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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二的朝战全文阅读

作者:俯视的馆主     罗二的朝战txt下载     罗二的朝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一章、我是中国人

    大城山东北面的山脚下,一条小溪缓缓流过,chūn天就要来了;在溪边不远处,是三个巨大的硬土池子,但是池子已经被人为破坏,散发出泡菜的酸臭味,在山风的推动下,弥漫在整个山脚处。

    这是一个泡菜作坊,战前大概是供给汉城居民的,但因为战争,被无奈的放弃了。

    破败的作坊,早没了人迹,但泡菜池子的旁边,几乎堆成小山的破碎菜缸,显示出原先的繁盛。

    紧挨着小山的山坡处,一个储藏泡菜的山洞,也被敌人爆破处理掉了。

    或许是处理手法生疏,或许是毫不在意,山洞口虽然炸毁了,但凌乱的土石,掩盖了没有损伤的山洞。

    经过洞口半人宽的缝隙,干燥的山洞里,一盏雪亮的汽灯下,罗二和朴姬善,已经给伤势严重的林家兄弟,挂上了血浆袋。没法去验血型,只有找出0型血浆顶上。

    找这么一个地方,罗二也是不得已;林家两兄弟,已经不能再颠簸了,要想让他俩活下去,只能就地隐蔽了。

    这里刺鼻的酸臭味,由于地形原因,没法被山风吹尽,刚好能遮住军犬的嗅觉;汉城离这里也不远,罗二有可能去找到外科医生,来给林家兄弟做手术,至于如何请医生,罗二还没细想。

    这里已经被敌人破坏了,任谁也不会想到,被追捕的**士兵,还躲在自己的身边;从现在敌人没有出现在附近看来,小张已经成功地引开了敌人的注意。

    更何况,罗二和小张约定在大城山碰头,他也不愿意跑远了;小张的处境,罗二很是担心。

    凭着惊人的视觉,罗二经过作坊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山洞,二话不说,直接占用。

    现在,昏倒在睡袋上的林兴国和林涛,身上的子弹还没有取出,虽然能给输血,但手术还是必须的。

    “阿善,你能取子弹不?”本能地,罗二不愿意去汉城,不用动脑子,他也明白,那里守卫森严。

    “不行,身体里面的伤口,也要缝合”,想了想,朴姬善缓缓摇头,她不愿骗自己的情人,更不愿因为自己的莽撞,让两名士兵送命。

    “本初,他俩开始发烧了,得赶紧把子弹取出来”,朴姬善拿着毛巾,蘸水湿润着伤员的嘴唇,丝毫不去在意山洞里浓郁的酸臭味。

    点点头,罗二也没办法,看来,这汉城死活得跑上一趟了。

    整理一下山洞里的装备,罗二有些呲牙,这俩个败家子,不愧是打迫击炮的,就一个伏击,把身上的手榴弹,扔了个干净,只剩下子弹了。

    拿出身上唯一的手榴弹,罗二交给朴姬善,“给,你留着,知道什么时候用”,迟疑一下,还是放在了她的手里。

    朴姬善抬头看看罗二,目光在罗二的脸上巡视,仔细地看着,“知道,我不会当俘虏”,柔和的笑容,让罗二心里腾地痛了一下。

    把手榴弹塞进怀里,朴姬善站起来,给罗二整整衣领,“路上小心,我等着你”,清爽的语气,淡淡的眉角,是一个战友的关心,更是一个爱人的牵挂。

    看着罗二憔悴的面孔,朴姬善无能为力,她能做到的,是尽量让罗二少担心一点。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自己毁灭之前,还能看情人一眼,再多看一眼这个一脸冷漠,不爱说话的家伙。

    转身,罗二走向洞外,再看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收回冒险的决定。

    罗二出发了,在出山洞之前,他取出红库里的整袋水泥,把洞口死死封住,只留下通风的口子。哪怕是这里被敌人发现,凭着朴姬善身边的武器,还有这个地形,他也能及时赶回来。

    夜sè,无月,寒风凌冽的丘陵,罗二奔跑在满是沟壑的汉城郊区。

    罗二猜想得没错,被美韩联军收回的汉城,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也是北上进攻的基地。

    几次被袭扰的敌人,尤其是吃了大亏以后,对自己的后方要点,格外重视。汉城周围,不但有耗资颇大的铁丝网,高高的岗哨,更有密集的巡逻队,带着军犬,满城流动在明晃的探照灯下。

    虽然是夜里,但喧叫的犬吠,杂乱的脚步声,爆响的值班机枪,一直扰动着夜里的宁静。还好,为了减少误伤,在汉城的南面,美军没有建起防御雷区。

    转了一圈,看着远处风声鹤唳的架势,罗二撇撇嘴,南面虽然路上好走一些,就是巡逻队不好对付,太多了。

    直接从东北角,罗二沿着雷区的缝隙,越过铁丝网,紧贴十米远的一个机枪工事,钻进了城里的巷子。

    虽然汉城以前是南韩zhèng fǔ的行政中心,但在罗二的眼里,低矮的建筑,破损的民居,还有肮脏的街道,根本不如内地的一个县城。

    站在街口巷子的拐角,罗二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城里的医院在哪里,一头雾水就钻进来了。

    “坏了坏了,迷路了”,碎碎念叨几句,罗二来回扫了一眼,呼地蹲在地上。“夸搭、夸搭”,一行十人的巡逻队,挎枪从眼前经过,没发现身边藏着一个敌人。

    到了城里,敌人的巡逻队,不再带有军犬,那玩意数量也不多,只用在外围,城里面就算了。

    就在罗二无计可施,准备出手弄个俘虏的时候的时候,一辆卡车,晃动着大灯,急匆匆开了过来。

    “嗡”,耀眼的灯光闪过,卡车经过罗二面前时,车上的血腥味,让他的心里一喜,哈,这下不用担心俘虏会不会汉语的事情了。

    在卡车冲过的瞬间,罗二扑了上去,吊在后车帮上,随即整个人贴在卡车下部的备胎上。从车厢里的呼吸声,罗二判明,人数不少。

    卡车下部的备胎,固定在车底,下缘距离地面就六十公分,罗二死死抱住轮胎,尽量让自己的后背,远离闪过的地面。要是地面上有一个凸起,凭着卡车的速度,划开他后背的血肉太简单了。

    这里毕竟是以前的大城市,尽管街道狭窄凌乱,地面还是比较平整的,让罗二躲过了一劫。

    卡车拐弯,经过一个哨卡的短暂停留,驶进了一处大院。“吱”,车停了,隔着车上的柴油味,罗二闻到了四周淡淡的血腥,太熟悉了。

    卡车外,匆匆跑来几个士兵,急促地叫嚷着,把车上的伤兵,卸了下来,抬进远处的一座二层建筑。

    车上的伤员有七八个,大院里没有灯光,在两只手电的关照下,伤兵被乱哄哄地抬走。

    趁着混乱,罗二从卡车的侧面,爬了出来。掸掸身上的尘土,穿着一身美式军装的罗二,一脸平淡地跟在担架后面,走进了敌人的野战医院。

    临近大门之前,微微抬头,从眼角的余光中,罗二看见,在二楼的最东面,一个窗户上的玻璃,被室内的灯光照的透亮。

    进了医院大门,两侧已经挤满了缠着绷带的伤兵,坐卧在铺着帆布的地上,只留下一个两米宽的走道。

    昏暗的灯光下,各式呻吟的伤兵,还有五六个疲惫的护士,根本没有留意一个消瘦的美军下士,穿着满是尘土的军靴,跨步上了楼梯。

    来自各部队的伤兵,都在关心自己的伤势,还有何事会被转运到后方,远离这该死的前线,稍微清醒的伤兵,在咒骂着糟糕的医院;连轴加班的护士,已经被满眼的伤兵,搅得jīng力憔悴。这些,都给了罗二钻空子的机会。

    上到二楼,走道上躺满了伤兵,但都是没法动弹的重伤员,他们不值得罗二留心。

    最东头,两个护士抬着一个伤员进去,大门紧闭,门缝里泄露出的灯光,让罗二彻底放心了。找到了,手术室找到了。

    命不该绝啊,林家兄弟,罗二也没想到,自己如此顺利地进了敌人的野战医院。

    看着一个医生,托着一盘器械,进了手术室,罗二没有跟上,推门进了隔壁的一间病房。

    走道里还有几名护士,就这么跟进去,肯定会有人怀疑。但是进了病房,别人还以为是探望战友的,一时也没人察觉。

    漆黑的病房里,没有灯光,四个并排的床上,躺着伤员,其中的一个,在不停地哼哼着。

    关门,插上插销,罗二眯着眼,站在了伤员的床前,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冰凉的手指,搭在了昏睡的伤员脖子上。

    很久没有品尝敌人jīng血的滋味,这回,罗二又过了把瘾。站到窗前,罗二观察着楼下的动静,身后,四个伤员,彻底没了知觉,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活着离开战场了。

    连rì的奔波,加上jīng神高度紧张,让罗二憔悴了许多;收拾了四个伤员后,已是强打jīng神的他,神sè好了一些。

    推开窗户,沿着窗台突出的边缘,罗二靠在墙上;侧身,左脚使劲一踹,灵活的身子一转,轻巧地落在三米远的窗口处。在身体悬空下沉的瞬间,罗二的双手,无声地扒住了窗户外的砖头,吊在半空。

    手上较劲,罗二再次贴在窗户上,手术室里的情景,落入他的眼帘。

    雪白的无影灯下,手术台上,躺着一名军官,那来不及脱去的军装,闪闪发亮的肩章,暴露了他的身份。

    围着手术台的,是两名医生和两名男xìng护士,四人的主意力,集中在伤员的伤口处,那里,已经被打开。

    这是前线被紧急转来的伤员,两颗子弹打进了腹部,正在进行紧急手术。

    一名身材高大的美**医,带着无菌口罩,穿着无菌服,低头忙碌,不时低语几句,让身边的护士,递上手术器械。

    对面是一个中等个的医生,同样的打扮,在做着副手的工作,但一头黑发,说明他是一个亚洲人。忙碌的四人,只顾着埋头干活,没有发觉窗外,漆黑的夜里,一个虎视眈眈的士兵,在紧盯着他们。

    担心着林家兄弟的罗二,拉开了窗户,翻身而入。

    扑腾,罗二轻轻的脚步声,在沉寂的手术室里,显得太明显了,他也没有刻意隐藏。

    听见动静,那两个护士,同时抬头看向窗户,惊讶地发现,一个美军士兵,突兀地站在了手术室里。

    “嗖、嗖”,抬步上前的罗二,甩出了手里的两把铁勺,这美军士兵吃饭的家伙,是他在隔壁摸来的。

    半圆形的勺把,“噗”地扎进了眼窝,从脑后侧,带着血珠冒了出来。没等护士倒地,罗二已然冲到了手术台前,从旁边的托盘上,抓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右手一挥,隔着手术台,划开了美军军医的咽喉。

    手术刀没有收回,顺势就搭在了身边那名亚洲军医的脖子上,冰凉的刀锋,紧贴在皮肤上。

    当罗二的身子,刚刚站稳,两名护士,和那个倒霉的军医,这才戴着口罩,栽倒在地上。

    手术室里的突变,让这名亚洲医生,惊愕地愣住了,再看平时高傲地同伴,在地上抽搐挣扎,立时明白了,敌人来了。

    脖子上冰冷的刀口,让医生没敢乱动,怔怔地僵硬了身子,“别,别杀我,我是中国人”,声音很低,他也知道,罗二迅速干掉了其他人,就是不想有声音传出去。甭管对方懂不懂汉语,试一试总是好的。

    什么?中国人,罗二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马的,老子在山里杀敌,你在这里救人,救的还是敌人。

一百二十二章、诬陷

    听到那个医生的辩解,罗二的脸sè变了几变,眼前僵硬的家伙,要不是还有用处,他手里的刀子已经拉了下去。

    罗二最痛恨的,不是敌人,是援敌的自己人。

    伸出左手,罗二捏住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一使劲,“噗”地扎在伤员的胸口上,他看的很准,这一刀正好扎进了伤员的心脏上。

    已经被麻醉的伤员,颤抖了几下,颓然松弛身子,命归黄泉;刚从战场下来的军官,死活没想到,自己没倒在残酷的前线,反而毙命在后方的医院里。

    由于台子上的伤员,隔着白sè的消毒遮布,罗二也看不清他的长相,现在也没了看的必要了。

    “嘿嘿,现在你的行动,证明了你是一个正直的中国人,一个美帝被你杀死在手术台上,厉害啊”,低声怪笑两下,罗二“开导”着惊呆了的医生,随即放下了手里的家伙,站在一边。

    “你”,诬陷两个字,在反应过来的医生嘴里,转了几个圈,马上咽进了肚子;满脸苦笑的医生,茫然抬起戴着口罩的脸,把手里的手术刀松开,就那么直立在伤员的胸口上。

    “听着,跟我出去一趟,做两个小手术,希望你安分的完成我的安排,不然的话”,罗二沉下脸,攥住医生放开的手术刀,往下一划,“哗啦”。

    死去的伤员,被罗二一把给开了膛,粉红sè、深绿sè的内脏,让心理素质良好的医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边这个满身寒气的士兵,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要是自己一有异动,估计会立马和眼前的死尸一样,被毫不在乎地开膛。最起码,只要自己顺利完成手术,应该不会被干掉。

    保命第一,“明白”,没了反抗意识的医生,看看罗二,“好吧,你说该咋办?”

    放下手术刀,罗二笑眯眯地“撕拉”,扯下一块白布,蘸满敌人的鲜血,来到身后的墙边,挥手写下了几个字,把已经投降的医生,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扔掉手里的血布,罗二拉过医生,“你看,我的书法不错吧”。

    雪白的墙壁上,“手术台上也能杀敌”,八个腥红的大字,让医生没了盘恒的余地。狂野的草书,宣明了一个人的态度,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失踪的医生。

    “我没有……”弱弱的反抗声,还没出口,被罗二眼里的冷漠,给吓回去了。脸sè惨白的医生这回明白了,一口大黑锅背在自己的肩上,怕是去不下来了。

    一把脱掉医生身上的白大褂,没理会蹦脱的纽扣,罗二取出一件大衣,粗暴地给俘虏套上。反手一掌,砍在医生的脑后,让纠结的医生晕了过去。大晚上的,穿着白大褂,太显眼了。

    挟起医生,罗二来到北面的窗前,推开窗户,阵阵轰鸣声铺面而来;伴着寒风,窗后的楼下,“嗡嗡“,轰鸣的柴油发电机,在努力地工作着。

    “通”,直接从二楼跳下,要不是有发电机声音掩护,罗二的落地声,肯定会被察觉。

    双腿弯曲,尽量减缓冲击,要不是挟一个活人,罗二的双脚也不会震地发麻。看看医生没事,罗二稳稳地来到楼房后面的矮墙边,单手扶墙,一个蹬踹,利索地翻了过去。

    为了不惊动敌人,罗二放弃了破坏发电机的念头。

    从进来,到出去,罗二就象是在自己的地盘里一样,没有丝毫的紧张;当然,为了迷惑敌人的注意,他只能诬陷这个倒霉的医生了。

    虽然带着百十斤重的俘虏,有些吃力,但在黑暗的小巷里,罗二还是找到了进来的路口。躲躲藏藏,颇有耐心的罗二,让过了巡逻队的几番干扰,扛着俘虏溜出了敌人的雷区。

    两个小时后,浑身大汗的罗二,腾地,把医生仍在荒野的草地上;身下的石子,咯地医生昏昏然,睁开了眼睛。没等清醒过来,罗二手里的水壶,把冰凉的一股水流,浇在了俘虏的头上。

    仰头,一口气喝干了半壶水,拉着狼狈的医生,罗二闪身进了大城山。

    磕磕绊绊,晕头转向的医生,在一股酸臭味的欢迎下,被拽进了山洞里。

    罗二取出三盏汽灯,放在了山洞里的高处,把洞里照的通亮;医生在朴姬善的帮助下,开始给林家兄弟做手术。

    整洁干净的消毒包,齐全的手术器械,还有挂着的血浆袋,要不是鼻腔里的酸臭味,医生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在野战医院的手术室里。

    让医生奇怪的是,从头到尾,罗二没有询问他的名字,这个情况也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

    “好了,再输一袋血浆,三小时后再打一针盘尼西林,应该问题不大”,进入状态的医生,神sè安稳地吩咐朴姬善。剩下是工作,朴姬善可以完成了。

    当最后的缝合线扎好,医生摸去额头的汗珠时,原本凝重的眼神,猛地慌乱起来。这里,不是医院,是一个陌生的山洞,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人家的手里。

    斜靠在洞口的罗二,等到医生僵硬地转过身来,睁开眯着的双眼,有些狰狞,右手按在了刺刀柄上。

    “来,咱俩聊聊”,罗二的嗓子有些沙哑,但平稳的声音,让看护伤员的朴姬善,不安地看过来。她太清楚了,罗二的口气越是和蔼,杀机越盛。

    “姓名?”

    “路海风”

    “哪里人?”

    “台湾,从上海迁过去的。”

    “怎么到了朝鲜?”

    ……

    在医生,也就是陆海风的叙述中,罗二这才了解到,盘踞在台湾的蒋光头,虽然被婉拒了出兵朝鲜的希望,但通过大陆志愿军的行为,也变通地从台湾,招录了一支“志愿医疗队”,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派驻到朝鲜,给美国人打下手。

    刚刚从美国医学院毕业的陆海风,和护士出身的妹妹,回到台湾不久,被强制xìng地招入“志愿医疗队”,踏上了朝鲜的土地。

    尽管自己和妹妹,不很赞成这场战争,但家人都在台湾,不加入医疗队,后果是没法承担的,硬着头皮,陆海风cāo起了手术刀。

    由于外科技术全面,而且人手紧张,陆海风很快就被安排进了繁忙的手术室,要不是今晚的伤员是美军军官,主刀的就是他了。

    对于自己的军官,老美看的很严。现在,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军官,凶手肯定被认定了,就是自己。

    想想一路上,自己被罗二扛着跑,那留下的痕迹,也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唉,陆海风偷瞄了罗二一眼,这家伙,心机太深,扛着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好。

    听完陆海风的陈述,罗二松开了右手,嚼着饼干看了看朴姬善,思索了一会,“那好,既然你认为这是不合理的战争,我们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一起抗击美帝“。

    说实话,对于思想工作,罗二根本上不了手,但他眼里的决断,让陆海风无从反驳。

    见识过罗二手段的陆海风,认命地点点头,现在不顺着的话,怕是立马会被拉出去处理掉,谁让自己已经到了人家的窝里,活着比啥都强。

    “那个同志….”

    “都是自己人了,随意点,我叫罗本初,大家都叫我罗二,她是朴姬善”

    “好的,罗同志,我这一跑,我担心我的妹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陆海风期盼地看着罗二,台湾医疗队的连坐制度,他是很清楚的,况且美军对“叛逃人员”的亲属,态度相当恶劣。

    想想那手术室里的几个大字,陆海风不禁一脸的无奈,自己的名字估计已经被通缉了吧。

    “额,你妹妹?”罗二挠挠头,现在医生护士配齐了,再到敌营跑一遭,没必要了吧。

    “阿善,既然陆海风同志已经加入了我们,那他的家属还是要照顾的”,一直没有吭声的朴姬善,现在已是心情大好,但加入两个字,语气很重。

    罗二跑了一趟,带回来一个长相普通,但医术了得的医生,还能让他加入队伍,不但救治了两个重伤员,今后的保障也不愁了,这些,让朴姬善开朗了很多。

    有了真正的医生,自己也不会着急冒火了。

    虽然舍不得罗二冒险,但收拢人心,安心工作,朴姬善看的很明白。

    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马上返回汉城是不明智的,再怎么说,也得等到明天晚上了。罗二拍拍陆海风的肩膀,“你妹妹叫什么?”

    “路川,个子高高的,眼睛很大”,陆海风一下jīng神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妹妹。

    “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妹妹,还是那个医院?”

