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奇计离间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女将冒着睁不开眼的大雪走进了复活村的当铺。
表面看似一家当铺,实际上二楼则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
屋外冰天雪地、寒冷彻骨,室内却是炭火正旺、温暖如春。
席塌上的吴用正在喝一盏刚刚煮好的碧螺春,直到女将把事件讲述清楚,吴用才放下茶碗道:“东北关沦陷当夜,武力兄就独闯联军大营,这其中确实有几点非常蹊跷。”
其实不用他说,这本身就很蹊跷,张赫是何等聪明之人,如此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兵行险着,实乃不智之举。
女将道:“这其中定有深意。”
吴用点点头:“那位大师说的很对,几十万联军攻占东北关,关卡要道都被仔细封锁,武力兄若是归途折返,绝无可能不被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守军撤退之时,他并没有离开。”
女将道:“就算没有离开,可在几十万大军的搜索之下,也根本无他藏身之地。”
吴用缓缓道:“但若是内应,那就不一样了。”
女将顿时耸然动容:“难道联军内部藏有中原军队的卧底?”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吴用回答道。
女将好奇:“那么这个卧底究竟是谁?或者说不止一个内奸?”
吴用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这就要从一开始说起了。”
女将拱手道:“请先生指教!”
吴用道:“情报上说,武力兄是突然在驿站出现的,当时正是联军夜宴欢庆之时,偏偏那个时候青衣楼大龙头也出现在那里。”
他话语极其简单,但却非常直白也非常尖锐的指出了问题之所在。
江湖上,青衣楼跟京华楼一直都是对立的,两个绝代高手在那里相遇,这一战就在所难免。
吴用道:“如果这是在平时,这样的解释倒还说得过去,可如今是非常时期,从战略的角度来说,大龙头如今的地位还不如君先生,武力兄若是行刺的话,为何不直击联军要害刺杀指挥官君若见,偏偏要对付大龙头,何况青衣楼大龙头深不可测,武力兄纵然武功再高,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女将点头赞同:“由此可见,武力兄独闯联营,绝不是为了行刺而去的。”
吴用道:“不错,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女将道:“但是后来驿站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把胡琴,联合大龙头击退武力兄。”
吴用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我立刻就可以把这个女人的容貌武功来历说出来。”
女将道:“请先生明示。”
吴用道:“王朝中刀剑名家不计其数,但能使用琴音双绝这门绝技的玩家却只有三个,第一个是京华楼的茗中刀,用的是一把二胡,第二个是天魔宫的宫主逍遥仙,用的是一支洞萧,而第三个人则是神龙教教主的老婆六指琴魔,据说此人琴音双绝的造诣是最高的,这三个人中,能联合大龙头逼退武力兄的,也只她才有可能。”
女将不得不对吴用的博闻广记表示佩服。
吴用继续道:“但就凭神龙胡琴想击退小楼一夜听春雨,这简直是天方夜潭,不要忘了武力兄还会使用《灵犀一指》,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道:“据说神龙教教主两口子一向形影不离,六指琴魔突然出现在那里,就意味着雷霆霹雳肯定在附近。”
女将无疑也很聪明,失声道:“青衣楼大龙头难道是神龙教教主?”
吴用摇头:“错了,肯定不是,这个王朝最神秘的人物岂会如此孱弱?夫妻二人联手都不能击败武力兄,这样的人也配做大龙头?唯一的解释,很可能这个大龙头是个冒牌货。”
女将手心有些发冷,两军交战简简单单只四个字,但里面这潭水实在太深了,多少波谲云诡,谁人能看清?
不过她还是有所恍然:“武力兄独闯联营,也许就是为了证明大龙头是假的。”
吴用点头道:“这次你说对了,因为这才能解释他之后的诈退,他不往野外跑,反朝东北关的指挥府邸大厅溜。”
女将道:“我明白了,他闹的这一出,就会把其他人惊动,其他人赶到,只怕雷霆霹雳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了,可是联军帐中高手如云,他这样乱来,岂不是把自己卖了?”
吴用道:“你小看他了,他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女将道:“先生是指暴露假龙头的身份?”
吴用道:“不仅仅是这一点,而是在于对当前形势的准确判断。”
他缓缓为自己斟了一碗茶,继续道:“东北关沦陷,看起来中原方败退了,但主力尚存,而且情报上还说,中原军队是分三路撤走的,分别是东平郡主撤回大青城、新月西去白雅城、钟舒曼退走蓝和郡,这样一来,中原军队依赖大青湖这个水上堡垒又形成了一面天然的屏障,阻止联军南下,局势不仅仍然均衡,而且更加胶着,他们双方这样耗下去,只会更加纠缠不清,我相信君先生和武力兄都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们都是非常之人。”
女将疑惑:“我还是不太明白。”
吴用道:“这种对局就像棋盘上的博弈,楚河汉界的两边都是严阵以待、密不透风,若想从外部强攻来打破平衡,纵然胜了,代价也极其昂贵,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堡垒从内部攻破。”
女将恍然:“我懂了,武力兄此次独行,目的就是要把联军内部有内奸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从而从内部分化他们。”
吴用也点头肯定:“武力兄这一手虽然冒险,但却极其毒辣,君若见此人看似飘逸洒脱,实际上此人心计颇深,城府太深之人,疑心就越重,何况这消息迟早要传入蒙古大汗耳中,届时军心一乱,后果不堪设想。”
女将叹服,不过却也有些惋惜:“但武力兄就这么挂掉,万一大爆就划不来了。”
吴用叹息:“只可惜情报上只提到他被困指挥府邸,但是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脱身之计。”
吴用还真没有乱说,大师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张赫就笑不出了:“你想说明什么?”
大厅烛火突突突的跳动,气氛更显诡异。
大师道:“如今阁下已是穷途末路,鄙人也知道在场之人与阁下往昔有些交情,若阁下死于他们刀下,难免有些遗憾……”
他话只说半截,但用心却是十分险恶。
其实说白了,张赫从驿站逃到这里来,很可能是有内应的,这个内应不是别人,十有**就是雷霆霹雳两口子,这一点君若见心里非常有数,以他为中心的人,都是不值钱的,因为这些人都有价钱,他能收买他们,张赫也很有可能收买。
至于雪中晴和君子剑等人,按理说嫌疑应该更重,但刚才天仙子和七凌风没有保留的出手就足够让君若见和大师看出,这不是在演戏。
雷霆霹雳两口子又何尝不能在一瞬间想明白这些道理,六指琴魔终于理解张赫为什么要往指挥大厅跑了,这一手当真狠毒,让自己人怀疑自己。
此刻她第一个站出,怀抱胡琴厉声道:“刚才你能破窗,现在可是没窗可破了。”
确实是这样,君若见等人都被门窗挡住了,琴音双绝在大厅里施展开来,张赫这次就凶多吉少了。
情况已容不得他思考,天籁之音再度缓缓而响,雷霆霹雳的钢爪再度抓来,凶残力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赫魔刀再度出手,凌空盘旋飞舞中又划出诡异的弧度。
由于之前吃了闷亏,雷霆霹雳这次有准备了,他就怕张赫故技重施,又朝自己老婆出手来个围魏救赵。
谁知张赫这一刀是实打实的砍向他,而且看张赫坚毅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受琴音的影响。
这一次,他终于领教了一个颠峰时期张赫的真正实力。
弯刀旋到一半,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砍了下来,没有任何的花哨和技巧,只因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都结合到了最佳。
这其间根本就没有你选择的余地,雷霆霹雳只得举爪硬架。
“叮————”
金铁交击之声不但刺耳,而且绵长,其尖锐度远盖琴音的内功震慑。
雷霆霹雳脚下地板如蛛网般碎裂蔓延,整个人踉跄着退了几步。
君若见的脸色都不禁变了,武当一役中,他视张赫若无物,今天东北关一战,他已看出此刻若是自己亲自出手,要胜张赫只怕都有些困难。
他已想到张赫红花集至北冰镇一行,又是下了极大的苦功来修炼的。
神思中,张赫第二刀狂风般卷向六指琴魔,六指琴魔神色大变,手指急速弹动,三道新月型劲气上中下三路反打张赫。
这不同于内功催动剑锋发出的剑气,那是有形之气,可以格挡,这是内功催动乐器激发出来的音波,具有很强的穿透作用,挡是挡不住的。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只因每个人都想看看,张赫究竟怎么抵挡?
第四百九十七章 秘道逃生
张赫没有躲!
整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
三个“-886”的伤害数值从他头顶冒出,他非但没有倒下去,而且连身子都没有颤抖半分,嘴角边还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君子剑等人的脸色变了,纵是幕后黑手复活,其体质只怕也没这么强。
六指琴魔和雷霆霹雳也有些发傻,王朝武功博大精深,若说有人的武功到这种地步,他们是肯相信的,但相信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高手相争,胜负本在一刹那,这其间根本没有余地。
六指琴魔的《三音绝响》再度发出的时候,张赫就没有再硬挺了,他挥刀荡开雷霆霹雳的钢爪,侧身一闪就避开三道音波,身后的壁上地图被音波直接轰成齑粉。
这两口子似乎还不死心,一远一近一刚一柔的继续故技重施,此时变了脸色的就成了君若见和大师。
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们两个看出来了,纵然六指琴魔两口子合二人之力,也未必是张赫的对手,因为张赫的基本功实在太扎实了,其基础属性远在他们之上,也就是说,张赫如果要动杀手,这两口子早就成为刀下亡魂。
可是,张赫为什么不杀他闲?
稍微又有人看出了这一点,这个人就是人群后的夜未央,此人乃是联军中的一员悍将,也是君若见比较信任的高手之一。
夜未央不屑的冷笑:“名震天下的京华搂武力兄,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他分开众人,一个纵身往前如风一般掠去。
这股风既尖锐又冰冷,风未至,但森森剑气已笼罩全场,就像九寒天的气候一样,风雪还没有飘落下来,但是冷气已充斥天地之间。
这样的剑法绝不在当今七大剑流任何一位护法长老之下。
突然间,一道寒光闪过,仿佛一颗流星于大白天穿越风雪严寒之中,跟着所有的剑气消失,所有的冰冷褪去,整个大厅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此刻每个人的呼吸并非急促,而是几乎停滞,连君先生也不例外。
只因夜未央已经倒在地上,他的咽喉处插着一柄三寸长的小刀,刀已没入至柄。
这柄飞刀是怎么发出来,没有人看清楚;是怎么插在夜未央咽喉上的,也没有人看清楚;众人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一个“镀书,的伤害数值和一具瞪大了眼睛的尸体。
这个伤害数值足够震慑王朝中任何一位绝顶高手!
许久,大师才盯着张赫的手道:“小李飞刀?”
张赫笑了笑:“大师果然好眼力!”
所有人耸然动容,《小李飞刀》这门武功实在勿须多言,一个玩家若是不知道这门武功,简直就不能算是一个王朝中的江湖人。
大师长长的叹了口气:“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能见到如此旷世绝技,也算是不枉冇此生了。”
张赫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拈起一柄飞刀,这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小刀了,可偏偏此刻却无一人敢上前,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能躲开他的出手一刀。
但君若见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士别三日,吾目相看,没想到武兄竟然练成了如此神技。”
张赫扬起了手,冷冷道:“看来君先生也想领教领教?”
君若见的态度诚恳而严肃:“我知道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能接你这一刀,但是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意思无疑也很明了,你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活着回去,因为若是有人说起京华搂武力兄在联军大营来去自如,犹过无人之境,联军丢脸事小,士气低迷事大。
君若见缓缓叹道:“只可惜你这一刀只能杀一个人,无法杀我们全部人,这一刀你一旦发出,你也等于是个死人了。”
张赫的笑容消失了,他手虽仍扬起,飞刀仍闪闪发光,但人却在一步步的后退,已经退到了大厅正中的北首壁下。
众人一步步紧逼而上,君若见心中有数了,不禁叹道:“我早说过,你我二人为敌,实在是逼不得已。”
张赫也叹了口气:“我今天杀你,也实在是迫于无奈。”
说完,他的手臂一挥,所有人大惊之下急退。
谁知小李飞刀这次并没有发出,事实上也发不出,因为这个技能冷却时间有十分钟,怎么可能马上发出第二刀?
但虚晃一枪的震慑力还是有的,这时候张赫身后的墙壁忽然转动,仿佛魔方积木一样把张赫旋到了墙壁的另一端,墙壁又恢复如初,俨然这指挥大厅刚才的一场厮杀仿佛是一场虚幻。
君若见盯着墙壁好半晌才道:“刀来!”
下面立即有人呈了一柄雁翎刀上来,君若见持刀在手,运起真力,隔空连续数刀劈出后再反手一掌推出,墙壁应声而裂,里面果然是一间暗室。
只不过这间暗室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唯独一口古井立于室中冇央,一条绳索从井口垂下,下面深不见底。
君若见望着黑沉沉的井口,脸上露出一种深思之色:“听说东北关有密道,我一直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这个传言是真的。”
大师沉吟着,道:“相传东北关乃是当朝太祖北征时修筑,以抵御当时的大辽进攻,招募了中原6000能工巧匠,耗时百天日夜兼程完工,才构筑了这么一条钢铁长城,据传内有玄机,非皇家嫡系不知,乃是作为紧急逃生之用。”
这位大师的确是无事不通、无事不晓。
只不过君若见并没有急于下去的意思,而其他人的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
雷霆霹雳第一个站了出来:“我去追!”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前往。
看来张赫的胆大妄为也造就出这些人的细致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贸然踏入井口,万一这口井不是逃生的秘道,而是杀人的陷阱呢?
井的深度让人难以置信,如果没有井口垂下来的那条绳索,你就是拥有的无敌的轻功也休想下到井底。
井底竟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廊,四壁明显经过修茸,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仿佛是中原各种宗教的信仰图腾,长明灯终年不熄,但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怖,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往何方。
雷霆霹雳立功心切,拔腿欲追,冷不防被大师喝止了:“大家跟找我,按照我的步伐走,一步也不能错,若是有错,死于非命。”
他第一个上前,迈出的步子果然奇怪,三清四象、九宫八卦,时而缓慢向前、时而快速急退,这条通道估计也就,び米左右,但一群人通过之后,已经耗去了刀多分钟时间。
通道的尽头仿佛是死路,只有一个案几般大小的水潭。
雷霆霹雳道:“难道这是死路?”
大师摇头道:“不,这是地下暗河的入口!”
众人只得叹服,这秘道构筑之妙、可说浑然天成,而张赫选择从这里逃走,也是心思细腻,这么冷的天,若无极高的内功抵挡寒冷,在水中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被冻僵而溺亡。
暗河远比想象中长,可说它就不是一条暗河,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也不知跟着大师了游了多久,一行人这才钻出水面,水面自然就是河道了。
冇隆冬雪夜,火把点燃,雷霆霹雳这才发现,这是流向辽州大青湖的大青河。
四野茫茫、白雪皑皑,哪里还有张赫的影子?而且跟上来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大师外,只有君若见、六指琴魔、雪中晴、云中月、君子剑和雷霆霹雳自己了。
君子剑长吸了一口气:“这条秘道真是妙。
君若见道:“妙?”
