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四章 三河松平
三河国。
冈崎城城上,三叶葵家纹的旗印迎风飘扬。
“我至今也没有料想到,武田家会遭如此之变故。”
“更没有料到的是,武田家居然与织田家达成联姻,哼,如此我松平家的机会就来了。”
天守阁外长长的走道上,松平家笔头家老酒井忠次,正大步前行。
酒井忠次今年三十九岁,浑身上下透出一名武士矫健的气息,举止沉稳。
作为松平家的笔头家老,酒井忠次现在作为东三河旗头,统领松平家的东三河众。
走到房门前,酒井忠次一整衣冠,将手中的武士刀交到小姓,同时问道:“主公现在在作何事?”
小姓收好武士刀后,毕恭毕敬地回答言道:“主公,现在正在用饭。”
然后又一名仆童替酒井忠次拉开了纸拉门。
酒井忠次在门外看见,一位二十五六岁武家装束的男子,正襟危坐地提着筷子,正夹小木桌上的菜肴。
作为此刻三河的一国大名而言,这位男子这一餐饭并不丰盛,除了大米饭外,碟子上仅有一碟萝卜干,一碟水煮茄子,还有一碗大酱汤。
这时这名男子一时不慎,将筷子上的半节茄子抖落掉在身下。
可对方丝毫没有浪费的意思,低下头将茄子捡起重新纳入口中,当他重新抬头时,目光正好和门外的酒井忠次对在一起。
对方见方才的动作,为自己这位亲信家臣看见,于是哈哈干笑两声,以解尴尬。
酒井忠次呵呵一笑,踏入房中,拜下言道:“拜见主公大人。”
对方点了点头,言道:“平次,你这次不在吉田城坐镇,监视远江,来到冈崎城是向我拜贺新年的吗?”
酒井忠次抬起头,笑道:“请允许臣下向主公表示迟来的恭贺之意,不过臣下此来却另有要事。”
对方点了点头,匆匆将这顿饭用完后将木桌一推,随即一名小姓上来,将小木桌端下。
这名男子嘴中咀嚼着茄子,似在满满品味一般,然后言道:“我家康一生有三好‘茄子’,‘富士’,‘放鹰’,这茄子真是食中美味,若是将来天下能够安定,能日日吃上茄子,我也就满足了。”
这名嘴嚼茄子的男子,就是刚刚统一三河的松平家家主,战国三英杰之一,历史上开创江户两百六十三年时代之德川家康。
不过眼下德川家康尚未改苗字,仍称作松平家康。
听松平家康如此言道,酒井忠次喔地一声,笑道:“主公身为一国大名,似乎要求也太低了。”
松平家康肃然言道:“平次,你还以为你是明白我的。武士之道,首在节俭,节俭,是学会如何克制自己**。视不自由为常事,则不觉不足,一名武士若不学克己,如何学会克制敌人。”
“而作为一名武士,正需要有复杂的大脑,而简单的习惯。任何奢侈浪费的行为,都是可耻的。当年北条执政手持重权,却一生简朴,赢得人心,终而有天下。实值得我们后人借鉴。”
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后,松平家康才笑言道:“平次,此来有何要事?”
酒井忠次点了点头,言道:“主公,臣下是为此次武田家与织田家达成联姻来的。织田家与今川家为世仇,眼下作为今川家同盟的武田家,居然与织田家联姻,加上这次武田义信谋反中,今川家错误的支持了武田义信。主公,我们有理由相信,现在武田家与今川家的同盟已经破裂。”
酒井忠次大声言道:“主公,我建议请速速派人与武田家商议,并达成盟约,从两面夹击今川家,如此今川家一击可灭。”
松平家康听到酒井忠次如此劝说,脸上笑容收敛,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酒井忠次大声问道:“主公大人,还在犹疑什么?这确实是本家最好的机会,难道主公还惦记着筑山殿,以及与今川家的情谊吗?”
筑山殿是松平家康的正室,且是今川义元的侄女。
松平家康摇了摇头,言道:“我担忧的并非是这个,当初我将义元公赐给我的偏讳‘元’舍弃,将本名由元康改为家康之时,与今川家的恩情就已经斩断。”
“我担忧的是,”松平家康指向了一旁屏风上的一只跳虎,言道,“我真正担心的,就是这头甲州之虎。”
“主公,你指得是信玄公?”酒井忠次半支起身问道。
“不错,我家康一生很少佩服什么人,武田信玄却是其中之一。若是与武田家同盟,共取今川家,套用明国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与虎谋皮。”
酒井忠次点了点头言道:“主公担忧的有道理,武田信玄是个背信弃义,以奸诈之道,四处巧取掠夺,当初之诹访家,今日之今川家都是最好的例子。”
松平家康摇了摇头言道:“不,平次,你错了。信玄公是乱世之中,真正的英雄,正常人之lun理道德,不可作为准绳,放之在其身形容。若是仅凭仁德二字,就是做到极致,也夺取不了天下。”
酒井忠次讶然问道:“主公,武田信玄是英雄?难道主公认为他可以夺取天下吗?”
松平家康挺直身子,正色言道:“信玄公,能否最终夺取天下,我不清楚,但放眼天下之间,能与之抗衡的,除了织田弹正忠,景虎殿下二人以外,不作第三人之想,我家康亦是不如。”
酒井忠次听松平家康如此言道,心底颇为几分不服,言道:“难道以主公之睿智,我三河武士之善战,都不能抗衡武田信玄吗?”
松平家康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转而言道:“将敌人判断得更强,总比更弱要好一点,如此方才能谨慎,谋划更周全,以多算胜少算克制敌人。此次与信玄公谋划需谨慎,否则我松平家终也会成为诹访,小笠原,村上之流,败在他的手上。”
酒井忠次头一抬,言道:“主公,如此你答允了?”
松平家康嗯地一声,言道:“若不乘此今川家虚弱之时,乘机篡去骏河,我松平家永远只能困守在三河之中,武田信玄固然厉害,但北有上杉,东有北条之肘制,不像我松平家,背后有织田家支持,眼中只需专心致志对付今川家就可以了,并且弹正忠大人,随时亦会出兵支援我的。”
酒井忠次听了这里,犹豫了下言道:“主公,臣下觉得还不是不要对弹正忠大人抱有太大期望。弹正忠大人,图谋远大,并非是夺取眼前一城一国之人,可以满足的,他或许不会将我松平家太放在眼中。”
松平家康哈哈一笑,言道:“平次,你不了解信长,我当初在清州作织田家人质时,自幼与他结交,所以深有了解。信长自小志向远大,目空一切,当初捅狭间时,连今川义元亦不放在眼底。但和我家康一样,却唯独忌惮一人,那就是信玄”
“信玄一日不死,信长就无法真正掌握这天下。织田家若没有我松平家,在东面替他抵抗武田家,今川家,他一日无法完成上洛,所以信长公就必须借重我松平家,否则我松平家一倒下,下一个就是他织田家了。”
酒井忠次对松平家康的话表示了赞同,但同时也言道:“其实信长公之担忧,不正如主公今日之担忧,织田家少不了我们松平家,同样的若是今川家一灭,武田信玄若想从东海道上洛,就必须直面我松平家,到时我松平家与武田家必有一战。”
松平家康点了点头言道:“正是,但是我却是不得不夺取今川家啊,毕竟现在甲信之实力要在三河之上,若将希望都寄托在上杉北条牵制武田信玄上,是是不切实际的。若是能多了解一点,武田家的底细就好了。”
松平家康说道这里,酒井忠次突然身子一顿,言道:“主公,我记起来了,本多正信出奔之后,不是前往甲斐吗?眼下听说正出仕于武田家家老李晓,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本多来了解武田家之底细。”
“正信吗?许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松平家康点了点头,言道:“我知道他已在武田家出仕,他可是我松平家第一智士,可惜了。”
酒井忠次言道:“若是主公有意,可以招揽他回来,或者潜伏在武田家为我们作内应,提供情报。要知道本多正信的妻儿都还留在三河呢。”
松平家康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言道:“挟持故家臣亲属,以胁迫对方,是不义之举,我不会作。正信的性格我清楚,要他作内应是不可能的,若是招揽他回来,却是可以,当初一揆之事,我亦有错,若他肯回来,我当亲自向他赔罪。”
“不过若是他不肯回到我松平家也就罢了,切不能为难他的家人。本多正信出仕的武田家家臣李晓,在白根山时大战上杉谦信,以六十骑直冲上杉谦信本阵,我家康亦深羡慕信玄有这样一员勇将。若是正信能出仕于他,也不是委屈了,总是故旧一场。他有个好主家,我亦感到欣慰。”
酒井忠次听松平家康如此之说,当即拜下言道:“主公真是仁德。”
松平家康点了点头言道:“平次,与武田家同盟之事,就交给你了。”
“攻灭今川家,可一雪我当初在骏府作人质之耻辱。你要知道我的喜好,我是多么希望能在骏府城内,一面眺望着富士山的雪景,一面享用着茄子,这也算是我家康一点微不足道的野心吧。”。
第两百四十五章 夺取天下之路
永禄八年,二月。
尾张国,小牧山城,天守阁。
木下藤吉郎毕恭毕敬地跪坐在织田信长面前。
此刻织田信长正为木下藤吉郎点茶。
与以往不同,点茶时的织田信长一副正统武士打扮,头上竖着公卿式的朝天髻。
织田信长点茶时的举止,不急不缓,清风拂过,如高雅的茶人般,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一股宁静悠远之禅意。
这与木下藤吉郎平时认知的那位充满狂野不羁之气的主公,完全是两个人般。
犹如当初正德寺会面时,织田信长去见斋藤道三,之前穿着打扮极其无礼,犹如草莽百姓,待进入正德寺后,却换上正统武士装饰,与斋藤道三会面时无论言行都是一丝不苟、谦谨持重。
这前后之反差,令有蝮蛇之称的斋藤道三大为震动,会面之后说出,他斋藤道三的儿子,今后恐怕要在女婿的门前系马了。
木下藤吉郎深知织田信长为何如此作为,他前后如此反差,正是要摆明,若要成为一名正经严肃之武士,我亦能办到,只能平日不屑为之罢了。
想起此事后,木下藤吉郎看向对面这位替他点茶的男子,心底更生一种复杂的情感,欣赏,崇拜,甚至一丝嫉妒。
“猴子,拿去。”
织田信长将茶碗递给了木下藤吉郎。
“喔。”
木下藤吉郎拜谢后,依据礼仪将茶汤喝下。
织田信长显然今日心情甚好,言道:“猴子,我亲自给你点茶,是因为这次你所操办与武田家联姻之事,我十分满意。”
木下藤吉郎喔地一声,放下茶碗,连忙言道:“多谢主公称赞,这事主要是织田扫部大人在操办,臣下只是在旁边尽一点薄力。”
“织田扫部,不过庸碌无能之辈。他能办成什么事,所以猴子你不需谦虚。”
织田信长说完拿起折扇,敲在了木下藤吉郎的肩膀。
这一下并不重,是表示亲昵的举动,不过木下藤吉郎却呲地裂起了嘴,十分疼痛的样子。
织田信长喔地一声,问道:“猴子,你受了伤?”
木下藤吉郎喔地一声,言道:“回禀主公大人,臣下在回来路上遭遇忍者的袭击,若非蜂须贺大人的保护,在下已经死在这些忍者手上了,不过还是受了伤。”
织田信长目中露出森然之色,怒道:“连我织田家的重臣,也敢袭击,是什么势力的忍者?是谁指使的?”
木下藤吉郎揉了揉右肩,言道:“是谁指示的不清楚,不过蜂须贺大人说袭击忍者,应该是风魔众的手段。”
织田长信沉思一阵,言道:“你恐怕是这次出使武田家,得罪了什么人,将此次出使的经过给我讲一遍。”
“是主公大人。”
接着木下藤吉郎将此番出使武田家的过程说了一遍。
待木下藤吉郎说道武田与织田联姻达成,织田信长将手中折扇一挥,言道:“猴子,你不必再讲下去了,这些忍者是那个李晓派出的。”
木下藤吉郎讶然问道:“主公,为何说是李晓呢?在下出仕武田家时,接触的人中不止他一个。”
织田信长哼地一声,将折扇往脑门上一拍,言道:“这是我的的直觉,不会有错的,就是这个李晓干的了。”
木下藤吉郎露出深思的神色,言道:“臣下根本没有得罪他,这李晓为何要制我于死地呢?”
“很简单,李晓在忌惮你,”织田信长将折扇朝木下藤吉郎头上一指,言道:“你在出使武田家的过程中,表示出心智,令李晓觉得你是将来的一个劲敌,所以才派忍者刺杀你的。”
“忌惮我?臣下不过区区一名足轻大将,差距李晓何止十倍,他为何在忌惮我?”木下藤吉郎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织田信长油然言道:“猴子若非你出身低微,以你的智谋与能力,今日之成就要远远在于很多人之上,你懂吗?”
“或许他人没有察觉,但至少除了我信长之外,李晓亦是很赏识你,猴子,你明白吗?”
“多谢主公称赞。”木下藤吉郎拜服下,激动地大声言道。
“好好努力吧,猴子。”织田信长点了点头,随即又言道,“不过这李晓忌惮猴子你,我亦未尝不忌惮武田信玄手下有这样一个勇将。”
接着君主两人,继续闲谈。
日已经西垂,天天渐晚。
不过织田信长却谈兴正浓,随口提到了天下大势。
织田信长大声言道:“自等持院殿之后,幕府已统御天下两百多年,应仁之乱起后,幕府权威沦丧,有力管领,守护大名四面而起,意欲取代幕府,执掌天下之权柄。”
“可惜如细川胜元,山名持丰,细川政元,三好长庆之流,他们固然一时能夺取京畿,号令天下,但眼转之间身死之后,霸业烟消云散。我织田家眼下虽屈居于尾张一国,亦有雄心上洛。但我不屑如细川,三好他们为伍,执掌短暂之天下。”
说完这里,织田信长拿出一件茶具,摆放在木下藤吉郎面前,言道:“猴子,给你看一件名物。”
木下藤吉郎奇怪织田信长为何将话说到了一半,不过仍是盯着织田信长所拿出的名物,看了许久才言道:“主公,这用来装茶末的肩冲,外观似乎十分古朴。”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将茶具放在手底抚摸,言道:“这并非是普通的肩冲,而天下三肩冲之一的新田肩冲。”
“喔,新田肩冲,”木下藤吉郎双眼放光,口中啧啧称奇,言道:“主公,这可是大名物啊。”
织田信长嗯地一声,不无得意地言道:“此肩冲最初为名茶人村田珠光所有,后辗转为我所得。在茶道中有一句名言,茄子为天下,肩冲为将军。如天下三大肩冲,亦有三大茄子之说。现在天下三肩冲之一的新田已为我所有。”
木下藤吉郎听织田信长如此说,更是犹如有只老猫在心底爬。
织田信长见木下藤吉郎这个样子,笑道:“你若是喜欢,也拿起来观赏一番吧。”
“多谢主公大人。”木下藤吉郎面露喜色,大声言道,然后小心翼翼捧起了肩冲在手中摩挲,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感觉。
“猴子,你知我为何喜欢茶道吗?”
木下藤吉郎听到这里,联想起信长方才所说之话,问道:“莫非与主公夺取天下有关。”
“不错,猴子你果然很聪明,”织田信长哈哈大笑言道,“不过你为何知道茶道,与夺取天下有关吗?”
