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首次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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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首次对决
八月,大雨倾斜在甲斐的棒道之上。
这是信玄当年费尽心血,为了连接甲斐信浓所修筑的。
眼下从踯躅崎馆出阵的武田大军,正冒雨在这条棒道上行进。
这是馆主大人胜赖公,继承武田家家督之后,第一次率军作战。
大雨之下,风林火山,诹访明神的旗帜伏贴着。
战旗之下,今年二十八岁的武田胜赖,正缓缓策马。
簇拥他而行的武田家一万两千人马。
大雨打湿了诹访法性盔,在头兜下武田胜赖的视线,为重重雨幕所遮蔽,令他倍感眼前有几分灰暗,看不清前路来。
继承武田家家督这四个月来。
武田胜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枕之夜,尽管之前已想象过继承家督之位,会承担什么样的压力,当时一切真正到来时,仍超乎于他之想象。
仅是以三日前,决定出征东美浓,援助加治田城那场军议评定上。
武田胜赖决意出阵的决定,就遭到马场信房为首等重臣一致反对。
那次军议之中,马场信房晃动着满下颚的白胡子,大声言道:“馆主大人,令尊刚刚葬于诹访湖中,而馆主大人在此刻出兵,不正是惊动令尊的安息么?”
武田胜赖看了马场信房一眼,言道:“马场民部,并非我要出兵,只是织田家侵略本家领地,必须出兵予以教训。”
马场信房听后言道:“主公,信长此举不过试探尔,根本不需大动干戈,加治田城是但马守殿的治下,他自有余力抵御。若是力有未及,亦会向本家求援,不需有劳馆主大人兴师动众。”
武田胜赖摇了摇头,将一封信纸掏出,言道:“这正是但马守给我求援信,眼下他正遭到织田上杉能登的三面围攻,正是形势危及之时,我必须在这时予以出兵救援。”
一旁的小山田信茂,言道:“馆主大人,李但马守之前计划出兵能登,怎会没有预料织田上杉夹击之事,而眼下出了事情,让本家为其收拾残局,这并非臣子应尽之事,目前唯有喝令李但马守从能登撤军,才能化解此次危机。”
“小山田大人,此话错了……”
胜赖之下迹部胜资出声与小山田信茂争辩,立场明显是站在胜赖一方。
之后武田信廉,山县昌景亦一起陈词,他们的意见皆是不支持胜赖这次出兵。
而这时武田信丰,长坂光坚等出头来替胜赖说话。
军议之中,变得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大家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这种情况武田信玄生前军议上也是不曾有过的。
“不必再说了”武田胜赖终于动了肝火,勃然而起,言道,“当初父亲大人留下遗命,言道若是谁敢乘他大丧出兵武田家,就出兵剿灭,绝不手段。我胜赖虽没有父亲大人才具,但亦知道武田家绝不让外人欺辱,若是有人敢兴兵进犯,唯有死战到底!”
武田胜赖此举顿时令武田信廉,山县昌景,马场信房等人皆是变色。
当初武田信主持军议时,亦不会如此不顾重臣反对,而强下决定。
更何况眼下连判众之中,至少三分之二的家臣皆是反对这次出兵的,或至少认出救援一个加治田城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
当时眼下武田胜赖决断已下,摄于家主的权威,已无人可以反对。
众家臣不管情愿不情愿,皆是低下头去领命。
唯有马场信房跪伏在地,双目瞪着地板,低声言了一句言道:“馆主大人如此刚愎自用,恐怕是武田之祸。”
马场信房的声音虽低,当时一旁的山县昌景,武田信廉皆是听见,在这样的场合中,必然会传入武田胜赖耳中。
想到军议上的不愉快,武田胜赖奋力一抽马鞭,将战马驱使得更快。
他已不是没有听到家中有关李晓的谣言,山县,马场虽没有明说,当时透露一个意思,李晓眼下实力已是过强,若是再攻取下一个能登,那么将不可抑制。
当时他武田胜赖绝不相信这些话,他对李晓之了解,绝非山县,马场他们可比,他深信李晓不会的异心的。
武田胜赖从踯躅崎馆出阵后,进入信浓,之后在东美浓标高两千一百多米的惠那山与秋山信友军团会师,军势达到一万五千以上。
武田军合流之下,武田胜赖改变战法,并没有直接增援加治田城,反而在东美浓大打出手,七日之内,连下织田家十八城。
一口气之间,将织田家在东美浓势力拔除大半。
而闻之武田胜赖出兵,信长与嫡子织田信忠,亦从岐阜城出阵,会合羽柴秀吉,明智光秀军团后,撇下加治田城,连忙救援东美浓。
双军前锋在明智城外的鹤田山遭遇。
这是织田信长与武田胜赖第一次在战场相遇。
织田信长仍是披着一身南蛮具足的模样,以马鞭指着对面山上的武田军本阵,怒气冲冲地言道:“胜赖这小儿,居然敢主动出兵,难道他自付有其父一半的本事吗?”
“主公,还请谨慎,胜赖不亚于其父,毕竟当年曾有击败过上杉谦信的战绩,这是其父亦不能的。而这次出兵,选择时机亦是恰到好处,我们皆不敢想象,胜赖公会在其父大丧刚过之际,就敢出兵。”明智光秀直接言道。
织田信长横了明智光秀一眼,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将马鞭一横言道:“不论如何说,我今日必须给与这目中无人的小儿教训。”
“主公,”明智光秀急忙言道,“眼下近江,越前,近畿还未平复,尚不是与武田家决战的时候,若现在折损实力,反而给了三好,上杉,本愿寺诸势力可乘之机。”
“不行,我难以忍下这口气,”织田信长不顾明智光秀的阻拦,大声言道,“传令下去……”
“主公,武田军出阵了!”
物见番头拿起长枪,向武田军阵地方向一指,对信长言道。
织田信长这一刻当场愕在原地,不怒反笑言道:“武田军居然出阵了!”
织田信长大步走到阵帷边,用马鞭挑开帷幕边缘,看着山坡之下的空地,武田军的赤甲军团开始缓缓列阵。
漫天遍野皆是耀眼的赤红色,那鼎盛的军容,以及惊人的杀意,令信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拿着马鞭朝山下指去,言道:“这莫非就是武田第一精锐赤备军团。”
“回禀主公,正是武田家大将山县昌景的赤备军团。”
此刻织田信长将方才的怒气,以及狂傲之意尽数收敛,以马鞭指着山下言道:“信玄虽死,但此是他生前一手打造精锐军团,决不可小视之。传令诸将,不可轻敌。”
信长话音刚落,山坡之下,头戴醒目牛角兜的山县昌景策马来到武田军阵地之中,果断将太刀向一挥。
得到命令之后,山坡之下,武田军的赤潮顿时沸腾起来,向织田军阵地发动了猛攻。
这是武田织田两家,在家主在场上,第一次交手。
双方大将各自坐在本阵之上,观察两军实际战力,试图找出彼此的破绽。
经过一个下午激战。
武田军主力未出,而赤备军团在山县昌景指挥之下,一力连破织田军三个备队阵地。
其战力震慑了织田家一方上下将领。
“收兵,不必再战。”
织田信长果然一挥手言道。
“主公,赤备军团连破我军三个备队,如此真是奇耻大辱。”池田恒兴在旁言道。
“这是本家与武田家第一次会战,若是败北,对将来决战士气会有影响。”佐久间信盛亦在一旁附和。
织田信长扬起马鞭言道:“败了就败了,我信长又不是败不起的人,若输了这一战,让本家上下更加重视武田,或让胜赖那个小儿轻视我织田军,不是更好。”
“何况赤备军团击败不过是本家二线部队,而我从此见识了武田家的战法,来日决战,必可有手段对付,但却不是现在。胜赖还是年轻了,若是信玄绝不可能犯此错误,将实力暴露在我面前。”
说完织田信长忍不住仰天大笑。
在织田信长说完之后,织田军军阵吹起收兵的法螺号。
织田家撤兵之后,山县昌景手持血染的长枪,策马径直返回本阵。
虽是一场,但山县昌景却没什么高兴,他感觉织田军派出的皆是杂鱼军团,这种的对手即便战胜了,亦根本不值一提,反而将赤备军团的战法暴露于信长眼前,这实属不智。
故而山县昌景肚中颇有怨气,来到本阵之中,眼见迹部胜资,长坂光坚正围着武田胜赖左右,将这一次对织田军的,吹捧成一次大捷。
而武田胜赖亦是十分享受二人的吹捧,毕竟这是他继承武田家家督以为第一次作战,面对又是信长这样的劲敌。
在家臣的反对之声进兵,他不仅没有失败,还取得一场,这绝对是他家主之位的巩固。
可是山县昌景却在这时,向武田胜赖大声言道:“主公,此战不过是织田家的诱饵罢了,若是你以为织田军实力只是如此,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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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果决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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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县昌景拄枪而立,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冲天牛角兜下,覆面的赤鬼面具中一双瞳孔,喷射出的怒火直接盯在了迹部胜资,长坂光坚二人身上。(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他深深记得当年武田义信攒动的那次谋反事件之中,这二人,特别是迹部胜资是起到一个什么样推波助澜的作用,事变失败后,武田义信被囚,自己的兄长饭富虎昌切腹,而这二人只是改换门庭,就重新获得了武田胜赖的信任和重用。
而眼下取得一场普通的胜利,这二人居然就开始对馆主大人,吹嘘拍马,竭尽所能媚上。
所谓的奸佞之臣,不过如此。
尽管山县昌景喝止的意图,是针对迹部胜资,长坂光坚,对武田胜赖只是提醒,但是武田胜赖却不这么认为。
武田胜赖正沉浸在成为家主后指挥的第一场大胜之中,而这时山县昌景这位笔头家老,却是在众家臣武士面前,毫不客气地给武田胜赖泼了一盆冷水。
当下武田胜赖的面子有几分挂不住了。
迹部胜资率先言道:“山县兵部,请阁下注意自己态度,还不向馆主大人道歉。”
长坂光坚亦在一旁言道:“山县兵部,阁下是本家第一重臣,难道就可以自持身份,不将馆主大人放在眼底吗?”
相对于迹部胜资,长坂光坚之言就等于是**裸的挑拨了。
山县昌景眉毛一挑,看向长坂光坚,眼中充满了怒色。
但他本以为武田胜赖会宽言赦免自己的罪责,但是没有料到武田胜赖却是阴沉着脸,手持着军配,一言不发地坐在马扎之上。(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山县昌景见此情景,顿时心底一凉,武田胜赖的意思分明是默认迹部,长坂二人的意见,要他自己亲自向胜赖道歉。
而这时马场信房见山县昌景满脸怒火,则在一旁言道:“主公,山县大人,亦是一时失言,但他为本家取胜一场,自可功过相抵。”
武田胜赖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这时山县昌景却挥了挥手,打断马场信房,直接噗通跪在武田胜赖面前,言道:“方才失言,还请主公恕罪,臣下一场厮杀,现觉得疲惫不堪,请求回营休息。”
武田胜赖听了一愣之后,而山县昌景已经怒而起身,霍然退出大营之中。
武田胜赖欲从马扎起身,进行挽留,但最终还是顾于主公自尊,按捺下来。
在场大部分人皆看见,这位新任馆主,以及首席家老之间的裂痕,顿时都心生顾虑。
在场唯有迹部胜资,长坂光坚二人见自己挑拨山县与胜赖关系成功,脸上挂起了自得,阴恨的笑意。
当日,在武田胜赖胜了第一阵之后。
信长召开军议,在重新估量了武田军团的战力。
刚刚从长岛方面率军赶至增援的泷川一益,是待战事快结束时,才抵达战场。
他自然见识到织田军团,在赤备军团攻势之下,一片败北的场景。
眼见军议上,信长犹豫于赤备强大的冲击力,泷川一益向信长建议言道:“主公,面对赤备强大无论的冲击力,必须用距离,有效的阻隔,以及足够的远程杀伤以战胜。”
泷川一益之言听了看似天马行空,但众将之中唯有信长一人,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信长点了点头,言道:“我明白,你说的是防马栅加铁炮战术对吗?”
泷川一益点了点头,言道:“正是,防马栅是对付骑马队不可缺少的,而且杂贺众三段击战术,亦是当今最优秀运用铁炮的战法。”
织田信长听了泷川一益之言,点了点头,三段射当年征讨石山本愿寺时,他曾经见识过。
一旁羽柴秀吉言道:“主公,臣下听闻,铁炮是南蛮之物,但无疑却是战场上的锐器,武田家大将李晓更擅使用,倍于铁炮数倍的大铁炮,用以攻城,我们应从敌人身上学习。”
明智光秀言道:“李晓不仅仅是擅长使用大铁炮,普通铁炮的战法,他亦是擅长,当初他正是用类似三段射的战法,在加治田城下大破柴田军团,若日后与之交手必须谨慎。”
一旁羽柴秀吉言道:“这我听南蛮人的宣教师言过,李晓所用的战法,正是他们在欧陆惯用的,叫什么西班牙大方阵。并非是他独创,但是确实是当今最优异的铁炮战法。”
明智光秀微微咦地一声,言道:“筑前守大人,似乎对李晓的大小事务,格外关切。”
羽柴秀吉笑了笑,言道:“这是当然,李晓对于我而言,绝对是一个值得用十二倍精力关注的对手。”
在众将讨论时,织田信长当场对众家臣们说出了他石破惊天的决定。
“告诉那些南蛮宣教师,就说我信长决定皈依他们的教会,正式接受洗礼,以此换取那些南蛮人对我织田家武器的支持。”
信长的皈依天主教,对于当时而言,并非是第一人,当时近畿霸主,半个天下人三好长庆早信长十年,就已完成此事。
但是眼下信长的势力,更是远胜于当年的三好长庆,他的每一个决定,对当今而言,可谓是举足轻重。
而皈依天主教来换取南蛮人的支持,对于此刻信长而言,这纯粹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
但是哪怕于此,信长亦是做出这个决定。
织田家众将早知这位主公,喜欢南蛮物,热衷于惊奇事物,而且个人做出任何奇怪决定,亦是毫不奇怪。
何况这一决定,换取南蛮人支持,获得铁炮,大筒上购买的优惠,技术上的支持,亦是再容易不过了。
织田信长听麾下众将之言,点了点头,霍然站起将手中拳头一握,大声言道:“无论是铁炮,以及大筒,或者什么西班牙大方阵战法,这一切我织田家一定要弄到,不仅要弄到,要掌握,还是超越原有的掌握者。这是我们绝对要办到的事情。”
“喔!”