君子剑叹道:“这条秘道既是用来逃生,那就意味着后有追兵,可是能追到这里来的人又有几个?而追到这里,就再也追不下去了。”
君若见沉默着,道:“君兄,这里距东北关不太远,还劳烦你们护送大师回去,大师千万不能有所闪失,我再查撅查探附近环境。”
君子剑道:“也只好如此!”
直到大师、君子剑、雪中晴、云中月走远,君若见才移动脚步,缓缓朝前步行。
靴子踏在雪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雷霆霹雳却疑惑道:“我们不追了?”
君若见面色凝重道:“其实我真要追,也能追上他的!这秘道虽然借自然之力便于逃生,但他们却忘了一点,在这种大雪天气下,暗河的水温虽能拖住追兵,但踏雪无痕的轻功却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朝着大青进发,迟早会发现武力兄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雷霆霹雳信服的望着君若见,君先生的细致和慎密可说无人能敌。
“但我们不必追!”说这话时,君若见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用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盯着他。
有时候没有任何表情才是最为可怕的,一股比这九寒天还冷的寒意从雷霆霹雳脚底窜起,几乎把他整个人冷得麻痹僵直。
难道这个冰雪冷雾的大青河,就是他今夜的葬身之地?
第四百九十八章 谍中谍
雪夜静寂,四下无人。
君若见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雷霆霹雳和六指琴魔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话是不用明说的,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一想就能清楚其中要害。
张赫今夜独闯联营的这一系列动作,都暗示着联军内部有内奸,种种反常的迹象都表明,雷霆霹雳两口子具有几乎无法推脱的嫌疑。
别要说有无法推脱的嫌疑,哪怕只有一分的嫌疑,其结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所持有的军队也必须灰飞湮灭。
君若见缓缓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这次大军南下,可说倾尽了每位同伴在这王朝中奋斗了四年的心血。”
雷霆霹雳默然,别的不说,单说他自己,他两口子这次投入了近千万两黄金来招募军队,这近乎于天文数字。
君若见继续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对手的反攻还未来到,我们却不战而败了。”
几十万大军确实就像一个无法震撼的庞然大物,中原军队奇计也好、强攻也罢,想把这个整体一口气吃下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内奸的存在就如同体内长了寄生虫,这条虫子隐藏在最了不起眼的地方,悄悄的吸干联军的营养,等到中原军队反攻上来,庞大大物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一敲就碎。
“古往今来,间谍、卧底、内奸、叛徒的名家可说也是数不胜数,他们隐姓埋名,功成身隐,其作用不逊于任何一支精锐部队……”君若见缓缓的说着,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雷霆霹雳却是听得汗流浃背。
君若见忽然转过头,目光刀锋般的盯住他,一字字道:“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内奸!”
君若见一向判断如神,令出如山。
就因为这句话,雷霆霹雳感激得几乎想跪下去,旁边的六指琴魔也松了口气。
君若见沉吟着,道:“今晚这件事,的确有很多疑点,但到现在都已经可以解释通了。”
雷霆霹雳诚心拱手道:“请君先生指教!”
君若见道:“武力兄为什么能在几十万大军的搜索下成功躲藏,本来我也想不通,但直到进入这条秘道后就可以解释了,因为既然有这样的秘密通道存在,那么他藏得严实也就在情理之中。”
雷霆霹雳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东北关还有其他隐秘的地下通道?”
君若见道:“有没有我不知道,因为这不是关键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武力兄逃向指挥府邸,他的意思并不是要告诉我们内部有奸细,到底有没有奸细,我心里很清楚。”
雷霆霹雳不敢说话,他迟疑,因为有没有奸细……诚实的说,他心里也在打鼓。
看着他的表情,君若见忽然笑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让我们胡乱猜忌、犹豫不定,从而影响对大局的判断。”
雷霆霹雳道:“可是君先生你似乎并没有受影响。”
君若见叹道:“我受不受影响也不重要,可是今夜发生的事情,迟早会传入大汗耳中,天威难测,依我之见,他是肯定会怀疑的。”
雷霆霹雳恍然,跟着叹服,张赫此行真意原来在此,此举又是何其歹毒。
君若见又叹道:“你奉青衣楼之命乔装大龙头,此举甚是冒险,按照我的预计,你的身份应在我军大胜之日才会暴露出来,届时大汗怪罪也没事,但我没想到武力兄这么快就识破了。”
雷霆霹雳也无奈的叹息:“此人老谋深算、奸诈狡猾,说真的,我在王朝里混了四年,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厉害的人精。”
君若见并没有接他这话,而是反问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武力兄并没有识破你的身份,而是有人故意要暴露你。”
“这……”雷霆霹雳瞠目结舌。
君若见平静的说道:“是,你的身份非常隐秘,知道的就只有几个人。”
雷霆霹雳的冷汗再度流下来了,这件事的可怕远不是他能想象的,因为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大龙头,自己老婆和君先生。
当然,君先生和自己老婆不可能出卖自己,难道是大龙头要故意暴露他的身份?
这是君若见第一次点评青衣楼:“青衣楼这个组织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这个大龙头我虽不知其人,但惊才绝艳、雄才伟略,我也确实很佩服,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青衣楼唯利是图,不做赔本买卖。”
这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这次北国之战,青衣楼的目的是什么?只怕不是自立为王、封疆领地,而是从中浑水摸鱼,把利益最大化。
严格的讲,青衣楼、天下霸刀、君若见组成的联军,只是暂时的同一阵线,一旦到了分赃的时候,这个同盟就要瓦解了,难道现在到了分赃之时?可是这当前局势一点也不像呀。
“你错了!很像!”君若见纠正他,“光明左使屯兵红花集,这就像把尖刀随时可以插在我们背上,但是他绝无可能帮助中原军队对付我们,现在情况是中原那一伙人,大败惨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武力兄虽然智谋惊人,也无法扭转大局。”
雷霆霹雳懂了,青衣楼要分化并削弱联军,让光明左使和联军将来形成对峙的局面,就像现在东北关的情况,最后的最后是三败俱伤,唯一的胜者是真正的大龙头。
这个人好深沉、好毒辣、好老练,雷霆霹雳只觉得背脊在不断的冒冷气。
君若见盯着他:“所以他要暴露你的身份,恰巧武力兄赶来,武力兄不但阴错阳差的成了棋子,而你也是他早就安插进来的棋子。”
雷霆霹雳不说话了,其实他也年轻,有几人年轻人能容忍自己像棋子一样被人摆布?
君若见道:“所以今晚的事件一出,大汗一知,联军之中,就再无你立足之地。”
雷霆霹雳傻眼:“君先生难道是要我带军像左使那样离开吗?”
君若见望着他:“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有时候真相更加残忍,这个江湖是个吃人的江湖。”
雷霆霹雳再度拱手,诚恳的说道:“请君先生告诉我真相,我感激不尽!”
君若见长长的叹了口气:“今晚最大一个疑点就是驿站。”
“那里究竟有什么问题?”雷霆霹雳实在不懂。
君若见道:“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武力兄今夜不是来杀你的。”
雷霆霹雳也不否认道:“是,当时我在驿站外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如果要我像武力兄那样悄声无息的放倒几十个守卫不难,难就难在还能从容的在房间里面喝酒吃肉,我进去后一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此人内功已是深不可测,但要我拼一拼,他也不可能一招要我的命,但他那个飞刀绝技要出外。”
君若见道:“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以当时的环境和状态,你们单打独斗,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雷霆霹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
君若见忽然转过头,望向六指琴魔:“可是六姑娘为什么却在你们还没打起的时候突然现身?六姑娘是不是早就在大龙头那里清楚,雷兄根本不是武力兄的对手?”
雷霆霹雳惊骇的转过头,望着自己的老婆,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女鬼一样。
六指琴魔冷冷道:“君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若见淡淡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当时看似出现得很及时,其实出现得过早,因为你那么早一亮相,无疑就把雷兄的身份给卖了,不但卖给了武力兄,而且还卖给了所有人。”
六指琴魔冷笑道:“武力兄在房间里的时候,武力兄就认出了我老公的身份。”
君若见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更可怕:“六姑娘听他们的谈话听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老早就潜伏在屋顶上?六姑娘你可能还没想到一点,我当时就在你旁边,只不过你太专注的偷听他们谈话,竟然没有发觉我,以你的武功,本来是可以感知我的。”
雷霆霹雳完全骇然,当时的情况居然这么复杂。
六指琴魔脸色居然还是没变,冷冷道:“君先生的意思好象是我在出卖我自己的老公?”
君若见平静道:“自古以来,夫妻反目,相互出卖并不是什么奇闻,男人无所谓出轨,只因受到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背叛,只因付出的代价不够高昂。”
六指琴魔怒极反笑:“我知道君先生在怀疑我,可是无凭无据的这样乱怀疑似乎说不过去。”
君若见叹息:“我也知道你的嘴喜欢逞强,我本不想说,只是不希望雷兄心寒,但我若真说出来,你今夜就只好回去复活。”
六指琴魔冷笑道:“好,你说,我听!”
君若见望了雷霆霹雳一眼,雷霆霹雳完全迟疑了。
北国战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没有一双慧眼,谁能窥破这其中真相?所以雷霆霹雳现在也只有静听君先生的答案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犬牙交错
君若见望着六指琴魔,缓缓道:“也许我知道的事情比你们想象中还多。”
六指琴魔道:“君先生什么意思?”
君若见道:“你本是蓬莱人士,出生地是在山东,王朝二年出海东行的时候遭遇了一场大风暴,那时的造船之术还不是很先进,所以你漂流到了仙灵岛,恰巧雷兄有任务在身路过此地,于是就将你救起。”
六指琴魔紧闭着嘴没有说话,但雷霆霹雳却惊呆了,这些事连他都不知道,但君若见却知道,君先生的厉害可见一斑。
君若见道:“你们夫妻后来在王朝中结为连里我就不再多说,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王朝三年,你于神龙岛出发,前往西北,归来后你就练成了琴音双绝,出售给你这本秘籍的人正是侠道上的云中客,后来武力兄北冰镇一行,证实了云中客是青衣楼的人,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你已经入了青衣楼。”
六指琴魔冷笑道:“那只是交易而已。”
君若见道:“但是联军大举南下的第三天,你却有两天不见影踪,你以为你在北部的凤凰坡跟一群不明人士碰面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与你接头的人就是单免,此人表面是彭刀门护法,实际是青衣楼的联络使,当然,这些你都可以否认。”
六指琴魔沉默,她只有沉默,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否认。
旁边的雷霆霹雳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望着六指琴魔:“你……你……”
六指琴魔的态度反而冷静了下来:“是的!”
君若见沉吟着。道:“我若猜得不错,青衣楼大龙头定是给你许诺,这场战争胜利之后给你更高昂的回报,远比我联军获胜的回报大得多。”
“是!”六指琴魔垂下了头。
“你为什么这么做?”雷霆霹雳愤怒的问道,“你连我都出卖?”
六指琴魔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君若见淡淡道:“也许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雷霆霹雳厮声道:“是为了什么?”
君若见道:“是因为你仇家!”
雷霆霹雳道:“白莲教?”
神龙岛和白莲岛一直都是东海上的两路王霸势力,两派斗得你死我活,恩怨持续了王朝整整三年。而六指琴魔王朝三年的西北之行,无意中就偶遇了白莲教主,为求宝藏秘籍一路同生共死。情感的质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但君若见并没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大龙头肯定许诺,一旦事成,你们两人可以一个接手神龙岛。另一个接手白莲岛,而且神仙眷侣,逍遥于东海之上,届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风,比起现在可是好多了。”
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盛怒之下的雷霆霹雳已经出手,钢爪抓向自己老婆的脖子。
六指琴魔竟也没有反抗,钢爪一掠过雪白的脖子,鲜血立即像喷泉一样爆发出来。然后她就倒在了血泊中,自始自终她都没有还手,通过她的类似解脱的表情望去,她似乎死得平静极了,似乎她甘愿死在雷霆霹雳的手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一丝背叛的愧疚。
而雷霆霹雳茫然的注视着这一切,他呆在原地,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悲哀,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这种类似麻木的“什么都没有”才是人类最可怕的。最悲哀的感觉。
君若见并没有注视这个场面,有人说最好别轻易的去考验人性,因为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直到六指琴魔尸体化光飞走,君若见才转过头缓缓道:“你若是想报复,还是有法子的。”
雷霆霹雳茫然道:“什么办法?”
君若见道:“你要想灭了白莲教,就最好挫败青衣楼这一次的巨大阴谋,六姑娘并不是坏女人,但好女人也罢,坏女人也好,女人都是崇尚强者的,千百年来,强者才配拥有出色的女人,你若想重新站起来,就好好跟我打赢这场战事。”
君先生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只不过雷霆霹雳此时还是茫然一片。
“其实她还不够资格做真正的卧底内奸。”君若见再度抛出重磅炸弹。
雷霆霹雳终于惊醒:“她还不是?”
君若见沉重的点点头:“之前武力兄逃跑的那条秘道,本是极度隐秘的事情,知道它存在的人少之又少,连我都不例外。”
雷霆霹雳道:“这能说明什么?”
君若见目中又露出了那种逼人的锋芒:“可是大师不但知道,而且一下到秘道中,他竟对里面机关陷阱、消息埋伏的位置知道得一清二楚,抢先在前为大家带路……”
有些话不用明说,一听就知道其中奥妙,有些人也不用点拨,一知道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君若见这番话至少就让雷霆霹雳明白了两点,联军中真正的内奸还另有其人,而他雷霆霹雳才是君先生真正的心腹盟友,君先生不相信别人,但是信任他。
张赫若是知道君若见今夜不但通过他挖出了一个内奸,重新理清了思路,只怕也要气得吐血。
“只不过武力兄此行确实凶险,当务之急你必须跟我回去见过大汗,禀明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君若见如是说。
雷霆霹雳叹服:“谨受教!”
此刻的北冰镇春天客栈中,大汗刚用过早餐。
他的早餐一向惊人,一大盘用文火炖成的牛腰肉,三盒蒸笼小包,十二个鸡蛋,一大袋马**酒,配以各种新鲜蔬菜。
别人瞧见他的早餐,往往会大吃一惊,但他却认为,一天的活力就来源于这顿早饭,所以他在享受他这顿早饭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打搅的。
但今天是个例外,南征亲王已经到了门外。
亲王一职等同于中原朝廷的宰相,仅次于大汗,既是亲王亲自前来,想必事情十分重要。
帘子被掀开之后,亲王没说话,反倒是大汗先开口:“是不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
“大汗英明!”南征亲王面有忧色:“800里快马急报,昨夜子时,我后方2号线运输部队在夕岚地带遇袭,此次偷袭者乃是光明左使麾下大将鬼六,2号线运输部队为保证粮草安全,现在已往极地方向撤回。”
这实在不算是十分紧急的军情,但大汗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刀筷,缓缓的站起身,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脸上露出了思考之色。
换作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不暴跳如雷才怪,但他却显得十分平静。
南征亲王显然不解:“大汗,为何没有命令?”
大汗转过身:“亲王,你怎么看左使这次的行动?”
南征亲王沉吟着,道:“此人野心极大,依臣看来,他十万部队出走并屯集红花集,只怕是想独立称王,此人反复无常,大汗若不迅速处理他,只怕将来养虎为患。”
大汗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光明左使此人确实有雄霸天下的野心,但就凭他那点人马,不还足以称雄,而且如今的局势之下,我们还不能动他。”
南征亲王愕然:“为何?”