    “是”,陆海风点点头,虽然心里着急,但人家有了安排,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引起误会就坏了。

    “好了,吃点东西,你先休息吧”

    留下陆海风休息,嘱咐了朴姬善几句,罗二走出山洞,准备在外面jǐng戒;他不怕陆海风反悔,朴姬善的身手不是一个体弱的医生能对付的。

    来到洞口,抱着枪,罗二还没坐下,抽动的鼻子,让他跳了起来;柔和的山风里,竟然有了大灰的气味。

    山风是从东北面过来的,罗二来回看了看,快步向远处的山里跑去。

    突然出现的大灰,带来的那股血腥味,让罗二心里烦躁起来,老远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预示着伤口很重。要么,就是遇到了敌人。

    登上一个小山头,罗二止住了步子,漆黑的夜里,那晃动的两盏幽绿,神气十足。“妈的,吓死人了”,嘴里嘟囔一句,罗二再看,远处的大灰,好像臃肿了不少。

    狐疑的罗二,等到大灰跑进五百米的时候,这才发现,摇摇晃晃的大灰,健壮的脊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小张!”,惊喜的罗二,几个跳跃,来到大灰身边,一把抱起大灰背上的小张。小张和大灰的回归,让罗二失落的心情,再次火热起来。

    此时的小张,已经陷入了昏迷,头部胡乱包扎的纱布,浸满了鲜血,下意识地抱着大灰的身子;那只从不离手的狙击步枪,也没了踪影。

    掰开小张紧扣的双手,把他抱在怀里,罗二这才发现,小张的身上,一发子弹也没有了,就连刺刀也丢了;作为一名侦查兵,打到身上没了子弹,武器也没了,只能说明,遇到的情况,已是几乎没了生路。

    人活着就行,罗二不敢耽搁,翻身向山洞跑去;身后的大灰,喘息着趴在地上,紧盯着罗二的身影,慢慢合上冷漠的双眼,它已经尽了全力,该歇会了。

    在大灰的右侧大腿上,一个对穿的伤口,还在冒着血水。

一百二十三章、心情复杂

    蜷在山洞角落里的陆海风,迷糊着眼睛,被罗二叫起来。又是一个满身鲜血的士兵,摆在了眼前。

    朴姬善忙着剪开小张的衣服,解开头上的绷带,做着手术前的准备;身后的罗二,再次取出全套的消毒器械,还有几袋血浆,这些,都在催促着陆海风,来吧,该你了。

    揉了一把脸,陆海风打起jīng神,在朴姬善的帮助下,带上橡胶手套,借着汽灯的光线,拿起了镊子,神情专注起来。

    看到士兵头上的伤口,作为外科医生,“嘶”,陆海风也不禁吸了口凉气。

    一颗大口径子弹,直接在小张的头颅侧面,划开了深深的血槽,撕裂了皮肉的同时,在颅骨上刻了道划痕;要是子弹再往下那么一毫米,小张的脑袋就开了瓢;长时间的流血,让小张的皮肤,已经呈现出暗灰sè,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输血”,对朴姬善吩咐一句,陆海风开始清理伤口,准备进行缝合;眼前的士兵,他也没有把握,能否生还,只能尽力了。

    见多了伤兵,陆海风还是很佩服这名士兵的,身体看着不是特别健壮,但头部的伤口,以及身上的两处枪伤,尤能支撑着活到现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是唯一的解释了。

    好在,都是贯通伤,没有子弹留在体内,陆海风利落地清理了伤口,消毒、缝合,加上有血浆支持,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留下这名士兵的xìng命。

    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器械,陆海风指导朴姬善,给小张开始包扎,下来的情况,不是他能掌握的,就看伤员的体质和意志了。

    “路同志,来,给看看它的伤口”,随着罗二的话,陆海风扭头看去,好家伙,是它!陆海风眼睛一亮,抽动的嘴角,又惊又喜。

    罗二脚下的睡袋上,侧躺着一头彪悍的狼,青灰sè的皮毛,流露出浓浓的野xìng;在它的后腿上,缠着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尽管罗二给大灰做了临时包扎,但这个对穿的伤口,也要及时缝合。

    大灰听见罗二的声音,原本闭上的眼睛,勉强睁开,绿油油的眼珠,瞥了陆海风一眼,随即不再动弹。

    大灰随意地一眼,把和它对上眼的陆海风,激的头皮发麻,开始迷糊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这是一头真正的狼啊,杀气太重。

    “罗二,这是狼?”陆海风小心翼翼地求证。

    “没错,是狼,也是我的伙伴”,罗二忧心地看着大灰,不知道它的腿能不能医好。

    “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恐怕……”陆海风有些踌躇,没敢靠近。

    “没事,你就当是给人看病了”,罗二的心里,也把大灰当成的战友,这个对自己有所企图的战友。大灰虽然心有所图,但给自己的帮助,罗二一直记着。

    “那,好吧”,陆海风拿过一个消毒包,刚蹲在大灰的身边,引起了大灰的jǐng觉,喉咙里低哼了一声。

    “别动,不识好人心”,罗二在大灰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它老实下来,“路医生,不跟它一般见识,来吧,我看着呢”。

    由不得罗二不急,小张还能输血,这大灰要是失血太多,去哪输血去?也不能也和人一样吧,要是莽撞地随便输血,估计大灰就起不来了。得,只能靠它自己了。

    刮去伤口周围的毛发,在罗二亲自打下手的情况下,陆海风满头大汗地缝合起伤口。

    就是它,亲眼大量着大灰,陆海风的手有些发抖,100万呐,还是美金;结合上面提供的情报,现在,陆海风终于确定,俘虏自己的,正是美军悬赏百万美金的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的特点,正是有一只狼狗跟着,或者是一头狼。

    陆海风的异状,罗二察觉到了,他也没在意,给一头狼做手术,这个医生的心里素质,还不是太好。

    就在山洞里忙活的时候,汉城的美军野战医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正陪着几名美军军官,站在那个手术室里。

    被罗二干掉的四个家伙,已经抬出去,但凶悍的杀人手法,让大家浑身直冒寒气。

    墙上那猩红的八个大字,经过翻译,美国人明白了意思,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中山装,等着要个解释。

    “呵呵”中山装抬手扶了下金边眼镜,脸上陪着媚笑,心里早骂翻了天,这个该死的陆海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跑了?还是被抓走了?也不留个信息。

    “现在的情况,还要研究一下”,在没惊动外面的情况下,死了四个老美,其中一个是正规军的少校,麻烦大了。脑子里打着转,中山装琢磨起来,要赶紧把自己的责任摘出去。

    “研究什么,很明显,是你们的人叛逃了,你们台湾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交出凶手!”一名脸sè通红的军官,酒气熏天地挥动着手臂,不满地咆哮,飞溅的唾液,冲击在中山装的脸上。

    “是的,交出凶手,马上”

    “还有赔偿,合理的赔偿”

    愤怒的军官们,一致认定,责任在中山装一方,必须严肃、迅速、合理地解决医院遇袭事件。当然,这还是初步的处理,事件造成的影响,还要上级找台湾的金主,再次研究处理。

    死的是美国人,中山装也不敢多辩解。

    “这个?好的,我马上报告上级,请示一下,但是,请相信我们医疗队,一定会做好善后工作”,没敢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拍着胸脯的中山装,信誓旦旦地向美国朋友保证着,不经意间,瞄在了手术台上。

    明亮的灯光下,收拾干净的手术台边缘,有一个深深的划痕,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口,无意间划了一道。划痕的末端,微微一个右挑,这么一个痕迹,一般人是不会留意的。

    但是,就这么一个右挑,让中山装眼神凝重,原本无奈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这小子,还活着。

    陆海风在组织里的代号,正是大写的L。

    这道划痕,是陆海风刚刚被俘的时候,右手下落的那一刻,偷偷留下的。敌特经验不多的罗二,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小动作。

    没有吱声,中山装再次细看了一眼,陪着惹不起的主子,出了手术室。一旦能联系上,怕是大功一件,陆海风,不简单呐,不愧是美国人大力气培养出来的高级特工。

    中山装的眼珠,转动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私下找到陆海风的联络信号,再通报美军,让这个厉害的家伙,最好能死在搜索队枪口下。那样,功劳就是自己一人的了。

    撮着牙花,中山装开始动脑子,给自己划拉功劳的时候,陆海风也完成了自己第一份兽医的工作,亲手给大灰包扎伤口。

    陆海风的尽心尽力,还有良好的医术,让罗二对他好感不断增加,眼里的冷漠早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朴姬善照顾伤员,陆海风太累,也需要休息,罗二放下几包牛肉干,在陆海风感激的目光中,出了山洞,jǐng戒去了。

    朴姬善调暗汽灯的亮度,紧紧身上的大衣,眯着眼睛靠在石壁上,只要今晚伤员不发烧,将养一段时间,她相信,三个战友就能再次活跃起来。

    扫了一眼闷头睡觉的路医生,朴姬善很是高兴,罗二能找到这么一个技术好的医生,还能让他加入队伍,今后的rì子会好很多。

    天将亮的时候,陆海风匆匆捂着肚子,跑出山洞。

    来到洞口,陆海风看见,罗二抱着冲锋枪,倚着旁边烧焦的树干,正在打盹。

    没有惊动罗二,“真是,怎么闹开肚子了”,嘴里低声嘟囔着,陆海风弯腰跑到远处的树林里,方便去了。

    陆海风转身的瞬间,罗二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夜里,山洞里那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石头上刻着什么。

    方便完毕的陆海风,走了回来,经过罗二身边的时候,他也有些怀疑,连放哨都在打瞌睡,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不管了,已经留下了标记,但愿自己人能找到这原始的联络信号。

    小心谨慎的陆海风,做梦也没想到,罗二的耳力,实在太恐怖了。

    天亮,罗二躲进了山洞。

    不远处的山脚,已经晃过了两支敌人的搜索队,还有那军犬的吠叫声。汉城敌人医院发生的事情,让美军加大了搜索范围,在天上敌机的配合下,再次对汉城周围30公里范围内,进行了梳理。

    十几支美韩混编队伍,带着电台,以汉城为中心,开始了紧张的拉网式搜索。在每支搜索队里,配备了台湾医疗队的医护兵,背着医用背包,跟在后面。

    但是,这些jīng干的医护兵,个个眼冒jīng光,在不停地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美军的搜索计划是严谨的,划片编号,没有落下任何地方,方圆30公里内的沟沟坎坎都关照到了。

    但是,罗二他们所在的山洞,刚好在30公里范围线的外缘,加上这里那股子酸臭味,让敌人的脚步转了过去,要不然,冲着敌人的疯狂程度,肯定会被发现。

    山洞里,三名重伤员,一个女兵,一个医生,就连大灰也是半死不活的,还算囫囵的罗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带不走这些人。

    暗叹运气超好的罗二,斜躺在山洞口处,一脸冷漠地嚼着吃食,默默地恢复着体力。他的手指,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冲锋枪的扳机。

    偷偷一眼,陆海风瞟过那支保险大开的冲锋枪,随即微笑着给皮姬善讲解救护的知识。心里那股波澜的冲动,被罗二身上的寒意,消弭得无影无踪。

    山洞里,陆海风和朴姬善一起,在细心检查着伤员的伤势,但他脸上不经意间的焦急,分明落在了罗二的眼里。

    唉,怎么会这样,罗二转过头,看着洞外的天空,失落的神情没有丝毫掩饰。

    难捱的一天,在陆海风的期盼中,蹒跚过去,天空再次拉开了夜幕。

    匆匆吃点东西,看着漆黑的洞口,“罗二,我妹妹的事,你看……”,犹犹豫豫的,陆海风期盼地看向罗二。

    “行,等会我跑上一趟,尽量找到你妹妹,只要她在医院里”

    “太好了,她肯定在医院,但敌人会不会把她关押起来,就不好说了”

    “没事,我会想办法”

    “要不,我跟着去?那里地形我熟悉,能帮上一点忙”酸臭的环境,干硬的食物,让陆海风有心离开,但不能太明显。

    “那行,上次我都找不到地方”,出乎意料的,罗二答应了陆海风的建议。

    “不行,路医生哪能跟你比,这来回太远”,朴姬善却没有同意陆海风的话,让一个医生去冒险,根本是乱来嘛。

    “阿善,现在也没有其他人手,你要看护伤员,再说路医生熟悉地形,跟着我问题不大”

    “是啊,我的身体也不弱,跟着罗二不会有危险”

    在陆海风的要求下,罗二取出一套美式军装,让他换上。“蛮合身的”,陆海风jīng神抖擞地整理着衣服;罗二也点点头,不过,那眼光,怎么看都像是在看寿衣。

    在朴姬善的叮嘱下,罗二带着陆海风,走出山洞,小心地封闭好洞口,向汉城方向摸去。

    今晚的汉城,热闹了起来;天一擦黑,城里的天空,不时打起的照明弹,照亮了城里的各处角落;加上几十盏探照灯,在不停地大范围扫shè,把一个颓废的城市,搞得亮晃晃的。

    汉城东北郊,趴在雷区外500米处的一个浅坑里,罗二瞅了眼游荡的哨兵。“太严密了,不好进啊”,横了眼蜷在一旁的陆海风,眼里,掩不住的寒光。

    “嗯,是挺吓人的”陆海风点点头。

    “这架势,真羡慕,看那高shè机枪,新货”罗二偷偷指点着。

    “这个,我不太懂”虽然一脸的慎重,但陆海风眼里的那点得意,罗二看了个分明。

    “谦虚了吧,不是不懂,你是不敢懂,我的路医生”,森森地语调,让陆海风身子一僵,楞在了那里。

    罗二猛然间的翻脸,让陆海风很不适应。

    “罗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勉强笑着,陆海风狂转脑子,在回想自己的疏漏。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给你有手纸,你偏好用石头,还是有了记号的石头,你说,我是不是太傻,还是你傻”,罗二盯着陆海风的眼睛,寻找着自己的怀疑。

    “那是我是嗜好,石头是随手拣的”,陆海风慌乱地看向不远处的哨兵,他不敢喊叫,只能开口低声辩解。

    jīng明的陆海风后悔了,这个家伙,自己擦屁股的石头,都要扒来出来看看,还看出了疑点,不嫌臭啊。

    但现在要是喊叫起来,他肯定,不等自己的声音发出,罗二手里的刺刀,立马会扎进他的喉咙。

    心情复杂的罗二,彻底失望了,摇摇头,“噗”,锋利的M4,毫不犹豫地沿着肋下,深深地穿透了陆海风的心脏。

    “真是浪费了你的手艺,一个外科医生啊”,罗二感慨一句,右手攥着刀柄一绞,把心脏轻易地捣烂了,“不管你是谁,别贴上我”。

    脸sè苍白的陆海风,颤抖着,不甘地张张嘴,哈出了一口热气,丧失了浑身的力气,随即急促地喘息起来。

    他没想到,罗二能在没有多少证据的情况下,直接下了黑手,狠辣决断,不留一点退路;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我妹妹,是无辜的,真的”,瞪着眼睛,陆海风喃喃地低语,眼神开始溃散。

    “行,冲着你救了我的战友,我跑一趟,别再让我失望了”,罗二点点头,拽出刺刀,鲜血喷出创口的时候,人已经窜进了雷区。

    身后,是一名台湾特工的尸体,或许在明天,会被敌人发现。

一百二十四章、你是路川?

    凭着灵活的身形,加上耳目敏锐,罗二避开了jǐng惕的巡逻队,顶着漫天炫亮的照明弹,沿着原路,来到了敌人野战医院的外墙。

    搜索了一天的美韩联军,没有想到,经过白天拉网的搜索后,胆大妄为的罗二,又一次跑回了案发现场。

    杂乱的垃圾堆旁,罗二听着墙里面熟悉的发电机声,从隆隆的声音里,分辨出轻微的脚步声。“真看出来了?”嘴里轻声念道着,等了一分钟,罗二一个纵身,扒上了三米高的墙头。

    黑暗中,一队士兵,打着手电,转过了楼房墙角。

    站稳身子,微微弯腰,脚下一跺,趁着墙体的晃动,罗二象一个黝黑的蝙蝠,轻巧地扑向八米远的墙壁,“腾”,双手紧紧扣在砖缝里。

    在发电机轰鸣声的掩护下,罗二落在墙壁上的声音,被轻易地遮蔽。

    皱皱眉,发麻的双手交错上攀,在脚尖的蹬踏下,罗二飞快地窜上了楼顶,躲进黑暗中。

    罗二的影子刚消失,又一队士兵,远远地转了过来,雪亮的手电光,直直照在发电机周围。这里,很是平静。

    真是昏头了,心里暗骂一句,罗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他也不明白,自己为啥会答应那个特工,去找他的妹妹。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既然答应了别人,罗二会尽力去做好,这是自己的底线。

    这是一座老旧的楼房,战争前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出现在罗二眼前的,楼顶上,是十几把废弃的破烂椅子,还有一个散了架的木床,凌乱地扔在那里。

    贴在楼顶边缘,罗二放慢脚步,仔细地听着下面的动静,时不时还得留意远处的探照灯。

    身下的二楼,有病房、值班室、手术室,还有小型药房,罗二轻挪脚步,一间一间地听了过去。终于,他的身子,停在了西面的一个窗口上。

    隔着房顶,罗二身下的一间值班室里,两个正在休息的护士,靠在床上小声地聊着。

    “我说妹子,你哥昨天就没给你说过什么?”一个脸型圆圆的护士,挪动着有些虚胖的身子,捧着茶杯,再次热心地问道。

    “李姐,你都问了几遍了,真的没有”对面一脸无奈地护士,颇为烦躁地拍拍床铺。这个穿着白sè护士服的姑娘,大大的眼睛里,疲惫夹杂着些许焦虑。

    医院出了这么大是事情,而且自己的哥哥莫名失踪了,让路川这个二十岁的女孩,慌乱了一天。

    虽然没人来询问自己,工作上一如平常,但身边同事奇怪的眼光,让细心的路川,脸sè很不平静。

    直到对面的李姐,忽然对自己亲热起来,还和别人换了班,一直陪着自己,让路川隐约感觉事情糟糕了。

    从医疗队上船到朝鲜,这个名叫李永红的护士,也就是自己嘴里的李姐,看向别人的目光里,饱含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而且根本不去管护理伤员的事情,整天晃来晃去的,怎么今天变化的这么大。

    单纯从事护士职业的路川,那里知道,她眼里简单的一支医疗队,成员会如此复杂。

    哼,李永红心里冷笑一声,要不是以前你的哥哥护着你,你这个花一样的护士,我早送给美国人了,我也不会还在别人的领导下,看人眼sè。

    心里怒气升腾的李姐,脸上微笑着,给路川倒了杯水,“来,喝点水,你也别着急,美国人会找到你哥哥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李姐,你说我哥哥不会出事吧?”没有心思喝水的路川,不安地看着眼前和蔼的大姐。

    “不会,不会,你哥哥那么好的医生,哪能出事,我看,他很快就会平安地回来”,死吧,死吧,死了我才能顶上,巴不得陆海风死在外面的李永红,满口子安慰着路川,标准一个好大姐的摸样。

    但愿他出了事,最好是被敌人干掉,那自己也能升上一级,火线提升,可是以后最大的资本;看来,今晚得找美国人探探口风。心里翻腾着主意的李永红,深深地看了路川一眼,嘴角含着笑意。

    罗伯特少尉已经缠着路川很久了,一直没有得手,白天还找自己想办法;等会我去药房里,找支安定药片,嘿嘿,事成之后,靠山也有了。

    没有了哥哥呵护的路川,在远离家乡的朝鲜,已经成了自己人的踏脚石。

    “好了,别乱想了,明天,我去美国人那里,给你问问情况,相信我,你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口是心非的李姐,打定了主意,柔声和气地拍拍路川的肩膀,眼里满是星星。

    听了李姐的话,路川稍微安心下来,感激地看着李永红,“谢谢李姐,要不是你,我这心里乱慥慥的。”

    “小姑娘,遇事千万别慌,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拿些吃食,给你垫垫肚子”,热心肠的李姐,嘱咐路川不要出去,轻声关上门,欢天喜地地忙活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房间里,就剩下路川一个人了,怔怔地坐着。

    心里长叹一口气,起身,路川站在窗前,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夜sè,外面,黑沉沉地可怕。

    路川的心里,就象窗外的夜sè一样,迷茫地不知所措。这个聪慧的姑娘,明白自己的处境。

    没了哥哥的保护,那些垂涎的美国人,大概明天就会围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还有这个李姐,现在不顾别人的冷落,和自己亲近,怕是也没安好心。但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一直心静如水的路川,从窗户的玻璃上,看着自己那娇艳的容颜,觉得心里憋闷地难受。

    “吱”伸手拉开窗户,让冷冷的空气,侵润着面孔,路川这才感觉好些,呼吸也畅快了。

    哥哥失踪才一天,自己经历的各种感受,已经超过了二十年的人事,原本就不喜杀戮的她,更是对这场战争充满厌倦。

    何时是个头啊,要不是哥哥的劝导,要不是家人的督促,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遥远的地方。

    “刷”,系着绳索的罗二,停顿在窗外,冷冷地看着路川,他已经听了好半天了。

    满怀心事的路川,猛然看见,自己的面前,一张人脸,倒垂着贴近眼前,惊愕地张开嘴。

    “你是路川?”没等路川尖叫,罗二冰凉的语气,让她浑身一个哆嗦,把惊呼声使劲咽了下去。

    让路川没有叫喊的主要原因,是罗二手里的刺刀,紧紧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渗着杀意的刀锋,只要路川叫喊,会立马划开她的喉咙。

    是的,会毫不犹豫地斩杀,路川相信,自己的莽撞,带来的只有死亡。

    “你是谁?”感觉身子僵硬的路川,脸sè煞白,手扶在窗花上,不敢动弹。

    “你是路川?”没有回答,罗二再次确认,他不想浪费时间。就在他脚缠着绳索下滑的时候,明显觉得自己的状况不是很好,身体透支的太厉害了,必须速战速决。

    “我是,你是谁?”反应过来的路川,机械地点点头。

    “你哥哥陆海风,托付我带你走”,看门见山地,罗讲明来意,手腕一翻,M4插进腰里的刀鞘。

    “哥哥”,路川茫然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自己的哥哥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自己的妹妹。

    等等,托付,什么托付,路川一个激灵,正要开口询问,一双健壮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把她抱出了窗户。

    “不许吭声,闭上眼睛”,罗二没有感情的话语,让疑惑的路川,听话地紧紧闭上嘴巴;反正,哥哥的下落,他肯定是知道的,缓缓再问吧。

    闭上眼睛的路川,被罗二抱在腋下,不敢随便乱动。医院里的伤员、同事,给路川带来的压力,是她不愿承担的,也无力承担;现在,有人要带着她离开,正好随了心愿;再说,能够准确找到自己,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肯定是哥哥指点的。

    放下心来的路川,紧抱着罗二的胳膊,再见哥哥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这么乖,罗二惊讶地看看这个穿着白sè护士服的女孩,放弃了打晕带走的念头,单手握绳,双脚松开绳索,在墙上使劲一踹,借着反弹力,呼地跃上了围墙。

    身体在围墙上停滞的刹那间,左手一撑墙头,人已经落在了墙外的草地上。这女孩,比她哥哥轻多了。

    看看路川,这个镇定的护士,还在闭着双眼;罗二摇摇头,抱着吧,大晚上的,她根本跑不动。

    沿着墙角,罗二向汉城的中心城区跑去,身后,路川身上的护士服,被甩在墙边的草丛里。

    带着陆海风的妹妹,罗二没有原路返回,不用细想,他也不能忘东跑了。原路返回,那是脑子进水了。

    先是失踪了一个医生,再丢失一个护士,任谁都明白,这里面存着古怪。罗二要找一个方向,把敌人的注意力给引开。

    况且,那个陆海风明显有问题,他的妹妹会不会也有问题,罗二得慎重考虑,他的身边,还有三个重伤员,一个女兵,不算那条拐了腿狼。

    自己一个疏忽,就会让身边的战友,失去生命,由不得罗二不小心。

    在汉城中心的大街旁,罗二寻到了一幢倒塌了半边的房屋。两次历经战火的汉城,这样废弃的房屋,星罗棋布在城市里,没有人会在意它。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典型的灯下黑。要不是自己能力有限,罗二还想把山洞里的几个伤兵,也转移到城里,最起码不会整天竖着耳朵绷紧神经,等着敌人上门。