织田家家臣听信长拿下决断之后,轰然领命。
军议结束后,织田军决定暂避锋芒,退兵避战。
信长这一考量也是因为虽然浅井,朝仓已灭,但是三好,长岛本愿寺,松永等势力仍在,故而决定,优先消灭这些势力之后,再集合所有力量与武田决战的打算。
信长不忌讳一时面对胜赖的挫折,反而打定了借此滋长胜赖轻敌的情绪,而正是信长如此收发自如的用兵态度,让织田家众将对来日武田织田决战皆憋下一口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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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越中攻势
第二卷信浓风云]第四百二十九章越中攻势——
第四百二十九章越中攻势
就在信长大军在东美浓与胜赖对峙之时。
上杉谦信亲自率领越后军,在北陆却掀起了狂飙。
松仓城支城网上的北山城,小菅沼城,升方城,在上杉军迅猛的攻势之下,接连陷落。
攻略这些支城之后,上杉谦信集中兵力转头围攻鱼津城。
天神山城守将是木下秀长一手提拔起的心腹大将横浜一庵,城兵有六百五十人,其中有五十名武士。
而为了加固此城,当初李晓曾经是将其作为屯兵城,重点修筑的,不仅是在外围多修筑一层外丸而已。
当初是请来南蛮人在外丸,模仿欧洲当时主流城堡修筑,重新配置了铁炮,弓箭的狭间,并在外丸安至两门炮位,另外两门炮位装在二丸,最后一门炮位则秘密安置起来。
负责围攻此城的,是上杉家大将斋藤朝信,竹俣庆纲,山本寺定长,而上杉谦信自率主力监视松仓城。
由于松仓城方面,连续丢失了三座支城,所以一时防御力大减。
上杉军若是再攻下天神山城,就可以彻底切断从富山城来的神保家援军,与松仓城联系,所以上杉谦信给斋藤朝信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攻陷此城。
眼下在天神山城下,上杉军掀起了新的攻势。
天神山城下的堀切早已是干涸,底部尽是青黑色的土泥,在不久前,越后军的掘地众,将城池的水源从外部切断。
攻城的越后军现已可以不必涉水而过。
眼下在堀切的底部,十五六名越后军足轻,将身子紧紧贴在的堀切内沿。他们不敢将身子露出分毫,在他们的脚下两具匍匐在泥泞堆中的尸体,就是冒失粗心者的下场。
在他们头顶,不时有武田军铁炮手,以及弓足轻手,在一边冷射。
越后军则被压制在堀切底部不能冒出头来。
这时上杉军第二波攻势开始了。
上杉军几十名足轻们,手举着挡箭板,冒着城头射下的箭羽,以及弹丸,缓缓地一步一步前。
不过畏惧于城头,武田军的大筒的威力,故而他们不敢排列得太密集。
而在他们身后,越后军的铁炮足轻,以梯次压上,轮番向城头曲轮,狭间处,以铁炮进行扫射,进行掩护。
被压制在堀切底部的上杉军们,亦开始重新向上攀爬。
城头之上,武田军的铁炮声亦重新密集。
武田军铁炮手多贺新介,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天神山城是中是数一数二的铁炮达人。
以他射术,在三十步之内,射击很少有所偏差。
而在这次守城战之中,命丧于他铁炮之下的越后军已有三人,其中一人还是一个武士。
眼下他藏身在一个外丸狭间的背后,冷眼盯着重新从堀切起身向城下奔跑的越后军足轻。
多贺新介的双目,盯准了一个动作矫捷的越后武士。
此人是方才第一个从堀切中起身之人,对方很聪明,果断地抛弃了长大而行动不便的大枪,只取了一柄肋差咬在嘴间。
多贺新介看着对方的身形不断在跑动中变换着方向,或快或慢,总是令人出乎意料,不好把握他行动的轨迹。
对于多贺新介而言,这确实是一个狡猾的敌手。
但是眼下他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将手中铁炮轻轻伸出狭间,对准一处凹地前的空地。
以他的判断,这名越后足轻,肯定会在接近城垣前的一刹那,抢到这处凹地之中,躲避城头的射击,那么进入凹地前的一块空地,就是对方的死地。
多贺新介耐心的等待终于获得了回报,在对方抢入前一刻,他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弹丸,在那一刻击穿了这名狡猾的越后足轻的后背,一团血花在对方身上喷出。
射击完毕之后,多贺新介立即抽身离开了狭间的位置。
随即方才的地方,遭到了上杉军铁炮队的报复性射击,弹丸打得狭间处石屑乱飞。
确认安全之后,这时多贺新介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并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尽管越后军在穿越之中,付出了不小伤亡,但是仍有不少人抵达了城下,用随着所携的铁铲,铁叉开始狠命挖掘石垣的墙根。
他们的目的是在石垣上挖掘出一个可容手脚攀爬的缺口,以供足轻攀爬上去。
天神山城的外丸石垣并不高,只有三间半,这并非可容易阻碍敌军的。
多贺新介见上杉军的后援正不断赶到,心下一凛,立即吩咐一名足轻,向城主请援,要求更多的援兵。
而自己手持着火药壶,一手拿着铁炮走到另外一个射击的狭间。
他经验颇丰富,深知一名铁炮手不能固定在一处,如此会给与敌手心理有所预设的准备。
这一次他孤身走到一个隐蔽狭间后,从孔洞之中观察,这里正好有一个角度,可以看清正在努力挖掘石垣的上杉军足轻。
多贺新介轻笑一声,将铁炮重新填充完毕之后,从容地地瞄准,右手食指轻轻地一扣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一名正努力朝胸前石垣位置挖掘的越后足轻,猝然之间头顶上的铁皮包裹着阵笠被射穿。
在这不到十五间的距离内,薄薄一层铁炮根本无法,给弹丸带来任何阻碍,直接贯穿入脑。
这名足轻颓然倒地,阵笠掉落在地。
这一情景,令在场挖掘越后足轻们,惊悚不矣,石垣下这里可是射击的死角,连此处遭到射击了,那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顿时越后军一阵骚动。
在越后军本阵方。
越后众大将正关注这次攻城之战。
山本寺定长对斋藤朝信,言道:“下野守大人,似乎堀切方向的攻城极为不利啊。”
斋藤朝信哈哈一笑,言道:“山本寺伊予,你放心,兵法有云一虚一实,城西堀切方向,我军攻城虽声势浩大,但是不过是我故意佯装出的,吸引对方注意力的。”
斋藤朝信将军配朝天神山城大手门位置一指,言道:“城门方向才是我的目标。”
随即斋藤朝信将头向后一转,问道:“如何火药都准备好了吗?”
一名武士喔地一声点头,言道:“回禀主公,尽管多番突击,虽折损不少人,但已在大手门下埋下了足够有半桶的火药,绝对可以炸塌敌军外丸大手门。”
“很好,”山本寺定长言道,“在敌军城门爆破,除了攻破大手门可长驱直入,更是可以起到震慑敌军的作用,如此就让我亲自率军突击敌军大门吧。”
斋藤朝信一点头,言道:“如此有劳,伊予守大人了。”
越后军对城西堀切方向攻势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方向一改,进而猛攻城池外丸的大手门。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外丸的大手门被越后预埋的火药,整个炸上了天。
山本寺定长头缠着钵卷,手持家传的太刀,亲率着上百名越后军武士,一口作气杀入了大手门中。
一时天神山城外丸变得岌岌可危。
在二之丸一处正对外丸马道的狭间上,武田军城代横浜一庵,正一脚踏在一门佛朗机炮上。
这门佛朗机炮是一门六磅炮,炮身藏在一处狭间之后,只有炮口微微伸出在外。
这佛朗机炮炮口所对的位置,正是大手门方向一条笔直的马道。
“哦喔,山本寺定长居然亲自上阵,没料到这次倒让我横浜一庵,捞到一件大功。”
横浜一庵摸了摸胡子,将脚从从佛朗机炮上收回,对属下炮长发出射击的命令。
武田军的炮长毫不犹豫地开炮射击。
轰!
在狭小的城门处,山本寺定长与无数的越后军中蜂拥冲入城内,他们没有想到武田军居然在大手门后埋藏了一门大筒。
这如此短的距离内,从佛朗机炮直射而出的炮弹,当场就将首当其冲的一名越后武士,砸成了肉末。
而这枚炮弹直线地贯通了城门越后武士的人群,在越后军之中任意肆虐着。
城门口卡卡地手断骨折之声,而山本寺定长本人亦没有能幸免,正中了此炮弹,头盖骨被削去了半边。
在越后军本阵中,斋藤朝信见此巨变,登时脸色都直接青了。
不动山城城主,上杉军一门众六番目山本寺定长,居然在当场被武田军击毙。
这一打击对越后军可谓十分惨重,顿时城外越后军当场乱作一团,而天神山城中的横浜一庵,亦抓住机会带着一百名死士杀出了城外,在越后军阵中大砍了一阵。
在武田军的掩杀之下,越后军攻城部队自相践踏,顿时死伤无数。
斋藤朝信死命抵抗了一阵,终于败退一里后,扎稳阵脚,但一时也无力攻城。
斋藤朝信只能将战败的消息告知在松仓城下的上杉谦信,由他来作此裁决。
松仓城城下的上杉谦信,此刻亦是焦头烂额,对松仓城攻略一直进行极不顺利。
尽管不甘心,但他亦不得不承认,对方守城的大将木下秀长,竹中重治,确实是可以与他一较的对手。
“若是李晓一人也就罢了,偏偏他这些家臣,居然也如此难缠。”
接到败报之后,上杉谦信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
……
第四百三十章 就是要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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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大人,上杉军又在城下挖掘壕沟。”
木下秀长重重用拳头一捶,这几日来,上杉军以土木作战的战法,在松仓城外周挖掘壕沟,试图切断本城与神保军之间的联系。
若是两边联系一旦切断,那么无疑很可能就被上杉军各个击破。
“咳,咳!”
竹中重治一面拿住丝帕掩住口,一面默然毫无表情地看着松仓城下团团包围的上杉家的大军。
竹中重治放下丝帕对木下秀长,言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城向上杉军出击了。”
木下秀长听了微微讶然,言道:“以目前的兵力与上杉军野战,我们没有胜算,何况对方可有上杉谦信亲自坐镇啊。”
竹中重治手指了不远处一座小城,这座小城上方飘着神保家竖二引两的旗指物,显然是神保长宪来援的三千军势。
竹中重治言道:“上杉军此举是想切断,松仓城与神保军之间联系,若是一味坚城待战,不敢出击,局面更加被动。据我所知神保军这次所带的军粮并不多,而他们所踞的城池,本是一座废城,防御力极低,被孤立后,很可能遭到上杉军的袭击。”
“兵法之道,不能按照敌手预定的设想为套路,上杉军越是以为我们不敢野战,所以我们越是要开始出战,以击破敌军。上杉军在城前搦战的军势是谁?”
木下秀长望橹上伸长了脖子看了一阵,对竹中重治道:“上杉军出阵的是上田众。”
木下秀长在与北陆这么多年,久与上杉军打交道,亦知道上田众是上杉军的精锐。
竹中重治听闻上衫景胜的名字后,一点头,言道:“城主大人,不可轻敌。”
木下秀长点了点头,言道:“既然如此,我亲自出击,劳烦竹中大人守城。”
竹中重治笑着点了点头言道:“这是当然,不过城主大人,你只需列阵于城下即可,若是上杉军来袭,可以依托坚城击退。”
不久之后,武田军松仓城方面,外丸大手门打开,武田军鱼贯从城中出阵,依托着外丸列阵。
城下的越后军见松仓城城门突然打开,皆是讶然。
指挥上田众的越后大将上衫景胜看了,讶然言道:“武田军这点兵力,居然也敢出城!”
一名足轻大将言道:“殿下,请务必小心,武田军总大将是竹中半兵卫,此人智谋出众,可能有诈。全文字无广告”
上衫景胜点了点头,言道:“不论有无计谋,绝不能轻易让武田军列阵。”
在他看来出城作战的武田军不过数百人之众,而上田众却足足有一千两百军势,绝对可以吃下这城外的敌军。
木下秀长亲自率着五百军势,自大手门而出,随即外以堀切为屏,后抵着外丸土垒,开始列阵。
前排的武田军足轻将挡箭板,向前推上,在外圈摆放成两重一间半高,中间露出一间间隔的临时木墙。
武田军方才将木墙堆砌完毕,而这时上杉军的骑马队,已如疾风而至。
数十名上杉军骑马武士,在抵近武田军阵地时,张手扬起了他两米多长的大弓,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利用马速的惯性,纷纷将箭羽向武田军阵中射去。
武田军足轻连忙躲到挡箭板之后,对方的箭矢大半钉在了箭板上,只有少数人发出了一声闷哼,显然是身体中箭。
而武田军的弓足轻举起弓,朝马背上的上杉军骑马队射去。
两边的箭羽,交错而过,
上杉军骑马武士每人都射出两三轮箭矢之后,从武田军阵地的边缘划过。
之后上衫景胜催动他的上田众,向武田军阵地逼来。
咚!
咚!
两声巨响。
在松仓城外丸武田军的大筒,开始朝上杉军阵势炮击。
一发偏移落空,而另一发直接在上田众的阵列中,碾出一条血道来,当场十数名上杉军将士死伤。
不过上田众,在上衫景胜的喝令下,仍是保持着严密的阵列,向武田军接近。
待紧接到三十间距离时,两军弓足轻,开始朝彼此阵列中倾斜箭矢。
待上杉军逼近到十间时,外丸曲轮上的武田军铁炮足轻,开始居高临下向上杉军射击。
上衫景胜见上杉军前排弓足轻损失不小,当下撤下了弓足轻队,转而命令枪足轻队出击。
上田众抵近了城外的武田军,武田军摆出的是半月形阵势迎战。
尽管在城头大筒,铁炮的支援下,武田军作战相对有利,但是上田众还是人多势众,上衫景胜亦非无能之将,故而在指挥下,武田军与上杉军在城下战了个势均力敌。
竹中重治在望橹上看见木下秀长的战况,不禁十分满意,当即对手下下令,言道:“城主大人,已经成功吸引了上杉军的注意,你们就以二十人一队,从城后搦手门下山,乘夜潜伏入上杉军营地。”
五名足轻小头喔地一声,当即领命而退。
另一方面,武田军与上杉军在城下激战时,神保长宪亦看见了松仓城城下的动静。
神保长宪闻之木下,竹中二人的意图,毫不犹豫下令水越胜重,神保氏张二人,出动一千五百军势,向松仓城方向杀来,以呼应松仓城下武田军的攻势。
神保长宪队一出城,即遭到上杉军的堵截。
堵截神保长宪队的是上杉军色部显长队。
色部显长依托刚刚垒筑起来的防马栅,以及壕沟,阻击神保军的攻势。
而神保军一面与色部显长队激战,一面却绕过色部队正面,向正在挖掘城垒的上杉军土掘众攻击。
上杉军派出了千坂景亲队前来掩护,尽管上杉军成功掩护了挖掘众的平安撤退,但是神保军却攻入城垒附近堆放木料的仓库。
水越胜重将早已准备好的油料,泼入仓库之中,随即点火。
武田军点燃了仓库之后,又开始朝已堆砌好的木制营垒下,大肆放火。
一时火光如炬,熊熊冲天。
武田军出城与上杉军野战,这一行动出乎意料了上杉军的预料。
但是上杉谦信随即反应过来,在他的调度之下,上杉军从数面击退了武田军的进袭。
只是被烧毁了一座营垒和准备的木料而已,而这一切不过耽误上杉军一至两天的功夫。
好容易击退武田军的袭扰,上杉谦信返回本阵营帐休息。
刚刚进入营帐就接到斋藤朝信在天神山城下大败的消息,而自己的一门众山本寺定长战死于阵中。
闻之消息上杉谦信感慨不已。
上杉谦信手持念珠,踱步在军帐之中,多年以来征讨武田,所折损大将已是无数。
眼下山本寺定长又折损阵中,令上杉谦信心头为之一堵,若是年轻之时,他必更加刚毅,非屠灭天神山城全城作为报复,但是眼下上杉谦信已不年轻,当年的豪气已削减不少。
他犹豫了下放弃增兵天神山城的打算,而准备集中兵力,继续围攻松仓城一线,在他预计再过个十日,阻隔松仓城内外的防御营垒已可以修筑完毕,到时他可以选择松仓城或神保军任何一路进行各个击破了。
就在上杉谦信准备于案头给国内豪族写信,让他们调兵来越中前线助阵时。
眼下他又接到两封近似噩耗般的军报。
一是与他一同约定两路合击李晓的织田军,已从加治田城下退兵,返回岐阜城。
出乎意料是,武田胜赖居然从踯躅崎馆出阵,在正面会战中,以小胜信长一筹的战绩,迫使信长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令上杉谦信有几分诧异,按道理而言,若是织田军团全力出手,武田军若要取胜,也绝非如此容易才是。
但是眼下若说织田军退兵,对谦信而言是个不小的损失,那么第二封信中,北条家家主北条氏政,应武田家之邀率领三万大军,复出关东,以强兵临于东上野。
厩桥城城主北条高广向上杉谦信告急。
同时在川中岛的海津城亦传来高坂昌信军团蠢蠢欲动的消息。
上杉谦信再次尝到当年武田信玄给自己布置下三路进攻的苦头。
确实自己是想于信长,能登一起以三面之势,击败李晓,而各取其利,但是没想到李晓居然与武田胜赖有这份默契,以其人之道,用之在谦信自己身上。
北条家意欲独霸关东,吞并上野久矣,若是东上野一失,他这个关东管领就有名无实了,而是高坂军团对春日山城虎视眈眈,一日之内就可以攻至城下。
这两地对上杉谦信绝对不容有失,他的要害可谓是捏于敌人之手。
可恶,上杉谦信想到这里,又重重一挥马鞭,当初没在白根山杀死这二人,真是自己的失算。
而在这时城外又传来数处失火的消息。
原来白天时,竹中重治乘着木下秀长在正面作战,吸引上杉军注意时,悄悄派人下山潜伏,待到夜间时,在上杉军军营附近,一起放火。
遭此火势袭击,上杉军营地之中,顿时是一片手忙脚乱,而这时候,松仓城又城门大开,木下秀长再次率军出城,大有与上杉军夜战到底的架势。
而另一边的神保军,也似乎是同时约定好了一般,一起对上杉军动手。
在黑夜之中,上杉军一时辨认不清武田军主攻的方向,只感觉到四面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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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危城之下
第四百三十一章危城之下
武田军与上杉军激战了整整一夜。
在临近清晨时,武田军由于担心遭到白日上杉军的反扑,故而全数退进城池去。
木下秀长,竹中重治于望橹观阵,查看昨夜对上杉军夜袭的战果。
昨夜战事看似激烈,而彼此进攻虚张声势得比较多,加之武田军在放火烧掉越后军几处营帐之后,一直无法越后军的防线,所以彼此伤亡都只在百人上下。
望橹上,木下秀长看着上杉军完整的营垒,肃然的防卫,对竹中重治言道:“竹中大人,没想到你筹划已久的埋伏夜袭之计,仍没有奈何上杉军。”
竹中重治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言道:“木下大人,恰恰相反,我却没有你这么大期待。而夜战能小胜上杉军,我已认为足够了。对方可是谦信公啊!”
