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朝廷更替背后的秘密
(第一更,求月票!)
第五百四十七章朝廷更替背后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当日大轮寺的那一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方解听完项青牛的讲述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舒服可又觉得那样会很好。他不能将这想法说出来,因为没人能够理解。若是天下如明王那样逆天的大修行者全都死去,天下会不会更好?
他起身,为项青牛将身上的绒毯往上拉了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等过了年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清乐山,清乐山在江南靠海,还没有战乱祸及,你好好休养一阵就不要再下山了。天下之乱,非江湖客可以左右,各方雄兵汇聚,刀光剑影,大修行者可以左右一场战局,却左右不了天下大势。”
项青牛摇了摇头道:“天下既乱,江湖中人又怎么可能躲得开?不知道有多少宗门之人看到这乱局,都会觉得有机可乘。道宗虽然不似佛宗那般强盛,可一直都是中原江湖的领袖。乱世到来,大师兄也不知道是还在沁林郭勒还是又去了别处,大轮寺那一战大师兄没有出现必然是去做别的大事,不然他一定会上大雪山。”
“大师兄不知去向,二师兄不知去向,沫凝脂在清乐山终究实力差了些,一气观的江湖地位一落千丈。武当山三清观显然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张易阳在皇帝身边追随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个时候,江湖上的其他宗门也会各找靠山。放眼以前朝代更替,什么时候离的开江湖客参与?”
方解微微皱眉:“你不要参与!”
项青牛沉思了一会儿问:“你有何打算?”
方解摇头:“不管我有什么打算,清乐山一气观都不要参与进来。你好好做你的道尊,清乐山上那几百条人命放在战争中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
“不,你错了!”
项青牛看着方解认真道:“经过这一次,我忽然悟到了一个道理……佛宗为什么能在西方独霸?是因为当初明王倾力相助,才有蒙元数百年王朝,而因为蒙元王朝的推动,佛宗才会更快的覆盖整个大草原。方解,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来打天下?若你有这个打算,我来助你!”
他脸色有些潮红道:“清乐山上远不止你认识到的那些力量,虽然一气观的历史远不及大轮寺,可若没有一些真正的大修行者怎么可能领袖江湖?我来助你,你来助我!二师兄将我送下山的时候,说中原不可无道尊,我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方解摇了摇头:“忠亲王未必是那个意思,我现在也没有实力去做非分之想。”
“怎么叫做非分?”
项青牛激动道:“你现在手里有兵有将,不缺粮草不乏士气,而且中原之乱看似是几方大势力的角逐,其实真正的左右格局的反而是现在还没出手的那些人。不管罗耀是什么身份,中原之中有的是人不希望他最后坐在那张象征至尊的龙椅上。不然你以为高开泰为什么突然反了?不然你以为江南六卫为什么忽然撤了?”
这话让方解心里一动。
项青牛道:“有些事,你看的还是太浅了。当初杨家举兵起事,大郑国兵强马壮就算皇帝昏聩,可朝廷里不乏名将,为什么杨家军会势如破竹一般将郑国军队击败,顺利立足中原?”
“因为中原之中,有一股庞大的实力选择了杨家!”
项青牛语气有些急促,脸色越发的潮红起来:“你才来中原没有多久,根本就不了解中原最强大的实力是什么。不是一个宗门,不是一个世家,也不是所谓的皇族!而是一个利益集团,这些人左右着中原天下已经不是十年百年,甚至可以追溯到大郑之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解问。
项青牛叹了口气道:“你把纷争看的太简单了。”
他尽力让自己坐直了些,看着方解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想想,当初大郑立国,之前的大汉王朝已经立国三百年,号称带甲之士两百万,四方臣服。郑国开国皇帝不过是汉国八柱国将军其中之一,实力也算不得出类拔萃,为什么他最终能大破四方,最终称帝,化家为国?”
“因为他背后有人支持,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支持。郑立国之后,这个势力轻易的控制了朝权,甚至连皇帝都做不到法令归于皇权。这个实力,不是一家两家,而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当初汉国很强大,皇帝的权利越来越集中,这个实力集团发现再想全盘控制朝廷越来越难,因为已经成熟起来的汉国皇室正试图将所有权利拿回去。于是那些人发动了战争,推翻了汉国……”
“几百年之后,大郑国的皇族重复着汉国皇族曾经做过的事。当初郑国皇族靠着那个实力集团的支持,推翻了汉国,可郑国皇室的人也知道,早晚要将皇帝应有的权利完完全全攥住,经过了几百年的沉淀之后,皇族以为可以对那个利益集团宣战,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利益集团的实力,最终破国。”
“然后,这个利益集团就选择了杨家。”
项青牛长长的舒了口气问:“你可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选择杨家?”
“为什么?”
方解问。
“因为那个时候杨坚有身份,但并不高,只是朝廷大将军之一。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想靠着自己的实力化家为国根本就是个笑话。杨坚不笨,杨家在当时只是二流世家,实力弱小,好控制!所以那个利益集团才会选择了杨家人,因为杨家弱,他们以为可以轻易的控制住未来的皇族。”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杨家的人居然世代都出圣明君主,一个昏君都没有,而且一代人比一代人更加努力的去增强皇族的控制力。”
方解脸色一变:“所以,杨家立国百多年,那个利益集团就已经看不下去忍不下去了?”
“对!”
项青牛叹道:“谁也不知道那个利益集团都包括哪些人,哪些家族,但这些家族的人对战争毫不在意,因为他们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左右任何一场战争,战争的走向也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内。至于战争带来的灾祸百姓们面对的困苦他们根本不去计较,因为每一次朝代更替他们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们不会自己去做皇帝,因为他们发现控制皇帝远比自己做皇帝得到的好处要多。皇帝,只是他们的玩物而已。”
“所以……”
项青牛看着方解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觉得,罗耀那么强大的人,会成为中原新的皇帝吗?”
方解心里翻腾着,感觉嗓子里有些发干。
项青牛道:“这样的利益集团自古有之,并不是近年来才组合起来的。那些人一直把持着中原,他们为所欲为。而罗耀太过于强大,一旦罗耀最终成功的话,这个利益集团根本就控制不住罗耀,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罗耀逐步走向胜利?所以,高开泰这个大隋皇帝以前很信任的人,才会突然在河东道起兵。”
“所以,江南六卫战兵的大将军才会忽然撤兵,看似是为罗耀放开了打通江南的渠道,可实际上是完成了一次整合,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新的利益集团的傀儡出现,参与到争霸之中。高开泰,还有新出现的人都是为了阻挡罗耀而被利益集团推出来的,而你应该知道,最早被推出来的人……都是炮灰。”
“其实那个利益集团很早之前就打算毁掉杨家的天下了。”
项青牛认真道:“当初我们在山上学艺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师尊为什么会收二师兄为弟子?”
……
……
项青牛的话,一句一句,一声一声,如雷般在方解的心里炸起。他从不曾想到过这一层,更不会想到真正统治着中原的根本就不是历代皇族,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利益集团。
那是一群联合起来实力强大到可以随意摧毁任何一个王朝的人,他们将朝代的更替当做游戏而从中获利。每一次朝代的更替,他们都能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他们左右朝政,他们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当皇帝的家族已经成熟起来强壮起来,威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挑起中原战乱,然后选择一个新的傀儡成为皇帝,继续受他们的摆布。
而项青牛刚才说当初万星辰为什么要收杨奇为弟子,当初大隋开国皇帝为什么以后辈之礼对万星辰格外敬重,这样说起来也就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杨坚是不世出的人杰,他早早的就看破了那个利益集团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为杨家人安排以后的路。他请求万星辰保护杨家人,就是怕那个利益集团的人过早的对杨家人下手。
在万星辰已老的时候,收了杨奇为弟子,就是想让这种保护一直延续下去。有那样一个修为逆天的人站在杨家身边,利益集团的人想要下手并不容易。
但是杨家人太心急了,也太强势了。
杨家立国之后,一心想摆脱那个利益集团的束缚和控制,每一任皇帝都在不停的让杨家变得更加强大,这就触动了那些人的利益。可因为万星辰这样逆天的存在,他们还观望着,没有立刻动手。他们未见得除不掉万星辰,只是那样的损失必然巨大。
到了大隋皇帝杨易这一代,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杨易比以前的任何一代大隋皇帝都更加让他们害怕。杨易登基十几年来,不动声色的除掉了六七个世家,当初在江都派兵血屠了以丘家为代表的三个世家,这其实已经吹起了战争的号角。于是,即便万星辰还没死,那些人也知道再不动手,杨家的人就真的将所有权利都拿回去了。
李远山,成了那些人第一个选中的人。
然后是高开泰,然后江南那边还会有人被推出来。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那些人在推波助澜。
但是,罗耀肯定不在那些人的选择之内。因为罗耀太强大,杨家人需要一个万星辰来保护他们,已经让那个利益集团感觉到害怕。罗耀本身就是下一个万星辰,他们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皇族出现?
一旦这样强大的皇族控制住中原,这个利益集团最终会走向崩碎。
项青牛看着方解语气沉重的说道:“现在你看到的那些人,李远山也好,高开泰也好,都只不过是那些人最先推出来搅乱大局的人罢了。就如同千百年来朝廷更替发生的那些故事一样,到最后会有一个并不强大的家族成为新的统治者。而因为之前有高开泰这样的人出现,已经彻底将中原弄乱,不属于那个利益集团的家族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到最后的时候,利益集团就能很轻松的选择一个他们可以控制的小家族走到台前来,坐在那把椅子上……”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些都是万老前辈对你说的?”
项青牛点了点头:“没错,师尊曾经说过,他不能死的太早,要尽力多活些年,因为他只要死去,中原就会大乱。”
方解忽然想到,自己离开长安的时候万星辰曾经对他说在有生之年想再出去走走。
原来……万星辰要走走的地方,不是大雪山!
第五百四十八章 拉出去遛遛
第五百四十八章拉出去遛遛
项青牛的话让方解心里翻腾起来惊涛骇浪,可也同时打开了一扇门很多事情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他忽然想到,何止是这个世界上的朝廷更替,就算是前世看过的历史中,有多少霸居天下几百年的强国最终被推翻,其背后难道就没有什么推手?
“万老爷子……”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项青牛:“当初也是那个利益集团之中的人吧?”
项青牛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是,我没打算瞒着你。”
方解点了点头:“所以,清乐山一气观,也是那些人手里的棋子之一,对吗?”
项青牛脸色变幻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方解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想想,反而发现蒙元的乱局更好收拾些。因为黄金家族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大轮寺也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可是中原,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出现的敌人是谁。”
“现在乱局已成,会有很多人进入那些人的眼睛里。他们会从中挑选,找到合适的人来成为他们的傀儡。但凡有些实力的人,都会被他们关注。你也不会例外……”
项青牛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来找上你。为你提供帮助,钱粮,甚至兵源。”
方解道:“然后我满心欢喜的用着他们提供的钱粮物资,开始兴致勃勃的厮杀。抱着击败所有人的幻想一天一天的过去,还要感激于那些人的慧眼识珠。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会得到的越来越多,运气差的话会在不久的将来就成为中原乱世中不起眼的一具枯骨。”
“对”
项青牛道:“便是如此。”
“如果我不接受呢?”
方解问。
项青牛道:“如果你不接受,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把你的一切拿走,然后送给听话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你只是他们看中的傀儡之一,死了不可惜。因为你现在实力比较弱小,所以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太多。只是拉拢你而已,让你黏在利益集团的外围,其实这正是如赌博一样多点下注,怎么都不会输。”
方解往后靠了靠:“如果我一直呆在草原不回去了呢。”
“不可能的。”
项青牛道:“你的士兵们,真的会陪着你一同留在这里终老不归?他们现在觉得满足惬意,可这满足惬意不会让他们留恋一辈子。你阻止他们回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取代你,成为黑旗军新的首领带着他们杀回中原。”
“你是说黑旗军也有那些人安排的人?”
方解问。
“应该没有”
项青牛道:“可你也应该明白,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任何人都可能随时变成他们的人。”
孙开道,陈搬山,陆封侯,夏侯百川……这些人,如果不能带着他们寻求一个锦绣前程,他们真的会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方解知道项青牛说的没错。
“清乐山一气观想要避开这乱世,根本就不可能。与其让你的黑旗军,我的一气观沦为别人手里的工具,不如咱们从现在开始自主,一气观这三个字现在还有些影响力,尤其是在江南,你不用,别人也会用。”
项青牛看着方解的眼睛:“你莫非到了现在还想置身事外?你只想着带着黑旗军这不足五万人避开乱世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回去?”
方解默然不语。
“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项青牛认真的说道。
这个时候的项青牛,没有一点以往嬉笑怒骂的样子。或许是这次大轮寺之行让他思想上转变了太多太多,看起来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神里不再只有纯净,增添了许多别的东西。
“你告诉我。”
方解看着项青牛认真问道:“忠亲王西行,是不是万老爷子和他约好的?”
“是”
项青牛点了点头:“多年之前,师尊便预料到那些人不能容忍杨家人的强势,一定会想办法让大隋崩乱。师尊担心,一旦中原乱了,蒙元人会横插一脚。阔克台蒙哥不同于以往的蒙元大汗,这个人对中原文化极为向往,他一直渴望如中原人那样成为令人羡慕的所谓礼仪之邦,他虽然为蒙元可汗,却看不起蒙元人粗鄙作风。”
“于是,师尊便与二师兄商议好,在大隋崩乱之前,让蒙元人也乱起来。这样阔克台蒙哥就没有精力东顾,中原就少几分杀戮。二师兄在西方大草原做他该做的事,而师尊到了必要的时候,也会走出长安城去做他该做的事。”
“怪不得……”
方解怅然道:“当初我离开长安城之前,万老爷子说在临死之前打算再出去走走。他说的走走,只怕是要除去一部分人吧。”
项青牛语气很轻的说道:“师尊和二师兄商议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性子不喜那些东西,便懒得过问。但师尊对那些人确实颇为厌恶,或许真会如你说的那样,他老人家会出来走动走动吧。”
“方解”
项青牛肃然道:“你是不是害怕?”
方解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是,确实害怕。”
他怎么能不害怕?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前世的时候只想有个好工作多赚几块钱,最奢侈的想法也不过是手中有余钱,可以多出去走走玩玩。可是现在,让他去面对这样一个艰辛血腥的选择,他怎么可能坦然面对?普通百姓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幻想着,如果自己是皇帝该多好。
可以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身边都是倾城倾国的女子,身后则是百万雄兵。可这种幻想和付之行动完全是两回事,绝大部分人永远不会真的认为自己会走到那一步。
人总是需要一个转变过程,或许一辈子也转变不过来,或许时间并不会很长。
……
……
这个春节过的很热闹,比在狼乳山上那几年都要热闹。
士兵们已经休整了几个月,每个人都已经彻底恢复。吃的饱穿的暖,连训练都变得格外轻松。他们不用担心明天是不是轮到自己去进攻去厮杀,不用担心后天是不是要死守某处,心态轻松的他们,甚至连思念家乡的感觉都淡了不少。
可这只是一种表象
其实士兵们,每个人对未来都有担忧。
在每个人的笑脸后面,也许都是忧心忡忡。
这个年方解也表现的很愉快,和士兵们喝酒划拳说荤笑话。将士们其乐融融,互相配合着彼此过了一个舒心温暖的春节。也许他们是在帮助别人欺骗自己,也许他们是在帮助别人欺骗别人。
进了三月之后,草原上的乱依然没有一点平静下来的迹象。相反,各方势力开始逐渐加入其中。而到了这个时候,出人预料的是居然有越来越多支持黄金家族的部族赶往王庭。而支持大轮寺的部族,越来越少。
午饭之后,阳光晒在帐篷上里面暖洋洋的,人似乎也变得惫懒起来。
方解和众人坐在椅子上品茶,还点着火炉的帐篷里温暖的让人不想站起来。
“草原上的人明白过来的越来越多了。”
孙开道为方解倒了茶后笑了笑道:“一开始,出于习惯,当佛宗的威信受到了挑衅的时候,那些牧民和部族首领们第一反应是必须尽快出兵帮助佛宗,因为他们太了解佛宗的强大了,唯恐自己反应慢了将来会受到惩罚。可是到了现在,战争已经进行了超过三年,强大的佛宗并没有将黄金家族斩尽杀绝,甚至黄金家族依然对大雪山保持着围攻……”
“那些曾经笃信佛宗的人们,逐渐的发现原来佛宗不可忤逆不可挑衅的神话破灭了。黄金家族虽然没有取胜,可却没有输!佛宗那种高高在上的地位开始动摇了,于是开始有更多的人选择了站在黄金家族那边。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佛宗继续统治,他们永远都只是傀儡。而一旦他们赢了,到时候黄金家族也元气大伤,那么他们就会摆脱两道束缚!”
方解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进了三月之后,斥候打探来的消息中,越来越多的是王庭那边又添了多少兵马,倒是佛宗那边后续的援兵越来越少了。沁林郭勒那边跌别也是在苦苦支持,城内的狼骑守军更有优势。这样下去,或许最终胜利的还是阔克台蒙哥。”
“咱们也快该动身了。”
孙开道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方解一眼。
“是啊……”
方解抿了一口茶,忽然笑了笑:“已经超过四个月没有战事,整天吃肉,我都担心下面的士兵们已经肥的跑不动了。”
“怎么会。”
陈搬山笑道:“士兵们训练颇刻苦,这几个月来已经都差不多算是合格的轻骑兵了。年前比武,大部分伍长什长旅率都依然领兵,有些表现特别好的士兵提拔上来,军心倒是越发稳定起来。如果这个时候能找个稍弱些的对手打一仗,对恢复士气最好不过。”
孙开道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站起来走到地图旁边说道:“陈将军真不愧是大将军最为看重的部将,就在昨日大将军还跟我说起,要带着士兵们出去练练手,不然真就快忘了怎么提刀了。再说,骑兵初成,检验成效的最好办法还是打仗。”
他和陈搬山这一处双簧唱的倒是巧妙,下面其他将领立刻就来了兴趣。
“大将军,真的要练练兵?”
