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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争霸天下txt下载     争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你没什么长进

    ps:我本来已经把求打赏的单章删掉了,传上一章的时候也没去看书评区,传完了就关了纵横页面。写完这一章的时候才看到,陈孝儒,少帅,老乡,悍卒你们飘红了,心里很激动,真的很激动!谢谢你们,还有给我投月票的大家,真心感谢!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你没什么长进

    吴一道进来之后示意酒色财把房门关好,然后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来。酒色财见吴一道脸色颇为凝重,他随即收拾起笑容站在吴一道身前等着。

    “你被困在长安城里那段日子,和木三是否一直有联系?”

    酒色财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和木三一块进的长安城,还有那个叫燕狂的黑小子。后来木三和燕狂一直在一块,倒是好像对我一直不怎么信任。再后来燕狂因为去救刘恩静和许孝恭离开了长安,城中只剩下我和木三,本来应该互相照应才对,可他却失踪了一阵子,我根本就联络不上。”

    吴一道微微皱眉:“有多久联络不上?”

    “从长公主被他救出长安城之后,就一直联络不上。”

    酒色财想了想说道:“就算是救长公主出去的时候,我也没有参与进去。木三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长公主带出了畅春园,然后是他联络了演武院的言卿和谢扶摇还有丘余三个人,保护着公主一路南下的。我是到后来才知道公主已经脱困,当时咱们货通天下行的人就一直等着木三给消息,但他随后就好像蒸发了一样。”

    吴一道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信不过你。”

    “爷,您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吴一道似乎是有些失神:“也没什么,只是主公最近好想要委派给木三一件大事,让他全权暗查月影堂的事。你当初和他都在长安城里,我是想问问你和他相处的如何,若是还好,我就跟主公提一提你的伤已经好了,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做。”

    “爷,我的伤倒是没什么了。”

    他看了吴一道一眼:“可是这事,不是交给骁骑校来做的吗?我现在是骁骑校的副都统,如果木三要动也是用骁骑校的人,我参与进去倒是好调度。”

    吴一道摇了摇头:“现在骁骑校的事情太多,那些官员的事没完结之前骁骑校哪里还抽的出人手。所以你如果能动起来也就别趴窝了,该去骁骑校报备然后分担些。昨儿在主公那得知,教授丘余已经查到了一些关于月影堂的事,所以主公特意让木三去追这条线。”

    “什么事啊。”

    酒色财好奇的问道。

    “当初不是有个叫谈清歌的年轻人和扑虎一切护着红袖招的人南下吗,那个谈清歌身上有月影堂的玉牌。这个年轻人如果是月影堂的人,那么月影堂的人极有可能就一直潜伏在演武院里。丘余回到演武院之后和周半川商议了一下,开始召集原来演武院的人回归。其中有个人,似乎值得怀疑。”

    “谁?”

    酒色财立刻问道。

    吴一道看向他,眉角似乎是微微挑了挑。

    “一个厨子。”

    吴一道说。

    “现在货通天下行在长安城的人手都在帮着维持民生,大批的物资都要从外面往城里送也抽不出太多人手。木三身边又缺人,你回头去找陈孝儒说一声,调派几个人跟着办这件事。已经查到那个厨子的落脚处了,晚上木三会带着人去先探探。”

    “行!”

    酒色财点了点头:“休养了这些天,浑身都难受,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先走。还要去太极宫和礼部的官员商议一下主公封王大典的事,还要和道尊商议一下邀请江湖宗门领袖来长安城参加大典的事,太多事……你自己小心些,身子还没好利索就不要拼的太狠,那个厨子多半是个高手,若是不行就发讯号。”

    “明白的。”

    酒色财跟着吴一道往外面走:“对了,爷,上次你从月影堂那些贼徒手里夺来的那个东西还有吗,可知道怎么用了?”

    吴一道脚步一顿:“怎么?”

    酒色财微微脸红:“太久没动怕身手有些跟不上,那个东西真不错,若是已经知道怎么用了,我就想请爷先让我用下,没准能派上大用处。那个厨子说不得是个大修行者,我要是应付不过来,有那东西最起码能跟他纠缠。”

    “还不知道怎么用。”

    吴一道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给主公了,你可以自己去问。”

    酒色财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敢去要。”

    吴一道笑了笑,转身离开。

    ……

    ……

    演武院

    丘余盘膝坐在石桌上,身上的素色长袍随风而动。她穿的衣服很合体,款式不是儒衫不是武服,而是一种很中性的剪裁。据说这是方解亲自为她设计的衣服款式,找裁缝精心做出来的。

    这是一件更像是男人款式的长衫,可偏偏腰身处收的极细,恰好将女性身材之美勾勒出来,而衣服的款式有借用了一些武服上的东西,所以显得极有英气。丘余本就是一个不爱穿女装的女人,这样的衣服既利索又不失妩媚,她倒是很喜欢。

    正因为这件衣服,丘余才想起来方解曾经在长安城里要做成衣卖。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天下乱了,说不得方解早已经是个名扬长安城的富豪。

    这是演武院藏门口的那个石桌,石桌上刻着棋盘,当初周半川和萧一九曾经在这里对弈过,后来交手,周半川不敌萧一九。那个时候,被人吹捧到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周院长,才真正的暴露出来自己的修为如何。

    不过,他虽然敌不过萧一九,修为自然也不能因此而说很弱。

    丘余盘膝坐在桌子上,所以坐在一边石凳上的周半川不时瞪她一眼。

    “你好歹也是个女人,怎么就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他说。

    丘余眯着眼睛瞟了周半川一眼:“我在演武院的时候你可从没说过我是个女人,你只说我粗野没规矩。”

    “你现在也一样。”

    周半川咬着牙说道:“好歹我还是演武院的院长,你也是演武院的教习,一点身份都不注重,怪不得嫁不出去。”

    “你再提这事,我就拔光了你的胡子。”

    丘余回瞪了周半川一眼,当然,她怎么瞪都是白眼。

    “接着刚才的话说,如果月影堂的那些人真的是当初万老爷子一时心善收留在演武院的,那么为什么月影堂的人在暗中为非作歹老爷子也不闻不问?他可不亏钱月影堂的人什么,赢了月影堂大堂主那也是江湖中堂堂正正的比试,所以他算不得月影堂的仇人。”

    听她说完,周半川摇了摇头:“万老爷子的事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个摆在这个位置上的木偶罢了。不过,那个厨子我倒是认识很多年了。谈清歌我也记得,你不记得,是因为你和他们接触很少。”

    “为什么你和他们接触多?”

    丘余问。

    周半川看白痴一样看了丘余一眼:“我是院长啊,我当然要吃小灶的啊,你以为我会和学生教习们一起去食堂吃饭的?你见过吗?每次我都是等着你们吃完了我才去的,总得避讳些,让人家说我这个院长吃小灶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怪不得……”

    丘余问:“难道你就没察觉出来那个厨子修为不俗?没察觉出来那个谈清歌也是一身的本事?”

    “察觉出来了,但我没问。”

    周半川道:“我察觉出来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修为,而是因为那个谈清歌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厨子就那个模样,谈清歌已经是个青年的时候,厨子还是那样。如果他不是一个妖怪,就是一个大修行者。有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食堂最多的时候一块开二十一个灶,他一个人炒菜,谈清歌给他配菜。”

    “你是说……”

    丘余猛的睁大了眼睛:“演武院食堂里一直就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我一直以为食堂里最少有几十个厨子?”

    周半川回头看向大门:“我这么夸你,你可以臭屁的。”

    院门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但绝不讨人厌的厨子,他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厨子。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和已经发灰的白围裙,不仅仅是他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更主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气质,不管谁看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觉得……他理所当然就是个厨子。

    “他就是?”

    丘余问。

    “他就是。”

    周半川点头:“演武院食堂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我知道但我没说,是因为我知道演武院藏着很多秘密都不能轻易去触碰,如果是允许你知道的,一早就有人告诉你了。如果是不允许或者别人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你就算去问也得不到答案。”

    ……

    ……

    厨子在厨房里忙活着,丘余和木三坐在外面。没多久,厨子端着两碗热面出来。上面飘着一些葱花一些芫荽,丘余看到芫荽葱花就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些东西挑出来,而是小口小口的开始吃。

    “你是个好食客,我在演武院做饭的时候就知道了。”

    厨子说:“你不吃葱花,不吃芫荽,不吃生姜,鸡蛋只吃蛋黄不吃蛋清,鱼爱吃清蒸不还吃红烧。你习惯一天两餐,早一餐,午一餐,晚上从来没吃过。如果偶尔有那么一些你不吃的东西,你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不再吃都倒掉,你会皱着眉吃完,所以我说你是个好食客。”

    丘余一怔,然后笑着摇头:“原来你就是那个我一直觉得对我有意思的厨子,我说一次就记得全部,倒是难为你了。可是既然你知道我不吃葱花不吃芫荽,为什么今天都放了?”

    厨子说:“我在演武院的时候是为了做饭给你们吃,自然要照顾你们。我已经昧着良心做了那么久的饭菜,好不容易出来不必再守着破规矩。这就是我的道啊,你爱吃不吃,我就这么做。”

    “你妈……了个蛋啊。”

    丘余瞪着他:“如果遇到一个不好的食客,你岂不是死了几百次?”

    木三扑哧一声笑出来,面条喷了半张桌子。

    “不许骂人。”

    厨子说:“我就从不骂人,也从不打架。所以谈清歌也从不骂……结果他不听我的劝告跑去打架,所以他死了。”

    丘余道:“你是月影堂的人?”

    她直截了当的问。

    厨子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的白眼…….怎么没长进多少?”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猜的不错

    ps:人在外地今天一直在路上,现在才写出来一章,更新迟了抱歉啊。还要感谢诸位的打赏,令我意外令我震惊令我感动。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猜的不错

    厨子说,你的白眼这么多年来怎么没什么长进。

    丘余一愣,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

    她转头看向这小铺子门外,门关着,什么都看不到。但丘余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厨子一开始说她的白眼没有什么长进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她已经看清楚了一切。

    她的白眼,终究还是那般的特殊。

    在很远很远的外面,她看到有个人正朝着这边掠过来。她的白眼看不出来那人的年纪看不出来衣着更看不出来相貌,只能看到一道流动着内劲的身影在房顶上一闪一闪的过来。此人行动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就算是从路人的头顶上跃过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都怪你们。”

    厨子叹了口气:“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做生意,做自己喜欢做的饭食,坚持自己要坚持的规矩,碍着谁了?就算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子叫谈清歌,但我告诉过他从他走出演武院的那天开始就和我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了。你们要查月影堂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厨子,以前做过什么我已经忘记很久了。”

    丘余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故意的。”

    “故意的?”

    厨子微微一怔,没懂丘余什么意思。

    ……

    ……

    畅春园

    风雨楼

    方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三楼的走廊里,看着已经斜过去的太阳。此时的太阳已经一点都不刺眼,红彤彤的就好像小孩子的脸蛋一样。城里的风和旷野上的风不同,旷野中的风能擦着地皮卷着过,而城里的风似乎不愿意沾染城中的那些琐碎事,很吝啬的不肯在街道中穿过,而是在房顶上嘲笑着长安城里的人生百态。

    方解手里握着一个紫砂茶壶,嘴里轻轻哼着的曲子是这个世界的人从没听到过的韵律。

    从进了长安城之后,项青牛还是第一次看到方解如此的惬意。长安城里有不少人不少事让将方解的精力都牵扯了进去,而偏偏他还是一个内心中有两个自己的人。项青牛不知道方解有着一个前世,但他能感觉到方解的矛盾。

    “别拿道心试探我。”

    方解眯着眼睛看了项青牛一眼。

    项青牛嘿嘿笑了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这悠闲,是真的悠闲还是装出来的悠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好事。”

    方解品了一口茶。

    这茶并不是很好,长安城被围困几年,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好茶。原本畅春园里的茶几乎都被这园子里的人拿出去卖了换饭吃,至于太极宫里,因为宫人死绝所以茶没人打理,早就不能喝。

    说来也有些心酸,那些在畅春园里不能离开的人,想把一些园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放着那么多宝贝却不知道值多少钱,有些稀世珍宝以极低的价格出手,甚至还不如一斤上等好茶卖的价格高。仅仅是因为,那些下人知道茶值什么价格,不知道古董珍玩什么价格。

    “没好事你还笑?”

    项青牛不信。

    方解看着项青牛:“给你打个比方,比如说有一个特别好的富人,对府里的下人从不苛刻。正因为如此,他府里的下人也对他很尊敬。有一天,富人决定和朋友联手做一笔大生意,他们费尽心思的才和对方达成了意向,可这个时候突然富人的竞争对手冒了出来,并且对富人的底线知道的一清二楚,最终以比富人开出的价格低一些和人成交了。富人回去之后却没打算查是谁出卖了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但不想失去一个他视为家人的人。”

    项青牛想了想:“有些妇人之仁,但这样做也不能职责什么。”

    方解摇了摇头:“错了啊,从富人被出卖的那天开始,他其实已经失去那个家人了。”

    项青牛怔住,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

    “所以,不能做那样的人。”

    方解感觉着手心里紫砂壶带来的温度,看向外面:“也许你会觉得很不切实际,但会不会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富人不打算追究任何人,只当是没有这个机会。可是,出卖了他的那个人因为心里愧疚……会不会做些什么?”

    项青牛想了想回答:“最终承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向富人坦承一切?又或是拿到银子之后远走他乡?”

    “更离谱的有吗?”

    方解问。

    项青牛又想了想,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听过的一个江湖传闻:“我记得以前听萧一九说过,曾经江湖上有个叫阔刀门的宗门,在顺承道那边曾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后来有一天,门主最重视的弟子将宗门武学秘籍卖给了别的宗门之人。门主查到了是他,但因为对他太重视,所以没有揭穿,只是等着弟子向他说出一切。这个弟子也确实很内疚,长久的压力之下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把门主刺杀了。”

    方解点了点头:“所以,没有什么好事。不管是富人最终查出来那个叛徒严惩,还是最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其实都已经失去了,想留住……早已经不在。”

    “你到底说的是什么?”

    项青牛越发的好奇起来:“别告诉我是你黑旗军中出了什么事。”

    “不是”

    方解道:“我只是再替别人感慨。

    ……

    ……

    “你真的不出手?!”

    厨子朝着丘余大声的喊着。

    丘余则一把拉着木三站起来往后掠出去,足足退出去百米左右站住。她朝着厨子喊道:“这事虽然是因我们而起,但你并没有答应我们什么,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他要杀的是你,我干嘛要出手?”

    厨子躲开一股内劲,身子好像东倒西歪的陀螺,好像随时都要倒下来,可是他就是倒不下去。不管那个身穿白色儒衫的老者怎么攻击,他都能躲开,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吃力。倒是那个老者显得有些狼狈,这就让场面变得怪异起来。

    要被杀的人一直在逃但逃的不狼狈,要杀人的人一直追在后面但却狼狈的很。

    这个穿月白色儒衫的老者,正是月影堂的八先生。

    在月影堂中,除了九先生之外他是身份最尊贵的人,也是现在的月影堂里所有天君中活的最久的一个。总是会有人挑战天君,哪怕明知道有极大的凶险还是不断有人站出来,前赴后继。

    而他,却一直活着。

    那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什么事可以碰什么事不能碰。

    所以他现在就很清楚,自己杀不了厨子了。

    哪怕看起来他一直都占据着主动一直貌似在上风,但他就是杀不了厨子。厨子总是躲闪不曾还击,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行。所以他准备离开,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不久之前接到消息,厨子的身份暴露有可能把月影堂的秘密牵扯出来,所以他必须杀掉厨子。

    他知道厨子是个修行者,却不曾想到过厨子的修为会这么高。

    “求求你好不好,我真的快不行了。”

    厨子一边躲闪一边哀求丘余。

    这让八先生心里很愤怒。

    明明厨子的修为在他之上,可厨子竟然不反击只是避闪,而且还向一个修为远不如他的求助!如果厨子愿意的话,只要尽力反击,八先生在五分钟之前就会选择逃离。最可气的是,厨子非但避开了他所有的攻势,甚至将所有可能波及无辜的内劲也都控制住了。

    比如他一拳砸向厨子,厨子避开,但他的内劲会砸向厨子身后的东西,以八先生的修为,他一拳砸坍塌一座民房不是问题。可是,厨子在避开他一拳的同时,手一勾一引就把他的内劲送上了天空,也不知道飞去多远最终消散。

    打到现在,连他娘的一个碗都没摔碎!

    “你自己出手,他早就已经被你擒住了。”

    丘余摇头说道:“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装作不会用……一点儿都不好笑。”

    “呸呸呸啊。”

    厨子急切道:“我从没说过自己不懂修行,也从没说过自己修为差,可是我真的不会打架啊……从我开始修行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我真的没有跟人打过一架。”

    丘余还在笑,这样的话她自然不信。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穿月白色儒衫的老者转身就逃,而厨子居然还在朝着她大喊大叫似乎毫无办法,她才不得不怀疑,这个厨子难道真的不会打架?

