好如初,非常欣慰。这俩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迅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闹不团结,那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武将脾气,也不多说,三人合计一番之后,迅速分工。王德用自然是决策的老板,专门对信息收集和梁丰、韩琦的建言献策进行再分析,形成决定之后,由韩琦转为文件,直接投报枢府。

    从七月中下旬开始,梁丰策划的谣言便如同一个幽灵般在党项的上空徘徊散布。而负责具体执行的,自然是由王德用直接指挥调遣的大宋细作。

    两家征战多年,彼此安插细作是平常不过的事儿,只看谁道行高些,能更接近对方的核心层些罢了。话说大宋在这方面实在不够专业,只能在党项中下层徘徊游荡。但这一次也基本够了,源于党项赵德明(称呼因叙述的立场不同而变化,不是扇子吃饱了撑的)家族颠三倒四的裙带关系和家族型产业链的构成。

    经历过现代化的人都明白,但凡家族事业走到一定程度,必然因为利益分配的不统一而带来各种负面作用,甚至内部争斗。其实大宋现在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故而通过各种手段抑制皇亲国戚插手核心决策层。但党项不同,李继迁到李元昊三代,都是靠了家族力量而不断壮大,按照正常历史走向,现在还远远不到分赃期。

    只不过因为梁丰的缘故,有些矛盾提前爆发而已。

    从第一批谣言在党项开始传播,枢密院老大寇准便在接二连三的六百里、八百里加急公文中了解了事情的一切。他对王德用的计划非常欣赏,即使不能因此渔利,起码也让党项内部陷于血雨腥风之中,暂时不会对大宋的版图形成干扰。

    寇准不断发出指示,命令王德用继续深入敌后,加大力度,务必使党项政局震荡加剧。同时又向朝廷汇报情况,寻求支持。

    这是好事,刘娥当然不会反对,政事堂也难得地对西府表示权力支持,并答应如果一旦能形成有力态势,将负责向李谘施加影响,好赖也榨出钱来,让西北战局有个改观。

    上层建筑默契地最先达成一个统一意见:西北三路军暂时不执行轮换更戍制,好让西北的战斗力能保持稳定和强大。这是王德用公文里打死也不敢提的事情,寇老西心领神会地帮他说了出来。

    然而事情到这里竟然出现了变故,赵元昊居然向他爹低头认错了。而且赵德明立即响应。派出当代最新高科技军事产品支援儿子侵略甘州回鹘。

    这是个要命的消息。王德用得到情报,眉头皱了起来,命召梁丰、韩琦议事。

    “督帅,此变化未在我方料中。想来赵德明与元昊尽释前嫌之际,甘州回鹘怕是不保。若彼酋挟大胜之威,转身攻击我朝,恐一鼓作气之下,实是劲敌。督帅宜早做防范才是。并要知会左右两路,共同御敌。”

    韩琦说道。他这是持平之论,虽然没什么创建,但无可厚非。主要就是怪大宋的情报系统渗透不高,并不知道党项内部居然有一帮子人在伙同自己一起造谣。韩琦若是知道咩米哄独和讹藏氏都跟着在起哄,必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说实话,梁丰也不知道。但他本能地认为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赵德明父子都是能屈能伸的变sè龙这没什么稀奇的,特别是赵元昊的xìng子,他还是比较了解。

    可是最郁闷的就是这个。他杀过自己老妈,睡过自己儿媳妇。杀过自己亲儿子,虽然都是史有明文,但现在横竖不能把赵元昊还没作的案子先拿出来证明吧?