    趁着探照灯扫过的空隙,罗二窜上屋顶,伸手使劲一掰,在钉子摩擦的涩牙声中,飞快地揭开屋顶的木板,露出一个口子。

    在朝鲜的村庄,罗二上过两次高大的房屋,不经意间,发现了这里的房屋,和内地北方房屋的结构,十分相似。

    脊状的屋顶,瓦片下是严实的木板,下面是狭小的空间,起着流通空气的作用,在往下是住户的屋顶,也是用木板搭建的。

    这座房屋的顶部瓦片,随着房屋的倾斜,四散落下,让罗二省了挪开的时间。

    把路川放了进去,罗二趴在屋顶,塞给她一件军大衣,“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不等她说话,抬手把木板放回原位,掩住了她的身影。

    溜下屋顶,罗二打量了一下地形,记住方位,要是找不回这里,那玩笑就大了。

    腾闪之间,罗二从废墟中跑到了汉城的西面,在一个机枪工事旁,站住了脚步。

    这里,驻守着美军一个jǐng戒排,十名士兵在哨位上看守三挺机枪,监视周围的动静。

    西线的美韩联军,已经全面北上,和对面的**军队,展开了战线,打得热闹非凡。

    这里是所谓的后方,中间隔着大量的部队,**军队不会跑到汉城,至于北韩军队,更是不可能了。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装模作样地站岗,是给上级看的,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上前线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有惊动工事后面酣睡的士兵,罗二幽灵般的身形,直接扑向哨兵。“咔咔”,轻微的骨折声中,罗二捏碎了这十名士兵的脖子。

    不紧不慢地收集了三十几枚手榴弹,放进背包,继续给自己补充弹药。直到再拿就影响行动了,罗二才不舍地停住手。

    把十几枚迫击炮弹,旋上保险,轻手轻脚地堆在工事的坑道一角,罗二取出一枚手榴弹,挂上细线,在坑道里拉上饵雷。这枚惹祸的手榴弹,被罗二yīn险地塞进了炮弹堆里。

    顺起一挺轻机枪,罗二在照明弹的欢送下,越过铁丝网,钻进了雷区。

    躲在雷区外100米的一个土包上,罗二架起了机枪,“nǎinǎi的,这回算是痛快一把了”。

    “哒哒哒”,突兀地,在起伏的山包上,机枪打响了,冲着罗二跑来的方向,狂野地喷洒出弹雨。枪口毫无目标,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快速打出子弹。

    还算平静的夜晚,被罗二手里的机枪,打得爆响,顿时搅和地乱成一片。

    美军的反应,是相当的迅速,那雷区外喷吐着火焰的枪口,给了他们清晰的指示。军官的怒吼声中,调兵、架炮、反击,流水般顺畅。

    坑道里,举着枪的士兵,开始向罗二的方向汇集;“哒哒哒”、“吐吐吐”各式口径的机枪,已然凶悍地反击敌人的偷袭。

    头顶上嗖嗖的子弹,噗噗地打进身边的土里,溅起的土石,当当地砸在罗二的钢盔上。

    打光了三个弹夹的罗二,慌忙撇开发烫的机枪,翻滚在一旁。“好样的,反应不错”,嘴里夸奖着,罗二拽过沉颠颠的背包。

    面前晃动的身影,让罗二兴奋起来,让敌人追着打的憋屈,终于可以发泄了。

    趴在山包后面,罗二甩出了手榴弹,不用再看,刚才匆匆一眼,敌人大致的方位距离,他瞄清楚了。

    “轰轰”,当先两颗手榴弹,砸进了敌人的雷区,引爆了地上铺设地雷;在震天的爆炸声中,罗二利落地挥动手臂,远距离投弹,正是他的强项。

    二十枚手榴弹,象标准的小口径炮击,落进了敌人藏身的坑道两侧,把匆匆赶来的士兵,炸的退了回去。

    坑道里休息的美军jǐng戒排,已经被惊动了,在士官长的咆哮声中,挺着枪冲出隐蔽点,一头扎进工事里。敌人进攻猛烈,必须守住阵地,这是每个士兵心里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绊响了饵雷;在哇哇地怪叫声中,饵雷炸了,“轰”,连带着,堆在一起的迫击炮弹,接连炸响,把摸黑迎敌的士兵,放翻了一片。

    给机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夹,罗二抱着机枪,猫腰向西跑去,时不时翻身打上机几枪,勾引敌人的注意;就在罗二跑出不到30米,头顶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大口径炮弹,炸起的浓烟,覆盖了山头。

    二十发机枪子弹,罗二几下就搂光了,双手使劲,“咳吱”,jīng钢制成的枪管,被他拧弯了。可惜了好枪,罗二扔掉机枪,转身折向南边。

    反击得力的美军,轰赶着一群南韩士兵,在漫天照明弹的帮助下,对敢于偷袭的敌人,开始了追击。

    “轰轰”,延伸炮击刚刚停止,掀起大片的灰尘还没落下,噼啪打枪的士兵,迅速围了过来。

    “机枪!”

    手电光下,一挺被破坏了的机枪,出现在敌人的眼前,“至少是连级的队伍”,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尉,满意地点点头。

    刚才敌人突然猛烈的进攻,让他做出了判断。当然,他更满意地是,敌人被打退了,还暴漏了进攻的方向。中尉的脑海里,自己前程远大。

一百二十五章、观摩

    计谋得逞的罗二,从汉城的西北方向,绕过了几个美韩哨位,躲躲闪闪地摸进市区,和追击他的敌人擦肩而过。

    此时的汉城,敌人已经被罗二的sāo扰,彻底惊动了,不时有大队的士兵,冲出营房,奔向西面的郊区,迎击敢于偷袭的“**部队”。

    轻挪脚步,罗二沿着小巷,赶向路川躲藏的位置。

    经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引起了罗二的主意。别处的敌人,不是惊疑不定地四处探望,就是开始集结;反倒是这个院子,守在外面的大鼻子美国士兵,纹丝不动地守在各自的岗位,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动静。

    “有意思,不会是碰上大鱼了?”罗二蹲在拐角的yīn影里,没有在意头顶的探照灯;既然遇上了,不看个清楚,那万一错过了好事,岂不可惜。小心点就行了。

    打定主意一探的罗二,也不介意来个顺手牵羊,有好处不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爬上身边的屋顶,罗二低着腰,在房顶上蜿蜒穿行,停停走走,几个折返,来到了一处高大的砖瓦房的顶部。

    藏在房顶的黑暗处,伸长脖子,罗二看向院子里。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大院,一面是厢房,三面是高大的围墙;院子当中,并排停靠两辆重型军卡。在军卡后部,是密封的钢板焊接而成的车厢;再看军卡的车轮,罗二的眉头一扬,虽然是加重双胎,但也几乎被压扁,明显车上装着重物。

    院子里,没有安排明暗哨位,但两只半人高的军犬,守候在军卡的旁边,来回转悠。看着这两只凶恶的狼狗,罗二没有多少担忧,反而口水开始增加。狗肉火锅,已经很久没吃了,真是好运。

    下面的厢房里,从呼吸声中,罗二判明,最少有二十名士兵,在房间里休息。

    看来,这里的重点,就是院子里的那两辆军卡了,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应该不是一般的物资。

    想起物资,罗二的眼睛亮了起来,自己手里的物资是不少,但经过消耗,一直没机会补充,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嘛。

    静静地蜷在房顶的yīn影里,罗二掐着表,下面的士兵换了两次岗,全部是美军士兵,每次一小时,难怪哨兵个个jīng神的很。不过一个小时的空闲,足够罗二用了。

    往前靠了几步,罗二尽量把身上的重量,均匀在四肢上,脚下的房屋,搞不准哪里不结实,一脚踩踏就坏了。

    摸出两大块牛肉干,撕去包装,仔细地把包装袋,收进红库;罗二挥手一甩,牛肉干砸向远处的院墙,自己则缩回身子,支愣着耳朵听着。

    凭着惊人的手感,罗二的投掷相当准确,两块牛肉先是斜斜撞在墙壁的下部,再跌滚到地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噗”地掉在了墙根处。

    要是不动脑子,从高处直接抛下,牛肉砸在地面的声音,足够引起敌人的jǐng觉。

    狗的感觉,比人敏锐太多,两块牛肉落地,院里的敌人依旧在酣睡,紧闭的大门外面,哨兵也无动于衷;但两只狼狗,腾地站立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墙角。

    军犬的训练,是相当严格的,一旦发现有响动,首先不是跑过去,那是土狗的做法;先看再听,最后才是去闻,还是在远处闻,只要觉得不对劲,军犬第一时间会大声吠叫,提醒自己的主人。

    如果主人没给明示,军犬是不会轻易地扑向不明物体,只在远处盯着;当然,有了指示的军犬,扑向目标是不死不休的。

    等了老半天,沉静的院子里,再没有其他响动,但一股子熟悉的牛肉味,飘进了军犬的鼻子。由于敌人的喜爱,两只彪悍的军犬,吃过不少这样的牛肉,马上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可疑的东西,是自己吃惯了的食粮。

    凉冰冰的院子,让趴了半晚上的军犬,也耐不住寒意,两个jīng明的家伙,慢慢挪到了墙角。

    没错,是两块牛肉干,个头老大了,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引诱着狼狗的胃口。惊异不定的军犬,在牛肉的四周,闻来闻去,转了好几个圈,终于确定,这牛肉没有问题,可以吃。

    那是,罗二拿出的,是自己都喜欢吃的东西,原装美国货;更何况,他也没有下毒的习惯,狗肉火锅还等着开张呢。

    不再犹豫,吃吧,不吃白不吃。

    乐呵呵的军犬,低下大脑袋,张开长嘴,一下叼住了天上掉下了的牛肉,就是肉块大了些,使劲晃晃脑袋,把嘴巴撑的满当当的。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就是有,也是陷阱。

    两只军犬刚把牛肉,稳当地叼在嘴里,身后一阵凉风袭过,罗二已经腾身压了下来。

    罗二的眼睛很毒,时机把握的也准,就在军犬低头的刹那,他已经高高跃起,凶狠地扑了下来。接近狼狗的时候,也正是牛肉堵在嘴里的时刻。

    双手左右一分,紧扣在军犬的头骨上,“咔”,坚硬的头盖骨,在罗二的手中,被拧的粉碎,柔嫩的脑组织也被抓成肉泥。

    没有哀鸣,也没有挣扎,两只敌人jīng心饲养的军犬,不甘地叼着满嘴的肉食,倒地毙命。

    双手满是脑浆的罗二,无声地杀灭了守卫卡车的军犬,借着左右尸体的支撑,双脚落地,无声无息。

    脚刚站稳,罗二随即把死去的军犬,收进了红库,嘿嘿,这回,朴姬善得给自己露一手了。

    院子里,漆黑一片,身后的厢房里,呼噜声此起彼伏,院外的哨位,没有任何异常。

    取出一块布,细细地擦干净上手;转身上前,罗二打开了一辆军卡车厢的后门,敌人没有加锁,只有一个硕大的钢制插销,用粗大的铁丝缠了几道。

    解开铁丝,扳动插销,单手托着铁门,慢慢拉开;占据了车厢一半空间的几个大木箱,出现在罗二的眼前。

    不用打开箱子,罗二已经失望地闻见,箱子里浓郁地油墨味,还有黄金的金属味道。

    又是钱和黄金,罗二郁闷地把手搭在木箱上,开始收取车上的东西;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还不如牛肉来的划算。

    要是满车的弹药,罗二不介意做几个饵雷,给敌人一个“惊喜”,但钱对他来说,根本看不上了。他的红库里,还有大量的黄金珠宝,花都没地花去。

    但是,不能白跑一趟,让敌人难受一下也好;罗二收好了两车的钱和黄金,看着卡车那复原状态的轮胎,无声地咧嘴笑了。

    红库里,还有一些大石,正好有了用处,被罗二搞恶地放进木箱里,再次让卡车背负上相当的重量。

    关上铁门,小心地插好插销,紧紧缠好铁丝,4毫米粗的铁丝,在罗二的手里,如同纤细的麻绳;罗二翻身上墙,象猫一样落地,隐匿在黑暗的小巷里。

    绕了一个大圈,罗二来到了那个坍塌了半边的房屋,躲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好一会。他对那个女护士,根本不了解,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别一头钻进敌人的口袋里。

    除了远处凌乱的枪炮声,自己的耳目范围内,没有异常,罗二靠近矮墙,趁着探照灯扫过,窜上了屋顶。

    趴在屋顶上,罗二伸手一摸,自己留在木板边缘缝隙里的那小块湿泥,原封未动,这才嘘了口气。

    罗二离开时,叮嘱路川不要露头乱动,在盖上木板的时候,随手暗留了印迹;要是木板被打开过,那印迹会破坏掉。

    如果罗二发现印迹没了,甭管是不是路川有意,他都会马上退开,毫不犹豫地远远逃掉,不再去管这个护士的死活。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照顾其他。

    掀开木板,罗二钻了进去,轻轻地把这块黑乎乎的板子,恢复原状。

    “你回来了?”罗二还没转身,缩在一角的路川,小声地问道,她已经从模糊的光线里,看清了罗二的背影。

    “嗯”,罗二哼了一声,抖开一个睡袋,铺在身下,躺了上去,今晚的活动,让他有些疲惫,主要是收获不多。

    “同志”,路川小心地开口。

    “我叫罗二”,罗二有点烦闷,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被自己带出来的护士,该怎么处理。

    没等路川说话,“你是从哪里到的朝鲜?”

    “台湾,我参加了一支医疗队”

    “台湾?”靠,罗二明白了,又是蒋光头捣的鬼。

    “是,zhèng fǔ组织的,必须要来”,路川发现,罗二虽然看着凶巴巴的,但绝不是一个凶恶的人。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哥哥,那个顶着医生光环的台湾特工,正是死在了罗二的手里。

    见罗二不再说话,“你知道我哥在哪里?”

    罗二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我知道”

    “我是一名志愿军侦查员,今晚在汉城的外围,看见了你哥,他叫陆海风是吧?”

    见路川点头不语,罗二取出一包饼干,递到她手里。

    “这一带我们的侦查队伍有一些,陆海风是跟着另一支队伍走的,他知道我要进汉城,托付我带你走。”

    那么,哥哥是真的投奔了大陆的队伍,知道了陆海风的下落,路川jīng神一下好了很多。

    托付?松了口气的路川,这才注意起托付这个刺耳的字眼。紧盯着黑暗中的罗二,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使用托付两个字。

    罗二看的很清楚,姑娘眼里的焦虑,“你也知道,战场上,子弹炮弹乱飞,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我把你原路送回,你回到那个野战医院”,罗二不经意地说着,拿出水壶喝了一口。要是路川表现的高兴一点,他不知道是照着自己的话做,还是要痛下杀手。

    杀人,罗二没有心理障碍,但杀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女人,他有些下不去手。

    欣喜的是,路川对罗二的这条建议,直接摇头否决了。

    没有哥哥的保护,自己回到医院,简直是倒头再跳火坑。

    “剩下的,是我通过朋友,把你送到北韩部队的医院,反正你也是个护士,应该不会难做。我还有任务,部队暂时回不去”罗二也没招,把路川送到自己的部队,想想可怕的政审,他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

    这个台湾来的护士,别说不是特务,就是一个简单的护士,也能被那些政工干部,搞成特务。万一,再粘上自己,绝对没好。

    况且,他也不了解路川,如果她真是一个特务,那就去祸害朝鲜人,反正自己也了了对陆海风的承诺。当然,对付敌特,他的立场就清楚了。

    罗二的第二条建议,路川没摇头,也没点头,贸然到了敌对方的医院,她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比现在能好多少。

    路川的疑虑,罗二多少也能猜到,“你放心,只要你用心工作,我朋友是人民军军官,能够保护你”。

    路川沉默地点点头,她也没办法,回到现在的医院,估计那个恶心的罗伯特少尉,已经在值班室里,等着她。

    “好吧,我相信你”,嘴里轻声说着,路川的眼里,满是泪水,现在的她,很想自己的哥哥,还有远方的家人。

    斜过身子,罗二取出电台,打开,固定好天线,接通电源。“滴滴”有些笨拙的滴答声中,罗二发出了“大灰”两个字的密码。

    这是他和朴姬善的约定,要是白天他回不去,给朴姬善发出“大灰”两个字,等于告知她,自己安全无恙,隔天晚上再回去。

    大城山下的山洞里,不停张望着电台的朴姬善,猛地发现,电台上红sè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

    很快,罗二的耳机里,传出了简短的滴滴声,那是朴姬善的回应,也是一样的“大灰”两个字,她分明是守在电台旁,等着罗二的讯息。

    朴姬善也安全无恙,罗二一脸温和地收好电台,躺在睡袋上,没有理会身旁,好奇的路川。

    沉默,屋顶的黑暗中,陷入了沉默中。

    当路川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睡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军大衣。身边,罗二扎着马步,弯腰缩头,从木板下缘抬起的一个缝隙里,专心地看着外面。屋顶空间狭小,他只有如此了。

    一缕清晨的亮光,沿着缝隙漏下,把清凉的晨光,洒在罗二干净的额头上。

    “啧啧,大场面啊,老美真是死要面子。”

    现在,罗二大睁着眼睛,在观察着远处的动静,不,客观地说,是在观摩远处的一部好戏。800米外的大街上,十几名记者的闪光灯下,正在上演着美韩大戏。

一百二十六章、闹剧

    没见过世面的罗二哪里知道,他看见的,是正儿八经的美韩交接仪式,是美军把刚刚“收复”的汉城,在各国记者面前,风光地转交给“南韩zhèng fǔ”,也就是“第一共和国”。

    至此,被红sè敌人夺走的首都,又回到了南韩zhèng fǔ的手里。

    其实,汉城已经落入美韩联军手里将近一周了,但为了等美军指挥官麦克阿瑟将军光临,亲手演上这么一场大戏,交接仪式被推后到了今天。老将军的表演yù望,实在是太强烈了。

    弹痕累累的前总统府,被匆匆修整了一下,大概遮掩了一下密麻的弹孔,摆上几盆鲜花,就成了今天的仪式场地。

    当然,大门顶上,高高飘扬的两面旗帜,是最为引人瞩目的;一面是南韩的八卦旗,另一面是美国的星条旗,并排而立,在晨风中缓缓摆动,有气无力地。

    街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大街两旁,是林立的武装卫兵,jǐng惕地守护着,昨晚地“袭击”让这些士兵个个绷紧了弦,手里的武器压满了子弹。

    总统府的台阶上,消瘦了许多的南韩总统李承晚,挺着肚子一身戎装,带领十几名各级官吏,正翘首以待,等着主子的光临;台阶下的红sè地毯两旁,rì本、美国、英国等各国的记者们,架起了摄像机和照相机,也在等着历史的一幕拉开。

    记者身边,最多的,是着装整齐的美韩军官,还有零星的其他国家的军官;美**官们,眼里流露出的骄傲,那是根本藏不住的,在记者的镜头前,高高昂起的脑袋,几乎都要闪了脖子。

    黄皮肤的南韩军官们,一脸兴奋地看着台阶上自己的最高长官,他们知道,仪式后的升官发财,马上就要来了。

    反观其他一些国家的军官们,只是凑个热闹,没有太多的激动;人家能捞到实惠,自然jīng神抖擞,搁自己身上也会眼冒jīng光,但现在图个眼热罢了。

    很快,街道的尽头,几辆挂着星条旗的中型吉普,稳稳地开了过来,麦克阿瑟将军来了。打头的吉普上,穿着崭新军装的将军,老神在在地安坐。

    在十人军乐队的伴奏下,美国国歌奏响,脸颊上再也遮不住老人斑的将军,轻松地下了车,沿着猩红的地毯,漫步上了台阶。

    不愧是极富表演才华的将军,老麦克挥动着手里的烟斗,冲着两旁的记者们,和蔼地频频点头,自信的微笑,在闪光灯中,再次拍进了胶片。

    将军的出现,引起了一片羡慕的嘈杂声,记者们忙着拍照,各国的军官们,挺直了身躯,向着自己的偶像敬礼。

    众人的眼里,这个将星闪烁的英雄,不但能打赢任何战争,也能带给自己奖金、升阶,实实在在的好处,都要从这个将军的手指间,漏出,漏进自己的怀里。

    一身将军制服,肩上扛着将星的老麦克,还没上到台阶,李承晚疾步上前,一脸褶子地迎了上去,身子塌了大半边。

    “欢迎、欢迎,欢迎麦克将军光临”,双手握着将军的手掌,不管麦克大叔听懂听不懂,嘴里一大堆的奉承,流利地从厚重的嘴唇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此刻,眯着三角眼的李总统,恨不得扑下身子,抱着将军的双腿,以此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饶是沉稳的将军,也被眼前的矮胖军官,吓了一跳,虽然也见过这家伙几面,但被肥腻的胖手抓着,湿乎乎的太难受。

    叼着烟斗,将军满意地点头致意,很有耐心地听着翻译讲了一会,诚恳地祝贺了几句,这才借着转身,摆脱了那双肥手。

    看着下面几十双崇拜的双眼,老将军心情很好,取下嘴里的烟斗,轻轻一摆手;旁边的乐队,马上安静下来。

    “诸位,”老将军一开口,人群随即肃穆。聚焦在身上的眼神,让将军感觉良好。

    “诸位先生、女士们,尊敬的军官们,还有我们的李总统先生”,将军礼貌地冲着身旁的胖子,微笑点头;将军的彬彬有礼,让李胖子,赶紧鞠躬还礼,红光满面。

    “为了反击红sè邪恶的进攻,我们zì yóu世界的战士们,拿起武器,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用自己的鲜血、生命,捍卫了心中的mín zhǔ、zì yóu。”将军感慨道。

    “今天,我在这里,把这座恢复了zì yóu的汉城,把历经艰难才得到的mín zhǔ,以及真正的zì yóu,再次交给尊敬的李总统。我希望,上帝会和我们同在。……”口才极好的将军,滔滔不绝的绚丽言语,让面前的人们,脸上一片圣洁,就连各国的记者们,眼神也坚定起来。

    “为了支持第一共和国,恢复国家经济,美国总统授权我,将美国zhèng fǔ的无偿支援,三千万美元,现在交付给李总统”,将军的话音刚落,下面惊呼声、叫好声,轰地乱了起来。

    通过身边的翻译,李胖子瞪圆了眼睛,得意洋洋地摇着脑袋,盘算起来;身后的各级官吏们,也开始流着口水,计算汤水的多少。

    “好了,记者的提问,等会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详细解答。现在,就让运送支援的卡车,开上来吧,我们的李总统,应该着急了吧”,老将军的冷幽默,让李承晚嘿嘿一笑,但神情不变,一副坦然的模样。

    脸皮够深、够黑,是政客的本sè。

    两辆军卡,在士兵的指挥下,轰隆隆地开过来,并排停在红sè地毯的尽头,平稳刹车,没有掀起一点灰尘。

    沉重的车身,还有那几乎压扁的双轮胎,无无不显示着沉甸甸的价值,围观的众人,呼吸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只有老将军,一脸淡然的悠闲,再次被眼尖的记者,收进相机。

    四个全服武装的美军士兵,跳下驾驶室外的脚踏板,跑到车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钳子,嘎嘣嘎嘣,费劲地绞断了钢制插销把上,紧绕的粗密铁丝。

    早起,准备早饭的美军士兵,终于发现,院里的两只军犬,没了踪影;但今天是交接的重要rì子,加上卡车车厢封闭良好,士兵们在军官的督促下,没有再理会失踪的军犬。

    直到卡车驶出,沉重的车身,让押运的士兵,放心了很多。

    打开插销,“咯吱”,铁门拉开,钢板焊接而成的密封车厢,畅露在几十双发红的眼睛里。

    “咔嚓、咔嚓”相机的快门声中,记录了这;历史的一瞬间;“开始验收吧”,麦克将军戏稽的声音,提醒了李胖子,赶忙把手一挥。

    安排好的两名财政官员,在美军士兵的配合下,分别从两辆卡车里,抬下了两个大木箱。

    本来,美元、黄金的验收,是安排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进行的,但应老将军的建议,要在这里抽取两箱,给美国主子,挣够了面子。

    是啊,明晃晃的美元,亮的耀眼的黄金,被记者满世界一宣扬,直接成就了老美救世主的名头,真金白银的名头。我们是来拯救的,不但没有企图,还倒贴了大量的美元黄金,够实诚吧。

    “咔嘣”,箱盖撬开,两名财政官员,打眼一看,本是涨红的脸庞,瞬间变得青紫,身后偷窥的几名英**官,忍不住惊叫起来。

    “上帝,这是什么,我眼花了,一定是太劳累。”理解自己太累的人。

    “这是,石头?”不相信自己眼睛的人。

    “难倒是?”狐疑地开动脑子的人。

    等等,各sè眼光,又一次瞟向台阶上的将军。

    不和谐的议论声,夹带着嘲笑,从英国人的嘴里,飘了出来,眼里的羡慕,也成了幸灾乐祸。

    没等那两名官员转身,身后的人们,蜂拥了上来,个个伸直了脖子,“哇,那是什么,金矿石?”