木下秀长点了点头,言道:“昨夜一战,亦足够损耗了上杉军的锐气,今日他们肯定无力攻城,长久消耗下去,对我们绝对有利。以后皆是如此,上杉军白日攻城,我们就夜晚进袭,数日之下亦足以让上杉军精疲力竭。”
竹中重治笑了笑,言道:“对谦信公,若是再次夜袭,亦太小瞧对方了,他今夜必有防备。昨夜一战,已让上杉军不敢小视我军之韧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方是守城者应有的觉悟。”
“上杉军退兵了!”
正在竹中与木下闲聊时,突然物见番头向他们禀报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
木下秀长看着城下的上杉军正是摆出退兵的姿态,不由狐疑向竹中重治问道:“竹中大人,莫非上杉军有诈。”
竹中重治想了一会,将折扇轻摇了一下,言道:“并非如此,上杉军可能真是退兵。”
不多久之后,上杉军全军而退,松仓城之围而解。
城中守军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昨日气势汹汹攻城的上杉军,今日居然退兵,而昨夜一战亦并非挫败上杉军士气的结果。
望橹上,竹中重治立即言道:“立即派人去天神山城,鱼津城调查是否失守,另外将上杉军退兵一事,立即禀报李但马守。”
天正元年,九月。
天空之铅云密布,七尾湾上海涛排岸。
能登七尾城下。
正是炮声隆隆!
李晓手持军配,坐于本阵之中。
而左右两侧皆是能登本地豪族家主,眼下皆是一副顶盔贯甲的坐在李晓下首。
这些能登豪族们皆是一声不吭,屏息静气的样子。
“冤枉!冤枉!”
一连串长声的疾呼,从阵帷之外传来。
话音未落下,一名头发批散的武士被押入阵帷之中,他的身上穿着红色具足,上面依旧还有血染。
这名武士在场的能登豪族们皆认识,对方是黑滝城城主三宝寺久弥。
眼下三宝寺久弥一副不服的样子,被两名身高体壮的武田家武士,用力向下一压,使得其跪在了李晓面前。
跪下的三宝寺久弥,双眼一翻看向李晓,眼中皆是怒色,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我何罪之有?”
三宝寺久弥随即看向在场的能登国人们,言道:“各位家主,为攻略七尾城,我三宝寺家从珠州郡奔袭而来,这近月攻城战,本家为武田家舍死忘生而战,仅武士就阵亡六人,足轻二十多人,在下亲弟亦折损于阵中。”
“而但马守大人,却捉拿在下至此,到底为何?难道是看我三宝寺家为武田家战死之人,还不够多,攻打七尾城不够卖力吗?”
三宝寺久弥这一直面叫屈,登时得到了在场大部分能登国人众的同情。
“但马守大人,可否从宽处置。”
“三宝寺越前,可是能征惯战之将啊。”
李晓双眼一眯,瞪向了三宝寺久弥,而对方亦毫不客气地回瞪看着李晓。
李晓意欲铲除三宝寺久弥之心,对方亦是心知肚明。
三宝寺家原本是游佐家下第一家臣,不过颇有独立主家之势,眼下乘着能登大乱,他出动出兵抢夺了不少地盘,其中还有数个矿藏,其后并主动要求向李晓请求安堵。
对于李晓而言,三宝寺家存在,分薄了他在能登的控制,他不会容忍这样这一个家族在自己的眼皮下存在。
故而之前,李晓有了借刀杀人的想法,在七尾城攻略之中,让三宝寺家顶在前面,一面消耗其势力,一面准备寻个作战不利的由头,斩他于阵前,之后好接受三宝寺家。
不过三宝寺久弥亦是人精一个,他看出了李晓借刀杀人的想法,故而每次作战都是格外卖力,甚至不惜让自己亲弟弟战死在阵前,以堵塞李晓拿他攻击之口实。
所以眼下三宝寺久弥,被李晓派人押到本阵之中,他更是不怕生事般,故意将事情闹大,并暗中派人通知能登国人众,让他们一起来本阵之中,对李晓施以干涉压力。
现在三宝寺久弥见左右如此多人支持,他亦不相信李晓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以怠慢军令的罪名,将他杀于此地。
如此能登国人众,亦会对李晓如此倒施逆行之举,而大失所望。
三宝寺久弥想到这里,暗暗冷笑,目光看向李晓,一副尽是你奈我何的表情。
李晓微微笑了笑,言道:“三宝寺越前,没想到你触犯了军法,居然还是不知罪。”
三宝寺久弥双目赤红,直直地瞪向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若是太勇猛杀敌,不惜战死也是罪名,那么臣下无话可说。”
李晓站起身来,言道:“我本想保留你三宝寺家之家名,以及阁下勇武名声,所以不忍说出,但到了这一步,哼,阁下居然还在明知故问,那么我亦如实说了,这围城数月以来,你是否一直向七尾城的长续连秘密供应军粮。”
这一刻三宝寺久弥,浑身如遭电击。
而在场能登国人亦不可思议地看向三宝寺久弥,不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三宝寺越前,你是无话可说了吧。”
李晓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说完命人取出一封三宝寺久弥与长续连内通的信件来。
信件上所说,是长续连因为能登多月被围困,而且军粮不足,故而向三宝寺久弥以高于市价十倍之数,偷偷购买军粮,以解城中之乏。
而三宝寺久弥贪图其利,果然与之暗中往来,这信件之上还画有两人之印状,显然是证据确凿。
在场能登国人众皆确认了三宝寺久弥内通长续连之举。
三宝寺久弥看向李晓,脸上顿时露出怨毒之神色,死死地盯住了李晓。
事实上,三宝寺家内通七尾城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甚至贩卖军粮,他根本没有做过,完全是李晓一手捏造出来的。
他千般料想,亦没有想到李晓居然会出这样的毒计,借刀杀人只是个幌子,而真正却是行得是栽赃嫁祸。
而那封信,自是伪造,而三宝寺久弥本人的印判,他与李晓书信往来多封,被对方伪造亦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三宝寺久弥连连冷笑,言道:“但马守大人,为了侵吞我三宝寺家,居然出此下作手段,我……”
李晓眼见对方失态,状若疯狂,立即下令手下,用泥沙堵住对方的口鼻,随即命人压下。
李晓暂时将对方扣押,一面派人去黑滝城抄灭三宝寺家。
而待数日之后,就杀了三宝寺久弥。
至于利益瓜分,李晓将三宝寺久弥这次侵吞几个豪族的地盘,全数拿出归还给他们,至于大头,自然是由他自己笑纳。
又赏又罚之下,李晓如此处置三宝寺久弥,而众能登国人对自是心服口服,当下亦无反对之声。
当下李晓重新分派攻打七尾城之事,各豪族皆是领命,有了三宝寺久弥这前车之鉴在前,各能登豪族皆是不敢怠慢。
而这时织田,上杉两军退兵的消息,亦传遍了能登国人之耳中,李晓在越中根基之地的稳固,令这些豪族一时对武田家信心更是大增。
经过数月围城的疲惫,各家家主都拿出各自家底,对七尾城不惜死命的攻击,即便有所损失,亦可以在李晓重新划分能登利益的举动中,为自己家族赚取更大的利益。
尽管作为日本五大山城之中,七尾城防御坚固,城中更有六千畠山军守卫。
数月的对峙已消耗了畠山军大部分存粮,城中现在军粮明显匮乏,连畠山家家主畠山义庆每日也是吃不饱饭。
加上织田上杉军退兵的消息,也已在七尾城中悄然传来,尽管长续连以散步谣言的罪名,一连斩杀了十余名足轻,但是如此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是令七尾城士气低迷至极致。
现在在能登豪族的猛烈攻势,以及武田军大筒轰击掩护之下,七尾城的防御开始出现崩溃。
九月二十八日,外丸在激战了一日之后,终于陷落。
畠山军数名名大将战死,连长续连本人在督战之中,亦被铁炮打中右臂,因而伤口感染。
现在畠山军退至三丸,伤兵无数,不少人开始生病,并且疫情亦在城中蔓延,在绝望之中,数名畠山家家臣冒着被杀的风险,再度向长续连要求向武田军降伏,以保全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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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北陆道最强
第四百三十二章北陆道最强
畠山家家臣在畠山义庆面前,向长续连陈述己见,认为在武田军大军围困之下,不可能再行坚持,应速速开城投降为上。「域名请大家熟知」&*.《》.最快更新**
而这些家臣们最后意见,并没有被长续连接受,他在疯狂的绝望之中,反而将这些畠山家家臣囚禁。
另一面则准备派人,将他们的家小,以及一族数百人全数捉拿,并准备连夜之间全部诛杀干净。
不过长续连这一举动,却走漏了消息。
这些家臣的一族们,在长家武士上mén之前,提前做了好了准备,开始反抗。
一时长续连的行动受阻。
并且这些人绝望下在七尾城中四处放火,而且还打开了城中的搦手mén,放山下的武田军入城。
这七尾城中内luàn的火光,顿时为武田军发现,待确认消息无误之后,李晓立即命令狩野秀治率领三百人,立即从搦手mén杀入城中。
畠山军此刻军心已luàn,眼见武田军入城,并没有作太多的抵抗,即四处逃跑。
武田军攻入七尾城。
在七尾城的大luàn之中,长续连见形势已失去控制,而武田军又杀入城中,登时才明白形势已失去控制。
长续连率领一百多名长家武士,以及两个儿子长纲连,长连龙一起,退入本丸之中。
长续连想凭借此地,负隅顽抗,他准备以畠山家家主畠山义庆为筹码,向李晓谈判,以换取畠山,长家两族在能登继续栖身的机会。
毕竟从名分大义上而言畠山义庆才是幕府承认的能登世袭守护,要想或者在能登统治的巩固,李晓就必须给与畠山义庆尊重,承认对方的一席之地。
这也是武家尊卑的规矩。
不过李晓并没有理睬这一切,眼下幕府皆已灭亡,武家的名分大义,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就如信长可以灭足利义昭一样,天下的格局已经变了,再墨守陈规办事已是行不通了。
他给狩野秀治下命令,就是直接杀入了天守阁,无论是长家,还是畠山家之人一个不留。
在昌山家谋反逆者的协助之下,武田军以撞城槌,硬生生撞破本丸大mén。
武田军,昌山叛军冲入本丸之内,对着站立之人就杀,于长续连数次请降的要求置之不理。
长家,昌山家的武士们在绝望之中,进行了疯狂的抵抗,给与了武田军一定的杀伤,但是这一切无法扭转于大势。
长连龙接被luàn兵砍死,长纲连在天守阁大mén前被武田军的铁炮轰成筛子。
长续连而挟着昌山家家主畠山义庆,以及二十多人,逃入本城最后的五重天守阁之中。
想凭着这里的地势,以铁炮弓箭作为抵抗。
狩野秀治率军从天守阁大mén攻入,一层地一层地杀上去,最后在最后一层中,发现了长续连,畠山义庆他们自刃的尸体,以及殉死的一mén。
狩野秀治取下这二人首级之后,在七尾城本丸之中,进行清洗,默许士卒劫掠,烧杀劫掠之后,将本丸付之一炬。
这亦是李晓的意思,尽量将此事做成了luàn军作luàn的结果,然后将不利于己的证据毁之一尽。
天正元年,九月二十九日,天空第一缕日光照shè在七尾湾时。
七尾城为武田军攻陷。
李晓骑乘黑锻,在上百名武士,近千足轻的簇拥下,进入七尾城。
从大手mén之上,通往本丸的马道之上,一路上的尸体已被清理完毕,但是一夜厮杀的血迹,赫然显lù在那。
李晓只是看了一眼,即继续目不斜视直上山顶。
二之丸的一座偏殿之中,由于本丸已毁,故而李晓在此将能登豪族皆召集此地,商议安堵领地一事。
自温井景隆,游佐续光以下,如三宅长盛,甲斐亲家,土féi亲真,粟生七郎,牧野上总介,杉原和泉等十几名能登豪族皆聚集在屋内。&*.《》.最快更新**
这些人坐成一列,双手撑地,以跪拜的姿势朝向李晓。
而李晓手持马鞭,坐于叠席之上,狩野秀治,师冈一羽,山本堪藏,内岛氏理等大将皆按刀shì立在一旁。
李晓缓缓开口言道:“此次我李晓可以攻陷能登,所赖者皆是诸位努力,多余之话,我亦不想在此多说。此逢luàn世,大家所追逐的,一是家名的传承,二也是领地之安堵的获益吧。”
李晓一口气将众人心中所思所想道出,令在场之人亦有几分汗颜。
李晓笑了笑,将早已准备好的安堵文书,jiāo给在场之人察看。
在安堵文书之上,李晓一切都是按照之前与众能登豪族之许诺行事,对这次从昌山家倒戈,帮助他攻打七尾城的能登豪族们皆有所封赏。
温井景隆领地被改易,领地由凤至郡迁至了能登中部羽咋郡,在李晓计划中,温井家的本城天堂城,以及轮岛凑将来都要纳作直领,作为开发。
不过温井家原先三万两千石知行的基础上得到保留,李晓还给与加增了五千石领地,作为他的补偿。
温井景隆对此虽说不上满意,但亦毫无怨怼。
而游佐续光则仍是珠州郡两万石知行的安堵,李晓给与他加增了三千石,作为宛行。
对此游佐续光欣然接受。
至于其他追随李晓攻打七尾城的能登国人们,亦得到原有领地的安堵,以及一定领地的加增。
这些国人之地的安堵几乎占去了能登国近一半的石高,而剩下的十万余的石,则直接被李晓纳入本家的直领。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晓一开始要铲除畠山,长家,三宝寺家,这三家家名的缘故。
因为能登二十一万石之地,原先就已被这各方势力瓜分,排得满满当当。
李晓要入主能登,并获得利益,就必须将原有的利益结构,进行重新划分。
若不将这三家灭除,那么对于追随他一方的能登本地国人的奖赏,宛行从何而来。
只有从三家的身上而来。
这是战国时惯常所行之事,如信玄,信长所行比李晓更过分也有。
武田家当年灭亡今川家时,所赖葛山家甚多。
而后来信玄铲除这骏河国的望族,将之势力纳入武田范畴,就找之借口杀了葛山氏元,让自己儿子继承葛山家名迹。
至于信长背信无义灭北畠家之事,更是不用多说。
而能登国这其中最大头的利益,肯定是要李晓独揽其手,所以畠山,长家,三宝寺家就必须牺牲,否则即便李晓打下了能登,势力也不能稳固。
如此安堵之下,追随李晓一方的能登国人得到了好处可拿,而反抗者身败族灭,如此下场不用多想,也让剩下有脑子判断的人,懂得应该站在何一方了。
安堵文书的发下,果真能登各国人们皆是一脸喜sè,都是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李晓的安堵,并在上面签上自己的huā押。
有所争议之处,则由李晓一旁的增田长盛在副状上书写明确,一封一封确认无误之后,李晓在文书上附属上自己的huā押以作确认。
最后这些安堵文书还必须,被送至踯躅崎馆,由武田胜赖亲自盖下龙朱印,如此安堵文书才算是真正生效。
不过这能登之地,绝对是为李晓所有,这是不容质疑的,而这些能登国人们也将作为飞驒越中军团的与力。
这也是战国之时的常态。
如此之下,能登一国就正式为李晓所领有。
整个北陆道,李晓拥有能登,越中,佐渡三国,力压本愿寺,上杉家,已成为北陆道最强势力。
可是眼下对于李晓而言,攻下能登国后一个新的难题,就摆在了眼前,就是与本家关系如何自处的问题上。
现在能登国全境为李晓所占有。
攻陷能登,佐渡之事,以及连退织田,上杉两家大军之事,已足以令天下之人,认识到北陆道又一强大势力的崛起。
李晓甚至眼下自己的势力虽从属于武田家之下,但是独立xìng甚高,领内之事几乎由他一语而决,
李晓现领有北陆道,能登国(二十一万石),佐渡国(一万七千石),越中国三郡(约三十二万石),中山道飞驒国(三万八千石),美浓国数郡(七万石),石高合计在六十五万至六十六石之间。
仅以石高而论,李晓的势力已与此时盘踞越后,东上野的上杉家,旗鼓相当。
更不用说李晓还有神冈,佐渡两大矿山,以及与明,葡萄牙的海贸。
现在的李晓相对的本家而言,已是可谓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即便武田胜赖再信任自己,李晓也不觉得,如此形势之下,他对自己的信赖能够再支撑多久。
这即便是李正,以及小幡由美皆在甲斐,变相作为人质,也难以确保安心的。
再这样下去,臣属过强,有一日下去,即便李晓自己不反,武田家内部,也会将之视作外部势力,而行排斥,如此之下李晓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自己的立场了。
如何在确保飞驒越中军团的势力下,降低胜赖对自己的疑心,以及武田家家臣对自己的排斥感。
当天,李晓想了一夜,作出了的决定。
李晓决定加封马场昌房,竹中重治两人的领地,合计五万石高。
马场昌房,竹中重治二人一直是以直臣身份,作为本家派给李晓的与力一方,而行驶职务的。
马场昌房作为副将,竹中重治作为军奉行,二人在权力设置上,皆足以制约李晓。
不过二人虽在权力上可制约,但是各自实力皆是不够。
李晓将马场昌房的领地加增至三万石,竹中重治则在授封两万石。
如此这二人虽听由李晓调用,但是从名义上,他们毕竟是直臣,他们的领地不算入李晓的掌控之内。
这只是其一,接下来就是联姻。
李晓攻略下能登二十一万石之地后,势力已是大涨。
他手下两员大将岛胜猛,木下秀长,之前一直在美浓,越中奋战,替自己抵御织田,上杉,战功卓著必须予以犒赏,而他们二人作为谱代家臣的身份,亦进一步加封知行。
岛胜猛将直接作为加治田城城主,指挥美浓众,执行对织田家防御。
而岛胜猛的知行地,一口气被李晓加增为三万石,而木下秀长亦正式成为松仓城城主,知行两万五千石。
岛胜猛已成婚生子了,所李晓就让木下秀长娶马场信房的之nv为妻,而旗本备藤堂高虎娶已故武田家名将原虎胤的nv儿,原虎胤的另一个nv儿,则嫁给了北信浓军团副将小幡昌盛。
这一联姻举动则是拉近李晓内部家臣,与甲斐内部家臣的联系。
如此以减轻,武田家内部对飞驒越中兵团的排斥。
李晓将自己这一方案,连夜附在能登豪族的安堵文书之中,一起派人送入踯躅崎馆中,由武田胜赖定夺。
而李晓当前不知的是,眼下武田家内部一时尚无暇关注,他攻陷能登之事,一件更引人注目之事,已发生在眼前。
骏河国,骏府城。
一行从江尻城而至的骑马武士队,一路风尘仆仆赶至此地,来本地一处居馆之后,这群骑马武士翻身下马。
直接朝居馆之内而入。
居馆四周皆已被武田家的武士足轻把守,显然是防备森严。
这一行骑马武士刚走入大mén,就遭到了拦截。
“来者何人,难道不知这是本城重要馆驿吗?随意luàn窜,不要命了吗?”