    八先生决定逃。

    他从袖口里掏出九先生给他的那个东西,准备离开。

    然后,他忽然觉得身子猛的一僵,在一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指挥权。不管他怎么努力,身子就是不听使唤。他的左手已经伸进了右臂的衣袖里,也已经触摸到了那个东西,可就是再也不能动一分一毫。

    一瞬间,八先生心里充满了惊恐。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才会一直都避开这种感觉。这种对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控的感觉,其实就是死亡的前兆吧,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

    豆粒大小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从一条小巷子里缓步走了出来,这个中年男人面目颇为英俊,浑身上下满满的一股子书卷气。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一丁点的威胁。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让月影堂最会活着的八先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侯爷,这个人修为很强,我得手也只是趁其不备而已,若是侯爷再不出手,他就要逃了。”

    中年男人说。

    散金候吴一道从他背后走出来,对他抱了抱拳:“谢谢卓先生。”

    中年男人摇头:“我能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竟是和我的能力有些相似之处,虽然不多,但根理似乎离不了多远。我是禁锢一个地方,而那个东西,好像能打开一个地方。”

    散金候过去,手掌按在八先生的小腹上,掌心里一股强烈的吸力出现,八先生的脸立刻变得扭曲起来。他的脸不是表情扭曲,而是真的在扭曲。就好像烈风扫过原本平静的湖面一样,立刻吹起来一层一层的褶子。

    “卓先生猜的没错,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交代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交代

    方解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件一摸一样的东西,并不是很大,奇形怪状。这两个东西都是从月影堂的人手里夺来的,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无法确定。吴一道之前抢的那个一直在方解手里,对于这个东西怎么使用方解的理解自然和别人不同。虽然他前世的科技水平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但他毕竟有着远超这个时代之人的知识。

    所以对于他来说,搞清楚这个东西如何操作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月影堂的九先生在那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用了很久才找到的法子,方解只用了几个小时。

    “你们管这个东西叫什么?”

    方解问。

    跌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正是被吴一道和卓布衣联手生擒的月影堂八先生,这个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人这次栽的很彻底,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次是人家挖好了一个坑只等着自己往下跳了。

    “门”

    八先生回答。

    他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清楚,如今已经落在人家手里,自己的修为之力又已经被那个会吸人内劲的家伙吸了个七七八八,以他现在残存的实力,根本就逃不出去。更何况,那个家伙在吸他内劲的同时震坏了他的丹田气海,他现在浑身上下几乎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门?”

    方解重复了一遍,发现这个称呼倒是很贴切。

    “是的,九先生把这个称之为门。他说这个东西就是打开门的钥匙,可以将人从门的这一边送进去从门的另一边送出来。但他参悟了很久也没有参悟明白,这个门里面的距离有多远。”

    八先生回答的态度极好。

    方解知道这是实话,这个东西能设置传送的时间和距离,甚至可以精确的设定位置。但是很显然月影堂的这些人还不懂如何正确操作,只是简单的会使用它。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东西的科技水平之高让方解不得不想到了三个字。

    外星人。

    但是方解知道,这绝不是外星人留下的文明,从八先生的供述来看,这个东西是九先生从一个地下的隐秘地方找到的,从这个东西的设计来看也是以人的躯体为根据。八先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他也只是听九先生说那个地方是在地下很深很深处,很庞大,如地宫一样的建筑。

    方解的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灭绝文明这四个字。

    在他前世就一直有个推测,人并不只是出现一次。人类从出现到灭亡是一个轮回,他前世所在的那个星球上人类已经经历过几个轮回,谁也不知道。但是,不时就会找到一些史前文明的东西,甚至有些东西的科技水平之高令人惊愕。

    能制造出如此先进的东西,那个时代的文明进步一定已经到了很高很高的程度。所以,如果没有遭受到破坏,在那个时代的人刻意准备保留下来这些东西的地方,如“门”这样的东西还能使用也就不是什么惊奇的事。

    “九先生没有说过那个地方在哪儿。”

    八先生不用方解去问,将自己知道的事尽可能多的说出来。他当然知道如果将全部都说完也许死期就到了,但他同样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说死期来的更快。所以,聪明的做法是尽可能多的供述,但保留一下关键地方,这样就能延续生命。

    最重要的是,要表现出足够谦卑和合作的态度。

    “不过,从他每次离开的方向来判断,那个地方应该在西边。”

    八先生道:“当年九先生就是从西边来的,据说他是月影堂中一个分堂堂主的弟子,那个分堂堂主修为并不高,但九先生的天分极好,没多久修为就超过了他的师父。后来因为一些事他不得不遁走避难,意外中发现了那个地方。这些东西,就是他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

    “那一年,是月影堂每隔五年一次的大会。按照月影堂的规矩,九天君以下的天君,随时都可以被人挑战,但要想挑战九天君,就必须在每隔五年举行的大会上才能做。这样是为了保证月影堂的发展,如果九天君替换的速度太快,对月影堂的发展不利。九先生就是那一年大会的时候从西边来的,带着这个东西。”

    “他挑战了九天君,两个人其实是打成了平手的,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九先生在后来拿出了这个东西,告诉大家他能依靠他找到的宝藏,将月影堂带回江湖,并且重新成为江湖霸主。这影响了那些长老们的决定,所以判他胜了。”

    八先生道:“不可否认的是,九先生确实比上一任九先生更强。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控制了江湖上大部分黑暗中的力量。”

    “失败了的九天君呢?”

    方解问。

    八先生脸色变了变,似乎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现在月影堂的人都知道的是,九先生击败了上一任九先生并且杀了他,其实并不是那样。上一任九天君的修为很强,九先生想杀他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那一次大会上长老判九先生获胜,上一任九天君也没有说什么,准备离开。但九先生不惜下跪请他留下,说两个人联手必然能将月影堂发扬光大。当时九天君被他感动,决定留下。”

    “然后,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这是我所知道的月影堂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吃住都在一起。这样足足有两年的时间,所以月影堂那段时间一直有两个九先生之说。直到两年后,九先生偷袭,杀了上一任九天君。”

    八先生说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心有余悸。

    “为了杀一个自己不能杀死的人,先用两年的时间和对方成为最好的朋友,然后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一击必杀……这就是九先生。”

    八先生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

    ……

    “每隔一段日子,九先生就会回西边。去年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天赋很不错的弟子,这是九先生说的,但我一直看不出来那个有些呆傻的家伙天分高在什么地方。”

    八先生道:“每次都是九先生单独带着他的弟子离开,差不多每次离开最少都要三个月。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次他是要去西北和蒙元人谈判,让我借助门的力量先赶回来,他留在那边。佛宗的大自在和九先生谈判之后决定双方联手,佛宗和蒙元大汗出兵中原,而月影堂则负责为他们清除障碍。”

    听到这番话,方解和项青牛对视了一眼。

    果然

    之前他和项青牛推测过,大自在还活着。他们在柳州杀的那个大自在有些奇怪,和项青牛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大自在不一样。听八先生说完,印证了他们的推测,大自在果然不止一个。

    “月影堂的总堂在哪儿?”

    吴一道问。

    八先生连忙回答:“其实月影堂的总堂就没有固定的地方,也可以说,月影堂就没有总堂存在。所谓的总堂,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所有天君和分堂堂主聚集在一起议事,而这个地方,是九先生随意选定的。”

    对于吴一道,八先生似乎真的很畏惧。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杀那个厨子?”

    吴一道又问。

    “二百多年以前,月影堂被万剑堂大堂主万星辰击败之后,又遭遇江湖各宗门联手围剿,几乎灭门。月影堂虽然得罪了不少江湖宗门,但月影堂中还是有很多与世无争一心修行的人,这些人也被追杀,后来万星辰救下了其中一些人,就留在演武院里。这个厨子是月影堂现在的长老之一,他知道月影堂在长安城里的秘密据点……”

    “厨子也已经活了二百多年?”

    方解问。

    八先生摇了摇头:“不是,厨子是当年万星辰救下的人其中一个的徒弟。当年那个人就在演武院里做厨子,后来收了这个厨子。这个厨子知道不少秘密,但从来不参与月影堂的事。您也知道,当初被万星辰收留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大修行者,他们的传人也都很强。这些人都要拉拢,所以历代九先生对这些人都表现的很尊敬,称他们为长老。这些人有的愿意回到月影堂,有的虽然每次大会都参加但什么都不参与,厨子就是这样。”

    方解点了点头,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谈清歌身上有月影堂的玉佩了。

    厨子的师父是当年万星辰救下来的人之一,留在演武院里做了厨子,收了一个弟子还是做厨子。这个厨子又收了谈清歌为弟子,但他却一心要求谈清歌不要过问江湖事。方解进而想到,当年万星辰封住了皇陵的大门,只有外面的人可以将门打开。万星辰或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将打开皇陵大门的事交待给了厨子,而厨子真的不愿意牵扯这些事,所以索性把这件事又交给了谈清歌。

    谈清歌打开了皇陵大门,但他对这段过往并不了解。

    “月影堂有多大的实力?”

    吴一道问。

    八先生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所有的秘密都在九先生一个人手里握着,他只是说过,如果月影堂要全力以赴的话,江湖上的黑道和那些不干净的小宗门,十之七八都在月影堂控制之下。”

    “九先生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方解问。

    八先生再次摇头:“真的不知道,我们只能接受九先生的指令,却没权利决定月影堂的方向。具体怎么安排的我们都不知道,哪怕我是八先生也不知道。每做完一件事,九先生会交代下一件事。”

    “那你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方解再问。

    “应该是会去蒙元军中吧。”

    八先生想了想说道:“毕竟他很重视这件事,而且这次是蒙元大汗亲自领兵,所以他肯定是要去见一见的。也许,此时此刻,他就在蒙元大汗身边也不一定。”

    方解看向吴一道,吴一道点了点头。

    从八先生的话里又能推测出一些东西,平安郡那边一直守着,蒙哥却没有派人去刺杀宋自悔,方解猜测是萧一九在平安郡。但是项青牛不理解以萧一九的修为为什么没有去刺杀蒙哥,原来月影堂的九先生也在蒙哥身边。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位子我暂且给你留着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位子我暂且给你留着

    “你是几先生?”

    吴一道问。

    对面沉默着,似乎不愿意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吴一道也不急着得到答案,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茶杯里飘起来的热气,闻着那茶香。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旁边笔架上有一支蘸饱了墨汁的毛笔。坐在吴一道身边的人是骁骑校都统陈孝儒,他没有去动那支笔,因为被问的人一个字都还没有回答。

    吴一道品了一口茶,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当年我把你从监牢里捞出来的时候,我想过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你是安插在天佑皇帝府里的奸细,是二皇子派你去的。但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别人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奸细?”

    吴一道看了对面那人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我想,管这么多做什么呢。不管你是二皇子的人还是别人用来监视二皇子的人,都已经是过去了。只要你跟着我能好好做事,这些事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纠察什么。现在看来,你果然没有那么单纯。”

    “你以为我想?”

    对面的人终于开口说话。

    他叫酒色财,这个名字还是吴一道取的。他跟在吴一道身边已经很多年,被货通天下行的人称之为吴一道的影子。甚至货通天下行分管各道的大掌柜,见到酒色财也要客客气气,虽然酒色财在货通天下行里连一个确定的身份都没有。

    酒色财坐在一个胡登上,坐着的时候他肚子上的肥肉堆积在一块。

    “我又不是白痴。”

    酒色财道:“难道我不知道,和那边断开一心只帮着爷你做事前程更好?可他娘的那些家伙根本就是阴魂不散,想断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没错,月影堂一直想着重新回到江湖中称霸,要想完成这个目标就离不开强力的后援。要是能得到一个大人物的支持,干什么都事半功倍。”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月影堂的人挑出来派到二皇子身边的。可惜的是,二皇子对我根本不重视。我敢打赌,当初像我这样的人月影堂派出去肯定不少,现在还活着的有多少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止我一个。”

    他看向吴一道:“爷,是不是那天我对门的好奇让你开始怀疑我的?没错,我是想要那个门,因为有了它我就可以脱离这一切。我可以离开月影堂,离开你,离开纷争,我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吴一道摇了摇头:“不止…...我怀疑你的开始,是因为你的伤。”

    酒色财愣了一下,然后懊恼的晃了晃脑袋:“是啊,我当时想的确实太简单了,那般肤浅,怎么可能瞒得住您?”

    吴一道看向陈孝儒,示意他这些谈话不需要记下来。

    “当时你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很重,但所有的刀伤都是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致命处。而且这刀伤绝不是伤你的人故意造成的,都是你在中刀之后精确的闪避一点,让刀锋偏离那么一点。与其说那些伤是别人给你的,不如说是你自己弄的。”

    吴一道缓缓说道:“后来我知道,那个大先生的修为绝对不如你,所以确定了推测。那个大先生尚且不如你,他手下的那群刀客更不可能伤到你。”

    酒色财苦笑:“我只是不想参与到其中,唯有重伤才能避开。除了九先生之外,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只有九先生才会接手这样的秘密,才掌握月影堂所有派出去的人,就算是那个大先生知道有个人在黑旗军中卧底,也不知道是谁。所以,他对我动手是真的,但他的修为确实弱了些,我只好帮他伤了我自己。”

    吴一道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个解释。”

    “看来你不是月影堂的天君。”

    他说。

    酒色财嗯了一声:“我们这样的人,被叫做信差。”

    “我跟你故意提起厨子的事,所以你想这是个机会对吧。”

    吴一道问。

    “对”

    酒色财道:“我只是没想到,卓布衣回来了。”

    他忽然笑了笑:“不过,这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我本想借侯爷您的手除掉月影堂的人,这样最起码我能安心一阵子。不管是八先生杀了那个厨子,还是您杀了八先生,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因此而被捉住,我是不会对您说出这一切的。”

    吴一道眉头皱了皱:“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您故意的?”

    “是”

    酒色财道:“其实我猜到自己已经被您怀疑了,而如果让我自己主动和您解释什么,您未必会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如果因为我而牵扯出来月影堂的人,您也就相信我的处境了。”

    吴一道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知道我在试探你,所以你借机去告诉了八先生,这样一来,我就能帮你把潜在的威胁除掉。如果八先生就那么死了,你就继续隐藏下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八先生没死,你就和我坦承一切……”

    “是”

    酒色财点头:“我本以为月影堂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好像二皇子死后那段事也已经过去了一样。我现在真的只想踏踏实实的留在黑旗军里做事,可如果月影堂在长安城里的人不死,我怎么安心?那天侯爷您来找我,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侯爷您是在试探我,但这何尝不是一个除掉八先生的好机会?”

    “八先生到了长安城,他一定是从九先生那知道了我的事,和我联络过几次,甚至想让我刺杀您刺杀方解,我都以伤重为借口推脱了。但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他的话做,他就杀了我。当时我就想,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先让你死。可我打不过他,也不知道他的落脚处,那天侯爷对我的试探也是我除掉八先生唯一的机会。”

    ……

    ……

    吴一道似乎有些失神,对酒色财的审问,问出来一些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事。他猜到了酒色财是月影堂的人,但没有想到酒色财根本就不愿意为月影堂做事。诚如酒色财自己说的那样,和为月影堂做事相比,踏踏实实为黑旗军做事似乎前程更光明些。

    “如果没有这些事,你会主动找我说出这一切吗?”

    吴一道问。

    “会吧”

    酒色财不是很确定的回答:“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可是月影堂又出现了,我知道自己早晚都会被他们找到。让我自己主动跟您提起这些事,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而且,八先生手里有个门,如果他知道我已经说了,想杀我并不难。”

    “所以你把自己逼到了绝处。”

    吴一道说。

    酒色财笑了笑:“没有勇气的人只好这样,让自己陷进去,就能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故事讲一遍了。”

    “爷,您会杀我吗?”

    他问。

    吴一道没有回答,起身准备离开:“把你知道的关于月影堂的事都告诉陈孝儒,至于我杀不杀你……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但不是今天。”

    酒色财又笑了笑:“忽然发现没有什么了,如果可以不死那自然最好,如果死了,好像我这一辈子也值了。没有几个人比我的经历更跌宕,我经历过远比一般人要精彩的人生。不过……有件事侯爷您要相信,自从我跟着您之后,从来没有出卖过您也没有出卖过货通天下行。”

    “这正是你可以不死的理由。”

    声音从外面传来,酒色财转头看,见是方解走了进来。

    “侯爷找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在想……酒色财跟着侯爷这么多年,难道和侯爷就没有一点儿感情?”