    “屁,就是石头。”

    “不会吧,这次给的是石头?”

    ……

    乱了,人群开始混乱起来,目瞪口呆的美军士兵,美**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上级的道道如何,反正他们是在各国的同行面前,臊得哑口无言。

    很快,众人安静下来,疑虑的眼神,投在了风高云淡的将军身上。

    觉得事情不妙的老将军,也顾不上风度了,几步冲下台阶,扒拉开几个障碍,脑袋一低,也愣在当场。

    六秒,将军僵硬了六秒,马上缓过神,“哈哈,众位,其实,真正的运钞车,已经安全的抵达指定地点,这里,不过是我和大家开个玩笑。是不是,尊敬的李总统?”

    皮笑肉不笑的将军,转手把众人的疑问,甩给了呆在身侧的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胖子,身材臃肿,跑得蛮快。

    看见箱子里的石头,将军肚子里的chūn风,已经突地化成了满天怒火,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给老子上眼药;查,一定要彻底地查,必须狠狠地惩罚。

    老麦克没想到,给他上眼药的家伙,正在800米外的一处即将坍塌的房顶上,远远观摩着jīng彩闹剧。

    刀啊、枪啊,甚至是炸弹,在将军的脑袋里,迅速飞舞起来,准备随时打向暗算自己的敌人,甚至,老将军想到了,缩在美国白宫里的那个家伙。

    不会是他吧,这个一直拉自己后腿的胆小鬼,难到,要开始给自己穿小鞋了?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刀光火石的瞬间,老将军已经找到了借口,当然,还得身边这个胖子配合。

    被将军“亲热”地一拍,李总统抬起呆滞的眼皮,这才看清,面前的老家伙,眼含凶光;再听到翻译的话,胖子惊醒过来,如果自己不顺着圆谎,怕是今晚就得下台滚蛋。

    等跟着上位的人,太多,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

    浑身一颤,李承晚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那是,那是,这是麦克将军给大家的一个惊喜,对,惊喜”。

    喜没有,惊倒是太多了。

    随着翻译的一番话,大家“醒悟”过来,马上配合着哈哈笑了起来,花花轿子大家抬嘛。只是将军的玩笑?能不能骗过这些人jīng,没人去管了。

    让倒霉的财政官员,押着卡车走了,不能再看了,要看也的找个封闭的地方,郁闷的李总统,眼巴巴瞅着卡车消失在眼前。

    再上台阶,酝酿好jīng神的李总统,开始了演讲,对美军以及其他的仆从国,满嘴的赞扬,小弟的嘴脸暴露无疑。

    一脸不自然的老将军,强打jīng神,温和地回答了记者们的提问,匆匆结束了交接仪式,坐车走了。他走了,但人们心里的疑问,留在了那两辆卡车上。

    “嘿嘿、嘿嘿”,罗二也没想到,昨晚光临的卡车,就在眼前出现了,直到人群散去,大街上的士兵收队,这才揉着发麻的大腿,坐在了路川的身边。

    “你笑什么?”早清醒过来的路川,不明白他发哪门子乐。

    “你不懂,刚刚看了场好戏,哎呦,笑死人了。”没敢告诉她底细,罗二也只能打哈哈了。

    开怀的罗二,取出吃食,和路川静静地等着,等着夜幕的降临,晚上,就是回去的时候了。

一百二十七章、殒命

    月夜再次来临,罗二见路川也恢复了jīng神,直接收拾好行李,悄悄推开了头顶的木板。蹲在一旁的路川,有些诧异地看着罗二的背包,这看着不大的背包,怎么那么多的东西放进去,也不显的多大。

    罗二的秘密,他不会告诉这个护士的,更何况,她的哥哥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外面的探照灯在不停地巡视,雪白的光柱划过房顶,伸向远处;不断爆开的照明弹,让罗二感慨万分,有钱就是不一样。

    伸手拉出路川,罗二为了快速脱离,一把抱起这个娇弱的姑娘,几步跳下屋顶,闪身进了小巷的yīn影中。

    尽管带着一个六十多斤的chéng rén,行动缓慢了些,但借着黑暗的掩护,习惯了偷摸跑路的罗二,穿街过巷,翻过铁丝网,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溜出了雷区,躲进了东面的丘陵。

    罗二心里有事,远远绕了一个大圈,他可不愿意让路川看见,他的哥哥横尸荒野。敌人发现没有路海风,他心里没准。

    “好了,下来走走吧”,放下路川,罗二吐了口气,抱着个人,弯腰猛跑近一个小时,谁也受不了。

    站在地上,呼吸着夜里冰凉的空气,脚下是密密的荒草,路川抬眼看看夜空的一轮圆月,她只觉得这是一场梦。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医院里,忙着照顾伤员,现在,自己竟然要加入到敌对的一方,世事无常怕是如此吧。

    此时的路川,一身美式冬装,头上带着钢盔,脚上踩着崭新的高腰军靴,算是告别了以前的护士生活,她不知道,今后的局面是怎么样,但能离开狐臭sāo扰的rì子,心里清静多了。

    而且,罗二答应,让她尽快见到自己的哥哥,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路川脸上的轻松,让罗二很是纠结,该怎么办?告诉她,她的哥哥是个特工,已经被自己干掉了。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弄不好就成了一枚炸弹,随时就会爆掉,那就坏了大事。

    暗暗摇头,先回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罗二拍拍路川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转身迈进荒野中。

    三个小时后,罗二带着路川,推开封着水泥的山洞,钻了进去。

    昏暗的汽灯下,罗二惊喜地看见,三个受伤的兵,全都清醒了;昨晚还半死不活的大灰,也欢快地围着罗二,用长嘴蹭着他的裤腿。

    惊喜的朴姬善,这会,正抱着自己的胳膊,恨不能马上扑进怀里。“二哥,回来啦”,伤势相对最轻的林涛,抱着冲锋枪,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虽然伤口扯动得生疼,但对于他,根本不成问题。

    躺在睡袋上的林兴国、小张,也抬起身子,要爬起来,被罗二低声喝住了,“躺下,都躺下,有你们跑的时候”。

    罗二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重伤的家伙,要是再不醒来,他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三个兵,心里明白,自己的这条命,又被二哥救了一会,虽然嘴里不说,但眼里的灼热,烫得罗二轻飘飘的。

    罗二心里明白,正是自己的莽撞,让三个兵,落的个个受伤,他把别人都当成自己一样了,身手强悍,不是人人如己,但自己总是忘了。

    “小张,林涛,兴国,二哥对不住你们”,一字一句,罗二慢慢道出,他们身上那渗出绷带的鲜血,让他心里沉重了许多。

    还有胡志强、张旭的牺牲,正是自己的犹豫,让两个活生生的好兵,被炸的尸骨无存。

    “二哥,别这样,打仗哪有不牺牲的”,小张咧咧嘴,满不在乎。

    “就是,跟着二哥,牺牲了也值”,不善言词的林涛,直冲冲的一句,让罗二好受了些。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了,罗二忽地想起了大力,远在战场的弟兄们,你们还好吧。

    朴姬善一侧头,冷不丁发现,罗二身后跟着的,不是那个路医生,直接换成了一个大姑娘。

    再往后看,哪还有人影,“本初,她是?”朴姬善的眼神,有些不善,你跑出去一趟,路医生没影了,还带回来一个女的。

    对上老婆的眼睛,罗二立马回过神,赶紧把身后的路川,拉了过来,“哦,来来,介绍一下,她是路川,路医生的妹妹,我从敌人的医院里,刚救了出来,也是一个护士,你的同行”。语气的重点,在于一个救字。

    说是给大家介绍,罗二的眼睛,瞄在了朴姬善的脸上,其他三人,省略不计。不知不觉,罗二对这个跟着自己,几番生死的朝鲜女兵,有了大房的感觉。

    当然,他可不会对路川有其他的想法,自己心里还揣着一个大疙瘩呢。

    原本捂着鼻子的路川,见罗二给大家介绍自己,赶忙放下手,“大家好,我叫路川,是一名护士”,以后就要和这些人相处了,不能留下一个坏印象。虽然四周的味道难闻,现在也得忍着。

    路川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罗二有些愕然,不简单,机敏的很嘛。

    路医生的妹妹,这个名号,换来了朴姬善的热情,拉着路川的手,到角落里交流去了。

    盘腿坐在林兴国的身边,罗二看着三个弟兄,“怎么样,能赶路不?”他的语气和轻松,但三个兵,能感觉到二哥身上的压力。

    “没事,二哥,不就是绷带多扎两圈,跑他个百十里不成问题”,林涛年龄不大,但眼sè不差。

    “二哥,有事就说吧,这里没外人”,小张抓起身边的枪,慢慢拿枪布擦着。

    一把推开大灰的脑袋,这家伙,越来越象狗了;“不瞒大家,情况是不太好,今晚必须离开,向北边的山里转移”,自己的第六感,一向是很准的,罗二豪不隐瞒提出离去的想法。

    明天,反应过来的敌人,怕是要扩大搜索的范围了。

    “二哥说的没错,灯下黑也是侥幸,要离开就赶快”,小张马上点头,对于罗二的话,他本能地服从。

    “我同意”

    “我同意”

    指挥经验不足的罗二,见大家没有意见,遂放下心,叫来朴姬善和路川,给三个伤员,用绷带紧固伤口,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才好。

    小张头部的伤势最重,现在还晕沉沉的,身上的伤口不是太要紧,带上钢盔,让林涛扶着勉强能走;林兴国肺部受伤,虽然做了手术,但一说话就咳嗽,更别说走路了。

    就在朴姬善忙活着给林兴国加厚绷带的时候,她也不忘追问罗二,“路医生去哪了?”她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不用回头,罗二也知道,路川在支愣这耳朵,听着呐。

    “刚好碰上友军的侦查队,那里也有伤员,我让路医生支援一下”,说着,罗二冲朴姬善一个眼sè,让她不要再多说。

    罗二古怪地眨眼,让朴姬善莫名其妙,好在她识趣,没多说话。

    听着罗二和朴姬善的话,路川手里的动作,明显利落了很多。

    朴姬善拉着路川,当先出了山洞,罗二这才大手一挥,枪支弹药除外,包括电台等一干物品,全数收了;路川得瞒着,自己的生死弟兄,罗二没必要遮掩,有今天没明天的。

    当然,罗二的表演,让三个大兵,眼里星光直冒。

    月sè皎洁的夜晚,被打残了的罗二战队,蹒跚出发了,说是逃跑也行。

    第二天中午,紧急调来的美军突击队,等到浓烈的瓦斯味散尽,冲进山洞里的时候,除了一地的罐头盒、包装袋,已经空无一人。

    人手奇缺,没办法,罗二打发拐着一条腿的大灰,当了尖兵,在前面探路,自己背上林兴国,林涛搀着小张,路川背上医药包快步跟上。

    原来是电台兵兼医护兵的朴姬善,拿着冲锋枪,队尾压阵。

    往后瞄了一眼,心里不是个滋味,唉,出来个个欢蹦乱跳的,现在倒好,成了伤兵队了,罗二脚步稳稳地踩在山间的砾石上,带着队伍,离开了酸臭的暂居地。

    崎岖的山路上,小张把自己诱敌以及脱困的经过,告知了罗二,听的罗二一脑门的冷汗。

    小张为了尽快把追兵,引开罗二他们的藏身地,跑一步就是回头一枪,当然,颠簸中的枪法,不是太准确了,也没干掉几个敌人。在快速渡过汉江的时候,小张丢失了大部分子弹,被子弹打伤了胳膊,狙击步枪的准头更差了。

    勉强过了汉江,小张这才发现,又有一直美军队伍,包抄了过来,里面还有一个真正的狙击手。

    正是这名狙击手,把小张逼上了一个绝壁,只能原地开枪反击。用手榴弹压制住了敌人的冲锋,小张面对狙击手的威胁,还能稍微反抗一下。但是,天上呼啸而至的战机,让他没了脾气。

    躲避敌机轰炸的那一刻,小张被美军狙击手,击伤了头部,扑到在绝壁的边缘。昏沉沉的小张,把身上的所有装备,还有那杆心爱的步枪,抛下了深崖,自己也翻身跃下。

    没有豪言壮志,没有苦大仇深,小张跳了下去,罗二那句不作俘虏的话,他一直记着。

    也许是命不该绝,也许是老天眷顾,小张掉进了一个深潭,昏迷过去。

    他掉进水里的时候,大灰正趴在水潭边的石缝里,嘴里嚼着几棵草药,躲避着追杀。这聪明的畜生,还晓得给自己的伤腿,找些止血的伤药。

    大灰命也不好,被人当成了野狼,追着打着要吃肉。当然,它本就是一条正宗的野狼。

    熟悉小张气味的大灰,把他拖出水潭,几下拉进了远处的草丛里,躲过了上面扔下的十几颗手榴弹。

    冰凉的潭水,刺激的小张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掏出急救包,给自己胡乱地包扎一下,就彻底晕倒在大灰身边。也许,是看见了大灰,让小张稍微安心了一些。

    然后的事情,小张就不清楚了。

    “好兄弟,活着就行,养好了伤,老子带你报仇去”,罗二欣慰地看着前面,那瘸着慢跑的大灰,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对着小张说的,还是对着大灰说的,反正,大灰是没有回头。

    带着伤员,队伍的速度不快,只有用时间换距离了。

    整个晚上,脚步不停的战队,斜斜翻过了两座山头,远远地避开了汉城附近。

    天蒙蒙亮的时候,眼前的第三个山头,遥遥可及了;再加把劲,翻到山背面,就要找地方隐蔽了。这里,除了地上一尺高的灌木从,再没有遮蔽的地形,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到了现在,罗二背着林兴国,手里搀着小张,身后,是疲惫不堪的林涛,路川和朴姬善,紧跟在队伍最后。要不是罗二坚持,加上他的体力强悍,队伍早早就歇下了。

    路川背着医药包,钢盔已经摘下,拎在手里,她对这些伤兵是佩服得很了;难怪能把美国人打得那么惨,伤兵都能跑一晚上,那健全的士兵更能跑了。

    还有那个罗二,出入汉城,简直跟在家里一样,体力更别说了,到现在还照顾着两个伤兵,脚步一点不带停顿的。当然,路川更加高兴的是,自己的哥哥,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战争没有对错,只有不失尊严地活下来,才是路川的想法。

    罗二也是人,至多是个健壮太多的战士,满脸汗珠的他,开始喘着粗气,鼓着一口气赶路;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前面的山头上,只要翻过去,就能歇脚了。

    连rì的奔波,让他jīng神劳累不堪,忽略了右首900米外的几棵松树,低矮歪斜的松树。他的耳力,仅仅关注着300米范围内的动静。加上带着两个伤员,自己都快成了肉粽子了。

    松树下的草丛里,一双锐利的眼睛,正从PU型瞄准镜里,yīn沉地盯着山腰处的队伍。这个帅气的人民军军官,正是人民军第5军团的金大志中尉,他的身后,隐蔽着三名人民军战士,一声不吭地躲在树下的草丛里。

    按照联司的作战计划,人民军第5军团配合志愿军,从敌人薄弱的结合部,直插南方,大张声势地快速机动,扰乱敌人的进攻部署;当然,如果敌人调集兵力围堵,也要马上调头北上,诱敌进入志愿军的包围圈。

    没成想,人民军顺风水水地竟然突击到了安东附近,这才和大队敌人遭遇;零敲碎打可以,一旦碰上了美军正规军,本就不坚定的人民军,马上收缩队伍,全力北上返回,反正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

    但是,进来容易退出难,天上敌机不停的轰炸,地面上美军的坦克、装甲车紧逼,把一个军容周正的军团,打成了游击队,不分rì夜地撤退。

    整洁的军装,锃亮的高腰皮靴,已经成了过去,现在的中尉,一身普通战士装扮,军装上还有几个口子,是在跑动中划烂的,现在也顾不头不顾腚了。

    好容易甩开了追兵,已经缩编成排长的金大志中尉,勘察地形的时候,高兴地看见了一只野狼,在晃悠悠地往西边跑去。

    狼啊,原来就不多见,碰上这么大的一只,金大志觉得自己很幸运。

    趴着都半人高的大灰,让金大志口水横流。

    多rì没吃肉的中尉,一时兴起,举起了手里的托卡列夫SVT-40半自动步枪,“叭叭”,连续几枪,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血迹,打中了。

    让金大志郁闷的是,挨了一枪的野狼,嗷地一声,跑得更快,身子晃动,几个快步,钻进草里没了影子。

    健壮的大灰,在金大志眼里,是肥大多汁的肉块,哪容有失,必须拿在手里,马上就要到嘴的肉,还能没了?