这群骑马武士闻言当即怒不可遏,而为首之人,眼见属下之人就要发作,当下将马鞭一挥,言道:“算了,不要争执,报出我们的身份吧。”
那名属下闻言喔地一声,看向把mén武士,言道:“笨蛋,连山县兵卫大人都不认得了吗?”
“喔!原来是赤备大将。”
这名武士终于认出对方是赫赫有名的山县昌景,当下向后退了一步,朝之行礼。
山县昌景看向对方,言道:“屋形公,现在屋子中吗?”
这名武士喔地一声,言道:“回禀大人,屋形公昨日抵达,一路舟车劳顿,现在估计已恢复jīng神,可以觐见了。”
山县昌景点了点头,当下对身后武士,言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山县昌景一人进入了馆驿之中。
山县昌景走到内mén之中时,遇到两名穿着一身素袄,手持武士刀的男子阻拦。
“什么人?”
山县昌景听这二人cào着京都口音,当下言道:“请禀报,说山县三郎兵卫,前来拜见屋形殿下。”
对方显然也听说过山县昌景的名声,当下一人言道:“阁下请先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
山县昌景闻言点了点头,在mén后候立。
不久后这人返回mén前,向山县昌景言道:“山县大人,大人说,阁下可以入内了。”
山县昌景微微颔首,这时对方却微微咳嗽一声,以目光示意山县昌景腰间的太刀与肋差。
山县昌景会意将太刀,肋差取下,对方接过后言道一声得罪。
之后山县昌景方在一人的领路之下,穿过长廊入内,之后领入一间偏房之中。
“请在此等候,大人还在更衣。”
说完之后这名男子退下,山县昌景一副正坐的姿势,耐心等候,丝毫不敢lù出怠慢之sè。
过了许久后,屋外传来一声老者沉闷的咳嗽声,一名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地走入了偏房之中。
山县昌景听见脚步声,当下将头埋得更低。
只听这名老者似乎缓缓地在中央叠席上坐下,然后将袖袍一拢,之后便问道:“你就是饭富源四郎的弟弟?”
山县昌景喔地一声,言道:“回禀屋形殿下,在下正是。兄长当年称多次向我提及殿下的骁勇善战,英明决断。”
“哼,真的吗?若是我真如此,他为何与太郎一起,将我放逐出甲斐,令我孤单在外徘徊数十年,终生不能返回甲斐。”
听出对方口中的怒意,山县昌景平静地回答言道:“兄长说这是他臣子的本分,当年屋形殿下在甲斐杀戮过重,若不及早行放逐之时,可能会引起国人暴动,再现当年油川之luàn,所以他亦是情不得已。”
“够了,当年事已了去了,我不想再提,四郎胜赖现在何处,为何不来骏河见我。”
这说话的老者自然就是武田胜赖之祖父武田信虎,足利义昭事败之后,遭到信长放逐,而武田信虎少了足利家的庇护,亦无法在京都继续呆下去。
故而赶至界町乘船,至骏河国登岸,返回武田家控制范围之内,以躲过织田家对其的追捕。
闻之武田信虎来到骏府城的消息,作为骏河军团军团长的山县昌景,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至。
山县昌景回答言道:“馆主大人,坐镇本馆不可以亲离,而他特亲臣下来此接屋形殿下返回甲斐。”
“不,我不回甲斐,”武田信虎霍然站起身来,言道,“当年为坂恒,甘利,饭富那几人背叛,逐出甲斐之后,我就立下重誓,除非那个不孝子夺取天下,否则我绝不再履甲斐一步,父子二人从此不再相见。”
“眼下这个不孝子完成上洛大业,就死在我的前面,我就更不用甲斐,那里已不是我信虎当年所认识的地方了。”
山县昌景听武田信虎其意坚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武田信虎看向山县昌景则言道:“这一次返回骏河,实际上是公方殿有一项事拜托于我,此事关乎本家上洛,以及天下武家栋梁之事,所以我必须要告之胜赖。”
ps:这章五千字,也算小补了下,以前的欠更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北前船贸易
第四百三十三章北前船贸易
“武家栋梁,本家上洛之事?”
山县昌景身躯一震,讶然问道:“何事关系如此重大?”
武田信虎沉yín了一下,言道:“既然胜赖不在此地,就由你转告他吧。器:无广告、全文字、更《》,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在数月之前,公方殿下因知道槙岛城陷落逆贼信长之手,明白大势已去,公方殿因担心自己遭到信长之毒手,足利将军家后继无人,故而将刚刚满月之子jiāo给了我。”
“什么?”山县昌景震惊问道,“据臣下得知,公方殿的息子不正为信长扣下为质?”
“不错,”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若公样(义昭长子史料上称呼)正是为信长扣下。公方殿下jiāo给我的是他的次子。”
顿了顿武田信虎言道:“当时公方殿曾告诉我,若是他突然暴毙,或者遭信长谋逆,就让我武田家辅佐此子,光复足利将军家,再兴幕府。”
“再兴幕府!”
山县昌景讶然言道:“若是公方殿遭遇不测,那么此子不正是下一任征夷大将军,若此将他掌握在手,我武田亦有了上洛的名分大义。”
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上洛之事,并非一介地方大名,口头高喊我要打到京都,就可以获得领地豪族上下的支持的。
要知道所谓武田,上杉如此的战国大名,之前都不过是一国的守护大名。
守护大名由幕府任命控制当地,而实际上对地方豪族,并没有太大的制约力。《》,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在地国人甚至可搬出各种守护不入的名义来对抗,守护对他们的控制。
后来朝廷颁布半济令,所谓半济令,就是当地守护可以将,本国庄园年贡截留一半自己使用。
这种情况一般是用作,国内叛luàn或者镇压一揆使用,只是临时法令。
但是后来守护大名将之长久化,将原本供应给朝廷公卿,寺庙的年贡截留自用,之后势力逐步增强,有了对国内控制力后,从守护大名向战国大名转化。
不过守护摆脱了朝廷的控制,就更需依赖在地国人的支持。
所以上洛之事,没有大义名分在手,很多地方豪族不会买账,即便类似武田这样领国化实行得如此彻底的战国大名,亦会受到国内压力。
当年大内义兴有了足利义材,六角定赖有足利义晴支持,才有足够底气行上洛之事,他们都是足够的势力后,借助了大义名分下,成功上洛,最后权势接近于天下人。
而当年家格仅次于足利将军家的源氏名mén今川义元,他所行上洛,正是没有大义名分支持,导致部分豪族不支持,这才埋下了败因。
若没有大义名分,贸然打出上洛的旗号,就是谋逆。
这点即便当年甲斐之虎武田信玄,也是要足利义昭下御下书的形式,以及觉恕法亲王让信玄捍卫佛法,讨伐佛敌,他方才提出上洛的口号。
眼下有了足利义昭次子在手,武田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信长拥立足利义昭上洛之事,以此大义名分号下最终入主京都。
要知道现在足利义昭为信长追放,幕府之事务由原先伊势氏,高氏,一sè氏,上野氏,细川氏各奉公众代理,这可谓武家无主。
若是在足利义昭允许之下,将将军之位授予他的次子,武田家完成打出拥立将军之位,而正式上洛,再度向信长开战。
山县昌景自然知道此举的意义,于是他想了一下,言道:“屋形公,此事事关重大,请让我禀报馆主大人,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无事,反正我已决定将来埋骨此处了,不会再走了,商议出结果,再来禀报我就是。”
“还请屋形公保重。”山县昌景说完之后,当即退下。
武田信虎看着山县昌景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他明白现在家中的处境,山县,马场等甲斐系家臣,与胜赖不睦,可能不会支持胜赖继续信玄的路线再行上洛。
所以他预感到此事并非一帆风顺。
能登国。
轮岛凑。
在能登半岛尖端的海港上,眼下正停泊着船舶。
现在江户时,大大有名的北前船贸易,此时已开始渐渐兴盛。
所谓的北前船贸易,主要是有近江商人兴起的,就是利用对马洋流,往返大坂与蝦夷岛之间的回船贸易。
北前船一般一年往返航行一次,因此亦称作为回船,一般三月下旬从界町出帆,至五月下旬蝦夷岛抵达。
之后七月下旬从蝦夷岛返回,最后十一月上旬再返回界町。
北前船一路航行,路途多有停泊港町,而李晓领内的能登七尾町,轮岛凑,佐渡赤泊,越中的放生津,岩濑凑,都是北前船主要停泊地。
眼下轮岛凑,停泊的,正是不少从蝦夷岛(北海道)方向来回船。
李晓与明国海商李旦,王坦之等人,眼下都在天堂城下的轮岛凑内。
虽说轮岛凑之前,在明国海商们的劫掠之中,被焚毁过一次。
但是每年的北前船贸易,仍使得不少商人闻到了商机,在轮岛凑内修筑起了临时屋敷,开始作起这些回船上的生意。
这些回船主要都是独立船主,这一次从蝦夷岛返回,带来海产,如鲱粕,以及大量鲱鱼的鱼卵,鱼干,海参,干鰯之类,当然最多还是蝦夷岛主要出产的昆布(海带)。
为了降低成本,这些船主不会将这些海产全数带到近畿,由那些近江商人来垄断售卖,在沿途之中若有合适价格也会拿去贩卖。
也就是为何江户北前船贸易,带动整个日本周边港口繁荣的原因。
面对能登当地商人的热情,除了部分要运至界町的海产,很多船主都在能登当地脱销。
面对于此jiāo易盛况,李晓当然是不会放过这半年一度的收税机会,当下设立临时奉行,对jiāo易征收冥加金,以及船舶停靠到岸的过夜费。
如此仅仅是一日,李晓就可从中盈利近千贯之多。
眼见轮岛凑如此繁华,李晓对李旦,王坦之言道:“轮岛凑,不仅西回航路的中心,还是古之渤海国与此贸易的中心,若是你们在打通与朝鲜海贸,对你我而言皆是一桩好事。”
第四百三十四章 扩军扩军
第四百三十四章扩军扩军
李晓与李旦所说的渤海国,就是由粟末靺鞨出身的大祚荣,所开创的。
在当时日本因为白江村海战失败后,国内对唐,新罗联手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故而采用外交手段有意接近渤海国,形成同盟,以形成对新罗的战略包围。
在历史上日本多次派遣遣渤海使,双方完成朝贡贸易。
渤海国出发日本的使者,一般开始选择最近点九州一地登陆,但由于频遭风暴袭击,船毁人亡,所以改走能登越中登陆。
当时渤海国选择的起锚点在东京龙原府(大抵今吉林珲@春市)或南京南海府(朝鲜咸兴市)出发,之后在晚秋初冬季节,利用大陆吹来的西北风抵达能登越前。
对于这条航路,李旦,王坦之皆是几乎没有听说,但是在李晓详细解释后,明白这确实是一条向朝鲜贸易的绝佳海路,只是路途稍远一点而已。
对于日本与当时李氏朝鲜的贸易,一开始是双方都算比较便利的,当时朝鲜将日本来贸的商船,称兴利倭船。
一般是由日本向朝鲜运输胡椒,丹木,朱红,铜,金等物质,而朝鲜向日本返送盐,鱼,米,朝鲜人参以及当时日本急缺的棉。
双方都从这条商路上获得不少的油水,是日本当时仅此于日明贸易的重要海贸。
可是自三浦之乱后,朝鲜与日本关系恶化,当时对马国的宗盛茂居然率领四千五百军势渡海攻击朝鲜。
导致朝鲜朝廷对日本极端仇视,两边贸易停止,但最后双方又无奈于彼此贸易巨额利益,最后只能重新坐回谈判桌,双边签订壬申条约,重开朝日贸易。
不过朝鲜朝廷将对日本来贸易倭船身份,做了严苛之限制。
原先日本九州,中国地方大名皆可以参与对朝贸易,之后朝日贸易只剩下有两大势力把持,一是对马的宗氏,二正是当时手眼通天的明国海商。
而李晓现在正有利用李旦这些明国海商,为对朝鲜贸易,在能登再新开一条海贸通道。
这跨海贸易,虽比不上明日贸易那么油水丰厚,但对于李晓目前各处要钱的局面而言,已是足够了。
为了应对一年半以后的长筱合战,以及织田家如日中天般席卷天下的大势,李晓必须为自己积攒足够的本钱,在这次当前的危机之中,求得生存。
目前佐渡金山,还在第一遍的勘探之中,以大藏长安的估计,最快也要等今年十一月才能投入产出,如此按照正常速度三至五年后才能达到最大产值。
但是面对织田家席卷天下的大势,三至五年时间一过,那时就算佐渡金山开采量达成何种数量,皆是无济于事。
所以眼下有任何生财的渠道,李晓都必须去开拓。
李晓用钱的地方一大堆,首要当务之急是,常备的扩建。
他已听到风声,信长以皈依天主教为条件,正是与葡萄牙人结成了良好的关系。
他向葡萄牙人打听出李晓西国方阵的战法,已经引进大筒,铁炮装备织田军。
这一消息,令李晓感到自己这小翅膀,终于扇动了历史的局面。
不过对于西国方阵的战法,李晓是一点也不担心,实际上他采用是古斯塔夫二世的改进版西国方阵,而并非这个时代的西国方阵,所以亦不用担心识破。
但是信长肯定会对自己的战法有更深入的了解,绝非当初柴田胜家与自己初次交手时,那样一无所知。
所以常备军的扩建,已是不容置疑。
李晓新一轮的军备计划,已经与家臣们讨论了过了。
李晓的五大常备将扩建。
其中神冈备,蛇尾备将再增加一个西国方阵的编制,而旗本备则增加两个。
一个西国方阵是两百四十人的标准序列,三个就是九百六十人。
如此神冈,蛇尾备皆有三个西国方阵,旗本备则为五个。
之前神冈,蛇尾备,加上后备弓足轻,枪足轻以及专门的小荷驮队,一共是各是八百人。
扩编之后,两备队由八百人增加为一千一百人,这相当于新式军队一个团编制。
并且李晓还给两备队配置了附属大筒队,统一装备大筒备中的六磅炮。
备队附属的大筒队在一百人,拥有六门六磅炮。
如此神冈,蛇尾备总计各一千两百人。
而旗本备作为李晓直属军势,所以兵力加强的最多,拥有五个西国方阵的旗本备,兵力达到一千九百人,同样也是一个附属大筒队。
这编制超过了日本普遍备队,三百人至一千五百人的上限容量。
而神冈备大将依旧由藤堂高虎担当,蛇尾备则是有山虎定。
旗本备不设总大将,师冈一羽以侍大将级作为李晓侧近头目,一般以本阵阵代之职务暂管旗本备。
至于狩野秀治,一柳直末,山本勘藏三人皆是旗本备足轻大将级大将。
而土屋昌恒的日月备,也就是李晓的骑马备。
日月备是这次整顿的最厉害的备队,土屋昌恒从原先五百骑大将,这次一举提升为七百骑大将。
新增加两百骑,李晓效仿欧洲的标准,设立龙骑兵队。
没错,龙骑兵队就是下马火枪队。
虽说李晓拥有飞驒木曾马的马场,但以这个时代日本马而言,真正符合战场征战,冲锋厮杀,武士骑射的战马,占有合适马匹比例实在太小。
在战国时代,每供给一名骑马武士,知行最少是在两百至三百石之间。
故而李晓维持五百骑马队,差不多已是现有牧场的极限。
而龙骑兵队对马匹的选择性则不那么高,甚至驮马都可以拿来坐骑,未交锋时火枪手可与战场上机动,而战时则下马作战,以凶猛的铁炮火力压制敌军,若敌军接近则再乘马撤退。
龙骑兵队一人配备一支铁炮之外,还配有一柄肋差。
至于马上射击骑兵,李晓想来还是太坑爹,尽管信长之野望里骑铁威力无双,但实战中肯定是要打折扣的。
战国历史上,据说也只有伊达政宗组建过类似的骑铁军团,尽管看起来威风帅气,结果他骑铁队却在大坂之阵中被真田幸村大破。
倒是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骑兵,是装备马上火绳枪队先马上射击,再进行近距离格斗,但这种作战方式对战术素养要求太高,李晓不认为目前短时间可以达到,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装备龙骑兵队。
如此成本不仅相对低廉,还是容易操作,可以很快形成战力。
而鲁伊科斯塔的大筒备,变化上倒是不大,人员上没有变化。
中小型的六磅炮都配给各备队的附属大筒队,而大筒备自然也鸟炮换更大口径的炮。
清一色的十二门九磅炮,以及两门十二磅炮。如此李晓大筒备的势力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相信凡作战时,若是大筒备加上各备队附属大筒队一起开火,那会是如何何况壮观的场面,即便是天下第一坚城小田原城,也会在李晓的炮击下,划为灰飞。
但是李晓的计划十分美好,但一切扩编行动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原因很简单,没钱。
这扩建需要马匹,铁炮,向葡萄牙人购买大筒,以及各式武器装备,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钱。
尽管日后佐渡金山绝非可以维持,这备队的规模,但是财富的积累需要时间。
李晓眼下一穷二白,不可能天下调馅饼,就算山西煤老板也不可能一夜暴富。
而今后几十年佐渡金山的开采马上化作金钱砸在李晓头上,所以李晓再次只能打在向葡萄牙,明国海商一伙赊账的主意上。
不过赊账一事,李晓亦不能空口无凭,白口借钱,所以让对方看见自己将来的产出,选择作为抵押物,就是一个方法。
“我想将将来数年对朝鲜贸易,轮岛凑的收益这两项作为抵押,向李兄,王兄暂借十万贯,不知可否?”