    方解坐下来,示意随从把酒递给酒色财。酒色财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问:“如果没有主公之前那句话,我会以为这是端头酒。”

    他将酒壶的盖子扔在一边,一仰脖把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和侯爷有感情,这是你不死的理由,但不是你不死的条件。”

    方解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说你是信差……你们这样的人彼此之间或许都没有联络,彼此不知道身份。除了九先生之外月影堂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不是九先生告诉他们,他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你联络。”

    “是”

    酒色财点头。

    方解继续说道:“但,你们这些信差,却必然有和九先生联络的方式……这才是你可以不死的理由。”

    酒色财猛的抬起头,眼神里一亮。

    “要快!”

    酒色财反应过来之后忽然说道:“八先生被擒住的事也许很快就会被月影堂的人通知九先生,我被擒住的事也随即暴露。所以如果要想让我联络九先生让他上当,就必须先把月影堂在长安城的人都杀了!八先生身份已经很高,长安城里月影堂的人除了信差之外他应该都知道,逼问他,杀光那些人!”

    方解嗯了一声:“他已经招了,现在你唯一的希望就是……长安城里其他的信差,和你一样想摆脱月影堂的人,所以在他们知道八先生被生擒之后不会告诉九先生。”

    酒色财愣了好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命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真不好……一般来说,都是九先生主动找我们这些信差问他想知道的事,但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我们也有法子联络他。现在对我来说唯一可以有点安慰的就是,我坚信当初那些信差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人被安拆在皇子们身边,而那些皇子身边的人在新皇登基之后,下场其实和我差不多。如果侯爷当初没有把我从囚牢里救出来,我不是也早就死了吗。”

    方解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那么就去做吧。”

    他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向酒色财:“我很希望和那个九先生见见面,我也想给你一个机会继续领走从黑旗军中得到的光明前程。骁骑校副都统的位置我暂时给你留着,能不能坐稳却靠你自己了。”

    酒色财重重的点头:“我明白!”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坑里的猎人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坑里的猎人

    沂水西岸

    河水很宽,有时候西岸下雨东岸还能看到太阳,当然这不是因为河水宽的缘故。此时此刻,两岸的天空是一个颜色,但河岸两边的人心情却绝对不是一个颜色。刚刚经历过黑旗军水师一轮屠戮的蒙元人,垂头丧气。

    这次东征,开头的顺利让所有人变得心高气傲。

    到了平安郡之后,那个小小的平安县城让他们体会到了汉人的顽强。而好不容易平安县城里的守军百姓撤走,沂水又成了他们的噩梦。

    “两脚羊……两脚羊……”

    蒙元大汗阔克台蒙哥站在一座高坡上,看着远处奔流的大河喃喃自语:“我们总是把汉人称之为两脚羊,以为汉人孱弱不堪一击。可是为什么,我们总是会面对这样的汉人?挡住我们的不是一条河,而是汉人的志气。”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那个喜欢穿一身月白色儒衫长袍,以至于其他天君都模仿逐渐变成天君的标准穿着的九先生。他离开了那个隐秘的地方,心里一直很空,就好像那个地宫一样的空荡荡。

    “莫非大汗忘了,两脚羊的称呼是怎么来的?”

    他看了蒙哥一眼,嘴角上扬起来的笑意带着一丝讥讽。

    “蒙元第一次动兵攻打中原的时候,能往前追溯到差不多九百年前,那个时候蒙元人的骑兵确实让汉人吃尽了苦头,可是为什么蒙元人一直没能入主中原?大汗在这里感慨的两脚羊,也不过是九百年前你的祖先第一次东征的时候对汉人女子的称呼罢了。那个时候,蒙元的狼骑兵就好像真的野兽,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擒住汉人的女子,晚上淫乐,白天就吃了。”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上的讥讽更重:“那个时候,狼骑兵的野蛮确实让汉人感觉到了害怕,也正是因为这种害怕,才会让汉人更加团结。每一次狼骑入关,不管汉人之间的内斗多么厉害,都会立刻停止一致对外。你们也不过是能靠着吃女人来达到吓唬汉人的目的而已,所谓的两脚羊……真不是代表着什么光辉的历史。”

    蒙哥的脸色猛的一变,转头看向九先生。

    “九先生这次来,似乎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帮助。”

    “最起码我能保住你的命。”

    九先生回答:“佛宗那四个大自在联手也未必能打赢萧一九,之所以大汗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已经衰弱的佛宗,而是因为我。如果大汗认为我来的没有意义,那么我可以离开。不过,大汗的东征只怕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蒙哥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为什么汉人中,会出现那么多令人敬畏的人?我蒙元的疆域比整个中原还要大,我蒙元的人口比汉人也不少,为什么蒙元之内,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修行者。”

    “因为佛宗。”

    九先生的回答直指根本:“想必大汗也不会否认,对草原的统治从来都不是黄金家族而是佛宗。也就只有到了大汗您这里,对草原的统治才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可是,恕我直言,这种强大也仅仅是心理上的。”

    “草原上的修行者,基本上都在佛宗。因为佛宗始终在宣传,如果想要成为修行者必须要经过佛宗的度化,如果没有佛宗的度化而修行的人都是恶魔。所以,在草原上没有如中原那么多宗门。”

    “而佛宗的修行者再多,大汗可用几人?我知道黄金家族从很早就开始准备夺权了,到了大汗您这一代,积蓄的力量已经很强大,所以才会有和佛宗一战的实力。但是,这一战谁赢了?”

    他笑了笑:“只怕不好说吧。”

    蒙哥有些厌恶九先生的笑:“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是最起码有一件事我成功了……反抗。”

    “可是大汗你现在又和佛宗联手了。”

    九先生道。

    “你不懂的。”

    蒙哥的嘴角上也露出了讥讽轻蔑的笑:“你不知道也幻想不到世界的最后一天是什么模样,你更不会理解我东征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你认为这是我个人的贪欲,虽然我懒得和你解释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现在在做的是一件神圣的事。没错,是神圣……哪怕我失败了,哪怕我带来的百万蒙元儿郎全部战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做过这样的选择。我是为了所有人而东征,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所有人,也包括你们汉人。当有一天你们知道真相,你们会对我顶礼膜拜。”

    他看向九先生:“但我要的不是这膜拜,而是一种责任。有人曾经说过,人的地位越高责任越大。你们汉人现在乱着没有皇帝统治,那么只好我来替你们汉人的皇帝把这件事做了。”

    “什么事?”

    九先生不解。

    蒙哥的视线放在远处,河道上黑旗军的水师大船还在来回巡游。就在不久之前,大船上的火炮刚刚对准备强渡沂水的蒙元士兵完成了一轮屠戮。至少有上千名士兵的尸体,顺着河水流向远方。

    九先生顺着蒙哥的视线往远处看,看到了那些大船。

    但他,却注定了理解不了蒙哥的心思。

    因为,他没有看到过那画面。

    ……

    ……

    “四个大自在也打不过一个萧一九。”

    九先生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四个一摸一样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大自在的高傲从何处而来,在传闻中大自在仅次于大轮明王,可是现在四个大自在加在一起也不行,但是……大自在的脸上依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大自在凭什么高傲?

    “你们却表现出来的像是胜者。”

    他说。

    其中一个大自在标志性的笑了笑,那么漂亮温和。

    “我们四个都是大自在,可真正的大自在已经死了。这样说你不能理解,因为你是个凡人。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们加起来也不如萧一九一个,但他也是个凡人。而我们,是神的使者。”

    “神?”

    九先生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大轮明王都已经死了,你们却还在宣传自己是神的使者?毫无疑问大轮明王在草原上就是一尊大神,足足一千年都没有人敢挑战他的神威,我对他很尊敬。可他死后,草原上还有神?”

    大自在似乎对他的讥讽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脸上是一种对九先生无知的怜悯和宽恕。

    “大轮明王是神?”

    他笑着说道:“大轮明王什么时候是神了?他的身份和我们一样,如果真的要区分,他也只不过是地位高一些的神的使者。他的一切,包括修为和地位都是神赐予的。如果你认为他就是草原上的神,我不责备你的无知,只感慨你的浅薄。你知道桑乱吗?连桑乱也不过是神创造出来的一个代表而已,大轮明王又算的了什么。”

    九先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向大自在:“谁是神?”

    “真该带你去大雪山大轮寺里看看。”

    大自在道:“不过可惜,神没有召唤你,我也没有权利带你去。”

    “主宰大轮寺的不是大轮明王?”

    九先生问。

    大自在道:“首先你弄错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不是先有的大轮明王才有的大轮寺,而是先有的大轮寺后有的大轮明王。连大轮明王的称呼都是神赐予的,这些事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不能以你自己的无知,来嘲笑佛宗。”

    “如果佛宗真的有一尊神,为什么他不亲自来?”

    九先生再问。

    “神本来不想干涉人间的事,而是静静的看着。只有人自己的发展走上了歧途,神才会出现来拨正。现在,人已经走在歧途的路上了,所以才会有这次东征。不管你提出联盟是出于什么目的,神都不会在意。神万能无所不知,如果你见到神,也会顶礼膜拜。”

    大自在说。

    “神万能,无所不知?”

    九先生怔住,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地宫,那里有太多太多他搞不懂的东西。如果神真的无所不知,是否可以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我想见道他。”

    九先生说。

    “我会帮你请示的,如果神允许你见到他,我会带你去大轮寺。不过,那是世间最大的秘密。即便神答应你去了,你也不能胡乱去说。不然,神罚降临,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桑乱惊采绝艳,修为天下唯一,可是在神面前,他不堪一击。”

    大自在笑着重复了一遍:“是不堪一击。”

    “不过,那也要等到这次东征之后,或者扫除了所有障碍之后。现在最大的障碍不是沂水,也不是沂水上汉人的战船,而是那个叫萧一九的人。如果能杀死他,大军就能迅速东进。他死了的话,我倒是愿意提前为你请示,带你去大轮寺。”

    大自在道。

    “萧一九……”

    九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单打独斗,我没机会赢他。”

    “那就想个法子,我们五个人一起。”

    大自在道:“可以挖一个坑,让他跳进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急切的说道:“九爷,有秘闻信号。”

    九先生脸色变了变,随即站起来快步走出房间。门外,他的亲随压低声音道:“信号是一路传过来的,源头在江北道那边,应该是信差紧急之下发的,咱们的人看到之后,一路传递发送信号,到这,差不多已经过了有半个月。”

    “我要离开一趟。”

    九先生道:“没有什么大事,信差不会主动联络我。”

    ……

    ……

    “有办法跟着信号找到那个九先生吗?”

    吴一道问。

    酒色财摇了摇头:“不可能,因为月影堂的人也不知道九先生在哪儿,所以信号不是一条线传出去的,而是散开来,凡是有月影堂弟子的地方,信号就如蜘蛛网一样往四面八方传递。所以不可能顺着信号找到九先生,只能在这里等。”

    方解点了点头:“那就等。”

    他抚摸着手里的朝露刀,感受着刀身上的冷冽:“这个人既然这么喜欢挖坑让别人往里面跳,那么咱们就在坑里等着他。我很想知道,想算计整个天下的人到底什么模样。”

    吴一道也笑了笑:“这次,坑底的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第一千零五十章 东疆乱事

    第一千零五十章东疆乱事

    这个世界或许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比如说,强大的蒙元狼骑在草原上所向披靡,却望着一条沂水只能感叹。黑旗军的水师大船在水道上的统治力无可动摇,从汉人那里学来的打造浮桥的战术在黑旗军水师的碾压下根本没有办法施展。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提前打造好的浮桥在数百人的抬举之下冲进了河道里,可惜,因为对沂水宽度估计的不准确,以至于浮桥短了那么一截,没等蒙元人想好怎么继续下去,黑旗军水师的弓箭手就用羽箭把抬着浮桥的士兵屠戮了一阵。

    后来蒙元人变了法子,强掳来很多汉人百姓,让他们抬着浮桥进水。这下黑旗军的士兵确实不敢再放箭,却从上游放下来两艘火船,直接把浮桥撞断,然后水师的船只开始救人。把落水的百姓大部分都救了上去。

    蒙元人想尽了法子,就是过不去。

    “有时候觉得真是有些无奈。”

    大自在看着九先生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因为有了修行者而变得不同,一个国家强大与否取决于什么?强大的军队?丰厚的粮仓?还是亿万的子民?都不是……有时候就算是身为修行者,也想骂一句……”

    蒙哥看向他,眼神里有些轻蔑。

    “你还真是虚伪。”

    他说。

    大自在哈哈笑了笑:“左右一个国家的,竟然是个人而不是强大的军队,这确实让人有些不能接受,尤其是您,尊敬的陛下。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修行者的话,或许战争才会变得公平。现在只是一个萧一九拦在这,我们便不能过去。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修行者,您想要打过河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黑旗军的炮舰就好像一头一头洪荒猛兽,而您的手里,没有屠龙刀。”

    他坐下来说道:“怎么才算公平呢?这个世界上有公平吗?没有修行者的话,就要致力于发展兵器,就好像现在的黑旗军一样。拥有火器之后,黑旗军的战力却是令人赞叹。以前各国之间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大修行者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可这规矩毫无意义,哪个修行者眼见着自己的国家遭受侵害而不出手?”

    蒙哥道:“即便是最强大的修行者,能做到屠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吗?”

    大自在摇头:“不能”

    蒙哥道:“所以,还是这个世界上有修行者相对公平一些。当大修行者不可控,或许连帝王的性命都不保。但当武器失控,这个世界都不保。”

    “您已经是神忠实的信徒了。”

    大自在微笑道:“我为您感到高兴。”

    蒙哥摇头:“也许,我是错的。”

    “为什么?”

    大自在问。

    蒙哥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从大轮寺下山之后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心中始终有个问题不能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发展才是正确的…...修行者来决定国家的命运走向?这不行,就好像这一千多年来大轮明王始终压制着我阔克台蒙家族一样,他可以随时决定整个黄金家族的生死存亡。除非,黄金家族中诞生一个真正的可以将大轮明王击败的大修行者,不然这个命运除非大轮明王死就不会改变。”

    “但是,如果有毁天灭地能力的武器掌握在帝王手里,那么才更合适一些。”

    大自在不解道:“您刚才不是还说,有修行者的世界擦相对公平些吗?”

    蒙哥道:“我说的公平,是对普通百姓的公平。修行者高高在上,即便失控他们要杀的也只是贵族皇族,而不会滥杀无辜百姓。但武器达到那样的威力之后,一旦使用牵连到的将是普通百姓。我这次东征,不是站在蒙元大汗的位置上做出的决定,我不是神,但我的思想和绝大部分人不同。”

    “不能理解。”

    大自在道:“我以为您是为了蒙元崛起而做出的决定。”

    “如果是为了蒙元崛起,我倒是更希望如黑旗军一样发展火器。”

    蒙哥看了大自在一眼:“对全天下的百姓来说,我的选择是对的。唯独对黄金家族对蒙元来说,我的选择是错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大轮寺里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必须阻止它发生。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是蒙元的大汗,忘记了自己肩负着黄金家族崛起的使命。”

    大自在皱着眉:“您……还真是矛盾。”

    蒙哥看向河道那边,指了指说道:“如果你们在三天之内不能杀了萧一九,然后摧毁黑旗军的水师炮舰,我就带兵回去。现在我的损失还不算太大,回去之后休养一阵子,蒙元的国力还能恢复过来。我已经逐渐从那种为天下人做此事的心态中走出来,如果挫折再多些,我会变成原来的我。”

    大自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好,三天之后,如果九先生没有回来,我们四个就算是拼死也要让萧一九不能再拦住您面前。”

    蒙哥摇了摇头:“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清楚一件事……这次东征,佛宗才是主力,而我只是带着狼骑配合。因为你们佛宗才是神的忠实信徒和奴仆,而我不是。如果非要分出来的话,那么最多我也只是神的帮手而已。”

    大自在心里一震,他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蒙哥确实答应了神要东征并且付诸行动,但是蒙哥首先是一个大汗。当他看到黑旗军的火器威力之后,如何能不动心?一旦这个大汗越发的觉得火器的发展才是人类应该走的路,那么这次东征只怕将半途而废。

    ……

    ……

    长安城

    方解走在大街上,并没有伪装也没有挡住面目。其实长安城的百姓真正认识方解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东二十三条大街上的那些人也并不是人人都记住了方解的脸。长安城太大了,没有见过方解的人才是大多数。

    他走在西城的大街上,这里他很少来,所以百姓们都不认识他。

    此时他走在大街上看这座大城的心情,和以前在长安城已经不一样。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他是用一种仰视的态度来看长安,觉得这里太大即便是身在其中也有一种距离长安很遥远的错觉。

    现在,他看长安的心情说的粗俗些,就像是一个富商,走在自己名下的产业里。

    说的雄武霸气些,就是……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些天来,长安城的局势已经逐渐稳定下来。那些该死的人已经杀的七七八八,每天菜市口都会有一批人犯处斩。就好像当年怡王杨胤造反之后,菜市口每天都会有一批人掉脑袋的场景一摸一样。