陆封侯兴奋道:“属下愿意带兵打第一仗!”
夏侯百川笑了笑道:“凭什么是你来打第一仗,年前比武,你那个营可是输给了我的。说起来要打,也是我先去打第一仗。”
陈定南也道:“这几个月闲的手脚生锈了,大将军,真该带着士兵们出去撒撒欢了。”
“既然你们都是这样想法,那就出去转转。”
方解笑了笑,转头问站在地图前的孙开道:“军师以为,现在最合适的对手是谁?”
孙开道见将领们的兴趣都被提了起来,笑了笑说道:“除了北蛮人我还真想不到谁适合咱们练兵,周围的小部族不能打,再远些各旗留守的也多是骑兵,唯独北蛮人的队伍是步兵,以后咱们回到中原要面对的,正是这样的敌人。所以,北蛮人当是第一选择。斥候探来的消息说,北蛮人已经到了距离此处不过一千二百里的地方,检验轻骑奔袭,最好不过。”
孙开道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不如在这之前,咱们先加个彩头如何?赢了的人,可以得彩头。”
“大将军说吧,加个什么彩头?”
众人纷纷问道。
方解笑了笑站起来道:“这次分作几路,就演练一下千里奔袭,你们几个各带一军,分别从不同的路线进发,我会给你们相同的情报,对你们如何来打这一仗却不会管。我只看最后的战绩,谁打的最漂亮,其他人所得的战利品拿出来一半分给头名,如何?”
“好!”
众人都站了起来抱拳道:“大将军就等着我等的好消息!”
第五百四十九章 神灵的使者
(月票榜上咱们姿势没压住啊,我似乎都看到和夏花娘换姿势的希望了。咱们先推倒狂刀巨,再推倒夏花娘,不忌口,好不好?)
第五百四十九章神灵的使者
四月初草原上的气候已经好的让人想对着碧空万里的天吼几嗓子,新绿已经将草地覆盖,纵马在草原上疾驰迎面来的风就好像能洗涤人的心灵一样,格外的透彻清爽。站在高坡上放眼放远处看,视线极远处碧绿的草地和蔚蓝的天空交接在一处,心旷神怡。
白狮浑沌懒洋洋的走在草地上,完全不理会身后那些战马畏惧的表现。方解发现这个坐骑最大的好处不仅仅是跑的比最优良的战马还要快,而且因为毛很厚所以感觉特别舒服。骑狮子自然不能安装马鞍,这头骄傲的野兽即便愿意,装马鞍也会让它看起来不伦不类。
陈搬山,陆封侯,夏侯百川,陈定南,刘旭日,诸葛无垠这六个方解倚重的大将,分别带着五千骑兵分作六路在一早就出发了,方解自带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北方开拔,大营里留下大约三万人,差不多都是这几个月新招募的兵勇,还需要训练。孙开道和几个将领留守,现在黑旗军的总兵力差不多在七万人左右,比最初增加了近两万。
微风从对面吹过来,轻拂在人的脸颊上感觉很舒服。这正是出兵的好时节,在大草原上,即便没有战事,蒙元王庭每年差不多在四五月份就会举行规模庞大的狩猎,蒙元大汗亲自带队,动辄数十万狼骑选一处地方围猎。
这是蒙元人的传统,为的是让狼骑兵保持战力。
方解手下的黑旗军,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从步兵变成了骑兵。这半年来士兵们训练的格外刻苦,纵然还做不到狼骑那般的弓马娴熟,但最起码已经熟悉了在马背上如何用刀如何开弓。方解也从来没有想过只半年就让黑旗军的士兵成为精锐轻骑,那是完全不符合实际的奢求。
队伍一路往北行进,最近的目标也在一千二百里之外。
北蛮人倾巢而出,从狼乳山最北面进入草原,攻入蒙元色勒旗。
色勒旗的规模比满都旗要大的多,王庭对大雪山的战争开始没多久,色勒旗旗主色勒铁度就带着八万骑兵赶赴大雪山,留在色勒旗的骑兵数量也不下三万。所以当最初北蛮人侵入的时候,色勒旗的人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三万狼骑,还是在草原上,即便面对十万北蛮人也不会被打败。最初的战争一直是蒙元人占据优势,色勒旗的狼骑兵甚至把对北蛮人的战争视为狩猎。那些穿着皮袍手持石棒木棍的北蛮人,在狼骑兵眼里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十几万北蛮人到了色勒旗的时候,第一战就被狼骑兵杀了个尸横遍野。这些北蛮人并不习惯大兵团的作战方式,在北蛮他们各部族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默契,所以才会被大隋边军各个击破。
北蛮人并不太了解蒙元,在他们看来大隋的精锐边军才是煞星。俗语说无知者无畏,这些人正是仗着自己的无知才会悍然闯进大草原。他们本以为会一帆风顺,结果第一战就损失了超过三万人,后队还没开战就被溃兵冲乱。
可是到了后来,北蛮人进入草原的人数越来越多,色勒旗的狼骑兵才感觉到头疼。因为这些北蛮人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兵法战术,他们的战斗意识完全都是从狩猎中积累下来的经验。可这些人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都是战士。恶劣坏境下生存的北蛮人,男孩子超过十岁就拿起石斧随着父辈一同去狩猎,和凶猛的野兽搏斗。
即便是北蛮人的妇女,一个个也勇悍的让人心悸。他们铺天盖地的冲过来,虽然没有什么阵法可言,但他们那种野蛮的杀意才是最大的武器。
狼骑兵虽然一直没有吃亏过,可兵力消耗的速度也让人心忧。
到了后来,数十万北蛮人涌入色勒旗之后,这片草原上就如同闹了蝗灾一样。北蛮人所过之处,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他们完全不懂得要养护草原,只会进行破坏性的抢夺。一个小部族被攻破,牧人会被杀光,无论男女。获得的牛羊马匹,北蛮人会在首领的主持下平均分配,这种生活习惯根本就是尚未开化的象征。
他们可不认为战马是不能吃的。
只要是肉,在他们眼里就都是食物的一种。
而最重要的一点,北蛮人中女人的地位远高于男人。部族中所有的苦差事都是男人来干的,而事务的抉择是由部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女人们来做。除非出现很特殊的情况,不然北蛮各部族的首领都是女人。
男人们也不觉得被女人使唤是什么丢人的事。
方解对北蛮人的了解,多半来自张狂。张狂当初是北疆边军,曾经混进北蛮人部族中生活了几年,摸清了北蛮人的构成之后,引领大隋边军一战屠掉北蛮十几个小部族,杀死至少五万多蛮人。
后来认识了完颜重德之后,方解对北蛮人的了解又多了些。
北蛮人确实落后,从他们的主要兵器还是石器就可以看出来。可偏偏是这样一群落后的人,硬生生将色勒旗的牧民从自己家园逼走。当然,如果色勒铁度没有带着八万精骑离开,几十万北蛮人根本不足为虑。
到了春天,已经有超过百万北蛮人在色勒旗定居,然后大规模的继续南侵。
阔克台蒙哥大概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统治的强大帝国会有一天被这样一群未开化的蛮人占领去那么大一片领土。对于蒙元现在遭受的灾祸,紧邻北辽地的可汗完颜勇自然不会去管,他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
而这些北蛮人,也断然不会料到黑旗军会把他们当做第一个练兵的目标。
……
……
刚刚攻陷了一个小部族的北蛮人还处于极度兴奋中,他们发现草原简直就是天堂。因为在很疲敝偏僻的地方生存,他们对于外界的了解并不多。而因为他们的野蛮落后,就连号称能将生意做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东楚商人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北蛮人对外界最直观的印象,就是那个叫做大隋的帝国有一群可怕的军人。
大隋的边军穿着厚实的皮甲,拿着锋利的长槊横刀,有连发弩箭,还有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每一次和隋人交锋,北蛮人都没有尝到过胜利的滋味。
后来,一个自称是神灵使者的男人到了北蛮,靠着绝强的修为让北蛮王对其格外的尊敬,言听计从。这个男人在北蛮王面前展露出令人惊叹的法术,让所有见过的人都心生畏惧和敬意。
北蛮王将这个男人,称之为神使。
神使为北蛮人带来一个好消息,他说在西方有一片如天堂一样的草原,那里的人十分富足,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们很弱。他对北蛮王说,你们挨着大隋这样强大的帝国,想要生存下去太艰难了,必须换一个地方生活。如果你们能够翻越过大山,那么富庶的草原就是你们的新家。
北蛮王几乎没有犹豫就下令所有部族出征,不,是搬家。
等他们到了草原上之后,才发现神使说的果然没错。这里到处都是牛羊,那么肥壮。而且不同于北蛮人每天要面对的凶猛猎物,那些牛羊简直温顺的就像是等待着他们宰割一样。而且牛羊肉格外的香甜肥美,比起他们平日里狩猎得到的野物要好吃的多了。
这个落后的民族,居然没有吃过牛羊肉!
牛羊遍地的草原,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是天堂。
为了能留在天堂,他们流血送命也认了。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战争进行的并不顺利的时候,色勒旗三万狼骑兵就让北蛮人生出了畏惧之心。北蛮王在见识过狼骑凶悍的战力之后,一度生出退兵的心。他们没有见过骑着马作战的军队,那种风一样的速度让他们根本就无法应对。
可是神使告诉他们,那些骑兵只有那么多人,只要杀掉那些骑兵,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北蛮人成为草原的主人了。他对北蛮王说,你是王者统治着数百万人,难道你就不想成为统治比你子民多十倍百倍的草原人吗?
北蛮人虽然落后,可对于权力的欲望一点都不小。
在神使的帮助下,北蛮人经过了几十次厮杀之后,终于逼迫着色勒旗的牧民开始迁徙,而那些弱小的牧民部族根本就无力抵抗百万北蛮人的侵袭。
又一个有上千人口的小部族被北蛮人屠灭,带队的北蛮首领利古达高兴的嗷嗷直叫。他带着三万北蛮人南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顺利的占领了至少五百里的草场,那些牧民们丢弃了牛羊落荒而逃,这简直是梦一样的事。
“神使是神灵派来给我们指引光明的人。”
利古达赞叹道:“如果没有神使,我们怎么能知道还有这样的天堂呢。”
他手下的蛮人们立刻欢呼,看样子对神使的尊敬比对北蛮王还要强烈些。就在士兵们欢呼的时候,远处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正是被北蛮人成为神使的神秘男人。看他身上的装束,却是典型的中原儒衫。看起来他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言行举止带着一股书卷气。
若是有汉人在这里,一定会看出来这个人出身一定有些来头。一般的汉人家庭,是培养不出这样举手投足间的大家风范的。
“叩见神使!”
在利古达的带领下,所有北蛮人都跪下来对那个汉人行礼。
“都起来吧”
这个汉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似乎很不喜欢纵马之后会有灰尘落在衣服上。看起来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可依然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不同于其他人,他身上没有带兵器没有带行囊,只带了一本书一壶酒。就挂在马鞍一侧,触手可及。
他后面是大约三百名骑兵,身穿黑色铁甲,面甲拉下来只露出眼睛,看起来就格外凶悍。这些人被北蛮人称为神使的奴仆,是当初跟着神使一块到了北蛮的。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北蛮人不敢招惹。
“你们干的很好,蛮王对你们的表现也很满意。”
神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后淡淡的说道:“战利品留下一半你们自己享用,一半给蛮王送去。”
“是!”
利古达恭敬的俯身。
“今夜你们就在此安营吧,我还要赶到合力木的队伍去。那边遇到了些麻烦,牧民的反抗有些强烈。”
神使看了一眼利古达说道:“记住,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晚上要留下人在外面戒备,明白了吗?”
“明白的!”
利古达使劲点头:“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在他看来,神使说的一切都是神灵的旨意,毋庸置疑。
第五百五十章 我要去拜访他
(第四章,给点力再给点力,争取连连前面的夏花娘也扑倒!月票,再多一些!)
第五百五十章我要去拜访他
利古达临睡之前特意吩咐人去巡视一下看看营地外面的哨兵有没有偷懒,然后才钻进帐篷里看着躺在绒毯上被困住手脚的草原女人狞笑。草原人觉得中原女子婉约如水格外诱人,而在北蛮人眼里草原女子就已经美若天仙了。
这个草原女人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身材很结实。眼睛里都是惊恐,不停的挣扎着却没有任何意义。北蛮人最拿手的就是捆绑,被猎获的野猪都无法挣脱他们绑的绳子。利古达的目光在这个女人饱满的胸脯上贪婪的看着,慢慢下移,最终停在那两条看起来很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他嘿嘿笑了笑,猛的扑过去压在草原女人身上乱啃。就好像一头捕捉到了猎物的野猪,带着腥气的嘴巴在女人身上来回拱着。
女人发了疯一样的扭动身子,可最终难逃魔掌。
利古达抽打了几个耳光之后,一把将女人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白皙的一片,那两个饱满的乳-房让利古达立刻睁圆了眼睛,然后他使劲的咽了口吐沫,将手伸出去重重的攥住那对柔软,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力揉-搓着。很快,白白鼓鼓的胸脯上就有很多红色的指痕浮现出来。
利古达将衣服迅速的脱掉,却在扒女人衣服的时候费了些力气。这个草原女人很结实,大腿上的力气很大。利古达出了一身汗才将那双大腿分开,却因为激动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对路。一个不小心,就被那草原女人一脚踹了一个跟头。
草原女人的眼神里都是怨恨,如刀。
利古达却不在意这些,从进入草原以来他睡过的女人已经数不清了。越是反抗的剧烈,他就越激动越觉得刺激。相反,他不喜欢那些看起来还柔弱的少女,他认为征服那样的女人完全没有成就感。
他的手狠狠的抓在草原女人白白的大腿上,立刻就留下了一片红印。女人大-腿-内侧的肌肤多么的柔嫩,哪里扛得住这样凶狠的抓捏,疼痛让女人堵着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而她的眼神则更加充满了仇恨。
利古达狠狠的在草原女人有些赘肉的小腹上砸了两拳,草原女人立刻疼的佝偻起身子再也没力气挣扎。利古达狰狞的笑了笑,用力分开草原女人的大腿准备进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他感觉地面有些震动。
生活在北蛮的日子久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震来了。所以他来不及穿上裤子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唯恐天神之怒夺走他的生命。北蛮每年都会经历这样的天神之怒,每年都会有些人被坠落的石头砸死。
所以他立刻从帐篷里逃出来,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已经被撕碎了衣服的草原女人。
他冲出帐篷后诧异了一下,然后眼睛瞬间睁大。
火!
大火已经在营地外围蔓延起来,火光中能看到骑着战马的士兵来回奔驰。利古达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又跑回帐篷里将他那根沉重的石斧拎起来。草原女人躺在绒毯上喘息,在利古达撩开帘子的时候她看到了外面的火光,眼睛里立刻燃起了希望。
“你会被勇士们的战马踏成肉泥!”
她说的话,利古达没有听懂。
但是从她眼神里,利古达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来再收拾你!”
利古达还舍不得杀了这个女人,提起裤子拎着石斧冲了出去,到了外面之后就开始大声的嘶吼,招呼其他人聚拢过来。突袭来的很猛,虽然他按照神使的要求在营地外面设置了暗哨,可那些北蛮人还没有习惯这些事,安排的人睡的死猪一样。
骑兵轻而易举的冲进了几乎没有设防的营地,火箭倾泻过来很快就让大火蔓延。
火光中,那些风一样的骑兵如铁犁一样来回冲杀,翻腾起来的不是泥土,而是北蛮人的尸体。
利古达嚎叫着召唤自己的手下,三万人的营地就这样被轻易攻破让他很愤怒。后面营地的北蛮人陆陆续续的从帐篷里冲出来,拎着石棒木棍和抢夺来的弯刀跟在利古达身后往前冲。
仓促聚集起来的北蛮人大概有千余人,利古达没时间等着后面的人,他知道那些蒙元骑兵的厉害,如果不尽快将骑兵挡住的话,他的三万士兵说不定都会葬身此处。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骑兵来袭,但骨子里的野蛮悍勇让他并没有多少害怕,相对于地震来说,他对蒙元骑兵的恐惧并不浓烈。
可他冲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次遇到的骑兵和以前遇到的狼骑不一样。
狼骑冲锋,用的是群狼战术。一旦形成攻势,就会如饿狼闯进羊群一样疯狂的杀戮。
而现在利古达看到的骑兵,以百十人为一小队,很有规律的来回冲杀着。
就在利古达带着人冲过去的时候,那边的骑兵也发现了他们。然后利古达就听到了曾经让他害怕的不敢睡觉的冲锋喊声,那样的熟悉。
“向前!”
“杀!”
那不是草原人!