    王德用陷入深思,假若这回党项来犯,估计韩琦的预料因该不错。

    梁丰还是挨不住说道:“稚圭之言有理,但我以为未必。”

    “哦?说说看。”王德用来了jīng神。

    “他父子背信弃义,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这回赵元昊摆明了是要同他爹周旋的,要不然也不会径取瓜州军,一刀砍了团练使的脑袋。若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忽反忽降,要么就是白痴一个,要么就是枭雄一个。依下官看,他是枭雄,不是白痴。”

    王德用眼睛一亮:“那么他这么做,用心何在?”其实梁丰一说,他已经隐隐猜到几分,只等这小子说出来大家印证罢了。

    “话说赌桌之上,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输光没钱了,又想翻本,只好向赢家借些本钱,待赢回来时再还。因此,常常有输家反败为胜变成大赢家扫平赌桌。用他们的行话说,这叫‘将你的骨头熬你的油’!我看,赵元昊对他爹,就是用了这一招。他把党项的攻城装备弄到手里,先破了甘州,回马枪一杀,必定直取兴州,朝他老子兴师问罪而去。哼哼,就凭他两千骑兵便敢深入西州腹地,回师南下毫不犹豫,瓜州军内手起刀落,等等作为,难道还会怕了赵德明么?”

    “玉田兄说得有理。下官方才见识浅了。”韩琦忍不住心里叫绝,起身附和道。

    王德用点头称善,然而毕竟是一军之主,这种事可不能大意。又问道:“但万一真如方才稚圭所说呢?这种可能也很大呀。”

    “不管他们是战是和,咱们的防备绝不可松懈。这是必须的,但还是可以做好两手准备,一旦局势依然照之前所料,咱们便可趁其两败俱伤、元气大损之时,挥师西进,就算不能深入巢穴,荡涤宵小,夏、绥、银、宥、静五州,收回几个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梁丰很有豪气说道。韩琦听得小脸通红,异常振奋。

    王德用点头笑道:“玉田所说,的是正理。老夫差点糊涂了,就算人家十年不来犯我,这防备却是一天也松懈不得。非等火烧屁股才知道疼么?呵呵!”

    当下决定,抓紧时机上奏朝廷,请求粮草、军械支援,一俟时机成熟,马上出击。同时静观其变,严防死守,不让党项突然袭击得逞。

    事实证明,赵元昊没有辜负梁丰的期望。这孙子果然不是好东西,半个月之后消息传来,甘州已经陷灭,赵元昊稳稳站上了甘州的城头。

    他却没有如同自己先前答应的赶紧回京和爸爸团聚,而是在甘州城里发出檄文,言道大夏国主身边出了jiān臣,挑拨父子关系,妄图颠覆大夏政权。霎时间,一场“清君侧”的战斗迅速打响,并迅雷不及掩耳地占领了西凉府。

    秦汉时期,中国修建的长城给了赵元昊天大的交通便利,兴庆府已经遥遥在望了!(未完待续。)

357、三年

    延州城遥望党项一阵混乱,全军窃喜之余,梁丰当然不会闲着。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王德用耳闻梁丰在安塞堡新处罚的威力,特发钧旨,将狄汉臣调回延州,偷偷比照军制改革,分拨出一都人马给他,成立了个名为“安远”的排级编制,狄青任排长,对外仍称都头。

    虽然王德用军纪严明,可是裙带关系着实也少不得。杨文广便由此混进军中,做了个不在编制的副排长,为狄青下手。

    狄青胆小,如何敢压着杨家少帅一头?死命推辞,还是梁丰发了话:“他只挂个名头,又不在编制。新进营中不谙规矩,有你照看着,方保不出岔子。否则不知闹多少笑话出来。而且,这个新军制正要靠你们来发展,别怕,只管散漫做去,别人我不知道,文广兄是断不会于你为难的!” ..

    小兄弟这才战战兢兢领了这个命令,开始cāo练新军。杨文广一到军中,立刻如变了个人一般,毫无些许纨绔样子,自律之严,让王德用刮目相看。不愧杨元帅的公子,没半点缀了他老子的威名。

    梁丰是个甩手掌柜,自知军中之事,完全外行,谈起兵书的头头是道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于是干脆藏拙,只凭着自己理解和回忆,帮狄青订下cāo练、队列、体能、识字、识图、手语、军姿、号令等等科目概要之后,便躲得远远的,让狄青自己体会。

    梁丰这样自我安慰道:“反正,能挑剔菜品的食客,未必都一定要当大厨吧?” ..