“这个臣下不知。”木下藤吉郎如实回答言道。
织田信长打开折扇,在胸前轻摇,然后极其少见的正色言道:“当年泽彦宗恩大师曾与我言过,周公制礼作乐,推行周礼。礼记中有言,礼辨异,乐统同。目的是以礼法,区分尊卑,贵贱,上下,让每个人各守秩序,不可混淆擅越。人们明白礼后,再以乐统和,让不同位次的人,都是同享其乐。若天下都能行这礼乐之制,那么大同之世就不远了。”
顿了顿织田信长继续言道:“我信长最佩服的人物是周文王,周公,孔子,周文王开创周,周公制周礼,孔子推行周礼。我效仿这三人,实现他们的志向,开创如周天下,那般的盛世。所以我要以武力征伐天下,讨平不臣,革旧布新,重竖秩序,最后分封天下六十六国。”
“分封天下六十六国。”木下藤吉郎身子震动,尽管他知道织田信长志向远大,却也没有料到远大到这个程度。
“不过仅仅只以武力,重竖秩序,还是不够,这样我信长最终不过是细川,三好,山名之流罢了,远远不及周文王他们。所以除了以武力,重竖秩序与尊卑外。我还要在家臣,领内上下推行茶道。”
“主公难道是以茶道取代乐吗?”木下藤吉郎问道。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言道:“不错,茶会之上,你我虽各自守礼,却并无君臣之分,区别不过是在我点茶,你喝茶罢了。我们君臣同享茶道之乐。所以我信长所推行的武家茶道,不同于公家,寺庙中的茶道。”
“我要以茶道,让家臣上下与我信长一起,同享这打天下取得成果,如此君臣上下方能一心。所以茶道在我信长眼底是收拢人心的手段,是手段并非是目的。猴子,他**若是因为茶道而沉迷于茶道,忘记一名武家之士的本分,那么我会一脚将你踢出织田家的。”
木下藤吉郎听了织田信长本来说得好好的,突然色变,不由背后出了一身大汗,忙拜伏下言道:“是,主公,臣下不敢忘记武家的本分。”
织田信长见威服了木下藤吉郎,微微一笑,言道:“好了,猴子,你是个聪明人,你会知道怎么办的。”
说完织田信长站起身,来到小牧山城天守阁的窗边,手抓着折扇,并指着远方,声音洪亮地言道:“前面就是美浓了,再更远看不见的地方,就是斋藤家之本城稻叶山城。眼下与武田家同盟已达成,而东美浓又在我掌握之中,攻取下稻叶山城,指日可待。”
“攻下稻叶山城后,我当效仿周文王凤鸣岐山之典故,将岐山与孔子之乡曲阜中各取一字,将稻叶山城改名为岐阜,而后行天下布武,做一番前无古人之事,统一六十六国,开创一个平安乐土的盛世”
“而这就是我信长夺取天下之路。”
甲斐,惠林寺。
寺庙之中,李晓与武田胜赖二人正在摆开棋枰,黑白纵横地对弈。
秋山亲久,师冈一羽等武田胜赖,李晓皆在一旁远远地护卫。
在上一次武田义信谋反之时,秋山亲久等众侍卫突围失败,有半数被赤备所擒。
不过饭富虎昌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监禁起来,后来武田义信失败之后,秋山亲久他们又被放了出来,现在仍留在武田胜赖担任侧近。
李晓与武田胜赖二人都不是什么围棋高手。
而李晓更差,他除了看过动漫棋魂外,对围棋之道几乎是一无所知。
不过二人也是一时无聊之举,下棋纯属于消遣。
李晓下了一个白子,然后出声言道:“殿下,再过五日,我就要返回北陆了。”
武田胜赖,将手中本要落下的黑子,停在半空,讶然问道:“这么快?”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不错,我在越中飞驒的领地,四面受敌,若是再迟一点返回领地,恐怕就有几家势力蠢蠢欲动了。”
武田胜赖听了叹了口气,言道:“这才相聚不过这些日子,你就又要返回越中了,李晓,这次兄长变乱,多亏你在旁鼎立协助,替我多半谋划,若非你,我现在早被夺权不说,连性命也是难保。”
李晓笑了笑言道:“殿下言重了,李晓确实有一点计谋,但都不是堂而皇之能上正道的,若是要治理领地,威服百姓,统御家臣,收拢人心,这才是正道。殿下不能舍正道而谋小计,如此就是舍本逐末了。”
顿了顿李晓又言道:“不过殿下之路就在自己脚下,这点不能依托其他家臣,必须自己来走。现在义信殿下已失势,主公现在又在重病,众家臣因为此次变乱心存犹疑,人心不固,对将来我武田家何去何从,多数人心底也丝毫没有把握。这个时候,正是殿下当仁不让,乘势而起,而担当责任的时候,千万不能在现在拿不定主意。”
武田胜赖听了点了点头,言道:“李晓,你说的对,我正该如此。若在父亲大人生病之时,我再拿不定主意,那么下面的人就不知该怎么办。”
“眼下兄长已经失势,但我还不能掉以轻心,父亲还未将本家嫡位传给任何之人。也就是一切尚未有定论,所以我更要在此时,作出表率,让父亲,众家臣们看到我的能力,最后才能执掌本家的家督。”
李晓见武田胜赖能有这么说,十分欣慰,问道:“那殿下明白眼下自己身处的之位置了吗?”
“位置?怎么说?”
李晓笑了笑,探手从棋盒取出一把棋子,言道:“若这天下比作这棋盘,在义信殿下未失位之前,殿下的位置,就是我手中这把棋子中的一颗棋子。棋子有棋子的思考,可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必考虑太长远,做好棋子的职责就可以了。”
“而殿下现在不同了,义信殿下被紧东光寺之后。殿下已成为本家之中,最有希望接替义信殿下,执掌我武田家之人。作为一名将来武田家家督,就不能有一颗棋子的见识,殿下的目光就要跳出这棋盘之外,思考如何成为一名夺取天下,争夺胜负的棋手,从而决定这盘棋的胜负。”
“争夺天下?棋手?”武田胜赖身子一震,言道:“要似父亲大人那样来看待这局面吗?”。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为将来者谋
“似父亲一般,谋划大局,谈何容易?我胜赖自问还有许多比不上父亲大人的地方,比如……”
武田胜赖长叹一声,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盒,言道:“一德斋大人,昨日曾与我言过,兄长……兄长的妻子已怀孕多月了,他言道若是……”
武田胜赖说到这里,便停住不言了。
李晓已明白了武田胜赖话中的意思,真田幸隆这头老狐狸,肯定是劝武田胜赖斩草除根,将武田义信这未出生的儿子或者女儿除掉,以免后患。
真田幸隆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要知道武田义信眼下虽失势,但是武田信玄至今还有没有一个孙儿。
作为家督继承者,嫡孙也十分重要,若是武田义信之妻产下男婴。
那么这男婴亦有继承武田家的机会,很可能会危及武田胜赖继承武田家。
“李晓,你的意思呢?”武田胜赖问道。
李晓明白武田胜赖此刻的痛苦,眼下胜赖的地位虽然万人仰慕,但同样的这个位子不好坐,对他而言,犹如时刻处于水淹火侵。
武田胜赖眼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很多事固然他并非想去做的,那他必须同时照顾到下面人的想法。
就如当初的武田信玄要放逐父亲武田信虎时,若非几位如坂恒,甘利等家中重臣在下面的鼓动支持,凭武田信玄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放逐武田信虎。
当然最后的罪名还是由武田信玄一人来担罢了。
所以武田胜赖现在的任何决断,并非是顾及到他一个人,而是照顾到他手下如真田幸隆,李晓,保科正俊,大熊朝秀等一帮人的利益集团了。
看着武田胜赖望着自己,似乎在期盼李晓他能给他一个决断。
而李晓此刻要考虑的并非武田胜赖的立场,却是自己的立场。
真田幸隆现在居然干起教唆武田胜赖,杀死自己亲侄儿之事来了,这绝对不是一名家臣给主公该出的主意。
并且李晓听闻这头老狐狸已正式退隐,将真田家家督之位让给长子真田信纲,而自己退居幕后而专心在武田胜赖身边辅佐。
其实在武田义信失势后,真田家的政治投资已经成功。
真田幸隆现在正是为真田家将来铺路,加强在武田胜赖身旁的影响力,而在李晓看来,绝不能让这头老狐狸再得意下去了,这次教唆武田胜赖连杀死自己侄儿的事都赶出来,下一次岂不是要弑父。
所以必须压一压真田幸隆的势头。
面对武田胜赖询问,李晓直接言道:“殿下,以真田大人之位,可以如此说,但殿下却不可如此作?”
武田胜赖神色一动,问道:“为何这么说?”
李晓言道:“真田大人,一片为殿下计谋之心,要斩草除根并无可厚非,只是殿下若要除掉津弥肚中的孩儿,此事能瞒得过主公的耳目吗?那孩儿怎么说也是殿下未来的子侄,杀死血肉至亲,在主公眼底殿下与谋反之义信殿下,有何区别?”
“纵然瞒过主公,但是这孩儿死得蹊跷,而家臣上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恐怕会对殿下的名声不利。”
武田胜赖听李晓如此之说,恍然大悟言道:“一德斋大人的计谋,差一点误了我,令我大失所望,还是你能替我打算。”
李晓听到此微微一笑,实际上在历史上,武田义信妻子所诞下的是一个女孩,所以也无所谓斩草除根之说。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殿下,眼下义信殿下虽去,但主公却仍没有将嫡子正式传给殿下你,比如能继承嫡位的,还有穴山,仁科等几位殿下在,殿下现在也并非没有其他竞争对手,所以越到了这时候,殿下一切行事,反而要比之前更加谨慎。行百步者半九十,这世上有多少才能之士,在大业将成之时,却自我松懈,最终而功亏一篑。”
“所以我的建议,殿下切莫以为,现在大敌已去,行事就可以毫无顾及了,反而要比之前愈加谨慎才是。越是如此,越能让众家臣们觉得殿下目光长远,而并非拘泥于本家家督继承一事上。”
必须要承认,武田胜赖在虚心纳谏这一点上做的非常好,至少一直以来对李晓的话,绝对是言听计从。
武田胜赖正色言道:“你说的对,这几日以来我确实有几分大意和松懈了,差一点出了差错,现在一身冷汗在背,还请先生教我以后如何行事?”
先生之言,是李晓当初作为武田胜赖枪术师范时,武田胜赖整日挂在口中称呼的。
眼下二人权势地位都已比当年发生了许多变化,再用这称呼已不太适合。
今日武田胜赖再提此称呼,显然再以李晓为师,希望他能替自己出谋划策。
李晓见武田胜赖其意甚诚,点了点头言道:“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暂时之大意和松懈,也是人之常情,以后警惕就是了。既然殿下发问,那我就帮殿下分忧一二。在现今之下,殿下若要顺利继承武田家家督之位,必须首先做到这三件事,如此差不多就十拿九稳了。”
“哪三件事?”
“首先,殿下要早日与织田家成婚,除了引织田家为外援之外,然后争取为主公生下长孙。有了长孙在,殿下你在武田家的权位,就更高了一层,主公见殿下你后继有人,肯定会在心底对殿下日后继承家督之位,增添一块重重的砝码。”
武田胜赖点了点头,李晓之言正好切合他心中之意,确立嫡子继承家督,不是看一代,而是要看二代三代。李晓的意见确实是替他打算之谋略。
“第二,眼下义信殿下虽已失势,但此次政争之后,本家家臣上下多少还有明里暗里,之前支持或者依附义信殿下一方的存在。他们可能会担心,殿下日后上位为家督,会不会对此事计较,日后行以打击报复之举。这点若是处理不当,会成为殿下日后上位的阻力,万一日后殿下继承本家家督,这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危险。”
武田胜赖一拍大腿言道:“不错,兄长因早早被父亲立下嫡子之位,之前在本家之中,也算颇得人望,所以如何让之前支持兄长的家臣,转而支持我,确实是一个为难的地方。那我该如何办呢?”
李晓言道:“很简单,这时候殿下对这帮家臣们,要怀之以柔。不需要对所有人皆是如此,这样只会贸然降低了身价,殿下只需想想当初谁在义信殿下一方,对殿下最为记恨,并日日与殿下的作对的,然后对此人施以宽容就可以了。”
武田胜赖突然咬牙切齿地言道:“不用想了,就是长坂光坚与迹部胜资这两人了,之前他们一直帮着兄长与我作对。这两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宽容他们的。”
长坂光坚就是之前武田义信被诛杀的侧近长坂源五郎昌国之父,迹部胜资就更不用说了。
李晓笑了笑,言道:“我并非叫殿下真正宽容他们,只是摆个样子,做个姿态就可以了。殿下,你想若是你连最记恨的长坂光坚与迹部胜资二人,都表示宽容接纳了。”
“而那些之前依附义信殿下的其他家臣会怎么想,他们在殿下心底之厌恶,应该远不如这二人吧。若是殿下连这二人都宽容了,为何不能宽容他们呢,如此殿下在他们心底就是一名宽容之君。而且若是殿下真的厌恶这二人,不妨等日后武田家家督位置坐稳之后,再行处置,眼下这两人还是有用途的。”
听了李晓的话,武田胜赖尽管愤愤不平了一会,但最终还是表示接受。
李晓见武田胜赖勉为其难的样子,还是微微一笑。
说白了,政治就是一门彼此妥协的艺术,如果妥协不了,就要拳脚相加,铲除对方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暂时妥协,待实力强大了再秋后算账,这样的招数屡见不鲜,这也是一名成熟的君主,所要掌握的。
“第三也是最后一件,自然是就是殿下要早日替主公攻下西上野,夺取这半国之后,不仅对主公有了交代,对扩大本家之势力,将来殿下执掌武田家都是大有好处,所以这是必须做到的。”
顿了顿李晓又言道:“同时我最后再给殿下提一个建议,殿下在本家中,虽然军略上出色,但政略上却是有所逊色。作为守护大名,一国之主,必须文武并举,若是重武而轻民生,等于是无源之泽,总有一日会干涸的。所以殿下这点上不妨向本家几位奉行学习,以便日后执掌我武田家家督,如此主公方能放心地将家业交给殿下。”
“殿下如能听李晓之言,那么执掌我武田家不在话下,将来与群雄争夺天下,亦然足够的根基了。”
武田胜赖听李晓之言面色凝重,显然是在细细消化。
最后武田胜赖面露喜色,向李晓诚恳地称谢言道:“先生之话,胜赖一切都记下了。”
李晓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言道:“殿下能如此说,那么我李晓就可以为殿下放心了,数日之后,我便可安心地去北陆,为本家在那里打下根基。”。
第两百四十七章 虎哉宗乙
惠林寺一间禅房之中,武田胜赖正坐于武田信繁下首。www.uu234.com更新超快!
当武田信繁待听闻武田胜赖讲述,武田义信谋反,饭富虎昌切腹之事,只是油然长叹一声,便不言语了。
武田胜赖言道:“叔父大人,因为兄长谋反之事,众家臣中人心惶惶,所以我此次来,特请叔父大人,出山辅佐父亲大人,处理家中大事。”
武田信繁听到此呵呵一笑,将手中念珠轻转,言道:“四郎,这真是你的意思吗?
武田胜赖听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田信繁似已洞悉一切,看向武田胜赖言道:“四郎,这是别人来你来问我的意思吧?我猜能让你这么问的人,不是真田幸隆,就是李晓,对吗?”
武田胜赖听到武田信繁这么一说,知意图被揭破,颇为面红耳涨。
确实正是李晓同武田胜赖言过,武田家一门众中,武田信繁是唯一能力不逊色于武田信玄之人。
要知道当年武田信虎偏爱信繁,有意将家督改由他继承。
后武田信玄举事放逐了其父,武田信繁立誓辅佐兄长,这才使得武田家渡过那一段危机,这件事众家臣上下都知道。
因为武田信繁无私之举,所以让武田家家臣团上下对其钦佩不已。
这次武田义信失势,所以万一武田信繁还俗,争夺家督之位,以他在众家臣之中心目中地位,并非没有机会。
而在李晓眼底,川中岛合战之后,武田信繁脱离历史而不死,他必须这一点计算进去,万一他有争夺家督之意,就必须早作防范。
最后李晓让武田胜赖来试探武田信繁是否有重新出山的意图。
未料到武田胜赖不善于掩饰,并且一下就被睿智的武田信繁看破。
武田信繁看了武田胜赖一眼,放下念珠,微微笑道:“四郎,你和太郎,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你的性子,我是明白的。太郎自幼多沉默不言,看似颇为稳重,但内心心机颇重,而你却相反,直于言表,看起来是轻浮了一点,但直面本心,不去作伪,所以没有坏心。”
“所以我原本猜测,若论三十岁前,你不如太郎,三十岁后,你该胜于太郎。但你现在已做到了。”
“叔父。”武田胜赖为刚才试探之意,而感到后悔了。
武田信繁将手一止,言道:“你不必愧疚,若你问我是否有重新出山之意。那我回答你,二十年前,我既不会与兄长去争家督之位,今日更不会与你争夺。当年的武田典厩信繁,现在只是一介僧人,已无心世俗之事,安心在惠林寺坐禅。”
武田胜赖见此感动不已,拜伏在地上哽咽言道:“胜赖还是请叔父大人出山,帮助父亲重整武田家,胜赖自觉的能力不足。”
武田信繁哈哈一笑,将手抚在武田胜赖背上,言道:“你不必如此,胜赖我说过,我很看好你。这几年见你如此,我深喜武田家后继有人,但我想更高兴的应该是兄长吧。我有预感,在你身上我会看见武田家夺取天下的一日。”
“所以你一切不需顾及什么,放手去做吧”
“喔”
武田胜赖见武田信繁表示了支持自己的态度后,大声答应到。
李晓用完过午饭后,于惠林寺内闲逛,这一次已是他第二度来惠林寺。
上一次在这里是三年前,他在此拜见了武田信繁,快川绍喜,并拉拢真田昌幸加入了武田胜赖的阵营中。
眼下武田胜赖去拜见武田信繁,自己就在四周闲逛一下,欣赏下禅院之中的风景,顺便消消食。
李晓信步闲走,走到颇为偏僻的一处院落,此地甚为荒凉,林木茂盛,地上覆满青草。
这时忽然听到庭院深处有人长吟道:“自从乱后别京关,一入烟萝十五年。重出故山生白发,却装新卷谒清贤。”
李晓听对方言辞,语调铿锵,竟是用汉语念出。
李晓不由好奇,示意师冈一羽等人侧近留在院门之外,自己踏步走入林中。
待李晓走入林中深处,却看见一名黑衣僧人,正坐着烧水。
对方听有人踏草而来,不由转过头,看见李晓后,微微一笑合十施礼。
这僧人正是当日游说穴山信君放今川军进入甲斐的外交僧。
李晓自然不知他的身份,但见他一人在这野外烹茶颇为奇怪,问道:“刚才阁下所吟之诗是出自杜荀鹤吧。”
对方听李晓这么说,讶然一下,言道:“正是,未料到阁下汉学如此精深,哦,对了,这几日听快川大师言道,寺内有一位明国客人,想必阁下就是名声赫赫的李但马守大人吧。难怪如此。”
对方这最后一句难怪如此,自然是为自己解释对方为何懂得汉诗的缘故。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正是在下,大师显然对汉学也深有专研,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这名僧人低下头言道:“贫僧虎哉宗乙,拜见李但马守大人。”
听到对方的名字,李晓身子一震,心想:虎哉宗乙,OH,MYGAD,那不是后世培养出伊达政宗的学问僧吗?