这个发现立刻让利古达的勇气飞走了一大半,当初在北蛮的时候,大隋边军冲锋时候向前的喊声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第一时间他想到了逃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大隋边境,而是在草原。大隋的步兵让人恐惧,可他却没有见过那些汉人骑着马冲杀。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迟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迟疑带来了多么可怕的后果。
……
……
诸葛无垠发现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了,六队骑兵分别出发,他确定自己是第一个遇到北蛮队伍的人,其他五支骑兵还在搜寻北蛮人踪迹的时候,他的队伍却正巧遇上一支。白天的时候斥候就对这个北蛮人营地观察了很久,大致确定这里有至少两万北蛮人,刚刚攻破了一个小的草原部族。
诸葛无垠本来想白天立刻发动攻击,可出于稳妥考虑,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五千轻骑借着月色而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直接冲进了大营。
“百人为一队,将那些蛮人驱离分开!别给他们聚合在一起的机会,速度要快!”
诸葛无垠大声的命令着,士兵们休整几个月来第一次厮杀都很兴奋。尤其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马背上厮杀。
羽箭射出去不是很精准,可敌人不强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当大火烧起来之后,那些北蛮人已经混乱的好像被狼群闯入了的羊圈,到处都是嗷嗷的喊声。这样的胜利,对骑兵们的信心极有鼓舞。
“将军,那边有一队集结起来的北蛮人过来了!”
诸葛无垠的亲兵指着利古达的方向大声说道。
诸葛无垠看了一眼,笑了笑道:“那就拿他们试刀!”
他将横刀往前一指,身后大约五百名骑兵立刻组成了攻击阵型。方解在训练的时候,将大隋的阵法改变了一些,变成了更适合骑兵的战术。再揉合大隋骑兵和狼骑的战斗方式,一直在寻找最犀利的阵型。
五百多名骑兵组成了一个锥形阵,诸葛无垠就是这锥形阵最锋利的尖。
随着他的横刀往前一指,骑兵们开始加速朝着利古达那边冲了过去。锥形阵,顾名思义,阵型最前面如锥子一样锋利,而后面则逐渐变宽变厚。诸葛无垠纵马向前,战马急冲之间他将横刀往前一扫,拦在面前的北蛮人脖子就被切开,血立刻瀑布一样涌出来。
利古达的队伍仓促之间,哪里挡得住正士气如虹的黑旗军轻骑,诸葛无垠带着五百骑兵一个冲锋就将利古达千余人的队伍切开了一条口子,随着后面骑兵队列越来越厚重,这口子也被撑开的越来越大,血也就越流越多。
诸葛无垠带着骑兵冲过去之后,勒住战马调转方向,他哈哈大笑,格外的畅然。这次突袭太成功了,没有防范意识的北蛮人在遭受突袭的时候不懂得如何应对,几十个几百个凑在一起就想反扑,只能被骑兵各个击破。
“这一仗打下来,咱们就算不是头名也差不了许多了。加把劲,将这些蛮子干掉之后,再打一仗咱们就一定能夺得头名!咱们必须要抢了那彩头!”
诸葛无垠大声激励着骑兵们的士气,再次将横刀往前一指:“再杀穿一次!”
“向前!”
“向前!”
“黑旗军,进攻!”
骑兵们呐喊着冲出去,风一样再次掠过。锋利的锥形阵再次将利古达的蛮人队伍切开,两次被拦腰斩断之后蛮人已经死去了大半,聚拢在利古达身边的人已经不足四百。
“怎么办啊”
一个北蛮人吓得白着脸问利古达。
利古达此时已经确定了,这次的敌人就是隋人。骨子里的恐惧让他也没了主意,忍不住急的大喊:“神使,神使快来救我们!”
帐篷里的草原女人费力的爬到门口,把头伸到帘子外面看,当她看到骑兵在大营里来回驰骋的时候,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可是很快她的眼神就变了,因为她发现来惩罚那些北蛮人的并不是狼骑勇士,而是汉人。
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如此悲伤。
骤然遇袭的北蛮人有近三万,可却被五千骑兵在一瞬间击溃。战斗进行的很快,骑兵来回梳理着,沸汤泼雪一样将北蛮人杀的尸横遍野。并不是北蛮人的战斗力真的那么弱,而是因为北蛮人还不具备成熟的战斗素质也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靠人命堆出来色勒旗的胜利之后,就以为草原上真的没有骑兵了。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放松警惕。
可死神,总是会在人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来。
……
……
就在利古达大声的喊叫着,希望奇迹可以出现,神使带着奴仆们来拯救他们的时候,他尊敬的神使其实真的就在二三里外。
“先生,怎么办?”
一个黑甲骑兵看着远处的熊熊火光问。
儒衫男人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后微微叹息道:“不用过去了,利古达那三万人今晚之后就不复存在了。看来我需要找到这支骑兵的首领谈一谈……他这样突然的杀过来,会毁了我的计划。”
“会是谁?”
黑甲骑兵问。
儒衫男人摇头叹道:“除了满都旗那边的汉人队伍,还能有谁?走吧,明儿一早我去拜访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方将军。派几个人回合力木的营地,让他们今夜别睡了,我可不想一夜之间北蛮人南下的队伍被人清理个干干净净。”
“那支汉人队伍为什么突然对北蛮人下手?”
他的手下问。
儒衫男人喃喃道:“这位方将军让步兵爬上了马背还不够,还要用北蛮人的血气来养骑兵们一身杀气……”
第五百五十一章 莫名而来谢先生
(月票的高潮要结束了吗?还差两天半这个月就结束了,再坚持两天半可好?)
第五百五十一章莫名而来谢先生
满都旗北边是克沁旗,克沁旗再北边就是色勒旗。如今克沁旗就是一片空无人烟之地,牧民们一部分去了大雪山,一部分迁徙走了。浩瀚几千里的草场上只有一些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小部族依然生活着,即便要面对北方如狼似虎的北蛮人的威胁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躲避。
方解带着一万轻骑路过克沁旗的时候,有时候几百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偶尔遇到一些牧民驱赶着牛羊放牧,远远的看到骑兵过来以为是克沁旗狼骑回归还欢呼几声,到了近处发现不是狼骑之后,这些牧民吓得掉头就跑连牛羊都顾不上。
人少了,草原狼就变得越发猖獗起来。
因为草原人自认为是狼神的后代,所以从来不会对狼下杀手。本来就繁衍很茂盛的狼群,这几年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不过它们即便再凶悍,见到大队的骑兵也会远远的躲开,警惕的看着骑兵开过去。
麒麟不喜骑马,扛着铜棍跟在方解身边大步而行。这样雄阔的护卫,再加上那样雄壮的白狮子,两者相得益彰,看起来格外的有气势。
“大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回中原?”
麒麟一边走一边问。
方解躺在白狮子后背上看着天空笑了笑:“快了,等打几仗之后让士兵们恢复些杀气,咱们就先回西北,然后看看时机,再往东南走。皇帝大军已经离开晋阳开拔往洛水进发,西北只留下金世雄带着几万人马维持,咱们回去,金世雄不敢怎么样。黄阳道那边罗耀留下的兵力也不多,咱们可以横穿过西北然后翻越芒砀山,先在黄阳道立足。”
麒麟嗯了一声:“这地方虽然好,日子过的也舒服,可终究觉着不如中原亲切。士兵们多半也是这个心思,其实大家都盼着大将军带着咱们打回去。到了现在,士兵们虽然不说,可也都看得出来,也都清楚的很,中原已经乱的一塌糊涂,谁不想获得更大的成功?”
方解看着麒麟道:“你也是这般想的?”
麒麟憨厚笑了笑:“我无所谓,大将军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习惯了。”
方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头看了看和亲兵们聊天的大犬他们几个。
是啊
士兵们都看得很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方解不想去争就行的,士兵们谁不盼着有个好前程?他们跟着方解,一开始可能是为了逃避,为了保命,可终究不会逃避一辈子。方解如果不回中原进入那个逐鹿的乱局,他们也会不甘。其实人思想上的转变有时候并不艰难,大隋强盛的时候他们绝不会生出这种心思,可现在大隋风雨飘摇了,他们谁都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将来有没有机会成为新的开国功臣?
男人的心里从来不缺欲望,和地位高低无关。
“战争,就会死人。”
方解喃喃道。
麒麟揉了揉鼻子道:“战争,哪能不死人?”
方解一怔,下意识的看了麒麟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麒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麒麟见方解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些日子军师和下面将领们喝酒的时候说过这句话,我刚才就是一时之间想起来顺口说了。”
方解嗯了一声,他知道孙开道为了促使自己起兵这段日子没少和下面将领们深谈。一来他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将领们的心态,二来是为了让方解更早的下定决心。孙开道可是立志要成为宰相的人,虽然大隋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倾天下的官职。可这就和武夫最大的理想是成为柱国大将军一样,宰相是文人的终极理想。
孙开道在草原上的这些日子,不断的暗示方解应该自己举旗起兵而不是一味的退避。方解也知道,下面将领们其实不少人都是这个心思。
到了现在,有些事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是啊,战争哪儿能不死人。”
方解笑了笑问麒麟:“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每日在战场上厮杀,这是不是你想要过的日子?”
麒麟使劲想了想,然后傻笑:“我就不知道我自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就很好,每天都和大将军和大犬他们在一块,心里就踏实。大犬那个家伙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前几日喝酒的时候他还说,现在回想以前的日子虽然很辛苦危险,可大家在一起快乐的事也不少。”
方解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对面有马蹄声急促的传了过来。他从白狮子上坐直了身子,见是后背上绑着标旗的斥候回来了。
“报”
斥候远远的停住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过来单膝跪倒:“大将军,昨夜诸葛无垠的人马在前面一百二十里处夜袭了北蛮人的营地,大破三万北蛮兵,斩首上万,俘虏万余,诸葛将军派人回来报信,他带着人马还在追击。陈搬山带兵在西北一百六十里出也发现了北蛮人的营地,不下三万人,戒备森严,所以还没有动手。其他各军,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方解嗯了一声吩咐道:“派人去告诉诸葛无垠,不可追的太凶。已经到克沁旗的边界了,再往北就是色勒旗,现在色勒旗有至少百万北蛮人,告诉他,这是来练兵的,不是来和北蛮人决战的。”
“是”
斥候应了一声,返身回去上马而去。
斥候才走,忽然从远处又传来示警的号角声,那是侧翼的游骑发现了敌人的信号,方解看向号角响起的方向,摆了摆手吩咐队伍停下来。一万轻骑立刻改变了阵列,随时准备出击。
……
……
当方解看到远处十几个游骑和一个身穿儒衫的人骑马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微微诧异。那个人看装扮是个汉人,但显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前来,只有一个人的话游骑不会发出信号示警。估摸着,在那边应该还有一队人马。
那个身穿儒衫的男人到了方解近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方解和他坐下的白狮子,显然吃了一惊。
“请问可是方将军?”
方解点了点头:“你是何人?”
儒衫男人,正是被北蛮人称之为神使的那个人。他看到白狮子的时候确实心里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让自己恢复过来。他对方解笑了笑道:“我从北蛮人那边来,不过应该算方将军半个故人。”
“半个故人?”
方解不解。
“请将军移步。”
儒衫男人从战马上下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方解摇头阻止亲兵们的呵斥,从白狮子上下来示意大军原地休息,也不带护卫跟着那个人往远处走了几十步。离开队伍足够远了之后,儒衫男人再次抱拳:“叨扰方将军了。”
“你到底是谁?”
方解问。
“将军不认识我,我说是将军半个故人,是因为我的朋友是将军故人。”
“谁?”
“完颜重德。”
儒衫男人笑了笑:“我姓谢,一直生活在北辽地十万大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后面和沐小腰她们聊天的完颜云殊忽然看到了方解面前这人,离着很远就喊:“谢先生,您怎么来了?”
“见过殿下”
儒衫男人见完颜云殊过来,微微俯身施礼。
完颜云殊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惊喜道:“一别好几年,先生怎么突然到了这?先生在此,莫非父汗也来了这里?”
被称为谢先生的中年男人微笑道:“大汗还在北辽地,这次是我自己出来的。见到殿下安好,我回去也能跟大汗有个交代。”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完颜云殊笑着问。看起来她和这个中年男人很熟悉,也很尊敬。北辽人可没有先生这个称呼,显然是学了汉人对这个中年男人的尊称。
“大汗特意吩咐过,让我打探一下殿下的消息。”
谢先生道。
“噢”
完颜云殊撅了撅嘴:“原来不是特意来看我,害我白高兴一场。既然如此你们聊吧,你回去也别告诉父汗见过我就是了!”
“殿下,大汗对您很惦记。”
谢先生连忙说道。
完颜云殊立刻笑了起来,跑回去挽着方解的胳膊笑道:“我不逗你们了,这位是谢先生,是我们北辽地最受人尊敬的智者,自从先生十几年前到了北辽地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教我们读书识字,教我们织布纺纱,还教我们如何分辨天上的星星。先生博学多闻,我知道的许多汉人典故都是先生教的,你们聊吧,我回去找沉姐姐她们。”
方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谢先生抱了抱拳:“请问谢先生来见我有什么指教?”
“请将军退兵。”
谢先生直接道:“不瞒将军,这次北蛮人进入草原,是我一力促成的。北蛮王对我言听计从,好不容易才攻入草原,我实在不想让才尝到了甜头的北蛮人因为惧怕将军铁骑而再退回去。”
“嗯?”
方解一怔,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先生的用意,是让北蛮人来攻入草原,这样北辽地和草原之间就多了一层阻挡。日后若是蒙元王庭得胜,日后再想如以往那样对北辽地施压,就先得清理了这上百万的北蛮人。”
“应该不止这些……”
方解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北蛮人居住的地方,和大隋接壤,北蛮人离开之后,北辽地人想要进入大隋就多了一条路,更近也更安全,不用担心被蒙元人干扰。从北蛮人的地盘入关,不必走西北多战之地,莫非……大隋皇帝已经应允你们北辽地并入中原了?”
谢先生赞道:“完颜重德殿下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赞过方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错,大隋皇帝已经下旨准许北辽地数百万百姓从北蛮人那边穿过去,在岭北道入关。他已经在岭北道专门化出来一大片地方,那里就是北辽人的新家。”
方解皱眉,因为不知道这个谢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恭喜,北辽大汗终于如愿以偿,北辽百姓也终于可以脱离苦寒之地。”
“是啊”
谢先生笑了笑道:“确实可喜可贺。”
两个人都在笑,可方解总觉得这个谢先生眼神里有些别的东西若隐若现。
“对了”
谢先生忽然道:“我侄儿和方将军还是同窗好友。”
“谢扶摇?!”
方解立刻就想到了那个丰神如玉的公子,然后连忙站直了身子以晚辈之礼重新见过:“既然是扶摇的叔叔,便也是我的长辈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你的心也很深!
(谢谢你们如此给力的月票,暂时扑倒了夏花娘。这个月还有最后两天,咱们扛住,争取不让夏花娘换姿势。)
第五百五十二章你的心也很深!
谢先生的突然造访并没有让方解改变主意,黑旗军练兵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戛然而止。数万人马的调动,不可能因为某人一句话而就此终止。
所以方解歉然的对谢先生抱了抱拳:“实在抱歉,大军已出,断然没有回军的道理。前辈也知军中令出如山,若是前令才下后令又至如何让下面人信服?所以请前辈海涵,我实难做到。不过请前辈放心,最多三五日我便会回军,对前辈的计划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谢先生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方将军说只三五日,可以方将军麾下骑兵的战力,三五日,少说有十万北蛮人成了将军的试刀石。”
“前辈以为应该如何?”
方解问。
谢先生有些歉然的说道:“虽然冒昧,还是想请方将军即刻回军。”
方解微微摇头:“断无可能。”
谢先生看着方解,两个人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谢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很早之前就听过方将军的名字,与扶摇通书信,他几次提到你的名字。不管是自重德殿下情分,还是自扶摇同窗之谊,我本不该强人所难,可这件事涉及之大非有情分便可退避,还请方将军三思。”
方解微微昂着下颌,终于看清了这个谢先生眼神里那层若有若无的含义是什么。
那是敌视和戒备
这个人贸然找上来有所戒备可以理解,但敌视是为什么?
想到之前谢先生说的那些话,方解忽然明白了什么。
“若我不答应,前辈莫非要出手?”
方解问。
谢先生张了张嘴,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你我皆是中原汉人,即便此事涉及北辽地我也断然不会因此与你交手,所以我才会再三请将军三思。”
“因为北辽地,前辈自然不会与我动手。可若是因为……”
方解顿了一下,笑了笑道:“前辈恕我直言,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何不挑明了说?”
谢先生的脸色一变,沉默片刻后叹道:“将军果然是人杰,扶摇曾经说过,你是他遇到过最值得敬佩的人。他那般高傲的性子,让他佩服一个人不容易。他说在演武院中,唯有你或可成为知己。他称赞将军虽然寒门出身,但眼界之开阔心思之灵动令人惊讶。”
方解微笑不语。
“既然将军已经看破,难道将军已经决意要举旗了?将军可莫要忘了,之所以你有今时今日之成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解打断:“我该记得的都记得,所以无需前辈提醒什么。长安演武院点拨提拔之恩,我不敢忘。怡亲王叛乱托付重用之情,我不敢忘。寸许功劳给予厚赐之德,我亦不敢忘。但……狼乳山峡谷五万将士背弃之事,我更不敢忘。”
谢先生摇了摇头:“既然话已经说到此处,我也不用再顾忌什么。将军既然还记得那许多事,就应该再尽人臣本分。”
方解笑了笑:“如果我猜的没错,北蛮人入侵草原不是完颜勇的想法,而是皇帝的意思。多年之前,完颜勇便屡次派人赴长安求见皇帝,希望大隋可以接纳北辽地百姓。但皇帝一直没有见北辽地使者,是因为皇帝不想过早的触怒蒙元人。但是皇帝知道,北辽地的人可以利用,所以,便派了你去吧?”