李晓向李旦,王坦之开出的筹码。
李晓不担心这二人不答应,一来自己信用不错,上次自己欠葡萄牙人,以及明国海商的借款,攻略能登之后,从三宝寺,长家,畠山家这三家之中获益了一部分。
加上今年秋天,李晓麾下领地新一年的年贡收入,也令李晓手头上有钱还债。
第二就是轮岛凑的位置了,这次可打通与朝鲜的贸易,对渴望在外国获得定居点的,明国海商而言,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停泊地。
就是出于这点李旦亦不会开罪李晓。
李旦与王坦之交换了个眼色,他想了下,言道:“李大人,我们商人做事,讲究义利二字,第一次借款给阁下,是出于义,亦是打下交情,但若是大人您再度向我们商会借款,这一次却必须公事公办。”
“怎么说?”
李旦笑了笑,言道:“这十万贯并非小数目,就是我亦一口气拿不出来,需说服各当家才行,如此必须有个合适理由,如此就按一年一分五的利息,借款给阁下如何?”
李晓双眼一眯,一分五的利息并不算太高,将来以佐渡金山的产出,绝对可以还得起这笔钱。
想到这里,李晓笑了笑,言道:“很好,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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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李家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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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登安定之后,李晓留下狩野秀治率两千军驻守七尾城,以安定当地局势,自己率大军返回越中。
解散军势后,李晓带着师冈一羽,以及几十名侧近前往岩濑凑,这时李晓的老熟人天主教的托雷斯神父,亦刚刚完成了九州教区的布教,刚刚随着葡萄牙运金船来到了越中。
李晓与托雷斯二人当天即会面。
在岩濑凑的葡萄牙租借区,最新的天主教堂已是修筑完毕,正式落工。
这座教堂采用当时欧洲典型的哥特式结构,尖塔高耸。
李晓与托雷斯二人并肩而行,在教堂门外穿着黑色衣袍的宣教师们,正操练着半熟不熟的日语,大声向四周聚集的人群散步着福音。
而另一边一个角落,一名三十多岁留着大胡子的宣教师,则是被一群小孩子簇拥着。
这名宣教师不时从衣袍里变魔术般,拿出一颗亮晶晶的平金糖,然后被这群小孩子们哄抢。
托雷斯笑着对李晓,言道:“感谢领主大人的照顾,这数年来,越中国已有不少民众,皈依我主。”
李晓笑了笑,言道:“准确的说是一千四百多人,贵教会发展的速度倒是很快。”
托雷斯面色一僵,看向李晓,他倒是不知李晓对自己天主教在日本传播一直监控甚厉害。
李晓看了托雷斯的表情,言道:“托雷斯神父,你放心,在下并没有反对阁下布教之事,我的原则你清楚,用你们泰西人的话来说,就是神权不得干涉政权。若无触碰此事,一切都可宽容。”
托雷斯听了,恭敬地弯下身子,言道:“领主大人,你放心,上帝的一切归于上帝,凯撒的一切归于凯撒。我们会谨守彼此之间的约定的。”
在这个时代,日本信仰匮乏,如一向宗,日莲宗,法华宗,神道以及当地各种山岳信仰。
在没有创造出科学思想观指引下,对于日本当地层出不穷的信仰,封堵无疑是最愚蠢的一种方法。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之疏通,然后百家争鸣,彼此制约。
李晓听了笑了笑,他的宗教一贯的政策是,与其封堵,都不默认与之,让他一切行径都暴露在阳光下,受到自己的制约。全文字无广告
正所谓上帝归上帝,凯撒归凯撒,任何宗教的建立,都是基于在于对死后世界描述的基础上。
若是他们不对李晓现实世界的政权进行影响,李晓亦乐意让他们去折腾,但是监督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是绝对必要的。
在李晓限制下,葡萄牙人以及他们的宣教师只能在岩濑凑活动,并且不得在其他地域开设教堂。
这点葡萄牙人,也算与李晓保持着默契,一直都遵守得很好。
李晓见托雷斯如此识趣,笑着言道:“托雷斯神父,对于贵教会的合作,我十分满意,正打算在能登国轮岛凑,允许贵教会再开设教堂。”
托雷斯听了高兴地言道:“如此多谢领主大人了。”
李晓顿了顿言道:“不过,作为交换,我这次希望从贵教会引进大筒,希望价格能够再低廉一点,另外我还要两艘galleon。”
“galleon!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托雷斯听闻李晓开出这个条件,当即表示拒绝,言道:“这是最新式的战舰,我们葡萄牙在西印度根本还未装备。”
galleon就是西班牙大帆船,历史上三浦按贞给德川家康曾造出一百二十吨级的同类舰,后来伊达政宗亦在南蛮宣教师的帮助下,建造了五百吨的伊达丸号。
他派遣家臣支仓常长乘此船出使过欧洲。
李晓见托雷斯十分明确地拒绝,知道没有可能,不过他的目标亦不在此,他心知确实西班牙大帆船在眼下葡萄牙贸易西印度的船队中还不多,
于是李晓退而求其次向转而向托雷斯要另一种帆船卡拉维尔帆船。
对于此托雷斯考虑了再三,最后还是顾及到李晓的面子,以及天主教新教区的设立,表示了同意,不过只给与李晓一艘,而且还是旧船。
实际上李晓比起船只而言,他更需要卡拉维尔帆船的修筑技术。
比起当时葡萄牙同样装备的大吨位克拉克帆船,卡拉维尔帆船吨位小,而且速度更快,更适合于日本海的区域航行。
他打算向托雷斯要下卡拉维尔帆船,就是打算改进自己的船只,进行仿造。
历史上在日本后期的朱印船贸易中,一开始都是类似中国的福船,大约在八百至一千石附近,后来为了远洋需要,日本商人末藏平次开始模仿西班牙帆船开始设计,改良出两者折衷的朱印船来。
如此朱印船吨位已接近达到五百吨左右,远胜于初期的千石级船。
对于葡萄牙人而言,区区一首旧船没什么,但是对于李晓而言却是个良好的仿制品。
至于熟悉造船的葡萄牙人,李晓相信有第一个三浦按针,就肯定有第二个,只要有钱,在轮岛凑,岩濑凑中那么多葡萄牙人中,都可以找得到。
有了自己的舰队后,李晓的李家远洋舰队就可以达成了。
由此舰队守护佐渡金山,以及越中能登海岸绰绰有余,至于远洋航海贸易亦可以开始尝试了。
只要有佐渡金山在,支撑起庞大的舰队问题不大,而且将来海贸给李晓的收益,更是几何于此。
马上对于李晓而言,困扰于他的财政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就在李晓整治于越中内部,积蓄兵力时。
天正元年十一月。
朝仓,浅井灭亡之后,兔死狐悲的北陆一向宗,当心下一个遭到信长之对手,开始如梦方醒般向织田家进攻。
在越前朝仓家两名降伏织田家的家臣桂田长俊与富田长繁之前起了争执。
富田长繁乃是朝仓家年轻名将,素有猪武者之称(猪在日本是野猪的意思,常用以形容猛将)。
在朝仓家中其又有汉朝猛将樊哙之称。
富田长繁作为加贺本愿寺指导七里周赖的内应,发动土一揆,出动三万三千势攻击一乘谷城,将桂田长俊杀死。
桂田长俊死后,富田长繁颇有独立之野心,遂与要操控越前的本愿寺闹翻。
越前是北陆本愿寺进取数十年之地,自然绝不肯放弃,于是北陆本愿寺总指导七里周赖,下间赖照,向信众发布了进军越前的号令。
北陆一向宗这一度出兵甚众,并联合越中,越前信众,声势浩大。
越中一向宗两御山的本愿寺显荣,莲钦亦派出越中信徒出阵。
据史料记载七里周赖出动了十四万大军出阵越前,其一揆之势席卷了整个越前。
原朝仓家家臣土佐守馆毛屋猪介,片山馆的增井甚内助,在一揆势攻击下,城池陷落,本人亦是被杀害。
而面对声势浩大的本愿寺军,富田长繁效仿当年朝仓宗滴之举,率领七百骑,对分兵帆山河原的三万三千本愿寺军势正面发动逆袭。
这一战,富田长繁以七百人大破三万三千本愿寺军,追击其三里之地,并讨取了三千多具首级,被称之为奇迹的胜利。
但数日之后,七里周赖的本愿寺主力五万大军赶到,富田长繁再度奋战,终于寡不敌众,自己为手下暗杀,其称霸越前之梦想破灭。
本愿寺大军片刻不停,继续攻略。
原先朝仓家大野郡郡司,之前诛杀朝仓家末代家主朝仓义景,以此降伏织田家的朝仓景镜的居城亥山城,遭到本愿寺围攻陷落。
朝仓景镜被讨取,至此织田家越前全境陷落。
北陆一向宗势大获全胜,越前亦作为第二个加贺,成为百姓之国。
此消息立即传到了岐阜城中,信长的耳中。
天正元年,十二月十五日。
岐阜城正飘扬着鹅毛大雪。
在城下町的不远之处,穿戴着南蛮具足的信长,正拿着单目千里筒观察着远方大约三百间的几处空地。
在信长身后,明智光秀,羽柴秀吉,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池田恒兴等织田家重将,皆聚集于信长身后,目光与信长一起看向远方。
在另一旁,一名棕色头发的南蛮人,正手持一柄军刀,在那里大声发号着命令。
而一名头上绑着白布条的足轻士兵,正依照着南蛮人的命令,将一名土黑色的炮弹填塞入炮膛之后。
这是织田家从葡萄牙人手中新引进的大筒,眼下正在试验装填之中。
大筒所指向的目标,正是三百间距离远的几间房屋。
在校正目标之后,南蛮人一声号令,只听轰地一声炮响,那间用硬木搭盖起的房屋,轰隆一声屋顶就垮塌下来。
远处尘土飞扬。
织田家众将看了此景象,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信长拿着马鞭指着远处,对众将言道:“若非我们亦向南蛮人采购了大筒,那么与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作战下,必然会吃大亏。”
众将听后皆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织田信长果断地言道:“要买,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和南蛮人说这样的炮,我们要十五门,权六,这样的大筒队,你马上给我训练出来,此次征讨北陆一向宗,我要用这大筒,要这帮屡次与我作对的和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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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北陆道军团
第四百三十六章北陆道军团
听到信长的命令,柴田胜家跪伏下言道:“是,主公。”
信长看向柴田胜家,言道:“若是此战你表现出色,越前国八郡四十九万石,就作为你的知行。”
四十九万石!
信长之言,令在场众将震惊,这是前所未有的恩赏。
柴田一直是织田家笔头宿老的位置,如今获封北陆亦没有家臣有什么不平之意。
柴田胜家听到信长如此之言,顿时手脚都在发抖,重重地将头埋在地上,言道:“主公,臣下,臣下……”
信长看了柴田胜家,在背上一踢,言道:“若是你不要,我就收回了!”
“臣下拜谢主公,”柴田胜家声若洪钟言道,“此次就算是拼了性命,亦要为主公夺下越前。”
信长点了点头言道:“一向宗的和尚,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不放在眼底,更不需你拼命拿下。眼下能阻挡我布武天下的,只有武田家。权六,你明白吗?”
柴田胜家大声言道:“愿为主公奉献一切。”
织田信长言道:“攻下越前之后,我会在北陆道设立北陆军团,权六就是军团总大将,负责北陆攻势,负责对武田家攻略。”
柴田胜家听后,想起加治田城下那场败阵,言道:“主公放心,我已找到对付,武田军战法的策略,再度交手,定要全歼飞驒越中军团,以报当初之耻。”
织田信长轻笑言道:“若是再败,你就不要活着来见我明白吗?”
柴田胜家背心冷汗滴落,言道:“是,主公。”
天正二月,正月。
本愿寺显如令下间赖照越前守护,杉浦一岐为大野郡司,下间赖俊为足羽郡司,七里赖周为为府中郡司,并越前本愿寺大坊主,建立对越前统治。
但是本愿寺在越前实行政教合一的政策,遭到了天台宗,真言宗信众的反抗,终而统治根基不稳。
正月二十日。
此刻织田信长已完成了对近畿的控制,去年他以佐久间信盛为大将,讨伐三好义继。
面对信长恐怖的势力,三好义继的家臣若江三人众,倒戈向织田家,三好家末代家主三好义继在若江城中自害。
三好家嫡流断绝。
完成了河内压制之后,一直在多闻山城举起叛旗的松永久秀,此刻明白大势已去,再次降伏织田家。
织田信长以千金买马骨之理,又再度接受了松永久秀。
之后,信长命心腹大将塙直政,为山城国,大和国守护,彻底从原先足利义昭的手中掌控了近畿。
从去年四月,武田信玄病死驹场之后。
短短九个月之内,织田信长连灭足利,浅井,朝仓,三好,松永五大天下举足轻重的大名家。
当初参加信长的包围网的大名,眼下只剩下本愿寺,武田两家,仍在挣扎求生。
面对信长不可阻挡席卷天下的大势,九州之岛津,四国之长宗我部,中国之毛利,越后之上杉,皆派人上洛,进献铜钱,金银,以表示对信长的入主中枢的臣服。
眼前群雄畏惧,信长亦更加志得意满。
信长再度上洛,从天皇手底接过从三位参议的官职。
被信长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日本皇室,正亲町天皇亦允许了对方,入东大寺割取兰奢待。
兰奢待是日本圣武天皇时,从中国渡来日本的名香木,在历史上足利义满、足利义教、足利义政、土岐赖武都截取过兰奢待。
这是皇室对信长掌权天下的承认。
切取了兰奢待之后,信长返回岐阜城下。
眼下天下群雄尽皆俯首,唯一仍对信长持有敌对只剩下本愿寺,武田两家大名。
信长并未放慢一统天下的脚步,就在当月,他以讨伐本愿寺为名,率领三万五千大军从岐阜城向越前出阵。
信长大军号称七万,声势极为惊人。
闻之信长大军出阵越前,北陆一向宗几乎一夕数惊,七里赖周,下间赖照,本愿寺显荣,本愿寺莲钦等人都是颤栗不已。
一场猛烈的暴雪袭击整个北陆。
能登,加贺,越中,越后一片皆是为大雪覆盖,寸步难行。
严寒之下,天地间充满一片肃杀之气。
富山城之中。
大雪堆积整个五重天守上,远远望去一片苍白。
天守阁内。
“但马守大人,恳求你,救救越前,救救我本愿寺吧!”