    打发一名士兵,回去通报一下,让队伍先走,自己随后赶上,金大志领着三名士兵,紧追不舍。

    很快,金大志发现,自己把到嘴的肉,跟丢了,而且,还听见了那熟悉的美式手榴弹爆炸声。

    由于家族的原因,骄横惯了的金大志中尉,不是一名好军官,但却是一名有耐心的猎手;心有不甘的中尉,躲在山头上,冒着天上的敌机,苦苦搜寻着那只野狼。

    能把战争当儿戏,也只有半岛上的国家,有这份胆量,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将来更是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rì落的那一刻,金大志中尉有了收获,他发现了那只狼;但是,让他狐疑的是,摇晃的那只狼,竟然还背着一名负伤的美军士兵,爬上了一个山头。

    小张一身的打扮,让金大志误会了,他以为自己碰上了一名落单的美军伤员,毫无还手之力的伤员。

    马上,金大志中尉的兴趣,从吃肉,转到了俘虏敌人的身上;肉啥时候都可以吃,这抓俘虏,尤其的抓美军俘虏,是中尉参军以来,长久的梦想。

    当然,三名跟随的士兵,也赞成去抓俘虏,这好的机会,不捞到手里,那是傻子;自己落不上主功,沾点光也行。

    身心兴奋的中尉,带着兵,嗷嗷地追了上去。

    哪知到,这山路跑起来,狼比人跑得利索;晚上的时候,差点跑吐血的金大志,恼怒的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汉城附近的山区,而且,那该死的野狼,又没了影子。

    他不知道,要不是有伤,背上还托着重伤的小张,大灰早就回头报仇了。

    也是在这时,罗二迎上了大灰。

    犹不死心的金大志,守望了一天,不但没看见大灰的影子,还差点被天上的敌机发现,只有躲藏在山腰的松树下,等待夜幕的降临。

    太阳落下,敌机也没了,绷紧了一天神经的金大志,终于可以好好睡会了。抓紧机会跑路,他没那个智慧,也没那个体力。

    早晨五点,缓过劲来的中尉,无奈地决定,返回吧,已经离队时间不短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还没起身,金大志无意间,从瞄准镜里,看见了一队模糊的身影,把他吓了一跳。该死的美国人,不会是来清剿的吧。

    屏住呼吸,仔细看去,金大志的那眼神,从慌张,直接变成了愤怒。是的,他看见了,那个穿着美式军装的女兵,背着医药包的女兵。

    罗二和朴姬善都没留意,路川的脸型,那白皙清丽的瓜子脸,以及俏丽的身形,和朴姬善有些相象,只是,朴姬善的肤sè黑了些。

    再次细看,金大志越发觉得,这个女兵就是朴姬善,这个喜欢穿着美帝军装,水xìng杨花的女人。

    虽然没看见罗二,但金大志本能地感到,这支队伍,根本就不是美军士兵,十有仈jiǔ就是志愿军装扮的。

    自己的情敌,是志愿军士兵,连带的,其他的志愿军战士,也被金大志记恨上了。而且,朴姬善也出现在眼前,更是勾起了他的嫉火。

    至于队伍最后的朴姬善,被中尉认成了志愿军战士,逃离了首发打击。也是,带着钢盔,端着冲锋枪的朴姬善,在晚上也看不出来是个女兵。

    不知不觉间,SVT-40的保险,随着大拇指的滑动,被打开了。

    正好,你们一身美军装扮,由不得我不打。冷笑着,金大志一摆头,“准备战斗”。

    中尉的命令一下,三名人民军士兵,悄声扑上,拉开散兵线,趴在了早已看好的位置;三支莫辛·纳甘式步枪,对准了远处的目标。虽然远了一些,但杀伤距离2000米的步枪,已经可以开火了。

    直到眼前的队伍,走到自己的正前方,“开火,zì yóushè击”,嘴里低吼一声,金大志首先扣动了扳机。

    “叭叭”,弹匣容量10发,能连续开火的半自动步枪,把连续的怒火,当先打向了背着医药包的路川。10发“莫辛纳干”1908式凸缘步枪弹,毫无征兆地shè向疲惫的路川。

    正在埋头赶路的罗二,心里突地一跳,强烈的危机感,渗地头皮猛然发麻;敌袭,罗二能肯定,是敌袭,这种感觉,已经救了他好几次了。

    “趴下”,大喊一声,罗二反手把林兴国压在身下,自己也随势紧贴在地上,把身子隐在草丛里。

    罗二的喊声,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命令,是能救命的命令;喊声未落,小张,林涛,以及最后的朴姬善,根本不顾地上的石子,直接就趴下了。

    作为习惯动作,背上的背包,啪地甩在右侧,抵挡飞来的子弹,能挡多少是多少。

    但是,做为一名护士,只经过简单军事训练的护士,路川反应慢了一拍,还愣愣地站在那里。

    噗噗,瞬间,随着远处清脆的枪声,路川稍显臃肿的制服上,绽开了五朵猩红的血花;7.62毫米的子弹,狠狠地把她推翻在地。

    沉重的摔倒在地,路川瞪着诧异的眼神,望向已经泛白的天空;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离开这个眷恋的世界。

    头顶是劈啪的子弹,远处已经枪声大作。

    嘴角抽搐着,罗二没有扭过头,他不愿意看见,这个被子弹击穿颅骨的姑娘,这个被自己隐瞒了实情的姑娘。

    也许,他的哥哥会告诉她,真实的结局。

一百二十八章、你不敢杀我

    枪声一响,不但罗二,就连朴姬善和三个伤兵,脑子里都是嗡地一声,被伏击了,千里打雁,终有被啄的时候。

    子弹打中**的声音,以及路川摔倒在地的沉重声,让大家心里一沉,这回怕是来者不善。

    但是,清脆的枪声,让行走战场的兵们,马上听出了蹊跷,这不是美械的声音,倒像是苏式武器的声音;再说,要是美国人打埋伏,现在最起码迫击炮应该打过来了,哪能光打步枪,连机枪也不带响的。

    得,应该是被误会了。

    瞅瞅自己身上的军装,罗二苦笑着咬咬牙,真他妈倒了霉,要是让大力他们知道了,估计会笑死自己了。等等,不对,不会是大力他们吧,罗二脑门子上的汗,刷地冒出来。

    “隐蔽好,都别动”,罗二大喊一声,身旁的林兴国,本就爬不起来,现在倒好,又是闷哼了一下,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背部。

    他的喊话,自己人都听见了,罗二相信,对面的人也应该能听见。

    罗二不喊还好,这一嗓子,让远处的枪声,更加密集起来,几发子弹擦着钢盔,噗噗地打在他的面前,溅起碎细的烟尘。

    罗二喊话,一方面是让自己人隐蔽好别动,另一方面,是给对方提个醒,这边是中国人,要是误会了赶紧停手。

    枪声愈加猛烈,让罗二的眼神冰冷下来,这他妈哪是误会,分明是要下死手,赶尽杀绝啊。

    微微支起身子,罗二十指撑地,两个脚尖顶住地面,象个硕大的蜥蜴,紧贴在地面上,刺溜溜向前划去,身子扭动几下,钻进了一尺高的草丛,冲下山去。

    当然,他是顺着草丛,歇歇下山,溜出了对方的视线,

    这时,前面探路的大灰,早就折了回来,从前方的山坡尽头,绕向偷袭者的后方。跟着罗二,大灰的行事手段,越发的yīn险了。

    “继续,不许停火”,松树下的金大志,已经打光了四个弹夹,哗啦,再次往枪膛里,压进10发子弹,手里的SVT-40半自动步枪,“叭叭”叫了起来。

    金大志明白,对面的士兵,肯定是志愿军的侦查兵,只要自己起身,那是根本打不过人家;但现在不同了,躲在远处打黑枪,不用露面,他就不信了,自己四个人,还打不过几个伤兵。

    他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开枪,而是后悔没有带上一门迫击炮,那怕是一挺轻机枪也好,直接就把这些人给突突了。

    对于志愿军,金大志是热烈欢迎的,免费来打工,自带干粮的那种,谁不高兴;但你不能惹我不高兴,要是惹我不开心,马上翻脸,给多少钱都要翻脸;而且,递过来的钱还不能少了,少了我还要骂人。

    尤其是金大志这种朝鲜高层人物的子女,一个个高傲得象天上的白天鹅,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灭杀触犯了威严的自己人,毫不含糊。今天,他心里的怨气,终于发泄了一点点。

    远远地,从瞄准镜里,金大志看见,“朴姬善”倒在了自己的枪下;瞬间,他那英俊的面庞,抽搐一下,很快就平静了,心里的失落,让他的内心,扭曲了起来。

    干一个也是干,全部干掉更好,听着对面传来的喊话声,金大志的眼神更加yīn沉;“敌人很狡猾,瞄准shè击,无差别shè击”,无视三个兵眼里的疑惑,金大志狠狠地扣动扳机,嘴里的朝鲜语,流利地下着命令。

    jīng明的金大志,在开枪的那一刻,拿定了主意,反正你们是穿着敌人的制服,哪怕以后漏了风声,也是个误伤罢了。

    再说,以后?哼哼,金大志扫了一眼自己的三个部下,战争还多着呐,子弹不长眼啊。

    右眼靠近瞄准镜,中尉努力扫视面前的“倒霉蛋们”,他可不愿意放过一个;眼前的半山腰,那些兵还在沉默地躲避子弹的攻击,没有任何反抗,任凭子弹打得山石乱飞。

    一边倒的伏击战,不但没有让金大志惊喜,反而越看越狐疑,最后心里开始发慌起来。

    这根本不是中国人的作风,一声不吭地趴着,自己人死了也不管?难倒,已经被子弹全干掉了?

    不是吧,志愿军也就这点本事,一个埋伏就歼灭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多厉害,看来,我们人民军不比你们差,就是运气不太好。

    没错,就是这样。

    沾沾自喜的金大志,根本没发现,对面的山腰处,已经少了一个人。罗二的身影,在朦胧的晨光中,消失在了草丛里。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的金大志,见对面没了动静,放下空了膛的步枪,满意地举起右手,正要命令停火;一道白光闪过,“咔”,他的手被紧紧钉在了地上。

    一把饱含杀戮血腥的M4,稳稳地扎在邦硬的黑土上,刺刀的大半,穿透了那个白皙的手掌。

    金大志愣住了,瞪着眼睛,扎在手背上的刺刀,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呲,顺着血槽,猩红滑腻的鲜血,喷出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疼痛,彻骨的疼痛。

    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的金大志,顿时明白了,人家已经抄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还象傻子似地,以为能轻易得手,等着被堵住后路。

    “快,身后,反击”,牙床磕绊不清的金大志,刚想提醒三个疯狂shè击的大兵,脑后凉风掠过,吓得他扑在地上不敢动弹。

    “咔嚓”,飞身扑上的大灰,按住了最外面的士兵,抖抖身上的草屑,一口叼住了士兵的脖子,牙口咬合间,断掉了一条生命。

    不待大灰扭头,罗二窜了上来,坚硬的军靴,飞快地踹断了两个大兵的脊椎,右脚回转,再次拍碎了大兵的颈骨。

    在金大志眨眼间,罗二配合大灰,送走了金大志的三个部下,留下趴在地上的中尉。金大志不是不想起身,他比任何人都想起来,远远地逃开。

    但是,受伤的右手,还钉在地上,他没那份勇气,拔出那柄刺刀,只能哆嗦着这么趴着。

    金大志醒悟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志愿军的对手,别看平常对自己笑呵呵地,一旦杀伐起来,自己就是个绵羊。现在好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身边的士兵,已经安静下来了。

    只是,他的醒悟,晚了些。

    骤然响起的枪声,骤然间,没了动静,沉静的空气,又一次填满了山间。

    朴姬善已经起身,几步上前,把路川抱在了怀里;但是,额头上的弹孔,冰凉的身体,让朴姬善轻轻地摇头,这个刚见面还未熟悉的姑娘,已经离开了这个让她不安、留恋的世界。

    “路川,走好”嘴里喃喃道,朴姬善手指抚过那尤自圆睁的双眼,但,那双不甘的眼睛,没有闭上。

    “放心,二哥会给你报仇的”,前面,已经翻身坐起来的小张,低低的话音未落,“啊”,撕裂喉咙的惨叫,远远地,被截断了。

    随着惨叫声,路川的双眼,渐渐合拢,白皙的脸庞上,是那么的平静。

    当罗二拍掉苏式钢盔,抓着金大志的头发,使劲一扽,露出他的面孔时,这才看见,让他动了杀机的敌人,竟然是多rì不见的金大志中尉。

    “吆喝,这不是我们的金大志中尉嘛,山不转水转,想我啦?”罗二戏稽的说道,当然,语气冰冷地象一大块冰疙瘩。

    “哼!”仰着脸,金大志也看清了,抓住自己的,就是挨千刀的罗本初,罗二得意洋洋的面孔,他是永远无法忘记的。

    “我是男的,你肯定不会想我,难倒,你在暗恋我老婆?”

    罗二的话,刺痛着金大志的神经,也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嘿嘿”,难得,金大志不顾手上的伤痛,咧嘴笑了,“你老婆,那个忘本的朴姬善,哈哈哈!”

    靠,这小子会汉语,年纪轻轻的城府这么深。罗二松开手,那干草一样的头发,让他觉得恶心。

    挥手拔出刺刀,啪地插进刀鞘。没理会金大志呲牙咧嘴的样子,“说,你到这里干嘛?”

    那杆自动步枪就在脚边,还有金大志腰里的手枪,罗二没有在意,要比杀人的速度,比他快的人还没见过。

    金大志也知道自己栽了,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但是,有机会就得争取。捧着伤手,愤怒地盯着罗二,“你太过分了,罗本初同志。”

    论翻脸,受过政治训练的金大志,捻熟的太多。

    草,过分?罗二一愣,感情,这位是反口咬人的主。

    “我们在这里,潜伏了两天,为的是打击敌人,但是你,你竟然惨无人道地杀害我们的战士,你,你还是人吗?”悲愤的金大志,红着眼睛,怒斥着罗二。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竟敢威胁一个中尉团长”金大志眼里的不屑,罗二看的很清楚。这份不屑,不仅是藐视,更多的是排斥。

    金大志的话,让罗二无语,但让嘴角滴血的大灰,相当不满,喉咙里低吼一声,露出獠牙;只要罗二一摆手,它能轻松地撕开这个讨厌家伙的脖子。

    不是吧,误伤?罗二有些踌躇,如果真是误伤,杀人灭口的事情,他是干不来的。

    见罗二没有动作,还制止了那个该死的野狼,金大志愤怒的眼神里,一丝侥幸闪过,掩藏在天sè大亮前的黑暗里。

    金大志没想到,正是他闪烁的眼神,让罗二腾地惊醒过来;你个公子哥,吃了豹子胆,带三个兵就敢跑到这里,看不清对方就敢开枪?

    眼睛盯在地上,“哼”,罗二鼻息沉重,那杆带着瞄准镜的步枪,撕去了金大志的伪装。

    抬起头,罗二眼里杀机大盛,让金大志心里发凉,后退几步跌倒在地,紧靠在树干上。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是人民军中尉”嘴里大喊着,金大志的左手,摸向腰间,他要拼死一搏。

    罗二抬脚上前,紧盯着金大志,面无表情。

    “我是劳动党党员,你不敢杀我,我父亲是…..”金大志话未说完,罗二的大脚,追了上来,咔嚓,踩碎了他的小腿。

    “啊”,惨叫一声,金大志惨白的脸上,露出可怜巴巴地祈求,“求求你,别杀我”哆嗦的嘴角,扭曲了俊朗的面庞。腰间的手枪,没了拔出的力气。

    “不敢杀你?金大志,我已经放过了你一次,但你不识好歹,还杀了我的人,你就是太子,老子也不会让你走。”暴走的罗二,最容不得的,是敌人的轻视,抡起右腿,狠狠砸了下去。

    在绝望的惨叫声中,“嘭”,如同炸裂的西瓜,金大志被罗二砸碎了脑袋,无声地扑到在地。

    “狗狂挨砖头,人狂没好事”,罗二扭扭脖子,转身走了。地上的枪支弹药,根本没有看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杀灭的,正是一位受宠的太子。

    由于是被自己人给偷袭了,还累的路川这个护士牺牲,罗二的脸sè很难看,再看到已经重伤的林兴国,背部又挨了一枪,他心里的一点愧疚,直接飞得无影无踪。

    掩埋了路川,做好标记,队伍出发了。

    天亮在即,没法赶路,罗二寻了山背面的一处石缝,让大家休息。

    这里山势崎岖,除了天上经过的飞机,地面上倒是没有双方军队的影子,也遂了罗二的心思。

    在罗二的要求下,赶鸭子上架,朴姬善按照路海风医生的手法,笨拙地给林兴国动手术;要不是罗二提醒打上麻药,这个坚强的汉子,早被折腾过去了。

    子弹是取出来了,看着长长的伤口,旁观的几个兵,大眼瞪小眼,浑身冷汗直冒。罗二决定了,实在逼不得已,万万不能让二把刀给自己手术。

    输血、清创、缝合,一通忙活,等到给李兴国包扎好伤口,罗二几人对着平静的林兴国,无不竖起大拇指,坚强的战士,彪悍,简直就是刮骨疗毒啊。麻药的效果不错,朴姬善也很满意。

    当然,没人埋怨朴姬善,她不上手,还真没人敢随意动手,就当是实习了。

    第二天夜里,罗二战队,转移到了一个矿洞里;仗着红库的优势,搬来巨石,罗二死死封住了洞口,反正洞里通风良好,全当是缩头自保了。

    由不得罗二不如此,林家兄弟的伤势,让朴姬善也不赞成赶路,小张那是在硬撑,还有大灰,可怜兮兮地拐着腿。

    打开电台,“滴滴”,朴姬善白嫩的手指,在轻巧地敲击着发报键,一串串电波,顺着伸出洞口的天线,那根缠着荒草的天线,飞向北面的大山。

    两天后,罗二终于和352团弓义联系上了,朴姬善不明白,为啥罗二不让她和人民军联系,但是,罗二一句军事机密的话,让朴姬善也不敢随意发报。

    罗二还惦记着那个死鬼金大志,只要时间一长,自己也远离那个小山,任谁也不能把金大志的死,无端地落在他的头上。

    352团侦查连队的战绩,在大力的汇报中,已经明述,并且得到了友邻部队的证实,上级的嘉奖令,让杜文学在众团长中出尽风头。

    随后的两起怪异事件,尽管没有确切证据,但东线敌人进攻缓慢,甚至停滞了几天,最起码团长杜文学是心里有数,就是不能说,连政委也不能细说,谁信啊。

    雷达站的夜袭,罗二干脆就没有汇报,只等着见了团长再说。

    但是,之后的罗二分队,联系不上了,生死不知;直到今天,弓义接到的电文,让杜文学直骂罗二狗胆包天,溜到汉城不说,还弄得伤亡一片。

    郁闷的杜文学刚刚带领部队,打完砥平里战斗,尽管部队杀敌颇多,但也是元气大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是武器jīng良的美韩联军;按照邓集团的计划,部队开始向北转移。

    “发电,隐蔽养伤,等待命令”,说完,杜文学安排部队,又要转移了。

    接到回电,罗二慎重地把电文,让几个伤兵传阅,“大家都看见了,团长的命令是隐蔽养伤,那好,我宣布,本炊事员,正式上任。”

    取出做饭的家伙,罗二蹲在山洞的角落里,开始干起了了老本行。

    有了充足的肉食营养,大量的医药,以及朴姬善的照料,伤兵恢复的很快,就连大灰,也吃的慵懒了不少。

    但是,细心的朴姬善发现,这几天里,罗二眼里的亮光,黯然了很多。

    此时的罗二,不再是一个楞头的小兵,不为自己着想,也得看看战友的情况。最主要的,是他的脑海里,金大志排外的眼神,让他忽然没了战斗的冲动。

    靠在洞口处的睡袋上,罗二琢磨着。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人,排斥着自己,老子打生打死的,要是为了他们,根本不值。眼睛看向洞里,罗二瞅见正在给小张喂药的朴姬善。

    好似有所感应,朴姬善对上了罗二的目光,眼里的温柔,让罗二紧绷的嘴巴,松弛下来。

    不管怎么样,为了朴姬善这样的女人,还有和她一样柔弱的百姓,这场仗,老子就是打下去了也不冤。

    没有崇高的理想,只是为了老婆的安危,罗二也要放开手脚。

    当夜sè降临,朴姬善再次依偎在罗二怀里的时候,她发现,罗二的眼睛明亮了很多,那个自信的家伙,又回来了。

    4月15rì,乌云遮蔽了天空,夜幕降临。

    修整了将近两个月的罗二战队,终于打开了山洞,集结出发。除了林兴国走路不能着急外,小张和林涛,伤势恢复,可以参加战斗了。

    大灰也养好了伤口,但拐腿的毛病,算是落下了。

    罗二迟迟没有出发的主要原因,是朴姬善怀孕了,让罗二彻底变成了一个伙夫。给罗家开枝散叶的想法,有了眉目,由不得他不高兴。

    在朴姬善的催促下,收到杜文学电报的罗二,决定返回352团,尽早归建。

    这一天,志愿军第3、第19兵团已经入朝,分别在伊川、铁原、平康地区和南川店、市边里、兔山地区完成集结,原在元山地区休整的第9兵团也在平康、洗浦、淮阳地区完成集结。

    也是在这一天,"联合**"发觉志愿军后续兵团到达,加上连续作战部队损伤严重,因此除在铁原、金化地区继续发动进攻外,在其他地区基本上停止了进攻。

    第四次战役基本结束。

一百二十九章、相逢和分别

    夜sè下,罗二背着林兴国,头也不回地出了山洞,沿着大灰的气息,走向远处的大山。

    朴姬善挎着一个医药背包,神sè复杂地回首一眼,这个不起眼的山洞,也许,是自己踏上战场以来,待得最温馨、最留恋的地方。

    跟在队伍的最后,朴姬善也走了,身后,是掩映在荒山的山洞。

    躲在这里修整的罗二,没有单纯地休息,反而想起了以前的念头,刚好,手边就有一个老师。

    于是,在朴姬善清闲的时候,罗二开始了朝鲜语的学习,不但是他,三个伤员,躺在睡袋上,只要清醒了,也被罗二强令着,学习朝鲜语的会话。

    罗二的要求不高,只要会说基本的朝鲜语就行,能不能写就看个人的进度了,反正,他自己也是图利索就成,这也是糊弄南韩士兵的一个手段罢了。

    本着多多益善的想法,罗二让朴姬善给自己开了小灶,同时学起了英语,整天的嘴里嘟囔个不停。

    几天下来,罗二对自己的天赋也很无奈,三个伤员已经可以说上一串朝鲜语的时候,他还在结结巴巴地吐着单词,整天里脑子一团糊涂。

    脑子糊涂,人不糊涂;罗二在山洞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窄窄的拐角,刚好能容下三个人睡觉,两个人睡还宽敞了些。

    喜出望外的罗二,发挥了半个水泥匠的本sè,取出整袋的水泥,垒了一堵墙,给自己隔了一个小单间,和那三个家伙分开了睡觉。自己的老婆,理所当然地被罗二拽了进去。

    美美地享受了一个愉快蜜月的罗二,心清气爽地时候,朴姬善拧住了他的耳朵,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怀孕?罗二瞪圆了眼睛,自己还不到十九岁,竟然有了孩子。

    “是”,声音轻轻地,朴姬善面sè不好地看着罗二,作为护士,她明白自己的情况;虽然朝鲜族结婚很早,但自己身份有些特殊,而且罗二还是中国人,看来以后的rì子,不太好。

    朴姬善最紧张的,是罗二如何看待自己,看待这个未出世的生命;没让她失望,眼眸里,是罗二放松的笑脸,喜出望外的惊喜。

    罗二能不高兴嘛,虽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但隐约中,在他的感觉里,家里,就剩自己一人了,开枝散叶的重任,已然担在肩上。

    没有受到多少革命教育,就被带上战场的罗二,对家族的传承,看的很重;经过玛丽的事情,他对自己有了一个朝鲜老婆的情况,看的很开,甚至,有些骄傲。

    自己能否活着回国,他不知道,但起码也有了后代,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现阶段,无后为大的思想,远远不止罗二一个人。

    “嘿嘿、嘿嘿”傻笑的罗二,没了一脸的jīng明,紧紧抱住了朴姬善,也让朴姬善的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

    返回北方的罗二,带着队伍,夜行晓宿,尽量避开敌人的视线,行进在荒无人烟的山区;但是,一路上,罗二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也没想到,敌我上方的战线,竟然胶着在了如此靠北的位置。