方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云殊跟我说起过,前辈十几年前到了北辽地之后,因为喜爱那里民风淳朴便留下来一直没走,他们确实淳朴,根本就不曾怀疑过前辈怎么就突然到了十万大山。十几年前,正是陛下才刚刚登基……以陛下行事,想做什么必然早早安排,你就是他安排在北辽地的一颗棋子。”
“现在大隋崩乱,皇帝被挡在西北不能回去,南有罗耀东有高开泰,而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太子年幼朝臣乱政,万一京畿道有人跟着造反,他鞭长莫及。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同意了完颜勇的请求,准许北辽地百姓入关……可事实上,皇帝看重的是北辽地那数万寒骑兵和皆可上马提刀的北辽人的武力,对不对?”
方解微笑道:“引北蛮人离开家进入大草原,可谓一举三得。其一,北蛮人离开大隋边境,皇帝可以抽调北疆边军驰援京畿道。其二,可以让北辽地的寒骑兵自北疆入关,出其不意。其三,可以利用北蛮人在草原上形成隔离,阻挡蒙元反扑。”
他看着谢先生道:“前辈,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谢先生皱眉:“你怎么能从我聊聊数语中猜到这些?”
方解笑了笑:“前辈太心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负手而立:“若是只因为北辽人,前辈何须来见我?北蛮人离开原来的驻地,已经为北辽人让开了道路,至于北蛮人和草原人怎么打,和我怎么打,和北辽地已经再没关系。完颜勇应该巴不得北蛮人和蒙元人打的更惨烈些,你却来相劝……所以从前辈一开始说,我就已经在怀疑。”
“若仅仅如此,我也不敢确定。可前辈不该对我提起谢扶摇……你身在北辽地,距离中原万里迢迢。且北辽地与大隋并不通行,你说与谢扶摇有书信来往……莫非大隋的驿站,已经建到了十万大山?谢扶摇在长安独居,身边没带一个随从,所以也不会有家丁送信,即便有,也出不了关口。”
“所以前辈说对我了解,是因为你是皇帝的人。谢扶摇与你果真有书信来往的话,所用渠道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方解伸出两根手指:“只这两点,就能猜到前辈身份了。”
谢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重重的出了口气:“你何必逼我?”
方解却丝毫不在意:“我便是逼你,你就敢出手?”
……
……
太阳正升到南边,阳光暖暖的洒下来让人觉得格外舒服。其实在大草原上难得遇到没有风的时候,今天真的一丝风都没有。
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厮杀。
谢先生看向方解的眼神已经变了,而方解却似乎并不在意。
“前辈……”
方解看着谢先生认真的说道:“你可是在后悔来见我?若你不来,我猜不透你的身份,你依然在北辽可汗完颜勇面前呼风唤雨,依然在北蛮王面前装神弄鬼,可你来了,而我说破,你现在骑虎难下。”
谢先生看怪物一样看着方解问道:“既然你明知道如此,为什么要说破?”
“因为云殊现在是我的女人。”
方解肃然道:“若是以往,我便是看破也不会说破。但是今天不行,我说破便是想让前辈思虑清楚。你若动手,未必能杀我。你不动手,今日的言谈我必然派人往北辽地告知完颜重德。北辽人一心只想找一个稍微好些的环境居住,而这却成了你和大隋皇帝利用的东西。只怕北辽人入关,面对的不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幸福美满,而是连绵不尽的厮杀。”
“若我不认识云殊,我不会理会这些。我有我要做的事,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事。但既然云殊已经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一样任由这事发生。”
谢先生沉默,然后无奈道:“看起来,我确实不该来见你。”
他的手一直收在宽大的袍袖里,捏着的印诀也一直没有松开。可他却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对他并无忌惮。他对方解的了解并不多,完颜重德虽然偶有提及,可对方解的修为完颜重德也不清楚,所以他一直在犹豫,自己若出手,能不能杀掉方解……现在看起来,方解这样练兵必然有所图,如果能一击将其击杀,对大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可他确实不敢。
“回去吧,回中原去。”
方解转过身看着谢先生认真道:“我对忠君之人多有敬佩,所以即便你对我已经动了杀念,我也不会杀你。既然你忠君,那就回到皇帝身边去,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方将军,你真的要反?”
谢先生皱眉问。
方解看着他,没有回答。
“既然如此,我便是明知不可为也要试试了。我听闻方将军是修行天才,能夺得演武院入试头名自然不是头有虚名……”
“你真的是谢扶摇的叔叔?”
方解忽然问。
谢先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
“怪不得了……”
方解语气钦佩道:“看来前阵子有人对我说的那些事不假,皇帝为了铲除对皇族暗中有威胁的势力,自登基起就在不断的布局。江南谢家早已经没落,但族中却人才辈出。所以皇帝才会选了你们这样的家族,从中挑出来一些人为他所用。想必你们也早就得到了皇帝的承诺,日后皇帝将那些对朝廷影响巨大的世家铲除,你们谢家就会被重用吧。“
“这样看来,谢扶摇入京城也是皇帝安排好的。谢扶摇是武当山张真人的关门弟子,当日怡亲王在长安谋乱,武当山派人来,必然是谢扶摇联络的。皇帝的心思真够深远,他早早料到怡亲王必然反叛,借着演武院入试的时机将谢扶摇调到京城,其实不过是为了他方便和武当山人联络。”
“那日在演武院,其他学子都不知去向,据说被大内侍卫处的人看押起来,只有谢扶摇自由出入。当时我就已经在怀疑,却没有往深处想。”
方解道:“一年多前,皇帝御驾亲征,不等演武院的学生们结业,就安排军职统领骁勇随军参战。我恰好知道从军那些学生的名字,唯独没有谢扶摇……想必,此时他已经入东宫辅佐太子了,对吗?”
谢先生脸色大变:“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方解摇了摇头:“不,是才知道的……前辈,我与扶摇性情相投自然可以视作知己,所以我也不会对你出手。不过,你还是回中原去吧。”
“就算你派人告诉完颜重德,他就会信?”
谢先生道。
方解笑了笑:“你在北辽地十万大山生活了十几年,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完颜重德什么性子?”
谢先生再次沉默,然后摇头叹道:“你这样的人,当初在长安城就应该死,不死,就是祸根!”
方解语气傲然道:“我死不死,不是谁都能说了算的。我知道谢家绝学高深莫测,但你却没有一分机会杀我。你走吧,回去之后替我给皇帝带一句话。”
“什么?”
“人算天算机关算尽……你心里可苦可恨可凄凉?”
谢先生脸色变幻不停,终究还是转身往远处走了出去。他走了几十步后又站住,回头对方解说道:“你也不只是为了完颜云殊,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北辽人入关陛下就多了一柄刀子,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方解,你的心也很深!”
方解哈哈大笑,转身而回。
……
……
长安城已经入春,大街上两侧的垂柳早早的就吐出了新绿。因为朝廷对战事隐瞒了太多,所以百姓们并不知道其实天下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隔几日朝廷就会派人张贴告示,宣称皇帝又打了几次胜仗,杀敌多少,收复多少失地。
百姓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喜讯,渐渐的也就没了最初那种听见捷报就兴奋欢呼的激动。
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女子早早穿上裙装尽情的展现自己的身姿。男人们聚拢在一起谈天说地,不时看一眼从身边经过的妖娆女子。
一辆马车从东二十三条大街上缓缓经过,在红袖招后门停了下来。车夫麻利的下来打开车厢门,里面有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男人下来后快步走了进去。他穿过庭院,然后上了二楼。
息画眉亲自将这人迎进来,然后倒了一杯热茶。
“侯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低声问。
在椅子上坐下来的蓝衫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从脸上揭下来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眉目清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
“还不是为了银子。”
被称为侯爷的男人笑道:“方解的生意和我的生意,银子困在长安城里出不去,所以我才会回来求息大家帮忙,想办法将银子送出去。”
“怎么突然要用银子?”
息画眉问。
蓝衫男人微笑道:“在西边养杀气的人要回来了,银子是时候用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骁骑营与预料之外的战争
第五百五十三章骁骑营与预料之外的战争
在克沁旗北部色勒旗南部这片区域内的练兵因为方解和谢先生谈话的崩裂而出现了一些意外,谢先生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北蛮人部落真的回到皇帝身边去。所以这场原本有些轻松的练兵,似乎正朝着更加血腥的方向发展。
就在方解与谢先生碰面后的第二天,北蛮人的队伍开始往回收缩。
方解知道,这次练兵不会再轻松了。
不过主动权一直在他手里,无论打还是走。
不商议军务的时候,方解不太喜欢在帐篷里呆着。他喜欢坐在比较高的地方,看着天空沉思。驻地在色勒旗和克沁旗的交界处,就在距离诸葛无垠大破三万北蛮人营地不远处。四月中的风从南边往北吹,大火一直烧出去二百多里才逐渐熄灭。若是秋冬牧草干燥的时候,大火烧出去千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孝儒快步到了方解身前抱拳:“大将军,有军情。”
“说”
方解依然看着天空。
“昨日诸葛无垠已经回军,他一口气带着骑兵追杀出去一百二十里,北蛮人的溃兵几乎被杀尽。陈搬山和陆封侯联手对北蛮人一处营地进攻,斩敌七千,不过北蛮人防御颇为严密似乎有高人指点,他们二人没有继续强攻。其他几位将军暂时还没有与北蛮人交手,不过斥候探来消息,北蛮人似乎有意的引着咱们往北走。”
“嗯”
方解点了点头道:“这次出来,不止是检验骑兵的战力,还要检验你手下飞鱼袍和军队之间的配合。大内侍卫处的原班人马都是最好的斥候,你们就是队伍的眼睛耳朵和鼻子,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你们的把握之内,你们和队伍的配合好了,方能做到知己知彼。”
“属下知道的。”
陈孝儒垂首道:“不过,现在属下等已经脱了飞鱼袍,也就不再是大内侍卫处的人了,大将军……”
方解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
大内侍卫处的人自己单独划出来,配备给各军担任斥候,可他们和军中斥候不同,他们算是方解亲信随从,所以不受各军将领节制。陈孝儒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想提醒方解,他们这些飞鱼袍的地位现在有些尴尬。这段日子方解一直想着别的事,竟是忽略了。
“卓先生不喜处理琐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将大内侍卫处的人都交给了你。这样吧……你们飞鱼袍出身的人,不隶属各营各军,依然受我直接调度。稍后我会召集众将议事,成立骁骑营,你们便是黑旗军骁骑校,负责打探情报以及许多暗处做的事,职责与在大内侍卫处的时候基本相同。”
“小腰是骁骑校提督,骁骑校的事还是你来做主,你便是骁骑校副提督,诸事由你做主就是了。暂且……定为正五品吧。”
“谢大将军!”
陈孝儒连忙单膝跪倒行了一个军礼:“属下不是为自己求官来的,只是现在职责不明,所以无法和各营各军协调好。各营各军中原本就有斥候,所以将军们很少会主动找属下的人去办事。现在成立了骁骑营,以后协调作战,就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
方解想了想道:“各营各军都有自己的执法队,从今天开始都裁撤了吧。军中军纪,以后也由骁骑校负责。这件事稍后我会召集下面人说清楚,你回头挑出人来,去各军之中行监督职权,不过有一样,若是被我知道了骁骑营的人仗着我给的权利作威作福的话,我第一个先杀你。”
“大将军放心!”
陈孝儒抱拳道:“属下定然不负大将军重托。”
“去吧”
方解笑了笑道:“大内侍卫处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你们几个是最早跟着我的人,以后不管我带着黑旗军往哪儿走,你们自然都是我身边最亲信的人。骁骑营建立之后,虽然名义上是小腰为提督,但具体事务你做主。你不在的时候,聂小菊做主,你二人都不在,燕狂可以做主。另外,大犬身上虽然没有军职,但他的眼界远比一般人开阔,凡事你和他多商议。训练新人的事,他也在行。”
“喏!”
陈孝儒垂首:“属下谨记!”
“等回中原的时候,我还有件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们去做。这件事若是做好了,你们拿的就是入关第一功,这个功劳之大你们自己都想不到,以后我会因为这件功劳而厚厚的奖赏你们。”
方解看向东方,想起自己离开长安城之前建造的工坊……
有些事,终究是只能自己知道,即便是身边最亲密的人也不能随便告诉,因为这涉及到了未来生死。在长安城的时候,方解和吴一道暗中见过很多次面,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约定也只有方解和吴一道两个人知道。就连沐小腰沉倾扇她们几个,现在都已经忘了方解在长安城里还有个工坊,而这个工坊的规模,如今已经很大。现在这个工坊的管事,是小丁点。
方解出长安之前,特意去过红袖招。
不止是方解的工坊商铺,吴一道被迫离开长安城之后,他旗下的生意很多都交给了息画眉来处理,许多暗中的生意依然做的风生水起。
许多事,方解在离开长安城之前就在准备了。
甚至,从他进长安城的时候就开始在准备了。
那个时候他绝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带兵,成为站在大隋朝廷对立面的人。可他知道,有些准备早晚都用的上。
……
……
本来分散开往各处搜索牧民抢夺财物的北蛮人,因为黑旗军的北上而逐渐收拢在一起。散出去的队伍,都被谢先生派人召集了回去。利古达的三万人已经不用计算在内了,当夜就被人杀了超过万人,逃走的万余人稀稀拉拉的放羊一样,被人在后面黏着杀,一百多里就几乎扫荡干净。
合力木的营地还好些,因为谢先生提前吩咐过,所以黑旗军两次冲击没有将营地冲垮,虽然损失了七千余人,可好歹队伍还是带回来了。不过也由此可见,黑旗军的战力还没有完全发挥,有待提高。
北蛮王坐在一张石床上,听着下面人汇报损失的时候怒火开始在她眼神里燃烧。这个看起来足有三百斤的女人残暴且勇武,北蛮人对她格外的敬畏。她的话在北蛮人中没有人敢也没有人可以质疑,不然就是对神灵的亵渎。
而神使到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代表神灵承认北蛮王的存在,这让她的地位更加稳固起来,所以她对神使也格外的尊敬。
北蛮王身上穿的皮袍紧紧的裹在她身上,胸口那两座肉山之间的峡谷能塞进去一颗人头,而被塞进去的人,十之八九会被憋死。她坐着的时候,乳-房垂下来盖在她的肚子上,而她的肚子则盖在她的大腿上。看起来,就好像几层梯田。
毫无疑问,她的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还要粗不少。
她喜欢坐在石床上,无论出行去哪儿,她都会派人抬着这张沉重的石床和比石床还沉重的她行走。或许是因为太胖,吃的又太油腻,她的皮肤自然不会很好,毛孔很粗大,除此之外……就是她的眼睛很小但眉毛很粗重,鼻子很大,两个鼻孔看起来比眼睛还要大些。她的嘴唇很肥厚,向外突出。
她本来对战事不怎么在意,可是看到神使脸色不好看之后也跟着生气:“利古达这个比狍子还要傻的狗东西,比野猪还要笨的蠢东西,我给了他三万勇士,他却一个都没有给我带回来,包括他自己……还有合力木,他也打了败仗……神使说过,打了胜仗要嘉奖,打了败仗要惩罚……”
她的话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惩罚和奖赏。
所以她挪动了一下那两条肥重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谢先生笑了笑:“尊敬的神使……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利古达被那些该死的敌人杀死在他回来的半路上,据说尸体一半在东边一半在西边,头颅在北边,屁股在南边……所以没有办法惩罚。至于合力木,神使你说怎么惩罚,我就怎么下令。”
“不!”
谢先生皱眉道:“尊敬的王,您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去惩罚你的子民,而是尽快整顿好队伍迎接那些汉人的挑战。”
“和汉人打架……”
北蛮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咱们原来和汉人打架,从来没有打赢过……那些狡猾的汉人手里有锋利的刀子,还有那种长长的棍子上面也有刀子的东西。神使,你说过只要杀光了那些会骑马的士兵,草原就是我的了。现在怎么会有汉人出现?”
谢先生眉头一挑:“怎么,你是说不愿意和汉人开战?”
北蛮王连忙摇了摇头:“只是……只是怕打不赢……”
谢先生微怒:“那些汉人不过是几年前被草原人击败后残存下来的,连草原人都能击败他们,而草原人在伟大的北蛮勇士面前就好像土狗遇到了狮子王一样落荒而逃。所以那些汉人并不可怕,只要拿出勇气,胜利就在前面等着你和你的子民去摘取。就好像苹果一样甜美,梨子一样多汁。”
“可是……”
北蛮王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谢先生打断:“没有可是,我代表神灵来到北蛮部落,祝福了你头顶上的王冠,我也有权利摘掉它放在别人的头上。”
北蛮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点了点头:“全凭神使做主就是了。”
谢先生嗯了一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所有北蛮勇士全部南下!那些汉人数量很少,你们只需呐喊着冲过去战争就结束了。这一仗打完的话,整个草原就再也没有人阻止你们了。草原上的牛羊都是你们的,战马奴隶也都是你们的!”