    是的。假若要完全融入这个时代。那么他已经不必再折腾什么了。靠着几篇文章混来的功名和一点点未卜先知,已足够他做个不错的官僚,反正北宋亡国还早,既然已经有历史cháo流,又何必劳心劳力?甚至连封丘都不必呆,只把赵祯伺候好了,帮他出出主意,防防这个。管管那个,要平步青云入阁拜相也是顺理成章。

    可是既然来了,尽自己点力气,撬动一下历史的轨道,也不是不可能吧?但又何必什么都要去了解、学习,什么都要去插一手呢?

    以狄青、韩琦、王德用,甚至杨文广这些人的智慧,只要稍微一个新的思路,就等于给点燃一盏指路的灯。这光,虽然微弱。或许朦胧,但已经足够为他们打开一个新天地。

    就像一份小小的《汴水闻见》。足矣撬动朝廷的神经,也让包拯、夏竦、刘娥,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范仲淹都能深切感受到舆论zì yóu的威力一样。只要有了种子,就必定会生根,发芽!

    所以梁丰决定远离基层,把握一下大局。尽量少参与细致入微的事务,这样才能一直保持宏观,保持高瞻远瞩。

    效果是惊人的,狄青和杨文广,一个扎根基层,一个出自将门,居然配合得出奇的好。狄青亲自抓训练,但凡列队、出cāo、体能无不身先士卒、细致入微。他本来面相好,人缘好,功夫又厉害,下属百十号兵士无不服他敬他。曾经的“娘子都头”这个绰号,早已经过短短的时间证明而消失无影无踪。

    而杨文广则因为是杨元帅之后,也生得英气勃勃,一条杨家枪出神入化,深得“安远排”所佩服。他韬略本来就不差,经过梁丰熏陶,xìng子、层次上了可不是一个台阶。由他替兵士讲兵法,解释图阵,强化手语,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短短不到四五个月时间,安远排已经在永兴军中出了名头。隐隐已成为王德用属意看重的jīng锐!一些有想法,惦记着上进的军士,都开始活动心思,打量着如何能进入安远排,投效于狄、杨二位排长的麾下。

    而梁丰,又闲了。除了每rì观察分析大宋边境邻国的形势变化,或者照例在军中各处开开军事法庭之外,就是逛逛cāo场,看看演兵。要么就同韩琦议论议论,也谈谈诗文书画,有时候也瞅个时机,找几个兄弟喝喝小酒,说说荤段子。

    反正在军营之中,他倒活得自在得紧。

    时光匆匆,转眼已至初冬。

    赵元昊的兵马,这时正同自家老子打成了胶着状态。

    他原本打算的占据西凉府,沿长城故道直取西平,斜插兴州的打算,被同样深谙兵法,深深了解儿子的赵德明化解,直接从西平府出大军拦截。因为人数数倍于赵元昊,这孩子毕竟不敢硬拼,忽然拐道,顺着大河北上,越过沙漠,杀到了白马强镇军司。也是他爹赵德明先帮了忙,把他原先直接统领的左厢神勇军,右厢朝顺军调防了许多,其中就有一大部分被混编进了白马强镇军。

    这下方便了,都是他的铁杆部下。太子忽然杀到,岂有不开门迎接之理?二话不说便军中反水,让赵元昊平白先得了两万兵马,连同他在西凉府裹挟的一两万,已整出了近五万的身家。

    赵元昊自此,迅速南下,收拾自己的老牌嫡系队伍右厢朝顺军,号称大军十万,紧靠贺兰山,伫立黄河岸,远眺摊粮城,同自己老子对峙。于是党项京师震荡,定、怀、静、西平府三州四路纷纷调遣兵马,一半拱卫京师,一半陈列于摊粮城后五十里,也号称大军二十万,讨逆叛乱太子赵元昊。

    这是梁丰最舒坦的一段rì子,每天曲不离口,悠然自得地西北望,看天狼,互咬。有时候他也会稍稍觉得遗憾和可惜,要是大宋的军队再强一点点,朝廷再硬一点点,相公大臣们再果断一点点,言官们再少聒噪一点点的话,那么大宋从太原、延州、渭州、兰州四路出兵,只要选出几个有能耐的大将带领,恢复静塞司到银、夏一代绵延数百里的版图,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惜,前面那些一点点全都不成立,甚至都是反义词。梁丰也自我安慰,这情形已经不错了。总比眼睁睁看着赵元昊做大做强,十年之后打得大宋无招架之力要好得多!