    在杨口的山区,罗二听着西边,也就是金华方向隐隐的炮声,大致清楚了,自己躲藏的地方,是敌人的大后方了;难怪平静地休修整了这么长时间,人家是在抢地盘,还来不及细细消化。

    罗二不知道的是,现阶段,发生了很多事情。

    杜鲁门总统了解除麦克阿瑟将军联合**总司令的职务,由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将军接任。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诺曼底登陆时,美军第29师的一名团长,范弗里特,被新任命为美第8集团军司令。

    经过损失惨重的第四次战役,得到苏联大批支援的联司,集结了100多万中国人民志愿军以及5个军团的北朝鲜人民军,开始酝酿第五次战役,这次,不是被动应战。轰轰烈烈的反击战,即将展开。

    沿着汉江逆流而上,罗二带着伤员和医护兵,在上甘岭,终于碰到了自己的部队。不过,是友军人民军的一支运输队。

    看着一个个笑脸相迎的人民军战士,还有那个jīng神抖擞的少尉,罗二不适应地僵笑了一下,直接把朴姬善推上前,让她去应付,这点她拿手。

    金大志留给他的yīn影,让罗二没法面对热情的拥抱。

    “本初,我想,带着兴国去医院”,犹豫了片刻,朴姬善回头拉住了罗二,这货还想躲到一边去。

    “嗯?你也走?”罗二没明白过来,但朴姬善闪烁的眼神,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人民军野战医院,已经转移到了元山”朴姬善放低了音调。

    “运输队到元山,那里的医院,有我两个最好的姐妹,我想在那里,把孩子生下来”,耳边低低的声音,让罗二稍微放下心来。

    是啊,跟着自己,一路颠簸不说,危险是随时的,还不如到后方去;现在,朴姬善的肚子没显出来,但要不了三个月,事情就麻烦了。

    “你放心,兴国我会照看好的”,上了卡车,朴姬善偎在罗二身边,她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能让姐妹掩护自己,顺利地生下孩子。女人的心思,是很细腻的。

    “也好,跟着我也是受罪”,罗二嘴里发苦,他清楚,要再见到朴姬善,怕是得一段时间了,或许……。

    距离金城50公里的一个兵站,罗二带着大灰下了车,林涛和小张也跳下车。

    “阿善,一切小心”,罗二严肃地看着朴姬善,这个已经换上了人民军制服的战士;虽然周围有太多的人,没法拥抱,但他眼里的忧虑,让朴姬善挪不动脚步。

    “走吧,时间不早了”,罗二多次的催促,朴姬善低头上了卡车,眼里大颗落下的眼泪,洒在了尘土飞扬的山路。

    因为战争相逢,也因为战争分别,挥手,已是俩别。

    卡车在远处一个转弯,没了踪影,罗二领着两个伤兵,进了兵站所在的树林,大灰慵懒地跟在旁边。

    一天后,经过联系的罗二,证实了身份,被驻地部队放行了,暂扣的武器,也拿回来了;但罗二最头疼的,是352团还在远处的加平西北。

    几个折腾,步行加搭车,罗二三人,从平康到铁原,顺着临津江,打听着摸到了352远驻地。

    一路上,罗二也开了眼,一队队沉稳的士兵,手里那铮明瓦亮的苏制**莎冲锋枪,路边,整排的无后坐力炮、高shè机枪和120毫米迫击炮,晃花了罗二三人的眼睛。

    最让罗二合不拢嘴的,是T-34坦克、HC-2重型坦克、ISU-122HСУ-122自行火炮,这些钢铁巨兽,白天隐蔽在山间的树林里,但那冰冷的杀气,让三人心跳不止。当然,这些战车的型号,他们不认识。

    还有天上呼啸而过的战机,那机翼上的五角星,分明提示着,此时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已不再是战争初期“小米加步枪”的农民武装了,而是一支用全新苏制武器装备起来的强大的现代化军团。

    愣愣地对视几下,罗二他们的眼里,是喜悦的光芒,哈哈,这下让他老美再嚣张,老子手里也有货了。

    心里的喜悦,没有维持两天,当罗二站在352团驻地的山脚时,他的脸sè,冷漠了许多。

    不错,明暗哨的位置,老练了太多,甚至,还有两挺机枪暗哨,交叉掩护,这是战场上jǐng戒的心态。

    但,一路看去,罗二心酸地发现,他的目光里,竟然没有看见一个熟人,都是一副副陌生地面孔,在jǐng惕地望着自己。

    随着哨兵,蹬上山腰。钻进一个坑道里,罗二来到了团部。

    留下小张和林涛,还有拐着腿的大灰,罗二一人上前。他们的武器,被哨兵看着,正严肃地盯着三个陌生的战士。

    “报告,侦查连罗本初,归队报到”,罗二盯着眼前的坑道口,嗓门有些发颤。

    “进来”,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普通话的山东腔,让罗二稳下神,抬步进去。

    明亮的瓦斯灯,弹药箱摆成的桌子,杜文学团长和政委,捧着茶缸,围坐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罗二;再往里,滴滴作响的电台旁,鬼jīng的弓义,忙碌中,给罗二悄悄打了个手势。

    眼前熟悉的一幕,让罗二站在当地,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三个月前,临出发的时刻。战后余生,相逢的喜悦,在罗二和团长的眼里,流动着。

    但是,罗二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人,也让他很快清醒过来,脸sè平静。王明山,联司政治部副主任,这个严谨的中年人,也在和蔼地看着罗二。

    妈的,差点忘了,还得内审。

    罗二咬咬舌头,飞快地向三位上级敬礼,“报告团长、政委,王主任,侦查连一排长罗本初,归队报到,请指示”,领导可以笑,自己万万不能笑,这点,罗二是拎得很清。

    “来,坐吧,罗本初同志,我是经过这里,刚好,听听你的汇报”,王明山让罗二坐下,亲手递上一杯水。有他在,团长和政委没有说话的份。

    听了王明山的话,杜团长和政委,同时撇撇嘴,经过,哪有经过三天的,专门的吧。

    “谢谢首长”,罗二正儿八经地端坐着,虽然是首长的救命恩人,但内审是严肃地问题,自己被关禁闭的事,罗二不想重演。

    两个小时,罗二细细讲述了自己带队,袭击敌人炮团、雷达站,以及潜入汉城的经过,尤为重点的,是台湾特工的事情,让王明山眯上了眼睛,问了个详细。

    路海风,这个倒霉蛋的名字,也被王明山记在了本子上,有待证实。

    对于自己惊世骇俗的举动,罗二明智地只字不提,山崩、水淹敌军的功劳,他不想也不敢要。

    雷达站的设备,他也让朴姬善带走了,人民军那点水平,迟早还得把东西送给志愿军研究。

    两大杯水下肚,罗二也停止了讲述。

    王明山压灭了手里的烟头,转头和杜团长、政委对视一眼,点点头,虽然有所耳闻,但**人,是最不信鬼神的,那谣传的事情,可以放下了。

    不得不说,王明山的到来,让罗二轻松了很多,要不然,他还得到联司走一趟。

    眼前的小伙子,自己的救命恩人,王明山是很有好感,从内心来讲,他也不愿意,让一个刚从火线上归来的战士,去面对政治部那些家伙的纠缠。

    王明山的点头,首肯了罗二已经通过政审,稳坐一边的杜文学,眼里的喜悦一闪而过。

    见王明山和团长不再说话,政委咳嗽一声,站起来掏出一张纸,“罗本初同志”

    罗二慌忙站起立正。

    “嘉奖令:352团侦查连副连长罗本初同志,不畏牺牲,战功卓著,经40军党委研究决定,对罗本初同志记一等功一次,望该同志在今后的战斗中,戒躁戒躁,继续努力,再创战绩。签发人,温玉成。”

    王明山接过奖章和奖状,亲手放在罗二的手里,眼里满含期望,“小罗,你还年轻,战场上一定要小心谨慎”。

    “是”,罗二敬礼,收下了自己用汗水、鲜血获得的奖章。

    随后,小张和林涛,被叫进团部,和政委谈话去了。

    自己的这两个兄弟,罗二是很放心的,他知道,这两个机灵的兵,猴jīng。

    王明山拉着罗二,走出了坑道,来到一旁的树林里。

    “小罗,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结婚了”,王明山看着远处的临津江,淡然的脸上,有那么点幸福。

    “好啊,恭喜主任”,罗二不善于恭维,嘴里随便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脑海里深藏的那柔和的目光,突兀地清晰起来。不过,已经很遥远了。

    看着罗二吃惊的眼神,“没错,是她,临来时,她还关照我,一定要看看你”,王明山笑呵呵地,拍拍罗二的肩膀。

    原来是为了完成任务,罗二暗暗撇嘴,你才结婚,老子都有了后代了。不过,罗二没昏了头,把自己的事抖搂出去,眼前的人可是政治部的,自己嘴巴一歪,那就掉坑里了。

    “看见你完好无缺,你嫂子一定也很高兴”,王明山点点头,点着香烟,“但是,战役马上就打响了,你可要注意安全”,零星一句,他没再细说。

    虽然明眼人,甚至是老兵,都能看出来,这眼前的架势,是战争的前兆,但军事机密,已经说的太多。

    “我明白,谢谢主任”,罗二冷静地点头。

    王明山摇摇头,虽然一直让罗二喊他大哥,但罗二最终没松口,主任主任的叫着,还越叫越瓷实了。大概,这小子对政治干部太jǐng惕了。

    嘴里还有些话,王明山梗在那里,咽了下去。

    他的口袋里,装着罗二父母、哥哥的资料复件,原本是要交给罗二的,也算是帮罗二一个忙。但,人最好是有个念想,特别是在战争前。

    王明山不敢想象,一旦罗二知道了结果,会不会在战场上失态,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再等等,战役结束了,再告诉他吧。

一百三十章、武装拉练

    沾了罗二的光,小张和林涛,很快被政委放了出来,结束了归队前的内审。

    告别了王明山,拿回武器,罗二带着小张和林涛,还有瘸腿的大灰,在杜团长jǐng卫员的引导下,前往352团驻地。

    好在,这个jǐng卫员是罗二的熟人,看见罗二归队,也是满脸的笑容。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罗二低声询问团部jǐng卫排的其他熟人时,这个年轻的战士,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

    “我说罗连长,你都让敌人打得满山乱跑,更别说我们这些硬碰硬的兵了”抱着怀里的**莎冲锋枪,士兵年轻的脸庞,流露出一份老成。

    “团里的伤亡,大部分是在打邸坪里的时候,美国人的火力太猛,地形不好,命令又……”,飞快地,jǐng卫员左右看看,闭上了嘴巴。

    正在低头细听的罗二,见没了声音,抬头看着身边的jǐng卫员,“接着啊”,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团部都减员到了如此地步,那侦查连里,怕是不好过啊。

    “得了,二哥,你也别问了,这事,杜团长都骂了好几天了,政委命令不许再说了”,战士的眼里有些发红,“你到了侦查连,就知道了”,说完,加快了脚步。

    侦查连在距离团部三里远的一个山坳里,没有罗二想象的一片帐篷,而是和其他步兵连队一样,也挖起了坑道,把人马藏进了地下。

    远远地,罗二碰到了侦查连的岗哨;打眼一看,罗二乐了,胡子邋遢的武蒙国,正趴在两颗松树下的草窝里,扬着脖子,大瞪着两眼,愣愣地看着自己。

    “蒙国,滚出来,赶紧的”,脸上的寂落,忽地消失了,罗二笑嘻嘻地站住,老子是实打实的排长,你个班长见了长官,还不得屁颠地迎接。

    “二哥,罗本初?”武蒙国一个哆嗦,禁不住大叫一声,把他身边的战士,吓了一跳。这个平rì里稳重的老大哥,今天怎地发了疯了。

    “武蒙国,几天不见,长了狗胆,叫开老子的大名了”,罗二皱着眉,沉下脸来。难倒,自己的副连长,被撸了?

    “哈哈,二哥,真是你,你还活着”,武蒙国蹭地跳了起来,丢开手里的枪,直接扑了上去。眼里的狂喜,温暖了罗二郁闷的心情。

    结结实实地被抱着,罗二也纳闷,这家伙,膀子上的劲也太大了,以前没发现啊。

    当武蒙国松开手,再次看向罗二时,已是泪流满面,多大个人了,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像个小孩似地,嗷嗷地哭起来。“二哥啊,你可回来了,咱们连,打得难受啊”。

    山间的小路上,一个脸sè黝黑的汉子,对着一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战士,放声大哭。

    眼角的余光,罗二看见武蒙国身后的战士,自己从未见过的战士,拎着两支冲锋枪,一脸肃穆地站立着,面sè复杂地看着自己。

    身边的jǐng卫员,一声不吭地挺着脸,楞楞地瞅着地上的枯草,那里,柔嫩的绿叶,已经舒展了身子。

    不止是罗二,就连小张和林涛,也察觉到了,侦查连这次,伤筋动骨了。

    稳住情绪的武蒙国,胡乱抹把脸,低声嘱咐了同伴几句,带着罗二四人,钻进了坑道。

    左边,十几个兵,挥动着短锹,在玩命地挖着坑道,看样子,非要把小山挖出个工程不可;没有人指挥,挖的挖,运土的运土,配合默契,已经十分老练了。

    看见罗二他们进来,十几个兵绷着脸,瞄了武蒙国一眼,低头又干了起来。

    见罗二有些诧异,武蒙国嘿嘿一笑,“活该,手下败将。”领着罗二,向右边走去。

    拐弯,三人宽的坑道里,不再象外面那样冷清,伴随着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一个山东腔在叫骂着,“五百个,今天谁做不完,别想吃饭,一群笨蛋,当了倒数第一,还好意思吃饭,丢死人了。”

    听到叫骂声,脚步急促的罗二,立时轻松了不少,大力还在,气势十足,那就好。

    “不要以为自己是老兵,谁都看不上,那是在国内。到了这里,只要没见血,就是新兵”,穿着一身旧棉袄的大力,正叉着腰,一只脚蹬在坑道里的弹药箱上,晃着大脑袋,唾沫星子乱飞。

    他的面前,齐崭崭趴着八名战士,两人一组沿着坑道,趴在地上,努力地坐着俯卧撑;这些胖瘦不一的战士,个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直冲冲瞪着自己的连长。

    无视地上战士眼里的愤怒,大力犹自卖力地讽刺着,“老子在朝鲜,不动手罢了,要是一动手,不灭个几百老美,那叫丢人,知道不,丢人”

    看见有人脸上的怀疑,大力蔑视,“要是不信,咱们战场见,现在你们先把任务完成了再说。”

    “我说大力,你威风啊,都成了土匪头子了”,身后淡淡的一句,让大力僵住了身子,大嘴巴张着,没了声音。

    扭过头,罗二看见了,大力那焦躁扭曲的脸庞,还有,通红的双眼。

    没有言语,大力几步上前,仔细打量一下罗二,很镇定地看着。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拉家常的一句话,让罗二敏锐地感觉到,大力身上的暴躁,已经悄然化去,发自内心的喜悦,从眼角溢了出来。

    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许久没有分开,这对生死兄弟,再次相聚。

    一根香烟,大力叼着,烟雾缭绕,好久没抽到了。

    一杯热水,罗二捧着,热气腾腾,杯子是自己带的。

    连部,听着外面咔咔地挖土声,罗二瞄了一眼大力;“这帮小子,jīng力旺盛,找点事干,三个排比试一下,输了的当苦力”,讪笑一句,大力去找杯子。

    连里的训练,大力没敢松懈,尤其是大量的补充兵,让他头疼了不少。

    坐在连部的简易床上,罗二瞧着面前的枪架,五支簇新的苏式冲锋枪,“大力,换好枪了?”

    “那是,火力猛,维修简单,用不着每天拆开擦个没完。”

    “指导员呢?下排了?”话锋一转,罗二开始找人了。

    “老高他,”大力吐出一个烟圈,闷闷地说着,“罗二,我觉得,咱们看错他了。”

    “是么?”罗二不在意地把头靠在墙上,感受着那份湿凉。

    不满地看着罗二,大力续上一根烟,慢慢讲着。

    大力和高翔带着队伍,和罗二分手后,率队北返,在第二天的下午,和敌人的前出部队,直接碰上了。

    伤兵占了一半的队伍,被武装jīng良的南韩部队,追着打上了一处高地。仗着手里的迫击炮,大力带人挡住了敌人的冲锋,也折损了几名士兵。

    在高翔的强烈要求下,大力带着伤兵,用罗二留下的绳索,下了陡坡,留下了五名断后的士兵。作为指导员的高翔,是五名士兵里的一员。

    就在大力上了北边的一座高山时,高翔他们在敌机的轰炸下,打光了弹药,狂吼着,各自抱起一箱炸药,滚进蜂拥而上的人群。

    大力是含着热泪,在远处猛烈的爆炸声中,离开的战场。

    “窝囊,真他妈窝囊啊,那会,我就是一个逃兵”,低沉的声音,让罗二的脑海里,闪现过高翔那不忿的面孔。

    人都有追求,哪怕是一个亮点,也不枉来世一趟了。高翔心里的骄傲,罗二没法琢磨,但他的举动,也是罗二的最终选择。

    “也许,我是冲动了些”,迟疑着,罗二长出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改观,能否原谅高翔的莽撞。

    沉默了许久,“连里的情况,还好吧?”罗二问道。

    “好?好个屁”,大力一脚碾碎了烟头。

    不出罗二所料,团里在攻打美军阵地时,还是让侦查连担当了最后的攻坚,谁让侦查连兵力、火器强悍。

    但是,地形的原因,气候的原因,还有指挥的原因,等等,各种原因,让侦查连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在火炮的轰击下,伤亡惨重;退出战场时,侦查连的建制,基本被打散了架。

    罗二熟悉的那些班排长,还有那鲜活的战士,倒在了美军的阵地前。如今的连里,除了孤林林的武蒙国,活着的十几个兵,还在后方的野战医院里。

    靠,什么散架,简直是全军覆灭,罗二无力地看向外面那yīn霾的天空,他不想看大力那苦涩的大脸。

    “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闭嘴,你个混蛋!”,暴喝一句,手里的杯子,直接让罗二捏变了形;罗二恶狠狠地盯着大力,这个自怨自艾的蠢货,要是他再多说几句,罗二怕自己忍不住,一把掐死他。

    “现在的人员编制,装备情况”,鼻子里喷着热气,罗二尽量压抑了火气,继续问道。

    “三个排,人员120人全满,老兵新兵各一半,外加一个迫击炮班,武器已经换装苏式,指导员暂时没有。”眼前有些暴走的兄弟,让大力提心吊胆地,快速答道。大力也奇怪,自己啥时候,成了老太婆,叨叨个没完。

    你都打光了,谁还敢来啊,罗二无语。

    “晚上开始武装拉练,班排重编,一排的干部重选。”

    “干嘛?”大力不解。

    “大力,连里必须留下种子,听我的。”炮灰两个字,罗二咽了下去,他也不敢说,说了大力可定会和他玩命。

    “行,你说了算。”毫不含糊地,大力应了罗二的建议。

    准备集结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了各排。

    夜幕降临的时候,侦查连在大力的指挥下,沿着小山,开始了武装拉练,也就是全装越野。

    除了炊事班的八名战士,还有必要的哨兵,眼睁睁看着,罗二领队在前,全连的干部战士,沿着一个十公里的山路,开始了长跑。

    罗二没有计时,他的目的,是留下三十名最后站立的士兵,组成一排,这个排,就是侦查连的种子。一个好的侦查兵,最起码是一个出sè的长跑选手。

    其他的可以学,体质的好坏没法学。

    这个一排,也是侦查连的尖刀,在任何时候,不会去承担野战攻坚任务,只完成侦查、破坏任务。

    剩下的战士,组成二、三排,不会去完成太危险的侦查任务,但团里的其他任务,就由这两个排去做了。

    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一般的士兵,只有去趟雷了。

    不是罗二残酷,他也没办法,要是时间富裕,他不介意把这百十号士兵,好好打磨一下,训练成jīng兵;但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王明山透漏给他的消息,紧紧压在肩上,时刻绷紧着神经,让罗二没法去熟悉每个战士,没法去知道每个战士的能力。

    一圈、两圈,十圈,十五圈,沉默的队伍,奔跑在崎岖的山路上。除了武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嗓子里嘶哑的喘气,没人说话;大家都明白,是英雄是狗熊,今天见分晓。

    早就听说了副连长的事情,但今天刚一见面,就来了这么一出,让一些自傲的士兵,满心地不快。

    但三个小时后,一个个跌倒在地的战士,看着前面还在快速奔跑的罗二,已经没了轻视的念头。

    夜里,摸黑行动的侦查连,剩下了摇摇晃晃的三十名士兵,还在奔跑的时候,当先的罗二,停下了脚步。

    “原地休息,慢步走,不许躺下”,终于,罗二下了休息的命令。

    让他满意的是,小张、林涛、武蒙国,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喘着粗气紧跟着。

    大力带着炊事班的战士,充当了收容队,把体力不支的士兵,抬进坑道里;当然,大力嘴里层出不穷的讽刺,把跟不上队伍的战士,损得涨红了脸。

    “一排是加强排,还缺一个班,只要有特长的,你看着选吧”,留给大力一句话,罗二拍拍屁股,带着新的一排,走了。

    他只看结果,不要过程,大力选来的人,应该不会错,这也是他的一排。

    站在三十名汗透军装的士兵面前,罗二挺胸而立,犹如一颗钉子,纹丝不动。

    “明天,大家拿出自己的本事,凭本事选班排长,不同意的可以到其他排去,解散。”没理会目瞪口呆的兵们,也不在意那几个班排长恼怒的眼神,换下哨兵,罗二据枪守在了哨位上。

    只要走下了战场,你们就会不在意那小小的官职了。但愿,自己的整编,能多活一些兵。

一百三十一章、竞争上岗

    天刚亮,罗二擅自整编侦查连的事情,被人告到了团部。

    杜团长和政委,捧着热腾腾的炒面,面无表情地瞅了眼站在面前的干部,慢条斯理地夹着盘子里的咸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能坐到团长、政委的位子上,已经是人jīng似的老油条了,不用动脑子,基本明白是咋回事。

    喝完了最后一口炒面,擦擦嘴,杜团长端起茶缸,喝了口茶水,吐掉茶叶;“真他妈难喝”,转身看地图去了。

    “当”打火机冒出火苗,政委点上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本来已经断顿,罗二一回来,立马待遇上去了,原装的美国货。

    “也就是说,你被刹下来了?”舒服地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政委摆手让告状的三排长坐下。

    “政委,咋说我也是四年的老兵了,从来没听说一个拉练,直接就换干部的,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委屈的三排长,可怜巴巴地揉着棉帽,一脸的不满。

    “那,昨晚你跑了多少?”政委一脸的玩味。

    “这几天我jīng神不好,还不适应,跑了五十公里。”政委的和蔼,让申冤的排长,胆子壮了不少。

    “一共要跑多少?”