他转身大声呼喊,却没有发现北蛮王的眼神里那种异样越来越浓。
这个肥壮的女人,手指一指在不由自主的勾动着,而她的那根金杖,就在石床旁边放着……
第五百五十四章 借北蛮练兵
第五百五十四章借北蛮练兵
北蛮人的队伍在四月中旬开始集结南下,大约有超过一半人朝着克沁旗这边移动,不下五十万。蛮人行军没有什么规矩约束,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走着,远远的看过去也颇有气势。只是到了近处便显得有些差了些,看清了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之后这浩荡立刻就变了味道,如果他们手里不是已经有些弯刀,光是石棒木棍的话,谁见了都会认为这是难民。
北蛮人的落后是全面的,虽然紧邻着文化极度繁荣的大隋,可因为隔绝,他们完全学习不到先进的东西。隋人也不可能让他们去学习,而北蛮人本身或许并不认为自己这是落后的体现。
无论如何,几十万人一同行军的规模还是足够壮观的。
北蛮王坐在她的石床上,而石床在一辆巨大的牛车上,拉车的是十头黄牛。坐在牛车上的北蛮王似乎很享受这种微微颠簸的移动方式,以前她出行都是让人抬着,在北蛮人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车这种东西。
走出那片原始且封闭的地方之后,他们的眼界大为开阔起来。这便是进步,他们学会了驾车,知道牛羊马是可以饲养的东西,明白了往食物中添加一些佐料会让食物更美味,这次离开家园的远行,更像是为他们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不管谢先生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北蛮人在这次迁徙中会死去多少人,这件事,会对北蛮人都会造成深远的影响。因为走出来,他们的发展就会迅速的追上时代的脚步。也许,对于蒙元人来说大规模的战争会让国家变得落后,对于大隋来说持续的混乱会让文化遭受破坏,可对于北蛮人来说,他们每一种经历都是收获。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一无所有。因为没有,哪怕经历的过程很折磨苦痛可也是收获。人类的文明,似乎一直沿着这样的道路在蹒跚前进。每一种文明的进步,经过的路上总会是一层血肉模糊。
已经有北蛮人爬上了马背,虽然还控制不好战马,可他们却因此而格外的高兴。他们不会安装马鞍,可他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光秃秃的马背对于他们来说也不难征服。他们开始在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外面套上草原人的皮甲,开始丢弃自己的石头武器选择更锋利的铁器。
北蛮王看着自己的子民们一边交谈着一边行军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然后看了看不远处骑着马脸色有些阴沉的神使。
她摸了摸身边的金杖,那是神使来之后送给她的,神使说这根金杖代表着神灵赋予的统治权力,代表着神灵的认可。她很喜欢这根金灿灿的东西,尤甚于她头顶上那个并不漂亮的石头王冠。
然后,她想起昨天神使说的那些话。
“我代表神灵来到了北蛮人的部落,代表神灵祝福了你头顶上的王冠,赐予你象征权利的金杖,这些都是我代替神灵赋予你的。而神灵也赋予了我更大的权利,若是你不能成为神灵忠实的仆从,那么我将摘下你的王冠戴在别人头上。”
一想到这些话北蛮王的身子就颤抖了一下,浑身的肥肉在痉挛,不由自主。
她的眼神里闪过恐惧。
“咱们再往南八十里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谢先生回头对北蛮王说道:“到了那里距离汉人的队伍就不远了,然后队伍就在那里等着,那些汉人的兵力有限,或许不敢开战就会掉头逃走。如果是这样的话,北蛮王,你统治的疆域又扩大了许多。我想你现在已经可以派人回去了,让所有北蛮部族全都来草原。到时候,你将成为这片广袤草原的主人,将来有一天,或许还会带着强大的军队翻过山脉去中原,继续征服。”
北蛮王笑了笑,对谢先生充满了尊敬。
“一切听从神使的安排。”
她谦卑的说道。
谢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往前指了指:“你看,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要战争结束之后就会全都是牛羊,所有北蛮部族的人都会穿上新衣服,鞋子,骑上战马在这里奔驰,你们将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这是你们以前绝不曾想到的。这是神灵的旨意,是我赐予你们的东西。这一切都来自我的恩惠,你们要记住这一点,所以你们要懂得感恩,也要坚信,我的话都是对你们有利的,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对我说的话有所怀疑。”
“不会的”
北蛮王低着头将手放在胸前:“尊敬的神使,包括我在内,北蛮人都是你的仆从。”
谢先生哈哈大笑,眼神里有些得意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最前面向前了呜呜的号角声,并没有什么规律,谢先生听到之后脸色立刻一变。以牛角示警是他才教给北蛮人的,北蛮人还不懂得号角声长短代表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遇到危险就使劲的去吹。
“前面遇敌了!”
一个身穿铁甲带着面具的骑兵对谢先生说道。
谢先生点了点头,看了北蛮王一眼吩咐道:“不要让队伍分散开,我没指望你聪明些学会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但我希望你能记住刚才说的话,如果你不能对我的话做到绝对的服从,那么明天坐在这个石床上的人就不会再是你。”
说完,谢先生打马往前冲了出去,他随身亲兵那几百骑跟在他身后,朝着前面冲了出去。
北蛮王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一把将金杖抓过来抱在怀里,抱的那么紧。
……
……
谢先生有些头疼,很头疼。
这些北蛮人简直太笨了,出发之前他特意交代过,前面探路的队伍最少要与后面大队人马拉开二十里的距离。这样一旦前面的队伍遇到危险可以给后面大队人马足够的时间准备,可现在……前面探路的北蛮人和后面的大队人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归拢在一起,队伍散乱的行进,而侧翼行军的两支队伍也都回到队伍里,羊群一样往前走。
所以,当突袭到来的时候这些北蛮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来的是他们畏惧的汉人。
陈定南和夏侯百川各带五千轻骑,奉了方解的命令击溃北蛮人两翼的队伍,为后面主攻大军清理隐患。可陈定南和夏侯百川到了之后才发现,北蛮人已经自己把自己的队伍弄乱了。出发前谢先生说干了嘴巴让他们保持的阵型,而此时早早的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于是陈定南和夏侯百川带着两队骑兵开始来回在北蛮人的侧翼骚扰,队伍如风一样在北蛮人两翼来回切割,每一次擦身而过都会将北蛮人的队伍狠狠撕下来一层。不会用弓箭的北蛮人在骑兵可以保持着距离的屠杀面前显得束手无策,一旦他们冲过去,那些该死的骑兵立刻再次拉远距离。
北蛮人的队伍就好像一个臃肿的人,穿着很多件衣服。而黑旗军的骑兵在外围这种贴边骚扰的战术,就好像在一件一件的把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脱掉,这样的消耗虽然缓慢,可对北蛮人在心里上的打击更加沉重。因为北蛮人会悲哀的发现,他们只能被杀却没有办法让敌人也付出生命。
那些才学会爬上马背的北蛮人急的团团转,他们无法控制战马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
方解在距离北蛮人队伍大约三里外的高坡上,用千里眼观察着远处的战局。
谢先生的第一个没想到,就是黑旗军的行动速度会这么快,居然连夜不停的向北进发,比他预计的交战地点要向北移动了至少一百里。以至于北蛮人虽然这次南下超过五十万人,可才一交手就陷入被动。
第二个没想到,是那个该死的方解会用这样无耻的骚扰战术。
黑旗军只动用了一万人,就让北蛮人举步维艰。
“抛石块!”
谢先生的随从亲兵骑着马来回奔驰,大声的呼喊。那些北蛮人文明虽然落后,可他们的身体却格外的强壮。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没有给北蛮人一颗很聪明的头脑,却给了他们绝对强健的体魄。
这些北蛮人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是抛石块,狩猎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拳头大小的石块,他们可以轻松抛出去几十米远。
骑兵的队列被打扰,陈定南和夏侯百川重新整理队形。
站在高坡上的方解回头吩咐道:“打旗语,让陈定南和夏侯百川带着队伍围着北蛮人绕圈子,逼迫北蛮人的队伍往后收缩。陈搬山,你带五千人迂回到北蛮人后队去,在陈定南和夏侯百川的队伍交叉而过之后,北蛮人的注意力会有那么一刻松散,你立刻带着队伍冲上去,记住,不要陷进去黏着杀,冲一阵就撤回来,咱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练兵,多损失一个人都不值得。”
“喏!”
陈搬山应了一声,转身带着队伍离开。
“陆封侯”
“属下在!”
“你在陈搬山的后面,陈搬山冲杀一阵之后你立刻带兵递补上去,你们两队人马来回交替,如双臂挥拳一样轮流攻击,不要去打别的地方,只管打北蛮人的后队。我在这里看着,北蛮人一旦将防御重心移到后队,我会让人打旗语给你们指示。”
“喏!”
陆封侯抱拳领命。
“刘旭日,诸葛无垠!”
方解叫道。
“属下在!”
刘旭日和诸葛无垠立刻上前。
“你们两个合兵一处,我麾下那一万骑兵也交给你们两个,待陈搬山和陆封侯在北蛮人后队砸疼了他们,北蛮人将防御重心往后队转移,你们两个看我旗号命令,带着两万骑兵在北蛮人正面给我狠狠的捅一个窟窿出来。这一战,我就是要考验你们各军人马的应变之力,若是你们配合的好了,这一战必然大获全胜。若是配合不好损失了人马,休怪我军法无情!”
“喏!”
两个人整齐的抱拳垂首:“大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大将军教诲!”
“去吧”
方解摆了摆手道:“这一战之后,咱们也该回去了。”
完颜云殊站在他身边看着山下,有些伤感的问:“你和谢先生只见过一次,为什么就变成了只能朝对方扬起刀子的敌人?”
方解伸手握着完颜云殊的手,语气温和道:“有些人对你一直很好,无论你怎么去想都想不到他有什么坏的地方。所以你对他很信任也很尊敬,可你不知道的是,他对你的一切好,都只是在为最后捅你一刀而做的准备。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利用你们而来的,只是过程有些长,长到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个无私的好人……可越是这样,伤害就越大,不是吗?”
第五百五十五章 打折刀打折人
ps:月票榜瞬间跌落到十五.....咱们争的晚了没有冲前十的想法,可要紧守二十之内啊,不然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还有月票的朋友们,来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打折刀打折人
陈定南和夏侯百川的人马绕着北蛮人的队伍急速的划过,就如同两条鲨鱼围着一群落水的人打转一样。两支骑兵每兜一个圈子就会有两次交叉而过的时候,而北蛮人对这样有些无赖的打法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谢先生根本不在意北蛮人的生死,他只是愤恨于方解的态度。另外,他想缠住方解,如果能对方解的骑兵造成一定的打击,对于大隋朝廷平叛有绝对的好处。现在皇帝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一旦方解这支数万人的骑兵队伍回到中原,对于朝廷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长安城,甚至京畿道的百姓们都在朝廷的蒙蔽中依然歌舞升平,可实际上整个大隋西北,西南,江南都乱了。这种蒙蔽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戳穿,到时候京畿道一旦陷入混乱,朝廷想压都压不住。
谢先生的脑子里都是如何复兴江南谢家,并不是他对皇帝有多忠诚,而是到了现在以谢家的实力,想要复兴也只能依靠朝廷。他不是没有动摇过,去想如果谢家依附于造反的人会不会同样达到目的。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那些造反的人不会重用谢家人,因为谢家的本钱不够。
而朝廷一旦平叛成功,到时候那些暗中支持叛乱的世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皇帝有魄力破而后立,抱着让大隋后退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决心,这对于谢家来说是唯一的机会。
谢家,曾经那么的辉煌。
其实说起来,当初谢家的没落也是大隋皇族打压所致。没有人比谢家人更清楚,当初在推翻大郑统治的战争中谢家人也和一些大家族一起,为叛军提供过巨大的支持。而正因为如此,杨家人在登上统治地位之后,就开始了软刀切豆腐的工程,先拿一些比较弱小的世家下手,逐步试探那些世家的底线。
谢家,就是那些世家和皇族之间这种软争斗中被抛弃的旗子。杨家人一开始统治的时候,那些世家总是会做出一些让步。
可笑的是,谢家人将崛起的希望反而寄托在了杨家人身上。
看着北蛮人那种惊慌失措的反应,谢先生最初面无表情。这些北蛮人就算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在意,不管是促使北蛮人对蒙元动兵还是对方解动兵,对于皇帝来说都不是坏事。而对方解动兵,从现在看来似乎对皇帝的好处更大些。
虽然方解手下的这支纯粹的骑兵队伍,回到中原之后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的优势,因为纯粹的骑兵无法去攻城拔寨,在中原远不如步兵威胁力更大。让骑兵下了马去攻城,何尝不是一种浪费。
可谢先生也同样知道,在乱世中人们都有一种依附于某个势力求自保的想法。一旦方解的骑兵回到中原之后打几个胜仗,展现出实力之后,再招募步兵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有丰厚的物资,在乱世中招兵又怎么可能太难?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北蛮人看向他的时候脸上那种哀求。
“先生,这样被动的打下去,北蛮人损失的不止是几千上万人马的事,他们的胆气被打没了的话,以后就不会那么听话了。”
一个亲信贴在谢先生耳边轻声说道。
谢先生嗯了一声,举起千里眼往远处看了看,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在几里外的一座高坡上看到了一队人马,他冷哼了一声往那边指:“竖子也敢称将……让北蛮王派人往那边冲,不要去管骑兵如何阻拦,只要逼着方解的从那座高坡上撤走,他手下的骑兵没有旗语指挥,这样庞大的战场上很快就会出现失误。”
谢先生说的没错,北蛮人有超过五十万人,阵列所占的区域极为庞大。方解的几支骑兵队伍之间,全靠在高坡上方解的旗语来指挥。一旦逼迫方解离开高坡,失去指挥的骑兵在这样庞大的区域内各自为战的话,想要取胜也难。
“属下这就去。”
谢先生的亲信应了一声,转身往后队北蛮王那边去,才转身就听见后队一片大乱,北蛮人凄厉的喊声传出去很远。
“怎么回事?”
谢先生问。
“属下这就去探!”
他的亲信催马冲了出去,谢先生听着后队的混乱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两支骑兵在北蛮人后队交叉而过之后,后队的蛮人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出去,从队伍后面又一支骑兵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之前那两支骑兵队伍已经交叉而过了一次,第二次交叉而过之后,北蛮人的注意力下意识的跟着那两支骑兵移动,可就在他们疏忽的时候,陈搬山的五千轻骑刀子一样狠狠的戳进了北蛮人后队中。
骤然遇袭,北蛮人后队立刻就乱了。
陈搬山奉了方解的命令,没有笔直的朝着蛮人队伍里面杀,毕竟蛮人超过五十万,阵列太厚,一旦陷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他的骑兵先是用两轮羽箭扫荡了蛮人最外面的几层士兵,然后横着擦过蛮人阵列,用横刀再削下来一层。
队伍从切入到离开时间很短,对蛮人心理上的打击却格外沉重。
而陈搬山的骑兵砍了蛮人一刀后迅速撤离,蛮人还没有将队形稳住,陆封侯的五千骑兵又来了,再次将蛮人队伍砍下来一大块肉。
……
……
谢先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看着后队已经丧失了斗志的蛮人一个劲的往前面队伍挤他的怒火就忍不住冒了出来。亲兵报告之后他立刻催马回去,大声的命令北蛮王下令让队伍稳住。
可北蛮人的打法向来是一鼓作气,赢了的时候这些蛮人嗷嗷叫着往前冲挡都挡不住,劣势的时候想要让他们鼓起勇气就难了。后队的混乱越来越难以控制,就算北蛮王下令让他们坚守也无济于事。
这种战术,和蒙元狼骑很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之处。到了这一刻,谢先生才算真正认识了方解这个对手的可怕之处。这个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非但将黑旗军改造成了骑兵,而且通过改良狼骑的战术找到了适合现在这支黑骑兵使用的战术。
黑旗军骑兵的控马远不如狼骑,在马背上杀敌的技巧也不如狼骑,所以黑旗军骑兵一直就不跟北蛮人正面接触,以免被数十万北蛮人卷进去。他们将骑兵速度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虽然他们的骑射也不如狼骑,但北蛮人太多了,阵列太密集,羽箭只要放出去就能伤敌,这样砍一刀就走的战术看起来虽然有些不正大,但极为有效。
猛攻后队的两支黑旗军骑兵车轮一样,一支冲过来吸引着北蛮人的注意力,然后另一支从侧翼卷过来砍一刀就走。这样来回兜圈子,让北蛮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而在后队轮番劈砍的同时,陈定南和夏侯百川的两支骑兵依然围着北蛮人军阵盘旋,北蛮王想从侧翼调兵支援后队,可才一调动那陈定南和夏侯百川就带着骑兵扑上来咬一口。
“神使!”
北蛮王脸色焦急朝着谢先生大声喊:“怎么办!”
她问。
谢先生的怒气正盛,听到北蛮王的呼喊心里更怒,他催马过去指着北蛮王吼道:“我带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引领着你们从蛮荒之地走出来,现在需要你们拿出勇气,你却问我怎么办?!”
他指着方解所在地方大声道:“派人往那边去猛攻,敌人的首领就在那个高坡上用旗子指挥骑兵,只要将敌人的首领杀死,这支汉人的队伍就完了!”
“神使……”
北蛮王犹豫了一下道:“不如咱们先退兵吧……”
“退兵?!”
谢先生暴怒:“到了这会儿你说退兵?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代表神而来承认你为北蛮人的王,我也能代表神把你的金杖收回去!还想得到神的庇护,就不要跟我说退兵这两个字!”