数名本愿寺的坊官跪伏在李晓身前,哀声悲求,令人侧目。
李晓坐在上首,言道:“几位大师,不必如此,本家与本愿寺一向交好,若有什么难处,不会坐视,还请你们将事情,仔细道来。”
这名坊官声泪俱下言道:“佛敌信长,调集尾张,美浓,伊势之军,合集七万大军,从岐阜城出阵越前。”
“此贼声势浩大,我们净土真宗之僧众,纵然有个个捍卫佛法而死之觉悟,但无奈此贼兵力强盛,非我们可以抵挡,所以我恳请但马守大人,可以出兵帮助我僧众度过此劫。”
“七万军势!”
听闻这坊官之言,在场的李晓家臣团,如内岛氏理,增田长盛,山本堪藏,一柳直末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李晓赫然言道,“信长若未调动近畿,近江之军势,最多三至四万已是顶天了。”
“可是主公,即便是织田家只出动一半军势,亦是恐怖战力,信长刚刚横扫了浅井,朝仓,三好,其士气正旺盛。即便我们动员飞驒,越中,能登三国的军势,亦没有胜算。”内岛氏理刚刚言道。
而另一旁一柳直末言道:“主公,我们刚刚攻下能登国,军士疲惫,而新军的整训尚刚刚开始,整合未毕,眼下尚不可与织田大军作战。”
眼见李晓家臣一片反对出兵之言,本愿寺坊官更加焦急,双目中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言道:“但马守大人,若阁下不出兵救援越前,我越前加贺僧众只有死路一条,贫僧恳求但马守大人出兵吧!”
李晓看了这本愿寺坊官一眼,微微犹豫了一下。
事实上尽管他对本愿寺一向不抱有好感,但是亦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越前加贺本愿寺一灭,织田家北陆军团将直面李晓的能登,越中之地,加上美浓的压力,以及越后上杉家,如此李晓就是真正三面受敌。
所以越前本愿寺一定要救援。
但眼下的问题不是李晓见死不救,而是这帮越前本愿寺这帮和尚,到底可以支持多久。
李晓的救援若不能改变,越前加贺本愿寺崩溃,那么他宁可紧守越中能登,也不肯出征以浪费兵力,粮草。
本愿寺几名坊官,以及武田家家臣们皆将视线注视着李晓,等待他作如何决定。
就在这里,李晓霍然站起,大声言道:“回去转告几位大坊主,我李晓决意出兵越前,救援净土真宗!”
李晓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作了分别不同两种反应。
本愿寺几位坊官露出了狂喜之色,一起含着泪,哽咽地拜谢言道:“多谢但马守大人。”
而李晓几位心腹家臣,皆是变色言道:“主公,还请三思。”
李晓将手一止,对几位家臣言道:“本愿寺是我之盟友,纵使明知不敌信长,亦不能坐视不理。”
见李晓其意甚决,内岛,一柳当即只能拜下领命,而本愿寺几名坊官,看向李晓的神色,更添几分感激。
李晓向本愿寺几位坊官,言道:“我会动员能登,越中的军势出阵越前,不过眼下这北陆大雪封山,需要时间,请贵寺务必坚守一个月,耐心等待援军。”
“没有问题。”本愿寺的坊官一口答应下来。
待北陆风雪停止之后。
冰雪融化,正适合大军厮杀。
二月十二日。
织田信长命羽柴秀吉率军入驻小谷城,为出阵大军提供军粮,次日信长自率大军进入敦贺城。
除了路上的大军之后,信长还派出粟屋越中、逸见骏河等人率领的数百艘水军战船,沿岸从海上攻入,对越前港口实行劫掠。
之后信长派出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柴田胜家等大将,以分进合击的战法向越前推进。
在织田军的猛攻之下,越前一向宗信众纵然以其狂热的宗教热情向信长军,死命抵抗,但是在装备了新式大筒的织田军面前。
城池坚守只是数炮之下被攻破。
而野外合战,更是不敌,数战之下,军势尽败,首级被讨取无数,当下一向宗坊官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
从二月十三日,信长进驻敦贺城,到二月十五日,信长出敦贺城刚刚率一万大军在府中龙门寺扎下本阵。
这短短两日之内,仅仅是在织田军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柴田胜家的攻势之下,越前一向宗全面溃败,板取城的下间赖俊、火里城的下间赖照、今庄城的七里濑周尽皆逃亡。
与李晓约定坚守越前一个月的本愿寺军,只是坚守了不到两日,即全面溃败,军势总崩溃。
本愿寺几位坊官退守鸟羽城,另一面派人加急向李晓求援。
而闻之本愿寺军主力总崩溃的消息,李晓顿时目瞪口呆,虽知道本愿寺无法抵御信长大军,但亦没有想到居然溃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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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杀戮
第四百三十七章杀戮
李晓将描述本愿寺主力总崩溃的手札丢去一边,双目一闭,断然言道:“立即出兵越前!”
宇佐美奈美在一旁,言道:“主公,可是能登,越中的军势尚未动员完毕,况且本愿寺如此惨败,恐怕即便我军前去增援,亦只是杯水车薪。”
李晓长叹一声,言道:“能救出多少就是多少吧,回信给本愿寺,让他们溃军可以从大野郡进入我郡上避难,只是没想到织田军亦有了大筒,本愿寺军才败退如此之快。”
二月十六日。
李晓仓促集合的越中,能登八千军势于木舟城出阵越前。
不过即便闻之李晓出阵的消息,本愿寺败势亦然不止,本愿寺在越前最后防线鸟羽城,血战织田军数日,给与攻城的安藤,丹羽等各部织田军上下重大的伤亡,但还是被从后方运抵的大筒攻破。
七里赖周,下间赖照等本愿寺几位大坊官,仓皇逃窜。
越前加贺边境之地。
在一道河川畔。
数千名越前百姓,正老幼相扶,向加贺逃亡。
百姓衣衫褴褛,脸色皆土,有的百姓用驮车运载家人,或者货物上车。
这些百姓尽管有的一日,或者数日没有吃过东西,但是脸上皆是一副行色匆忙的样子,并不时回头向南而望,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尽管一路之上,小孩的啼哭声不止,但是百姓仍是埋头向北逃亡。
这些百姓逃亡向加贺的原因无他,正是信长在北陆对一向宗,残酷手段所致。
在鸟羽城破城之后,信长对鸟羽城上下实行屠戮,一个不留。
城中不论是僧兵,信众,百姓,织田军不作任何区分,仅仅是斩下的首级,就有一万两千两百五十级以上。
还不仅于此,而信长还对整个越前下达屠杀令。
不放过任何疑似信奉一向宗的村落,后信长又担心这些一向宗逃入深山之中,他为了斩草除根,并且还令织田军进山搜索,并下达命令‘不论居所还在,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擒拿或者杀之’。
信长在越前这千室一空,寸草不生的残酷手段,终于引起越前百姓上下一片恐慌。
不仅仅是信奉一向宗的百姓,就连之前与一向宗为敌的天台宗,真言宗,亦畏惧信长之暴政,开始向加贺逃亡。
在一路之上的百姓,皆是从越前逃亡加贺的。
与百姓队伍间和着的,还有从前线败退下来数百人的僧兵队伍,他们身上几乎都是人人带伤。
这些僧兵拖着薙刀,高下驮丢在肩上,一脸皆是颓色。
这股僧兵的头目是一名名为下间赖亮的坊官。
下间氏作为本愿寺世袭坊官,有多种分支,下间赖亮之父下间赖廉,正是石山本愿寺对织田家的石山合战之中,与铃木重秀并称大坂之左右大将的本愿寺大将。
眼下闻之北陆本愿寺岌岌可危,下间赖亮率领一支从石山本愿寺出发的僧兵,来到北陆支援一向宗对织田家的战事。
下间赖亮拄着薙刀艰难而行,在不久前鸟羽城笼城战中,他率领的石山总本山僧兵为救援鸟羽城,曾夜袭织田家羽柴秀吉队。
不过面对织田家急速窜起的大将羽柴秀吉,下间赖亮的夜袭没有成功,僧兵反是折损甚众,而他本人亦在与织田军的搏杀之中,被砍伤了右腿。
眼下面对这种形势,下间赖亮心知随时会遭遇织田家大军的追击,所以必须尽快退至加贺才是。
现在下间赖亮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冒下,腿痛的伤势,令他一路速度减缓了不少。
正在下间赖亮忍住剧痛之时,一名少年在一旁夺过的薙刀,将身子一弯,指着自己的背上,言道:“上来。”
下间赖亮看向对方,这人正是自己妻子的弟弟大谷平马(事先预告,此人在历史上另一个名字为大谷吉继)。
大谷平马的父亲大谷泰珍,是本愿寺青莲院门跡的世袭坊官。
大谷泰珍,在之前越前对织田的柴田胜家军团的合战中阵亡,首级被柴田胜家手下大将毛受胜照讨取。
父亲之死对年仅十六岁的大谷平马而言,可谓是一个十分沉痛的打击。
所以大谷平马立誓为父亲报仇。
下间赖亮看了平马一眼,亦毫不犹豫地让大谷平马背起自己,言道:“平马,你放心只要我们返回了加贺,就可以重新集结大军,向织田家讨还这笔血债。”
大谷平马背着下间赖亮大步前行,仿佛丝毫不费气力一般,但听了对方的话,眉头一皱,言道:“赖亮,织田军的势力,绝对不是我们僧兵加上信众可以抵御的。这即便返回加贺也是一样。”
下间赖亮听了脸色一变,正待发怒。
大谷平马似乎察觉到下间赖亮的反应,面色平静地言道:“赖亮,你难道忘记在府中的一战吗?那一战我们有近十万信众与两千余僧兵,可那又怎么样,织田军大筒一轰,然后仅出动柴田,羽柴,明智三个军团,结果我们只支撑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面溃败。”
下间赖亮听完之后,沉默不言。
大谷平马平静地言道:“我不是怕死,只是无意义去送死,你我皆有捍卫佛法赴死之心,但是空有这番勇气不够,我们必须想到战死织田军的办法,否则……否则只是整个北陆数十万信众,都唯有以身殉死一途而已了。”
下间赖亮长叹一声,言道:“平马,你说的对,不可再鲁莽行事了,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大谷平马笑了笑,言道:“赖亮,反正眼下一切先逃到加贺再说吧,一切都必须保住了性命之下,才有重来的机会。”
正待大谷平马与下间赖亮对话之时,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大地似乎晃动了一下。
就在他们眼前,数颗石弹从空中直落之下,在地上碾过。
一发石弹,直接砸中一辆小荷驮车,整个车子被砸得粉碎,车上的百姓皆是送命。
“织田军来袭!”
下间赖亮猛然一惊,他从大谷平马背上转过头后,只见身后一道山梁之上,数名穿着水纹色阵羽织的织田军大将,正骑乘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山下的正四处奔逃的越前百姓。
这时为首的一名织田家大将,默无表情地俯视着山下,并缓缓将手中采配向下一压,随即山梁之上,一支背插着水色白底桔梗纹旗指物的织田家大军出现。
“是明智军团!”
下间赖亮猝然一喝,随着织田军南征北战,明智光秀所率领的军团,亦因为战功卓著,跟着名声赫赫起来,特别是这次北陆战役,其凶名在一向宗信众的眼底,丝毫不逊色柴田军团。
而代表土岐源氏桔梗纹,亦在北陆一向宗信众眼底成了死神的代表。
现在在明智军团的总大将明智光秀喝令之下,织田军跨过山梁,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山下的越前百姓掩杀而来。
这些一向宗信众们,都在织田军的攻势下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要说抵抗,连逃跑都是力有不及。
率先是明智军团的骑马队,率先宠你购入一向宗信众的人潮之中。
眼见骑马队杀入,一向宗信众更是惊慌逃窜,而这些明智军的骑马武士不着急挥刀砍杀,反而是饶有兴趣,犹如牧民放羊一般,有意识地将这些一向宗信众驱赶到一处。
一向宗信众们见此更是恐惧,随着明智军武士驱赶,不辨东西,到处乱转,结果两路人潮之间迎头相撞,结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眼见此情景,这些明智军的骑马武士,脸上反而多是十分兴奋的狰狞笑意。
而随后明智军团的足轻队跟着碾压而上,用长枪,太刀大肆屠杀着一向宗信众们。
无数一向宗信众在这一刻惨重屠杀,而眼前只是织田军在长岛,北陆杀戮一向宗信众的一幕而已。
大谷平马,下间赖亮见到这血腥的一幕,都是双目赤红。
大谷平马霍然大喝言道:“信长真是畜生,连这等事都干得出来,我绝不能放过他?”
当下大谷平马放下下间赖亮,从身旁僧兵手中抢过一柄薙刀来,居然孤身一人往织田军骑马队中冲去。
“平马,不要冲动!”
正当下间赖亮大喝之时,大谷平马居然迎着织田军数名朝自己冲来的骑兵,一个人用薙刀连挑三人。
这一幕神勇令在场之人,都不可思议。
下间赖亮与这数百名僧兵见此亦士气振作,当下对着织田军杀去,以解救附近一向宗信众。
不过这数百名僧兵的抵抗,反而更加吸引了织田军的注意,不过多时,明智队分出一路军势,瞬时之间就将这股僧兵,以及数百名信众重重包围。
“看来我们今日要战死此处了。”
下间赖亮对大谷平马言道,而大谷平马手中握紧薙刀,脸上尽是不屈之意。
见到被包围的情景,僧兵们与信众皆是脸色苍白,面露绝望之色,但他们亦知投降的下场,也是无二,当下决定拼死一击,以身殉难。
就在明智军要下令围歼这支一向宗僧兵时,在河川对岸一股插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大军,已突然出现在织田军与一向宗信徒的视线中。
ps:历史上大谷吉继的出身三种说法,前两种不必多说,本书采用本愿寺青莲院坊官大谷氏出身这样说法。
而大谷吉继之妹是本愿寺坊官下间赖亮妻子,这点说法则是无疑的。
另说大谷吉继是与加藤清正,福岛正则,一柳直末从担任过羽柴秀吉马回众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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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翻身再战
第四百三十八章翻身再战
河川旁边,树丛之中。无弹窗豆腐小说www.uu234.com
李晓眼下手持单目千里筒,看着河川对岸织田军对一向宗军的进攻。
现在李晓身穿着一身明朝的布面甲,威风凛凛地骑乘在黑锻之上。
李晓这身明朝布面甲,自是明国海商李旦所赠的,这身明国布面甲外以棉布做表,内衬以铁甲片,如此可以抵御火器在一定距离内的射击。
当然佛朗机人亦送了李晓一套南蛮具足,但是李晓嫌其太过笨重,行动不便,故而一般并不穿戴,也不知信长为何还穿得好好的。
目前河岸对面,一向宗之势力已全面溃败,织田军分兵数路正在屠杀一向宗信众,而一向宗最具战斗力的僧兵部队亦为织田军团团包围。
李晓放下单目千里筒,这时物见番头已回报,言道:“主公,我军遭遇的织田家的明智军团,兵力约计在两千附近。”
“明智光秀?”
李晓听到此人的名字,略有所思,无论在穿越前,还是在这个时代,他都久仰此人之大名。
眼下正式照面,李晓自有几分慎重对待之意。
宇佐美奈美骑马赶上李晓,将手朝山另一头一指,言道:“主公,在山梁另一头,有军势出没,依臣下之见,明智光秀不可能将全部军势都投入战场,应保留部分兵力才是。”
李晓听宇佐美奈美的建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山本堪藏,问道:“我军主力,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山本堪藏回复言道:“回禀主公,还在半路之上,马上就要赶至了。”
李晓听闻之后,一点头,言道:“很好,如此就不必顾及了。”
说完李晓将马鞭一挥,言道:“出阵!”
在战场之中,大谷平马舞动薙刀,已连续斩杀织田军五六名足轻,尽管心知今日无幸,但他仍是决意即便在战死之前,亦要多拉几名织田军垫背的打算,当然若是能讨取织田军的名武士,就更好了。
大谷平马一人的勇武,自然吸引了织田军上下的重点关照。
待大谷平马刚刚又斩杀一名织田军足轻后,数枚冷箭朝他疾射而来。
大谷平马早有预料,灵活地后退,并抓其一名战死的织田军尸体,作为挡箭的垫背,成功地退回己方的阵营之中。
不过大谷平马自知自己的好运马上就此要结束了,他眼前看见织田军已调动了数十名铁炮足轻,正战列成两排,准备朝自己这个方向射击了。
大谷平马虽武艺出众,但亦心知人力再强,亦无可抵御火器,只要织田军一轮齐射,自己绝无幸免之理。
想到这里,大谷平马长叹一声,即便逃过这轮火枪齐射,在织田军绝对压倒优势下,本愿寺的僧兵与他,亦只有命丧此处的下场。
“我不甘心!”