大汗道:“他昨晚夜袭颇有深意,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准备偷袭。”
南征亲王道:“臣愚昧,请大汗明示!”
大汗道:“他原先立足于我军,自然对我军部署比较清楚,我军三条运输线分别从东、中、西三的方向下行,为前线君先生的主力部队注入活力,他昨晚的偷袭其实是想告诉我们,夕岚地带他在活动,随时可以向我们的运输部队出手,这是一种警告,迫使我们暂停2号线的运输行动。”
南征亲王愕然道:“难道我们真要暂停2号线?”
大汗点点头:“是的,如不暂停,他大有可能强取豪夺。”
南征亲王道:“可是,2号线一旦停下来,依靠1、3号线的运输,前线东北关君先生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就会非常缓滞,如果强行进攻辽州大青,只怕粮草供给不够,如此一来,几十万大军将会停滞在东北关,战事将会拖延下去。”
大汗道:“光明左使就是这个意思,他就是希望我们迟迟不能拿下大青城。”
南征亲王道:“难道他跟中原朝廷是一伙的?”
大汗道:“不,绝对不是一路人,当前的局面是我们跟中原相互对峙、犬牙交错,而各种在明在野的势力都处于一种相互制约的平衡状态,光明左使就是不希望这种平衡打破。”
南征亲王似有些明白了:“倘若打破了呢?”
大汗道:“打破后的失衡局势也一定对他有利,那样他才会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南征亲王叹道:“只可惜无论多么平衡的局势,迟早都会有打破的一天。”
大汗:“是的,一点也没错,这一天恐怕比我们想象中都还要来得快!”
南征亲王不解道:“大汗看得出来?”
大汗的目光望向窗外漫天的大雪,悠悠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最多不出三五天,一场前所未有的凶猛暴风雪就要来临了。”
第五百章 奇袭蓝和郡
风雪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清晨的浓雾仿佛一层若隐若现的纱帐,纱帐下的大青湖几乎已瞧不清水纹,天空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变成一片灰白发亮的混沌。
郡主在嫣红及随从士兵的陪同下沿着湖岸缓缓行走,整个湖面已经结冰,冻住的不仅仅是庞大的战船,还有数万士兵的军心。
郡主面有忧色,接过一柄递上来的利剑,运起真力往下刺出。
“夺”的一声,利剑没入冰层,但冰层并没有裂开,只是稍微产生几丝裂纹。
郡主叹了口气:“这才第三天!”
嫣红当然明白这话意思,第一天的时候,不要说用剑刺冰,就算是靴子踏在湖面上,冰层也会破裂;然而一夜过去之后,冰层开始加厚,人不但可以在上面自由行走,而且冰层要用斧头才可以劈开;今天是第三天,冰层已经厚到需内家高手贯注真力在剑上才可刺穿。
京华楼那边已经送来情报分析,这种王朝四年从未有过的极寒天气还会持续四天,届时整个大青湖将不覆存在,会被冻成巨大的冰层,最后一道天然的屏障反将成为联军进攻的桥梁。
这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战局居然演变成这种情况。
嫣红也叹道:“最多在第五天,对面就会发起总攻,这冰层完全可以承载几十万大军的重量。”
郡主抬起头,对面一片冰雾缭绕。纵然武功高手也看不清楚,但谁能保准烟波弥漫处突然杀出联军铁骑呢?
而此刻的蓝和郡指挥大厅中,钟舒曼一行也在紧张的进行着讨论,地图沙盘上的大青湖已用白纸覆盖,意为那个地方已是冰封世界。
胖子道:“这可真是天助他们了,狗日的把大青湖结了冰。”
林若离道:“是呀,听说现在结的冰用剑都刺不穿了。假如联军从冰上攻击大青城,我们应该怎么办?”
钟舒曼扭头望着张赫,大家都等着他来判断形势。
“对方绝对不会正面从大青湖进攻!”张赫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所有人几乎都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虽然大青湖结了冰,联军如果正面来攻,我们会同新月将军。仍然可以配合郡主形成三面夹击之势,他们可以在冰上行军,我们也一样可以在冰上打仗。”张赫分析道。
胖子疑惑:“可是哥子,蒙古大辽的士兵都是北方游牧民族,擅长在寒冷的天气中作战。”
张赫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他们不会正面进攻的。”
“为什么?”胖子不懂。
张赫伸手道:“有三个重要的原因,第一个,如果正面硬拼,谁都没有把握赢。假设联军胜出,也必将付出惨烈的代价,这样子赢还不如不赢,君若见是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第二个,东北关的军队也不会大举南下。现在光明左使的军队牵制着他们的后方,如果大军继续南下,依我对左使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将突然杀出,占领东北关。届时联军的退路和运输路线就被切断,变成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恶劣局势,情况就非常危险。”
众人信服的点头。
张赫道:“第三个原因是最重要的,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对他们有利并不是将大青湖结了冰。”
胖子好奇道:“那是什么?”
张赫叹了口气:“而是暴风雪带来的这场冷雨浓雾天气,这种恶劣气候不但使我们的前方探子难以生存,而且根本没办法有更开阔的视野。”
钟舒曼沉思着,道:“你是说,联军有可能借助着这种天气的掩护,悄悄的调兵谴将,实施另外的攻击路线。”
“正是!”张赫拊掌道,“从地图上看,辽州大青是郡主亲自镇守,既然排除了正面,君先生就只能从两侧下手了。”
林若离望向地图:“西南侧是新月将军镇守的白雅城,在辽东道上,毗邻京机要带,他们要进攻白雅城的话,风险比进攻大青城还大,所以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胖子骇然道:“东南侧就是我们的蓝和郡,难道他们要来打我们?”
张赫的面色也沉了下来:“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我们靠郡主更近些,联军攻击我们,嫣红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的。”
胖子忍不住道:“那实际上呢?”
张赫望了他一眼,一字字道:“实际上,他们一定会来进攻蓝和郡的。”
所有人都怔住,林若离试探着道:“你这么有自信,联军会来我们这里?”
张赫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三眼郡那一役吗?”
林若离顿时有些脸红,三眼郡的失策导致了今天这个被动的局面,不过她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联军在三眼郡的得胜关键就在于海上战船的行动,南海势力的海上运输力量直接如尖刀一般插入北部湾。
是的,极寒可以冻住大青湖,但却没办法冻结广阔的大海。
如果君先生再故技重施的话,陆地配合水路夹击蓝和郡,任张赫亲自坐镇抵挡不了,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
张赫叹了口气:“不是极大,而是绝对,因为这次我潜入东北关,发现那假龙头是神龙教教主雷霆霹雳,神龙教也是海上的霸主,他们联合南海势力一起进攻的话,这次的海上力量将更强。”
一时间,大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许久,华飞虹才道:“武兄,照你这么说来,我们蓝和郡是朝不保夕了?”
张赫肯定的点点头:“是的,蓝和郡这次是肯定保不住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众人精神一震:“你有办法是不是?”
张赫笑了笑:“或许你们应该想一想,这次从东北关领兵前来的先锋大将应该是谁?如果猜中了的话,我就有办法叫他有来无回。”
就不要说让众人猜了,这次就连张赫都没有猜出来将是谁?
雾影梦花,尽是虚空,因心想杂乱,方随逐诸尘,不如万般皆散。
浓雾是散不了的,至少在这七天时间内无法散去,此刻的浓雾就像无数冰渣子挂在空中,人穿梭在里面,不但感觉冷,而且脸上疼。
一支行动迅速的精锐骑兵部队就在这样的冷雾中穿行,马头套有铁甲,每四骑之间顶有一面巨大的盾牌,盾上生有铁荆尖刺,后排弓箭刀斧俱是利刃,这是联军最精锐之一的大辽铁骑。
为首领头的大将不止一个,而是三人行。
君子剑与天仙子这次率领五万大军秘密借助冷雾潜行,他们两个人已经很难对付,关键是还有第三人存在。
他,就是大师!
大师这次是大汗和君若见指名派出来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很微妙。
不过一路上三人沉默无言,毕竟这次是奇袭行动,直到大雾中的蓝和郡隐现轮廓,天仙子才道:“我们暂时需要潜伏。”
君子剑叹道:“嗯,不错,依张赫的头脑,应该能算到我军此次会攻击蓝和郡。”
这时探子已从前方折返,君子剑道:“郡中守军情况如何?”
探子道:“城头大旗打有五面,分别是‘武、钟、林、华、疯’五字。”
天仙子沉吟着,道:“看来京华楼的主力集中在这里,应该分别是张赫、钟舒曼、林若离、华飞虹、疯牛剔躺!”
君子剑道:“这下不好办了,京华楼很可能要坚守蓝和郡,按照原计划行动只怕强攻不下。”
天仙子转头道:“大师怎么看?”
大师淡淡道:“可以实施第二套计划,让南海势力先行潜入。”
君子剑点点头:“就这么办!”
其实南海势力早就潜入了蓝和郡地带,蓝和郡作为一个海滨小城,港口的贸易是主要繁华之源,纵然这是在战争时期,港口至城中的道路依旧可以通行,城门是不可能关闭的。
因为城门一旦关闭,蓝和郡的物质流通就会停滞,京华楼部队之所以敢驻扎在此,就靠着小城物质上的流通来维持部队的生命力。
此刻大雪弥漫的官道上,一行运输车队约有五十多匹马儿一字长龙的到达了城门口。
为首的白胡子老人头戴斗笠,哈着白气扬着马鞭,谁都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竟是海南剑派的天机道人,乔装打扮之后借助天气之利,城楼上的林若离都没能认出来。
守城的士兵已经迎了上来:“请开厢,我们例行检查!”
天机道人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就打开了车上的运输长箱,每辆马车上的物质都不相同,有的装的是粮食草料、有的是药品材料、有的是丹药器材、还有的是当铺里最典型的古玩兵器,反正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NPC士兵回头望着城头阁楼,林若离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可以放行进城。
天机道人暗自窃喜,打马扬鞭,吆喝着随从进城。
谁知他的第一辆刚一进城门,林若离的声音就传了下来:“等等,那位老丈麻烦你停一下!”
天机道人顿时怔住,难道露馅了?这不可能啊!
第五百零一章 华丽对决
林苦离的声音很清脆!“那位老丈,如今是非常时期,请你的车队进城之后往东区行驶,以便统筹安排,因为若是发生战事,我军也好保你财物不失。”
天机道人暗自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多谢将军相告!”
言毕,两名兵士带着车队进城,往东区行进。
所谓的东区其实就是战备区,包括战备粮仓、警戒区、库存区,在王朝中通常就是无人区。
而这正是天机道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他这五十多辆马车表面装的是物质,其实暗藏着五十名高手,分别潜伏在车底之下,试图瞒天过海进入蓝和郡。
这五十名高手全都来自南海,其中就有贾欣、霸惊天下、向天飞、三刀见血、黄缮这一伙。
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足够对付任何一位武功高手,而且上次在三眼郡,用的也是这种办法。
办法老套而简单,但胜在实用而有效。
现在车队已经进入东区,按NPc士兵的要求全部进入一处战备粮仓。
望着偌大的粮仓空荡荡的,天机道人就忍不住叹子口气:“京华楼武力兄智慧过人,想不到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难。”
他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看见了这屋内的情况,所谓的战备粮仓就是战争发生、情况最紧急的时候作开启之用,对于军队来说,这就相当于一道护身符。
可是战备粮仓居然空无一物,足见蓝和郡的物质已是捉襟见肘了,这场北国之战的消耗,中原始终不如联军。
这时头顶也有人在叹息:“你以为这里没有粮食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圈套呢?”
天机道人大惊之下抬头,只见房梁上的升降杆上坐着一个人。
步小云望着他直摇头:“你太菜了,你以为你聪明,结果连我坐在这里都感知不到,联军里的废物可真多,居然也派你这样的菜鸟来送死。”
天机道人冷笑:“原来是京华楼的步兄,今天我看究竟是谁来送死。”
步小云冷冷道:“你车中藏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些白痴伎俩我早用过了,你车中就算多放子一两银子,雪地上的痕迹也会不同的,笨蛋!”
天机道人顿时怔住,这一着他们忘了算进去。
车下藏人确实掩人耳目,可是车轮的痕迹是你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更何况一路行来都是雪地,痕迹更加明显。
所以说,无论看起来多么完美的计策,总有那么一两处破绽,而且有时候越是完美,其破绽就越是明显。
“好,算你有眼光!”天机道人挥手。
话音一落,五十多辆车下瞬间钻出来一大群人,就像老鼠从各个洞中钻出。
步小云也冷笑:“你以为人多就能办成事?”
天机道人冷冷道:“我就以多欺少怎样?”
“那就放马过来!”步小云回应。
这次话都还没说完,一柄长剑、两把鬼头刀、一杆穿云枪直接就升了起来。
步小云手一抖,升降杆上有三道寒光如一个“Z”字闪起,四件兵器就跌了下去,四个人虽然没挂,但已经半残。
三刀见血和向天飞同时站出:“早就听闻步兄单剑走过武当山,今天我扪兄弟也来领教领教。”
经过南海一役后,巨鲸帮实力确实大增,这两人的刀法也是水涨船高,升降杆上两人合力围住步小云,居然逼得步小云施展不开《惊云三刺》。
天机道人道:“大家赶快行动,别贻误战机!”
这五十多个人就要四散而开,冷不防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站住,否则我开枪了哈!”
众人又是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古怪。
等回过头一看,大门口处又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人打扮古怪、但表情却十分严肃。
要说放在以前,他们三个绝不会有人认识的,但现在三位领导已经是王朝中的名人了。
贾欣眼睛一亮:“原来是中原武林盟主驾到,小妹早就想领教盟主的高招。”
工会副主席却不吃她这一套,厉声道:“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把双手放在头上,面朝墙壁,诚心忤悔,不听话的就把你扪抓回去少说判过十年八年的。”
“正是!”财政局局长义正词严,“我们公安机关就是要打击违法犯罪,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对于犯罪份子绝不手软,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大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错!”
财政局局长顿时愕然:“为什么?”
纪检委书记脸色沉痛:“今天,一些违法犯罪份子潜入了蓝和钧的战备粮仓,目前已有0人死亡,0获救,0人失踪,事故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当地媒体也已经介入并作详细报道,我省、市、县三级领导充分发挥干部先锋模范作用,带领广大党员、干部、群众沉着应对,全力奋战在救灾第一线,谱写了一曲干部群众齐心协力感天动地的动人哀歌,此次事件充分体现了我具有天朝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
工会副主席顿时大惊失色:“大哥的总结实在是精辟有力,不但言简意炫、而且入木三分,最重要的是做到三性,针对性强、指导性高、前瞻性广,小妹我是自愧不如。”
财政局局长也叹道:“头儿水平就是高,我们永远要跟着党走。”
纪检委书记道:“呵呵,咱们三兄妹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一定能够把这次百年难遇的救灾工作搞好。”
三人还在那里你吹我捧、自我标榜,黄鲜早就忍不住了,提着大砍刀就杀上来了。
他敢上就是因为三位领导像在开会,根本没把他扪这群人放在眼里,老实说这确实个出手的好机会。
但他忘了一点,你有机会的时候,别人同样有。
黄鲜的大砍刀没能砍出去,连一刀都不能,因为他看见了一道奇怪的光线,一道混合着暗赤色和淡青色的剑光。
剑光只一闪,他只觉得面目一寒,全身所有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变成了黑白二色。
“哼哼!”工会副主席冷笑,“拒捕就是干傻事!”