临济宗僧人在战国时代虽名声不显,但却留下了重要的地位,其最有名的莫过于培养出今川义元,德川家康的太原雪斋和尚。
除了太原雪斋之外,织田信长幼年师从于临济宗大师泽彦宗恩。
武田信玄亦师从于岐秀元伯。
而泽彦宗恩,岐秀元伯都是尾张瑞泉寺毕业的优秀学生,所以从某种意义来将,织田信长与武田信玄可谓是同门师兄弟。
而眼下日后作为伊达独眼龙老师的虎哉宗乙,也曾师从于临济宗两大名僧,岐秀元伯与快川绍喜门下。
“但马守大人,你怎么如此惊愕?难道以前听闻过贫僧之名吗?”虎哉宗乙开口问道。
李晓哈哈一笑,随口言道:“说来巧合,只是大师之名,让我想起了李太白的一句诗,所以让我愣住了。”
虎哉宗乙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是什么诗,令但马守大人,想到贫僧呢?”
李晓点了点头,正色言道:“是李太白的一首古风,诗词有点忘了,但犹记得前几句,其中言道,秦王扫**,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说到这里,李晓顿了顿,笑道:“所以大师的法名,在我耳底听得十分霸气,哈哈,霸气。”
“霸气,”虎哉宗乙亦是哈哈一笑,言道:“但马守大人,言辞真是别出心裁,这霸气一词贫僧十分喜欢。呵,虎视何雄哉,虎哉宗乙。”
顿了顿,虎哉宗乙言道:“能与但马守大人这样的风雅之士在此一晤,实是莫大的机缘,所以还请但马守大人,允许贫僧为阁下点茶,以表恭敬之意。”
李晓愣了一下,言道:“可是在此并无茶室?”
虎哉宗乙将手上指天,复又下指地,言道:“但马守大人,品茶何须茶室,难道不能以天为茶室之屋脊,以地为叠席吗?”
李晓恍然大悟,心想太阁5里有张卡片叫‘野点’的,不就是在野外喝茶。
野点来源于武家将领出外征战,因条件不便,故而在野外举行茶会。
历史上丰臣秀吉在平定九州之后,曾在野外举办过一次盛大茶会,史上称为‘北野大茶会’。
所以听虎哉宗乙这么说,李晓意识到是自己土鳖了,当即言道:“那多谢大师了。”
李晓席地而坐,望着院子之中,葱翠的景色,一面与虎哉宗乙闲聊喝茶。
两人闲谈中,李晓可以看出虎哉宗乙不仅是学问深厚,并且是个有志向的人。
在战国时,若非武家公卿出身,要以普通百姓跻身上流十分困难,忍者,山贼,国人都是末流。
所以比较好的出路,就剩下商人,僧人二途了。
日本当时佛国,上至公卿,武士,下至百姓都是信佛,所以寺庙僧人在当时地位很高。
不过僧人中亦有很多宗派,如本愿寺和尚骗吃骗河的有,天台宗讲人性善恶,来世佛报,而临济宗却专偏重临机顿悟,偏重于禅机,所以很多临济宗僧人都是博学之士。
虎哉宗乙与李晓闲谈中,隐去了他的出身,不过可以听出他自幼过过一段,十分困苦的日子,之后师于岐秀元伯,快川绍喜门下,学习佛经,汉学,学识渊博之后这才有了名望,后渐渐有武家请他作为家中学问僧,教导未元服前的武家子弟。
不过当时虎哉宗乙觉得自己学问没有大成,只是空悬于纸上,未能务实,所以决定四处游历增长见识。
待五至六年之后,才返回甲斐,决定闭门思索数年,待到自己觉得学问有所见数时,已是快不惑之年的人了。
李晓听到这里,早已有了决定,这样的人才,自己当然是不能放过。
李晓言道:“原来方才大师,所言一入烟萝十五年,重出故山生白发,是感叹自己学问已成,却年已不惑了。”
虎哉宗乙微微一笑,言道:“杜荀鹤生平亲近佛学,所以他的诗深得禅味,连快川大师亦是如此,他平素最喜欢的是那句‘安禅不必须山水,减却心头火自凉’。”
李晓知道这首词就是历史上,武田家灭亡时,快川绍喜与惠林寺同焚时,所念的辞世诗。
李晓接着言道:“虎哉大师,心中既有抱负,不知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虎哉宗乙听此微微一笑,言道:“但马守大人太看得起贫僧了。”
李晓诚恳地言道:“大师不必谦虚。”
虎哉宗乙见李晓其意甚诚,于是言道:“李晓大人,与贫僧一见如故,并是不该拒绝。但是贫僧已答允快川大师,留在惠林寺,参悟佛经,所以不能离开甲斐。所以李晓大人此去越中,贫僧不能相伴所以十分抱歉。”
李晓见虎哉宗乙如此说,也知道无法勉强,既然他决定留在惠林寺,就无法跟随自己去北陆。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得到这位临济宗大师的辅佐。
不过李晓转念一想,他马上去北陆,按规矩长子李正肯定是要留在踯躅崎馆的。
既然自己不能在李正身边教导,所以给他找个名师就很重要了,这个曾经教导出伊达政宗的虎哉宗乙,很显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既然他随自己前往北陆,留在惠林寺中,替自己教导李正亦是不错。
当下李晓将自己心中所想与虎哉宗已说出。
虎哉宗乙听李晓将自己儿子托付给他,十分诧异,不过仍是拜下言道:“既然是但马守大人之请,贫僧定当尽力为之。”
李晓听闻虎哉宗乙答允,十分畅快地一笑,心想李正有了虎哉宗乙的教导,如此自己也放下了一桩心事了。
“禀报大人,有一封你的急信。”
就在这时,李晓的一名侧近急匆匆奔入院子之中。
此人李晓认得正是橫谷幸清,他匆忙而来,显然是得到北陆方向自己的情报网,向自己传递某种讯息。
李晓面色肃然,迅速拆信一看,果真如信中给他带来了一个十万火急之消息。
神保家家主神保长职于富山城亲自出阵,动员了两千军势,攻打自己位于北陆的城生城。
眼下城生城已被神保长职的大军包围了三日,具体情况不知。
除了神保长职之外,越中另一势力椎名家亦有异动,椎名家家主椎名康胤,亦在松仓城向配下各个豪族,发布了动员令,准备集结军势。
李晓闻之此情形,亦有几分震动,城生城不仅是自己在重要据点,也是武田家在北陆唯一立足点。
若是丢失了,无论是自己还是武田家都难以接受这个后果。
李晓看城生城居然已被包围三日,并且内外消息断绝,不由大怒言道:“这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横谷幸重现在才禀报我。”
橫谷幸清言道:“大人,越中飞驒眼下都是积雪,交通不便,若是消息往返传递而来,已经慢了,这已是兄长他所能做到最快的了。”
李晓点了点头,他知道橫谷幸清说的没错,自己不该发这无名之火,事情既已发生,就要想办法如何补救。
哼,这个神保长职真是一点也不令自己意外,这北陆的冬季一过就兵临城下了。
李晓不加思索就立即做出决断,眼下他已是连多待数日的时间都没有了,必须立即赶回飞驒。
第三百八十六章 猛虎出山
第三百八十六章猛虎出山
美浓,郡上郡。
在飞驒高山地区南坡。
天色渐寒,按照以往之时,就要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临近傍晚时,郡上八幡城突然迎来了一支大军。
城下町外,东殿山城城主岛胜猛,郡上八幡城城主东常尧,木越城城主远藤胤俊以及郡上众十多名足轻大将级家臣,皆在此冒着寒风等候李晓的常备军团。
而刚刚翻越飞驒山脉的李晓的常备军团,赶到郡上八幡城。
成队成队的足轻扛着各式武器,在山道上出现,步入城下町中。
作为原来的神冈备的大将,常备之中不少人原先都是岛胜猛的部下。
因为有常备之中有严规,行军之中不可随意说话,所以待他们见到岛胜猛后,皆是向其点头致意。
岛胜猛看见这些足轻腿上都打着绑腿,为了御寒草鞋上外部都裹着稻草,每个人脸上具是一副风尘仆仆之色,但是饶是如此,这股军势进发之时,却行进有序透着一股百战之师的气势来。
这时十余骑从队列之中,快速行进插上,当先一人身裹一件黑氅,身形在战马上显得格外高大,但在夜色之中却看不清面容。
待此人骑到岛胜猛面前后,翻身下马。
岛胜猛,东常尧,远藤胤俊三人,以及身后的足轻大将级武士连忙跪拜而下,齐声言道:“拜见主公(但马守大人)。”
这名穿着黑氅的男子,当然正是李晓,他翻身跳下战马,温和地言道:“起来吧。”
“喔”
岛胜猛等人一起站起身来。
岛胜猛言道:“主公,行居已经备好,还请主公下榻休息,以解行军之疲。”
李晓反而先问道:“众将士住宿之地都安排好了吗?可有热水备下?”
岛胜猛恭敬地言道:“回禀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就绪。”
李晓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既然如此,各位随我至天守阁,商议接下来之进军方案。同时让橫谷幸清过来,我要知道眼下本家对织田家整个战局之情况。”
这时李晓回过身言道:“山本堪藏”
随行李晓骑兵中一名武士跳下马来,单膝跪下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李晓言道:“传令下去,让后方大军加速赶上,各备队清点人数之后方可休息,切记不可发出太大动静,亦不能扰民。”
“喔”山本堪藏大声领命之后,随即跨上战马,向后队驰去。
李晓看着山本堪藏的身影没入了郡上的山间,这时在蜿蜒山道,绵长的大军仍在其上跋涉。
对于李晓而言,自永禄十年以来,亦是五年之后,第二次踏足郡上八幡城。
那时他不过刚刚一统飞驒武田家一员偏将,而眼下李晓已据有飞驒之外,并越中大部的国主级大名。
“入城吧。”李晓将手一挥。
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从越中城生城出发翻越整个飞驒山脉,于元龟三年,十一月十日夜,抵达郡上八幡城,作为配合武田信玄出阵东海道之主力的辅军,牵制美浓之织田信长。
郡上八幡城天守阁之中。
当初李晓夺下郡上八幡城后,作为承诺将此城还给了东氏,作为本城。
而现在李晓大军开入屯驻郡上,而城主东常尧亦交出了对本城的控制权。
四周的炭火燃烧正旺。
大广间中,本多正信,宇佐美奈美,藤堂高虎,有山虎定,师冈一羽,狩野秀治,山本堪藏等这次随李晓出征美浓的大将,以及岛胜猛,东常尧等郡上武将皆于房间内进行军议。
李晓安坐于上首,向一副忍者打扮的横谷幸清问道:“眼下本家各路军团对织田家之战况如何?”
在出兵美浓之前,李晓已命横谷幸重,秘密重点铺设在美浓之情报网络。
眼下横谷幸重的忍者众,规模愈来愈大。
除了作为细作打探各国消息之外,同时亦组成如暗杀队之类的特种部队,甚至还负责对竹中重治,马场昌房如此信玄派给李晓的与力暗中监视,以及李晓个人的安全内卫,以及李晓在甲斐的家人小幡由美,李正的秘密保护。
这样的架构,基本已向明朝的锦衣卫靠拢了。
作为忍者众的头目,横谷幸重一般不轻易出现,以真面目见人,除非到了有特殊情况之时,才会亲自来见李晓,一般而负责接洽的则由他的弟弟橫谷幸清来向李晓回禀情况。
“喔”横谷幸清先将这一个月来武田军与织田德川军之战况详细说了一遍。
消息最近都是三至五天前的,据橫谷幸清的禀报,武田信玄率领主力现在正在包围二俣城。
而负责攻略东美浓的秋山信友,刚刚击破了信长派出五千援军,眼下包围岩村城之中。
李晓听到此微微点头,他庆幸的并非是武田军攻势顺利,而是历史到了这个份上,李晓这只小蝴蝶翅膀所煽动,还没有改变历史大格局多少。
一切都是按原定轨迹继续,按照历史上走向,信玄之主力会被拖延在二俣城城下两个月之久,最后靠断绝水源,方才破城。
而秋山信友军团,则会顺利攻陷岩村城,并娶了信长叔母,前任城主远山任景的遗孀岩村殿为妻,最后正式入主岩村城,成为日后武田家向东美浓进取的据点。
这时李晓问道:“那信长的主力军团,现在在哪里?”
橫谷幸清回答言道:“在十一月三日,朝仓军准备向虎御前城突击,打通向小谷城之通路,但是遭到织田军木下秀吉队反击,朝仓军大败而回。朝仓军败退之后,信长乘势从北近江前线率大军返回,现今已返回岐阜城。”
李晓听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心想朝仓家的表现,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当初朝仓宗滴那支堪称百战雄师的敦贺军团,因为朝仓家之内斗,已拒绝向主家效命,现在朝仓家之战力,确实只能用差得没边来形容,居然连织田军团下属一个木下秀吉都打不过。
而按照李晓先前之原计划,如果朝仓浅井军可以在北近江拖住信长大军,李晓就可以率军直插织田家本城岐阜城,从后方动摇织田军士气。
如此前后夹击下,虽不说可以灭亡织田家,但最少亦是一场大胜,对整个战局起推动作用。
只可惜朝仓家不争气,眼下信长凭这木下秀吉胜局之表现,顺利率军返回岐阜,而不用担心后路遭到浅井朝仓之追击。
现在的岐阜城,有信长大军坐镇防卫堪称坚固,李晓绝不会在这时候脑子坏掉,向岐阜城攻击,攻不下倒是次要,最担心是成了孤军深入的局面,然后在浓尾平原上遭到织田军优势兵力合围,而全军覆没。
所以这首选攻打岐阜城的方案,已在李晓心中被否决,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打通中山道,与正在东美浓奋战的秋山信友军团会师。
想到这里,李晓走到地图之前,目光从郡上八幡城的位置,向东游移。
最后李晓伸出马鞭,在地图上一点。
众将皆站起身,看向李晓马鞭所指的地方,正是郡上八幡城东面的加治田城。
加治田城位于美浓国加茂郡,是掌控中美浓的重要山城,位于浓尾平原北部的位置,站在城头上可以俯视中美浓全境,以及西浓,东浓,奥美浓一部。
同时此城与郡上八幡城一样,都是飞驒国通向美浓的两大街道路口之一。
据书记载,加治田城(中浓),与岐阜城(西浓),苗木城(东浓),郡上八幡城(奥美浓),是处于一个中间位置的要所。
也就是说,若是李晓拿下此城,不仅将中山道打通了大半,并将本城郡上,以及东美浓的秋山信友军团所占据的苗木,岩村二城,连接起来,就可以形成对织田家本城岐阜城,一个大的伞形包围。
这攻打加治田城,本就是李晓与本多正信,宇佐美奈美等智囊,拟定好打通中山道的原定计划。
所以家臣之中没有人表示反对,眼下即是拟定攻击计划。
作为中浓重城加治田城并不易攻去,作为山城,大筒要仰射颇有难度,同时城池亦有四重丸的构造。
而驻守加治田城的加治田众,无论是先后出仕斋藤,织田以下,都是两家原先的善战之军,不可小视。
除此以外,要抵达加治田城前,还攻陷其支城一柳城。
一柳城原名大洞城,当初信长进行美浓攻略时,为了防备奥美浓郡上八幡城的远藤庆隆南下,而命一柳直末修筑此城。
城池修筑完毕后,大洞城改名为一柳城。
此城于浓尾平原最北端,扼守住奥美浓出入之要道,位于郡上八幡城与加治田城之间。
李晓要出奥美浓,首先必须攻克一柳城,之后方能进击加治田城。
与历史上不同,因为李晓占据了郡上,所以织田家不得不在此城上防卫大大增强。
此城没有如历史上,信长交由加治田城城主斋藤利治治理。
而现在被信长之间交给了,原先筑城者一柳直末,由其担任城代。
一柳直末原是西美浓豪族,一直勇武则著称织田家的武士,织田军中以熊之异名来称呼这样的勇士。
而历史上一柳直末后成为信长派给木下秀吉与力,为其黄衣母众之一。
现在李晓要跨出奥美浓的群山,就必须击败此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猛虎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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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首战
第三百八十七章首战
众将朝地图看去,一柳城的位置。
本多正信向橫谷幸清问道:“眼下一柳城城兵有多少人?”