    “全装一百五十”

    靠,不但是政委,就连看地图的杜团长,也愣住了,目光呆滞。昨晚,罗二和大力跑来塞上几条烟,说是要按战士的素质,重新编排战斗小组;本来就是兵员刚补充上,现在战斗在即,是该好好编排,磨合战斗力。

    只要能打好仗就行,于是,对侦查连有些愧疚的团长、政委,答应了。没想到,一个拉练就是一百五十,要了老命啊。

    “最后剩下几个?”政委咬着牙,问着,眼里开始冒火。

    “剩下三十几个人,罗二全划拉到了一排。”

    啪,政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带寒霜地盯着三排长。

    “王字山,你一个老兵,四年的老兵,寒颤不,跑不过底下的小兵,还跑到团部告状,脸皮呢,丢到汉江去了。”

    见政委面sè不好,本以为告状见效的王字山,被政委的怒吼,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政委,我不是”

    “不是什么,那是侦查连,不是普通部队,你连一百五十都跑不下来,还想要命吗?这里是战场,不是训练场!”

    政委的怒喝,让三排长汗如雨下。

    缓过神的杜团长一看,得,自己一直是扮黑脸,今天换了,该扮红脸了。

    “政委,不要生气,王字山同志是从野战部队来的,还不知道侦查连的训练强度”杜团长按下政委,抬脸盯了眼健壮的三排长。

    妈的,自己看走眼了。

    砸吧着嘴,“王字山同志,部队马上要转入战备,既然你不适应侦查连,这样,你到二营三连,任代理排长。”杜团长在本子上匆匆一笔,写下了命令,撕下,递给了王字山。

    快刀斩乱麻,团长直接解决了问题。其他部队也缺干部,正好。

    “团长,这”涨红着脸,王字山攥着纸条,不知道给如何是好。这么着走了,他也没想到。

    “你别多想,到了二营,好好干”,叫来通讯员,杜团长挥手送走了王字山。

    “我说老杜,拉练跑个五公里、十公里,还能接受,跑一百五,能行嘛?”政委嘀咕一句,他不相信,侦查连能彪悍到如此地步。步兵出身的政委,对连读的训练,也很清楚。

    “政委啊,那是侦查连,要是没有那个体力,别的就无从说起了。他们能活到现在,我想,大概是跑出来的。”也别说,杜团长基本理解了罗二的套路。

    “走,现在也没别的事,咱们到侦查连看看去”抓起帽子,两个352团的最高干部,出了坑道。

    当杜团长和政委,来到侦查连驻地的时候,看到的是,二排三排已经进入了训练;按照罗二的想法,大力已经安排好了二排三排的班排长。

    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手段,收拢人心的手段。

    尽量使用了原先的干部,大力让二三排去训练了,看着离去的队伍,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这个罗二,太狠了”,别人不明白,大力是太明白罗二了,留下jīng英,以后的不相干任务,让二三排去顶缸;看来,这两个排,一场大战下来,还得翻番地补充。

    当然,大战下来,二三排能活下来的战士,罗二肯定是要优先提走的,一排的伤亡,也需要人员补充。

    对于团里几次三番的攻坚命令,大力也是很无奈,火力不行,只能靠人命去填,填着填着,老兵就填没了。经验是积累下来的,侦查兵的培养训练,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的。

    哎,大力吐口气,带着通讯员,沿小路往山里走去。

    骄阳当头。

    大山深处,罗二率领一排的四十名战士,开始了“比武选将”,没办法,时间紧迫,只能靠这古老的办法。

    也别说,罗二的主意,大兵们,个个赞成,跟着强者,最起码活下来的概率大些。

    在小张几个老兵的吹嘘下,进了一排的战士们,觉得自己安心了不少。

    这次比武,一排全员参加,自愿报名,谁觉得自己能行,那好,拉出来溜溜。结果,干部的诱惑是无穷的,一排的战士,一个不拉地报名了。

    战前的竞争上岗,初具倪端。

    比赛项目,一共三项。平时的训练,罗二没有采用,大家都不差,比起来没劲,要加大难度。

    一百二十米步枪shè击,每人一发子弹,打中远处的罐头盒过关,打不中的淘汰。

    啪啪的枪声过后,十五名大兵淘汰,可以去当小兵了,打中的继续下一关。

    但是,这十五个兵,罗二没有轻视,玩炸药玩炮击跑的,都在里面,枪法不好可以理解。

    灰溜溜的十五个兵,脱离了大部队,缩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过关的战友;一发子弹,根本就没有补shè的余地。

    眼睛看到笑呵呵的罗二时,几个被淘汰的大兵,互相看了看,罗二的枪法,在352团是闻名的,排长都不行,自己差了也不丢脸。

    一个圆脸的兵,受不了被淘汰的刺激,出声喊道,“罗排长,你也亮亮枪法,让大家开开眼。”

    有人起头,自有人起哄,附和声马上轰叫起来,众人纷纷要求罗二给露一手。

    淘汰的眼红,过关的兵们,也一脸怪异地看着罗二,等着看笑话。这些补充兵,对罗二的本事,停留在耳边,还没见识过,自然不服气。

    只有小张、武蒙国、林涛,三个家伙,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平静地看戏。侦查连里,除非是跟着罗二出一次任务,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罗二狠辣的手法。

    罗二点点头,抬腿几步,站在了shè击位置,凝目看向远处的罐头盒。肩上,那把美式冲锋枪,原样背着,没有动用的意思。

    见罗二首肯了意见,四十名战士,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等着罗二的手段。各sè眼光,疑问的居多,只有少数的几个,信心十足。

    抬手拧腰,罗二右手一甩,绑在腿上的刺刀,不知何时,已经攥在手里,刷地飞了出去。寒光闪过,当地扎穿了空罐头,狠狠钉在后面是山石上。时间太短,好些人还没看清,罗二已经返身离开了shè击点。

    枪法不行,但这手飞刀,甚比枪法厉害,无声无息地穿透了目标。

    “好”,寂静的场面,嗡地热闹起来,叫好声一片。罗二的这一手,把大兵们心里的不甘,生生压了下去。

    当裁判难呐,罗二接过去取回的刺刀,大咧咧坐在一块青石上,这帮子刺头,不给颜sè还开染坊了。

    大力到了,刚好看见罗二出手,不带意外地坐到罗二身边,“行啊,有长进”,脸上的羡慕不带掩饰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敢挑战排长,得有心里准备”,罗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赞扬。对于大力,他已经免疫了,这家伙只要好处,过程基本不插手。

    哨响,候选人入场。

    二十五名过关的战士,站到了一处草地上,赤手空拳的戒备着。随身的枪械,架在了一边,这回,凭各自拳脚了。

    “下一项,格斗,没有要求,淘汰十五名“,眼下之意,放到他人,保全自己。

    罗二的喊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举起,让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随即使劲一捏。

    “咯吱“,松开五指,被捏碎的小石子,哗哗地落地。

    罗二的蛮力,这下彻底震慑了热血的大兵们,个个呆立当场;要是自己的拳头被捏着,那么,靠,大白天的,脖子后面凉飕飕发冷。

    最后一个小石子落地,“开始“,这关考验的,不止是武力,也是神经反应。

    罗二的吼叫,让几个兵首先反应过来,挥手击倒了身边的战友,近水楼台,放翻了再说;其中,小张、武蒙国、林涛速度最快,不但打倒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退步拉开了距离。

    倒地的几个家伙,恼怒地叫喊着,试图翻身起来,找偷袭的家伙拼命。但是,他们的叫喊声,也提醒了众人,于是,落井下石的大脚,紧跟着踩了过来,把翻身的希望,再次踏翻。

    很快,身手最好的十名大兵,个个被撕烂了军装,紧张地站在一堆趴在地上的大兵旁,不再攻击旁人;十个人很好数,人数够了,自己也过关了,不需再动手。

    洋洋得意的十名大兵,被罗二和大力一顿好夸,不出意外的话,班排长的人选,是从他们里选出了。

    不出罗二的期望,虽然狼狈了点,但小张、武蒙国、林涛,也站在了十个人里。

    最后的一关,火力点侦查,图纸标注,模拟电台发报。这是大力的招数,毕竟这关,是要选副排长,没文化的只能靠后了。

    于是,大力的话音一落,十个人“光荣”地退出了五个,成为班长副班长的候选人。

    眼光一扫,除了小张、武蒙国、林涛三人,还有两个原先的二排长、一个班长,不错,大力早先的配置,还是有实力的。

    罗二亲自带队,领着十名战士,在据观察点500米范围内,建立了五个两人一组的火力点,其中有三个机枪火力点。五名选手背对着罗二方向,没有命令,不得转身观看。

    四十分钟后,罗二发来了信号,“向后转,开始计时”,大力一声令下,五个竞争的士兵,同时转过身来,举起了望远镜。

    五个兵一溜排开,趴在地上,观察着远处。

    这时,杜团长和政委,已经来到了现场,正有滋有味地看着比赛。

    罗二选的位置,很滑头,让五名士兵,正好迎着阳光,刺眼的难受,开始了火力观察。

    “这个罗二,鬼的很嘛”,政委低声说着,他能看出来,杜团长也明白罗二的意图,抿着嘴没吭声。

    三个跟了罗二许久的兵,早就把薄薄的白沙,蒙在了望远镜上,防止镜片闪光。令大力满意的是,那两个兵,也毫不含糊地拔了些枯草,绑在望远镜头前面,有效地防止了镜片闪光。

    就地取材,不错,远处的杜团长和政委,点点头。

    三十分钟计时到,大力停止了比赛,集合收队。

    出乎意料,早先的二排长,尽管只找到了四个火力点,但能果断地停止观察,不但绘制了火力点的图示坐标,而且用电文发出了观察结果。

    只有小张、武蒙国、林涛和那个二排的班长,还在努力地找着那个火力点,虽然也绘出了图示坐标,但没有完成发报。

    “找啊,接着找,你们找到天黑也找不到,那个火力点,根本就不存在”,大力沉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杜团长和政委的到来,让他觉得家丑外扬了。

    “没错,虽然比赛的项目简单,但考验的,是你们的大脑,是你们的判断力”,杜团长走了过来,他对这几个兵还是很欣赏的。

    “记住,自己听到的情报,没有经过眼睛验证,必须抱着怀疑的态度”,杜文学看着二排长,“庞军同志,好样的。”

    罗二返回了,“没发现反光”,他的一句话,验证了本次项目,是在考察几人的思维严密xìng。

    没脑子的副排长,会把自己带进危险中的,罗二才不会干傻事。

    眼前的兵们,个个欢蹦乱跳的,让放下心团领导,甩手走了。

    罗二和被任命为排副的庞军,开始集结队伍,组合各班,直接进行侦查训练。小张被任命为一班长,武蒙国二班长,林涛成了刚刚加强来的迫击炮班班长。

    晚上,疲惫的罗二,挨着溜回来的大灰,安稳地睡在了坑道里。对于大灰的活动,他已经放任了。

一百三十二章、目标加平

    就在罗二带着一排,在荒山坳里开始了战前训练时,朴姬善正一脸惨白地坐在朝鲜人民军野战医院的病房里,冷冷地看着离去的背影,那是她的伯父。

    强烈的反应,让她怀孕的事,在医院里很快悄悄传开,被迅速地上报给了伯父,一位在劳动党里的大佬;没有人会隐瞒这件喜事,现在朝鲜缺人缺的厉害。

    但是,没人知道,朴姬善的丈夫,是一名中国志愿军战士。几位要好的姐妹,追问了半天,朴姬善也没吐露口风。

    没有怒火压顶,光是她带回来的美军新式雷达配件,已经让她躲过了家长的怒斥。

    为了给罗二增加在伯父心中的阶位,朴姬善把带回雷达的功劳,毫不隐瞒地落在了罗二的身上,但是,被伯父无情的拒绝了。

    “这是我们人民军的成果,没有人可以否认的”,短短的一句话,让朴姬善猛然醒悟,是啊,如果把雷达配件给了苏联,那不是比给中国人更好,获得的援助更多。

    伯父眼里坚定的目光,证实了她的想法。点点头,朴姬善没有反驳。

    罗二没想到,自己还是错误估计了朴姬善的民族感情,当然,现在他还在山里进行着训练,那里能想到,自己缴获的物资,被秘密送往了北方的边境。

    伯父多年的威压,让朴姬善不敢反抗雷达的事情,但对于自己的婚事,她顽固地第一次,没有答应对自己的安排,而是以沉默面对。

    仓促安排朴姬善的婚事,干净解决她未婚先孕的丑事,理想中顺利的事情,意外地被朴姬善以死相抗,不得不拖了下来。

    有了收获的伯父,愤然而去,留下朴姬善在病房里发呆。

    整洁的毛呢军装,虽然没有军衔,但一脸威严的中年人,在几名jǐng卫员的护卫下,登上吉普车,飞快地离开了医院。

    “去查一查,那个罗本初,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人物”,朴姬善没有说出孩子的父亲,但这时候,能给一个男人表战功,让久历人事的大佬,明白了侄女的心思。

    车载电台,丝毫不停地,把首长的命令,传了出去。

    侄女的“丑事”,激怒了高高在上的伯父,虽然朴姬善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从小在膝下长大,胜似女儿。脑海里的一个男xìng战士,已经被他枪毙了几百次,哪怕是一名志愿军战士,也要一身带血的被干掉。

    夜,朝鲜金化东北山岭距上甘岭几公里处的一座巨大的废弃金矿矿洞,中朝两军联合司令部外,一辆飞驰的吉普车,快速接近,经过了两道岗哨,驶进了矿洞。

    下车,“朴委员回来啦”,中年人微笑着和熟人打招呼,脚步沉稳地进到了自己的房间。条件不好,一间十平方左右的木板房。

    刚坐下,“朴委员,这是您要的资料”,一名秘书摸样的干部,把一张折好的白纸,递了上来。

    挥手让人出去,自己独自坐在明亮的瓦斯灯下,朴姬善的伯父,打开了白纸,仔细看了起来。

    许久,没有吭声的朴委员,脸sè诧异地叠好白纸,放进了口袋,“这小子,还真能整事,得让人去看看,要是属实的话……”,缓缓闭上眼睛,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皱纹,只有太阳穴旁突突跳动的血管,昭示着起伏的心情。

    五天,紧巴巴的五天里,罗二带着一排,潜伏、夜间侦查、图上作业,倒着遍地熟悉战术。

    没想到,自己比武找来的副排长庞军,这个矮个子大头兵,竟然在国民党的部队里,系统地学过侦查科目;这下可捏到了个宝,原本没有把握的罗二,立刻放手,让庞军整了个训练大纲,全排上手学习。

    有了训练细则,加上罗二亲身带队,一排的训练,很快把二三排甩了下去。

    再次把二排的三十几名战士,连带排长,堵着嘴巴,绑在一起,扔进草丛里;一排长愤懑的眼神,被直接忽视,嘿嘿怪笑两声,“走了”。随着罗二低声命令,一溜浑身扎枯草的士兵,背着缴获的武器,消失在稀疏的树林里。

    技不如人,就得好好晒会太阳,想想为什么。

    但愿,自己带给他们的刺激,能引起这些家伙的jǐng觉。

    远处,埋伏在山腰的炮击炮班,遥遥看见自己人得手撤退,也慌忙收拾家伙,从另一个方向撤退。

    回到驻地,罗二留下两处暗哨,自己带着人洗漱休息。

    尽管这里有连里安排的岗哨,但罗二还是放了jǐng戒,他只能相信自己,多考虑一些是累,不过活命的机会更大。

    刚端起水杯,大力带着三排长,跑了过来,“罗二,我的人呢?”

    各排之间的对抗,大力是同意的,但他没想到,搞来搞去,作为赌注的慰问品,被罗二全划拉了过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眉头一挑,罗二坐着没动,“报告连长,一排应到四十一人,实到三十七人,四人jǐng戒,请指示。”哪里是报告,分明是戏稽。

    风高云淡的,罗二不慌不忙,就那么坐着,跑了大半个山头,还不得好好歇会。

    “指示个屁,赶紧的,人呢?”

    罗二没吱声,眼睛在大力和三排长的手上、口袋里瞄着,意思很明显。没有好处,他懒得说话。

    看见罗二的德行,大力无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给,吃吧吃吧,别上火了啊”胳膊刚伸出去,手里一轻,慰问品已然落在了罗二的大手上。

    轻轻一捏,罗二笑嘻嘻地把布包往后一甩,“庞副,水果糖一人一个,不够的掰腕子诀胜负,输了的看别人吃。”

    坐在里面的庞军,jīng瘦的脸上,几颗青chūn痘泛着红光,“二哥没问题,老规矩,你的那颗给大灰”。

    闻言,大力的脸上一黑,合着,狼比人重要。

    大力和三排长都挺急,罗二也不好做坏人,“往西北五公里,他们在那rì光浴呢”。

    大力带着兵跑了,坑道里,罗二轻快的笑声,隐隐传出。

    多少天了,罗二终于有了愉快的时候。

    1951年4月20rì,yīn云漫天的上半夜,352团侦察连紧急集合。

    杜文学和团政委,在jǐng卫班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站在坑道外的高台上,面前,是全副武装的侦察连,已经集结完毕。

    队伍前面,是挺身而立的大力和罗二。

    看着全装满员的三个小方队,杜文学大声宣读了《战斗动员令》:

    同志们!加紧准备,等待攻击的命令吧!

    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来到了,只要命令一下,上级指到哪里,就向哪里前进。不怕敌人的飞机、坦克、大炮,要打落敌人的飞机,炸毁敌人的坦克,夺取敌人的大炮。不管我们面前的敌人是美国兵、英国兵,还是李匪军,都要狠狠地打,痛痛地打,怎么打得重就怎么打,怎么打得狠就怎么打,怎么能彻底消灭敌人就怎么消灭敌人------

    同志们,战斗即将打响,你们作为侦查兵,马上要开赴前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上级赋予的光荣任务。

    出发!”

    大力和罗二敬礼,转身带队开动,方向正南。罗二的脚下,大灰紧紧跟着。

    早在白天,作为连长、副连长的大力和罗二,接受了详细的命令:侦查加平方向沿途敌人的兵力部署,即刻上报团部。

    在杜文学的谈话中,罗二知道了,这次侦查任务,不止是352团,在东西战线上,此刻,无数的侦查兵,和他们一样,已经出了军营。

    他们的这次侦查,是为全线开始的反击战,做最后的准备。

    翻上一座山头,大力和罗二站住了,这里,是分手的位置。

    按侦查计划,大力带领二三排,沿山区和丘陵结合部,向南侦查,虽然难度较大,但一有情况,可以立即转入山区;加上二三排兵力充裕,分开几个观察点是绰绰有余。

    这也是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一旦被敌机黏上,伤亡是难免的。人多有人多的优势,也有缺点。

    罗二的一排,要连夜顺着山势,靠近加平,留守汉江沿岸地区。地图上只有二百公里不到,但实际上,四百公里不止。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这样。

    这一夜,怕是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了。

    “保重,兄弟”大力拍拍罗二的肩膀,这几天里,哥俩忙着训练队伍,查看地图,指定计划,不分rì夜的cāo心,也没凑到一起好好聊聊,又得分开了。

    私下里,很想和罗二一起战斗,但大力已经不是一个小兵了,他还要顾着手下的八十几号兄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也不多话,“自己小心”,罗二摆摆手,随着队伍,隐入黑暗的山间。

    第二天,当两名人民军军官,拿着联司的商调函,赶到352团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坑道,352团已经隐蔽出发。

    夜20点,金花以南十公里出的前线。

    罗二趴在灌木丛里,一场小雨过后,湿漉漉的灌木丛,把冰冷的水珠洒在脸上,让人浑身难受。

    虽然山风里带着丝丝chūn意,可绕过山头下来,已是寒气逼人。

    “这帮大爷,还让不让人活了”,低声骂着,罗二的眼里,是熊熊的火光。

    敌人阵地前,交错的铁丝网密布,宽阔的雷区;这还不算,敌人在密麻的机枪工事前,矗立起无数的汽油桶,间隔二十米,倒上燃料,点起了大火,把十几公里长的战线,照的如同白昼。

    通通,后面的迫击炮,打出的照明弹,在空中绽开雪亮的花朵,晃花了罗二的眼睛。

    靠,一个金花,就让人挠头,这里离加平还远着呐。

    仔细看了二十分钟,罗二缩回了身子,退到一排隐蔽的沟里。快到兵们躲避的位置,罗二脚步一顿,挥手放下了一堆军装。

    大力这个货,临出发了,也没给一排安排换装的制服,直接给副排长庞军撂下一句话,“让你们罗连长自己看着办”。

    灰头土脸的庞军,把大力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罗二,把罗二气的直骂大力抠门。没办法,大力知道自己的底细,不来讨要就算好的了。

    要是绕道,不说时间来不及,被敌人发现的机会也大了;白天,敌人的战机不是好糊弄的。

    “换装”,在庞军的协助下,四十名战士,利索地穿上了美式军装。很快,一队士兵,整齐地站成一排,武器上肩,钢盔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斗志昂扬。