    有件喜事,梁丰终于接到家信:上个月产房传喜讯,冯娘子生了,七斤多(其实也就是正常,换算回去六斤多)一个胖小子!据说眉清目秀,继承了父母优点,那模样,俊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壮壮实实。一看就是长命百岁多福多寿的主。正急信过来,催请老爷起名字呢。

    梁丰乐得合不拢嘴,连着几天,面瘫似的表情,把好消息告诉了所有熟人,得到的祝福与恭维得用车队来拉。兴奋之下,赶紧回信,宝贝儿子大号先不忙,小名就叫金哥了。金风送爽,也送来个带把小哥,又暗藏了自己正在戍边,也有金戈铁马之意。

    他一高兴,来凑趣的人还真是不少。这天杨文广cāo练之余,拉了狄青来到军曹司找到他:“老梁,脸上抽筋还没好呐?”进门看见这厮还在扯着嘴角傻乐,忍不住嘲讽嘲讽。

    “关你屁事!有啥事?说。”

    “唉,别这么不解风情嘛,咱们弟兄也憋闷久了,这不是大侄子都生了,还没寻个机会好生庆贺庆贺么?今rì我同汉臣都有空,等会再去拉了王英,咱们哥几个去城里吃几杯酒,你看如何?”

    “嗯,也好,就当老子先摆满月酒了。走,今rì就好生请你们一顿,出去乐呵乐呵!”梁丰难得大方一回道。

    “靠,谁稀罕似的。放心,今rì不用你出银子,只管放开吃喝。”

    “有这好事?你们俩不会贪污了军饷吧,想拉我下水么?”几个人一边打屁,一边出了军营,又去拉上王英,四个人朝延州城里行去。

    到了延州城最繁华的十字大街,东南街口上,一家崭新的酒楼矗立在人群来往稠密处,酒旗飘飘,上写“太白遗风”四个大字,正门匾额赫然写着“德胜楼”。延州城属于军地双管,武风强劲,最重彩头,德胜楼这个名字果然起得威武。

    梁丰看了看,回头对杨文广道:“新开的?”

    “嗯,听说是京里新来张罗的,地道开封菜呢,进去尝尝。”杨文广略带神秘地诡笑道,还朝一旁的王英挤眉弄眼。

    一说起开封菜,梁丰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满脑袋白头发,脖子上挂着狗骨头的西洋老头来。点点头,抬腿就进了酒家。

    客堂上掌柜的老远看到几个雄赳赳的年轻大少爷进来,急忙亲自出了柜台躬身唱喏招呼:“几位客官,里面有请。不知是要大堂还是楼上雅座?”

    “雅座。”杨文广笑道。

    “好嘞,客官四位,楼上雅座,有请!”掌柜大声唱道。回头又是一嗓子:“懒羊羊,懒羊羊,你个惫懒泼才,快出来招呼贵客啦!”

    “来啦!”一个听着就够肉实却懒jīng无神的声音在楼上应道。只听噔噔下楼声响,下来一个肥大白胖,身穿小厮衣裳模样的酒保,点头哈腰道:“几位客官,楼上请!”说完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杨文广倒没在意他的极端不专业,只是点点头,带着几位上楼进了一个临街包间坐了,正要点菜,忽然听见传来一阵不绝如缕的歌声。

    “想得我肠儿寸断,望得我眼儿yù穿,好容易盼到了你回来,算算已三年;想不到又在见面,别离就在明天,这一回你去了几时来?难道又三年。左三年,又三年,这一生见面有几天?哼三年,竖三年,还不如不见面??????”

    梁丰心头大震,怦怦跳得厉害,这小曲儿,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唱?(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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