横谷幸清尚未开口,岛胜猛先言道:“先前不过两百人,后本家进兵之后,美浓局势紧张,又增加了一百人。”
“三百人。”
藤堂高虎,有山虎定,师冈一羽,狩野秀治等旗本备大将,皆然都是一笑。
三百人对于一座小城而言,守兵并不算少。
例如阻挡了武田军两万七千大军主力的二俣城,城兵亦不过中根正照以下一千两百多人。
不过对于配备有大筒备的飞驒越中军团而言,一柳城这座弹丸之城,以及区区三百守军,尚不放在眼底。
藤堂高虎首先言道:“请主公答允,让我神冈备与大筒备先行出击,半日之内,定替主公拿下此城。”
藤堂高虎话音刚落,有山虎定言道:“何敢劳烦木下大人,请主公将此战交给我蛇尾备,两个时辰之内,定取下一柳直末的首级交给主公。”
藤堂高虎眉头一挑,言道:“有山大人,是我先向主公请命的,请阁下不要抢功。”
有山虎定貌似憨厚地笑了笑,道:“藤堂大人,都是为主公效命,哪还有谁先谁后的道理。”
藤堂高虎看了有山虎定一眼,向李晓言道:“主公,臣下愿一个时辰内攻陷一柳城,请主公将此战之任务交给臣下吧。”
李晓看着手下两个大将请战,微微一笑,言道:“你们二位不必焦急,此战我不准备出动任何一支常备,甚至动用大筒。”
“为何?”藤堂高虎,有山虎定二人皆是讶然。
本多正信笑着言道:“两位忘记了吗?我军给与织田军的假象,是主力还正在北陆道向北近江进军,所以眼下我们是秘密潜行到郡上,目的是不暴露此处是我军主力的位置。”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所以必须给织田方造成,只是我军郡上众一次单独出击,若是一使用大筒,即暴露了我军常备的动向。”
藤堂高虎,有山虎定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而这时岛胜猛亦站出来,对李晓言道:“多谢主公信任,将此首战之重任,交给臣下。”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我会让忍者队出动配合于你,一定要尽快拿下此城,打通出击美浓腹地的通道。”
“喔”岛胜猛大声领命。
就在李晓准备出兵东美浓时。
在越后之上杉谦信忧虑武田家上洛成功后,会反而入侵越后,而信长亦因为处于以武田家为主的信长包围网的苦战之中,迫切需要一名强有力的同盟。
于是两家在能登国人长景连出面下,于元龟三年十一月二十日达成同盟。
这一同盟史称浓越同盟,是一个对等同盟,双方互换人质,并各自印下血判状。
上杉谦信应信长之邀,准备向武田家出兵,以牵制信玄上洛之势,而谦信将首要攻击目标,选择了越中。
同时飞驒越中军团主力尚藏身于郡上八幡城秘密休整,但这时岛胜猛率领东常尧,远藤胤俊之郡上众以一千两百军势之众,对一柳城发动猛攻。
一柳城。
曲轮之后,一柳直末从狭间中看向城下团团包围的武田军。
半响之后,一柳直末手指着对方军中一名,对部下言道:“此人就是武田家飞驒越中军团中第一猛将岛胜猛吗?”。
“回禀大人,正是岛胜猛。”
一柳直末闻言冷哼一声,言道:“也不知是否真得有这样的勇力,如此的勇士,若不能正面一较高低,实在是遗憾。”
听一柳直末如此言道,众属下皆然言道:“大人,武田军势大不可轻易出战,万一失城,为大殿知晓,必然会受重责。”
听闻如此,一柳直末挥了挥手,言道:“我岂非不知进退之人,主公命我紧守此城,不可出战,自当遵从。另外派人立即禀报岐阜,就说武田军郡上众出兵了,一切听由主公定夺。”
正待一柳直末下令完毕。
这时武田军的围城军势,开始攻城了。
武田军本阵之中,岛胜猛头戴红色天冲之头兜,身着涂酱红色漆的圆形皮胴甲,上罩木棉浅黄色阵羽织。
岛胜猛骑乘在战马之上,将马鞭一挥,对部下发令道:“开始攻城”
同时在另一方面。
已返回岐阜城的织田信长,这几日情绪似有些失常。
在此武田军数路围攻织田家的关键时候,织田信长也不进行军议,召集众将商讨武田军进军之策略,也不见他如何安排调兵遣将,只是整日于马场之中,驰马不断往返奔驰。
偶尔有前方战报,或者敌军动向传来,信长下马简略听闻后,不置一词,随即又重新上马奔驰。
织田家的众大将们一贯摸不清信长的路数,对于主公如此行径,大家亦弄不清个所以然来。
当然以信长此刻在织田家中的声望,是无人再敢把当初尾张大傻瓜之类的外号再提起的,但是部分家臣心底有些怨怼亦是难免的。
不过在织田家年轻一辈将领之中,他们对信长是一贯满怀信心的。
他们解释信长如此行为,必是迷惑敌人之举动,或者在酝酿怎么样一项大行动,正如当年大醉了一夜,酒醒之后,唱了一曲人间五十年,然后带着织田军稀里糊涂地在捅狭间大破今川义元一般。
但是无论何种揣测,却无人可以猜中信长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这日,信长依旧在马场之中,骑着快马驰骋着。
这时一名武士禀报言道:“主公,从奥美浓传来的战报”
织田信长闻言立即一勒战马,战马在疾奔之中急停,马蹄顿时腾腾地踢起尘土。
眼见战马要失去控制,织田信长蛮力一起,重重地朝战马抽上几鞭子,之后信长亦不顾什么,直接从马背上跳下。
信长直接将马鞭丢给小姓,自己大步地行来,鹰目居高临下地直逼视这名武士,言道:“奥美浓怎么了?”
武士喔地一声,言道:“一柳大人禀报,武田军郡上大将岛胜猛,率大军围攻一柳城。”
“岛胜猛”织田信长目光一闪,将马鞭向下一挥。
第三百八十七章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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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军袭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大军袭来
岐阜城上,那格外显目通体白色的三层五阶天守阁,此刻沐浴在一片金黄的阳光之下。
听闻岛胜猛出兵围攻一柳城的消息,织田信长随即返回了这座代表织田家权力中心的天守阁,召来织田家重臣进行军议。
得知信长举行军议的消息,早已等候召见得不耐烦的织田家家臣们,忙匆匆赶向天守阁之中。
在天守阁中央悬挂着,是绘着是整个织田家盘踞的版图,现在众家臣皆是一目了解,盘踞中央的织田家,已是处于一个四处冒烟的狼狈境地。
在东北面是北近江的浅井家,越前朝仓家,以及正在北陆道挺进中的武田飞驒越中军团支队。
在东面的近畿,是位于淡路阿波的三好三人众,石山本愿寺,大和的松永久秀。
在南面是长岛本愿寺。
东海道方面,则是武田信玄两万七千主力上洛大军。
而中山道方面,是武田军秋山信友军团。
现在美浓的北面的一柳城又遭到李晓的首席大将岛胜猛攻击。
这几家势力都并非平平,其总动员力远在现在织田家之上,而眼下面对四方近十万之众的围攻,织田家众家臣皆感觉到一股大山倾斜的压力,重重地压在肩头。
天守阁的大广间之中柴田胜家,明智光秀,佐久间信盛,林贞秀,池田恒兴,稻叶一铁,安藤守就,不破光治,不破光治,平手汎秀、水野信元等人皆安坐于内。
眼下除了正在北近江奋战的丹羽长秀,木下秀吉,在伊势守备负责对长岛压制的泷川一益,织田家的重要重臣现在几乎都聚集在此。
军议之上,柴田胜家首先向织田信长禀报一个不利消息,据京都司代所村井贞胜传来消息,将军足利义昭,亦有不稳之势,在暗中招兵买马。
足利义昭是幕府将军,武家栋梁,领天下之望,虽说他之前已在背后对织田家有所动作,被信长得知,但是若眼下公然与信长宣战,将被认为对信长眼下地位的否认。
这结果就和汉献帝于某地独立,起兵讨伐曹操一般。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天子,没有了。
闻之足利义昭要讨伐自己的消息,织田信长握着马鞭,反是粲然一笑言道:“由他去吧”
这时织田信长将马鞭点到地图的一柳城的位置上,问道:“岛胜猛的军势有多少人?”
“回禀主公,据斋藤大人侦查,有一千之众以上,武田军郡上众应该倾巢出动了。”美浓三人众之一安藤守就回答言道,在去年氏家卜全在征讨长岛一向一揆时战死,现在美浓三人众仅剩其二。
“如果只有郡上的一千之众,还不值得引起本家的重视,武田军的目的,或许是故意混淆我们之视听,牵制我军在此,使得我军主力不能前往东海道救援三河殿下。”柴田胜家大声言道。
柴田胜家话音刚落,这时家臣席上的水野信元已是一副要泪流满面的样子,此人出仕与织田家,但是本人却是德川家康母亲同父异母之兄长,也就是德川家康的舅舅。
在德川织田的清州同盟,为了促成两家水野信元作为仲介役,居功甚高。
“主公,眼下远江重城二俣城正遭到武田信玄大军围攻,若二俣城一失,滨松城正遭到武田家大军之围攻,德川家危矣,现在三河殿已数次向本家求援,还请主公速速发兵,解救德川家。”
水野信元说完话语哽咽,五十多岁的男子居然当场痛哭起来。
面对于此,池田恒兴先不满地言道:“水野大人,请注意自己的态度,你是我织田方家臣。”
水野信元言道:“池田大人,武士之道,需尽利道义之本分。本家数次关键合战,如上洛之战,姊川合战,德川家都鼎力相助,眼下德川家危在旦夕,难道可以坐视不理吗?”。
“够了,”织田信长将马鞭一挥,言道,“我现在是要讨论,武田军出兵郡上之事,救援德川家之事,我们稍后再议,若是为了救援德川家,而失去了美浓这根本之地,难道这就是信元你想看到的吗?”。
听闻信长之怒喝,水野信元当即请罪。
织田信长指向明智光秀,言道:“十兵卫,上次在京都时,你说你若是李晓,会以主力出北陆道,但命郡上作为偏军攻击,来骚扰美浓后方,眼下从这局面来看,李晓的动作与你说得十分相似。”
这时明智光秀言道:“弹正殿下,当时在下不过一时揣测,在足够证据上贸然下揣测,并非决策之道。”
明智光秀之回答,丝毫未让织田信长满意,他大步走前,将马鞭朝明智光秀头上一挥,言道:“混账,按照你这么说,若是一日未判断李晓之主力,难道我织田军主力,就一直不能动弹吗?”。
“到底是近江,还是郡上?”
明智光秀听闻织田信长训斥,脸色一变,言道:“弹正殿下,在下以为若是郡上没有事先囤积粮草,根本无法支持大军行动。至于到底是近江,还是郡上,还是请主公决断。”
听闻明智光秀这么说,织田信长重重吸了一口气,目中突然抹过一丝决断之色。
众家臣心知信长已拿定了主意。
织田信长言道:“佐久间信盛,平手汎秀、水野信元我命你们动员三千军势,前往东海道,听候三河殿之调遣。”
佐久间信盛,平手汎秀、水野信元三人闻言面面相窥,眼下德川家康可以调集的军力不过八千之众,即使加上织田家这三千援军,亦才刚刚满万。
面对武田信玄两万七千大军,这根本不会起太大的作用。
但是这三人眼见信长其意已决,不敢吭声只能领命。
这时织田信长又看向,作为家臣席最末的一名家臣,言道:“远藤庆隆听命。”
这名年轻家臣听闻织田信长叫他,微微有所诧异,待反应过来连忙言道:“是,主公。”
织田信长言道:“你是原先郡上的城主,最熟悉郡上地形不过,你立即出发救援一柳城。”
远藤庆隆听闻织田信长调遣兴奋地领命。
远藤庆隆被李晓攻取了郡上八幡城后,即投奔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为了笼络美浓豪族,给与了五千石之知行,作为他的安身之地。
而此刻远藤庆隆内心亦是忐忑,自上一次被李晓击败后,东常尧复兴东氏家名,入主郡上八幡城后,他一直图谋收服旧领。
眼下有向郡上用兵的机会,对于远藤庆隆而言,自是欣喜不已,若是织田信长能收服郡上,肯定还是会将郡上郡作为其安堵。
所以远藤庆隆自是决定尽力,只是五千石知行,他最多只能动员两百多人,这点军力救援一柳城,如何和岛胜猛的人马抗衡。
就在远藤庆隆担忧时,织田信长又看向一名面容古朴的武将,言道:“稻叶一铁听命”
这名武将自是西美浓三人众中与安藤守就齐名的稻叶一铁。
织田信长言道:“我命你从曾根城出兵,务必给我救下一柳城。”
稻叶一铁喔地一声,表示领命。
远藤庆隆听到此大喜,稻叶一铁是美浓有名的武将,经历七十多战,胜多负少,有他作为此战的主力,足可以对抗岛胜猛。
远藤庆隆因此安心下来。
未料到织田信长还未说完,转而看向柴田胜家,言道:“权六,我命你率本部军团出发,准备接应稻叶一铁。若稻叶顺利救下一柳城,你就不必去了,赶往加治田城,准备迎战武田家的秋山信友军团。”
此刻不仅是远藤庆隆,连织田家众将亦是震惊了,柴田胜家是织田家第一大将,亦是第一猛将,有着鬼柴田之称,竟然连他亦被派出对付郡上。
织田信长居然这么看重李晓。
柴田胜家听闻信长的吩咐之后平淡地喔地一声。
而这时明智光秀突然问道:“主公,若是李晓主力,真在郡上,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织田信长目光一闪,看向柴田胜家言道:“不必与李晓硬拼,给我拖住李晓,待我率领主力大军从岐阜城出阵。就是东美浓丢了也没关系,甚至失去一国亦没关系,只要能全歼李晓主力,那么对我织田家而言,绝对值得明白了吗?”。
“是的,主公。”众家臣轰然领命。
最后信长鹰目环视在场众将,言道:“至于其余各位,随我坐镇岐阜城,一旦时机出现,即刻出兵”
“喔”
众家臣轰然领命。
在另一面一柳城,已遭到武田军郡上众围攻,已有整整三日。
在昨夜,横谷幸重的忍者众秘密潜入城中,在城池东侧放火,烧毁了城中数间屋敷,以及囤放武器,军粮的部屋。
军粮被焚,导致城中士卒士气大挫。
次日岛胜猛指挥郡上众开始对一柳城发动猛攻,无数火箭借助突起的风势射入城中,一柳城中顿时燃起了大火。
一柳直末尽管有大将之风,率领部下一面抵抗着武田军的猛攻,一面救火,但是形势已急转直下。
顷刻之间,一柳城在武田家猛攻下变得岌岌可危。
第三百八十八章大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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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收降敌将
第三百八十九章收降敌将
大手门处传来了一声巨响,一大片土木尘土被抛到半空之中,城门附近的几名足轻亦随身以殉。
就在侧面袭击的同时,武田军悄然不觉在大手门处埋下了火药,一次爆炸之后,大手门处被轰开。
现在一柳城之中,已经到处是一片浓烟滚滚的景象。
此刻三叶柏旗指物的郡上军足轻,从四面蜂拥而来,随即城门口仅余的数名敌军足轻皆被斩杀。
“此城要破了”
甲胄在身的东常尧欣然对岛胜猛言道。
岛胜猛举手托颚,淡然言道:“总算没有辜负主公的重托。”
岛胜猛话音刚落,这时城门之处却传来异变,本蜂拥一起攻入城门的郡上众足轻,此刻却一同狼狈地朝后撤退。
岛胜猛脸色猛然一变,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岛胜猛疑问立即就得到解答,只见被炸毁的城门之处,突然有一员武将猛突而出,手持一柄薙刀。
在他手中薙刀挥落之间鲜血四溅,接连砍杀了两名奔逃不及的武田军足轻。
而在他身后一行骑马队冲突而出,一起挥舞着太刀竹枪,追着郡上众足轻四处砍杀。
“是城将一柳直末”东常尧惊愕地言道,“听闻此人是织田家的猛将,有百人不敌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主公,这一柳直末率领骑马队直冲突本阵而来”
一名武士向岛胜猛禀报。
岛胜猛闻言目光一凛,果真这一柳直末杀退城门处的武田军之后,居然得势不饶人,率领不过二十多人的骑马队,直接朝自己的本阵而来。
一柳直末的意思居然是要直取岛胜猛。
眼凑着一柳直末来势异常凶悍,不愧有熊之异名的武士,路上武田军无人敢于前阻挡。
“岛大人,是否暂时退避一下。”东常尧有几分畏惧地向岛胜猛建议。
此人作为‘城主二代’出身,当年东氏被夺取根基之地时,他抛弃家业逃到飞驒内岛家,所以没经什么沙场征战的历练,眼见对方骑兵一冲,顿时胆寒。
岛胜猛森然一笑,言道:“怎么了,你以为我养尊处优久了,就忘记了,当场搏杀的艰辛么?在白根山时,我和主公二人,面对上杉家八千大军亦毫无惧色,眼下不过区区一名织田家武士,我还不放在眼底。”
说道岛胜猛取过自己的长刀,豪迈喝道:“随我冲锋”
众侧近武士轰然答应,随着策马跟随岛胜猛,朝敌军骑兵正面迎击而去。
一柳直末眼见对方主将岛胜猛,头戴红色天冲之头兜,威风凛凛地杀至,心底暗道,早猜到此人勇武盖世,虽名声不显,但论武技在武田家中甚至不亚于李晓之下。
不过一柳直末亦是巍然不惧,眼前勇将在此,反而更激起心底那股好胜之意,如果可以阵斩岛胜猛,一柳城之围可以自解。
想到这里,一柳直末当下双腿一夹,打马朝岛胜猛冲去。
两马疾速冲突,转眼就逼近到五间之内。
“看刀”
岛胜猛大喝一声,抡起手中长刀劈去,一柳直末亦举起薙刀反手相击。
双方动作都很快,战马交错而过时,彼此都攻杀了数招,两人心底亦各自对对方武艺佩服不已。
在主将交手之同时,两方的骑马队亦战在了一处。
杀透了对方敌阵之后,一柳直末勒住战马返身看去只见随骑仅于五六人,其余皆战死在阵中。
这时武田军长枪队已从四面八方围困而来,并将一柳直末的归路截断。
眼见身陷敌阵之中,一柳直末不禁长叹一声,准备舍身自杀冲锋,以报答织田家之时,在战场另一端岛胜猛骑马而至,言道:“一柳大人,在下岛胜猛,敬佩阁下是一名出色之武士,为何不弃械投降,归顺我主公。”
一柳直末冷哼一声,言道:“岛大人,如此说太看轻在下了,我岂是为苟活性命,而背叛主公之人。”
岛胜猛笑着言道:“一柳大人,此言差矣,名臣择贤主而出仕,信长火烧比睿山,滥杀僧众,是天下第一亵渎佛法之人,如此之人,你投靠于他,奉献忠诚实为不智。眼下武田大膳为庇护佛法,率军与织田家决战,正是为天下拨乱反正的时候,阁下难道还不在此刻做出抉择吗?”。
一柳直末听了岛胜猛之言,顿时犹如醍醐灌顶,陡然双目间挣扎之色尽去,当即翻身下马跪伏在地言道:“在下愿降,甘作前驱。”
岛胜猛听到一柳直末肯降,当下哈哈大笑,亲自下马上前搀扶起对方,言道:“阁下此刻明白大义所在,仍为时未晚。”
一柳直末当下降伏武田军,随即乘马来到一柳城前,说降此城。
城将都投降了,城中顿时人心尽去,城兵之中除了籍在尾张美浓之人外,尽数降伏,至于不愿从者,一柳直末亦尽数放其返回。
此刻在距离一柳城不远的山间,远藤庆隆正率领三百名武士足轻,直朝一柳城而来。
作为原先的郡上大名,远藤庆隆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就是复兴远藤家家名,重夺郡上的基业,眼下他自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作为五千石的领主,他的最大动员力本不过两百人,但他又向前岳父安藤守就借了一百足轻,凑齐了三百人意图在收服郡上之战中,拔得头功。
但是在这时,他的军势前进的前方,却涌来败兵,声言一柳城已被岛胜猛攻陷了,城主一柳直末已降伏李晓。
听闻此消息远藤庆隆不由一惊,当即下令停止前进。
之后,远藤庆隆向败兵询问武田军破城之后的动向。
这败兵中为首的武士向远藤庆隆,禀报言道:“岛胜猛攻下城池后,大约留下两百人守一柳城,自己率领大半军力向加治田城的方向进军。”
远藤庆隆听闻之后,当即嗤笑言道:“岛胜猛自是自大狂妄,攻陷一柳城也就罢了,看这架势是要攻陷加治田城此中美浓重城,尝试打通中山道。”
“慢着,”说到这里,远藤庆隆突然停住,言道:“你说岛胜猛率大部分军力去攻打加治田城,而一柳城只有两百城兵。”
说到这里时,远藤庆隆目光逼视着这名武士。
“是的,大人。”
远藤庆隆走了几步,又重新问道:“一柳城经过攻击之后,城防如何?”