    城里现在达到了一个很微妙的平衡,方解需要靠杀一批人来立威,让所有人清楚现在谁是长安城的主人。而那些活着的朝臣的想法则是,牺牲一批人来换取方解的接受。双方各取所需,死去的人只是大浪淘沙而已。

    “主公”

    陈孝儒从方解后面追上来,压低声音说道:“东疆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

    ……

    东疆

    凤凰台

    这座大隋很有名气的边城如今已经残缺不全,城墙上都是伤痕,炮弹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城墙上,墙垛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但矗立在城墙上的大隋烈红色战旗依然随着风飘扬着,哪怕它已经如此残破。

    这里已经坚守了很久,这里已经死去了很多人。

    即便奥普鲁帝国的军队拥有着强大的火器,可是有些时候,军人的毅力和斗志才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东楚被轻而易举的灭国,作为东楚的紧邻,隋人却表现出来一种让洋人敬畏的斗志。

    现在负责守这座边城的,正是黑旗军纳兰定东的人马。

    他带着十万大军离开了根基之地,离开了熟悉的家乡,万里迢迢从西南赶到了东疆。然后一刻不停的就开始了和洋人的激战,从不曾后退一步。

    纳兰定东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洋人的连营,心情有些不平静。已经半个月了,沐广陵答应的补给还没有送过来。照这样下去的话,再用不了十天大军就会断粮,这还是在黑旗军有货通天下行支援的情况下。

    洋人的舰队从长江口进入内陆,然后分别袭击了隋军的后路。因为在打探情报上稍显掉以轻心,从江都支援过来的赵家军溃败,被洋人的军队一口气击退了近百里。如此一来,局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现在,汉人的军队前面是洋人,后面也有洋人。而洋人的前面有汉人,后面也没准有。各路汉人的军队加起来人数超过近百万,可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调度,如同一盘散沙。来的人都是想拒敌于国门之外,可谁又都不服谁。

    当初沐广陵连续派了六支人马驰援凤凰台,结果其中五支队伍根本就没有出兵。其中一支赶到凤凰台的,是由东疆各绿林道上的人马组成的联军。结果这样一支战力出众却毫无作战经验的队伍,只坚守了七天就已经死掉了超过七成的人马。

    若不是纳兰定东决定带着黑旗军过来,只怕此时凤凰台早就已经丢了。之所以凤凰台如此有名,正是因为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一旦凤凰台丢了的话,洋人的队伍就能长驱直入。可以说,东疆做险要处莫过于凤凰台和山海关两处。

    为了这件事,沐广陵大为恼火,召集人开会的时候,一怒之下斩了那五支不听将领人马的首领,结果激起了矛盾,还没和洋人交手,倒是自家人之间先打了起来。

    “大将军,沐广陵派人送信来了。”

    亲兵快步到了纳兰定东身后,递上来一封书信。

    纳兰定东将书信展开后看了看,随即冷笑:“我在带兵来之前,一直以为沐广陵是个真英雄。可是现在,他的精力已经逐渐从抵抗洋人上转移到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他请我出兵断了庐陵军的后路,然后将庐陵军一口吞了。一开始沐府的人马是站在最前面和洋人真刀真枪对着干的,现在却算计着怎么保存实力。驰援东疆的人马越来越多,沐广陵的私欲就越来越重。”

    “那咱们怎么办?”

    亲兵问。

    纳兰定东将那封书信递给亲兵:“快马加鞭给庐陵军那边送过去,告诉他,我黑旗军不会干出伤害友军的事,庐陵军可以向我背后靠拢,庐陵军的粮草补给,我黑旗军出了。”

    “可是……咱们的粮草都快不够用了。”

    亲兵急切道。

    “沐广陵以为握着粮仓就握着所有人马的命脉,那咱们就自己去把命脉拿回来。”

    纳兰定东转身:“让骑兵准备,今夜随我出征!”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黑旗赤眉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黑旗赤眉

    沐广陵这段日子一直很烦恼,几乎没有一天心情是好的。东疆的战事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变故,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此敏感让他不得不想的更多。洋人进攻的几条线都被挡住,想要攻过来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最主要的是凤凰台有黑旗军守着固若金汤,对于沐府来说这是最好的事。

    当初那个叫纳兰定东的人带兵去守凤凰台的时候,沐广陵心里还有些不放心。那可是整整十万大军,摆在沐府的正前方,一旦凤凰台失守的话洋人大军长驱直入,沐府首当其冲。

    不过,后来沐广陵发现将黑旗军安置在凤凰台是最合适的选择。其一,黑旗军那十万人马的战力确实很强大,非但有精锐轻骑,还有火器营。这样的一支队伍若是放在自己背后,沐广陵或许会更担心。

    其二,黑旗军是来自各方援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不少小股势力都在往黑旗军那边靠拢,一旦靠过去的人太多,对于沐广陵在东疆的智慧地位就是一个挑战。

    说实话,沐广陵不是不想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和洋人交战上。可随着东疆的局面越来越复杂,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精力从战事上收回来一些。洋人固然要打,可地位也要保住。凡事都有两面性,沐广陵的心思越来越多的放在勾心斗角上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缘故,若是其他人不是盯着他的位置,他也没这么多烦恼。

    他最担忧的黑旗军被按死在凤凰台不能动,而黑旗军的粮草补给又攥在他手里。另外能威胁到沐广陵地位的,就是从江都赶来支援的赵家军。前几日洋人抄了赵家军的后路,沐广陵不是没有收到消息,他犹豫着要不要派兵支援的时候洋人已经胜了,赵家军一溃百里,估计着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过来。

    当然,他犹豫的时间稍稍长了些,三天。

    “主公”

    沐广陵手下有几个地位很重的将领,其中之一就是在蓬莱岛战死的晏历。其次,便是现在跟他说话的这个人。此人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已经跟了沐广陵多年,领兵有方,且颇有智谋。

    此人名叫沐自欢,论辈分是沐广陵的堂兄。

    “现在黑旗军的事倒是不用太担心,属下估摸着黑旗军最多也就还有半个月的粮草,到时候只要咱们再按住几天不发,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只要让他们吃一个大败仗,兵力减少一半,对咱们就没有什么威胁。然后再把粮草发过去,随便寻一个人杀了顶罪也能让纳兰定东闭嘴。”

    “至于江都赵家那边,更不必担心了。洋人粘在赵家军屁股后面追,赵家军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旁的事。这两支人马不担心的话,倒是有一支乱七八糟的人拼凑起来的人马不得不值得重视起来。”

    沐广陵想了想问:“赤眉?”

    沐自欢点了点头:“没错,这支赤眉军最近风头很劲,也不知道是谁领兵,颇有大将之才。这个人最初只带着几百个人和洋人交战,打了就走,不拘泥于小节,战术极为灵活。只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万余人。虽然多是些江湖客绿林盗之类,但战力确实不容小觑。”

    沐广陵道:“那些江湖客和绿林盗本就彪悍,只是缺少一个能服众的人指挥。这个赤眉军的首领叫什么,可查到了?”

    “没有”

    沐自欢摇了摇头:“此人极为神秘,即便是和部下将领见面也以黑巾遮面。不过据说高高瘦瘦,因为他将自己的眉毛染成了红色,所以被人称为赤眉将军。以至于,这支队伍就叫做赤眉军。”

    “回头你派个人去一趟,若是赤眉军愿意归顺我沐府,我不介意给他一个真真假假的将军位子。”

    沐广陵道。

    沐自欢点了点头:“属下记得了,回头就安排人去一趟。不过赤眉军作战不拘一格,今儿在木县,明儿就没准杀到陶管,来去无踪,想找到他们得费写功夫。”

    “不过万把人的绿林草寇而已。”

    沐广陵道:“我府中这样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战事初期死伤惨重。这赤眉军若是愿意归顺就归顺,不愿意的话就找个机会让他们和洋人去死拼一场,他们也算死得其所。我有心抗敌,但现在军令不明,令出多门,于战事来说毫无益处。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待日后将洋人打出去,我再好好补偿他们的亲眷后人就是了。”

    “主公何须为此心忧?”

    沐自欢道:“这些人桀骜不驯,留着也早晚都是祸根。等到洋人被击退之后,这些人已经抱成了团,一股一股的实力,大大小小遍布东疆。到时候再想清理可就难了,不如趁着现在让他们和洋人去死拼,也算成全了他们。”

    “对了”

    沐广陵道:“黑旗军那边,你回头派个人去见纳兰定东,就说粮草在半路上被赤眉军给劫了。”

    沐自欢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主公这一石二鸟之计,妙极!”

    他才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主公,大事不好!”

    ......

    ......

    沐广陵听刚急匆匆进来的亲兵说完,脸色猛的一变:“你再说一遍!”

    那亲兵被沐广陵狰狞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垂着头回答:“就在十天之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支人马,突然出现在茂然仓,打着的是咱们沐府的旗号,骗开了城门,结果至少一万骑兵冲了进去,只一个时辰便将城中咱们的守军缴械,然后从茂然仓里一口气运走了小半数的粮草,足足运了三天三夜。”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沐广陵怒问:“茂然城的丁海是白痴吗!被人打进了城里劫走了粮食,居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其实已经不必去猜了。”

    沐自欢在旁边叹了口气:“主公也是一时心急,怎么就忘了,如今在东疆各支人马中,除了黑旗军谁还有一万人的骑兵?”

    “纳兰定东?”

    沐广陵眼神一变:“从凤凰台到茂然城至少要走七天,就算骑兵速度快也不会少于三天。如果是纳兰定东的人马,要穿过我布置在他们身后的周傲所部,周傲手里有三万人马,怎么那么轻易让纳兰定东带着一万轻骑穿过去?”

    “确实有些疑问。”

    沐自欢道:“如果黑旗军闯营,周傲必然向主公禀报,而且会派人迅速赶往茂然城送信,可是周傲第一没有向主公禀报,第二没有向茂然城送信,莫非......莫非纳兰定东竟然敢偷袭周傲所部?且......且没有放走一个人?”

    “不可能!”

    沐广陵怒道:“周傲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将才,就算被人突袭,也断然不会把三万人的队伍全都送给黑旗军,一万轻骑夜袭,难道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我倒是宁愿相信,周傲得了沐广陵什么好处,装作不知情!”

    “报!”

    正说着,外面又有一个亲兵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主公,茂然城守将丁海派人送来消息,说......说周傲将军所部不知道被什么人击溃,一夜之间消失了。黑旗军从茂然城走了之后,丁海将军亲自去了周傲将军所部驻地,质问周傲将军为什么没有提前示警。结果发现周傲将军的大营已经毁了,营地一片狼藉,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听到这番话,沐广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足足三万人马,便是被人突袭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活下来。速速派人去查,我要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

    沐自欢倒是还能保持清醒,他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忽然心里一亮:“主公,不如迅速派人去北辽人的驻地看看,是不是北辽人的寒骑兵出来了!就算是黑旗军的轻骑战力强大,可要在一夜之间将周傲所部尽数生擒活着杀了,我是断然不信的。属下怀疑,是北辽人的寒骑和黑旗军联手做了这件事,要知道那个纳兰定东,可是北辽人!”

    沐广陵这才想到,脸色青的有些发黑:“我倒是忘了,方解之所以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领兵十万来东疆,正是看中了他北辽人的身份。立刻派人去北辽人的驻地看看,如果他们的骑兵不在,我倒是要去问问完颜勇做了些什么!”

    “只怕已经晚了。”

    沐自欢叹道:“北辽族的寒骑兵来去如风,从他们的驻地出发赶到茂然城,再避开沿途各支人马,最多也就是六七天的时间而已。现在已经过去十天,只怕北辽人的寒骑兵已经回来了。”

    “沿途那么多人马,为什么没有人向我禀告!”

    沐广陵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火冲天。

    “主公啊,沿途虽然有不少人马,可没有咱们沐府的兵。庐陵军倒是正拦在那条路上,可是庐陵军未见得就会向咱们报信,属下甚至还以,纳兰定东一定和庐陵军达成了什么协议,比如......抢去的粮食分给庐陵军一些。”

    沐广陵智谋过人,只不过是被气糊涂了。听沐自欢分析完,他心里更堵的难受。

    “报!”

    还没等他的气稍稍平息一些,外面又有人大步如飞的跑过来:“主公,昨夜里赤眉军从咱们的防区穿了过去,直奔昌平城方向。”

    “昌平城?”

    沐广陵大步走到地图前面,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昌平城的位置上:“这伙子强盗民夫,只怕是已经得到了黑旗军手中有粮食的消息,直奔着凤凰台去了。过了昌平城再走三百里就是凤凰台,庐陵军现在就在昌平城!”

    “既然已经知道赤眉军在哪儿了,那就好说。”

    沐自欢阴测测的冷笑道:“要去昌平城,必然要走十里峡,刘居安的队伍就在十里峡东边,主公可下令让刘居安带兵堵住十里峡,属下亲自带兵过去,将赤眉军两头堵死在十里峡内,既然留着是祸根,不如早早除去。”

    沐广陵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去吧,手脚干净些,不要让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抢彼此的主角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抢彼此的主角

    长安城

    方解看到骁骑校加急从东疆送过来的消息之后,眼神里的怒意就不可抑制的蔓延了出来。

    “我本以为沐广陵还算得上真英雄,现在看来倒真是高看了他。现在洋人还没被击退他就开始排除异己,连给其他抗贼队伍断粮这么卑劣龌龊的法子都干的出来。如果不是咱们有货通天下行撑着,只怕守凤凰台的队伍就要断炊了。”

    “东疆局面太乱,沐广陵或是在想,先把内部的事稳定下来么,再对外就能集中精力了。”

    独孤文秀在旁边说道:“可是,他却忘了,洋人哪里会给他时间治内?他忙着给其他抗贼队伍施压,洋人自是乐见其成。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乱子,属下担心纳兰将军那边压力会更大。以属下之见,不如派人千里加急赶去东疆,让纳兰定东带兵退回山海关之内。洋人要想入关必走山海关,在关内狙击也不失为良策。”

    吴一道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独孤之言确实有道理,沐广陵现在一门心思想把指挥权攥住,让所有人都听他的号令这本身没有什么错,战场上,令出多门本就是大忌。可他的手段太卑劣了些,不如调纳兰的人马回山海关里边布防。”

    方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让骁骑校用最快的法子给纳兰送消息,让他即刻带兵从凤凰台撤出来,退回到山海关里边布防。不过,洋人的水师很强,有可能已经从长江入海口进来。咱们的水师现在都用在西边挡住蒙元人,一时之间也调不过去。让纳兰小心些,不要被洋人抄了后路。”

    “最可恨的是杨顺会!”

    陈孝儒怒道:“手里攥着近十万精锐,偏偏忘了自己是个汉人甘心情愿的给洋人做奴才!如果牟平城那十万精锐拦一拦的话,东疆的战事也不至于如此混乱。”

    吴一道摇了摇头:“杨顺会已经指望不上了,这个人留着反而是祸端。我看,不如除了他。我想他部下军中也有不少人看不惯他所作所为,如果他死了,会有一大批义士站出来抗击洋人。要不,我安排人去一趟牟平城?”

    “骁骑校在那边有人,不过杨顺会的修为也不俗。”

    方解道:“与其让他控制着十万大军毫无作为,确实不如让那队伍散了。不过骁骑校那边人手有些不足,侯爷可以调派高手去东疆。”

    “我看......酒色财可以去。”

    吴一道试探着说了一句。

    方解点了点头:“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侯爷从货通天下行里选一些人手,陈孝儒,你从骁骑校里再选一些人,让酒色财带着去东疆。这次如果立了功劳,骁骑校副都统的位子就给他坐稳了。”

    “喏”

    陈孝儒垂首应了一声。

    “另外......”

    吴一道站起来说道:“主公进长安城已经快两个月了,从各地赶来的江湖宗门门主已经到了二百多个,这几日来的尤其多,每日都有十几二十个赶来。估摸着再过十天,就能有大大小小五百个宗门的门主到来。其中道宗各道观的观主,占了其中半数。主公若是能抽个空子,可以去见见这些人。”

    方解嗯了一声:“倒是确实该见见,江湖上的人多豪侠多仗义,这次能召集这么多人来倒也是一件盛事。回头把道宗的事捋顺了,江湖上也能太平些。”

    陈孝儒道:“其实属下觉着,大部分江湖宗门都有依靠朝廷之心,现在天下还没有稳定下来,主公若是愿意接纳他们,他们自然心满意足。主公若是不接纳他们,没准他们就去投了别人。谁都想在乱世中捞一些功名,就看朝廷给不给一个认同。”

    方解点头:“回头侯爷和陈孝儒你们先去见见,等过几日我先办个宴席,招待一下他们。陈孝儒,你尤其要多注意些,江湖宗门来的多了,城中治安难免会差。骁骑校和各衙门的人要多维持,绝不能扰了百姓的安宁。”

    “喏!”