“是……”
北蛮王看了看手里的金杖,垂着头回答:“一切听从神使的吩咐。”
她低下头的时候,眼神里闪过的不只是害怕,还有愤恨。
北蛮王派了两个得力手下,带着大约五万北蛮人从大阵里脱离出去朝着方解所在的高坡冲。就在看到北蛮人分兵出来的那一刻,方解立刻下令亲兵挥舞大旗。他身后站着一排亲兵,手持几种颜色的旗子。每一种颜色的旗帜,都对应一支骑兵队伍。
大旗挥舞起来之后,一直没有出动的诸葛无垠和刘旭日立刻带着两万骑兵从高坡后面冲了出去。他们没有去管那几万朝着高坡这边冲过来的北蛮人,而是擦着这支蛮兵的身子冲过去狠狠的撞在北蛮人队列的正前面。这个时候北蛮人刚刚分兵,前面本就松散的阵列更加混乱起来。
两万骑兵从正面切进去的那一刻,北蛮人彻底慌了。
诸葛无垠挥舞着长槊以他为锋矢一口气戳进蛮人队伍里,这一次和之前陈搬山等人的战术不同,他不是砍一刀就走,而是直接杀进蛮人的队伍中。两万骑兵分作四队,四柄尖刀一样在蛮人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扎进去,不断的将撕开的口子扩大。
骑兵们越杀越兴奋,刀刀见血。
“杀穿!”
“黑旗军,向前!”
几个将领率先发出呼喊,骑兵们那种久违的血性从骨子里喷薄而出不可收拾。面对五十万蛮兵,他们喊出杀穿口号的时候是何等的壮阔?!
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彻底刺激了黑旗军骑兵们的杀气。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在这一刻彻底发挥出来,虽然他们依然比不上狼骑,但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手,最合适的对手,北蛮人让他们变得格外自信。
在诸葛无垠和刘旭日带着骑兵从正面杀进去的时候,方解让人挥动大旗,陈定南和夏侯百川立刻带着一万骑兵从侧翼兜回来,从后面将那分出来的五万蛮人阵型冲乱。
四万骑兵,将五十万蛮兵搅的一塌糊涂。
站在高坡上的方解将千里眼放下来,嘴角挑了挑:“咱们也下去吧……本只是想让士兵们恢复些杀气,没打算对这些蛮人如何,不过既然有人想拿蛮人当刀子用,便先打折了这刀子,再打折了拿刀的人。”
他招了招手,白狮子浑沌从远处跳过来伏倒在方解身边,方解翻身上去往前指了指,那狮子立刻咆哮了一声朝着高坡下面冲了出去。如一道白色流光,气势汹汹。
关于12月月票榜!
一转眼就到了13年最后一个月了,月票榜上名次的变化我不想多说什么,大家也都看到了。咱们一共争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二十四号才开始拼,第二次,也就是上个月,咱们也是二十几号才开始往上争,然后一路爆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争霸的书迷不是没有战斗力!
我本来是一个不愿意去争什么名次的性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争霸也许只有月票榜这一个榜单可以争了。这本书从开书到现在包括编辑朋友在内大部分人的不看好,让我本来很忐忑。可上个月,你们用行动给了我那么大的关怀和鼓励,我知道,因为你们在,就算这本书再扑还能扑到什么地方?只要你们在,纵横就一直有争霸一个位置!
已经十二月了,争霸的推荐不是很多,在首页上看不到这本书的名字,所以只能靠咱们自己努力。唯一出现在首页上的机会,就是月票榜前十。我其实真的是一个不愿意轻易承诺的人,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家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父母妻儿,家庭琐事,所以给出承诺往往都会做不到。谁也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几次承诺都以食言告终。
13年就要过去了,争霸就要这么黯然的渡过第一个年头了。
我不甘心,你们甘心吗?
有多少人说咱们争霸题材小众注定了不会出头,有多少人说咱们争霸不伦不类注定了扑街,有多少人说咱们争霸读者太少注定了泯然众生。
管他多少人去说!
咱们就争争看!
12月,我要拼一个月的月票榜!我要拼了,你们可来助我?这一次,我要从一号开始拼,你们能否给我动力?!
这个月拼了吧,成绩终究是靠自己来往上争的。指望着别的事,都不实际!我上次说过,网文界力量最大的永远都是读者!对于那些一直诟病争霸的人,咱们用行动让他们闭嘴。对于那些讥讽争霸的人,咱们用拼争让他们滚开。
这个月,拼了吧!
只要月票保持在前十,我就尽最大的努力保持每天三更!只要你们给支持,我就坚持一天一万字!
而且,咱们要拼就用最真实的成绩去拼!每一张月票都是干干净净的,都是透彻明亮的!什么样的作者就有什么样的读者,所以看争霸的朋友们其实和我性子都差不多,喜欢沉默着做事。这一次,我请求你们不再低调,我希望看到高歌猛进的一个月!
也许最终咱们没有能挤进前十,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会后悔会遗憾吗?
不会!
不争才会!
这个世道本来就已经不是一个安安静静的世道,这个社会也不是一个沉沉稳稳的社会。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张扬?扬刀立马,且看在纵横历史类中争霸能不能杀出一片天下!
你们,谈笑间指点江山,谱一曲争霸天下,画一幅锦绣繁华!
第五百五十六章 碎裂的王冠
ps:求月票!
ps2:我保证拼月票的同时,每一章的字数都不会缩水。不会出现字数少凑章节的情况,那不是我的作风!大家也都知道,我写的每一章都在三千五百字左右,这一章四千+......我需要你们,没有你们我只能空洞无力的呐喊,没有你们我的热情毫无意义!看历史文的也可以很张扬!
第五百五十六章碎裂的王冠
在历史上总会有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被后人传颂,而那些指挥了这些战役的将军们则名垂青史。正因为如此,百姓们在津津乐道的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典故并不少而逐渐觉得这也许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只要有足够精锐的士兵和足够好的运气足够精密的准备,或许谁都能替换掉那些史书上灿然生辉的名字。
可事实上,每一次这样光辉战绩记录在史书上的时候,又岂是纸面上那些漂亮的字句可以描述清楚的?字面上记载的再详细,也无法还原每一个细节。而细节,往往就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事后也许有人会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我有四万头雄狮为手下,扑进五十万只绵羊的队伍里也一样可以取胜,这样的人对于军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首先,将对手视为羊的这种观点,就是错误的。
方解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和如此数量的蛮兵决战,他的目的在于练兵。可是到了这一刻,放弃胜利同样是一件让人不能忍受的事。
白狮浑沌驮着方解从高坡上冲了下去,速度之快让人的眼睛根本就跟不上。之前那支大约五万人的蛮兵冲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支仅有几百人的队伍往他们这边迎面而来。没错,此时方解身边只留下了几百人的亲兵。
几百骑跟在白狮子后面,却是一根激射而出的破甲锥。
一开始跑在最前面的北蛮人并没有看清楚方解的坐骑是一头极雄壮的白狮,等到了跟前的时候他们立刻被吓得哇哇大叫,绝大部分人掉头就跑,一小部分人则双腿发软连跑都没有力气跑了。
白狮子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虽然时不时吼几声彰显霸气,可从来没有真正展露过它的杀意。这一次,它就好像和方解的心灵相通一样,感受着主人心里那种不再压制的血性,它也变得亢奋起来。
在奔行中,白狮子如一块巨大的陨石一样砸进北蛮人队伍里,立刻就将前面几十个蛮兵撞的七零八落。它身子一扫,北蛮人阵列就被扫荡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后面的骑兵顺着这个口子扑了进来。
白狮往前途中,一个操控着无鞍战马的北蛮兵吓得嗷嗷大叫,手足无措的试图让战马快点离开,可不只是他自己被白狮子吓得六神无主,他坐下的战马同样吓得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不管这个北蛮兵怎么去乱踢乱打,他的战马就是没有办法挪开。
或许是看到被拦住白狮子极为不爽,在奔跑中它抬起一只巨大的前爪狠狠往下一拍,爪子拍在那北蛮兵的脑袋上,那北蛮兵立刻就被拍的趴在了马背上,紧跟着,战马竟然扛不住这一爪的力度,咔嚓一声四蹄折断,马背和马背上的北蛮兵同时被拍的血肉模糊!
只一下,白狮就将一匹战马拦腰拍死。
后面的蛮兵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敢停留。越是落后的民族对于罕见事物的恐惧就越浓烈,他们虽然在蛮荒之地以猎食野兽为生,可正因为对野兽力量的了解,在看到这样庞大的白狮子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是这个白狮子是神物。
他们将所有不能理解的东西,都归结在神灵身上。
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北蛮兵们终于彻底溃乱。白狮子一巴掌拍死了一匹战马之后,身子往前一扑将六七个蛮兵扑倒在地,巨大的爪子随随便便一按,被扑倒的人就再也没有了生机。
它一口咬住一匹战马,然后将脖子往侧面一甩,高大的草原战马竟是被直接甩飞了出去,落在至少六七米外,还砸死了几个北蛮兵。
一头凶兽冲进了人群里,势不可挡。
方解自始至终没有拔出他的朝露刀,而是脸色平静的坐在白狮子后背上重新适应着战场上的血腥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有一种和白狮子想通的感觉。好像白狮子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他也知道白狮子在想什么。
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但却很真实。
白狮子一改懒洋洋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暴戾的如同地狱杀神。血液在白狮子四周乱舞,将它涂抹的越来越雄壮霸气。
端坐在白狮子后背上的男人,那平静的脸色给太多北蛮人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印象。在很多年之后,已经学会了耕种学会了织布纺纱学会了读书的蛮人,白发苍苍弥留之际,在庭院里抱着孙儿喃喃的讲述那一天发生的故事,每每提到那天坐在白狮子背上的年轻男人,眼神里依然会闪现出恐惧。
小孩子好奇的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老人为什么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嗓音发颤。
那个一袭黑袍的年轻男子,在千军万马之中如此的神态从容。他稳稳的坐在白狮子后背上,黑色的长袍和纯白的狮子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让人过目难忘。
千军万马避白狮
这种威势,又岂是语言可以描述?
……
……
白狮子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人再敢拦在它身前,数万人的队伍疯狂的往两侧避让,竟是为白狮子让出来一条很宽的通道,以至于后面跟着的数百轻骑兵根本就无需在挥舞横刀,只管跟在白狮子后面往前冲,北蛮人分出来原本要进攻高坡的队伍,被一头狮子整整齐齐的劈成两半。
在这支北蛮人队伍后面,陈定南和夏侯百川看准了机会,见北蛮人已经被大将军的白狮子吓破了胆,立刻带着人马从后面旋风一样包抄过来。已经没有了斗志的北蛮人只顾着往前跑,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露出来交给了敌人的横刀。
骑兵在北蛮人背后追击,每一刀都将一个蛮人放翻。
穿过这支蛮兵之后,方解带着几百轻骑又闯进了北蛮人的大队之中。前面刘旭日和诸葛无垠带着两万骑兵分作四队已经将北蛮人劈开,白狮子从慌乱的人群中直插进去朝着象征着蛮王身份的那杆大纛冲了过去。
“大将军威武!”
刘旭日和诸葛无垠在看到方解骑着白狮子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冲进来,立刻带头高呼,这一刻,黑旗军骑兵的士气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呐喊声连天空的云都给撕裂,畏惧的越飘越远。
之前的盘旋战术已经将北蛮人的胆气吓破,缺乏作战经验的北蛮人在这个时候大部分选择了逃跑。空有数十万大军,却没能在骑兵突入的时候采取最正确的方式。五十万人,那是多么厚重的营地阵列,只要指挥的人还能保持理智,促使士兵们从后面围上去,黑旗军骑兵就会如坠泥潭一样寸步难行。
若是换做大隋训练有素的步兵,有许多种办法让踏营而来的轻骑兵寸步难行。而北蛮人没有这种经验,在还没有战败的时候他们就以为自己败了。
“你自己带着人冲!”
谢先生暴怒的指着北蛮王大吼,而北蛮王在看到那头白狮子越来越近的时候也已经没了勇气。蛮人部落本来就对无法理解的事有着绝对的敬畏,所以才会对谢先生展现出来的修为尊为神迹。可这白狮子,在他们看来何尝不是另一种神迹?
眼睁睁看着白狮子穿过数十万人直接冲到后队,谢先生的眼睛里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怒火在燃烧。
“方解!”
见北蛮王有些呆傻的看着瞬息而至的白狮子和狮子后背上的年轻男子,看着她握着金杖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谢先生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转身朝着方解发出了一声咆哮:“你这是在找死!”
让白狮子站住,方解看着那个脸上肌肉都因为愤怒而隆起来的老者,他的眼神那样的平淡,平淡的深深的刺痛了谢先生的心。
“我要杀了你!”
谢先生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双手往下一压,两股雄浑的内劲朝着方解笼罩了过去。在那股劲气即将落下的时候,白狮子向旁边一跳轻松闪开。而在它之前停留的位置,劲气将土地轰出来一个巨大的坑。
见自己的攻势被白狮子躲闪开,谢先生在半空中身子一拧,两只手十指连弹,谢家绝学暴风剑雨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剑意密集到完全没有空隙,也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以躲闪的空间。
方解在白狮子上长身而起,迎着漫天剑雨掠了起来。
刷的一声
朝露刀斜着往半空中一劈,一条匹练般的刀光在剑雨中撕开一条口子,刀光斩断了剑雨,朝着谢先生的胸前砍了过去。谢先生在半空中再次拧身向后飘落,那刀光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竟然如影随形的追了下去。
刀光在剑雨中穿过,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一样。所有的剑气在和刀光相撞的那一刻,立刻消散于无形。
谢先生的脸色大变,以他的修为竟然没有看出方解这一刀用的是什么手法。按照道理,以他的内劲之雄浑,方解这一刀就算再霸气凌厉也不可能如劈开一张薄纸一样劈开剑雨。他又怎么会知道,现在的方解对自己的无形之力领悟的更加透彻。最初的时候他发现无形之力可以将天地元气隐藏起来,让人无法发觉。
而随着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更深,随着对气脉能力掌控的更纯熟,他对无形之力的操控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无形之力非但可以将他自己的天地元气藏起来,而且还能将敌人的天地元气消融,虽然威力依然很小,可让刀光从对方的剑雨中穿过还勉强能做到。
那一条刀光追在谢先生后面,谢先生落地之后双手在面前交叉向外一架,两只巨大的手臂出现在他身前,强健的手臂组成了盾牌和刀光狠狠的撞在一起。两股力度相撞,立刻就引发了空气的爆炸。
一团白茫茫的雾气荡开,谢先生不敢大意朝着后面又退了十几步。可就在他才稳住身形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冷的话语。
“你太慢了……比谢扶摇还不如。”
这一声话语,让谢先生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往一侧闪开,然后挥拳向后猛击。可这一拳却打了个空,后面哪里有人?
因为方解本来就没在他后面。
谢先生一拳击空就知道大事不好,心里骤然一紧。紧跟着他感觉自己小腹上被人一把抓住,有一股强大的劲气从小腹外面涌了进来,顷刻间将他的丹田气海搅乱,内劲在他体内失去了控制,一瞬间他的四肢就失去了力气。
方解抓着小腹后手心一震,天地元气涌进去将谢先生的气脉震断。失去了气脉,丹田就算还完好无损他一身修为也算完了。
“云殊不希望你死,所以我不杀你。”
方解将谢先生往远处一抛,没有再动手。
可是
谢先生的身子落地的地方不对,正巧落在北蛮王身前。落地之后的谢先生想挣扎着起来,看到北蛮王那张惊恐的丑脸他立刻咆哮:“快扶我起来!你这个白痴废物!要你有什么用,把金杖还给我!”
北蛮王听到这句话,忽然啊的吼了一声,疯了一样从石床上跳下来,伸手将自己头顶的石头王冠摘下来,狠狠的砸在谢先生的额头上。
噗的一下子,血立刻就喷出来溅了北蛮王一脸。
“你……你这个野蛮人……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谢先生被砸的几乎昏过去,强忍着头疼想把北蛮王推开,可北蛮王超过三百斤的身躯现在是他难以撼动的大山,哪里还能推的开!而北蛮王在第一下砸下去之后显然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可见神使竟然没有任何办法抵抗,她立刻兴奋的吼了起来,一边吼一边往下砸。
石头王冠碎了
谢先生的脑壳也碎了
而她另一只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根金杖。
第五百五十七章 让她守身如玉等我回去
(来拼!)
第五百五十七章让她守身如玉等我回去
北蛮王是个女人
虽然从外表上来辨认的话有些困难。
她的脸色很黑皮肤很差,这是长期生活在荒蛮之地留下的印记,这辈子也无法改变。就算是涂抹上长安城徐锦记的胭脂水粉,就算是穿上凌芙庄的华美锦衣也没有任何意义。大隋宫廷里的礼仪教授,也会头疼于怎么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吧。
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和勇气,蛮人一般都会在脸上涂上乱七八糟的颜色,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敌人,北蛮王的优势在于不用涂抹乱七八糟的颜色她的脸就足够乱七八糟了。
和野兽打交道的时间久了,北蛮人最先学会的就是如何辨别危险。比如他们可以在几十个人一伙的情况下围攻一头斑斓虎,却绝对不敢对超过五只以上的狼群进攻。他们只是落后,却并不傻。
所以北蛮王在看到方解将神使抛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骑白狮子的年轻男人惹不起。
她有些艰难的从谢先生的尸体上站起来,身上的肥肉随之而颤抖着,波浪一样壮观。北蛮人的衣服很少,只是围着一些兽皮或是树叶,到了草原上之后才学会穿上草原人的皮甲。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一件衣服能套在北蛮王身上,所以她露出来很多肉,却毫无美感可言。
她用畏惧的眼神看着方解,犹豫了一会儿后忽然拜伏了下去,身子趴在地上,两只手平放在地上。肥肉在地面上铺平的时候,挤压出来的气体吹起来一阵尘土。
这是北蛮人叩拜山神的动作。
随着蛮王匍匐在地,围在四周的蛮兵们也如潮水一样拜了下去。
方解看着这些人,忽然有一种再次穿越的错觉。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已经很繁荣,大隋的文化和方解前世时候历史上某个时期格外的相似。而蛮人就好像让方解又往前穿越了几千年,出现在人类才刚刚开始征服这个世界的时期。
方解不懂得蛮语,回身看了看,招手让亲兵把一个谢先生的亲信押了上来。
“你懂蛮语?”