大谷平马在心底怒吼一声。
而正待这时,又一列军势出现在对面山头之上,从旗指物上看,却是织田家大将森长可。
织田军又一路人马出现,令大谷平马此刻彻底绝望。
河川边上,一伙织田军正将数百名一向宗信众,赶入河中。
即便到了这一步,这些织田军们仍不放过,涉水追砍,无论老幼都不放过。
刹时之间,河川上皆被鲜血染红。
就在织田军屠杀得正兴起时,在河川对岸的丛林之中,陡然响起了密集的铁炮轰鸣声。
河面上被铁炮弹丸打得水花飞溅而起。
当场二十多名织田军将士在这轮铁炮射击之下,噗通一声栽落河水之中。
接着马嘶声在林中响起,背插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武田军骑马队涉水从河川中杀出。
形势陡然之间逆转。
武田军犹如神兵天降般,打了织田军一个措手不及。
马蹄踏着河底的细沙,激起了道道的水花,武田军大将一柳直末手舞薙刀,单骑率先突入。
只见河川边上寒光闪动,当先数名织田军,惨叫一声,死于一柳直末的刀下。
而另一边,河川的浅滩之处,李晓麾下能登国之家臣温井景隆,甲斐亲家,土肥亲真三人率领一千五百军势涉水渡河。
织田军正四面追杀一向宗的信众,故而不成阵列,眼见武田大军气势汹汹地猝然杀到,顿时惊慌失措。
两军稍一交锋,明智光秀大将出身土岐肥田氏的肥田带刀,被武田家大将甲斐亲家讨取。
肥田带刀一死,所部军势即迅速崩溃,导致织田军一方败退。
山坡之上,正以为将大局掌控的明智光秀,骤见武田军突入,顿时吃了一惊。
明智光秀指着武田军的军势,震怒言道:“武田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织田家在能登加贺的细作,都是一群无能之辈吗?”
这时织田家另一员大将森长可,策马来到明智光秀身旁,言道:“日向守大人,请息怒,主公亦是刚刚得知武田军出兵的消息,却迟了一步通知阁下,故而派我前来增援。”
明智光秀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却身居织田家重臣之人。
森长可的父亲,森可成以及兄长森可隆,在宇佐山城合战之中,战死于浅井朝仓联军之手。
信长怜惜森家父子之忠勇,故而命年仅十三的森长可家督继承,并从信长那获得一字拜领。
所以森长可年纪轻轻,即成与池田恒兴,塙直政,丹羽长秀齐名的重将。
“武藏守?”明智光秀瞟了对方一眼,沉声言道,“并非是我小看阁下,只是这一战是你的初阵吧,请恕在下直言,阁下很难给我明智军有任何帮助。”
森长可听了明智光秀的讽刺,面色平静地言道:“在下不想多言,只想以实力证明自己,武田军已展开攻势,若放任下去,我军必败,请日向守大人允许在下支援。”
明智光秀见自己激将没有成功,微微一点头,赞许地言道:“不愧是森家家主,那么就拜托阁下了攻击武田军之左翼,另外我会命一军攻击其右翼,形成两翼夹攻之势。”
森长可喔地一声之后,当下将手中太刀一挥,大声言道:“美浓的武士,让武田家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吧!”
森长可说完,带着数十骑武士冲下山坡,而之后八百名足轻随之下山。
看着森长可的攻击阵容,明智光秀嘉许地一点头,之后对明智秀满言道:“你率领旗本队攻击武田军右翼,助武藏守一臂之力。”
明智秀满当即领命而去。
接着明智光秀对使番言道:“立即通知羽柴筑前守,说武田军飞驒越中军团主力在此出现,请他立即前来增援。”
安排下一切后,明智光秀当下手持采配,坐在马扎之上观阵。
轰!轰!
两声巨响,地面上湿润的泥土,以及数具尸体被掀飞上天。
看到织田军大筒的炮击,李晓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眼下武田军已全面渡河,一面与织田军作战,一面掩护一向宗信众撤过河川。
有了武田军的掩护,本愿寺信众逃脱被屠杀的命运,纷纷退过河川这一面来。
而这些逃过了河川的本愿寺信众们亦心知,方才何人救下了他们,于是不少人皆向李晓旗印的方向跪伏,以谢其的救命之恩,当然亦有部分人只是将之当作是佛法显灵,李晓只是恰好出现罢了。
不过这些人此刻的心情,李晓并没有太多关注,反而是森长可的援军突如其来,倒是令他一时有所未曾预料。
本想乘着明智光秀队兵力分散之际,偷袭一把,小挫一下这位织田家大将的威风,却未料到森长可在本军左翼的猛攻,到是令温井景隆队一时之间吃了一个小亏。
真不愧是历史上织田家中有鬼武藏之称的猛将,李晓亦看到这位织田家后起之将的实力。
现在森长可,明智秀满两军的夹攻之下,武田军背着河川拼死,努力稳住阵脚,不让己方被挤入河中。
不过尽管眼下战局不利,李晓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因为自己的主力大军,正从后方赶来,所以他丝毫不惧。
既然将此作为一场遭遇战来打,那么两军狭路相逢,只有最有勇气,最为坚决的一方,方才可以获得胜利。
现在李晓将自己的旗印,就竖立在河川岸边,颇有几分背水一战的架势。
这时从前方败退下来的一队僧兵来到李晓旗印之前。
“敢问是但马守大人吗?”
僧兵之中,有人向此呼唤。
李晓摆了摆手,示意侧近放人过来。
眼前过来两人,一人是坊官的模样,一名手持着染血的薙刀,十分勇武之模样。
李晓看向这二人言道:“在下就是李晓。”
这两人听李晓自承之后,对望一眼,然后一起拜下。
那名坊官言道:“贫僧下间赖亮多谢但马守大人救命之恩。”
另一人则言道:“在下大谷平马,见过但马守大人。”
“大谷平马?”听了对方的名字,李晓突然想起这不正是大谷吉继之前的曾用名吗?
大谷吉继,对于这位历史上的名将,李晓看向对方,双目顿时索索放光,当下心底便动了招揽之意。
这时这位大谷平马言道:“但马守大人,眼下织田军援兵已至,我愿率僧兵再返身一战,请您支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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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硬核桃般的光秀
第四百三十九章硬核桃般的光秀
大谷平马看向李晓,脸上是一副坚毅之
李晓听后默然一会,看了一眼,那不到两百人的一向宗残余僧兵,对大谷平马言道:“贵军之勇武奋战,我十分钦佩,只是眼下你们人人带伤,实在不易再继续作战,现在一切之事,就jiāo给我武田军吧,请你们暂时退下。”
大谷平马听完之后,当下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织田家与我有杀父之仇,而我净土真宗的僧兵,又有哪个人之父兄家人,没有死在织田军的刀下,所以我们并不畏死。”
李晓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他又不忍这位未来大将,现在就战死在此。
李晓解下自己的头兜,赠给大谷平马,言道:“既然如此,我成全阁下武人气节,此兜送给阁下,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大谷平马见李晓之举,当下眼光一变,一言不发从李晓手底接过头兜,戴在头顶。
之后大谷平马率领上百名能战的僧兵,杀入了织田军阵中。
李晓看着大谷平马杀入敌阵,亦不知道自己方才刻意表现出的招揽,到底有几分作用。
眼下阵前,温井景隆队遭到森长可队的猛攻,正拼命抵御。
这一战,李晓的五大的常备,正在国内整编,没有带出。
出战的皆是能登,越中豪族军势,以及直领上动员的足轻,所以战力不强。
而作为畠山家七人众之一,以及畠山家次席家臣,温井景隆队战力在能登国内尚算是出sè的。
但是遇上森长可这支随尾张追随信长,经历过多次大战的备队,如此的军力已不可用当初尾张弱兵的眼光来看待了。
温井景隆队被森长可队压制住时,大谷平马脱阵而出,而他手下僧兵的目标居然是对方总大将森长可。
面对大谷平马的僧兵,森长可处变不惊,作为总大将,他的身边皆是亲信武士,战力绝非足轻可比拟。
森长可武士一个个皆下下马步战,以薙刀,长枪对敌,僧兵杀在一处,将大谷平马,下间赖亮的僧兵死死地压制住。
这时李晓站在旗印之下,眼见大谷平马僧兵加入亦不能改变战局,反而陷入苦战,不由眉头一皱。
他早已将大谷平马视作自己大将,眼下绝不能让对方战死此地,正待李晓寻思时候调动侧近上前救援时。
就在这时,河川附近一路军势赶至,李晓看去正是这次出阵的第五队游佐续光的备队。
李晓当下对一名侧近,言道:“对游佐续光队传令,命他们立即加入战场,对森长可队实行攻击!”
“喔!”
侧近领命之后,当下指引游佐续光队加入对森长可队的攻击。
战场上,由于游佐续光队的出现,武田军军力增加。
这场遭遇战,随着双方军势一队一队的加入,仿佛如天平两端,织田军,武田军你一块我一块,互相往上增加的砝码,都试图在重量上压倒对方。
而这时,见到武田军援兵织田军的总大将,明智光秀则刹时之间脸sèyīn沉下来。
于此同时,在另一处山岗的丛林之中。
在低垂的千层瓢箪旗印之下,羽柴秀吉口中叼着一根青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下的战事。
在秀吉身旁,蜂须贺小六言道:“主公,兄弟们皆已经集合完毕,要不要下山出击,增援明智大人?”
羽柴秀吉将手一挥,言道:“急什么,再看一会!”
蜂须贺小六低声言道:“主公,李晓的援兵已经出现,而明智那家伙,正陷入苦战,若是日后被他得知,我们在旁什么都不做,肯定会被他在大殿面前告状,那时……”
噗!
羽柴秀吉将口中的草根一吐,转过身,随手拍了拍蜂须贺小六的肩膀,一脸轻松地言道:“怕什么!主公的xìng格,我十分清楚,主公是个只注重结果的人,对于经过如何,他才不在意,只要我秀吉能赢就好,如何赢的不用管了。”
“胡说什么,在一旁坐着,难道就可以打赢吗?”蜂须贺小六不解地问。
羽柴秀吉哈哈地,笑道:“只是坐着,当然不能打赢,要找对机会。眼下武田军士气正旺盛,而明智军也还有余力,眼下加入战场,既不能扭转形势,明智光秀也不会拼尽全力。”
“那你的意思?”蜂须贺小六仿佛若有所悟。
羽柴秀吉笑了笑,以一种尾张人特有的jīng明算计的口wěn,言道:“继续让战局拖延下去,让双边都竭尽全力之后,就是我出手收拾残局的时候。我是要当渔翁的!”
蜂须贺小六点了点头言道:“原来如此。”
反而这时羽柴秀吉却冷笑一声,言道:“明智光秀,哼,他不是一直自持武人身份,看不起我是乡下人出身吗?这次就让他好好吃吃苦头,耗一耗武田军的锐气。”
正待羽柴秀吉的算计之时,武田军的游佐续光队,加入对森长可队的攻击。
得到游佐续光队的支援,武田军压力一轻。
而大谷平马此刻仿佛神力加身一般,挥舞薙刀一人突前勇战,瞬时之间他又将薙刀从一名织田军武士身上chōu出,此刻他已连挑三名织田军武士。
四周织田军武士,看向他的目光皆是骇然。
大谷平马已到杀到森长可的面前,不足二十步的距离。
他将薙刀一挥,手指着森长可,言道:“武藏守,可敢与吾一骑讨!”
大谷平马声若洪钟,一喝之下,战场之上皆是寂静。
“你是何人?”森长可高声问道。
“在下大谷平马,不过无名小卒一人,你可敢吗?”
森长可亦是年轻气盛,当即言道:“很好,你有这个资格,我就接下你的挑战!”
说完森长可双tuǐ一夹,催动战马,手持太刀,朝大谷平马杀去。
这二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故而这次一骑讨,可谓两名后起之将之间的对决。
森长可马术娴熟,短短二十步的发力,已将战马速度催动到最大。
而反观大谷平马则微微后退一步,整个人如猛虎盘桓,一柄薙刀横在身前,静待森长可杀至。
森长可的战马,快若惊雷,四蹄jiāo错之间,大谷平马眼睛一晃,对方已经近到身前。
“看刀!”
森长可大喝一声,他整个弓下身子,舞动太刀,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一刀朝大谷平马头上斩下。
这时大谷平马看似站得四平八稳的身子,陡然向后疾退了两三步,避过森长可的第一刀。
之后大谷平马薙刀一翻,又狠狠地架住了森长可追风而来的第二刀。
噌!
一声清脆的刮擦声,明黄sè金属摩擦的火huā闪过。
就当所有人以为两人这一回合jiāo手,就如此时。
大谷平马突然作了一个犹如类似猛虎摆尾的动作,只见他的刀杠骤然疾甩,一刀横地击中了森长可战马的前蹄。
只听战马嘶地一声长鸣。
森长可的战马做了一个马失前蹄的动作,直接栽下。
而森长可亦随着战马的惯xìng,整个人被直tǐngtǐng地甩了出去。
森长可在一骑讨中战败!
不过森长可的武运并没有在此终止,他的麾下武士冒死从僧兵的手中,抢回了森长可。
令大谷平马最终没有讨取这员织田家大将的首级。
不过森长可的落马,令织田军的士气为之一泻,森长可队在温井景隆,游佐续光,以及本愿寺僧兵在三股军势合力之下,打得节节后退。
眼下的战局,明智光秀军的优势渐渐被武田军扳回。
在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丛林之中。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织田家的明智军团!哼!”
神保长宪将马鞭一挥,策马向前一步。
“除了明智光秀,还有美浓的森长可队。”狩野秀治亦在一旁言道。
神保长宪看向狩野秀治,问道:“那就一起收拾了吧,如何军势都抵达了吧?”
“只等宗右mén卫大人一声令下!”
神保长宪将点头一点头,言道:“擂动太鼓吧!”
就在织田武田两军jī战正酣时,河岸边上突然擂响了战鼓。
从山林中,从河川上,从平原上,chā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大军,犹如cháo水般涌现。
而代表备队总大将的各sè旗印,亦一面跟着一面。
李晓的大军主力四千八百军势抵达战场上。
而神保长宪,狩野秀治亦明白前方正在jī战,故而等大军集齐了,方才一起突然出现,给与织田军震撼的效果。
见此情景,织田军上下皆是勃然sè变。
而这时坐在马扎之上,明智光秀霍然站起,将采配一挥,言道:“传令下去,一切听我命令,以坚阵迎战!”
战场之上,大军jī战正酣。
但在明智光秀的调度之下,织田军以接替掩护的方式,将军势收缩,以形成密集防守的阵势。
而现在武田军主力顺势过河,向织田军压了过去。
武田军八千大军摆出了半月形的包围阵势,准备将明智光秀,森长可队一口吃下。
但是武田军数度进攻,都没有将严阵以待的织田军撕开一个口子。
明智光秀坐镇中央,在他的调度之下,织田军犹如一颗硬核桃般,死命支撑着武田军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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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本愿寺的诚意
第四百四十章本愿寺的诚意
在武田军的猛攻面前,明智光秀队摆开了密集防守阵形。~~
森长可军在左,明智秀满军在右,而明智光秀自率大军顶在中央。
虽是兵力不及武田军半数,但在明智光秀坚韧的指挥之下,足足支撑了武田军三次大举猛攻。
温井景隆,游佐续光,甲斐亲家,土féi亲真这些能登豪族,战力平平,所以即便竭尽所能,亦无法撼动明智军的阵线。
而神保长宪,狩野秀治,一柳直末等李晓麾下大将,也都是拼尽了全力。
他们都率军死战,数度想冲突明智光秀的阵地,迫近了织田军本阵所在。
但是每一次都是在明智光秀指挥下血战击退。
李晓见了中央战况惨烈,不禁面sè一沉,
明智光秀在为自己伏击,以及劣势兵力防守之下,居然还能支撑如此之久,不亏是能征惯战的名将。
想起当初加治田城之战,若非李晓的五大常备在,在当时局势之下,处于兵力劣势之下,李晓的军势早被柴田胜家全歼了,完败于城下。
柴田、明智,加上还未碰上面,却名声不逊sè这二人的羽柴秀吉,泷川一益果真织田四天王无一不是易于之辈。
“传令下去,停止攻势,重整军势!”