    陈孝儒大声答应,然后问道:“主公,这些江湖客都安置在驿站,长安城里驿站有一百零八处,太过分散,不如都安排去演武院里居住。对于一般的江湖客来说,演武院这三个字还是有分量的,他们不敢造次。”

    方解嗯了一声:“规模着那位九先生也快到江北道了,明儿一早我就出发,带着酒色财去见见他。待我回来之后,再招待那些江湖朋友。”

    ......

    ......

    江北道

    方解让酒色财发消息的地方极为巧妙,避开了黑旗军布防的地方。方解担心的是这个九先生修为太高,来的时候要是从秦河到灵门关一带走一圈,会对黑旗军的将领不利。虽然萧一九现在就在灵门关,但终究不可兼顾。

    约定的地方,叫塟贤台

    就在长江北岸。

    之所以这个地方叫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在几年前这里有一位真正的大贤死于此处,虽然后来他的尸首被仇人夺走鞭尸,但随着这件事传开,这里的名气还是越来越大,成为不少人慕名来拜祭的地方。

    他叫万星辰。

    塟贤台是黑旗军后来整理过的,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坟冢,规模并不是很大。毕竟这里只是一座空坟,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黑旗军过去之后,这里并没有荒废下来,凡是路过的江湖客,都要为坟填一捧土。

    九先生走到这座坟前,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很凝重。

    “早该想到了.......如此低劣的计谋,居然得逞。”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蹲下来,将坟边的几棵野草拔掉。然后从旁边捧了几捧新土,在坟头上拍实。

    不知道什么时候,坟的另一侧也有人在填土。

    九先生没有抬头,对面那人也没有抬头。

    “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最大的那个对手,甚至没有想过要跟你见面。”

    九先生一边拍打着坟头滚落下来的散土一边说道:“有些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不顺心,一个我不认为是对手的人却偏偏成了对手。其实我看到这座孤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但我没有走。我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人骗了,想来想去,发现不是我低估了你,而是高估了自己。”

    对面那人笑了笑,声音很轻,就好像怕惊扰了坟中安睡的灵魂。是的,这坟里没有尸骨,但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一定在这里。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算计来,但是死的可能使你?”

    九先生问。

    对面那人站起来,拍打了几下手掌上的尘土:“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个话唠?”

    ......

    ......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平静。

    方解从腰畔上解下来烟斗,点燃抽了一口。他坐在坟的这边,九先生就坐在坟的另一边。两个人好像不是对手,不是仇敌,当然也不是朋友,就好像是路人,彼此只在对方的人生中出现一次,然后便交叉而过。

    “烟斗是老人的象征。”

    九先生说。

    方解吐出一口烟气,看着烟气在天空中逐渐消散:“也许,我比你想象中要老一些。”

    九先生嗯了一声,虽然他根本就不可能理解的出来方解话里的含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解之事,太多的未知之事。就好像我曾经停留过很久的那个地方,明明属于这个世界我却不懂。如果我懂了的话,可能会离着很远就已经把你干掉了。”

    九先生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那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方解轻轻笑着,看着天空中缭绕的烟气:“每个人都看过听过很多离奇古怪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中经历过不平凡事的人才是主人公。要么在险境中得福气,要么在危难中知因果,最终都能有一番大作为。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都是这本书里的主人公。比如你,一定经历过很多常人根本想都想不到的事,按照故事的规律,你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故事的主角。”

    “你呢?”

    九先生笑问:“是不是你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从小就有?你觉得自己就一定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甚至错觉这个世界都在围绕着自己发展。如果离开了自己,世界指不定变成一幅什么鬼样子。”

    “对啊。”

    方解点头:“不过我想,不只是你我,也许每一个人在孩子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幻想,等到成长之后,随着生活被琐事牵绊,也就没了时间再去幻想。而在长大之后还持续这种幻想的人,多半有奇遇。”

    九先生嗯了一声:“诚如你所说,如果把每个人的人生都看成一本书,自然而然每个人都是主人公。你这样说我忽然明白过来,我的世界原来不必别人大多少,都只是一本书罢了。不过,我这本书或许更厚重一些,很厚很厚。”

    他问:“你呢?”

    方解笑了起来,格外灿烂:“我和别人也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九先生问。

    方解转过头,看向九先生:“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看成一本书的主人公,你是这样,他是这样,天下人都是这样,可我不是这样。在我看来我是主角,不是一本书的主角,而是每一本里我都是主角。”

    九先生眉头皱了皱:“野心真大。”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座空坟,里面葬着一个那么那么有分量的灵魂。

    而就在这沉睡的灵魂身边,两个看起来年纪都不是很大的男人都站了起来。面对面站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相似。

    “我觉得,我应该能杀了你。”

    九先生认真的说道:“那样的话,你的那些书就都是我的了。”

    方解嗯了一声:“我等你来取。”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死亡就在一尺之外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死亡就在一尺之外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意外输给了你,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九先生看着方解说道。

    方解却笑了起来:“谢谢你这样想,你已经输了一大半。”

    “在努力成为别人那本书主角的路上,总是会死人。”

    方解将朝露刀提起来,指向九先生:“而你此时却忽然变了主意,我知道你是想说服我和你联手了,然后可能会透露给我一些秘密,让我觉得在你的帮助下我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对不对?但我不想给你机会说什么,一旦你把我说动了心可怎么办?我要的天下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不需要分享。”

    朝露刀上一股火焰升腾起来,顺着刀锋蔓延了出去,刀子上吞吐着的火焰足有三米左右长,火焰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九先生愣住,似乎没有想到方解会在这么说。

    “我知道你已经开创了自己的界,可你没有经历过黑暗。”

    九先生张开双臂。

    方解刚要向前劈刀,天忽然黑了。

    黑的很快,很彻底。只在一瞬间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暗。更为可怕的是,方解能感觉到朝露刀刀锋上的火焰,却一点也看不到。这不是很奇怪吗?火是照亮黑暗的东西,哪怕只有星星点点的火,也能照亮星星点点的地方。方解的金火无所不焚,只天下至纯之火。可是在这黑暗中,火却无法散发出光明。

    连火都失去了光明的黑暗,是一种怎么样的黑暗?

    “你觉得你可以杀我,觉得我忽然想改变主意是气势上已经弱了下来。错了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之所以敢来之所以和你说那样的话不是因为我没有把握,恰恰是因为我有把握啊。”

    九先生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却不知来自何处。

    黑暗

    让人心里恐慌的黑暗。

    方解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却看不到火焰。

    下一秒,方解让火焰围绕着自己的身体燃烧起来。即便看不到,但方解知道火焰就在那儿。也许九先生的这种黑暗是真的让火焰失去了光彩,也许只是蒙蔽了方解的感官。可不管是火焰失去光彩还是方解被封闭了眼睛,火焰终究是没有消失。

    金火在方解身边形成了一个中空的火球,方解就站在火球里面。

    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火焰上,方解随即闻到了一点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那不是内劲,或许是什么暗器之类。

    “确实有些手段。”

    黑暗中,九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这火焰倒是真有些门道,若是换做一般的火在我的黑暗中早已经熄灭,不得不说,你之所以成功确实有些道理。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进入黑暗,你将无法再见光明。”

    方解辨别不出声音在哪儿,但他却没有恐慌。黑暗让他失去了视力看不到敌人的存在,却不会击垮他的斗志。他慢慢的把眼睛闭上,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感觉上。金火缓缓的在他身体外面流动着,就好像他蔓延出来的感觉,只要有东西接触到火焰,方解就能察觉到。

    “眼”

    九先生的话语似乎就在很近处,又似乎在极远的地方。

    “这只是第一层而已,接下来,你会逐渐感受到自己失去一切感知的能力,甚至就连痛楚都感觉不到。那会是一种很奇妙很舒服的死法,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耳”

    第二个字出现,然后方解就听不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鼻”

    第三个字出现,然后方解就闻不到了火焰燃烧的味道。

    “身”

    第四个字出现,然后方解就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身体。

    连续四个字,似乎如咒语一样的灵验。随着这四个字出口,方解就失去了很多很多。他有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他的鼻子还在,却什么都闻不到。他的耳朵也在,什么都听不到。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那是一种你想动一动左手,可发现左手不见了。你想抬一抬右脚却发现右脚也没了的感觉。

    方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毫无知觉,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他必须让自己心里踏实下来。

    ......

    ......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内侍卫处里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惩罚。一个无论怎么用刑都没有招供的犯人,坚强有毅力,不管刑罚有多可怕残酷,他始终能咬着牙一个字也不出口。后来,当时的一个千户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将这个犯人关进了永远也见不到光的地方,黑暗到令人窒息。

    然后就不再理会他。

    第一天,这个犯人只是冷笑。第二天,他开始沉默。第三天,他开始怒骂。第四天,他变得昏昏沉沉。第五天,他变得模糊起来。第六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儿坏掉了。第七天......他开始疯狂的大吼大叫来证明自己存在着。第八天,他开始自残用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

    十几天之后,在这间有水有食物的黑暗房间里,他奄奄一息。

    嘴里只喃喃的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活着我活着我活着......

    方解现在所处的环境,比那个犯人还要恶劣的多的多。最起码那个犯人还能知道自己就在那,他能摸到自己的身躯能闻到囚牢里的味道,可是方解此时什么都感觉不到。当一个人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会有多可怕?

    方解深呼吸,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

    这个时候,换做一般人一定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别人怎么了,怀疑那火焰是不是还在,怀疑要杀自己的人是不是就在自己不远处面对面站着狞笑着看着自己。意志薄弱的人,或许立刻就会疯狂的挥舞手臂狂奔起来。

    但方解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闭着眼睛。

    一层淡青色的气流悄然的从他手心里缓缓的流淌出来,然后围绕着他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圆。在那层金火的里面,淡青色的气流又形成了一个保护层。当然,方解还是感觉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方解的心变得越来越安静,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连自己的界都感觉不到了。

    存在,但感觉不到。

    “咦......你心志倒是不错。我曾经这样杀过一个修为比你要高不少的人,只不过片刻他就变得疯癫起来。看来有些时候修为真的不是衡量一个强大与否的绝对标准,你确实很强。可是,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有让你以往从不曾体会过的恐惧。如果说之前我给你的只是让你无知无觉,这只是让你失去反抗。当你不能反抗,才是真正的开始。”

    声音持续的传来:“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杀掉那个人的吗?”

    九先生似乎是笑了笑,有些得意:“就好像今天一摸一样,我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他带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封闭了他的眼耳鼻身,因为他的心志远不如你坚定,所以我还成功的干扰了他的意。刚才我也要那样做的,但我不能侵入你的心神,所以......我只能侵入你的身躯。”

    “也许你理解什么叫做侵入,我简单解释一下我的能力。我可以让人陷入黑暗不能自拔,然后,我还能掌握一种很特别的能力......腐蚀。那天,我也是这样和他聊着天,告诉他,你的腿已经烂掉了,你的胳膊已经烂掉了,你的手臂已经烂掉了,你的脸,你的鼻子,你的耳朵,甚至你的眼皮都已经烂掉了。”

    九先生的笑声很刺耳,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当然,我现在还没有对你这样做,如果做了,我会告诉你的。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自己完全察觉不到。你能想象到,你的身体逐渐腐烂而你自己却好不知情的感觉吗?”

    方解还是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九先生似乎是诧异了一下,话语停顿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像是在失望:“如果你说话,你就会发现自己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进而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说过话,因为你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嘴唇动了舌头动了。如果你说话,你就会变得恐惧。只要你恐惧,死亡就要来了。”

    方解还是没有说话。

    “我要开始了。”

    九先生等不到方解说话,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有自信,你觉得你的界可以挡住我,可你真的错了。就好像你的金火可以燃烧一切一样,我的腐蚀之力也可以。而且,你的金火显然还没有修炼到最高的层次,不能燃烧别人的界。但我的腐蚀可以,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界,我破了。”

    ......

    ......

    方解无法分辨九先生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知道自己施展出了金火,知道自己布置了界,可是,他觉得自己对金火和界都失去了掌控。不管是界还是金火,都和他有着密切的联系。现在连这种联系都没有了,所以九先生说的话可能都是真的。

    “你的金火已经熄灭。”

    九先生的话语声音似乎离着很近了。

    “你的界已经被我腐蚀了一个小洞,别急,只要界破开一点点,我就能把腐蚀的力量送进去。不过,为了证明我比你强大我才是主角,我要把你的界全部破开。”

    方解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如果九先生说的是真的,他还可以封住人的意念,那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幸好,方解的头脑还很清晰。大约过了三分钟,九先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破开了你的界,似乎并不是很艰难。”

    说话的声音更近了,好像就在方解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你的模样确实很漂亮,怪不得身边有那么多绝色美人陪着。看看你的脸,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抗拒吧?”

    方解的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敌人距离自己已经那么近了。

    “那么,咱们就从你的脸开始腐蚀。你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为了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我毁了你之后,我会留着你的双眼然后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丑陋恶心。”

    声音就来自身前一点,近在咫尺!

    方解甚至错觉,已经有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他的心开始躁动起来,头脑也变得有些混乱。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抬起手臂挥舞朝露刀。

    敌人就在面前一尺之远!

    一尺之远!

    只要挥刀,只要挥刀,只要挥刀就能杀了他!

    方解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而对面的笑声越来越得意,似乎是在告诉方解,你就要死了,可你无能为力,你连自己挥动手臂都做不到,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有本事你来砍我啊,我就在你面前呢。

    砍死他!

    砍死他!

    这个声音在方解的脑海里沸腾起来,无法阻挡。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给我破!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给我破!

    九先生在等着,等着。

    只要方解动,破绽就会出现。只要方解动,他就胜利了一大半。

    可惜,明明给人的感觉下一秒方解就要挥舞手臂劈出那一刀,可他就是没有动。九先生甚至都在以为自己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但在这一步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方解还是站在那,闭着眼,一动不动。

    火焰还是好好的,界也还是好好的。

    九先生所说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方解的心智哪怕松懈了那么一分,他动了,他破坏了自己的界,破坏了自己的火焰,那么九先生已经轻而易举的攻进来。

    方解就那么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尊石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解的嘴角上渐渐勾起一抹微笑。他算计着时间,知道之前那一切都不过是九先生描绘出来的场景罢了。如果九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么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思考。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九先生的话语里透着好奇。

    “这个世界上能扛得住恐惧的人不多,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有恐惧,只能说你的心智远比别人要强大。既然没有办法轻松的解决掉你,我只好费些力气了。或许现在你会怀疑之前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些......都是真的。”

    九先生说完往前迈了一步。

    他的面前就是那一圈金色火焰形成的围墙,方解处于黑暗之中,但他没有。他的世界还是一片光明,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火焰上的威胁,那种无所不焚的能力让人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九先生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抬起手。他伸出食指,隔着大概三尺远的距离朝着火焰指了一下。有一股灰色的气流从他的手指尖迸发出来,笔直的一条线一样朝着火焰延伸了过去。

    灰气前进的速度很慢,试探着火焰的反应。当灰气和火焰接触的那一瞬,充满了侵略性的火焰开始反噬。灰气在一瞬间被逼退了一截,九先生微微皱眉,手指上迸发出来的灰气随即更加凝实了些。

    慢慢的,慢慢的,灰气和火焰僵持住。

    就好像两头猛兽咬在一起,都想把对方吞噬掉。火焰想将灰气烧尽,灰气想将火焰腐蚀。随着两股力量接触的越来越重,附近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啪的一声。

    火焰和灰气接触的地方炸开来一团,崩散的火焰和灰气往四周飞了出去。九先生闪身避开几点火星,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飞出去的火星落在一块石头上,石头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声,竟是很快就被烧出来一个孔洞。灰气落在另一块石头上,石头开始变得如烂泥一样,也被融出来一个孔洞。

    毫无疑问,这是世间极可怕的两种力量。

    方解看不到这一切,也感觉不到这一切。

    九先生却从中感觉到了方解力量的强大。

    “我听闻你修行至今也没有几年的时间,有现在的成就令人赞叹。我比你修行的时间要长很久,虽然初时跟着一个不成器的师父耽误了我许久,但好歹有人为我启蒙。你却不同,若我是你,未必比你现在更强。所以......万万不能留你。”

    九先生变指为掌往前一推,灰色的气流顿时变得强盛起来。如果之前的灰气只是一条涓涓细流,那么现在就是一条奔流大河。灰气汹涌的扑过去,狠狠的和方解的火焰撞在一起。因为方解感知不到自己火焰的存在,也不知道火焰此时承受的压力,所以没有及时以火之力补充,一时之间,灰气将火焰压制了下去。

    但是,灰气想要把火焰吞噬也很难。九先生将灰气凝集与一处不停的冲击,就如同水龙朝着一处猛喷一样,没多久,灰气就将火焰组成的圆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九先生往前踏了一步,一条手臂从那个灰气占领的圆洞里伸进去,一瞬间,他整条胳膊都变成了灰色。

    灰气大盛,不断的将那个圆洞扩大。

    足足十分钟,灰气才将火焰驱赶开一个能容人通过的口子。九先生从外面迈步走了进来,然后,他看到了一层淡淡的青色的薄雾。

    ......