方解问。
刀子压在那个铁甲武士的脖子上,这个人却依然挺直了脊梁。方解看得出来这些铁甲骑士很不同,不是北辽人,应该是谢先生从江南带来的随从,只是一直没有出现在北辽地,应该是他刻意留在暗中的助力。这些铁甲骑士身上都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哪怕战败,他们也没有低下头。
见他不回答,方解没有浪费第二句话。
他摆了摆手,压着铁甲骑士的骁骑校立刻抽刀将砍下去,百炼精钢打造的横刀将铁甲骑士脖子上链甲斩开,然后是他的脖子。甲胄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包裹着脖子的链甲,为了保证灵活所以这一截链甲很薄。
人头滚落,血喷出来足有一米高。
方解指了指第二个铁甲骑士问:“你懂不懂蛮语?”
第二个铁甲骑士看着自己刚刚被杀死的同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止住,可方解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在问完话之后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方解再次摆了摆手。骁骑校上前,挥刀,劈砍,人头也随之落下。
第三个被压上来的铁甲骑士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抬起头看着方解,眼神里已经有恐惧在蔓延出来。他本以为方解会问他同样的问题,谁知道方解只是走到他身前看了看,然后再次摆了摆手。
第三颗人头被砍了下来,没有丝毫的迟疑。
方解走到第四个铁甲骑士身前,这骑士不等方解问就急切的说道:“我懂蛮语!”
方解点了点头,示意骁骑校将其拉过来推到北蛮王面前。
“告诉她,我不是来阻止他占领草原的,也不是北蛮人的敌人。我要杀的人已经死去,如果北蛮人的队伍立刻后撤的话,我也会带着我的队伍离开。”
铁甲骑士用蛮语翻译了一遍,北蛮王看了方解一眼后再次拜伏下来。她叽里咕噜的说了很多话,方解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挚诚和谦卑。方解注意到北蛮王即便在拜伏的时候,手里也一直抓着那根金光灿灿的权杖,砸死谢先生的时候她用的是自己的王冠,显然对这根金杖很在意。
可是,这种金杖显而易见不是北蛮人自己可以做出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
方解问。
被押着的铁甲骑士连忙回答:“那是谢先生送给北蛮王的权杖,谢先生告诉北蛮王说他是神灵派来的使者,代表神灵承认她的王位,但是北蛮王要服从神使的命令,不然神灵就会降罪,整个北蛮部族都会因此而遭受神罚。”
方解微微一怔,忍不住看了一眼脑壳都被砸穿了的谢先生。
这样一个谎话,竟然煽动了整个北蛮部族走出蛮荒之地。如此的荒谬,可偏偏真实发生了。可是方解转念一想,就算文明已经进步到了蒙元帝国这个阶段,草原人还不是因为信仰而发生了战争。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有多少次战争是离得开信仰?
他没觉得北蛮人可怜,也没觉得谢先生无耻。
“告诉她,那个神使是假的。”
铁甲骑士有些为难的看了方解一眼,最终还是用蛮语将方解的意思说了一遍。他没敢擅自改变方解的话,因为这已经没有必要。谢先生死了,他们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全在面前这个黑袍年轻男人手心里攥着。
听铁甲骑士说完,北蛮王脸上立刻露出鄙夷之色,她转头朝着谢先生的尸体咒骂了几句,然后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方解皱眉,让铁甲骑士阻止北蛮王这样做。
“有时候人活着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但我们要尊重他的尸体。”
方解转身:“告诉蛮王,这里是她的地盘了。以后谁要是想抢她的地盘,就拼了命的去把敌人赶走。因为神灵已经将这里送给了北蛮人,如果有人来抢,神灵也会保佑北蛮人,不管敌人多么强大最终胜利的还是北蛮。”
铁甲骑士诧异的看了方解一眼,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复述了一遍,然后看向方解。
方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都留在北蛮吧,如果你们能帮他们学会如何在这个草原上生存,比如如何放牧,如何创造自己的文字和语言,当他们从你们身上获取这些经验的时候,你们就是北蛮的神。”
说完这句话,方解转身而去。
……
……
草原上的风好像很少有停息的时候,从战争开始之后人们总是错觉风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方解躺在草地上,身边放着一壶新酒。草原上的酿酒手段和中原不同,马奶酒不如中原粮食酒凛冽但仔细品味也别有一番风味。到了草原上这段日子,方解已经渐渐适应这种带着些腥气的酒液。
“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问。
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项青牛已经可以正常行走。毕竟他的修为还在,身体恢复起来远比一般人要快得多。经历过大轮寺那一战之后,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目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比以往沉静了不少。
“你回军进中原之后先去哪儿?”
项青牛没有回答方解的问题,而是问方解一个问题。
“应该在西南。”
方解回答:“虽然看起来阻碍最小的地方是西北,只有金世雄手里那几万已经疲惫的士兵,但西北三道比他们还要疲惫,经历过这几年的战争,西北已经养不活队伍了。黄阳道的粮食虽然也被罗耀搜刮的差不多,可现在已经开春,没有战事,黄阳道那边一个丰收年就能缓解粮食的危局。罗耀现在感知不到我在哪儿,在我不能抵抗他的时候我还只能躲着他,他不会想到我回去他的老窝。”
“就算想到了,江南的战事一旦打开他也没时间分身,而且他似乎不急着找我。”
项青牛嗯了一声:“那我回到清乐山之后,过一阵子就带着人去黄阳道找你。”
方解点了点头,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王爷还活着吗?”
项青牛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我从来不认为有人能杀死他,可这次不一样了……我知道他在我与大自在交手的时候离开是为了找到明王,然后将明王放出来。他不杀明王是故意的,并不是他没有把握没有勇气,而是将明王从囚笼里放出来之后,明王,大自在,还有二师兄,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敌我关系就复杂了。”
“大自在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明王脱困,第一件事未必就是和二师兄拼个你死我活,若换做是我的话,我会先把叛徒诛杀。可即便如此,二师兄应该也担心已经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所以他才会将我先送下山来。不过……现在不是还没有探听到他已经死了的消息吗。”
方解嗯了一声:“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项青牛笑了笑:“你是怕我帮你之后,我会成为明王你会成为阔克台蒙哥吗?”
这话有些尖锐,但并不伤人。
方解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为什么?”
项青牛问。
“因为以后你不一定打的过我。”
项青牛怔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浮土:“我要走了,有什么没有临别赠言之类的?什么一路顺风多多保重的话就不要说了,太俗。”
“回去找个妞儿把处男之身破了吧。”
方解很认真的说道:“那玩意留着也没什么收藏价值,老处男一辈子都不值钱。”
项青牛脸一红,挺了挺肚子道:“谁告诉你我要留着了?道爷只是还没遇到让我心甘情愿献身的好女人而已。真要是遇到了,道爷说不定连你都不管了,直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生小孩去。”
“你知道怎么生吗?”
方解严肃的问。
项青牛啐了一口:“滚蛋!”
他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回去睡了沫凝脂?!”
“不信”
方解回答。
项青牛挠了挠头发,然后叹了口气:“妈蛋……我自己都不信。那个女人跟我不对路,也就你这样的没准能降服。不过看起来她一直想杀你,你们俩之间十之七八是一辈子的仇人了。”
方解笑了笑,想到那张绝美的脸后摇了摇头:“回去之后告诉她,她可要守身如玉,长安城东二十三条大街上我对她说的话一直算数,让她等着吧。”
项青牛问:“你对她说什么了?”
方解笑道:“说不得。”
项青牛疑惑的看了方解一眼,总觉得这家伙和沫凝脂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一朵飘来的桑飒飒
第五百五十八章一朵飘来的桑飒飒
方解调派了一队骁骑校保护项青牛回清乐山,特意吩咐他们绕路往南,项青牛的修为恢复了几成,应付一般的事没有问题,那一队骁骑校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修为算不得太高,但配合起来也能抵挡一阵。
不过骁骑校最擅长的不是杀敌,乔装改扮保护人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方解一直送项青牛到狼乳山峡谷,项青牛临走前问方解真没有什么依依惜别的话要说吗,人家分别可都是你侬我侬芳草依依什么的,方解说你赶紧滚蛋,项青牛说你他娘的这个薄情郎负心汉,方解说老子玩的就是你,玩腻了就抛弃,项青牛做掩面哭泣状转身而去,走了几十步后回头对方解喊:“道爷欠你一条命!”
方解撇了撇嘴说老子不稀罕。
项青牛哈哈大笑,爬上马车离开了草原。
回大营的路上方解一直在想,自己现在才算是真正入世吧?
小时候那种颠沛流离,进长安城之后的战战兢兢,一直到去雍州时候的意气风发,其实话说起来还是以一个外人的姿态在看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就要提兵七万过青峡,这才算真真正正的入世。
再回去,大隋天下已是江山颜色改。
方解忽然想到,自己就是莫名而来入色的一支笔,江山入色。
队伍已经在集结,方解打算在回中原之前把下面将领的确切地位和职责分派一下,毕竟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大隋朝廷的兵,士兵们一律称呼将领们为将军,但方解一直还没有真正的去任命过。
现在他手下不缺战将,夏侯百川,刘旭日,诸葛无垠,郎成栋,苏蛮子,这些当初隋军的旧将都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人才,比起陈搬山陆封侯还要稍微强一些,毕竟后两个人的眼界稍微低些。而最让方解刮目相看的是陈定南,这个年轻人是天生的虎将,那股子锐意比大营里任何一个将领都要强。
麒麟聂小菊和燕狂,这三个人只要披甲上阵就是万夫不当之勇的角儿。给他们一柄大刀,他们就敢杀一个血流成河。给他们指一个方向,他们就能一往无前。
还有孙开道卓布衣这样的智者,能为他出谋划策。
既然要入色,就要画下最浓重的那一笔!
白狮子从战场上归来之后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惊走了多少飞禽野兽,它却看都懒得看一眼,除非饿了,它似乎对那些野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而且它也不用方解操心喂食,饿了自然就会去捕食,捕食来的家伙总能让人吓一跳。昨日离开大营送项青牛的半路上,白狮子蹭了蹭方解的手,方解知道它要寻东西吃就任它而去,没多久叼着一头足有四百斤的野猪回来,前后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
方解发现白狮子一次进食很多,那头野猪王被他囫囵吞下去之后也不知道再过多久它才会下一次进食,有点一顿吃完八十天不饿的风范。
方解送项青牛,只有沉倾扇沐小腰完颜云殊她们和麒麟大犬这些亲信跟着,没带队伍。毕竟这一片草原上已经被黑旗军扫荡的干干净净,马贼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满都旗露面,一露面就是死。再说,以他们这些人的修为,除非遇到通明境上境以上的大修行者,不然也不必在意。
沉倾扇一直在翻看万星辰的手册,虽然最后一幅图看起来和方解的体质颇多相似,可上面晦涩的评语她无论如何也悟不透。
混沌开而生七脉,七脉通而纳天地。
这句话寥寥十几个字,前一句还好理解,说的是本来身体如混沌一样,等到混沌开了之后就会有七条气脉出现。可下一句,七脉通而纳天地,就让人无法理解。太过笼统,找不到什么实用的痕迹。
方解索性不再去看,倒是沉倾扇一直放不下不时拿出来仔细琢磨。
“你在想什么?”
方解看了一眼沐小腰,她精神一直有点恍惚。
“啊?”
沐小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浮现出一层诱人的红晕。她连忙躲避方解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方解顿时来了兴趣,贴过去轻声问是不是犯了春情。沐小腰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不肯回答。
完颜云殊在旁边嘿嘿笑,然后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沐姐姐在想什么……”
沐小腰连忙去捂她的嘴:“你要是敢说,我就不理你了。”
完颜云殊一边躲避一边笑着说道:“我不说是你,我只说某人是想给某人生个孩子了,可是一直没行,心里有些不安呢!”
方解怔住,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
沐小腰看了方解一眼懦懦道:“我已经不年轻了,比她们两个都大些……”
沉倾扇的视线从书册上离开,看了沐小腰一眼后淡淡道:“让着你就是了。”
完颜云殊立刻鼓着嘴认真道:“我也让我也让!”
这话让沐小腰大窘,更窘的是方解……
就在方解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缓解气氛的时候,白狮子忽然抬起头看向正前方。它的反应远比人要敏锐,哪怕是沉倾扇这样的大修行者也无法相比。方解立刻往前面看去,然后打了手势让众人停下来。
能让白狮子表现出戒备的情况,不管是人还是兽只怕都很难缠。
……
……
出现在方解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女人。
很美的女人。
虽然她穿着一件很厚的长袍,且遮挡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都一样,这肯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的长袍一直垂到脚踝处,遮挡住了身段。可在行走的时候,婀娜之姿还是遮挡不住。这种朦胧,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诱人。
她脸上蒙着一块金色的纱巾,上面绣着很复杂的纹路却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她的脖子很长很美,光滑白皙,所以那一串看起来貌似是狼牙串成的饰品格外的醒目。最让人惊奇的是,她竟然赤着脚行走。可偏偏这样,那双也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多少里路的脚,美的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那双脚完美到了极致,非但不沾染一点儿尘埃,而且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一点瑕疵,白的如同最美的羊脂玉,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这两只脚简直就是大匠精心打磨出来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这个女人似乎有一种魔力,看起来出尘脱俗不染尘埃。她赤着脚行走,却给人她走在一条最干净透彻的水晶道路上的错觉。她走过的地方,那些青草好像都变了,变得更加翠绿,更加的有生命力。
白玉般精致圆润的脚踝上绑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绑着一个小小铜铃,她走路的时候铜铃微微响动,如天籁之音。闻之心旷神怡,仿似可以忘却一切烦扰忧愁。
她身上的衣服很普通,也厚重,却轻灵如谪仙。
她在方解面前停了下来,第一眼看的却不是方解而是白狮子浑沌,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有些责备,又像是有些埋怨,而白狮子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她,却渐渐的收起了敌视和戒备,然后垂下头就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
所以方解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个女人莫非是妖?
“我来寻你”
她看向方解说。
声音很动听,有些飘渺的那种动听,明明是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可让人觉得那声音自天上来,空灵美妙。
“寻我?”
方解问:“什么事?”
他没问你是谁,因为他忽然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来给你将一个故事。然后我再说找你来做什么,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听我说?”
她问,很温柔。
方解回头看了看沉倾扇她们,显然女人对女人的戒备心远比男人对女人的戒备心要强一些。方解笑了笑道:“放心,她没理由杀我。蒙元的大国师万里迢迢的来,如果带着杀意的话她踩过的青草就不会重新舒展开。我就要回中原了,对蒙元来说这是好事,所以她说是来谈事情讲故事,就一定只是谈事情讲故事。”
女人的美眸稍稍诧异的看着方解,然后微微弯曲展现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看得出来她在笑,但金色纱巾遮挡住了她的容颜。
“你说的对”
她对方解说完这句话转身往远处走,步伐很慢,每走一步,那铜铃就清脆的响一声。格外的妙曼,格外的舒缓。
方解对众人交待了几句,然后跟上那个女子,白狮子犹豫了一下,也随即跟了上去。沉倾扇将万星辰的笔记放进袖口里,微微眯着眼看着两个人一狮离开的方向。只要天地元气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立刻会电一般掠过去。
……
……
“我叫桑飒飒”
她在前面走,语音轻柔。
“我知道”
方解点了点头:“在峡谷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你的朋友,和他喝了一壶酒之后他便离开了。”
“嗯”
桑飒飒,这个神秘的蒙元大国师,一手创立了黄教的大修行者,无论是看身段还是听嗓音,都可以确定她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有可能比方解还要小些。当然,方解知道大修行者的衰老速度远比常人要缓慢,或许她已经几十岁了也说不定。
桑飒飒没有问方解见过的朋友是谁,就好像她一直知道。
“先谈事情还是先讲故事?”
方解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将话题引了回来。
“故事吧。”
桑飒飒脚步停住,看了看远处有一片树林,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后往那边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解总觉得她有些异样,这种异样不是敌视的戒备,而是一种小女人才会有的羞涩或者是抗拒,这让方解不解。
“去那边吧”
桑飒飒指了指那树林,然后缓步往树林走。方解哦了一声跟上,不紧不慢。桑飒飒回头的时候见白狮子跟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将视线移开,幸好她带着面纱,不然就会被人看到绝美容颜上的红晕。
莫非真是天意?
桑飒飒看到白狮子跟上来在心里叹了口气,手心里都是汗水。
第五百五十九章 白狮子后背的传说
ps:月票榜上我武惟扬!咱们已经开始在创造奇迹了,剩下的就是将奇迹进行到底!
第五百五十九章白狮子后背的传说
桑飒飒在前面走的时候,方解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去看她的那双脚。在青草地上走过,那双白玉无瑕的脚儿抬起的时候,青草就重新舒展开,就好像从来没有被踩过一样,就连最嫩的那片叶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方解很好奇,这个女子是不是很轻?