粮仓里五十多个高手全部傻眼,而且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片阴云,只因大家都看清楚了,工会副主席的手上提着一把五尺利剑,剑如青虹烈阳,其光芒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倚天剑》!
今天终于有人见到了这把神器的威力,普普通通一剑就取了一名三转高手的性命,简直是骇人听闻。
就算张赫施展他的《王朝之剑》,都不可能有这种威力。
天机道人急了:“大伙一起上!”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五十个人,五十件兵刃,一刹那就如同一张大网迅速收拢,集结点就是中央的三位领导。
但与此同时,这张网却没有网住人,因为网中出现了一条黄金色的游龙,说不清那是气劲还是刀光,只见金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轨迹游动,粮仓里顿时产生一种龙吟之声,夹杂着骤起的狂风,五十件兵刃劈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天机道人跟其他人一样,没有受伤,但手腕一麻,兵器就脱手了。
然后每个人都看见了纪检委书记手上的《屠龙刀》。
天下利器、名剑倚天,倚天一出,谁与争锋?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有这两把神器在此,任你人多、狂你绝学、任你怎样,你也休想反抗。
天机道人顿时面如死灰,他们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三位领导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神奇的出现。
有三位领导的地方,就有奇迹!有三位领导的出现,就是大场面!
这时候贾欣猛的退后几步,手上就多了一个笔直的圆筒。
“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亮出来吧!”工会副主席此刻是自信心暴膨,反正神器在手,天下我有。
但他们三人还是小看对方了,他扪并不知道当初张赫的虔诚岛之行,为的是争什么玩意而去的。
贾欣已经拧开圆涛上的盖子,逆天一幕终于出现了。
只见整个仓库内强光大盛,这是一种混合着多种颜色的诡异光线,光线甚至还在旋转扭曲,它的光辉就像上空突然出现一朵艳丽的云彩,你的目光一触上它就无法移开。
而那种扭曲的弧度组成了一幅让人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画中仿佛有一只灵禽,它完全就是一只活的生物,像是凤凰、又像是仙鹤、但更像是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旋转着、变化着、扭曲着,俨然上古洪荒降临的魔物,这已经不是武学的境界了,仿佛仙术魔法的手段。
有谁见过孔雀展开翅屏的那一瞬间?
辉煌、华丽、壮观,似夜空烟花一瞬铸就永恒之美,当你被这种美震撼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它就要了你的命。
这正是天下闻名的暗器《孔雀翎》!
此刻三位领导就已经被震得瞠目结舌、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五百零二章 海上强援
就在孔雀翎即将盛开的那一刹那,一点寒星忽然从天而降,仿佛极夜中一道流星,虽然于繁华浩瀚的星辰中了不起眼,但这一击就像击在了最要害的那一点上。
所有的辉煌、华丽、壮观全都枯萎,孔雀的翅屏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已经收拢,整个粮仓又恢复了本来的安静和颜sè。
再回头望着贾欣,她已经躺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好象见到了厉鬼一般,只不过她的咽喉上插着一柄三寸长的小刀——小李飞刀!
王朝十大暗器谱上,小李飞刀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它没有孔雀翎那么华丽,也没有暴雨梨花钉那么凌厉,它甚至可以说平凡平淡、了不起眼,但每个人都知道,飞刀一出,例不虚发,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天机道人还在沉浸在这两件名器的震撼中,殊不知张赫已经在房梁上站着了:“呵呵,道长好久不见。”
天机道人紧张道:“你……你想怎样?”
他的气势已怯,居然失声嚅问。
张赫笑了,反问道:“应该说,你想怎样?不过你不用回答了,因为我知道你们想怎样?”
天机道人反手拔出利剑:“我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会怕你一个?”
张赫叹了口气:“我怕,所以我还活着,怕就怕一会儿你们不会怕了。”
死人当然是不会怕的,你有见过害怕活人的死人吗?
风雪依旧迷茫。蓝和郡城外50里处,联军还在苦苦等待内应的消息,可惜的是连一只飞鸽传书都没有收到。
天仙子道:“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只怕道长他们出了意外。”
君子剑也意识到不妙,咬牙道:“现在可能只有强攻了。”
他们也不再询问大师的意见,五万人的部队就像雪地里瞬间杀出来的幽灵,cháo水般涌向前方。
此刻的蓝和郡城楼上。不要说守军见不到一个,就连之前的五面大旗都不见了,整个蓝和郡一兵一卒没有。甚至连杂毛都没有给你留下一根。
蓝和郡在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内已经变为一座空城、死城。
这种感觉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却重重的砸在空气中。
君子剑知道有诈,但却异常沉得住气。反复聆听各方探子的消息汇报。
“整城无人,连所有的商户都不见了。”
“方圆十里不见敌军,四下也没有机关陷阱!”
“京华楼部队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
消息一条条的汇集上来,君子剑和天仙子的背脊都有点发凉,就算张赫知道自己来袭同时要迅速撤离蓝和郡,也不可能在雪地上不留痕迹。
情报上显示,京华楼以钟舒曼为首的部队也是大几万人,几万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人间蒸发,难道张赫真的会变戏法?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君子剑沉吟着,道:“道长他们没有消息。很可能是我们的计划被张赫看穿了,张赫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做戏。”
夫妻同心,天仙子立即就反应过来了,蓝和郡也许在他们到来之时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就只有城头上的五面大旗、零星的几名NPC士兵、以及林若离这点人在演戏。演给天机道人他们看的,造成一种这里有大军驻扎的假象。
纸质地图很快被呈上来,天仙子道:“如果他们要撤,只有三条路,往后退是玉连山脉,那里海拔2000多米。完全就是死路。”
君子剑道:“也不可能是东平郡主的大青城,因为我们就是从那边迂回过来的。”
天仙子道:“再往东就是大海,几万人难道赶着去投海吗?这不可……”
那个“能”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语声就突然断绝,因为她发现这其实是张赫大军最有可能去的一条路,不是撤退的后着,而是进攻的路线,因为南海势力和神龙教的战船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君子剑沉着脸道:“传我命令,全军赶赴辽东海滨,一定要追上京华楼的人!”
风雪不但笼罩着大地,同样覆盖着大海,海面虽然不能结冰,可是极寒天气之下的冷雾更浓,大雾之下能见度极低。
三十艘巨船并未停靠在浅滩上,而是一字排开封锁着海滨,像三十头张开了利嘴的怪兽。
疯不平站在主船甲板上,用一个单筒望远镜不停的朝陆地上了望,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已经接到了君子剑的传书,但他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中原军队的存在。
其实他也知道这次对付的是京华楼的武力兄,不过他并不畏惧,他只是有点感慨。
想当初风暴岛的寻宝,武力兄和他们随行前往狼王洞穴,那时候武力兄还是很普通的新手菜鸟,阔别一年之后,谁知道武力兄已经名震王朝,多少玩家一谈到京华楼武力兄,不是闻之sè变就是羡慕无比。
这个江湖风云变幻之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当然,疯不平也不再是神龙教的菜鸟护法了,而是仅次于雷霆霹雳的高手。
疯不平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一名玩家飞速跑上甲板:“头儿,我们后方好象有船开来了。”
“哦?”疯不平好奇,中原大陆现在这么不太平,哪家商队的船在这个时候来送死?
那玩家道:“不是的,看上去好象是海盗船!”
“海盗船?”疯不平疑惑了,他并不是不知道海盗船,相反他比很多人都了解得更多,王朝是世界大区,惯常在大海上活动的,除了各国商船外,还活跃着好几股大海盗,就他知道的东海上的倭寇就是一股蛮匪。
但现在望远镜里面的情形告诉他,这不是倭寇。
只见大雾深处驶出来一艘巨无霸,高有五层的船顶桅杆上挂着一面黑旗,旗帜zhōng yāng映着一个白sè的骷髅头。
如此深海如此天气中见到这样一艘大船,疯不平就预感不好了。
果不其然,对方甲板上站着的人不是中国玩家,而是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佬,男的黄金铠甲、披风飘摇,一派英武刚毅;女的贵族礼服、绅士女帽,金发飘飘,看起来就是一派名门贵族的作风,两人在船头谈笑风生,风采斐然。
别的人不认识这两个人,但疯不平却是印象深刻,这两条虾子就是当初在风暴岛上争夺宝物的麦斯先生和丽莎夫人,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个时候跑来中原干什么?难道与北国之战有关?
他刚这么一想,对方甲板上就出现了第三个人,疯不平看不懂了,因为第三个人他不认识,但第三个人的威力却是他所不能体会的。
因为这个人就是龙二哥,看似正笑嘻嘻的在给两人解释什么。
疯不平要知道谈话内容的话,估计要吐血。
“这次劳烦两位不远万里赶来,实在是感谢。”龙二哥笑道。
丽莎夫人嫣然道:“都武的朋友,为朋友出力是我们应该做的。”
麦斯先生板着脸道:“我不是他的朋友,我也没有朋友,我的朋友只得一个。”
他态度冷淡,而且说话也矛盾得很,但龙二哥这种老jiān巨滑的人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呵呵,那个,埋死先生你放心,我兄弟说了,只要他能赢得这场战争,你们的船只随时可以靠岸免费补给,还有,我们这次京华楼付100万两黄金请动两位助阵,这条件很优厚的,想一想吧,世界上哪个大区的官方会允许你们见光?”
“这还差不多!”麦斯先生这一点跟丽莎夫人就做得很好——认钱不认人!
就在疯不平还在疑惑的时候,大雾中又出现了数十艘巨无霸,就像是突然钻出来的鲨鱼,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不好!”疯不平怪叫起来,“全队调转船头,准备迎敌!兄弟们打死这伙海盗!”
打得死才怪,麦斯先生和丽莎夫人经历了当初风暴岛一役之后,两个人都吸取了惨痛的教训,而且两个人又yīn错阳差的组合在一起,丽莎夫人出钱、出信息、出资源,麦斯先生出人力、出武力、出物力,这个组合在这一年多时间内成就了海上霸业,这支海盗部队在全世界各地到处游走,东杀西抢、南砍北掠,居然成为了海上一霸。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而最妙的就是张赫当初跟丽莎夫人在夕岚地区分手后,赠送给了她一笔报酬,正是这笔报酬让两人建立起来了异国的友谊联系,由龙二哥这个负责捣钱的人中间引线,达成了这次行动。
张赫最大援军,原来是暗藏在这里的,尽管这是一支需要你花钱才能买动的战斗力,但别人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动。
此刻四十多艘巨无霸同样一字排开,而且每艘船都是把船身右侧正对联军舰队,随着水手们的呐喊,每层船舱的暗门慢慢的被摇起,里面露出了黑洞洞的火药炮炮口子。
疯不平傻眼了,联军的战舰只是甲板有炮,而且还只得一台,但是外国佬的大船一艘就有十多门炮,这还打个屁呀?
“拼了!撞上去!”疯不平想通了,反正南海势力的船相当能撞,今天自己方要是栽了,联军这场北国之战就会玩完一半。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未完待续)RQ
第五百零三章 追击之路
火炮在冷雾中的轰击激起了无数壮观的火光,火焰不仅点燃了战船,而且也点燃了海面,隆隆的炮声近三里的地方都清晰可闻,一道道消息流水般的呈上东北关指挥大厅:
“报————海盗军击溃了南海舰队!”
“报————海盗军击溃了神龙舰队!”
“报————蓝和郡支援的君将军部队与敌军在海滩激战!”
“报————君将军败退,现往东北关撤回!”
……
一条条负面消息不断的传上来,君若见居然还是很稳重,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
联军战到今时今日,已经损失过半了,雪中晴和云中月等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个人凭什么这么沉得住气?
难道他还藏有后手?
蓝和郡之战一点也不激烈,也不精彩,可是其中的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智谋交锋,却是异常凶险。
直到现在,雪中晴才知道张赫的手段。
表面看似联军借助大雾天偷袭蓝和郡实施战略大转移,实际上是张赫将计就计布下一个圈套,首先吸引君子剑率军进入空城,这时候利用海盗军破了海上的军舰,等君子剑再掉头去海边支援的时候,京华楼部队就会在外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连同海盗军反击,君子剑天仙子这5万部队败退是必然的。
“报————”探子又一次冲进大厅:“君将军已朝关外方向撤退!”
雪中晴忍不住道:“伤亡情况如何?”
探子道:“铁骑部队伤亡过半,现已不足一万,君、天二位将军无恙,但大师却在乱军中下落不明!”
听到这消息,雪中晴和云中月的心都凉丢一半,这可是联军中最精锐的力量,居然就这么被消耗了。
“难道大势已去?”光明右使在心中叹息。
君若见忽然道:“右使!”
光明右使精神一震:“在!”
君若见面无表情道:“你领十万部队,即刻离开东北关,朝东北方退走!”
光明右使瞠目结舌:“这……”
雪中晴道:“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君若见没有理她,继续道:“其余的人,随我出关南下迎敌,此次全军出击,不得有误!”
这命令发出来,雪中晴等人全部惊呆了,现在只得一种解释,君若见被一系列的惨败给弄得失去了理智,胡乱作出了这种判断。
君子剑五万部队覆灭,光明右使再领走十万部队,东北关剩下的仅九万联军了,这种时候再主动出击,无疑是殊死一搏,风险极大。
可是看君若见的神态,丝毫没有任何不对之处。
“我……”云中月正欲开口。
君子剑就冷冷的打断了她:“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云中月闭嘴,但表情无疑是承认了。
君若见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京华楼钟舒曼部队、大青城东平郡主部队、以及白雅城的新月部队,已经三路汇合,越过了大青湖,支取我们东北关而来,这个时候还不迎敌,就等着他们把我们一口气吃掉。”
雪中晴二人惊骇的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这消息就是真的!”君若见面无表情。
云中月忍不住道:“为什么?你有内线?”
君若见淡淡道:“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君先生依旧作风霸道,雪中晴不禁争辩道:“好吧,就算是真的,可是我军现在数量不足九万,如果对方三路夹攻,就是整整二十万大军,若是大青湖上硬拼,只怕……”
君若见道:“不是只怕,而是绝对会全军覆灭!”
雪中晴再次呆住,她搞不懂君若见是不是真的疯了。
君若见道:“你们不去也行,各领两万部队迅速出关撤走,但我必须去!”
望着他坚定而复杂的表情,云中月咬牙道:“我再信你一次,雪雪,我们一起吧!”
雪中晴望了她一眼,心又软了:“好吧,姐妹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们不能再损失了!”
君若见没有乱说,此刻的结了厚冰的大青湖上,二十万部队黑压压的一大片,像是冷雾中飘出来的乌云。
中原军队果真三军会师,前排先锋的将旗就是整整十面,分别是“东、新、嫣、钟、林、华、茗、疯、武、步!”
中原大军九大悍将都已经到齐,现在捷报连连,三军将士齐声高呼:“胜!胜!胜!”