    ......

    外面那一层火焰被灰气逼开,九先生走进了方解的第一层防御中。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则是方解的界。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很奇怪的事,有的人修为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却开不出自己的界。比如萧一九比如张易阳,萧一九的无限大周天,张易阳的三清阵法一旦用出来,也有接近于界的能力,但那终究不是界。

    方解的修为远不如这两个人,可他却开出了自己的界。

    那个只有十六七岁的七先生,也开出了自己的界。

    项青牛道心开悟,有黑白鱼陪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白鱼就是他的界。但黑白鱼的作用不只是防御和控制,还能透彻人心,能明人心智。比如当年的陈哼陈哈兄弟,就是被项青牛的道心开了心窍。

    方解的界,到现在位置还仅仅局限于防御。有人曾经说过,界其实就是在大世界中开创一个小世界,一个属于施术者自己的世界。在这个小世界中施术者就是主宰,可以在自己的世界中随心所欲。

    可是,方解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高度。

    不只是他,便是当初的罗耀在金刚界中,也断然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创界只是最初的一个开始,也可以这样理解,界出现之后最初的能力就是防御。当界不断的成熟起来,界的其他能力才能被逐渐开发出来。

    相对于修行者的境界之分,曾经有大修行者将界也分出来几个层次。第一层境界,就叫做创界。在这个时候,界能带给施术者极大的安全感。当面对危险,界可以挡开施术者自身不能抵挡的攻势。

    第二层境界,叫做明界。到了这个境界之后,界的作用逐渐被开发出来。除了最基本的用于防御之外,界很多能力都是在这个境界中悟出来的。比如罗耀的金刚界可以压缩,从大到小,从小到大。当界压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施术者出手,界就可以把对手挤扁压碎。

    到了第二层境界,施术者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自由。方解现在处于创界时期,他必须身处界中才能控制自己的界。而罗耀在明界时期,所以罗耀即便是在自己的界外,也能控制金刚界。

    第三层境界,叫做升界。第四层境界,叫做掌界。

    之所以第三层境界和第四层境界没有解释,是因为当初那个大修行者自己也只是在明界境界中。关于第三层和第四层,也仅仅是他的推测。不过,他认为修行者的界到了第三层升界的地步,就开始变得超乎寻常的强大。在这个境界中,施术者不但可以轻易的在界中界外进出,还能在界中创造出界的威力强大的杀招。这个地步,界具备了一定的反应力。也就是说,施术者可以设定自己的界了,一旦将界运用出来,施术者甚至可以抽身事外,完全不用去干预,界就可以根据被困之人的反应而做出反应。

    也就是说,到了升界的地步,就相当于变成了两个大修行者。

    再加上界本身的防御力,这样的优势在交手中占据着绝对主动。打个比方,如果萧一九和张易阳交手,论修为境界来说萧一九稍稍低于张易阳,在交手的时候处于下风。但如果萧一九开出了界并且到了升界的地步,就相当于界在对付张易阳,而萧一九则在袖手旁观。如果萧一九在出手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第四层境界,掌界。

    那个大修行者形容这个境界就只有那四个字......随心所欲。

    此时,方解在自己的界中肯定有绝对的主动。但是,他还无法发挥界的能力。更何况,九先生的黑暗之界比他的青界要强一些,所以九先生的黑暗之界能把方解的青界包进去。从这种情况来看,九先生的界,已经濒临升界的边缘。

    ......

    ......

    九先生看着面前这一层淡淡的青色薄雾,皱着眉头沉思。当初他杀月影堂上一任九先生的时候没有面对这样的场面,那次他是偷袭,而且上一任九先生没有开出自己的界,只是修为境界远比九先生要高。

    九先生第一次面对破界,所以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很精纯的东西。”

    九先生感知着方解的青界,能感觉到那是多么纯净的天地元气。相比于他抽取了天地元气中最黑暗的能力创造了黑暗之界,方解的青界似乎更接近于原始的没有任何变化的界。

    “竟然是原界。”

    九先生喃喃了一句。

    凡是能开出自己界的人,都是将天地元气中的一部分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比如七先生那不成形的界,抽取的是天地元气中的丝的力量。九先生的界,抽取的是天地元气中黑暗的力量。罗耀的金刚界,抽取的是天地元气中火的力量。

    而方解的青界,却是原界。

    所谓的原界,指的是方解的界不是抽取了天地元气中其中一种力量,而是一种最最纯净的天地元气。换句话说,方解的界中有很多很多力量。这些方解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他的界进境那么缓慢。如果是单修一种能力的界,方解那么早就开出了界,现在也许早就进入了升界时期。

    九先生伸出手,手掌心贴在方解的青界外面。

    一接触那界,九先生的手心里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传来。就好像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补品,哪怕只是接触一下只是闻一下,也能让人迅速的恢复。

    所以,九先生的眼神中闪现出贪婪和失望。

    贪婪,是因为他很想很想要方解的青界。失望,是因为他知道界能破但不能占有。

    九先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双手都贴在方解的青界外面。

    “给我破!”

    他猛的一声高呼,随即双手掌心里灰气如怒龙一样喷薄出来!那灰气犹如涨水的大河,磅礴雄浑,不停的冲击在青界上!灰气中,似乎隐隐有一种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出来,就好像这灰气来自地狱。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我是黑暗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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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我是黑暗的主人

    九先生的眉头越皱越深,方解的界看起来比一个雏形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曾经考验过七先生的界,对于那种界的雏形九先生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如果他想,可以轻易的击败七先生。而方解的界更加完善,所以对于方解杀了老七九先生也并不惊讶。

    但是,在九先生看来,方解的界也不过是比老七强那么一些而已。

    破开火焰对于九先生来说算不上太艰难,毕竟方解被封闭了感知,不能为火焰提供支援,围绕在方解身边的火焰就只有那么多,他的腐蚀之力却能源源不断的去压制。

    九先生的自信其实正是来自于这种腐蚀之力,这种能力的侵略性之强令人震撼。

    直到现在,方解依然还是闭着眼。

    九先生看了一眼依然在自己灰气下支撑着的青界,然后看向处于青界之中的方解。或许正是因为青界的存在,所以他不能控制方解的意。黑暗之界,可以控制入界者的眼耳鼻身意,如果入界者的修为弱些,甚至不需要九先生出手对手就会被自己逼死。而毫无疑问的是,这黑暗之界最强的手段就是控制人的意念。

    当一个人的思想都被别人控制,那么就剩下一具躯壳。而在黑暗之界中,躯壳都感觉不到。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九先生从鼻子里挤出来一声冷哼。

    方解的顽强激发出了他的傲气,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生活在黑暗之中,可他是黑暗中的王者,自从他执掌月影堂以来,还不曾有人能如此抵抗他。尤其是在上一任月影堂九先生被他杀了之后,他就成了这个黑暗帝国的皇帝。

    人心有多黑暗?

    或许不知道别人,但看看九先生的黑暗之界就知道他的心有多黑暗了。灰气越发的浓烈起来,他的两只手就好像两个大烟囱,那喷薄而出的灰色气体看起来越发的恶心。还夹杂着一股火烧尸体才有的那种焦臭。似乎下一秒,他的手掌心里就会有尸油流出来。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你居然不带一个帮手自己来了,我可以把这理解为愚蠢吗?”

    九先生一边持续发力一边说道:“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种处事方式,你现在的地位已经在整个中原屈指可数,你手下有那么多可用之人你为什么不用?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知道若换做是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手下人追随你是为了换取一个美好的明天锦绣的前程,这是他们要交换得来的东西,而他们交换所付出的就是自己的生命。运气好的人会得到他们想要的,运气差的人自然会死。”

    “你是觉得你的手下人或许会被我杀死,所以你自己来了?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只能说你能取得现在的成就还真是老天无眼。追随在你身边的人就是用来牺牲的,如果连这一点你都没有明白你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只要你能保持低位,追随的你人永远不会短缺。”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既然你愚蠢,那么你就失去了争霸这个天下的资格。我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仔细的探查过,你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带来,难道你就是想求死?还是你自信到以为你的修为已经可以放眼天下都没有对手?”

    可无论他怎么说话,怎么嘲笑,方解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在九先生的黑暗之界中,他可以让方解听到他说的话。这本身就是配合他黑暗之界的一种战术,在意志上击垮敌人。

    但方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睡着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也能给我回答。”

    九先生似乎越来越激动:“凭什么你这样的人可以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而我却要在黑暗中沉淀那么多年才能重新接触光明?”

    咔嚓一声!

    随着他手心上的力度越发的加大,青界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好像青石板裂开的声音一样,这声音对于九先生来说无异于天籁,而对于方解来说,或许无异于噩梦。可是,方解听得到吗?

    他是一个失去了感觉的人,他只能听到九先生想让他听到的话,他知道自己的青界已经被九先生的灰气腐蚀出了裂纹吗?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毫无反应?

    ......

    ......

    裂开的声音,显得那么清脆。

    九先生听到这声音之后嘴角上开始露出笑意,破开一个人的界,毫无疑问能给人带来无以复加的喜悦。这是一种绝对的成就,若不是他从黑暗中悟到了这中力量,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力量,来自于他对黑暗的理解。

    在九先生初修行的那几年,他的天赋其实并不明显。因为他的师父修为一般,教给他的东西有很大的局限性,且并不是针对他的天赋所教授。按照他师父教给他的修行方式,虽然他没有用几年就超越了他的师父,可这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直到,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地宫。

    他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在进入地宫的最初一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他不能向上,于是开始向下探索,他跌落掉进了那个地宫里。那个地宫是黑暗的,无与伦比的黑暗。他本以为有那个井口在他最起码可以守住一点光明,可是那井太深了,深到他抬起头网上看,能看到的只是那么一点点光亮,就好像萤火虫的光一样弱小。

    能让井口的看起来只有萤火虫那么大,他掉进去多深?

    接下来,九先生做出了他那天最错误的一个选择,当然,在后来他修为有成之后,他觉得那是他人生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因为恐惧,他慌乱中居然放弃了那一点光明,打算向黑暗深处寻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去探索。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走出去大概几十步之后回头去看,再也看不到了那井口的微光。

    那一刻,他几乎崩溃。

    那是多么大的一片黑暗?

    好像就死整个世界,就是整个世界。

    接下来,他在黑暗中渡过了不知道几天。就是在这几天,他体会到了恐惧的极点是什么感觉,体会到了绝望的极点是什么感觉。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出现各种恐怖的幻想,这些环境最终演变成幻视,他什么都看不到,所以脑海里的那些东西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其中最让他无法忘记的,就是他想到了自己在这黑暗中悄无声息死去的画面。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上那缩成一道一道褶子的皮肤,干瘪的肚皮,牙齿显得那么长。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腐烂,发臭,看到了自己一点一点的变成腐烂味刺鼻的烂肉。

    他甚至,还闻到了那种味道。

    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就是无法控制的去想。那个时候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当幻想开始就无法停止下来。他每天要无数次的触摸自己的全身,以确定自己是身上没有少什么东西。

    他每天至少要给自己上百个耳光,来确定自己还有感觉。

    他吃掉了自己的大便,喝掉了自己的尿液。

    他没有容器,所以不要去想象他是怎么进食的。

    那是一段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经历。

    可正是因为这一段经历,让他在第九天的时候忽然开悟。他体会到了黑暗的力量,在他的指尖缠绕。也许这正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当别人在黑暗中崩溃的时候,他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抓住了征服黑暗的方式。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奇才,他在黑暗中待了九天,就悟到了属于他的界。

    第十二天的时候,他已经让黑暗变得不再可怕。他可以在黑暗中清晰的看到所有东西,然后他开始在黑暗中探索这个地方。第十五天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井口。

    没有人比他对黑暗的理解更深刻。

    所以,他拥有了黑暗。

    ......

    ......

    现在九先生每每想到那一天,他依然能清晰的回想起当时的恐惧。但是,给他印象最深刻的,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是他寻找到那个井口往上看的一瞬。就那么微弱的一点光,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

    他沉浸在黑暗之中,以至于已经承受不住了光,哪怕只是一丝微光。

    他是闭着眼睛爬上去的,从地宫爬到地面上他用了整整一天一夜。即便是在夜晚从井口爬出来,他依然被月光晃的双眼刺痛。他用了很久才重新适应光明,而最让他高兴的是,他的黑暗并没有离去。

    “你也许觉得你的人生经历已经很离奇,所以你注定了应该有所成就。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经历过不平凡事的人都会幻想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能成为与众不同的人。但你的失败在于,你的敌人,比你的经历更离奇。”

    九先生嘴角上的笑不再轻松释然,变得有些狰狞。

    “所以,你说你和我不一样,你要做的是所有人那本书里的主角,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啊!”

    九先生的语气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急促。或许是因为他施展出来的灰气太浓烈,那种味道让他放佛又回到了地宫里一样。哪怕之后他回去在地宫的墙壁上插满了火把,那种黑暗到窒息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插曲!”

    九先生双手抬起来然后猛的往下一砸:“给我破!”

    咔嚓一声,青界竟然崩碎!

    一瞬间,那股带着腐蚀之力的灰气朝着方解涌了过去。而方解依然还闭着眼睛,还是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又或许,即便他睁着眼睛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九先生那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的书已经被我撕碎了,你的梦也该碎了!”

    九先生狞笑着,身体四周弥漫着浓烈的灰气。他看着方解:“这次不是吓唬你了,而是真的破开了你的界。我要先弄烂了你的脸,然后是你的身体,我会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做,留下你的眼睛,然后给你一面镜子。”

    “这里是黑暗,我是黑暗的主人。”

    他伸出手双手,灰气从他的掌心里喷出来直奔方解的脸!

    就在这一刻!

    方解猛的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九先生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难以忍受一样,抱着头蹲了下去。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你不行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你不行

    当方解睁开眼的那一刻,九先生就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似的抱着头蹲了下去,凄厉的哀嚎声同时响起,那种嚎叫中透着的一种很强烈的恐惧。这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的方解究竟做了什么?

    刺痛

    就好像那天的刺痛一样。

    九先生痛苦的蹲了下去,两只手根本不是抱着脑袋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睛里传来的痛楚让他无法承受,就好像那天他在地宫里陷入黑暗中很久很久,突然找到了那个井口向上看的时候,微弱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

    可这次,不是微光。

    红芒

    从方解的眼睛里有两道炙盛的红芒闪耀出来,就好像两柄利剑一样笔直的刺进了九先生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九先生就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光明来临的那一刻再强大的黑暗也会变得孱弱。

    红色的光芒比最强烈的阳光还要炙热明亮无数倍,这种被直刺的感觉让九先生的双眼失去了作用。

    漆黑

    一片漆黑。

    自称为黑暗主人的他,陷入到了一种令他畏惧的漆黑当中。

    他捂着双眼蹲下来嚎叫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气势?他就好像一个被自己最惧怕的东西吓到了的孩子,本能的蹲下来来保护自己。可是这种级别的交手,蹲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睁开眼睛的方解,脱离了黑暗。

    “你不是黑暗的主人,因为你惧怕黑暗。你觉得你的黑暗可以夺走别人的光明,那么你也应该品尝一下有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感觉。”

    说这话的时候,方解一脚踢在九先生的太阳穴上。巨大的力度之下,九先生的身躯翻滚着飞了出去,在地上也不知道滚了多少个圈,那身月白色的儒衫长袍被地上的碎石剐蹭的出现了不少口子。

    方解没有停下来,在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停下来。

    在九先生捂着双眼蹲下去的那一刻,黑暗之界就失去了作用。方解重新获得了所有的感觉,他能看得到,他能听的到,他能感觉的到。如果说之前九先生的黑暗之界放佛把人带进了地狱,那么方解此时的红眸就是在地狱中令魔鬼都为之颤栗的东西。因为这红眸可以将地狱看穿,所到之处没有任何黑暗能够抵挡。

    地狱中有血池,可是方解眼睛里的红色比血池还要令人恐惧。

    也许,黑暗之界的崩碎并不是因为九先生的刺痛,而是被红眸看穿。有这样的一双眼睛,还有什么黑暗能够将其遮挡?不管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样危险的东西,在这红芒面前都只能退避。

    “你说你经历过地狱......”

    方解再一脚将九先生踩进了大地之中,九先生的身子就好像被一柄万钧巨锤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砰地一声镶嵌进了地里。尘烟激荡出来,被风卷着往四周飘散。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经历过地狱?”

    红眸炽盛的方解弯腰,伸出手握住九先生的脚踝将其从土坑里提了出来,然后好像抖一个布袋子似的把他抖了起来,在九先生的身子在半空中立起来的那一刻,方解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在九先生的小腹上。

    嘭!