这名武士回答言道:“城池本就有残破,武田军攻城时,东面城墙坍塌了一块,可以出入,就连大手门也被火药轰塌。”
远藤庆隆忍不住哈哈大笑言道:“简直是城防形同虚设,岛胜猛若是大军屯守此城罢了,我亦无话可说,眼下却正好离开,若是我夺取了一柳城,断绝岛胜猛之后路,那么不仅可以歼灭武田军郡上众,郡上亦唾手可得。”
远藤庆隆越想越是兴奋,心道:这不是上天要让我建立武勋吗?杀了岛胜猛,等若斩断李晓一臂,可报我远藤家之大仇,而若此次重夺郡上,我夺取一柳城可谓是一番功,主公一定会让我复兴家名的,安堵郡上的。
于是远藤庆隆当下毫不犹豫地言道:“传令下去,不必停留,继续向一柳城前进,明日我要攻克一柳城。”
正待远藤庆隆下了决断时,这名败军的武士提醒言道:“主公,岛胜猛并非无智之将,这可能是诱敌之圈套,更何况郡上是否有其他武田军屯驻,这点亦未探明,贸然占据一柳城,万一召来武田之大军,那可不妙了。”
远藤庆隆闻言身体一顿,他倒也并非鲁莽之人,虽然夺取一柳城,全歼武田军郡上众对他而言,诱惑极大,但是在此他还是显出了充分之冷静。
远藤庆隆踌躇了一阵,言道:“你说的没错,不可轻敌,将此事立即通报给稻叶大人,他的军势应该早已从曾根城出发了,距离这里不远了,请他引兵接应我军,若是我攻击一柳城失败,他自会来救援我们。”
那名武士听闻远藤庆隆如此说,欣然言道:“大人英明,如此自是万无一失之方案。”
远藤庆隆听对方奉承,更是满意点点头,对其更是信任,言道:“你主一柳直末是无义背主之人,但你却不一样,是个忠义之士,很好,眼下替我带路吧,明日我若拿下一柳城,我将让你作为直属家臣,知行三百石。”
远藤庆隆毕竟也是做过主公之人,心知若无激励赏赐,无以让手下卖命的道理,当然开出了招揽的条件。
这名武士听闻之后,当下说了一番誓死报效的话来,显露出无限感激之意来。
随即远藤庆隆军即向一柳城方向而去。
津保川,流经浓尾平原,是长良川的支流。
沿着此川逆流直上,便可到达一柳城,一柳城所在是处于山间盆地。
一般而言,河流走向即为山间来往之孔道,对于此次出动一千八百军势救援一柳城的稻叶一铁而言,沿着津保川河滩而行,比之在山道间穿行,无疑要顺畅许多。
稻叶一铁原本是家中六男,本无继承家业之资格,所以早早出家为僧人,但在牧田合战中父兄皆战死于浅井家家督浅井亮政之手,于是才继承了家督之位。
他历经了斋藤家三任家督,作为美浓三人众之一,他一度作为有力在地豪族,有着影响美浓一国的实力。
当时稻叶一铁在斋藤家已享受不败之名的勇将,甚至有时年轻气盛的稻叶一铁亦有效仿国盗斋藤道三,以下克上统御美浓一国的念头。
可是后来织田家夺取美浓,稻叶一铁之梦破灭,作为降臣的稻叶一铁亲自前往岐阜城拜见信长。
当时稻叶一铁眼见信长之雄姿,大为钦佩,认为信长是可以带领他一窥天下的男子。
于是稻叶一铁当下断绝了其他念头,专心侍奉织田家,希望能成为从龙之臣,在争夺天下之战,为稻叶家开拓更大的功勋,将家名流传万世。
追随信长后,稻叶一铁转战四方,在姊川合战立下大功,其军势亦成为信长麾下一支强有力的军团。
现在五十七岁的稻叶一铁,正在听远藤庆隆派出武士禀报,远藤军进军意图。
稻叶一铁听完之后,言道:“还算远藤庆隆没有莽撞行事,懂得派人征询我的意见。回去告诉他,我会派大军接应的,若是能攻取一柳城,这一番功就是他的,谁也夺不去,若是不能,即便主公不说,我亦在阵前斩了他。”
稻叶一铁声音低沉,听来竟像是金铁撞击之声。
多年来战场征战,稻叶一铁言语之中亦有种生杀掠夺之意,这名武士听闻之后,身子微颤,领命完毕当即退下。
吩咐完后,稻叶一铁之子稻叶贞通言道:“父亲大人,我军进击一柳城之事,是否请示柴田修理?”
稻叶一铁将马鞭一扬,傲然言道:“权六,不过是个匹夫,此事告知他就算已尽到义务了,至于用不用他批准,他还没这资格来指挥调遣于我。”
稻叶一铁决意之事,一向独断专行,他这一铁之号,亦是顽固一徹之语中而出。
稻叶贞通亦不敢违背父亲的决定,但是在上一次救援郡上八幡城时,他随安藤守就一起见识过武田军之强悍战力,现在听闻要再战李晓大军,心底亦不免忐忑。
这时稻叶一铁翻身上马,将马鞭一扬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向一柳城进军”
“喔”
稻叶家的一千八百军势加速向一柳城行去。
次日天明拂晓。
远藤庆隆的三百军势,已抵达了一柳城附近,接着附近山间丛林的掩护,远藤军葬身其中。
远藤庆隆满意看了一眼,残破不已的一柳城,目前为止一切都与之前的计划相符,进展十分顺利。
眼下他让军势在最后攻击时刻好好休息,吃些干粮,待体力恢复之后,天明时再发动致命一击,夺取一柳城,建立他的武勋。
随着时间过去,远藤军三百将士已准备就绪。
而这时远藤庆隆挥动手中的太刀,朝一柳城大喝一声言道:“杀”
随即三百足轻从山林穿梭而出,一同向一柳城杀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收降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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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黄雀在后
第三百九十章黄雀在后
远藤庆隆挥动太刀对着手下足轻们鼓舞着言道:“诸位,攻入此城一番枪,赏赐一百贯。”
面对如此高的赏格,众足轻们皆是士气大振,齐声喔地一声,随着远藤庆隆冲去。
在众足轻的簇拥之下,远藤庆隆身披着色色威铠甲,头戴醒目的大兜,手持着祖传下来的名太刀,快步朝前冲去。
此刻他的目光之中,牢牢锁定住眼前的一柳城,对于他而言,一柳城是他兴复远藤家家名的关键所在。
远藤庆隆步伐丝毫不慢,眼见一柳城距离他越来越近,而门口处原本无精打采站着放哨的两名武田军足轻,看见远藤军如此迅猛的冲来,当下吓得城亦不敢回,直接狼狈地弃城而逃。
而城中亦传来数声慌张地叫喊和喝骂声,显然似乎对此次突袭一点防备也没有。
这一切令远藤庆隆更是信心十足,在他心中,攻陷一柳城,那么收服郡上八幡城之事,就在眼前。
由于大手门之前就被武田军炸塌,所以远藤军没有丝毫阻碍地涌入了城中,并一路毫无阻地杀到了天守阁之前,占领了本丸。
“禀报主公,武田军从搦手门逃出了。”
转眼之间,就攻陷了一柳城,现在远藤家的武士足轻皆是一脸喜色。
当先一人夺取一番枪的武士,更是大声远藤庆隆报喜。
但是远藤庆隆此刻却脸色微变,言道:“不对,武田军为何抵抗如此之弱,不好,我们中计了。”
远藤庆隆恍然醒悟的一刻,突然这时,一柳城外丸突然从四面开始着起火来,这一情景显然是有人在故意纵火。
刹那之间,远藤庆隆身边的将士皆是脸色煞白,没想到此城未夺成,反而中了武田军的计谋。
远藤庆隆霍然回过头,看着那名之前向他禀报一柳城情况的败军武士。
之前远藤庆隆亦对此人有所担心,所以一直命人监视对方。眼下城中有变,远藤庆隆随即明白此人是武田军奸细,是故意将他骗到此处圈套之中。
对方脸色亦退去了之前恭敬之色,毫不避让地远藤庆隆对视。
只听噗哧一声,鲜血滴落,此人双目暴凸,远藤庆隆的太刀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远藤庆隆抽刀而出,刀上鲜血淋漓,之后其面色狰狞地对四周大喊言道:“众位随我杀出城去。”
远藤庆隆在部下掩护下撤出城门,火势初燃,而故意纵火的武田军亦没有将此城焚毁的意图,所以远藤军顺利逃出了大部分。
可是远藤军将士以为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时,在东面突然喊杀声四作,武田军伏兵从山林之中杀出。
武田军足轻背后所插的,皆是三叶柏旗指物,正是岛胜猛的郡上众。
眼见武田军掩杀而来,远藤庆隆此刻几乎站稳不住现在他深深后悔,当初为何会贪图大功,而如此贸然行事,眼下就是要将自己与三百将士的性命都丧在此处。
但是他亦明白此刻后悔也是无用,受到武田军伏兵的冲击,远藤庆隆奋力组织,刚刚逃出城的远藤军,进行一番抵抗,但是远藤军军心早散,饶是远藤庆隆意欲反击,但仍被武田军直接将己方军势杀散。
远藤军足轻们纷纷丢下长枪,旗指物,向一旁山上奔逃而去,不少人更是直接向武田军缴械投降。
远藤庆隆在几名忠心家臣的护卫下,逃到一处矮山上,在此远藤庆隆显示出远藤家家主的风范,亲自开弓拉箭,连射伤数名试图追上的武田军。
四面远藤军眼见家主显威,毕竟是数十年基业,家中还有不少忠心耿耿之人,顿时有三四十人奔到山上与远藤庆隆共同进退。
其余军势皆是被杀散。
追杀完毕之后,武田军四面将这座矮山包围,开始齐喝:“归降!”
“归降!”
望着山下重重包围之武田军,远藤庆隆亦是面无血色,将头兜摘下重重望地上一扔,惨声言道“败了,败了。诸位今日就随我战死在此处,一显远藤家之名吧!”
周围远藤军听此,脸上皆是各种表情,有愤然,有绝望,有不甘。
正待众人准备决一死战之时,突然有人朝山边一指,言道:“主公,你看这里有一股不明军势。”
远藤庆隆朝此方向看去,突然间脸上颓废之色尽去,喜不自胜地言道:“原来是稻叶大人的援军,我们得救了!”
战局随着稻叶一铁的援军到达,顿时急转直下。
武田军郡上众似乎亦顾忌到稻叶一铁军势,而放弃了围攻远藤庆隆,而撤出了包围,并开始在一柳城下列阵,准备对抗稻叶一铁的援军。
远藤庆隆见此情景,不由傲然地言道:“稻叶大人,足足有一千八百军势,郡上众能有多少人,一千人?岛胜猛必败无疑。”
但是远藤庆隆随即又想到自己这番中伏战败,肯定会受到稻叶一铁,甚至织田信长的斥责。
以信长的性格,会让远藤庆隆直接切腹也说不定。
远藤庆隆忧虑之下,决定收拢方才溃散的军势,投入一会的战斗,以将功补过。
就在武田军重新聚集之时,稻叶军亦陆续抵达。
在美浓三人众中,稻叶一铁一向以猛将,且敢打硬战而著称,在织田与浅井朝仓的决定性会战姊川合战之中。
织田军在正面为浅井家猛攻,在前方数阵被击破,战事不利之情况下,正是稻叶一铁率军对浅井军右侧进行侧击,起了胜负手的作用,为最后战事奠定胜局。
战后,信长论功行赏,以稻叶一铁与德川家康二人战功最高。
在远藤庆隆期盼之中,稻叶军亦是来势汹汹。
首先是一支两百骑骑马队到达,首先来到远藤庆隆山下解围。
之后远处尘土飞扬,折敷三文字的旗指物如林一般出现,稻叶军主力一千六百军势出现在远藤庆隆眼中。
稻叶军势阵容十分严谨,丝毫不像是经过一番急行军的模样。
稻叶一铁穿着一身鲜亮耀目的具足,骑马而出阵前,他不断喝令指挥,一骑又一骑的使番从他面前领命后疾驰而去,传达命令给麾下军势。
在骑兵掩护之下,稻叶军一字排列向武田军展开,几乎是在行军中完成布阵。
而同时武田军方面亦聚拢了军势,在一柳城下完成了列阵,摆出了背城一战的态势。
这时远藤庆隆策马来到稻叶一铁的面前,下马之后立即跪伏在地,言道:“远藤但马守庆隆,在此听参。”
稻叶一铁在马上,一眼不瞧远藤庆隆,言道:“上马吧!其余战后再议!”
远藤庆隆一喜,喔地一声,重新上马返回,这时在他麾下远藤军之溃兵已被他聚集了有百人之众,这股力量勉强可以加入战局了。
而稻叶一铁瞄了一眼远藤庆隆背影,不屑地吐了口唾沫,随即将马鞭向前一挥,大声言道:“向武田军出击!出阵!”