这场面不但宏大,而且气势简直动云霄。
郡主举剑指天,厉声高呼:“弟兄们,这是鞑子们最后一点力量了,消灭他们收复我东北城关,保我大好家园,杀————”
命令一出,二十万军队潮水一般滚过湖面,直接与最后的联军面对面的撞击。
惨叫、厮杀、肉搏,双方绞在一起;鲜血、尸体、兵刃,已经无法分清,大战的场面总是浩瀚壮观,但也同样悲壮残忍。
士兵们一个个的死去,军旗一面面的倒下,张赫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不注视着这一切,目光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
钟舒曼悠悠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北国之战,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林若离也感叹道:“四十万联军大举南下时惊天动地,没想到失败的时候是如此脆弱。”
华飞虹也没有出击,出击的是胖子和步小云他们几个爱打爱上的人,事实上现在这个局面也用不着他们亲自上阵了,只需要在后方观战即可。
茗中刀叹息:“就这么结束了吗?”
“错了!”张赫打断她,“真正的大戏,现在才开始!”
“哦?”茗中刀不解:“凭君若见这点兵力,还能翻盘不成?”
张赫没有直面她这问题,反问道:“君先生是这么冲动的人吗?他明知不敌,还是要出来迎战?”
钟舒曼道:“或许他这是困兽之斗呢?”
张赫否定道:“绝对不是!虽然这十万部队交代在这里,但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只派了十万出来,另外十万哪去了?守在东北关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若离点头赞许,东北关是从南往北防守关外的,如果大军从关内进攻,那东北关绝无任何抵抗能力,纵然十万军队也不可能抵御二十万军队的冲击!
钟舒曼沉吟着,道:“照你这逻辑,君若见是一定要逃的!”
张赫望了她一眼:“这就对了,你说说,他该怎么逃?”
众人眼睛一亮,君先生要逃出升天,就只有大青河的那条地下暗河,这本是张赫当初故意暴露给他看的,其实就是张赫给他留下的这条死路,因为张赫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来了,一旦干掉了君若见,联军才是真正的垮台了。
“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但我想现在是到了解释一切的时候了。”张赫打马急驰,“你们留下打扫战场,剩下的追杀交给我!”
话音一落,人已经去得远了。
“自己单独一人小心点!君若见的武功不可小觎!”钟舒曼冲他的背影喊道。
林若离笑了笑:“钟姐不用担心,武兄已练成了小李飞刀,只怕十个君若见也不是他对手,我们还留在这里静侯他的佳音吧!”
她们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可怕、多么恶劣。
暗河依旧平静,一点也没有战场上那种奔走厮杀的响动,可越是安静,就越意味着危险。
秘道再一次呈现在张赫的眼前,古老、沧桑而神秘。
潮湿的地板意味着有人进入,而最大的不同就是通道两侧的长明灯似乎更亮了,亮得有些不寻常。
没走出一百步,前面的壁画下就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一柄剑、一双军靴,本来是极有风度、极有修饰的七凌风,此刻却说不出的孤独而落魄。
张赫停住了脚步:“小七!”
七凌风的目光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赫哥!”
“你是在这里阻挡我的?”张赫问道。
“是!”七凌风回答得很坚决,他没有必要撒谎,面对这位昔日的良师益友,他的心中只有感激和尊敬。
张赫叹了口气:“小七,你走吧!”
七凌风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杀我!”
张赫道:“也不是,你们可能不知道,上次我从指挥大厅逃出来的时候,入口机关已经被我锁死,现在这条秘道已经是死路了!”
七凌风居然还是面不改色:“赫哥,我知道你一向足智多谋,但这对我没用,我今天守在这里,一定会让雪雪她顺利逃走的。”
望着他的视死如归的表情,张赫这才惊醒,但同时心中也在刺痛。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原来我这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是一直喜欢着她的。”
七凌风眼中流露出一种深邃的哀伤:“可是我知道有你和左大哥在,我永远都只能是喜欢,我永远都是个局外人,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把话说完,人就扑了过来,刺出的一剑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哀伤最容易让人愤怒,而愤怒也可以让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张赫只能叹息,跟着腰畔的弯刀就拔出了。
第五百零四章 暗道之战
魔刀一出,何剑能挡?
张赫轻轻松松一架,七凌风连人带剑踉跄着就后退了好几步。
他并不想杀小七,更多的是怜悯和同情,只因他也曾是一个爱情中的遗弃儿,他深切了解这种痛苦的感受,何况七凌风曾经还是他的好伙伴。
谁知七凌风根本不买他的帐:“张赫,我不需要你同情!”
一声怒吼之后,他又扑了上来,神态已近乎疯狂。
“叮”的一声,刀光一闪,长剑脱手直接插在墙壁上。
这样的武功对决,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七凌风非但不退,突然饿狗一样扑上来抱住了张赫的大腿,张赫内功外放,居然都还没把他震开。
多年对爱情的灰心和失落激发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分潜力,他死死的抱住张赫的大腿,居然张嘴咬了一口,这已经不是一个武功高手的风格了。
但张赫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感觉大腿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又酸又痒。
再低头一看,根骨属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下降,原来七凌风的口中藏有剧毒,他就是要利用张赫心神不定的时候来采用这种办法使阴招。
到底曾是张赫的伙伴,知道用什么手段对付张赫最有效!
“小七!对不起了!”张赫咬着牙关,反手一刀挥出,刀光如水纹般浮现,通道光线更亮,但更亮更艳的是血光。
七凌风被直接拦腰斩成两段。半截尸体摔在地上,其状惨不忍睹。
张赫收刀、叹息、继续往前疾跑。
仅仅又过百步之遥,通道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似被一种无形的杀气给弄得一明一灭,前方阻拦之人,定是强于七凌风的高手。
望着灯下之人,张赫又只有叹气:“你若想用小七的法子来对付我。你就错了!”
云中月的目光很是无奈:“赫哥,你应该知道,我跟雪雪的感情胜过了亲姐妹。你还要知道一点,毕竟你们曾经感情深厚。”
张赫面无表情:“我现在并没有追杀她,我要的是君若见的人头!”
云中月叹息:“为什么我们大家这么好的朋友。今天却要自相残杀?”
这个答案张赫也回答不上来,命运就是这么残酷,人生就是这么怪异,有时候你没得选择,这就是江湖人的悲哀,也是王朝人的宿命。
张赫道:“月月,你让开!我也只说这一句话,别的我真的不想再解释了!”
云中月望着他:“我知道我不是你对手,你不妨先出手吧!”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云中月确实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因为她毕竟不是七凌风之流的水平,她对张赫、光明左使、雪中晴三人的风格都颇为熟悉,她知道该怎么应对。
武功到了一定层次,彼此差距都不大,胜就要胜在对当时环境、状态、时机的把握上。这一点云中月无疑做得很出色。
她两手空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上下仿佛都是空门,但这种空即是无的状态,张赫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但时间紧迫,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呛”的一声清吟。弯刀再舞,犹如瀑布一般从九天上落下,恰似一帘银河倒挂而来。
魔刀已出,再不动也得动了,云中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居然朝前窜出,她算准了张赫这一刀必有极强的后着,所以不退反进,置之死地而生。
她果然猜得很对,那瀑布般的刀光如幻影一般忽然消失,化为了半弯皎月,诡异的幅度竟然像是月光割向自己的咽喉,云中月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刀法,不退反进瞬间变线再度后退。
刀锋去势又变了,若说前两次是虚招,这次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刀斜撩上来。
其实看似三刀,实际上就只有一刀,只是中间变化太快太惊人,这其中的武功精髓、刀法奥妙,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领略欣赏。
云中月本以速度见长,急退之中还是被撩中。
“哧啦”一声脆响,云中月半跪在地,她的下腹到左肩被撩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已无战斗力,只能半跪在那里喘息。
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随心所欲一刀式》,只看名字就知道其厉害,刀随心境、意在刀先,随心所欲、一刀纵横。
这刀法只需要一招即可击退强敌。
张赫也并没有要她的命,只是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然后收刀继续大步前行。
这条通道中阻挡他的强敌还果真不少,下一个轮到谁?是光明右使?雪中晴?还是君若见本人?
张赫知道联军阵中高手不少,他并不敢怠慢,所以追得不敢太快,但也绝对不慢。
然而他永远想不到下一个是谁?
秘道的灯光明亮,亮色中正面跑来一个人,长身玉立、端庄贤淑,手上并无兵刃。
等看清她的面容后,张赫终于吃惊了:“尧姐?”
来者竟是多日未曾蒙面的江尧!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赫惊骇。
江尧焦急道:“不要追了,赶快回去还来得及!”
张赫难得的问出了“为什么。”
江尧道:“你还相信你尧姐的话就赶快回头,这件事情说来太复杂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张赫望着她不再开口,但他的眼睛出卖他的内心,难道江尧在这段时间站到联军阵容中去了?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他的目光,江尧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她已看出张赫对自己起了疑心。
从不怀疑自己的人竟然怀疑自己,这种感觉比被敌人砍了一刀还痛。
就因为四目相对,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无声的沉默有时远比话语更加伤人。
张赫眼前忽然浮现很多画面,江尧第一次认识他,平时对他的暗中关照,办公室的一举一动……现实中他真的是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王朝中他又是个非凡的人杰,但是为了理想也好、为了大家也罢,他始终是张赫。他第一次背叛自己前进的脚步,他慢慢的点了点头,缓缓转过了身……
江尧美丽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是希望的光芒。
因为有情,因为有爱,为了那些充满期待的眼睛,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幕发生。
可惜的是张赫回头刚踏出两步,哗啦一声,地面裂开,一堵大墙从地下升起,把通道隔断,也把他们二人隔在两端。
原来张赫心神不定,误踩了机关。这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但更想不到是左侧墙壁忽然降下去,露出了另外一道明亮的通道。
张赫怔住了,东北关秘道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通路,看来君若见这次铁定逃脱了。
通道中也有人,而且只得一个。
黑衣劲服、头戴面罩。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这要是换其他人在场,一定充满了警惕,但张赫却没有半分紧张,反而迎了上去。
“追不上了!”黑衣人似在叹息,“你让七凌风和云中月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张赫沉思着,道:“你早就到了这里?”
黑衣人傲然道:“如此重要的大好良机。我怎么能错过?”
通道后端又跑来一个人,这个人并不陌生,因为她的面上戴着蝴蝶形面具,正是那幽灵部队的女将。
女将道:“这迷宫太复杂了,完全找不着路!”
黑衣人道:“让他们跑了也没事,大局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张赫只能苦笑:“其实我早该知道,你们就没安什么好心,这次你们一得手,我们之间又要兵刃相见了。”
黑衣人的口气似乎也很惋惜:“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可惜……”
后面那句张赫懂的,王朝江湖的尔虞我诈中,本就什么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连丽莎夫人跟麦斯先生那样的生死冤家都可以合作,其他的人事都不足为奇了。
张赫望了一眼女将:“都说仙子追踪本领非比寻常,连你都找不出蛛丝马迹,我再上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女将怔住:“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张赫道:“你在红花集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女将叹了口气,缓缓摘下了面具,这个人赫然就是惊鸿仙子。
张赫笑道:“北国之战,像你们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怎么可能不会参与进来呢?精锐的幽灵部队,特制的箭支、道具、黑油、战车、钢甲,我早就想到是你了,没有二妹、三炮、四条,你闹得出这些动静来?还有,鬼何之战、盟主大会上救走我的人也是你!”
黑衣人哈哈大笑:“五筒,看来真没什么事能瞒过你这双贼眼。”
笑毕,他也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英武的面容,这个人就是大牛——天惊绝!
他才是幽灵部队幕后的真正首脑,这一切早就在张赫的算计之中,他知道天惊绝所谓的理想,其野心不在光明左使之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通道内的所有长明灯又变得一明一暗,亮时火苗子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大,暗时几近完全熄灭,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无形杀气所笼罩。
三人均是一流高手,对望一眼之后心中有数了,这条暗道里又来了一名高手,而且只怕不是一般的高手,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只有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才会在无形之间散发出这样的气势。
片刻后三人果断回头,通道里果真走来了一个黑衣人,这个人跟天惊绝的打扮几乎完全一样,也是黑衣夜行服,但头上却不是面罩,而是一个牛头面具,只有眼部有两个针孔般的小眼用来视物,显然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第五百零五章 天心难测
“这个人一定不是君先生!”天惊绝望着黑衣人不屑的冷笑。
他虽在冷笑,其意思张赫焉有不懂之理?
这样的神态并不是真的在嘲讽对方,而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这个黑衣人走得很慢很慢,而且神态非常非常的从容安静,就像是在自己家花园里散步一样。
可是随着他越来越近,就连张赫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好象冰冷锋利的冰镏子切在**的皮肤上。
张赫、天惊绝、惊鸿仙子都是在王朝中摸爬滚打过的人,这王朝四年不知见识过多少的高手。
有名的无名的,成名的未成名的,阴险的可怕的歹毒的奸诈的忠厚的……可说各种各样的都有经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一个高手。
这黑衣人还没完全靠近,张赫只觉得这逼人的杀气让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连他都感觉如此,更别说天惊绝和惊鸿仙子了。
惊鸿仙子也开始冷笑:“他当然不是君先生,君先生从来都用不着遮掩自己的真面目,只有见不得光的小人,才会戴着这种小丑面具见人。”
其实她也气怯了,因为她和天惊绝的这些嘲讽根本刺伤不了对方,这个人仿佛毫无感觉,只是直挺挺的走过来。
走得近了,他们才看清楚这张面具,这简直就像拙劣工匠刻出来的魔鬼图腾。说不出丑恶,说不出的狰狞,俨然地狱里跑出来的牛头马面,专门勾魂夺命,见者必亡。
在这一瞬间,三人同时有了一种感觉,这张丑陋的面具之下,一定隐藏着一张极为可怕的脸。
黑衣人忽然停住,双方距离已不足二十米。
天惊绝和惊鸿仙子不说话了,现在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所以惊鸿仙子先出手了,短剑在手、剑心通明、剑心通灵,人化幻影、剑似虚无,一出手就是惊人的杀着,连一试深浅的招数都不必了。
她这一套慈航静斋的绝学曾败过步小云江尧等一流高手,就连张赫都没有把握闪避。
而黑衣人并没有闪避,单掌击出,再普通不过的“黑虎掏心”看似要将自己的肉掌拍到惊鸿仙子的剑尖上。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掌挥出来的掌风霸道之极,连墙壁和地面的石板都被刮了起来,一片飞沙走石中,惊鸿仙子直接就被卷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惊骇。
她的绝技竟然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这个人的武功简直高得让人不敢相信,可是你又不得不信,普通一掌就有如斯威力,这人莫非是幽灵?