李晓立即言道。
李晓之令一出,其家臣上下皆是不明所以。
“可是主公,明智军就要支持不住,再重新组织一次攻势,就可以了。”山本堪藏在一旁言道。
想到全歼明智光秀军的yòuhuò摆在眼前,李晓终于还忍住,摇了摇头,言道:“凡作战需尽七分气力,三分留于自身,未见胜负分晓之时,不可竭尽全力。”
“眼下战事持续如此之久,我军已经疲惫,若是这时织田军再有一支军势,乘我们力竭来袭,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凡事小心谨慎一点,都不会有错。”
武田军众将听了皆是未能信服,眼下明智军被围攻已久,若是织田军有军势前来救援,亦早已出现,而停止攻势,很可能错过全歼明智军的机会。
不过武田军众将对李晓的决定不敢质疑。
当即攻击的数个备队,都停止了攻势,退下重整。
而这时在一旁山上观战的羽柴秀吉,久待武田军出现破绽而不得,而这时看见武田军重新梳理阵势,似乎又想重新再战之意。
羽柴秀吉当下脸sè一沉,将手一挥,指向山下的武田军,言道:“出阵!”
倏然之间,从山林上埋伏已久的三千羽柴军出现。
“是羽柴秀吉!”
李晓脸sè一变,他不过事先出于谨慎,将兵力作回收,没想到羽柴秀吉真的早已埋伏在一旁,犹如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寻觅给与自己致命一击的机会。
“命令神保长宪抵挡住,羽柴秀吉势的进攻!”
李晓当下作出判断,派军力最雄厚神保军抵挡,否则若是令羽柴秀吉这支生力军杀到阵中来,自己数支势力薄弱一点的备队,马上就会崩溃。
不过幸好明智光秀队,摆出一副铁桶防御的阵势,由守转攻不易,否则羽柴,明智两人这一联手,己方当场就要吃一个大亏。
神保长宪刚刚从阵前撤退下,待接到李晓的命令之后,于阵前摆开对羽柴秀吉北近江军团的防御。
羽柴秀吉的北近江军团,在金崎断后,围歼浅井家等战役中,立下不俗战功。
秀吉与力如宫部城城主宮部继润,山本山城城主阿闭贞征,以及蜂须贺小六,浅野长康的并川众。
神保长宪的神保军,立即就遭到羽柴秀吉军团的冲击,一番jī战之后,被击退百步。
这时一柳直末,山本勘藏率领骑马队刚刚迂回到羽柴秀吉队的侧翼,正准备袭击,却不巧遇上了羽柴队的直属旗本。
羽柴旗本队遭遇到武田军骑马队,当即毫不客气,其中大将浅野长政、堀尾吉晴,山内一丰,中村一氏,福岛正则,樋口直房,加藤嘉明,片桐且元皆一起向武田军发力猛攻。
而这些武将之中,如福岛正则,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三人,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贱岳七本枪中之三。
一柳直末,山本勘藏二人,哪里是这群如狼似虎的羽柴军猛将的敌手,当下武田军骑马队遭到不小损失。
一柳直末更是遭到,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两名不过十**岁的羽柴军年轻武士的双战。
即便一柳直末武艺高强,也不敌这两人的攻势,当下一柳直末当下亦只能弃了武人气节,只能拔马退走。
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二人却穷追不舍。
片桐且元张弓搭箭,抬手对着一柳直末就是一箭。
此箭命中他的右臂,一柳直末直接滚落下马。
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二人见了大喜,连忙拨马而前,前来讨取他之首级。
一柳直末眼见二人杀到,正要翻身爬起,却发觉四肢无力。
正当一柳直末要高喊一声‘吾命休矣’时。
只见身旁一匹全身máosè如绸缎般战马疾驰而来,迎上了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二人。
来人正是李晓!
原来他见武田军左翼危机,亲自率领侧近来救。
眼见对方总大将策马杀来,脇坂安治,片桐且元一时手足无措。
任谁都知道,对方可是当世可数的猛将。
而李晓胯下的黑锻,快若电闪,倏然之间已bī近这二人。
眼见这二人仍是一脸惊慌的,李晓更是毫不客气,举枪而起。
只见半空之中,一枪杀下,片桐且元带着鲜血飞抛下马,被李晓一枪杀下,讨取!
脇坂安治眼见李晓如此厉害,当下胆寒,绝了为片桐且元报仇的念头,慌忙撤退。
“片桐!”
在山上观战的羽柴秀吉,眼见自己大将被李晓所杀,当下一阵心疼,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但是局面上羽柴军团与明智军团,仍是压过武田军一头。
羽柴军武士片桐且元虽被李晓讨取,但jī战之后,武田军这边牧野上总介队被击溃,粟生城城主粟生七郎被羽柴秀吉手下年仅十五岁的武士福岛正则讨取。
武田军亦是且战且退,退过河川,双方战至日暮,武田军仍是队形不luàn,最终明智,羽柴军只能无力退兵。
此战双方战成平手而退。
当夜李晓将军势屯扎在加贺边境,一面继续与明智,羽柴的织田军对峙,一面收容退往加贺的本愿寺信众。
当夜时,从鸟羽城败退下来的,下间赖俊、下间赖照,还有七里濑周等人率领不到三百名僧兵,以及两千多信众与李晓会合。
而越中胜兴寺本愿寺显荣,瑞泉寺本愿寺莲钦率领五千越中援军亦刚刚到达李晓军营之中。
半夜时,李晓与这些加贺,越中本愿寺坊官,当下进行军议。
显荣,莲钦,下间赖照,七里赖周四人都是与李晓打过不少jiāo道了,眼下他们见了李晓,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眼下聚集到加贺这里,只剩下不足万名信众。
而当初从加贺出征越前,十四万本愿寺军,只是短短数日就被织田军击溃,数万信众杀死于信长屠刀之下,其余尽数溃散。
这四人都知这次若非,李晓率军来援,加贺的净土真宗就毁于一旦了。
但是下间赖照,七里赖周二名加贺一向宗的指导,平时都强项惯了,当下亦不肯向李晓低头,说什么感jī之言。
倒是本愿寺显荣心无芥蒂,言道:“但马守大人,此度若非阁下来援,后果不堪设想,我代表加贺越中百姓数十万感谢,阁下的相助,武田军的援手之情,我等铭记在心。”
李晓听后温和地笑了笑,言道:“这不敢当。”
这时下间赖俊霍然站起,将拳头一握,大声言道:“信长在越前犯下累累血债,我们绝不能就如此算了。眼下越中分寺已有援兵来至,李但马守又在八千军势在此,我们正可以返回与织田军一战,夺回越前。”
此人话一说完,李晓忍不住以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看向对方。
不仅李晓如此,连下间赖照,七里赖周,显荣,莲钦他们亦如此。
显荣言道:“越前战事已经糜烂,回天无力,我们还是想如何保住加贺,防止信长乘势进入加贺,动摇我净土真宗在北陆之根基。”
下间赖照沉声言道:“不错,事已至此,夺回越前之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
下间赖俊被训斥之后,当下面sè涨红地重新坐下。
加贺是北陆一向宗本山所在,若是加贺一毁,那么本愿寺在北陆就等于被连根拔起。
“但马守大人,我已商议过了,想请阁下率军入驻我加贺,同我们一起抵御织田家对北陆侵攻!”
出声的是七里赖周。
李晓听后双眼一眯,却默然不语。
下间赖照言道:“但马守大人,若是肯率军入驻我加贺,我们愿意向总本山授予阁下僧正之位,作为我加贺净土真宗大坊官,与贫僧和七里大师平起平坐。”
听了下间赖照如此之言,李晓微微点头,心想看来面对织田家的压迫,北陆本愿寺眼下不得不抱住我的大tuǐ。
这加贺本愿寺坊官一职,总算是个颇有诚意的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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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府中三人众
第四百四十一章府中三人众
面对本愿寺的条件,李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言道:“多谢下间大师的好意,大坊官之位,对于李晓而言,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殊荣。”
顿了顿,李晓话锋一转,又言道:“不过在下此次来救援加贺,并非是图谋任何好处,实因为两家同盟关系,唇亡齿寒的缘故。况且信长无视佛法,无辜滥杀百姓,此举绝不可容忍。”
李晓之言,等于将一向宗坊馆,僧正之位一起委婉推却。
这并非是李晓大度,而是因为李晓心知,眼下本愿寺主力,已在越前一败涂地,将来无法守护加贺,唯一生存的手段,自是向李晓求援。
而李晓若是答允了,坊官之位,那么意味对加贺面临织田军进攻,自己亦也有一分无法逃脱的责任。
而对于本愿寺这颗行将就木的大树,李晓是绝不愿意想有什么瓜葛的。
所以李晓索性,就将人情做到底,这番率大军来援越前,却不取分毫,抽身而退,如此给加贺百姓,一向宗当地的信众留下一个好口碑。
而这笔投资,李晓亦不用担心收不回来。
只要将来织田军进攻加贺,那么本愿寺这帮坊官,即便是哭着求着也会拉李晓,返回加贺,替他们收拾残局。
而那时,李晓就可借着织田军的威胁,再加上这次救援一向宗的名望,乘机整合加贺大小势力。
那时李晓不仅将加贺国三十五万石要掌握手里,就连数十万百姓的民心,也要掌握在手中。
如此兵不血刃收取加贺,比起信长将加贺杀得千室一空的手段,高明岂非数筹。
所以这次不论本愿寺给李晓什么条件,李晓都会一律推却,因为现在推却得越多,本愿寺就会许诺更多来拉拢李晓,以求将他绑在加贺这战车上,而将来李晓就会得到的更多。
眼下不能和本愿寺扯上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否则反而会将自己的身子大半陷入加贺这滩烂泥之中。
而越中,加贺本愿寺一众坊官,见李晓如此‘高风亮节’,亦反应更不相同。
显荣是一脸敬佩不已,莲钦却是满脸将信将疑之色,反而倒是七里赖周,下间赖照二人脸色阴沉,显然是老奸巨猾的看破了李晓的居心。
而李晓见这各人表情,各不相同,对七里赖周,下间赖照二人反应,他自是不屑。
他所使得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即便被你们知道自己居心,又如何!
次日,闻之信长的主力大军由府中之地,向越前加贺边境移动。
闻之织田军主力出阵的消息,本愿寺坊官等皆是十分惊恐。
李晓当下决定自己率大军殿后,掩护着本愿寺信众,撤退至加贺腹地。
眼见李晓撤退的消息,明智光秀,羽柴秀吉,森长可三队一起出击,死死咬住李晓的尾巴,力图将战局拖延至信长主力到达的一刻。
双方在这场殿尾战中,激战数场,局面甚至不逊色于当初两军第一次交锋。
羽柴,明智二人犹如疯狗一般的追击,李晓在撤退之中,双方作战各有胜负。
后来待深入加贺腹地,以及武田军内岛氏理三千飞驒势抵达后,羽柴,明智二人方才知机迅速撤退,逃脱了李晓反击。
虽没有太大损失,但是对于羽柴,明智二人的这次衔尾追击,李晓感到十分恼火。
特别是当初羽柴秀吉,在武田军围攻明智光秀,那暗藏一击,更是令李晓至今想来不爽。
不过从此,李晓亦重新估计了织田军的战力,对于织田四天王任何一人,皆是不敢轻忽。
顺利加贺之后,李晓即率军返回越中,并将大谷平马招揽至部下,以足轻大将之职,成为旗本备大将。
越前国,北之庄城。
信长已率领大军抵达此处。
现在李晓的武田军已退去,而明智,羽柴两人亦率军返回。
这一次与武田军的交手,虽说是两边战得形势相当,但凡是这样的战事,凡是打平,可回报主公,即可称是一场大胜。
反正李晓回去上书给武田胜赖,亦会说在越前对织田军取得一场大胜。
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不仅是对本家士气一个鼓舞,亦是向天下彰显各自的武威。
对织田家而言,也可以一洗上一次加治田城下,柴田胜家惨败于李晓的耻辱,所以自是刻意渲染了一番。
明智光秀,羽柴秀吉自然是以一支得胜之军的气派返回北之庄城,并向信长献上了武田军首级八百余级(其中大部分是本愿寺信众首级冒充的),以及其大将粟生七郎的首级。
信长十分喜悦,命柴田胜家为捧刀奉者,丹羽长秀为弓箭奉者,举行庆功仪式。
之后为了庆祝平定越前,以及击败武田军,信长在北之庄城中犒赏三军,并设宴招待这次织田军侍大将级以上将领。
在宴会之上。
自有猿乐,能舞的表演。
而在祭祀舞,而最出乎意料的是,信长居然穿着一身女装,手持折扇,出现献舞。
这一幕,织田家上下武将,都是瞠目结舌。
众人皆知这位主公,性情豪放,不拘小节,亦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不得不说,织田家是出美人的,信长之妹阿市倾国倾城不说,信长本人的女装扮相,居然将在场与之同舞女子都比了下去。
而舞到一半,信长突然哈哈大笑,大步走到自己的主位之上,直接命森兰丸倒酒,将自己面部的脂粉洗净,
信长抬起头看向众将,言道:“方才我跳得如何?”
说完自顾大笑。
众将见信长恢复平日神情,皆是松了一口气。
信长举目四顾,大声言道:“越前已经平定,北陆本愿寺元气大伤,此战我军大获全胜。现在我要封赏有功之臣,权六!”
“喔!”
柴田胜家站起身来,在当中跪下。
“我将越前八郡四十九万石之地封给你,作为知行,并北陆军团总大将。”
“谢主公。”虽早有准备,但到了这一刻,柴田胜家仍是激动不已。
“阿犬,内蔵助,不破河内!”
信长又连续叫出三人的名字。
当下前田利家,佐佐成政,不破光治三人从家臣席中而出,跪立在柴田胜家身后。
织田信长言道:“不破河内作为龙门寺城城主、内蔵助为小丸城城主、阿犬为府中城城主,你们三人受封越前府中十万石,以本家直臣的身份,作为权六的与力,加入北陆道军团。”
前田三人,以直臣身份加入北陆军团,既是作为与力,亦是柴田胜家辅佐役,监视役。
这十万石之地,由三人均分,在历史上这三人就是织田家北陆军团中,名声赫赫的府中三人众。
这三人之中,听闻加封为越前三万三千石之地后,不破光治还好,他原先就是美浓中,与安藤守就,稻叶一铁齐名的美浓豪族。
而前田利家,佐佐成政之前分别皆是信长赤衣母众,黑衣母众的笔头。
眼下一举跃升起成大名,二人皆是激动得不已,佐佐成政尚好一点,而前田利家当场几乎是泣不成声。
当初前田利家因斩杀信长同朋众拾阿弥,一度被赶出织田家成为浪人,但他又拼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归参本家。
之后在织田家多次合战中都立下大功,一路艰辛行来,终于成为一介大名,如此令他如何不感慨万千。
而一旁羽柴秀吉眼见自己这位年少时的好朋友,一举跃升成为大名,亦是十分高兴。
在确定三名与力之后,之后信长又将大野郡,封给金森长近知行三万石,封给原长赖两万石,这二人一并加入北陆道军团。
信长说完这一切后,对柴田胜家言道:“权六如此你麾下的北陆道军团,一共八十万的石高,我听说李晓飞驒越中军团上下石高不过六十几万,你可有信心胜之吗?”
闻言柴田胜家看了一眼,一旁安坐的羽柴秀吉,明智光秀。
他们二人此战战胜李晓之事,对织田家而言是一件胜利,但对柴田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更何况,作为织田家数代家老,羽柴秀吉更是他平日鄙夷的,快速爬升,而居于高位的一种人。
柴田胜家当下言道:“臣下会实现北陆道军团之名,为主公攻下整个北陆。”
信长听柴田如此豪言壮语,亦是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如此北陆大局已定。如此我就可以专心于其他,眼下天下诸雄皆灭,唯有本愿寺,武田仍在,接下来我将会挥师长岛,平定当地一向宗。铲除长岛之后,本愿寺只是龟缩石山一地,已不足为惧。如此只剩下武田家一族了。只要武田一灭,我天下布武之路,再无敌手可言。”
“诸位皆是我信长的重臣,只要你们专心用命,今日之柴田,前田,羽柴,就是明日的你们,对于有功之臣,我信长绝不吝啬赏赐!十万石大名,一国之主,百万石大名皆不在话下。”
“这一切只需再灭了武田家,我信长就可成就霸业,同你们共享平安乐土!”
信长说完大手一挥,织田家众将皆是群情高昂,轰然下拜。
确实柴田,前田,羽柴他们之成功,刺激到众家臣们,信长对有功之臣的封赏亦是绝不吝啬的!
当然这一番话对于林秀贞这样逐渐被信长边缘化的家臣,亦是另一种心情了。
就在织田家众将一片喜色,憧憬着未来时,突然一名武士进入来报:“禀报主公,三日之前,武田胜赖率甲斐军团,出阵远江,已包围了高天神城,德川家请求主公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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