“喔!”
稻叶军前排枪足轻,随即将枪尖放下,紧挨在一起开始推进。
长枪如林,步兵踏地之间,尘土飞扬。
“稻叶一铁不愧是美浓名将,这军势调度果真是老成。”
眼见稻叶军攻来,即便身为敌手的岛胜猛亦忍不住夸奖稻叶一铁来。
而岛胜猛身边,作为美浓本地之豪族,东常尧,远藤胤俊二人皆是明白稻叶一铁的厉害。
眼见岛胜猛如此夸奖对方,这二人心底自己亦是没底。
郡上众之前攻打一柳城时,已损失部分锐气,眼下兵力又远少于敌军,这一战他们实在不能乐观。
但他们见岛胜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亦然不敢轻易询问,何况眼下大军接阵,要撤退亦已是来不及了。
眼见稻叶军逼来,岛胜猛将马鞭一扬,喝道:“弓足轻队放箭!”
听到命令之后,布置在郡上众第一线的弓足轻队,开始朝前进的稻叶军长枪队射出箭矢。
在这一轮弓箭齐射之下,稻叶军前排长枪队顿时躺下十几人,但是整体上军势不乱,仍在继续前进。
稻叶一铁看见岛胜猛的手段后,冷哼一声言道:“命令铁炮队上前!”
稻叶军铁炮足轻从长枪队两翼出现,亦开始朝武田军的阵势进行轰击。
稻叶军的铁炮足轻甚至比武田军弓足轻队人数还多,在铁炮雷霆万钧的轰击威力之下,武田军前排将士陆续被击倒。
武田军阵势亦受到铁炮轰击,而开始动摇。
“还以为岛胜猛乃武田军之名将,亦不过如此。”稻叶一铁不屑地将头一摇,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军对武田军进行总攻击时。
这时突然从战场的左右,正面,传来了如山如海般的喧嚷声。
仿佛在顷刻之间,四周的山间,不知有多少的武田菱大旗被高高竖起。
“喔!”
“喔!”
“喔!”
无数长枪在丛林高举,枪尖尖头的闪亮顿时连成一片,而从中传来欢呼的声浪,在大山之间回响并一波高过一波。
咚!咚!咚!
进军的大鼓在陡然之间被擂响。
随即山上的军势犹如洪流一般的,开始向下推进。
骑乘在马上的稻叶一铁,在顺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失声言道:“是,武田家飞驒越中军团主力!”
“他们果真在郡上!”
第三百九十章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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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命数
第三百九十一章命数
在山坡上,日月双纹旗印之下。
李晓手持军配,看着山下处于三面包围中稻叶一铁军。
李晓微微笑了笑,稻叶一铁,美浓三人众,自己可在太阁,信野里可谓久仰大名。
李晓转过头对一旁的宇佐美奈美言道:“看来一柳直末给我情报倒是真的,没有丝毫作假?”
宇佐美奈美低下头,言道:“主公,一柳直末确实没有弄假,如此我之前安排一些后续手段,亦不用使上了,只是可惜,没有将柴田修理一网打尽。”
李晓闻言哈哈一笑,言道:“足够了,用远藤庆隆这鱼饵,来调稻叶一铁已是足够了,若加上柴田胜家,我怕没有那么好牙口,将这两人一口吞下,一步一步来吧,歼灭稻叶一铁,此战足以显示我飞驒越中军团之军威了。”
说完李晓将手中的铁皮军配向下一压。
旗本备,神冈备,蛇尾备一同向稻叶一铁军施压。
在一柳城下的战场,当稻叶一铁看见武田军从三面山坡上汹涌冲来时,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素来以美浓硬汉而著称的稻叶一铁调转马头,拔马便走,而其子稻叶贞通一旁稻叶军的武士亦立即跨上战马,追随稻叶一铁一起逃离战场。
在山坡上的李晓,对稻叶一铁的临阵脱逃的行止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此举等于是将所有的足轻,以及稻叶家的无马步行武士,全数抛弃在战场之上了。
不过李晓随即明白过来,在自己大军合围夹击之下,稻叶军再战绝没有胜算。
显然稻叶一铁亦明白这个处境。
与其负隅顽抗而全军覆没,倒不如保存实力,反正留在战场上都是农兵,或者是低级武士。
农兵随时可以再招募,低级武士损失了亦没有太伤筋动骨。
只要骑马队以及高级武士皆在,稻叶一铁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好个稻叶一铁!”李晓此刻倒有几分钦佩对方这份当机立断的决断了,虽然此举是极其没有武士气概的逃兵行为。
就在稻叶一铁率领骑马武士从战场逃离时。
神冈备大将藤堂高虎立即做出了反应,他立即命令铁炮队快速下山,在稻叶一铁骑马队脱离战场前,在对方必经之路的近处上抢到了一个有利的射击位置。
“射击!”
随着神冈备铁炮足轻大将一声令下,神冈备铁炮足轻向正在往路口疾冲的稻叶军骑马队射击。
稻叶军的骑马武士正拼命朝路口奔去,哪里会提防铁炮射击。
在铁炮轰击之下,稻叶军的骑马武士闷哼一声,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栽落马下。
马嘶声不止。
神冈备铁炮大将随即又调上了第二批铁炮足轻,再次射击,顿时又有十多名疾驰中的稻叶军骑马武士栽落下马。
李晓看见藤堂高虎迅速反应过来,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历史上都只记得藤堂高虎裹切者之名,却很少正面评价其应有之实力,其人可是以一介白身而至三十二万石大名的人物。
与藤堂高虎相比较之下,蛇尾备大将有山虎定,反应就慢了许多。待他率领的铁炮足轻赶到时,早已让稻叶一铁骑马队逃出射程范围。
看着稻叶一铁就要成功逃离了战场,李晓唇边逸出一丝冷笑,当初他之所以围三阙一,是有预谋的。
李晓手中再度将军配压下。
这时一处山坡之中马蹄声滚动。
背插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骑兵,大股大股从山坡处杀出,其正是土屋昌恒的骑马队。
稻叶一铁眼见前方,出现武田军的截击军势,瞬间的惊讶之后,随即将太刀向一挥,大吼言道:“拼了!”
稻叶家的武士亦是一群凶悍之辈,眼见家主喝令,当下冲上去。
武田军骑马备队从山坡之上,居高临下冲击,当前之下在马上先以弓箭攻击,稻叶军骑马武士先遭了一波箭雨打击,纷纷被射落下马。
随后两军的骑马队,这才战在一起。
在另一方面,因为连总大将以及武士都逃了,稻叶军这些农兵即便想一战,亦没有没人组织,当下四下溃散。
而这时李晓的三支常备的步兵乘势冲下山,大举掩杀,顿时杀得山谷中血腥之气弥漫。
半个时辰之后,一柳城下武田军已在打扫战场。
李晓安坐在马扎之上,身后自是岛胜猛,东常尧,远藤胤俊,宇佐美奈美等一干将领。
土屋昌恒浑身血污,骑马来到李晓面前,将一副精致的金兜往地上一掷,言道:“主公,这是稻叶一铁的头兜,他让我砍了一刀,可惜,还是让此人走脱了,没取下他的首级。”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辛苦了。稻叶军骑马队逃走多少?”
土屋昌恒回答言道:“绝不超过五十骑。”
李晓听了点了点头,心想还是走脱了对方武士五分之一左右。
这时藤堂高虎亦来到李晓面前,向李晓禀报言道:“敌军大将远藤庆隆亦被我军斩首,这是他的首级。”
说完藤堂高虎奉上首级匣。
李晓瞟了一眼,只见对方头颅上面目表情栩栩如生,充满了愤怒不甘之意。
但对于李晓而言,此人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淡然言道:“此人之前也算是一方大名吧,拿下去吧,好生埋葬。”
李晓不知因为他出现,而使得远藤庆隆的历史,在此绕了一个弯,在历史上,远藤庆隆虽作为郡上藩藩主得以善终,但在武田信玄上洛作战时,却偷偷被信玄寝反。
资料上记载,远藤庆隆派出家老远藤新左卫门前往甲斐沟通信玄,另外还内通朝仓浅井两家。
当时奥美浓远藤庆隆,与东美浓攻势的秋山信友相互呼应,这或许是导致信长不敢擅离岐阜城,未率主力至东海道与信玄决战,最终只派出区区三千援军救援德川家的原因吧。
后来织田信长缓过这一口气后,远藤庆隆向信长请罪,织田信长却出乎意料的宽容赦免了其大罪。
最终到了江户时,远藤庆隆以八十三岁高龄善终。
而眼下远藤庆隆提前完成了他的使命,现在身首异处,顺便一提,他的官职名与李晓一样都是但马守。
另外充满趣味的是,降伏李晓的远藤氏分家家主远藤胤俊,此人在元龟元年,在作为织田军一方,参与对浅井朝仓家的志贺之阵中阵亡。
而眼下远藤胤俊好端端的活到了元龟三年,现作为岛胜猛的与力,作为武田军一方对织田军攻击。
藤堂高虎接着言道:“回禀主公,此战一共杀敌三百二十三人,俘虏有敌军一千五十一人,我军连骑马队在内,伤亡不超过十人,主公这是一场大胜。”
李晓微微点头,经此一役,美浓三人众之一的稻叶一铁,已遭到重创,此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织田军的军役薄上了。
远江,二俣城。
二俣城位于天龙川和二俣川交会的山坡上,南北两面环水东北面是斜坡,是易守难攻之地。
眼下城池之下,是一片如山如海般大军。
赤红色武田菱军旗,遮天盖地几乎这城池淹没。
铁炮的轰鸣之声,犹如巨兽怒吼,远处只见大片大片硝烟弥漫而过。
这是攻城的武田军组织大规模铁炮队,对城头进行齐射,以往这亦是武田军攻城一贯手段。
在铁炮未时兴时,敌军城兵很可能会不明铁炮这种新生事物为何物,而产生畏惧,至使得守城士气崩溃。
但是到了元龟年时,铁炮早已是战场上常见之物,而此城城将中根正照亦是一名性情坚韧,且对德川家康忠心耿耿之将。
所以绝不会因为武田军这点铁炮轰击,而有所畏惧,相反城头上不断传来铁炮零星的射击声,显然城兵亦在有组织下用铁炮对武田军进行反击。
武田军本阵之处,武田信玄头戴诹访法性盔,虽看不清战事,但是城下的喧嚣却一点不落地传到他耳中。
信玄事先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眼前这座弹丸之城,居然阻挡了他二万七千主力精锐之师,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二万七千大军,可谓是粮草消耗无数。
饶是武田信玄一生军略无双,但是面对如此坚城,亦是无计可施,只有强攻方可。
但是马场信房,山县昌景等武田军名将轮番攻城之下,却硬是拿这座坚城,无可奈何。
可是二俣城位置又十分关键,是武田军进击三河的补给线所在,必须占领此城方可。
武田信玄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月来战场奔波,早令他的身体支持不住了,可是上洛野心仍在胸中燃烧,在没有看见武田菱在京都飘扬的一日,他绝不能倒下。
“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点。”信玄如是对自己说道。
武田信玄对部下喝道:“命令马场民部,再对城东侧发动一次袭击!”
“喔!”使番奉命下去。
但是不久之后,武田信玄,却看见城东侧的本一拥而上的武田军,在城兵的反击下,犹如潮水退潮般败退下来。
顿时之间,武田信玄面色铁青
就在这时,一名快骑,急匆匆地进入军帐之中,向武田信玄禀报言道:“禀报,主公,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出现郡上郡,攻陷了一柳城,阵斩织田家家臣远藤庆隆,并重创稻叶一铁,歼敌之数两千!”
“这是李晓向主公送上的捷报,还请过目!”
听闻至此,武田信玄霍然站起,一股不可抑止的喜色浮现在脸上。
第三百九十一章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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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出兵加治田
第三百九十二章出兵加治田
在北陆,十一月已是一片大雪纷飞的景象。
越中,松仓城的天守阁之中。
火塘之中忽明忽暗炭火,发出阵阵热力驱散了寒气。
竹中重治与木下秀长二人相对而坐,火塘之中热着酒,而两人正中间的桌子,正泡着一碟子梅子干。
在天寒地冻之中,二人就着梅子干饮酒,不禁别有兴致,彼此之间聊天亦越来越投机。
竹中重治拿着丝帕放在面前,咳嗽了几声,他看向面前这位来自尾张普通乡人出身的武士,愈发有了欣赏之意。
在美浓时,他就听闻过他兄长的名字,过去在正统武士的评价中,木下秀吉出身低微,并且以颇似佞臣的角色侍奉信长。
而实际上,木下秀吉一路走来,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了自己,而近年更是在北近江为织田家立下了赫赫大功,现在已是织田家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相比较之下,木下秀长却没有他兄长显得那么光彩夺目了,但相处久了,竹中重治却发现对方的才具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兄长。
其统筹协调众将之能力,处事公正且严明,深受武田军众将之信服,并且其军略,内政上皆有其独到见解,并都可以面面俱到。
按照竹中的看法,这样的人物简直就是相辅之才。
从低微起,成为两万石大名级家臣,木下秀长之成长似乎一点亦不逊色于他的兄长。
如此之人,是如何被李晓招揽到手上的。
想到这里,竹中重治放下丝帕,重新夹了一块梅子干放入口中。
这时,一名武士走向天守阁,向木下秀长,竹中重治禀报言道:“禀告两位大人,主公,已率本家主力,成功抵达美浓,并在攻陷一柳城,歼灭织田军近两千人!”
木下秀长脸上涌起一丝喜色,言道:“很好。”
竹中重治想了一番,反而问道:“织田家对此有何反应?”
“暂时未有。”
待那名武士禀报完毕后,竹中重治微微一笑,向木下秀长言道:“但马守大人,已攻陷一柳城,下一步必然是取加治田城而去”
木下秀长点了点头,他与竹中重治接触多日,对其军略判断深为信服。
当初李晓调竹中来松仓城时,亦有叮嘱木下秀长向竹中重治多多学习,与请教。这几个月来,二人相处,木下秀长确实竹中重治身上学习,收益不少。
木下秀长从一旁取过地图,对竹中重治,言道:“从地图来看,若是主公继续南下,攻下加治田城,就可以完成与攻略东美浓的南信浓军团的会师,实现郡上与信浓本家腹地的一线贯通。”
竹中重治点了点头,言道:“正是,但马守大人的意图正在如此,若不攻取中浓,完成奥美浓与东美浓的接壤,否则郡上就是本家在美浓一块飞地,得不到本家的支援,随时可能守不住。所以加治田城,但马守大人是非夺下不可。”
木下秀长对竹中重治的判断深感佩服。
正待这时,楼下的楼梯被人踩得噔噔直响,又一名武士匆匆地奔上天守阁。
“何事惊慌?”木下秀长不快递问道。
“禀告主公,在越后刺探的忍者众传来消息,上杉谦信已在胜山城一线,屯放粮草,似乎有攻略越中的打算。”
木下秀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看向窗外的飞雪,言道:“难道上杉家,还打算乘大雪进兵不成?”