天惊绝的手心也浸出了冷汗,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可是现在他竟有了害怕的感觉。
所以他也出手了,他吸取了惊鸿仙子的教训,小无相功催动出大力金刚掌,掌后发但掌风先去,他这片掌风有质无形,不但内功深厚、而且灌注真气。看似风暴,实则钢板,黑衣人绝不可能以刚才的手法打退自己。
天惊绝非常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黑衣人伸出了手,暗道中暴风骤起,风中有指,指如尖锥,锥入掌风。不但点破了钢板一样的劲风真气,而且直接幻化出三道强光,天惊绝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在地,他的胸口上多了三个血洞,濒临血崩。
黑衣人的脚步终于迈动,但惊鸿仙子再度奋起,手中利剑化为一道飞虹投掷而去,这些招数都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都是各自的毕生绝学,普通玩家挨着边都要亡的份。
黑衣人突然一闪,就仿佛是幽灵一样到了惊鸿仙子面前,手掌在惊鸿仙子的脖子上切了一下,她立即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最可怕的是她的尸体刚一倒地,就立即化为一团熊熊大火,迅速被烧得尸骨无存,连幽灵模式都给你省了让你直接回城。
惊呆了不但有天惊绝,还有张赫,他们都没有见识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这王朝中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绝不是空穴来风的。
天惊绝没有再奋起,他已经重伤,而且也已经看出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别说对手,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他作出了非常惊人的选择,火速抽出一柄匕首,反手插在自己咽喉上,然后软绵绵的倒下去了。
这下黑衣人终于怔住,他似乎也不太相信有这种视死如归的人,但张赫却知道天惊绝自杀是为了不受接下来的折磨,索性给自己一个痛快,总比尸骨无存的好。
就在半个小时前,如果说有人能逼得天惊绝这样的高手自杀,张赫会认为那人是疯子,现在他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绝世武功。
张赫忽然拱手:“阁下武功举世无双,没想到竟是少林中人,韦陀神掌、燃木刀法、一拍两散掌、还有摩柯指诀、三入地狱的武功,居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普通少林高手,练成七十二绝技中的随便一门就可以纵横天下,阁下却是精通至少不下四门,如此神功,我自知不是对手。”
黑衣人又停住了脚步,似在沉默。
沉默中仿佛也是在赞赏张赫的眼力和博学。
张赫道:“但无论怎样,今天我要死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这些无聊的问题,因为他只知道这是生死时刻了,他要放手一搏。
黑衣人又抬起了头,仿佛是在说:“好,我就留你全尸。”
“呛————”
弯刀再出,凌空盘旋飞舞,红光照耀全场。
黑衣人显然知道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似乎也不敢后发反击,他的防招简直让张赫想都想不出来。
“啪”的一声后,黑衣人左手鲜血飞溅,他竟以肉掌强行抓住了诡异难测的弯刀刀锋,从没有人能够接住魔教之刀,但他接住了。
跟着弯刀被反掷回来,同样凌空盘旋飞舞,同样路线刁专古怪。
“噗————”
弯刀反打在张赫自己胸上,鲜血箭一般的喷了出来。
这一刀就是2000点的完整伤害,张赫忍痛、提气、强行拔刀。“铮”的一声急响后,天外流星就闪到了对方面前,他把刀当作剑用,一刀直剁对方胸膛。
黑衣人身上忽然闪了闪蓝光,像是一层蓝色护罩防住了这致命一杀,跟着真力放出,张赫被震飞,弯刀同时脱手。
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张赫的体质、武功、应变、综合实力可说问鼎当今王朝高手前五名,可是,他竟连伤都伤不了这眼前的无名氏。
这个人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再度冒出一个“—900”的伤害数值后,张赫已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这一飞也休想再爬得起来。
可就在飞出去的同时,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头也低了下去。
他看见一柄三寸长的飞刀从自己的喉结处自下而上穿入咽喉中,这一刀的诡异同样没有人可以形容,也没有人能看清楚飞刀是怎么出手的。
但这正是小李飞刀的威力!
出手一刀,绝不虚发!
小小的暗道也不过才过去片刻,谁能想到三分钟之内。这里上演了王朝中最为惊心动魄的对决。
只一招就要人的命,只一招就是旷世绝学,只一招就足够普通玩家学几年。
这些招数的辉煌和惊艳,足够载入王朝史册!
这就是高手,这就是真正的决斗!
望着黑衣人缓缓的倒了下去,张赫就如瘫痪一样倒在地上。
刚才对方用出的是金刚不败之体神功。直接把他的全身各大属性震到五十点以下,
他从来没想到有人能练成五门以上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但今天他终于见到了,如果没有飞刀绝技,他可能最多三招就要倒下。
张赫躺在地上恢复了很长时间,都直到天惊绝的尸体消失,他才能站起来。
然后他就走到了黑衣人的尸体面前,伸手揭开了那个牛头面具!
这一刻。张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就像是从万丈高楼上摔了下来,那种失足的感觉,比他第一次错手杀死钟舒曼还冰冷可怕。
因为他的小李飞刀杀死的这个无敌高手,竟是——————天子!
这位年轻有为、励精图治,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当今天子,竟然死在他张赫的手上!
他杀了对他有恩典的皇帝,从另一个角度说,他杀了最高智能的NPC,他杀了自己棋盘的将帅,也许他杀死的是他自己的命运,甚至是整个江湖的命运。
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是失落还是懊丧,是茫然还是该忧伤……
他不知道,他只是静静的、呆呆的蹲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就这么蹲着任时光流逝,他也没有任何思绪,如果说他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张赫,那么现在他就变成了一张麻袋,里面的米已经被倒空了,只剩下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灵魂,成为一个废物!
在以前,无论对方的阴谋有多么复杂巧妙,他还能思考、还能反应,可是这一次,他被震撼得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厉害了。
这个圈套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场阴谋已经不是人智可以预测的了,这是天数气运的交锋,人是胜不过天的,胜不了命的,他第一次感到了挫折,品尝到了真正失败的滋味。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很镇定,他纵然胜不过天,但他相信人间自有公义在,人间自有真情在,邪恶必定战胜不了正义,阴谋永远玩不过阳谋。
只因这个时候暗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果真又有人来了。
第五百零六章 弥天大错
忆我少年游,跨我青聪马;
仗剑江湖行,白首为功名;
兴起白骨渡流沙,酒酣闹市斩人头;
也曾无计落魄施妙手,也曾千金买醉入青楼;
也曾打马垂青踏长路,也曾簪花画眉佳人首;
风云聚散终须去,故人江海借长帆;
别时方恨相知短,持手才觉青衫寒;
拆不完霸桥长亭三春柳,放不下西风阳关一杯酒;
明日黄花蝶也愁,纵使簪花同醉酒,终不似少年游……
……
简短的诗,极深的意,多少的刀光剑影、爱恨情仇都在里面,多少的江湖险恶、豪情壮志尽收其中。
就像张赫的江湖,走南闯北、历经艰辛,流不尽的英雄泪,杀不完的仇人头。
曾冲冠一怒为红颜、曾两肋插刀入刀山、曾除魔卫道闯龙潭、曾单刀赴会走虎穴,曾经的英雄豪情曾经的儿女情长,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了乌冇有。
四年的王朝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片空白。
来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他竟似没有了感觉。
又过了很久,他才喃喃道:“君先生?”
“是的,是我!”果然是君若见的声音,这个声音还是那么谦和有礼,但在此时此地听来极其可怕。
张赫起身,转身,叹息:“我又中了你的阴招!”
君若见非但没有逃亡的狼狈,反而充满自信胜利的微笑:“你终于还是输给我了!”
“是的!”事到如今。张赫也只能承认。
君若见道:“上一次在武当,我输得很惨,对你,我输得心服口服,输在你这种人的手中,我不觉得丢脸!”
张赫只能听着。
“可是这次不同!”君若见继续道,“这次不同上次。这次你输掉了你的一切,你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张赫面无表情。
君若见又露出了微笑,他笑的时候远比不笑更残酷:“你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赫终于开口:“我已经想到了,就在我刚才铸下大错的时候,前因后果我都想通了。”
“哦?”君若见惊奇。“这你都能想到?”
张赫道:“你们的这条毒计,实在是天衣无缝,不过呢,要怪就怪我麻痹大意。”
君若见拱手:“请详细明示!”
张赫道:“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青衣楼开始说起!”
君若见在听着。
张赫道:“这个组织掌握了太多太多的情报,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否认了,你是这个组织中核心地位非常重要的一人。”
君若见沉默着,道:“你说得没错,我本来不是的。但因为武当一战后,我决定加入这个组织,我对这个大龙头实在是很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究竟要的是什么。他又究竟是谁?当然,我最终的目的,是要赌一次,我一定要赢你!”
张赫道:“红花集一战,蓝色月光败北,那是你们最佳的契机。因为你们看见到幽灵部队的出冇现。”
君若见也没否认:“没错,红花集夜袭变成遭遇反突袭,我们就决定调查这支幽灵部队的底细。”
张赫道:“以你们的人力和财力,打听出来自然不是难事。”
君若见傲然道:“我不但知道天惊绝是幕后的首脑,而且知道惊鸿仙子是其麾下大将,因为我曾答应过她竞争盟主,但盟主大会上的失败使她对我不再信任,这个漏洞就很容易被天惊绝拉拢,这一点你应该想到的。”
张赫点头:“幽灵部队既不归属联军,也不是中原盟友,他们有他们的目的,天惊绝本就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感慨,他为自己感慨,也为像天惊绝这样的人感慨,因为他们都是有才华有理想的人,往往这种人总会遭到命运的玩弄,辛苦所铸造的一切总是被人利用。
命运为什么总是这么残酷而无情?
君若见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打算让幽灵部队转头对付你们的。”
张赫道:“但是光明左使的出走是个意外。”
君若见笑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令人意想不到,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跟雪中晴决裂,但意外若是有所控制,那它就不是意外了。”
张赫只好苦笑:“你们故意让出夕岚地带,绝不是为了退兵,而是让光明左使进驻红花集,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跟天惊绝合作了,因为你们早就调查出幽灵部队的大本营是在大漠复活村,最关键的是这消息连我都知道,我深信青衣楼也一定知道。”
君若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你总是这么客观!”
张赫面无表情:“现在我也想到了,光明左使也不是傻子,时间一久他也会发现幽灵部队最终所图与他背道而驰,他们只是短暂的合作。”
“是的!”君若见正色道:“春秋战国时期,诸国合纵联横的战略比比皆是,他们的合作我很赞同,这是上上之策,由此可见左使和天惊绝都是聪明之人,但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干愚蠢事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
张赫道:“比如?”
君若见道:“比如古大师是左使安插在我军之中的奸细,他就以为我不知道?”
张赫道:“那位关外第一铸造名家的古大师?”
君若见冷笑:“你忘了鬼影长空和何日君再来京师决战之前的武当红货,它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入关,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做出来,又出现在八面坡与你大战的左使手中,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古大师是左使的人,左使后来既然要脱离联军,为什么不把如此重要的人才带走,原因只得一个,那就是此人必是奸细。”
张赫只有叹服,从细节逻辑的角度来说,君若见做得的确比他好。
张赫又苦笑:“所以你将计就计,留下他在阵中,表面看似对他信任有加,实际上今天的蓝和郡之战,你是故意派他出去送死的。”
君若见道:“孺子可教!”
张赫道:“但这是只是明线,还有一条暗线!”
“哦?”君若见怀疑似的看着他。
张赫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青衣楼也早就知道了当今天子、东宫之子、以及当朝宰相刘丰成的关系,而且你们也早就有了勾结。”
君若见不说话了。
张赫道:“三眼郡的事冇件让你们成功的布下了这条线,你们知道我会被天子叫回去,这就给了东宫之子一个机会。”
君若见冷冷道:“什么机会?”
张赫道:“让东宫之子密会于我,能不能说动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机会见一面,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君若见的表情开始发冷:“我们能有什么目的?”
张赫道:“你们的目的就是让天子对我起了疑心。”
说到这里,他暗自长叹,一个人的地位若是到了天子这样的级别,其实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了,或许对自己都不信任。
权力这个东西,它就是一种毒药,远比天下任何毒药都还厉害。
你初一尝,它很甜;再一尝,你沉溺其中;而尝得多了,却不知自己早就病入膏肓。
君若见道:“说下去!”
张赫道:“我离开京师后,天子一定担心我京华楼势力在打赢这场战争后会独立称王。”
君若见道:“难道不是?”
张赫又只有冇叹息:“不是!”
君若见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张赫沉默着,道:“为了一个秘密,也许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揭开的秘密!”
这话君若见不懂,但张赫继续道:“这不重要,关键问题是天子对我有了疑心,这就够了,你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其实我早该知道这位当朝皇帝不但武功卓绝,而且喜欢单独行动,这一点在曾经的北冰镇就有过明证,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冒险独自尾随上来,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他刚才为什么戴着面具,他确实是见不得光的。”
君若见叹道:“说一句诚实点的话,我也是从东宫之子口中了解到的这一点,这位天子从小就修习少林绝学,你也该知道,当朝皇室大内与少林渊源极深,恰恰这位天子又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他若是入江湖,凭他的谋略和武功,江湖中绝无你我的立足之地。”
张赫承认:“只可惜他疑心太重,这是所有位高权重之人的通病,你们在收集了大量的消息情报后,对我们所有人都经过了详细的评估分析,包括武功、性格、风格都有了细致的了解,从而制定出一套精妙毒辣的计划,让我们内部不攻自破!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每一步棋都精妙绝伦,红花集、北冰镇、东北关、三眼郡、大青湖、蓝和郡……每一着都是妙招,浑然天成、无懈可击,深在局中,我也无法破解这个命题。”
君若见也叹息:“看来你确实已经清楚为什么他要杀你了!”
“是的!”张赫面色凝重,“因为这个时候你们所有的布局和铺垫都已经彻底完成,时机也已经彻底成熟,只等着收获胜利果实了!”
君若见拱手:“请继续!”
第五百零七章 谁胜谁负
张赫道:“你佯攻蓝和郡,其实是为了给我造成一种假象,让我们都认为你们联军已经错得太深,这一战到了结束的时候。”
君若见沉吟着,道:“你还能召来丽莎夫人这样的援军,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但是我深信,即使没有这伙人,就凭君子剑天仙子这几人,是绝对灭不了你和你的京华楼势力!何况古大师还是个奸细,他与你为敌没有任何好处!你不会真的对付你!”
此刻无论多么动听赞赏的话说出来,张赫都只觉得嘴巴发苦:“所以我也头脑发热,发动大军三路会师,与你决战大青湖。”
君若见笑了:“我知道这一战我必须输!”
张赫皱眉道:“为什么?”
君若见长长的叹息:“敌在暗,我在明,敌若不明,我怎能柳岸花明?”
张赫懂了:“你一定让光明右使领走了十万部队撤出东北关,为未来的反攻保存实力,而九万部队作为诱饵引我们与你会战大青湖,准确的说,这九万人马你本就是拿来送的,真是大手笔、大气魄!”
君若见赞赏道:“事后诸葛亮好歹也是诸葛亮,而不是臭皮匠。”
张赫冷冷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前方九万部队覆灭,后方十万部队撤离,东北关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这种机会左使和天惊绝是绝不会放过的,幽灵联军就会迅速攻击东北关了。”
君若见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不瞒你说,此刻东北关城楼上,就插着他们两个人的军旗。”
张赫平静道:“是的,这才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会在这暗道里遇见天惊绝和惊鸿仙子,他们不但得知大青湖战事消息,而且通过左使和古大师的关系,知道这条秘道的存在,依照天惊绝的性格,他一定会下来追杀你!”
君若见笑得更厉害:“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来杀我!我也不可能死在他这种下下之人的手中!”