    巨大的力度直接将九先生的小腹砸的凹陷下去,后背上的衣服被拳风震得激飞出去一大块。

    ”你一直在说,你学会使用黑暗的力量。可你既然是学会,怎么可能是黑暗的主人?你只是被黑暗支配了而已。黑暗的主人,是要掌控黑暗而不是被黑暗吞噬。是黑暗代表了你,而不是你代表了黑暗。”

    方解拎着九先生的脚踝重重的往下一甩,九先生的身躯随即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那种力度,换做一般人也不知道会断多少根骨头。如九先生这样的修行者,内劲早就在体内融会贯通。即便是在被人打的时候,内劲在也自主的保护着这具身躯。这就是大修行者的不同之处,内劲改造了他们的躯体变得更加强大。

    嘭!

    方解一脚踢在九先生的胸口,九先生的身子擦着地面滑行了出去然后狠狠的撞在一块石头上。后背撞在石头上之后,在惯性的作用下他的身躯向后弯出来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角度,就好像他的人向后折断了一样。

    “眼?”

    红色双眼的方解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在你的黑暗之界中你可以控制别人的双眼?不,并不是,你只是借用黑暗的力量让人的双眼看不到了而已。而你,现在才是真的失去了眼睛。”

    九先生的双手依然捂着双眼,身体上的剧痛比起眼睛里的疼痛似乎不值一提。又或许,他难以承受的不是疼痛而是心中的恐惧。是的,他学会了如何使用黑暗,可那怎么可能是控制黑暗?只是,被黑暗所利用了而已。

    “耳?”

    方解走过去将九先生提起来,然后双掌张开如敲响铜钹一样猛的一拍,两只手掌拍在九先生的两边的耳朵上,啪的一时,内劲直接钻进了九先生的耳朵里,刺破了他的耳膜。而他脑海里则有一种金属敲击的声音来回盘旋,那不是从耳朵里传来的声音,而是他的脑子震荡之后的反应。

    “鼻?”

    嘭!

    方解一拳砸在九先生的鼻子上,以方解的体质,他的拳头被这世间最坚固的金属也不差多少。这拳头上又凝集了金锐之力,可想而知砸在鼻子上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重拳之下,九先生的鼻子立刻就塌了。鼻骨被砸成了粉碎,鼻翼被砸的向上翻起来,看起来他就好像一只被割掉了鼻子的猪。

    “身?”

    方解抓住九先生的双臂猛的一扭,咔嚓一声,九先生双臂的骨头就被拧成了麻花,这一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让他的骨头复原了。下一秒,方解将九先生往上扔起来,然后抓住双脚再拧了一次,腿骨被方解的内劲一根一根的拧碎。

    “加于别人身上的黑暗,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此时的方解,完全变了一个人。当他的红眸出现之后,本来已经崩碎的青界依附在他的身体外面,就好像他身外有一层淡淡的光圈一样。这青界缩小了,也不再是固定的圆形,它变成了和方解的身躯一样的形状,包裹在外面。

    或许连方解自己都不知道这变化,因为他此时正在一种很奇妙的境界中。

    ......

    ......

    “你问我,为什么要自己来,那是最愚蠢的表现是吗?”

    方解的手心按在九先生的小腹上,手心里金色的火焰吞吐着。与此同时,从九先生的小腹里有一股一股的灰气往外冒,就好像一个地泉不停的往外翻着水浪一样抵抗着金火的侵略。

    灰气和金火不断的交锋着,这场面似乎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发生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是灰气侵蚀金火,现在双方变幻了角色。九先生看起来败的很简单轻易,其实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方解之前一直在准备,看似受尽了压制其实一直在蓄力。他等待着的就是九先生破开他青界的那一瞬间,也许除了方解谁也不知道,到底青界是被九先生破开的,还是他故意松开的?

    他是在什么时候开了红眸?

    当红眸出现的那一刻,黑暗其实已经无法再控制方解了。方解闭着眼,只是为了迷惑九先生而已。

    “因为我的人还有别的事要做,击败你是我的事,连根拔起你的月影堂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你手下的那个八先生已经叛变了,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他所知道的所有的月影堂的据点。我要做的不仅仅是杀一个九先生,而是将月影堂在江湖上除名,当初万老爷子不忍心做的事,我来做。”

    方解冷笑着,冷酷着,如一尊邪神。

    金火越来越狂烈,火焰燃烧的声音那么刺耳,灰气在一点点的退缩,一点点的被烧掉,灰气消失的过程中,一直有一种鬼哭般的声音出现。就好像隐藏在灰气中有数不清的冤魂厉鬼,被金火焚烧殆尽。

    这并不是一个很快的过程,被打断了四肢,毁去了感官的九先生,只能本能的靠着灰气抵挡着方解金火的侵入。

    其实,方解的红眸早就已经开了,他在九先生破开火焰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了一切。红眸出现之后,即便闭着眼他也能看清一切。闭着眼,只是不想让九先生知道他的底牌而已。以前,方解不能自由的使用这种红眸,今天,他的境界终于提升。

    不只是他体质的境界,修为的境界,还包括他青界的境界。

    金火如一头猛兽,全面压制了灰气。

    终于,金火将最后一丝灰气烧尽,然后开始侵入九先生的丹田气海。

    “你有奇遇,所以学会了使用黑暗的力量。我的奇遇,却让我掌控了所有的力量。”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方解的体内,一定会大为惊叹。此时,那七条气脉再次生长起来,练成了一片,就好像一棵大树一样,脉络与脉络相连,枝繁叶茂。

    “啊!”

    九先生发出一声惨呼,小腹里的剧痛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就好像一个癫痫病发作的病人,身子乱颤,可是他的手脚都断了,所以颤抖的时候,就好像抖动的面条。

    “在破开我青界的那一瞬,是你最虚弱的时候。你的所用精力都用在破界上,当界破开的时候,你的修为之力难以立刻收回,而你的情绪又被喜悦所控制,这就是破绽。”

    方解缓缓而认真的说道:“你的那些奇遇中,一定不包括很多次被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追杀,所以论打架......你不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真的见过一次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真的见过一次

    方解离开已经瘫软如泥的九先生,缓步走回到万星辰的空坟旁边,将自己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烟斗捡起来,磕了磕,然后重新填塞好烟丝,手指尖冒出一缕很平常的火焰将烟丝点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有些疲倦的挨着空坟坐下来。

    他拍打了一下土坟:“老爷子,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给我点个赞?”

    这话,有些疯。

    他转头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九先生,笑了笑,眼睛里的红色已经渐渐退去。然后再出现,再退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他嘴角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起来。这种能自如控制红眸的感觉,很爽。

    “我知道你还能说话,唯独没打烂你的嘴巴就是给你留着说话用的。”

    方解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正是九先生给八先生的那个可以穿越虚空的东西,他握在手心里翻看了一下,问九先生:“这个东西是你发现的,我知道现在就算我打死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东西从哪儿发现的,你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么?你肯定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际遇这特娘的是一本小说主角应该有的才对啊。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宝藏,发现了一些科技时代遗留下来的宝藏,然后以此发迹,一发不可收拾......可惜了,你终究不是主角。”

    九先生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像是想冷笑可是哪里还能笑的出来。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输?”

    方解问。

    九先生想深深的吸口气,一吸气鼻子就疼的受不了,他这才想起来鼻子已经被方解打烂了。他看不到方解,眼睛已经彻底毁了。此时他的无比凄凉,双目已经瞎了,鼻子已经塌了,耳朵虽然没有聋那是因为方解可以控制了力度留着听力好羞辱他,四肢已经断了,丹田气海也已经毁了。

    他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他的两只耳朵,现在只有一个还能听到声音。

    “我总是会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会输。”

    九先生咳嗽了几声,每一次咳都有血从嘴角溢出来。

    “但我没有想到会输给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最后的目标。”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对方解有些轻视。

    “也许你想的是对的,你这样的才人适合在这个时代生存,你的心够狠够黑,你使用的也是黑暗的力量,你可以牺牲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你没有什么情感可言,只有欲望。你行事不择手段,没有民族国家感情的桎梏,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成功。”

    方解吐出一口烟气:“连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输。或许,只是因为我想赢?”

    九先生勉强笑了笑:“最起码你还有一个强者应有的自信,输给你我还能靠这点来安慰自己......你不杀我,是不是很想知道你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从哪儿找到的?”

    他看不到,但他知道方解问他的是什么。那个东西,是他在地宫里唯一揣摩明白怎么使用的。

    “告诉我的话我自然高兴,不告诉我也没什么。既然你手里只有这样一个东西可以用没有其他的,说明那个地方去不去都已经没什么意义。就算去了还能怎么样,感慨一下上一个文明留下的遗迹有多壮观?”

    “上一个文明?科技时代?”

    九先生敏锐的抓住了方解刚才话里的两个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解撇了撇嘴:“我什么要告诉你?”

    九先生愣了好一会儿:“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方解把玩着手里那个东西笑着说道:“也许有一天,这个东西会派上大用处,所以我得好好留着,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根据功能来说,这个东西应该叫时空穿梭器之类的东西,很高端啊......上一个文明,指的就是上一批人。”

    “什么意思?”

    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九先生的好奇心还是那么重。又或许,他只是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这个世界的寿命远比人的寿命要长,比人从出现到现在加起来的寿命都要长不知道多少。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人出现过,从蛮荒时代开始,一步一步发展起来,没准也经历过咱们这样的时代,然后慢慢的成为很发达的社会。可以利用工具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遨游太空,太空就是飞天,飞到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去。”

    “我也曾这样想过。”

    九先生说。

    “科技,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将工具的作用极致化的发展。甚至可以开发出一种东西来代替人思考,代替人做出判断。以至于在那个时候,军队的指挥都是由这种东西来完成。人们依赖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生活,离开,就会变得崩溃。”

    “那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发展。”

    九先生居然还有心情感慨。

    “谁知道呢。”

    方解摇了摇头:“我曾经认为那是最正确的发展方向,后来认为那是不正确的发展方向,再后来,我变得矛盾。”

    “工具再强大也是工具,人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九先生咧了咧嘴,他现在的身体上没有一处不是痛苦的。

    “就好像,我发现了这个东西,但却从不使用。只有第一次的时候,这个东西把我从这里带到了那里,然后我就决定以后不能再碰它,这个东西有其神异之处,但必然有其弊端。万一我在虚空里的时候这个东西坏掉了,我岂不是出不来了?”

    方解忍不住笑了笑:“你想的还真多。”

    九先生跟着笑了笑:“要想做大事,不敢想的不多。”

    ......

    ......

    “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那我也告诉你。”

    九先生转头“看向”方解所在的那个位置,然后说:“能不能也把我扶过去?靠着那里坐着应该舒服些吧。”

    方解起身,走过去攥着九先生的一个脚踝拽着他往土坟那边拖,九先生的已经残破的脸上表情更加怪异起来。也许是到了人死之前的那个时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已经不是难以承受了。

    “喂,你就不能礼貌些?”

    他说。

    方解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你把我揍成这个德行,你只怕比我还要得意。我现在好歹还能心平气和和你谈话,换做是你早就在严刑逼供了吧。”

    “呸!”

    九先生啐了一口血:“到了现在,我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你可以用刑的?”

    方解皱了皱眉:“倒也是。”

    他扶着九先生靠着万星辰的空坟坐下来,九先生居然舒服的喘了一口气:“临死前靠着一剑破万法的万星辰的坟,也算是一种荣耀了,江湖上可不是谁想死在这就能死在这的......自杀除外。”

    “那个地方,你很熟悉。”

    他说。

    方解微微一怔,想不到什么地方自己很熟悉却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樊固城”

    九先生的这三个字让方解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早就认识.......不,应该说是我早就认识你,只不过在樊固城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耀眼的人物,而我则藏在黑暗中冷眼看着这一切。虽然那个时候我的修为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师父,而你还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

    “你是樊固人?”

    方解惊问。

    “算不上。”

    九先生道:“我和你一样,是因为某些缘故到了樊固城的,然后就一直生活在别人不会关注的地方,我默默的修行,默默的看着樊固城里的众生百态,默默的看着人们嬉笑怒骂。也默默的看着你从一个外来的不被人接受的少年,变成樊固城的救星。你让那些人都发了财,他们自然喜欢你。”

    他叹了口气:“你在樊固城里的时候,我也在。你离开樊固城之后,我还在。甚至你带着人重回樊固修缮那座城的时候,我也在。你给那些死去的樊固百姓烧纸钱的时候,我还是在那儿。就在暗处,看着你,心里骂着你的愚蠢。给一些死去的人烧纸有什么用?心里装着那么多情感有什么用?”

    方解确定,九先生确实在樊固了。

    “我是不小心发现那个地方的,就在苏屠狗夫妻开的那家云计狗肉铺子后院里,有一口枯井,从那能直接下去。本来那是封着的,后来我跳进枯井有人从上面要杀我,我避开了那道劲气,结果那劲气击穿了封闭的土层,我掉了下去。当时打那口井的人,如果再把井打深一米,或许就能发现那个地方了。”

    “老板娘的家里.......”

    方解怔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云计狗肉铺子的后院里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吓着了?”

    九先生笑起来,笑的很难看。

    “我本以为,我可以仗着那个地方的秘密得了这个天下。我有可以算计所有人的智慧,我有不属于所有人的天赋,我的修为还能进一步变强,只要再给我几年时间就没人能拦得住我。或许还是我太心急了,如果我能再沉下心几年,你又怎么可能杀的了我?”

    他说。

    方解摇了摇头:“人们总是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比如你现在说的......你过几年之后修为确实会比现在强大很多,难道我就是止步不前的?或许几年后,我杀你甚至不需要找机会,而是手起刀落。”

    “我一直占着优势,而你杀我只有那么一个机会。”

    九先生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命......不过,你知道自己的界有多好吗?那是原界啊......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一万个修行者未必有一个人开出界,一百个开出自己界的人未必有一个人拥有原界。他妈的......这样想的话,你确实比我变态。”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我要死了,有什么话让我带给阎王吗?”

    方解摇了摇头:“不需要......我见过他一次。”

    九先生的表情明显诧异了一下,最终只是冷笑了一声:“连这种话语上的优势你都要占,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闭嘴

    死去

    方解看着九先生的尸体认真的说道:“我真的见过一次,可惜,只是你不信而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哭着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哭着笑了

    空坟旁边多了一座土坟。

    方解在两座坟前都插了一朵野花。

    一朵花祭奠死去的一代宗师,一朵花祭奠死去的野心。

    樊固城

    方解深深的吸口气,脑海里那座边城的模样又清晰的浮现出来。那是一座永远也不会在他记忆中消失的小城,虽然他只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可是那三年对于他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安逸。

    那是方解生活的一个分水岭,到樊固之前,他历经凶险。离开樊固之后,他飞黄腾达。

    那个地方,就是方解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节点。可方解绝不会想到,那个小小的边城里居然还藏着那么多秘密。如果他知道大雪山上也藏着一个秘密的话,只怕会忍不住生出联想,这两个地方的秘密,可有什么联系?

    九先生的死对于方解来说,只是一个插曲。最主要的是,方解从九先生那里知道樊固城的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那个可以使人穿梭虚空的东西,掂量了一下,重新放进鹿皮囊里。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个东西在以后会有多大的用处。

    无论如何,在方解生活的这个时代发现这样代表着绝对科技水平的东西都会让人震撼。这是一个民智相对来说还颇愚昧的时代,虽然文明已经有很大的发展,可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件事到了这个东西的作用,只怕会将其功能归结在神灵身上。

    长安城

    方解出城的时候没有人知晓,他知道吴一道一直就在暗中看着,如果出什么意外吴一道肯定会出手。毫无疑问的是,吴一道现在的修为远强于方解。方解甚至想过,吴一道是不是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那个层次。

    但是,方解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吴一道。

    他知道吴一道的心思不在世俗权利上,也许他有一种更高更高的追求,这种追求是武道上的?所以方解想不到吴一道究竟要的是什么。吴一道肯定不是要做大轮明王那样的人,他自己不说,别人也无从去猜测。

    方解回城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悄无声息,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城里的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似乎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待着称王大典。大典之后,不出意外的话方解就会亲自带兵去江北道灵门关。灵门关那边已经有消息传过来,南边领兵的正是蒙元大汗阔克台蒙哥。

    走在东二十三条大街上,方解没有避开百姓,他和每一个认识他的人微笑示意,而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却早已经转变。时过境迁,现在东二十三条大街上的商户,看到方解都要忙不迭的行礼。而在以前,他走在大街上会有不少人和他开开玩笑。

    方解必须适应这一切。

    推开铺子的房门,方解发现屋子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曾经的邻居小心翼翼的过来,垂着头笑着说知道您回来了所以特意老街坊们特意把这铺子打扫出来。

    方解忽然真诚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劳烦你通知一下我以前的老街坊们,明天我就在这大街上请所有人吃饭。”

    邻居愣了一下,连忙说怎么敢。

    方解道:“以后就不能经常回来看看大家,所以这顿饭还是要请的。”

    就在这时候,后面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你若请大家吃饭,我便带着姑娘们当街起舞。”

    方解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小当家

    ......