竹中重治言道:“亦非没有这个先例,但是更可能是准备来年开春的进军,但不如如何,织田与上杉秘密同盟的事,应该是真的,此事必须早作准备。”
木下秀长见竹中重治那沉稳的样子,心想:主公曾言道,此人智谋军略皆是天下一流,所以必须借重他的智谋。有他在,或许可与上杉谦信一较长短,最少坚守数月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木下秀长,信心十足,言道:“正是,我立即将此情况写信告之,主公与神保大人。同时亦作好迎战之准备。”
美浓,一柳城。
“拜见但马守大人。”一柳直末向李晓跪伏言道。
“起来吧。”李晓温和言道。
一柳直末抬起头,带着几分忐忑看向安然坐在主位上的李晓,他早听闻过此人之大名,今日一见心觉得对方除了身形较为高大外,并非有什么奇特之处。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一柳大人,这次多亏阁下,将织田军援兵之消息,报之给我们,又派出手下作为内应,将远藤庆隆引入圈套,最终方令我得以顺利歼灭稻叶一铁,远藤庆隆,阁下为本家立下了大功,你说我要如何奖赏你。”
一柳直末闻言脸上一喜,又重重跪伏下言道:“在下,不满信长火烧比睿山,行暴戾之事已久,一直藏于内心,苦于无报仇之机会,而大膳殿下,起兵庇护佛法,正可谓是拨乱反正之机,在下当然义不容辞,甘为前驱。”
李晓闻言冷笑一声,言道:“阁下既然早有反抗信长之心,那么为何不我军一到就行投降,反而要围城三日,城池将破,阁下为重重包围之际,才行投降之事。”
李晓话未说完,就见一柳直末背心猛然一动,一时语塞言道:“但马……守……大人,在下……在下……”
李晓见一柳直末如此狼狈之色,反而是哈哈一笑,将手一扬,言道:“不必说了,若是你有异心,亦不会献计助我全歼这两千织田军,无论你投效我李晓之动机如何,我不在乎,作为我之家臣,只论功过,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眼下直言相告,只不愿让你以为我可随意欺骗。明白了吗?”。
一柳直末抬起头看向李晓,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沉声言道:“多谢但马守大人,在下是真心降伏武田家。”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很好,眼下就任命你为我旗本备之足轻大将,指挥一队。”
一柳直末大喜言道:“多谢主公。臣下一定誓死报效。”
李晓看着一柳直末感恩戴德离去的样子,不由微笑。
这时门外侧近来禀报,言道:“主公,本多,宇佐美两位大人,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让他们进来。”
本多正信,宇佐美奈美方一坐下。
本多正信即开口言道:“臣下看这一柳直末并非实言之人,还请主公慎用。”
面对本多正信的进谏,李晓笑道:“这我知道,不过已任命他为旗本备的足轻大将了。”
“主公。”本多正信抬起头讶然言道。
眼见本多正信要劝阻,李晓将头一抬,言道:“这是争天下之时,要唯才是举,但凡有长处者,不可以偏盖面,昔日汉高祖能用陈平,我们何不效仿之。”
在李晓心底一柳直末可谓是表里比兴之人,不过可惜道行太浅,远不及真田昌幸。
不过亦幸亏其道行太浅,李晓亦觉得可以识破,故而留在身边作一家臣。正所谓人虽无过,反正家臣团里,已有了不仕二主之藤堂高虎,清廉如水之大藏长安,李晓亦不在乎再多个表里比兴之一柳。
本多正信见李晓拿下决断亦不劝阻。
本多正信亦向李晓禀报正事,言道:“主公,至于稻叶军之俘虏,臣下觉得征战之下,不便一起行动,就押解回郡上看管。”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正是如此。军势已休整完毕,我决定明日就出兵美浓腹地,攻打加治田城。”
宇佐美定满讶然言道:“主公,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若是信长在这时候,率领主力来郡上,以眼下我们的势力,根本无法抵挡。”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正是因为,我才迫不得已,必须加快打通郡上。”
说到这里,李晓解释言道:“昨日飞驒已下了一场大雪,郡上与飞驒的街道,已被积雪完全堵塞了。飞驒一年有五个月大雪封山,不利于行军,而郡上孤悬飞驒之外,大雪之时无法联系,眼下本家已与织田家开战,若织田军乘飞驒大雪时来攻,郡上必然会成为一块死地。”
“所以我们必须加快打通加治田城,与本家信浓取得联系,到时若是信长率主力而来,我们亦可以得到本家支援,再不济,战况不利的情况下,亦可以退入信浓。否则坐困于此,粮草不济之下,郡上就是一处死地。”
听到这里,本多正信,宇佐美奈美一同点头,言道:“主公明见。”
李晓言道:“依我之见,朝仓浅井是不会在北近江给信长造成更大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从越前调至郡上,如此我们就有八千大军,守备更有底气,你们觉得如何?”
本多正信言道:“主公之计谋,是大善,但是郡上粮草本就不够,又多了三千人马,太吃紧了。”
李晓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言道:“没事,只要攻下加治田城,与本家领内取得联系,粮草之事,就可以解决了。既然如此,我立即写信给马场昌房,另外传令下去,让将士准备明日出兵中美浓。”
本多正信,宇佐美奈美见李晓其意已决,皆不再劝言道,喔地一声。
第三百九十二章出兵加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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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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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飞驒越中之主力出现于郡上,歼灭织田军两千之众后之数日,李晓得势不饶人,继续向南进行,由一柳城直逼加治田城而去
李晓调动了神冈,蛇尾,旗本,骑马,大筒五支常备,加上岛胜猛的郡上众,出动四千八百军势出阵加治田城
加治田城临近堂洞城,关城,永禄年间为佐藤家所修筑
在信长攻略中美浓时,佐藤家为信长寝反,加治田城遂入信长之掌握
在永禄八年的,关,加治田合战之中,佐藤家家主佐藤忠康战死,后信长令斋藤道三末子,投降织田家一方的斋藤利治作为佐藤家前家主佐藤忠能之养子,继承佐藤家名迹,因此也成为了加治田城城主
在历史上斋藤利治所率领之加治田众,一直作为信长之有力军团,为其统一天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故而战力亦是不俗
从一柳城至加治田城不过半日之时间,沿途所经之浓尾平原一片平川,不时有溪川环绕,美浓河流走向基本都是由北向南,或由东向西,从飞驒高山而下,流往尾张方向入海
一路之上,武田大军铠甲鲜亮,整齐有序缓缓朝加治田城逼近
李晓骑乘在黑锻上,这时刚刚有忍者来禀报,就在昨日,岩村城被攻破,秋山信友攻取了此东美浓重城,这一情况比历史上还提前了数个月
岩村城一破了,随即秋山军团开始进击,远山支族在东美浓城池,这些城池包括苗木城,明知城,阿木城,千旦林城在内的号称远山十八支城的支城群
李晓听完后问道:“那岐阜城方面呢?”
橫谷幸清回禀言道:“在岐阜城方向,织田家之大军一直按兵不动”
李晓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言道:“吩咐你兄长,严密监视岐阜城织田军,若稍有异动,立即来禀报”
李晓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在攻打加治田城半途中,遭到信长率领织田家主力大军袭击
所以在岐阜城方向,派出大量忍者,细作进行侦查,万一风声不妙,立即率军退回郡上
接着李晓问道:“加治田城的情况如何?”
横谷幸重言道:“对方已察觉到我军进攻之意图,眼下对方自城主斋藤利治以下一千五百城兵,皆退入城中,看意图应该是准备进行笼城战”
“笼城战?”
李晓微微一笑,加治田城虽城墙高厚,但并没有太放在拥有大筒的李晓眼中
李晓将马鞭向前一挥,言道:“传令下去加进军”
“喔”
正午之前,李晓大军抵达加治田城城下
加治田城在岐阜县富加町的位置
城址位于海拔两百七十米的古城山上,地形上津保川、川浦川两道河川,一北一南将加治田城夹在中央
李晓大军临时搭桥,足轻从桥上涉过津保川,抵达加治田城,准备于城东布阵
古城山三面皆是陡坡急流,只有东面是攻城唯一的通道
城池的出丸衣丸正位于山麓东面,川浦川以北,由加治田众中有枪达人之称的名武士汤浅六把守
此外城池南北两侧各有座小山,上建有一座城櫓,与主天守阁相为依托,两橹分别由家老长沼三徳,西村治郎兵卫把守
李晓在千里筒将城池部署看得一清二楚,以战国城池而论,加治田城可谓守备十分完善了,又有一千五百城兵驻守,若是粮草水源充足,这样的城池即使出动一万大军围攻上一个月,亦不一定能够拿下
可是李晓却没有这个担忧,正当他准备命令正在渡河的军势,于城南布阵,之后掩护鲁伊科斯塔以大筒攻城之时
这时却看见加治田城却突然城门大开,城门之中,大股大股的足轻涌出,于城池前的空地上列阵
随即城主的旗印,亦出现在城外,城主斋藤利治居然率军主动出城,背城列阵
这一情形,看得李晓他们皆是目瞪口呆,难道斋藤利治居然有这个自信,准备在野战之中,以一千五百人击败武田军近五千之众
待看清了斋藤军确实不是出城投降,而是出城列阵决战后
武田军众大将皆是不由不怒反笑了,要知道攻城方的武田军虽有大筒,但对方还是可以守得一时三刻,但若是野战,仅兵力优势而言,三倍于对方的武田军不需一个时辰就可以击败敌军
这简直就是请死之举
土屋昌恒立即策马来到李晓面前请战,言道:“主公,乘着敌军还正在列阵,臣下愿率领骑马备出击,杀他们立足未稳”
李晓听土屋昌恒的话,却沉吟不答
土屋昌恒见李晓不答,还以为李晓担忧不愿行此乘人之危之举,当下言道:“主公,此刻不是讲武士之道的时候,敌军居然如此托大,正是给与他们教训的时候”
土屋昌恒话说完之后,又有数名武将一齐向李晓请战
而这时李晓却脸色一变,突然言道:“传令下去,命传骑侦查西面,看有无敌军军势动向”
李晓话音一落,阵前三名传骑喔地一声,跨上马匹向西面奔驰而去
众人见李晓脸上阴晴不定,纷纷诧异
李晓沉声言道:“你们看我军布阵所在,南北两面是津保川、川浦川河川夹流,不可跋涉,而东面是加治田城,若是敌军在西面设伏,就形成四面包围,无路可逃的态势,这简直兵法上死地”
听李晓之提醒,本多正信恍然大悟言道:“不错,城池东面是唯一攻城之地,若是敌军主将有意设伏,肯定会选择此地”
“亦或者是我多虑了”李晓苦笑一声言道
在众人揣测之中,这时派出一名传骑已经返回
此人奔驰到李晓面前,大声言道:“禀报主公,在西面现敌军大量不明军势”
武田军众将闻言当即一惊,众人一起向西面望去,果真远处卷起了大股烟尘,这显然是骑兵队前进的迹象
“怎么可能,这骑兵队最少有近千人之多,”藤堂高虎放下千里筒,不可思议地言道,“主公,敌军显然是早有预谋,才想得加治田众,敢出城决战,原来是作此打算我们腹背受敌了”
李晓闻此脸色铁青,不置一词
这时第二名传骑策马奔到李晓面前,言道:“禀报主公,已看清背后敌军军势旗指物了”
“是何人?”
“是双雁金旗,是柴田修理亮的军团”
“柴田胜家”
李晓怒喝一声,将马鞭重重一挥,言道,“果真是他”
李晓的愤怒是理由的,自作战以来,一贯是他伏击别人的,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智谋逊于一筹,中了柴田胜家的圈套
真是风水轮流转,李晓才刚刚伏击了稻叶一铁军,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自己就遭到柴田胜家
柴田胜家军势的突然在后阵出现,顿时引起了武田军一时惊慌
不仅是普通兵士,就是李晓军武士,家臣亦是心慌
柴田胜家一直乃是织田家席大将,有鬼柴田之称,其麾下军团亦有织田第一军团之称
眼下柴田胜家亲自而来,武田军众将皆是脸色一变
这时第三名传骑到来,向李晓拜下言道:“禀告主公,敌军是柴田军团全部,以之前情报柴田军团在五千至六千之间,并军力有一半以上皆是常备,乃久战之精兵,并且其中仅骑马队就有一千之众,皆是织田家的精锐武士”
“五千以上的军势这么大股军势为何没有现?”本多正信立即看向橫谷幸清,震怒言道:“混账,怎么之前没有侦查到柴田军团的动向,让对方逼近我们如此距离,方才察觉”
“这不怪他们侦查不利,”李晓沉声言道:“我出兵加治田城,打通奥美浓与东美浓之意图太过明显,所以被柴田看破,因此他们早就在此设下伏兵,引我入这圈套”
众将这才幡然醒悟
不过眼下局势对武田军十分不利,真如李晓方才所说,两道河川将南北之路阻断,而东西两面则遭到对方优势军力的前后夹击
眼下武田军是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态势,并且柴田军突然出现,亦给与士气上下很大的打击
并且在体力上,柴田军以逸待劳,而武田军又行军了半日,午饭还未吃,这点又处于下风
幸亏方才李晓及时将传骑侦查,否则若等到攻城时,柴田军再行出击,武田军就万分不妙了
此刻连李晓亦不佩服言道:“柴田修理不愧是织田家名将,居然看破我的军略,之前歼灭稻叶一铁太过顺利,令我一时大意,小看织田家无人了”
说到这里,李晓的懊恼之色尽去,看着众将目光闪闪地言道:“不过中计就中计了,腹背受敌也没有关系传令下去郡上众向加治田城方向布阵,而神冈,蛇尾,旗本备向柴田军列阵”
说到这里,李晓看向西面正大军压来的柴田军团,心底冷笑想到,既然织田军要将我李晓一网打尽,全歼在这加治田城下,既然如此,就成全他们,让织田家上下见识一下我砺剑十年西国方阵的战力”
第三百九十四章 布阵
第三百九十四章布阵
听闻是织田家第一猛将柴田胜家出现,此人之威名,即便是远在北陆的藤堂高虎亦有听说。
长光寺一战,柴田胜家以四百对六角四千,并大破之。
从此一战,割瓶柴田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闻此人来战,藤堂高虎心底顿时有几分忐忑之情。
并且藤堂高虎亦知道现在武田军上下此刻体力匮乏,并非是作战之最好状态。
正在藤堂高虎犹疑之时,这时一名传骑疾驰到藤堂高虎的面前,用枪尖向柴田胜家军的方向一指,言道:“主公有令,柴田修理军团就在正前方,请藤堂大人布西国方阵迎战!”
“知道了。”
藤堂高虎并非是面对强敌,就慌『乱』之人,当下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抽』出太刀,鼓足全身劲力向神冈备之将士喝道:“全军准备迎战!”
随即传骑将李晓布阵备战传达下去,武田军各个备队在各自大将的调度下运动起来。
各军势由方才刚刚抵达加治田城下那一盘散沙之状态,迅速移动布阵。
“枪足轻大队!”
“喔!”
“在此布阵!”
神冈备的枪足轻大队,取下枪套,排列成整齐方队前进。
“止步!开始对齐!”
“前三排,枪前立!”
“喔!”
枪足轻前三排足轻,一排半跪,后两排与前排一起将枪前送,组成一道阻止骑兵突进的枪墙。
“铁炮一队握枪!”
“齐步行进!”
“止步!”
沙沙的脚步声,一片烟尘滚滚之中,各备队足轻大将在阵前嘶吼着,一列一列足轻进入指定位置。
只是短短的时间之内,武田军军阵,仿佛是一盘泥沙拿个筛子,重重捋过了一遍,变得有条有理。
武田军三大常备以旗本备居中,蛇尾备为左翼,神冈备为右翼排列,在迎击柴田军团的军势正面,排列出七个标准的西国方阵。
其布阵速度之快,列阵之严谨,令一旁在坐观的加治田众看得是目瞪口呆。
以斋藤利治等为首的加治田众大将,都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而在三大常备之后,则是武田军大筒备的阵地,在一处小山坡上,炮兵阵地已经正在布置。
这里摆放着鲁伊科斯塔的全部家当,原本炮口方向全部都对准加治田城,现在也没有关系,调一个方向,移到山坡背面即可了。
而骑马备,以及辅备的掩护的人员皆在山坡之下,作为预备队使用。
最后的郡上众,他们则担任掩护背后,防止加治田众袭击常备后背。
看着西国方阵布置已完毕,李晓微微松了一口气,这西国方阵,就是他一切底气自信所在。
想到这里,李晓拿起单目千里筒看向了正面而来的柴田军。
柴田胜家策马来到一处山坡上,朝加治田城方向远眺了一眼,对侧近言道:“将本阵设在此处!”
说完柴田胜家利索地跳下战马,战马被小姓牵去,另一旁侧近随即将装饰朱砂兽『毛』的采配呈『交』柴田胜家手中。
采配之物,原来是鹰狩鹰匠使用,后在战场上成了与军配一样的作用。
常可以看见,武将拿着一根装饰着金箔朱砂配以兽『毛』的短『棒』,呼喝千军。
眼下柴田胜家,单手持着采配,却左右手『交』『插』在『胸』前,目视武田军之阵。
侧近骑兵于山坡之上禁戒『侍』立,三名马印持足轻将一根四间半长的木『棒』,木『棒』上挂着以‘之’字型叠加着金箔垂纸。
足轻将此竖立在柴田胜家身旁地上。
这即是柴田胜家马印,金之御币,设立此处向全军标识总大将本阵所在之处。
御币是神道教祭祀所用的币帛。
在日光照『射』之下,御币上的金箔垂纸闪闪发光,御币除了祭祀之用外,亦有驱魔,清洁之用。
柴田胜家用此马印,正代表了其替天行道之意。
对于柴田胜家所谓的‘天’,就是立志要布武天下的织田信长,自易其弟而仕信长之后,柴田胜家一直对信长忠心耿耿,为织田家立下赫赫大功。
现在在金之御币之下,背『插』着双雁金旗指物的柴田军团大军,正滚滚前进。
这时柴田胜家将目光看向正在『挺』进的大军,将兽『毛』采配向下一止,言道:“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命德山则秀,『毛』胜受照,山路正国队向武田军布阵!”
柴田胜家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柴田胜家放松了姿势,在山坡上踱步起来。
柴田胜家此战前踌躇,并非是优柔寡断,而是他想等后备一起全军到齐之后,向武田军发动雷霆一击的攻势。
反正武田军亦完成了布阵,失去了骑兵突击的机会。
柴田胜家亦不匆忙起来,他不会犯填油作战的兵家大忌。
在他算计之中,武田军分去一千多人去防备后方加治田众突袭,正面应对己方的兵力不过是三千多人之众。
并且在作战之中,时刻要提防后方军势的袭击,这在作战中一个十分不利的影响。
反正柴田军团有五千多人,兵力处于绝对优势,所以他要等金森长近队,拜乡家嘉队一起到齐之后,整合军势再对武田军全力一击。
只是武田军以十分训练有素的姿态,快速布阵的样子,倒是令柴田胜家有几分错愕,但也仅仅是错愕而已罢了。
柴田胜家立于山岗之上,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武田军方阵,微微点了点,向一旁两名柴田家之一『门』众柴田胜全,柴田胜『春』言道:“听闻,眼前是武田军之『精』锐的人马,如此亦省下我之不少脚力,不用进入甲斐深山捉拿,就在这里将他们全数歼灭吧!”