“何况他也杀不了你!”张赫冷笑道,“因为你会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点让我跟他碰头,恰巧这一幕会让暗中隐藏的天子发现,天子铁定认为我通敌叛国,这样一来,你就算准了我们会相互残杀了。”
君若见的目光落向地上天子的尸体:“还记不记得那一次在武当的禁地太极宫?你错手杀死武当掌教梅真人?”
张赫怎么会不记得?那是血的教训,他沦为君若见手中的杀人之刀,和步小云蒙受不白之冤,遭到天下英雄的追缉。
可是这一次呢?
这一次他错手杀死的是天子,试看当今天下,只怕再无他张赫的容身之地了。
君若见脸上带着一种思考之色:“这位皇帝的武功可说已是独孤求败、天下无敌了,我敢说当今王朝玩家中,武功前三的高手,纵然联合起来在他手上也走不过十招。”
这话张赫绝对承认,天惊绝和惊鸿仙子这样的一流高手在天子面前,就如同稻草人一般不堪一击,这样的武功简直让人想着就怕。
君若见道:“但若说玩家中有人能杀了他,我想就只有你,而且这个人一定就是你!只有你,没有其他!”
他似知道张赫要反驳,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你练有小李飞刀,这也是无敌的武功,可是小李飞刀都不一定杀得了他,因为你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你却杀了他,只因你的武功也许不如别人,甚至在王朝中都不能排上前五,可我知道,若是论客观、应变和对时机的把握上,你是如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这才是出奇制胜的法宝,所以,只有你才最有机会杀他,我们能不能胜,就在于你能不能杀掉皇帝?”
张赫叹道:“我这才明白,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郡主、不是京华楼、不是我、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大军,而是当今天子!”
君若见道:“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从北冰镇的送钱计划开始,到后来的北国之战,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眼光、谋略、布局、计划、行动以及政治手段,远不是蒙古大汗、青衣楼大龙头、日月神教教主可以比拟的,他若不死,我们就亡,但除掉了他,我们就胜,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张赫长长的叹了口气:“是的,我全部明白了,我错手杀死了皇帝,中原朝廷就会大乱,若论皇室血统,东宫之子就会顺理成章的即位,有刘丰成这些人的支持,他将成为新一代天子,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东北关被左使和天惊绝占领,看似掠夺胜利果实,实际面临更加险峻的局面,因为你们联军还存在,随时可以反扑回来,而南有郡主的军队,两面合击之下,幽灵联军就会败退,你主动撤离东北关就是为了引出天惊绝,标准的引蛇出洞,纵观大局,还是在你的掌握之中。”
君若见意味深长的笑了:“那你呢?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
张赫苦笑道:“至于我,我自然是被新任天子下令通缉,这中原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地,实则已成为丧家之犬,京华楼一定会被查封,从此烟消云散。”
他顿了顿,道:“是的,你说得很对,这一次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君若见道:“也许这江湖中从此再无武力兄这个人了!”
张赫没有理他,沉吟道:“我既然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我想应该能问你几个问题吧?”
“你错了!”君若见的表情竟似有些萧索,“只有赢家才有这个权利,输家是没有资格的,但是我可以对你破例,因为你是一个很难得的对手,我不知道王朝能够存在多久,但是我知道王朝中将来不会再出现你这样的对手了。”
张赫沉住气,道:“这条秘道如此复杂,连我都没想到它竟然不止一条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君若见不屑道:“这问题你实在不该问的,我们既然能跟东宫之子达成协议,就肯定知道!”
张赫恍然,这秘道本就是先朝皇室所铸,只有大内嫡系才知晓,东宫之子肯定清楚全部构造。
“雪中晴、云中月、七凌风、右使显然不是青衣楼之众,他们并不知情,是不是被你利用了?”张赫怀疑道。
“是的!”君若见居然也不否认。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皇帝是怎么被你们引到这里来的?”张赫追问,“他生性多疑,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孤身犯险,就一定有足够吸引他的理由。”
君若见叹了口气:“你总算问到最要害的问题了,只不过这是秘密!”
张赫沉默着,道:“我明白了,你是不会说的,好吧,我的问题问完了。”
问题问完,是不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君若见道:“我知道你的小李飞刀是旷世绝技,我也没有把握接你的出手一刀,不过你现在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你大势已去,再无机会扭转乾坤。”
“你错了!”张赫的表情很平淡,“我让你走!你现在就可以走!”
君若见怀疑似的盯着他。
张赫的目光落向远方,像是在神思。
君若见傲然道:“我若不走呢?”
张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过身,朝通道的另一方走去,身影渐渐的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知是离开还是下线。
君若见的手心忽又从炽热变得冰凉,这是很难形容的感觉。
为了今天这一刻的到来,他同样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成功的时候自然让人热血沸腾、激动万分,可是真正成功之后他又感觉很萧索很疲倦,因为张赫从此将消失,王朝中不会再有人是他的对手,王朝中以后又去哪找张赫这样的对手?
他跟张赫一样,身怀绝技、武功惊人,但这些都不是胜利的法宝,他们最厉害的法宝是任何绝世武功都替代不了的,这样法宝就是他们的智慧和谋略,这才是真正称雄江湖的本钱。
可是望着张赫转身孤独离开的那一刻,君若见又有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张赫还会回来的,他要让自己活着亲自把今天这帐买单。
无论王朝也好、现实也罢,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的特质就像是荒野中的小草,无论春夏秋冬、哪怕野火焚烧、纵然电闪雷鸣,你永远也休想消灭他们,因为只要有一点点的雨水和阳光,他们就会很快复苏。
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小草、草根,可他们也是英雄、王者。
如果说王朝中真有这种人存在的话,张赫无疑就是其中之经典,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君若见深信这一点!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张赫还能有什么机会翻盘?
于是他就站在这空荡荡的秘道中发怔,这场看似战争实则是棋盘的博弈,他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正是人类最独特的品质和情感!
第五百零八章 弯刀再现
紫禁城乾清宫,今晨的气氛格外安宁,静得呼吸都清晰可闻。
正宫之子凝视着身上的崭新龙袍,领袖俱青石片、绣五色祥云、五爪金龙,黄金色的光辉足够夺去一切光明。
几声钟鸣打破了整个大内的宁静,新任太监王公公走了进来:“陛下,时辰已到!”
正宫之子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天坛的祭祀已经准备完毕,文武百官已在祭坛边恭候。
正宫之子站在祭坛中冇央,接过下面递上来的两个金匣,这是深宫大内代表至高皇权的两样信物——玉玺和金符!
玉玺取出,正宫之子咬破中指,将血涂于龙眼,举玺向天:“朕以冲龄,统承鸿业,仰承天恩,殷勤教诲,巨细无遗,迨亲政后,振奋图强,敬报诸神,尔等百官,文武皆贤,股肱之臣,予以重用……”
繁琐的登基仪式完毕,文武百官回到金銮殿,当朝皇帝的第一次早朝议政开始。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正宫之子可说准备充分,早就了然于胸。
左都御使凡林正第一个进谏:“启奏陛下,北国战事,四国联军已后撤,我朝东北关仍沦在敌手,新的敌人乃是幽灵部队与光明左使大军,数量不下十万之众,陛下百废待兴,臣以为不可纵敌肆虐。”
这是第一个难题,而且问题也提得很尖锐。
正宫之子侏儒之身,实在不像一国之君。但如今他已是天子,必须向海内外立威,东北关战事就考验他的第一道难题。
处理好了,朝野上下信服,处理不好,百官就会阳奉阴违。
正宫之子沉吟着,道:“命东平郡主继续坚守辽东大青。待时机成熟,我朝再施收复之计!”
他更是不逊于前任天子,言简意赅、一语中的。显然对北国战事研究颇深。
刘丰成及时道:“启奏陛下,京华楼势力阴谋迫害前朝先皇,罪大恶极、理应铲除。”
武力兄杀害皇帝的消息对于朝野之人并不陌生。但是玩家中却知之甚少,这些消息都是秘密的在上层流传,但刘丰成这个时候提出来是极有深意的,原因就在于正宫之子与君若见之前达有协议。
但此刻正宫之子的决断让刘丰成暗自惊骇:“京华楼之前会同嫣红部队力抗四国联军,其功不小,但弑君大罪,天理难容,传朕旨意,格去武力征服一切定北大将军一职,贬为庶民。传令刑部,全国缉拿此人;至于京华楼,暂不查封,京华楼部队继续驻扎辽东三省。”
这些命令发布出来,文武百官纷纷点头。均觉当今皇上赏罚分明。
但刘丰成却吓得不轻,按照青衣楼的计划,应该是查封京华楼,最终停战求和,共同解决天惊绝,将来则是东北关以外归属联军。辽东三省则平安无事。
其实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中原大陆并没损失什么,联军拥有夕岚地冇带,正宫之子安坐他的皇位。
但现在要保留京华楼,证明正宫之子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要出卖青衣楼了。
权术政治的斗争,两面三刀的事一点不比江湖上少。
接下来就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内政问题了,完毕之后王公公宣道:“退朝————”
正宫之子长舒了一口气,直到今时今日,他总算了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东西,过程虽然残酷,但结果总是好的。
王公公道:“陛下,此刻启程何处?”
正宫之子沉吟着,道:“前往长乐宫。”
长乐宫即是后宫妃子所居之处,王公公身为老太监,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说也是首屈一指。
一听皇上要去后宫,就立即吩咐挂牌子了。
“且慢!”正宫之子道,“朕只是去看看!”
王公公会意,知道这是皇上无意留恋前任皇帝的宠妃。
其实这也是天朝官场的前规则,无论你职务多大、权力多大,前任的东西不管是对是错,都不能要,统统废除。
王公公道:“陛下英明,老奴早已安排新宫之人。”
他虽能揣测新皇帝的心思,但是只能猜到一半。
正宫之子与当初的天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当初的天子几乎对后宫不闻不问,只因从小锦衣玉食,励精图治,对自己要求极为苛刻,退朝之后往往第一时间奔赴后花园御书房,
但是正宫之子幼年被弃、命运波折,受尽了人间苦难,哪里有过什么享受?
更何况他侏儒之身,对鱼水之欢根本不懂,所以第一时间就要去长乐宫。
如果说青楼就是妓院的话,那么后宫就是合法而且是最大最奢华的妓院,这里有喝不完的美酒、享不尽的佳肴、阅不完的绝色,这里你想得到的有,你想不到也有。
长乐宫五彩缤纷、绚丽旖旎,莺歌燕舞、花红柳翠,看似也与金鸾殿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两旁不是文武百官,中冇央也非当朝政要,两旁坐的是各色佳丽,中冇央却是歌舞升平,正宫之子居坐正北之首,一双眼睛打量着全场。
这样的场合,怎么少得了酒?
端酒的宫娥不断的添酒,正宫之子也喝得兴起。
酒过三巡,正宫之子不禁道:“听说我深宫之中有《霓裳羽衣曲》?”
王公公还用他吩咐,几道旨意宣下去后,两排宫女就抱着各色乐器走了进来。
为首的女子身披剑器,手持一把短剑翩翩起舞,确实《霓裳羽衣曲》: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
这位佳人身段高挑、面目端庄,神韵清澈、雍容而高贵,一看就不比其他那些所谓的后宫佳丽。
“你过来!”正宫之子招手。
当今天子要人过去,又有谁敢不从。
佳人竟也不胆怯。大方的走了过去,大方的让他看个够。
正宫之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简直犹如一道天雷:“姓唐,名可卿!”
正宫之子居然脸色不变:“那个京华楼的唐可卿?”
江尧平静的答道:“就是我!”
正宫之子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尧更平静:“来杀你!”
这句话说出来。全场安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公公手发抖,拂尘已掉在地上。
因为江尧已经出手。剑光一闪,鲜血就飞起,像一串串鲜红的玛瑙,无比的鲜艳明亮。
剑入血肉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到了,但这一剑刺的却不是正宫之子,而是江尧反手一剑自肋下刺出,刺在了后面一个演奏宫女的胸口。
正宫之子淡淡道:“看来你杀错了人!”
“我没有杀错!”江尧蹲下冇身,翻动宫女的尸体。
这一刻正宫之子也看清了,羽衣之下套着的是一柄短剑。
江尧道:“陛下认不认得这种剑?”
“认得!”正宫之子端详着短剑,“剑柄呈菱叶。上刻三道祖师像,剑身小巧光华如水,应该是慈航静斋的秋雨女子短剑。”
话音一落,女子乐队果然全都露出了真面目,二十多人人手一把短剑。
“来人啊。有刺客,护驾!护驾!”王公公大冇叫起来。
江尧冷笑:“别叫了,禁军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你们的人刚才早就被放倒了!这里又是后宫,一般守卫哪敢乱闯!”
正宫之子的脑门上也渗出了冷汗,大内行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刺客来得未免太快了,而且刺客居然是慈航静斋的人,这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其实应该想到的,东北关幽灵联军前后受敌,对决君若见根本无从下手,所以唯一出奇制胜的法子就是行刺,若是第二代皇帝被杀,中原朝野才是真正的大乱了,东北关的危机才能解除。
天惊绝的思路也很清晰,目标也很明确,而且行动也绝对迅速有效。
这次惊鸿仙子派出的二十多个玩家虽然单个不怎样,但此刻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阵法。
阵法于江湖很少出现,但今天出现在这里,江尧也看出相当难以对付。
二十多个人就像舞蹈一样,不断的变化着阵型,也许江尧随随便便一剑就可以灭杀其中任何一人,但这一剑只要出去,无疑就把自己卖给另外剩下的二十多柄剑了,这就是阵法的厉害之处。
说白了,这就是团战,绝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敢逞强的。
当然,当个人英雄主义强到逆天的时候,团战也奈它不何。
此刻这种情况就发生了,一道刀光从天而降,凌空盘旋飞舞,水纹状的刀光涟漪般四散扩去。
如果说这二十多人的阵法刚才像坚不可摧的岩石,那么这片刀光让它成为了倒映在水中的雾影镜花。
刀光一闪,十多柄短剑“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再一看,每个人均是手腕中刀,血流不止。
弯刀若是真要收割的话,刚才就是十多具尸体躺下了,张赫显然没准备要这些人的命。
弯刀一现,江尧又惊又喜,抬头一看,张赫已经从龙柱上降下,然后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举动。
刀锋一转,刀光这次竟然劈向江尧!
江尧从来没想到张赫会向自己痛下杀手,她呆在原地,完全已被骇呆。
第五百零九章 寂夜畅谈
弯刀的刀光来得异常凌厉,就像陡峭山崖上的一棵苍松,于极险中挺拔劲立。
这绝不是张赫的刀法,张赫出手虽也诡奇险绝,但诡中有变、险中有稳,并没有这一刀的急于求成和粗糙毛躁。
只因这一刀来得太急,江尧看不清来者真身,便误以为是张赫。
直到刀锋近了,闪动的寒光映亮了一张刻着疤痕的脸,江尧才发现来人竟是魔教的沈君雪,弯刀并非小楼一夜听chūn雨,而是七杀刀。
刀锋流水般掠过,只切断了江尧几缕发丝,然后就掠向她的后方,这才是真正杀人的一刀。
“哧————”
鲜血再度喷起,箭一般的飙向上空。
倒下去的第五百零九章 寂夜畅谈人并非正宫之子,而是新任太监王公公,他至死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这一异变简直惊人,沈君雪已经收刀、转身、傲然道:“你应该谢谢我!”