以至于,他有一种跑过去抱抱她的冲动。
就在方解心里这个念头才升起来的时候,桑飒飒忽然回头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不许胡思乱想。”
她的嗓音那么柔和轻灵,在人脑子里来回飘荡久久都不会散去。
方解诧异了一下,讪讪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桑飒飒摇了摇头头缓缓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想什么,只是你呼吸变得稍微粗重了些,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只要用心去感应就会发现,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具备窥破人心的能力,那是上天赐予的能力,我没有。”
方解一怔,心里对这个叫桑飒飒的女子更加的敬佩起来。她和方解之间最少有五步的距离,可居然能感觉到方解呼吸上的细微变化,这变化之细微,连方解自己都不曾察觉。
“人是自然万物的一种,就如兔儿,狼儿一样,是这世间生灵之一。既属于自然,便当融于自然。只是后来人们变得自大起来,以万物之灵长自居,以天地之主人自诩,变得傲慢无礼,以为可以支配整个世界,长此以往,反而离开了自然,渐渐的也就感觉不到自然的亲近。”
桑飒飒见方解的脸色有些诧异,很耐心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呼吸上的变化,是因为我总是在体会身边的一切,比如草地,比如空气,你呼吸变得稍微粗重些,我身后的气流就会有些许变化。”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这是方解的感觉。
这个女人对自然的亲近,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可怕的地步!
“其实这本来就是上天赋予人的能力,只是人心变了之后就失去了这能力。动物能感知天地变化,比人要早许多知道要刮风了,要下雨了,甚至地震这样的灾难,然后提前躲避。人在最早的时候,应该也有这样的感知,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心底还只有纯洁,没有那些污秽的欲望。人们不把自己当成天下的主人,所以是天下的主人。人们有了这想法之后,反而越来越背离自然,渐行渐远。”
这些话,方解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桑飒飒走到树林边的时候显然又犹豫了一下,金色面纱下的绝美容颜上红云朵朵,她抿了抿嘴唇,然后缓步走了进去。就如同下了极大的决心,幸好方解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然她更会觉得有些难堪。
方解跟在身后走了进去,而白狮子浑沌也跟着进去,方解发现白狮子的表情也有些异样,就好像它跟过来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而它偏偏还不知道这必须要做的事是什么。这样一头凶兽的脸上有如此拟人化的表情出现,而且那么清晰,让方解更加的诧异起来。
这个桑飒飒身上处处透着怪,却不诡异。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亲近,特别自然的那种亲近。方解确信,无论任何人都不会对她生出敌意。就算是这世间最邪恶淫秽之人,看到那双洁白出尘的脚儿也会收拾起内心的肮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匍匐在她的脚下,却不敢生出亲吻她脚趾的心思。只想就那样参拜,表示对她的尊敬。
树林不大,新绿已经将纸条覆盖,走进去几十米后回身就看不到了沉倾扇她们,但方解却没有丝毫担心。以他对桑飒飒的了解,他知道自己的修为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可他偏偏确定,桑飒飒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杀意。
又往树林里走了几十步后,方解忽然惊奇的发现这林子里居然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窗子已经掉落,门掉在一边,屋子里有几只鸟儿飞出来,却不肯离开围着桑飒飒的身边一边飞一边快乐的鸣叫。
茅草屋外面是一圈已经坍塌了的篱笆墙,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篱笆墙上爬满了的蔷薇,已经盛开。
桑飒飒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地方曾经还有人居住过,不过当看到那茅草屋的时候她显然松了口气。
“就在这里吧,好不好?”
她问。
方解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那个篱笆小院。鸟儿在桑飒飒身边盘旋,桑飒飒伸出一只手,那几只鸟儿便停落在她胳膊上,对着她叽叽喳喳欢快的叫着,就好像在欢迎自己最好的朋友。
桑飒飒笑了笑,可惜隔着面纱,方解看不到她的笑容有多美。
不过她的眸子因为笑而眯成了月牙儿,这应该就是最美的月牙儿了吧。
桑飒飒扬了扬手臂,那些鸟儿便飞上了天空却一直在茅草屋上空来回飞旋,依依不舍。
树林外远处,沉倾扇看到天空中鸟儿飞旋的时候眯着的眼睛逐渐睁开,一直绷着的精神力也逐渐放松,她看着那鸟儿喃喃:“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纯粹真我的人,难得……”
……
……
桑飒飒走进茅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屋子里的灰尘气味。方解想跟着走进去,桑飒飒却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只是好奇,当初是谁会在这里简居,所以才走进来看看,咱们去那边坐着吧。”
她指了指那一丛蔷薇花。
方解问:“你看得出来是什么人住过?”
桑飒飒摇摇头:“除了能猜到是个女子,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这里至少有十几年或是几十年没有人再来过,原来主人的气息已经散尽所以感知不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女人?”
方解好奇的问。
桑飒飒看了方解一眼,然后自然而然的回答:“因为我是女人。”
方解无语,心说这答案还真是理直气壮到让人只能接受。
在爬满了蔷薇的篱笆墙不远处,桑飒飒就在草地上坐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朵开的正盛的蔷薇花,方解第一感觉她要将花儿摘下,然后才醒悟,桑飒飒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做的出来摘花的举动。
方解在桑飒飒对面的一个石头凳子上坐下来,这里应该是当初这小院的主人特意布置的。只有一个石凳一个小小石桌,这也证明了这里曾经确实只有一个人居住。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住在这样没有人烟的地方,选择过这样清冷的生活。每当深夜对月的时候她坐在这石凳上,想的又是什么又是谁?
“你为什么坐的那么远?”
桑飒飒问方解。
方解揉了揉鼻子笑道:“我这个人身上戾气重,不似你走路踩过草地也如没有走过一样,你坐在那里,起身之后曾经坐过的地方想必也会恢复原来的模样,而我若是坐在草地上,那些草就别想再恢复如初了。”
桑飒飒听完很好奇的看了方解一眼,然后微笑:“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是戾气太重?”
方解笑了笑:“还是说说你要讲的故事是什么吧,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故事能让蒙元大国师不远万里而来找到我。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故事,听众必须是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桑飒飒垂下头语气很轻的回答:“其实和你关系还要小些,和我关系很大……”
她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方解而是转头去看蔷薇花:“故事开始……你可以不用特别认真的去听,因为这只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你可以理解为我要找你商议之事的解释,虽然……虽然有些离奇。”
方解点了点头:“我会很认真的去听,因为这是一个女人走了上万里路来很认真的给我讲的故事。”
“谢谢”
桑飒飒微微颔首,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的说道:“你只当是听些新奇的传闻,也不需要去铭记……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千年,或许更久,草原上有许多许多部族,比现在要多很多,那个时候的草原人很分散,他们刻意的疏远彼此,每个部落之间几乎都没有交流,如果有,也是厮杀。”
“那个时候,草原人信奉的还不是长生天,也不是狼神,更不是大轮明王。”
“是草原人传说中的那个恶魔?”
方解问。
桑飒飒点了点头。
“其实所谓的恶魔,也只是一个人。”
桑飒飒似乎是在整理措辞,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之所以后世人将其称之为恶魔,或许他是草原上第一个开始不去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尽情的将自己的想法实现出来,而他的想法逐渐的让人害怕。在他之前,草原人生活的很平和,人与人之间没有争斗,远行的人随便走进一个帐篷都会得到最丰盛热情的款待。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会熟络的好像相识多年的至亲好友。”
“自从那个人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之后,草原上就很难再见到这样平和温暖的场景了,他改变了整个西方……这个人叫桑乱”
听到这个名字,方解的心里猛的一紧。
“是的……”
桑飒飒似乎是感觉到了方解心里的想法,她点了点头:“这个人,是我的祖先。如果单单从修行上来说,或许没有人比他更伟大,因为是他发现了修行的秘密,在这之前没有人去尝试让自己变得超越自然的强大。”
“修行的开创者?!”
方解骤然一惊。
“算是吧。”
桑飒飒将宽大长袍的帽子放下来,露出来一头很黑很亮的长发。每一根都很清晰,很直。这一点和草原人完全不同,草原人无论男女,头发都天生的有些卷曲。
“最起码在这之前,我没有找到更早的有人开始修行的记载。他发现了人与其他生灵的区别,然后变得越发强大,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正因为他的强大,所以他开始去想控制这个世界。”
桑飒飒的语气有些忧伤,也影响了方解的心情。
“他觉得,他应该是站在最高处的人了,所以其他人都要对他臣服。于是,他骑着他的坐骑白色雄狮,开始征服整个草原的征程。”
听到这句,方解的脸色骤然一变!
第五百六十章 一个可以抹除历史的人
(月票榜,来拼!)
第五百六十章一个可以抹除历史的人
蔷薇丛香溢,美人轻言语。
方解坐在石凳上静静的听着,也刻意控制着自己心里的震撼。桑乱有一头白色雄狮坐骑这句话,在刚才狠狠的敲打了一下他的心,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因为他知道故事里会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桑飒飒有些失神的看着蔷薇花,支着下颌的手看起来同样的美。皓腕圆润无暇,手指纤细如葱白。
“距离大雪山很远的地方,再往西行大约三千里有一座悟道山,那山的名字是后人改的,在那个地方,人们依然将桑乱尊为圣父,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们是桑乱开始祸乱西方后,唯一得到了利益的人,虽然后来桑乱死后,大轮明王和黄金家族的西征给他们也带来了灾祸。但他们依然对桑乱很尊敬,没有背弃。因为桑乱后来征服西方获取的财物,大多运回悟道山分发给了那些人,也就是桑乱的部族。”
桑飒飒转头看了方解一眼,歉然笑了笑:“揭过去的稍稍多了些,重新说起桑乱征服大草原的事吧……桑乱在悟道山上一棵桑树下悟道,他本是个孤儿,但他从小就被乡亲们照顾着,得到的都是温暖。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当地人都称他为菜头,因为他是吃百家菜长大的。他在桑树下开始修行,于是给自己取姓氏为桑。”
“而在大草原,人们提起这个恶魔的名字,用的是丧乱二字。”
桑飒飒缓缓道:“悟道山住着的百姓们生活的其实不算美好,因为那里很贫瘠。桑乱曾经发誓说,要在悟道山下盖许多许多的大房子,让百姓们居住,还要让百姓们有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新衣服。当时他还是个孩子,没人拿他的话当真。百姓们都善意的笑,然后揉揉他的脑袋说好啊,我们等你来盖大房子来发肉发新衣服。”
“后来,桑乱长大,他每天都在桑树下思考,人们都觉得他很奇怪,不去劳作耕种而是这样天天发呆,有人说他懒惰有人说他疯了,于是渐渐的人们开始嫌弃他,觉得他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但桑乱并没有因为乡亲们态度上的转变而对身边人疏远,他依然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是再也得不到乡亲们的附和和赞美。”
“有一次,桑乱在树下一直坐了几个月,没有吃喝。”
桑飒飒有些怅然的说道:“也许那个时候悟道山下的百姓们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他就在桑树下那样坐着,却没有渴死饿死。直到他身上掉满了桑树的落叶,蜘蛛在他的衣服上结网,他忽然站起来笑了笑,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如何去修行。他张开手,桑树的落叶便被焚尽,他握紧拳,桑树在凛冽的冬风里重新发芽。”
“然后他走下悟道山,对百姓们说我要远行了,可能需要很久才回来,当我回来的时候,我会为你们盖起大房子,发放新衣服。人们鄙夷的看着他,没有人理会。但桑乱没有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离开了悟道山。人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头毛茸茸的白色小狮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很小,笨拙的跑动着追随桑乱的步伐。”
“悟道山下的百姓再见到桑乱的时候,他骑着白色的雄狮,穿着金光灿灿的衣服,带着数不清的军队,和数不清的财物。”
桑飒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桑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伟人,一个超越所有前人的伟人,所以他记录下来自己离开悟道山后的每一天,无论任何事都记录下来。”
“他曾经用笔记载下自己杀死第一个人的心情,他说……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开始觉得恐惧,后来觉得兴奋,夜里睡觉的时候又梦到了那个场景,我知道自己开始迷恋那种感觉了。”
这话让方解心里发紧,他知道恶魔开始在桑乱心里抬头。
桑飒飒继续说道:“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草原小部族的首领,他让那个部族首领给自己下跪拜伏,那个部族首领自然不同意,于是桑乱伸手指了指他,他就变成了一具枯骨。所有人都害怕了,于是跪了下来。”
“桑乱从这个小部族带走了十九个勇士,是他挑选出来的强壮男子。这十九个人,后来被称为十九乱魔。是桑乱给了这十九个人力量,传授他们修为,那个时候或许这十九个人的修为并不高,但因为他们是第一批修行的人,所以草原人记载中这十九个人很强大,也很邪恶。桑乱不但让给他们打开了修行的大门,也打开了欲望深渊的大门。”
“这十九个人在后来因为得到的越来越多,也就变得越来越贪婪。后来的杀戮,多半是由这十九个人发起的。他们离开那个小部族之后,在第三天到达了另一个部落,部落人用酥油茶和马奶酒手抓肉来招待他们,而他们则扬起了弯刀。这一次,桑乱从这个部族带走了几百个人,这是他的第一批士兵。”
“之后的岁月一天重复着一天,除了杀戮征服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他们一个部族一个部族的去掠夺,带走战马和男人。桑乱手下的队伍越来越强大,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征服大草原的步伐。”
桑飒飒看了方解一眼,有些伤感。
……
……
“他只用了十年,整个草原就都变成了他的东西。人们要跪下来表达对他的尊敬,不然就会被鞭笞。人们要献出所有的财物,抗拒的人就会被他的军队灭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私底下开始称呼他为恶魔,称呼他手下那支军队为恶魔的屠刀。可能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人们便幻想着有一个英雄出现来拯救他们吧。”
桑飒飒的讲述着这些,然后从宽大的袍袖里取出一本很破旧很厚重的书册递给方解:“这是桑乱的笔记,记载了他前十年几乎每一天的生活经历。”
“为什么只有十年?”
方解将书册接过来好奇的问。
“因为在十年之后,他就觉得任何事都没有意思了。”
桑飒飒道:“他得到了一切,所以看轻了一切,这些收获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兴奋起来,所以他也就不会再去记载什么。除了陪着她的妻子之外,他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
她见方解随意翻开了一页后说道:“你翻看的那页,是他带着强大的军队回到悟道山第一天的记载。”
方解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
“离开这里多少天我已经忘了,但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面容。我才蹒跚学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曾经搀扶,那是恩德,永世不能忘记的恩德。我就好像一只失去了母亲的羔羊,却并没有感觉到寒冷。每一个家都为我将门打开,只要我走进去就会得到温暖的笑容和美味的食物。或许正因为这样,我得到的比其他孩子还要多。别人家的孩子只有父爱母爱,我却有所有的爱。”
“所以我在山上修行的时候,明明知道他们已经对我有偏见也疏远,可我心里还是感激他们。他们后来只是给了我稍显冰冷的态度,我却不会忘记他们给了我生命,他们仅仅是不了解我,仅仅是这样。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在谁家吃了多少顿饭,谁给了新衣服,谁拉着我的手迈过那条小水沟我都记了下来。这些都是要还回去的,不然我心难安。所以我回来了,带回来答应给他们的东西。”
“山那边有个叫流铁的国家,经常有人过来收税,很凶恶。今天之后流铁会有一场灾难,我给的。”
方解翻看着这些已经模糊的字迹,然后才醒悟这些字居然都是汉字。
看到他脸上诧异的表情,桑飒飒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解释道:“桑乱在刚刚走进大草原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朋友,是个汉人。如果你有时间从头将这本笔记看一遍,会更加惊讶吧。”
“那是桑乱在大草原上遇到的另一个孤儿,桑乱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和野狼在抢一具黄羊的尸体。”
桑飒飒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当时看到这个汉人蹲在地上呲牙威胁一头野狼的时候,桑乱并没有出手帮他,只是一直很平静的看着那个汉人将野狼吓走,然后趴在黄羊的尸体上大口吞咽生肉。直到他吃饱了之后,桑乱转身要走,这个汉人却抛给桑乱一条黄羊腿。然后裂开满是血的嘴,朝着桑乱笑了笑,很友好。桑乱将黄羊腿丢了还很小的白狮子,白狮子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桑飒飒道:“或许就因为这条黄羊腿这个笑容,桑乱决定带着这个人一起走。这个人教会了桑乱汉人的东西,还讲了许多汉人的典故,我想……正是因为这个汉人,所以桑乱心里的欲望才会彻底被催发出来,最后难以收拾。在笔记中,桑乱说汉人给他讲了许多中原的故事,包括很多枭雄是如何征服中原的,这些故事桑乱很喜欢。”
方解叹了口气道:“本来他内心深处欲望就已经苏醒,遇到那个汉人之后终于被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那个汉人……”
桑飒飒微微叹息:“桑乱即便没有遇到那个汉人,他依然会走上那条路。只是因为有这个汉人在他身边,他走的更加坚定。但……有件事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草原人在后来称呼桑乱为恶魔,称呼桑乱最早的十九个手下为十九乱魔,称呼桑乱的军队为恶魔的屠刀,可草原上任何一本文献,都不会查到这个汉人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我有祖先留下来的这本笔记,也不知道曾经在桑乱身边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被桑乱称之为良师益友。”
“为什么?”
方解问:“这个汉人不愿意让自己被后世知道?他不想做史书留名的人,只想成为一个藏在成功者身后的人?”
“不……”
桑飒飒摇了摇头:“你猜错了,因为这个汉人在后来更加的有名,比桑乱还要有名。之所以在桑乱身边的那段日子没有任何记载,是因为他将那一段彻底的抹去了……”
听到这句话,方解的脸色顿时一变!
“是的……”
桑飒飒认真的说道:“他就是大轮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