    ......

    小当家选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就是在距离东二十三条大街上并不是很远的那座茶楼。当初方解曾经来过,这茶楼对面那片宅子已经改建成了工坊,那还是当年吴一道亲手操持建造起来的。

    看到这片宅子,方解就不得不想起那个叫方恨水的年轻人。他只是一个从历尽辛苦从东南海边小城来长安报备的小捕头,他的命运在北上的时候发生了转变,最终结局凄凉。方解知道,其实改变了方恨水人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方解。

    若不是沉倾扇她们保护着假的方解逃避佛宗的追杀,方恨水就不会发现那些佛宗弟子的尸体。如果没有那些尸体的出现,此时他可能还在小城里过着悠哉悠哉的日子。

    后来大内侍卫处的人曾经去过那个小城,将方恨水的父母接来。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父母只能把儿子的尸首接回家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想到这些,方解就有些失神。

    小当家坐在方解对面,双手支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方解看着窗外失神,她则看着方解失神。

    “茶凉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当家才想起来茶还没有喝过一口。

    “嗯?”

    方解的思绪被小当家的话拉回现实中,他歉然的笑了笑:“走神想到些别的什么事,不好意思。”

    “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走神吗?”

    小当家语气稍显幽怨的问。

    方解一怔:“女人?”

    他的视线在小当家身上游走了一遍,不由自主的在那鼓鼓的胸脯上停留了片刻。小当家的裙装剪裁的极合体,所以即便是坐着也能将腰身和胸脯勾勒的极清楚。当衣服特别合体的时候,坐下来衣服会往上托一些,所以显得胸脯尤为高耸。

    “原来真的是女人了,一直把你当小姑娘看......”

    方解的眼神让小当家脸红了一片,她低下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很快就有挺起胸脯看着方解的眼睛说道:“难道你忽略的事情还不够多?”

    这话的意思有些深,所以让方解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和小当家的眼睛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一个话题岔开这气氛:“一直只知道你叫小当家,小丁点,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字叫什么。”

    “你又怎么会关注这些?”

    小当家的语气越发的让方解不自然起来,他下意识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却不小心洒在衣服上一些。小当家取出一块手帕递给方解,方解接过来擦了擦嘴角,鼻子里立刻涌进来一股芳香。方解这才醒悟,刚才小当家取这块手帕的地方有些特别。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方解当年在长安城里设计的其中一款,类似于旗袍。所以她的手帕,是放在胸口一侧扣子和扣子之间的缝隙里,衣服下面就是她的亵衣,这手帕塞在那儿,上面带着的香气或许正是来自于她的体香。

    那是......多么迷人的一个部位?

    所以方解的手顿时僵硬在那儿,手帕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小当家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没有发现方解的尴尬:“我叫苏婉,只告诉你一遍。若是你记不住我的名字,那以后也就无需再和我见面了。有些时候我就在生气,为什么你总是能记住那些琐碎的小事,做事的时候明察秋毫,而有些特别明显的事却不能发现?”

    方解咳嗽了一声:“茶不错。”

    小当家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她说。

    方解点了点头:“好,出去走走也好,这里有些憋闷。”

    他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他和她这样面对面坐着有些不适应。以往和小当家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多是打打闹闹斗嘴玩儿,可是今天这样淑女气质的小当家坐在面前,方解有一种压力。

    他起身和老板结算了茶钱,老板显然已经不记得方解,收了茶钱之后就看着对面的那片宅子发呆:“镇国公已经回来了,我这茶楼对面就是他老人家的产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幸见他老人家一面,上次镇国公回来进城的时候我去城门口接,却根本挤不进去,人山人海的......”

    方解笑了笑:“他也是个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好看?”

    老板顿时不高兴,白了方解一眼:“客官,虽然你生的漂亮,可你不知道镇国公才是真的漂亮。人都说,镇国公是当世第一美男子。”

    小当家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还是当世第一大笨蛋。”

    方解连忙拉了小当家出门,攥着她的手逃离。如果逃的慢些,只怕之前给老板的那一把铜钱就都被被砸回来。要是人家破口大骂,他们两个可怎么应对?

    顺着大街跑出去一阵,小当家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方解这才醒悟,原来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他连忙松开,发现手心里有些潮湿,那是小当家手心里的汗水。明明没跑多远,她手心里的汗水倒是不少。

    当然,方解真的没有细细去想这些细节上的东西。

    “知道为什么我让你赔我走走吗?”

    小当家低着头走路,声音很轻的问。

    方解走在小当家后面一点,恰是能看到小当家那已经完全成熟的身材。略显瘦削却不失圆润的肩膀,修长挺直的脖子,顺着后背弧线逐渐收小那是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然后弧度放大,那两片臀瓣被裙子裹着如此的浑圆挺翘。

    方解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将视线挪开。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青葱少年,而她也已经从含苞待放的蓓蕾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

    “为什么?”

    方解问。

    “大娘说,我的年纪该出嫁了。”

    她走路的时候,身后的马尾辫能垂到臀部,来回摆动着。

    “我说不想嫁人,可是大娘说,一个女人终究还是要有一个归宿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归宿,那么随着年纪越大就会觉得无力觉得孤单。我想了想,跟大娘说要嫁就把我嫁到远远的偏僻的地方,穷苦一些都没关系。大娘问我为什么,我说......若我嫁的人不是他,那就离的远远的,可以不想他。”

    方解的脚步立刻顿住,心里有些酸楚。

    他对小当家的好感,似乎不是男女感情上的那种好感。可是,小当家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有些疼。

    “不嫁”

    他摇了摇头:“要嫁人,问过我再说。”

    小当家也站住,回头看着他:“为什么要问你?”

    方解竟是不能回答。

    小当家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拉起他的手:“就这么陪我走走吧,等我嫁出了长安城,总得有些回忆。”

    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走着。

    方解不敢看她的脸。

    因为她在哭。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个人品性很好,人也帅气,待人也好,要不要带你去见见他?恰好他也在长安城里有个宅子,人就在那儿。如果成了,倒是一桩好姻缘。”

    方解说。

    小当家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然后咬着嘴唇点头:“好啊,既然是你选的,人一定不错,那就去看看。若是真的挺好,我就自己带着嫁妆过去!”

    方解嗯了一声,拉着小当家的手跑进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站着很多身穿黑甲的士兵,看到方解过来的时候都诧异起来,连忙行礼。方解拉着小当家一路跑到一个门口停下,指了指那里说道:“到了”

    小当家脸色凄婉,看到这门口的时候忽然表情一怔,然后哭着转身钻进方解怀里,挥舞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

    这里是.......畅春园的后面小门。

    方解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不知道,这样对你公平还是不公平。但是,我不想你没有快乐,你应该是那个整天都很快乐的小当家才对啊,刚才你说了的,嫁妆你自己带来,我得清点一下看看够不够丰厚才行。”

    小当家哭着,笑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林中石上花蕊香

    第一百五十八章林中石上花蕊香

    畅春园

    后面林子里有个高坡,高坡上有一块很平很平的大石头。

    畅春园里的林子都不是很大,有几片帘子之间还有光秃秃的空地。并不是皇家园林就是无一处不美的完美地方,如这样斑驳光秃的地方也不少见。当初是因为真宗皇帝在位的时候,突发奇想,让人把南方的树木移植到畅春园里来,工部的人劝谏过几次,说地域不同气候不同,南方的植物移植过来未必能成活。

    真宗皇帝当年已经老迈,他说我乃天子,不只是人,便是天下万物也是我的臣民,我让它们搬来北方居住它们就要来,焉敢不活?

    工部的人没法子,连续几年都在做这件事,可是无一例外的,不管路上保护的多么严密谨慎,移植到畅春园里的树木花草全都没有成活。当时真宗皇帝大为恼怒,还罢了操持这件事的几位官员的官职。

    到了天佑皇帝继位之后,重新起复了那几个官员,下令停止了这件事。负责打理畅春园的官员说不如把这些空地种植上草木,这样光秃秃的太过于难看。天佑皇帝摇头说不过是劳民伤财罢了,就那样秃着也好,提醒朕不能胡作非为。

    这话其实说的对真宗皇帝有些不敬,但天佑皇帝的原话确实如此。不得不说,真宗皇帝在晚年越发的糊涂起来。他和他的祖先一样,也曾奢求长生不死。曾经召集过在长安城里各道观的观主,让他们炼丹。

    真宗皇帝也亲自参与其中,曾经有过连续七天不早朝的事。

    后来,传闻真宗皇帝之所以死的那般突兀,连皇帝的继承人都是仓促指出来的,正是因为他服用了一颗所谓的金丹之后,身体急剧恶化,没坚持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到底事情如何现在只怕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还有人因此而推测,天佑皇帝废了秉笔太监吴陪胜,就是因为吴陪胜对真宗皇帝服食所谓金丹的事没有劝阻,而且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道宗炼丹的那些人,也是他找来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片林子种的是一种从东北寒冷之处移植过来的树木,不是松柏,树干白的好像雪一样,笔直修长,在东北白山,这种树木要几百年才能成材,所以价值极贵,树木坚硬如铁,当年建造畅春园的时候用的都是这种木材。

    隋人称呼这种树为铁桦。

    这块光滑的大石头长能有一丈,宽也有两米左右,像是天然形成。上面很平,触手微凉。

    他坐在石头边上,看着远发呆。

    小当家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石头上看着天空,也在发呆。

    “你......就这么把我骗到手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当家忽然翻了个身看向方解问道。

    方解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看着小当家认真的回答:“你已经快把能露的都露出来了。”

    小当家开始没理解,后来猛的醒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规规矩矩睡觉的人,刚才躺在石头上睡着了,方解给她盖着的长衫早已经被她丢在一边,身上的那件特别合体的裙子被她来回翻滚之际卷了起来,已经卷到了大腿根,那两条白皙美腻的大腿全都暴露在方解视线之下。

    这个时候小当家才醒悟,方解之前貌似是在看着远处发呆,实则是一直瞟着自己的大腿......

    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拉扯裙子。

    “你睡觉好像在打拳,还踢腿,以后得把床做大一些。”

    方解很认真很严肃的说道。

    这句话让小当家的脸红的更加透彻起来,一翻身背对着方解不敢再去看他。可是翻过身来之后,那浑圆挺翘的臀部和纤细到盈盈一握的腰肢全都暴露在方解视线里。可以想象,一个已经成熟如蜜桃一样的女子穿着这样一件性感的衣服侧卧背对着你,是多么的诱惑。

    尤其是裙角翻卷起来,那白皙水嫩的大腿晃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可不像是你,若是以往你会再把裙子往上拉起来一些说你看啊你看啊,有本事你也脱了让我看看?”

    方解笑道:“怎么今儿的小当家,像是个女人了?”

    “我本来就是!”

    小当家背对着方解抗议,却还是不敢回头。

    林子里有微风拂过,挠的人脸痒痒的很舒服,挠的人心也痒痒的。这里很安静,很安逸,虽然还是在这长安大都市之中,却好像身处原野上那般的远离尘嚣。虽然已经过了花儿盛开的季节,可是方解面前的这朵花儿是如此的娇美芬芳。

    小当家的身材娇小,也就到方解肩膀处,当然,那是因为方解不矮。

    毫无疑问,方解的身材可以把小当家整个装进去。

    如果这是一朵儿已经盛开的鲜美花儿,其美在于她静静的在那儿,就会勾起人一种想要采摘甚至“蹂躏”的冲动。

    “你这样可不行,没有表白没有交往,直接要把我留下怎么都缺了点诚意,要是你现在不想出点什么法子来弥补的话,我就回红袖招去,让大娘给我做主,狠狠讹你一笔银子做彩礼。”

    她貌似恶狠狠的说。

    “好啊,那就表现出一点诚意吧。”

    方解往后一躺,躺在小当家的大腿上:“这样算不算同床共枕过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能逃去哪儿?”

    小当家一翻身转过来:“这怎么算同床共枕?”

    她翻身躺着,之前方解的头躺在他大腿上,结果现在,变成了方解躺在她几乎最隐秘的那个地方,初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方解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声好香,她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无赖流氓面前,真的已经占不到优势了。

    “那怎么才算?”

    方解往上蹭啊蹭的,就和小当家并排躺着了,他侧头看着小当家的脸,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她鼻子里那呼出来的淡淡香气,让人有一种再凑近些的冲动。方解没忍住,猛的往前伸了一下脑袋,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口。

    他得意且一副我就是流氓的表情道:“这样算吗?”

    小当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方解,过了一会儿后她却猛的一翻身趴在了方解身上,张开小嘴堵住了方解的嘴巴:“这样才算!”

    ......

    ......

    小当家从方解身上起来,居然还舔了舔小舌头,一脸我才是流氓的表情让方解那么那么不爽,本来应该是他在故意营造出来一种调戏小当家的气氛,可是现在,小当家只是狠狠亲了他一口随即将局面全线扭转。

    好像他才是那个羞答答的小女人,而小当家才是个汉子。

    “你这样不行,这是耍赖,这是不按规则好吗?”

    方解道。

    小当家嘿嘿嘿嘿的笑:“我怎么就不按规则了,怎么就不行了?哪个人规定的,只能是男人主动亲女人,女人不能主动亲男人的?你这就是偏见,这是不好的,要改。”

    方解装作懊恼道:“可是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小当家凑过来吐气如兰:“那你怎么才有面子?”

    方解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再不按规则来一次就好了.......”

    小当家怔了一下,随即坐到一边儿瞪了方解一眼,可她身子才挪开一点就被方解的一只胳膊环住了那细细的腰,只轻轻一拽便把她拉了过来,方解的胳膊如此有力,她挣扎了几下根本就不可能挣扎的开。

    方解抱着她的腰,两个人鼻子尖顶着鼻子尖的贴在一起。

    四目相对。

    “太近了,看不清.......”

    小当家笑着说道。

    “还不够近。”

    方解吻在她的唇瓣上,舌头略显粗野的闯进了她的牙关。小当家的嘴巴里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就好像不久之前才吃了些蜜糖。而她的丁香小舌则不停的躲闪着,试图逃过方解的捕猎。

    可是,在这种索取面前,逃避怎么可能成功?

    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方解的胸膛和她的胸脯那么紧密,以至于衣服下的那种弹软,让方解感受的格外清晰。偏偏是这样,方解的呼吸才会越来越粗重起来。小当家被吻的有些窒息,身上也逐渐的没了力气。

    她的心在狂跳,身子越来越热。

    这块巨大的平石,似乎也被两个人的体温暖的不再发凉。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闻着缠绵着,小当家的裙角越来卷的越高,以至于裙子都提到了臀瓣下面,方解的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腰肢滑下去,自然而然的落在那洁白如玉的腿上,一扫而过,却让小当家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她想推开方解,可手臂上已经没了力气。

    方解低下头,用嘴解开了她胸前衣服上的一粒纽扣,小当家的脸红的好像熟透了的苹果,不敢去看方解,紧紧的闭着眼,小拳头也攥的那般紧。方解一路都是用牙齿将小当家的衣服扣子解开,然后用下颌将她的衣衫分开,里面是一件红色贴身的肚兜儿,那鼓鼓的胸脯将肚兜撑起来那么饱满。

    方解隔着肚兜吻在其中一朵蓓蕾上,很快就肚兜就湿了一块,那一点小小凸起,变得更加醒目起来。

    她闭着眼,任由方解将她的长裙褪去。

    那双仿似有着魔力一样的大手在小当家的胸口上覆盖住,两根手指精准的夹住了哪一点凸起,轻轻扭动。或许是因为被弄疼了,或许是因为别的,小当家的鼻子里发出一声甜腻的轻哼。

    嗯......

    只这单纯的一个发音,就让方解彻底沉沦。

    方解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有些粗暴的将红色肚兜儿在脖子上系着的红绳解开,当肚兜儿脱掉的时候,方解才发现小当家那细细的腰肢上也缠着一根红绳,那雪白的肌肤,纤细的腰肢,浑圆丰润的双臀,有了那一根细细的红绳点缀,变得更加美艳。

    如此夺目。

    方解的吻一路向下,停留在臀瓣上。

    他将小当家的身子翻过来平躺着,然后看到了那平坦小腹下面的美景,竟是......如此光洁,没有一丝别的颜色,从小腹下去还是平滑的,没有那一丛密草。在那微微凸起的高处下面,便是鲜艳的花蕊。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林子里偶尔有一只鸟儿飞过,那轻灵悦耳的叫声也没有扰乱那听起来杂乱无章的呻吟。大石为床,林中春色无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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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83/ 第一时间欣赏争霸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知白所写的《争霸天下》为转载作品,争霸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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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介绍: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只有两个,钱和刀。攀爬向上没有捷径,如果有也只属于准备更充分的人。太平盛世中方解想做一个富家翁,可惜失败了。乱世之中方解想做一个太平翁,可惜他又失败了。所以,他争霸天下。争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