正宫之子惊讶:“为什么?”
沈君雪道:“如果不是我刚才出手,你现在已经是个死皇帝了。”
说完,她用靴子一挑,王公公的拂尘就到了她手上。
拂尘的底部仿佛是个圆盖,盖子拧开后,一股惨碧sè的绿烟喷出,烟一熏上金sè的龙柱,柱上的红漆就“嗤嗤嗤”的冒眼,竟被烧成了黑sè,
正宫之子的脸sè变了,现在纵然是个瞎子都可以看出,拂尘里暗藏着剧毒。
原来真正的杀手还不是慈航静斋的人。而是潜伏在正宫之子身边的太监总管。
这新任太监是谁的人?被谁收买的?幕后真正想杀皇帝的人是谁?沈君雪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在这里?
这些疑问正宫之子已经来不及想了,因为江尧的短剑刺了过来,她真是来杀皇帝的。
“当”的一声,弯刀架住了短剑。
江尧冷笑:“你挡得了我?”第五百零九章 寂夜畅谈
沈君雪冷冷道:“你不妨试试?”
“我让你马上后悔!”话音一落,江尧突然退后扬手。
奇迹出现了,jīng致小巧的女子柳叶剑也跟弯刀一样,突然凌空盘旋飞舞。闪动的寒光像是无数翩翩起舞的蝴蝶,多而密、密而杂、杂而乱,根本无法判断出来路去势。而且利剑飞旋之时,殿中劲风骤起,竟将那些慈航静斋杀手的手中兵刃全都震脱手。
这次轮到沈君雪的脸sè变了。以无形之气御刀剑飞舞,这本身就极难,她自信也可以做到,但是飞舞之剑再释放剑气,这可说是远程剑气中的极致了,这就不是她做得到的。
唐可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这段时间有奇遇。
这些问题同样容不得她思考,漫天的蝴蝶突然聚合、收拢、凝固,跟着化为一道夺目的光华飞了下来,直指正宫之子的咽喉。
这一着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当你看清楚它的时候。剑已经到了咽喉处,你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所有的光华消失,所有的杀气湮灭,两根手指像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伸了出来。一下子就夹住了这致命一击。
空气凝固了、时光凝固了、跟着凝固的还有江尧的表情。
因为她看见了《灵犀一指》,而且是张赫的《灵犀一指》。
这一变化更为惊人!
张赫松开手,叹了口气:“你不能杀他!”
江尧骇然道:“他全国通缉你,你还救他?”
张赫道:“他要害我和我要救他是两回事!”
这句话江尧还不懂。
张赫淡淡道:“如果我要杀他,那他今天根本登不了基。”
这种话换别人说,江尧一定认为那是在吹牛。但是张赫说的,她就绝对相信。
这个时候正宫之子才有了反应:“原来你一直潜伏在紫禁城的?”
张赫叹道:“我本也是来杀你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正宫之子盯着他:“为什么?”
张赫道:“你太不小心了,新任太监的来历都没调查清楚,你就敢将他留在身边,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做皇帝的。”
“那什么样的人适合?”
张赫道:“有疑心的人才做得了皇帝,要怀疑到连自己都不信才有资格,要是让我当皇帝,我用得着让rì月神教的圣女来保护我?”
他的话很微妙,无疑暗指沈君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君雪要保护正宫之子的原因,肯定也是张赫突然决定不杀他的原因。
这一点江尧已经想通,但她却一定要杀。
只不过张赫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道:“我们走!”
“走?”江尧疑惑。
张赫望着她大大的一双眼睛:“我想喝酒!我们一起去?”
每当面对他如同邻家男孩般那种柔柔的、懒懒的目光,江尧所有的疑惑、惊讶和迟疑都立即抛弃。
她柔声道:“我陪你!”
张赫终于笑了:“那我们就走!”
正宫之子冷冷道:“禁宫行刺,居然还想出去喝酒?”
张赫看了他一眼:“我劝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王公公是谁的人?我刚才若是蹲在上面看戏的话,现在就轮到你躺在地上看戏!”
正宫之子顿时语塞。
但张赫不再理他,跟江尧并肩走了出去。
沈君雪也只好把他们望着,就不要说她要对付张赫二人了,单是江尧她就留不下来,所以……望着就望着,人生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又是寂夜,但夜空有月。
新月如钩,挂在树梢头。尽管月光清寒,但也添了几分诗意。
张赫就躺在屋顶上望着明月,不时提起一壶酒往嘴里倒。
别人饮酒都是喝,他却是倒,一个人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倒酒。
江尧坐在他旁边,四下清野已无人,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可是很多话却无从开口,因为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她没有问张赫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行刺?张赫也没有问她为什么那天会在秘道中出现?
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毕竟他们曾信任彼此,可是放在今天,这便是一层无形的隔阂了。
过了许久。张赫才放下酒坛子:“看来你还不是习惯在这种地方喝酒。”
不知道为什么,江尧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心痛,她确实跟张赫有很大的不同。
无论王朝还是现实,她都是出身名门,从不缺乏物质上的享受,但张赫不同,张赫命运波折、历经坎坷、一生之中也不知吃过多少的苦、见过多少世人的冷眼。
两个不同的人,能永远相伴下去吗?
他们能走一起,只是短暂的相遇吗?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解答。
但江尧始终是江尧,望着他:“你心情不好?”
张赫叹了口气:“你离开有段时间了!”
江尧答道:“是有段时间了!”
张赫道:“是整整二十八天!”
江尧的心情又明朗起来:“你记得这么清楚?”
张赫叹了口气:“老实说。有时候我真不习惯看不见你!”
有这句话就已足够,多rì的yīn云和猜疑似乎都烟消云散。
江尧叹道:“我知道这场北国之战,你跟君若见的对决似乎是失败了!”
张赫轻笑:“谁说我败了?”
江尧道:“你误杀了天子,被全国通缉,现在京华楼势力又被限制。这总不可能是成功吧?”
张赫道:“但这些都是表象,都不能说明我失败!”
江尧道:“可是京华楼想再度崛起现在看来似乎很困难了。”
“你错了!”张赫道:“局面不能这样看,如果单说军队征战,我们的确不太可能有大作为,东北关有天惊绝和光明左使,君若见遁入暗处。就算解决了他们,我们京华楼又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江尧静静的听着。
张赫继续道:“但是从版图的角度来看,现在是三足鼎立的稳定时期,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所以我既没有胜也没有败。”
江尧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张赫忽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怎样才算是成功?又究竟要怎样才能算失败?”
这个问题江尧答不出来。
张赫双手放在脑后:“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场大战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江尧只有叹气,张赫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
“你的意思是……这战争的背后,有人才暗中cāo控?”江尧试探着问道。
张赫点了点头:“是一只手,一只非常可怕,可怕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手!”
江尧道:“你是指君若见?”
张赫摇头道:“我一直都因为是他,但现在我又有了一种感觉,也许他并不是的,他说不定也是被人利用了。”
江尧骇然道:“连他那样的人物都会被人利用?”
张赫点头道:“这不稀奇,智者千虑,总是必有一失,我不也在东北关秘道铸成了大错,误杀了皇帝。”
江尧默然、叹气:“那全怪我,如果我早些赶到,也许就不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张赫盯着她:“当时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江尧扭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张赫也只能沉默,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是绝对不会强求江尧的,因为江尧也从来没有勉强过他。
不过他深信所有的秘密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来。(未完待续)RQ
第五百一十章 此情永存
月光还是很清冷。
每当月色凄清的时候,人们对前途的展望就会感觉很渺茫。
江尧现在就有了这种感觉:“为什么你总是对疑问喜欢刨根问底?”
张赫露出一丝苦笑:“也许我天生就是个贱骨头!”
“贱骨头?”江尧疑惑。
“嗯!”张赫点头,“没人愿意被蒙在鼓中!”
江尧懂了,那并不是愿意被蒙在鼓中,而是耐不住寂寞。
张赫又喝了口酒,道:“其实有些事情虽然不用明说,但是稍微想一想,也能明白的。”
江尧又只有听着了。
张赫道:“我记得我以前就给你说过,阴谋越大,所图之物就越大,换言之,这次东北关秘道的大错,对谁最有利?”
江尧道:“正宫之子!”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的,他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张赫叹道,“但若说这么大的战争任务是玩家人为制造,最后系统。比得利,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江尧道:“你的意思是天惊绝他们获得了东北关?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也不是!你不能这么看问题!”张赫凝视着新月,“天惊绝和他的幽灵部队确实占领了东北关,从在野变成了在明,获得一个天堑,实际上形成了两面受敌的恶劣局面,前有郡主强敌,后有君若见这把悬在背后的刀,在局势不发展的情况下,他已经不能再有动作了,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今天的紫禁城潜入了慈航静斋的人,因为他们要杀掉正宫之子,扭转当前不利局面!”
说到这里,张赫顿了顿,转过头,目光刀锋一样盯住她:“但这却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这么直接大胆的要来刺杀皇帝?”
他不能江羌回答,继续道:“你绝不是为了我在东北关的失误报复而来的?”
“为什么?”江尧忍不住道。
这是张赫第一次评价她:“因为你聪明、冷静、稳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至少有五分以上的把握,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冒冒失失、风风火火,想一想上海城一战、十八连营一战、武当一战、盟主大会,急功近利毛躁粗糙的风格,绝不是我所认识中的那个尧姐!”
江尧没有说话,但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只有当一个人在你心中有一定的位置,你才会仔细的观察她。
张赫道:“有了这个基础,我才可以判定,你也是有预谋而来行刺的,但你绝不是跟天惊绝一伙的,因为你出手就杀了慈航静斋的人,更何况你跟惊鸿仙子本身就结有梁子,你们不可能共事的。”
江尧道:“那你认为我是为谁而来?”
张赫道:“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人,所以,你一定是联军派来的,我大胆推测,你应该是跟君若见站在同一阵营,这才能解释你为什么那天在秘道中出现。”
江尧震惊了,张赫简直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张赫道:“我这个推测很荒谬,但是有道理!”
“道理在哪里?”江羌忍不住追问。
张赫道:“从昨晚我就潜伏在金銮殿,我本来也是来刺杀正宫之子的,因为我知道东北关秘道一战之后,按常理推断,正宫之子一定会铲除京华楼,可是今天早朝之上,面对左都御使凡林正的进谏,正宫之子完全出乎我的所料,他要钟姐和胖子的部队继续对抗东北关,那时候我就有了一种感觉,这个正宫之子只怕要与联军背道而驰了。”
“我中了君若见的奸计,这完全是在正宫之子与青衣楼的合作协议之下造成的,既然他们有协议,那么就一定有利益关系,正宫之子要京华楼对抗东北关,这就隐隐有下一步对付联军的意思,正宫之子这一步棋非常暖昧,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冇实动机,而他跟联军的协议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一举动对协议中的利益一定有极大的损害,依君若见的风格和手段,他是不会允许有潜在的隐患,那么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让正宫之子这个皇位不能坐得太久,于是兵贵神速,这就能解释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行刺了,你一定知道了早朝上的议政消息,决定在长乐宫动手!”
江尧也沉思着,道:“所以,你本来要杀他,结果听到这消息,你就决定放过他了?”
“还没有!”张赫道,“到了长乐宫,我还是准备要杀他的,但是舞蹈一开始,我就认出你了,你当时要杀他我也不会阻止,但是沈君雪出现在那里就很怪了,她为什么知道王公公有问题?为什么要保护正宫之子?朝廷和魔教,这本身就是一对反义词!”
江尧恍然:“正宫之子和魔教有关?”
张赫苦笑:“只怕是的,我知道沈君雪是日月神教圣女,她每次行动都有回报,说白了也就是任务,她能领的任务,肯定是日月神教的高层,高层要正宫之子不死。哪么他们之间就必有联系,在这种联系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就不能让正宫之子死,只是我没想到这段时间里,你的武功突然大增,我更好奇了,所以我才出手!”
江羌只好沉默。
张赫的口气中充满了惋惜:“种种动机、迹象和事冇件表明,你一定是君若见的人,我算准了一切的后续发展情况,却从来没有想到你的他那边的人。”
叹息声很快结束,张赫的语气又变得坚定起来:“可是,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要做什么,有一点至少我是知道的,你不会害我,你也永远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上,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是尧姐,在我心中,你一直就如同我的亲人!所以,当时在东北关秘道中,你要我走,我就肯定走,你要我前进,我就肯定会继续前进下去……”
话语断绝,因为话说到这里也再说不下去了。
月光仍是那么清冷,但反衬在张赫的脸上,却使得张赫的表情更加坚毅而执着。
这才是一个真冇实的张赫,有情无情全在真冇实的一念之间。
江羌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询问,她此刻做了一件张赫想不到的事。
张赫只觉得一张火热而芬芳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唇,清冷的月光忽然就变得温暖而炽热。
这一刻,成与败、荣与辱、生与死已经不再重要,所有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和存在。
这一刻的辉煌和灿烂,已足够铸造永恒。
许久,两人才慢慢分开,江羌红着脸叹了口气:“其实我不该瞒你的,君若见是我嫡亲的一个亲人,我也是在春节的时候才知道他就是王朝中的君先生。”
张赫道:“所以你在东北关秘道中,你才要我走?”
江羌点点头:“我不希望他输,但我也不能害你和大家,你们一方是我的亲人,一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赫默然:“的确是可惜,我从一开始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江尧叹道:“他也常说你是王朝中的天才,他这个人其实跟你差不多,特别的聪明,认定了目标一定会想尽办法达成,但他还是跟你有很大的不同,,,,,有时候他为了赢一场,一定会不择手段,不在乎投入多少,不在乎处于什么位置,可是你却不一样,有时候你虽然想获胜,但是为了朋友,你愿意牺牲自己,宁可抛下一切,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也不用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比谁都了解你,你也不要忘了你在公司的时候,小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中的。”
张赫凝视着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情此景,还用得着言语来形容吗?
两人依偎在屋顶,四下是旷野、上空是清月、身边是冰冷的破砖残瓦,可是在他们的感觉中,这破屋就是他们的宫殿、冷月就是他们的光明、苍茫的夜色尽头就是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爱情的解释有太多太多,其实爱情的真正的解释就是无须解释。
你认为值得拥有,那你就去拥有;你认为值得珍惜,那你就尽全力去珍惜;
没有从前、也不去想将来,因为从前和将来,永远都替代不了现在。
又过了很长时间,张赫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手。
江尧道:“我想你现在一定有了新的打算!”
张赫道:“是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张赫恢复了懒懒的笑容:“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张赫道:“君先生只怕也是身在迷局之中找不着出路!我来帮他脱困!”
江羌眼睛亮了:“怎样脱?”
张赫笑道:“在这之前还得找三个好朋友帮忙!”
江尧忍不住笑道:“三位领导?”
张赫笑道:“我们都是当局者迷的江湖儿女,他们才是真正摒弃红尘、大智若愚的智者,如果说真有人能挽回大局,只有他们才最有资格!”
说这话时,张赫站起了身。
他又充满了信心,对人性的信心,对未来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