柴田胜『春』回答,言道:“主公,武田军装备还真不错,除了铁炮,还有数百人的骑马队,甚至还有大筒。”
一旁的柴田胜全听闻笑道:“铁炮不算什么,我们只多不少,骑马队更是武田军两倍,至于大筒,”
说到这里,柴田胜全嘴中啧啧两声,“此战之后,这些就都归我们了。”
柴田胜『春』笑道:“大筒听闻是攻城利器,大殿早想从南蛮人那购买,可惜南蛮人要价太高,但是若从武田军手里夺该方便多了,应该能省下大殿一大笔钱吧。”
是胜家庶兄之子,他跟随柴田南征北战击破敌军无数,自亦染上常胜之军的傲气。
柴田胜家嗤笑一声,言道:“传令下去,无论杀死或者生擒李晓者,知行十万石!”
“十万石!”柴田胜『春』,柴田胜全两人都是『色』变。
柴田胜家淡然言道:“这是主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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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接阵
第三百九十五章接阵
“十万石,岂非几乎是半国之主!”
柴田胜『chūn』不可思议地言道,“大殿,这赏赐太厚了,即便是当年捅狭间杀死义元公的『máo』利新左『mén』卫,亦未有此待遇,难道李晓的价值还胜过义元公不可。|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首发”
柴田胜家扫了柴田胜『chūn』一眼,喝道“问这么多作甚,主公,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
这时柴田胜全向前一步,向柴田胜家请命,言道“主公,臣下请率领骑马队,先行向武田军军势攻击!”
柴田胜全是柴田胜家庶兄之子,眼下柴田胜家一直无子,所以已过继亲姐之子为养子,名为柴田胜丰。
而柴田胜『chūn』亦是庶家过继柴田家,为胜家养子的。
柴田胜全一直虽为一『mén』众身份,但始终未能被柴田胜家收作养子,故而继承柴田家家业无望,现在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自不会错过。
十万石的赏赐已足够让他眼红了。
柴田胜家笑了笑,言道“不必,武田军阵势十分严谨,先命足轻方阵向武田军进攻,待打开缺口后,再以骑马队一举掩杀,到时候是擒是杀李晓,皆由你们决定了。”
柴田胜『chūn』,柴田胜全听柴田胜家的打算,还是让这件大功成全二人头上,皆是大喜过望。
随即柴田胜家看向武田军方阵,将手中的采配向下一指,言道“命德山则秀,『máo』胜受照,山路正国出阵!”
柴田军方面敲响太鼓,柴田军前军出阵。
德山则秀,『máo』胜受照,山路正国队开始重重叠叠向前压进。「域名请大家熟知」
在这三队之后,柴田胜『chūn』,柴田胜全,吉田次兵卫(柴田胜家姐婿)这三名一『mén』众率领的近千军势的骑马队,缓缓前行。
而紧跟骑马队之后,则是金森长近队,拜乡家嘉队。
最后才是柴田胜家旗本军。
柴田军的纵列几乎铺到了远处山脚下,而横向则是延伸至津保川、川浦川两川之间。
双雁金旗指物隐隐重重,『jiāo』叠在一起,以大山压临之势向武田军本阵铺来。
“禀报主公,柴田军前阵,已『bī』近距离我军不足一百五十间的距离。”
物见番头通过目测之后,向正在用单目千里筒向柴田军观阵的李晓禀报。
李晓身后的数名侧近看着柴田军,如山凝聚般的严整军势,以及颇为壮观的骑马队,嘴『chún』边都不禁干涩,努力大口大口地吞着生津。
李晓放下单目千里筒,不由笑着言道“先足轻,再骑马队吗?柴田看来亦畏惧我军的铁炮,不忍骑马队有太大损失啊。”
李晓做出如下判断,是因为柴田军的足轻前列几乎都举起方型挡箭板。
李晓心知如此挡箭板不仅可防弓箭施『shè』,还可以抵御铁炮弹丸,柴田军如此显然,是想以自己的铁炮队与武田军的铁炮队先对『shè』一阵。
“主公,柴田军已进至一百四十间了。”物见番头向李晓又禀报了一遍
“没关系,让柴田军再近一点。”李晓现在已不用千里筒,已足够看清柴田军的前阵足轻阵笠下的样貌了。
柴田军军容严密,足轻方阵几乎都抱成一团,向前前进,浑若一人。
李晓面对的正是『máo』胜受照,此人是柴田胜家小姓出身,亦是有名的勇将,历史上在贱岳合战中,以身代柴田胜家而死。
眼下『máo』胜受照穿着一身黑『sè』的当世具足,骑乘在战马之上,手挥太刀,催动麾下的足轻队向前进军。
“主公,一百二十间了!”
李晓正『sè』言道“命令大筒队,所有六磅炮,先三轮齐『shè』!”
“喔!”
黑『dòng』『dòng』的炮身缓缓下沉,调整好炮位后。
随即鲁伊科斯塔右手向下一压,十二『mén』六磅炮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炮击织田军。
十二发炮弹出膛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向了排列成密集方阵的柴田军中。
“中了!”
“我也打中了!”
武田军炮位上指挥的炮长忍不住跳起身,面『sè』涨红地挥舞着拳头,身后的炮手亦是群起欢呼起来。
随即这些一时得意忘形的人,都被鲁伊科斯塔用大马靴,一人一个脚踢屁股,赶回炮位上。
而观察后,明白自己未命中的武田军炮长,则是摇了摇头,下令炮手清膛。
听到武田军炮击的响声时,柴田胜全颇有几分措不及防,差一点从马上栽落而下。
不禁是他,柴田军正密集前行的骑马队,其有一半战马皆是受惊,幸亏骑马队都是马术『jīng』湛的武士,所以片刻都控制住了战马的『sāo』动,没有扰『luàn』阵形。
正待柴田胜全重新稳住马身时,却看见身旁的柴田胜『chūn』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口口喃喃地言道“八幡大明神啊!武田军哪里来得这么多大筒。”
阵前用以的遮蔽的挡箭板,根本抵御不了大筒的轰击。
炮弹落下时,就看见漫天木屑,以及半截身体『hún』着血『ròu』一起被扬起到天空。
炮弹坠地后,弹跳而起,犹如疾风一般掠过,队列中噼里啪啦的骨碎声不止,后队的足轻悲声惨叫。
石弹所经之处,犁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痕迹两旁铺着的尸体,而数名被砸断『tuǐ』的柴田军士兵,抱着半截鲜血淋漓的双『tuǐ』,嚎哭个不止。
而似乎有意关照,柴田军当中的『máo』胜受照备队,一共命中了武田军四发炮弹,而其余的德山则秀,山路正国队亦命中了一至两发不等,至于炮弹都打空了。
甚至还有一发还直接落入了河川之中,这一幕令鲁伊科斯塔亦汗颜不已。
伤亡了六十多人,这虽然只到『máo』胜受照队十分之一,但是『máo』胜受照感觉到,此队上下有些渐渐控制不住了。
于此同时,柴田军将领亦认识到,武田军大筒的厉害,若是排列成的紧密的阵列前进,如此只有被炮弹一列一列碾压的命运。
所以『máo』胜受照等大将不约而同,向部下发出了全军冲锋的命令,不再以方阵形态,而以冲锋的散兵列阵势向武田军严阵以待的方阵冲杀而去。
李晓看到柴田军放弃阵列,而使用散兵线进攻,不禁冷笑,自顾地言道“如此不是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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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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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柴田军已近至九十间距离了”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这时感觉地面再度一震,武田军的大筒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
大筒队的十二『门』六磅炮再度轰鸣,展开了第二轮齐『射』
炮响的噪音在李晓耳中隆隆回『荡』,他忍不住吐了口吐沫,又『揉』了『揉』耳朵
在第一炮的基础上瞄准,第二炮皆调整了方位了,炮弹滚落击倒数名敌军足轻,之后向人堆中滚去
由于织田军布成散兵线阵容之后,足轻之间间隔拉开,足轻『挺』进的度亦较方阵时,快了许多
所以没有类似第一次炮击,一滚碾压一列的情况出现
这一次炮击虽大多命中,但是『射』击效果比较第一次差了许多
李晓徐徐点了点头,炮击的作用已经达到,比起炮击的杀伤的效果,他注重的是炮击打『乱』织田军阵形的结果
现在织田军阵列加松散,已不能队列
而另一方的织田军,眼见武田军的大筒,在己方这次变阵之后,杀伤之力大减,亦开始信心振作,一拥而上
现在前排长枪足轻队,他们皆是将长枪平放,喧嚷嘶吼着冲锋而上
双雁金旗指物逆着风鼓动着,向武田军方阵疾冲而来
“左『门』兵卫,柴田军前阵距离?”
物见番头听到李晓叫他的名字,比对了一下柴田军前军距离,向李晓回禀言道:“主公,柴田军已『逼』近我军,不足七十间”
李晓大声喝令言道:“命令方阵铁炮队准备『射』击”
“喔”
吉田孙四郎原本是出身在越中国木舟城的地『侍』之家,后来父亲得罪了木舟城城主石黑成纲而被杀
吉田家的知行地被没收之后,吉田孙四郎,他与他兄长孙次郎,皆成为了一介『浪』人,出于复兴家名的念头,他们逃奔越中武田军,加入旗本备常备成为铁炮足轻
尽管不能成为武士,但对于当时饥寒『交』迫的吉田孙四郎来说,能吃饱饭已是万幸了
并且在武田军铁炮足轻的俸禄是高于普通足轻的
铁炮对于吉田孙四郎兄弟二人而言并非陌生之物,当初他的父亲就是铁炮大将的身份『侍』奉石黑家的
现在他的兄长,已被提拔为当初蛇尾备总大将木下秀长的直属武士,而自己亦很有希望成为蛇尾备的铁炮足轻大将
“准备”
随着铁炮大将高声喝令,吉田孙四郎从回忆中惊醒,他暗暗埋怨自己,怎么会在这样大战之时,回忆起过去之事
作为西国方阵的第一列,吉田孙四郎抬起头,就已经清楚地看见对面怒吼着冲过来的柴田军足轻
他们脸上作着各种狰狞之『色』
吉田孙四郎看了前方一眼,埋下头将火绳缠好,最后一遍检查铁炮
“还有五十间第一列举枪”足轻大将大声言道
吉田孙四郎听着足轻大将的报数,估计好距离,将铁炮对着眼前的柴田军足轻,并将枪头微微抬高
汗珠微微从吉田孙四郎的额头上滚落,尽管不时第一次作战,但他的心底仍是有几分忐忑
“八幡大明神”
吉田孙四郎口中默念着,心间如大鼓般擂着,尽管有几分紧张,但是握着铁炮的手却丝毫抖动也没有,这是多年严格训练的结果
在西国方阵的铁炮足轻,每天必须练习的,都必须是在枪头上捆绑上重物,枪头必须保持水平,然后一动不动一段时间
所以眼下尽管紧张,但是吉田孙四郎手中仍举重若轻
铁炮足轻大将将太刀向一挥,大声吼道:“『射』击”
吉田孙四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他可以清楚看见,自己正面一名疾冲中的柴田军足轻,身子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栽倒在地,身体猝然地抖动着
凭着直觉,吉田孙四郎深信这一枪是他打的
不过吉田孙四郎并没有什么太过『激』动反应,神『色』默然从第二排跟上的铁炮足轻身旁擦身而过,这期间作任何停留,都是要吃军棍的
随着李晓喝令之后,没有多久几乎在同时之间,武田军七个西国方阵的阵列第一排,铁炮齐『射』
战场之上顿时铁炮鸣响声大作
李晓看见随着铁炮队的『射』击,阵前青黑『色』硝烟开始腾起
短短的片刻之后,接着武田军第二排铁炮足轻开始齐『射』
李晓将目光看向前进的柴田军,由于距离尚远的缘故,铁炮的『射』击威力并未达到最大
柴田军的前排枪足轻伤亡之后,都躲到有挡箭板的足轻身后去
但是挡箭板不能遮蔽所有人
由于相对这个距离,柴田军的弓足轻尚未达到『射』击距离,所以现在柴田军在忍受着伤亡行进之中
“为何柴田军不用铁炮队反击?”宇佐美奈美向李晓问道
李晓伸手向前一指,言道:“柴田军并不会什么三段『射』,所以只能等到铁炮队挨近我军一段距离后,进行唯一一轮齐『射』”
“不过,没有那么容易,”李晓随即向言道,“传令下去,命令铁炮队加快『射』击频率”
“喔”
战场上待武田军第六排铁炮齐『射』完毕之后,两军的间隔『逼』近到三十间,柴田军的伤亡开始增大,其冲击阵容已经开始单薄起来
这时随着武田军大筒队第三轮齐『射』,又是几块挡箭板被炮弹砸得粉碎,木屑以及尸体碎『肉』高高抛起,飞在半空之中
承受如此大的伤亡,柴田军的前阵已开始有退却的迹象
这时作为几名前阵总大将,『毛』胜受照已经忍耐不住,开始喝令铁炮足轻,弓足轻加上前,对武田军方阵进行打击,以削弱敌军的铁炮『射』击的势头
随着战事的进行,已放完一枪的吉田孙四郎已退到最后一排,并乘着这段时间开始重装填弹『药』
吉田孙四郎十分熟练地,用推弹杆清理枪膛里的火『药』渣,之后填充火『药』,弹丸,重复用推弹杠将枪膛内火『药』弹丸压实,最后将火绳再度『插』入火孔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行若流水,并且在行进中完成,对于吉田孙四郎而言,每天都要作如此这样大量重复『性』动作,以期在战场中尽快缩短时间
在吉田孙四郎完成的一刻,他左右看去他同一排的其他五名铁炮足轻,亦差不多完成弹『药』装填工作,大家相差最多不过一呼一吸之间
而正在这时,吉田孙四郎已重站在了铁炮方队第一排,面前的场景与方才之时,已有不同
在他身前大约二十五间的距离上,柴田军的前排已换上了手持铁炮或是弓箭的足轻,尽管他们在武田军持续铁炮打击下,伤亡不
但是仍是在对方大将指挥下,举起了铁炮以及弓箭
“举枪瞄准”
随着身旁铁炮大将声嘶力竭般的大吼,吉田孙四郎左足向前迈了一小步面无表情地举枪,之后将枪身端平瞄准
砰砰砰
开枪的并非是武田军,而是柴田军的铁炮足轻
在瞬时之间,吉田孙四郎感觉右耳的地方,似乎什么从旁飞掠而过,之后是火辣辣的感觉
可是吉田孙四郎还来不及感觉疼痛时,他身旁一名铁炮足轻,已是双手抱着『胸』口,颓然倒下
吉田孙四郎眼眶瞬间一红,他平日与对方的『交』情着实不错
而同样的一幕,亦在武田军军阵中上演,随着柴田军的铁炮齐『射』,武田军第一排的足轻纷纷栽倒,未死或受伤的人身体在草地上『抽』动
同样的敌军『射』出弓箭飞落之下,亦给武田军阵中带来了伤亡
没有太多时间去同情以及怜悯,伤亡之人的位置随即被后排的足轻补上,每一个人神『色』平静的盯着对面的敌人
“『射』击”
足轻大将一声令下,吉田孙四郎扣响了扳机,他清楚地看到在己方的『射』击下,敌军前排的铁炮,弓足轻,一个个犹如麻袋般坠到在地
“此军可以大用”
看见己方常备不仅顶住了柴田军的铁炮弓箭打击,并且阵势丝毫不『乱』,李晓满怀感触地言道
与当初西国方阵草成时,李晓率领神冈备迎战斋藤军时的狼狈不堪相比,眼下可谓高下立判
但是李晓不敢说西国方阵已成,面对柴田军的骑马队突击时,方才是真正的考验
柴田军的铁炮足轻只有一轮齐『射』的机会,而反观武田军方面,在西国方阵的运转之下,铁炮的火力源源不绝,一直持续未间断
难怪西班牙人夸口说,只要给他十列火枪兵,他们可以保证火枪火力一直持续到战事结束
柴田军足轻冲击武田军的阵势,每当『逼』近到十间之内的距离,就会被武田军铁炮足轻击溃
一连数次都是这样
唯一最接近一次,但是排列成散兵线的柴田军足轻,根本没有对严阵以待的武田军长枪方阵起任何威胁,活生生的被『逼』退
柴田军伤亡了无数的武士足轻,数度『逼』近,居然连砍死阵前的武田军一个人的机会也没有
战事到进行到这一刻,柴田军阵前几位指挥的总大将,终于控制不住军势
战场上两千余柴田军,在李晓的西国方阵之前全面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