    想起大力的那句话,罗二轻叹一口气,什么从南到北,一推就完,美军的战术,不是小孩过家家。

    穿着崭新的美式军装,拿着一水苏式武器,怪异的队伍,在罗二的带领下,靠近了敌人前沿阵地。

    这回,罗二是硬着头皮要闯敌营了。

一百三十三章、挖洞

    500米宽,照的亮晃晃的阵地,要是抱着侥幸硬突进去,那和找死没两样;何况,敌人阵地后面的火炮,估计也标好了shè界,一个电话立马能打过来。

    罗二趴在雷区前的yīn影里,这里是阵地前的最后一处隐蔽点,再往前,就是开阔地了。

    看看身后的小张,还有那一张张充满自信的面孔,罗二觉得有些内疚,为了隐瞒自己惊人的秘密,小张、武蒙国,甚至是大力,都没有提过那些明显让人怀疑的事情,在自己跟前也从没说过。

    他们不提、不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眼下,明知是要冒死闯过敌人的阵地,也没人给自己建议,让自己想办法。表面上,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是生死战友,不但能把背后让给你,也能不求回报地藏住你的秘密,当然,这是在不出卖国家利益的前提下。

    不过,罗二不能保证,这些战友在有心人的询问下,尤其是打着组织旗号的光环下,都能毫无保留地替自己保守秘密。

    这,正是他隐忧的地方。

    缓缓吐了口气,现在不是想那些问题的时候,罗二扭头,“小张留下,庞军带队后撤30米隐蔽,等信号”。

    罗二决定了,他不能用战友的鲜血,去保守那个荒诞的秘密。只能尽量遮掩了。

    在回到侦查连的时候,罗二就被连里的坑道给开了窍,躲在坑道里,敌人的火炮、飞机都无可奈何,还能隐蔽行动。最让他心动的,正是那些埋头挖土的战士。自己能收下石头,那泥土也能吧,试一试就行。

    但在侦查连,左右都有人,这些家伙没一个不jīng的,搞得罗二蠢蠢yù动的,一直没机会去实验自己的想法,隐忍到了极点。

    现在,机会来了。

    很快,庞军带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潜伏在山脚的灌木丛里。但是,庞军也不是在远处干看,早早把三门迫击炮,组装起来,对准了眼前的敌人工事。

    隐隐地,一排的战士,展开了队形,子弹上膛,等待命令。每个人都清楚,今晚,必须闯过这道敌人的阵地,那怕是折在这里,也必须过去。

    作为一名老侦查兵,庞军自打看见了敌人的阵势,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从这里突过去,做梦吧,一共就四十个兵,没有重火器支援,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了。

    战场抗命没人敢做,庞军也不敢,刚才罗二带队摸了上去,把庞军急的一脑门子汗,嘴巴张了几次,差点就喊了出来。

    好在,罗排长及时停住了脚步,让队伍退了下来,自个待在了前面。

    微微抬头,庞军从钢盔下沿往前看去,那里,罗二和小张,还有那个瘸了腿的狼,还在原地趴着没动。

    庞军参军的时间也不短了,国民党部队也好,**部队也好,他还从没看见,一个排长,好听点是一个副连长,带着一头狼在前线晃悠。

    凭自己的眼光,庞军能肯定,那不是狼狗,绝对是正宗的狼,那眼神,瞅得人心里发慌。

    好吧,个人喜好,带着狼当狼狗,你也把门面弄好点,一条瘸了腿的狼,没了尾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看的跟宝似的。大灰这阵子,伙食不错,一块块牛肉,让庞军看的眼热。

    他哪里知道,罗二归队的当晚,就被大力敲走了大量的米面蔬菜,美其名曰有福同享。侦查连里高层交易,被很好地掩饰住了。有了罗二的贡献,不但是侦查连,就连352团,这阵子的伙食,也是整个军团里最拔尖的。

    这些物资的来源问题,罗二根本不cāo心,大力会做的妥妥当当,要不说人家是连长呢。

    现在的情况,庞军也没招,按他的想法,立马后撤,另找一条路绕开正面敌人;但是,一旦绕道,浪费时间不说,再找路也不是保险的办法,万一绕了半天,再碰到这样的阵势,那就抓瞎了。

    庞军莫名地相信,罗二这个战场历练下来的老兵,不可能把自己带到死路上去;这些,也是老兵的直觉。

    身下是冰凉的干硬山石,寒风吹过,庞军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缩起身子,老美的军大衣不错,厚实。

    留下小张监视对面,罗二瞄了瞄周围的地面,心里暗骂一句,老美也太小心了,把shè界里高点的植物,全部放倒,不留一点余地。

    贴着地面,罗二挪到了左面十米处的一个树桩旁,这里地面的泥土不是那么梆硬,有些cháo湿。

    取出一把折叠工兵铲,啪地拉直了把手,在低地面上试着铲了几下,好家伙,已经是chūn天了,地面还没解冻,土表下**的。

    丢下工兵铲,罗二右手按在地面上,收;念头一起,哗地,手掌下方,生生出现了一个水桶粗的深坑。

    伸手一探,大概有两尺深;再看自己的红库,一个圆形的土柱,好好地呆在红库里,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由于对收取的土壤,没有任何利用杀人的想法,让罗二没感到不适,不由得心里大喜。

    哈哈,这招太好了,他妈的,罗二又骂了一句,自己也够蠢的,跑来跑去,光找山洞躲了,从来没想到,山洞也能挖啊,还不带一点费事的。

    要是早发现这点好处,自己也不会让敌机撵的满山乱窜,那些跟着自己的战友,也不会死在敌机的枪口下了。

    嘴里碎碎叨咕几声,罗二开始了挖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

    手掌到处,坚硬的土壤,大块地凭空消失,被罗二收进了红库;很快,一个土坑出现,接着,一人高的土洞,出现在眼前。身子晃动,罗二躲进了挖好的洞口,比划了一下大小。

    半蹲在一米深的坑里,罗二看向敌人的阵地,仔细计算了一下距离,要是把另一面的洞口,开在敌人的身边,还不让人笑死。

    斜斜的土洞,向地面深处延展,直到七八米深的时候,罗二校正了方向,水平向南面掘进。挖了十几米,停下手,罗二翻身退回。

    从土坑里,罗二冒出头,对着小张的位置,打了个手势。

    眼巴巴看着罗二突然消失的小张,收了步枪,匍匐爬了十几步,一个翻身,滚进了坑里。

    大灰也跟在后面,跳进土坑,靠在罗二的腿边。现在的大灰,看它对罗二亲热的样子,要是不仔细,都以为是一只落魄的狼狗。

    “二哥,这是”,小张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看见,一个一人高的土洞,出现在眼前。

    “瞧瞧,地面上过不去,咱从下边过去”,嘴里得意洋洋的罗二发现,自己挖洞的时候,虽然体力充沛,但jīng神开始疲惫,挖了十米,已经浑身冒汗。

    为了不把自己累到在土洞里,罗二只开了个一人高的窄洞,能过人就行了,还是一次xìng的,没必要挖的太好。

    不会吧,这是谁挖的,看泥土的湿度,明显是挖的时间不长,敌人也不会这么好心。小张眼里的疑惑,让罗二有些不耐烦。

    “别废话,去把庞军他们带进来,注意禁声”,罗二亮起手电,带着大灰进了洞里,挖掘的速度要快些,别让庞军看出倪端来。

    小张爬出土坑,顾不上浑身的泥土,借着地形,手脚并用地窜了出去。

    当小张领着队伍,进入土洞的时候,罗二已经象一个不知疲倦的鼹鼠,挖出了老远。

    “六百九十九,七百”,默数着,罗二停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土洞里的空气,憋闷地厉害,饶是罗二身体强壮,也有些发昏。

    喘了一会,身后有了动静。一阵叮咣的响动,小张拿着手电,当先摸了过来;小张的后面,是庞军,他还在惊讶地来回查看,打量着罗二“找到”的捷径。

    “灭灯”,罗二话一出口,小张熄灭了手电,后面的士兵,随即也关上了手电;土洞里,黑漆漆一眼摸黑,只能听见喘气的声音。

    人一多,罗二马上觉得空气不够了,挥手向上挖去,再不走,朝鲜战场上,整编制被憋死的志愿军,即将产生。

    呼,洞口出现的刹那,罗二伸出脑袋,大口地呼吸,眼角处,漫天明晃的照明弹,拉出耀眼的白光,也亲切了不少。

    蹲在洞口,疯狂涌入的空气,不但是罗二,其他人发青的面孔,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在不伤一人,敌人未察觉的情况下,罗二的一排,已经过了敌人号称铁壁的防线。

    新鲜的空气,让罗二晕沉的脑子,清醒过来,正要回头说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靠,挖到哪了,这么臭。

    罗二的路线,挖得有些偏差,他把土坑的出口,挖到了敌人阵地后露天厕所的旁边,要是再偏一点,就开在粪坑里了;一身粪便地出去,敌人发不发现不好说,庞军他们一定会恼羞成怒。

    也好,大晚上的,来方便的敌人,不会很多,最起码现在没有看见一个;要是挖到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要碰上什么麻烦。

    摆手叫来武蒙国,“蒙国,把洞子炸了,定时二十分钟”,说完,揣起手电,一脸怪异的罗二,起身溜出了土洞,伸头来回看看,不带迟疑地跳进了美军防御工事。

    半永久xìng的水泥碉堡里,五名士兵,裹着大衣,挤在一起呼呼大睡;只有一个消瘦的下士,靠在重机枪的shè击位置上,从shè击孔看着外面,无聊地打着哈切。

    闪进狭小的入口,罗二猛地一甩手,噗,M4携着寒风,扎穿了那名下士的心脏。

    鼓着眼珠的下士,身子缓缓倒下,当他扑腾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罗二已经捏断了四名士兵是脖子。偷袭杀人,罗二太熟路了,不打磕绊地办完了。

    扒拉开尸体,罗二顺过冲锋枪,用枪口捅着剩下的那名士兵,“中士,醒醒”罗二杀人的时候,还有工夫挑开大衣,不慌不忙地分辨军衔。

    他留下的,是军阶最高的一名中士。

    冰凉的枪口,还有那绕嘴的英语,让中士jǐng醒过来,睁开眼,手已经抓住了手枪;咚,坚硬的枪口,崩开门牙,强硬地塞进了中士的嘴里,绞得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别动”,一声低喝,止住了中士的挣扎,举起了双手;老练的中士,这下知道了,自己碰上了硬茬,眼前亏吃不得。虽然没有亮光,罗二还是从中士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敌人的配合,让罗二没有丝毫放心,这个一脸稳重的家伙,是老滑头了,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看来根本问不出什么。

    没有价值的敌人,罗二不会留手。

    手上使劲,枪口继续前送,“咔”,凶狠地穿透了中士后脑,带着血水戳到了墙壁上。

    没有拔出枪管,罗二松开了手,让冲锋枪随着尸体倒在地上;捡起一把上了膛的步枪,拽出中士身上的手枪,罗二收拾起弹药来;这时,庞军那带着青chūn痘的瘦脸,小心翼翼地伸了进来。

    “放弃装备,准备换装”,罗二轻轻地说了一句,擦身转出了碉堡。

    既然到了敌后,靠山吃山了。

一百三十四章、无线电测向站

    作为身先士卒的尖兵,罗二让庞军带着士兵,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就连大灰也被他勒令不得冒前。

    不是罗二不放心战友,而是时间紧急,只要有一个敌人发出jǐng报声,今晚大家就别想离开这里,原地死扛吧。

    接到罗二放弃手中装备的庞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拉住小张,让他再次重复了罗二的命令;一枪不发就要扔掉手里的装备,任何士兵都不会愿意,更何况是“最新式”的苏式装备。

    但是,在敌人碉堡里看到罗二留下的现场,作为一个老资格的侦查兵,庞军还是在第一时间服从了罗二的命令。

    当然,手里的家伙,不可能留给敌人;于是,刚钻出了土洞的士兵,翻身回到洞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轻身空手。

    用被炸塌的土洞掩埋装备,是最聪明的办法了。

    当最后一名士兵,丢下装备,空着手钻出土洞时,武蒙国已经设定好了串联炸药的起爆时间,也随后窜出了洞子,跳进了敌人的工事里。

    一连解决了三个半永久xìng碉堡,还有工事里的五个露天机枪据点,身后的战士们,不但全部换上了美式枪械,就连轻机枪也扛上了五挺,要不是重机枪太沉,庞军根本身不得放手。

    拿不走,也不能给敌人留下,庞军一咬牙,低声命令武蒙国,把这些重机枪,拆散了破坏掉,重要部件带走一两个扔掉。

    拎着崭新的勃朗宁轻机枪,背着一把汤普森冲锋枪,肩上的背包里揣足了子弹,还有五颗MARKII型手榴弹,这些装备,让庞军直接忽视了刚才扔掉苏式装备的肉疼;身后的大兵们,也是人人两把枪,甚至连M1903chūn田狙击枪也扛了三把。这些家伙,手里就没停下,尽量搜刮了弹药,没人的眼里都在冒着jīng光。

    这哪是来拼命打仗,分明是来打劫的,还不带半点含糊的;站在一人高的工事里,眼睛盯着前面罗二的身影,庞军有些相信了小张和武蒙国平rì里的吹嘘。

    原本庞军队小张的说辞,很不感冒,只不过一向老成的武蒙国,也是毫不掩饰对罗二的崇拜,让战场上坐过来的庞军,心里有些疑惑。

    到了现在,看见罗二平静地进去,很快又默然地出了碉堡,留下一地的尸体,庞军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根本就没听见多少声音,反抗打斗的动静也没有,就干净利落地灭掉了老美,这不是牛羊,是活生生的人啊。

    此时,罗二在庞军的心里,飞速地上升为冷血杀手,不再是一个木讷的老兵了。能活着闯过四次战役的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后一定要小心伺候了,庞军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在土洞里埋下手里炸药的武蒙国,瞅见二班战士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刚才的郁闷不翼而飞;“不错,好样的”,嘴里低低表扬着,他挨个看去,这些笑歪了嘴的几个兵,背着成箱的炸药,就连迫击炮也换上了三门美式60毫米迫击炮。

    转眼,看见三班手里的家伙,武蒙国笑不出来了,“靠,下手够快的”,眼里的羡慕暴漏无疑。

    三班,在罗二的眼里,是排里的补充兵,这让三班的战士很气愤,但实力不如一二班,也是事实。

    三班是一排经过选拔后,战力最靠后的八名战士组成的,班长是连长大力安排的,名叫马洪亮,一个馊脸的老兵,步兵技战术一般,但胜在脑子活道。

    这不,三班的兵们,除了身上背着的汤普森冲锋枪,最吸引武蒙国眼球的,是三具火焰喷shè器,已经武装到了士兵的手里。

    沿着工事,一边走着,武蒙国靠近了马洪亮的身边,“我说老马,那玩意你会使吗?不行,我用迫击炮跟你换换?”

    有了罗二的关照,迫击炮很快会搞到,这点武蒙国是有把握的;但火焰喷shè器,碰到的几率不大。

    反观迫击炮班,林涛放弃了三门炮击炮,也规矩地拿了三门美式炮击炮,只不过炮弹多拿了些。什么都划拉的武蒙国,趁机捡了三门,被林涛鄙视。

    武蒙国的建议,被马班长拒绝了,“别,老武,自己捡去,我的东西我会使”。

    现在的马洪亮,也有了些扬眉吐气,平时瞧不起三班,一个个耀武扬威的,现在是出来溜溜的时候了;战场上,比拼的,大部分就是火力。

    就在大兵们缓缓移动的时候,当先的罗二,冲进了这段阵地里最大的一座水泥地堡里,也就是这里,还亮着灯光。

    蹲在地堡的入口,罗二听了一会,没敢托大,一拍身边大灰的脑袋,机灵的恶狼,没了往rì里的蹒跚,眼里凶光大盛,蹭地钻了进去。

    大灰一动,罗二紧随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悬在头顶的一盏汽灯,明晃晃耀眼。

    地堡里,三名军官围在一张折叠桌旁,正漫不经心地打着牌,没有发现钻进来的大灰。直到大灰一声不吭地跃起,咬住了一个背向着入口的军官,才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

    大灰下嘴很刁,两只爪子歇歇搭在军官的肩上,趁着来人无意识地转头查看,半张大嘴,一把咬在了咽喉上;借着冲劲,大灰撞倒了受害者,同时凶狠地甩头。

    “咔吱”,骨肉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沉闷的地堡。

    大灰的袭击,已经老练成jīng了,不但让敌人没法呼叫,而且撕下大块的血肉,长嘴闭合间,几下吞了下去。

    两个受惊的军官,手里还抓着牌,看见对面的军官倒下,一个狼狗样子的动物,正在吞咽着肉块,眼神呆滞,竟然忘记了腰间的手枪。

    在抬头,罗二端着枪,已经站在了地堡入口处,冰冷的眼神,正死盯着他们。

    来朝鲜打仗,能活着必须活着,不是非得死磕。明智的两个军官,抖手扔掉纸牌,举手放弃了反抗。

    两个军官不是新兵,冲着对方无声地摸进来,估计外面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要是张嘴呼喊,先死的一定是自己,还是顺着战胜者的意思为好。

    一摆头,小张带着两名战士,端枪进来,摸掉俘虏身上的手枪,拉去皮带,绑住了俘虏的双手。

    “老庞,进来收拾一下”,有了jīng干的手下,罗二不用亲自动手,自有人打扫战利品。乐呵呵的庞军,在俘虏诧异的注视下,把一干地图资料,细心地装进了皮包。

    这是排长专用的一个棕黄sè皮质背包,是装一些重要的纸质资料用的,被罗二亲自安排给了庞军,也是罗二对副排长重视的一个标记。

    “俘虏交给二班,抓紧撤退”,交代一句,罗二带着大灰,出了地堡。

    退进工事,罗二招手叫来武蒙国,“赶紧的,炸掉这个地堡,至于俘虏”,他的眼里狠戾的杀气,让武蒙国明白了排长的意思。

    “明白”,武蒙国干脆地应着,带人进了地堡。

    还是跟着自己的老人明事,罗二欣慰地刚走了两步,旁边二班战士手里的家伙,让他又骂开了,“草,带着这玩意干嘛,攻城啊,赶紧扔了,拿轻点的武器”。

    对于三班的眼红,让武蒙国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带着大兵,拆下了一挺M1919A4式重机枪,忽视了四十多公斤的重量,就连满装的铁质弹药箱,也带上了十箱。

    “排长,没事,不沉”,弱弱地,抬着机枪的士兵,反抗起罗二的命令。穷惯了的大兵,舍不得放下手里凶悍的家伙,那怕是让自己口服心服的排长。

    罗二摇摇头,不再管这些家伙,等会要跑百十里山路,看你们到哪哭去。

    沉默中,队伍集结,沿着地形,很快插入荒凉的山地,远处五公里出,是崎岖的高山。

    背负了双倍甚至是三倍弹药的战士,没有任何拖沓的脚步,再罗二的带领下,快速地在敌人队伍结合部,向南方突进。

    看看手表,罗二加快步幅;身后轻微的武器碰撞声,武蒙国追了上来,“排长,事情办妥了”。

    罗二晶亮的眼神下,武蒙国用手在咽喉处,隐蔽地在一拉,转身退下;二哥交代的事情,完成就行,解释是多余的。

    武蒙国刚退下,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那个被安装了大量炸药的地堡,猛然间撕裂开来,大块的水泥碎块,飞溅迸裂。同时,一阵低沉的爆炸,被阵地上的响动,掩盖住了。

    对于炸药的起爆时间,武蒙国是手拿把攥地有把握。队伍经过的土洞,被很好的掩饰了;那些苏式武器弹药,也埋在了底下七八米处。

    除非敌人决心挖掘,那些武器,还在志愿军手里。

    天刚刚擦亮,意识到被偷袭的美军,出动了大批战机,在金化前线方圆五十公里的范围,配合着地面部队,展开了拉网式搜索。

    一个排的美军士兵,在南韩士兵的引导下,正从一座大山的山腰处经过,这里,除了地面上不到一尺高的荒草,根本没有遮掩的地方;整个山北面,一眼看去,尽收眼底。

    “我们哥几个,从小在这里长大,那里有矿洞,那里有石缝,清楚的很”,一个南韩军官,媚笑着,向美军中士排长炫耀;也是,有了熟悉地形的想到,美军的搜索效率,加快了很多。

    搜索的美韩士兵,没有上到山顶上,那里刀刃般的山脊,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哪有可能藏人。

    但是,在这不可能藏人的山脊处,罗二找到了一处十平方左右的土质地带,紧挨着山顶,靠向北面。

    收取了土壤,罗二挖出了一块十平方大,三米深的大坑;在石头上挖坑,罗二还没办法,但在泥土上挖个大坑,轻车熟路。

    拉开伪装网,一个排四十名战士,稳当当藏在了山脊背面,开始休息。

    头顶上呼啸而过的敌机,轰鸣着来来往往,仔细寻找着该死的偷袭者;敌机下方500米处,偷袭者,已经进入了梦乡。

    当夜幕再次降临,天上下起了小雨。

    chūn雨贵如油,但chūn雨也能冻死人,现在山上的一排战士,能亲身感受到chūn雨的威力。

    顶着一块巨大的帆布,罗二和庞军,亮起手电,研究起缴获的军用地图。

    有了以手地图,结合对敌人阵地的观察,庞军马上打开电台,开始了发报。

    滴滴的发报声,让罗二心里很是高兴,和大力的二三排相比,他是最先报告了敌人的动态;两支队伍分开侦查,也有比拼高低的成分。这点,罗二是不能相让的。

    但是,一股熟悉的危机感,让罗二凝住了神sè,来回望望,远处的哨兵还在jǐng戒,也没有响动纳入自己的感知范围。

    越发的,危机感强烈起来,罗二不再犹豫,“整理装备,马上出发”;已经救了自己几次小命的感觉,罗二是不敢轻视的。

    刚发完电报的庞军,还没摘下耳机,被罗二一把拉起,挥手间,没有关掉电源的电台,收进了红库。

    “不许亮手电,快,走人!”,当先钻出了帆布,罗二怕爬上山脊,向山下跑去。

    罗二的仓皇,惊得一个排的士兵,抓起武器,慌乱地象一拨溃兵,跌撞着摸下山。那伪装网和挡雨的帆布,也丢在了原地。

    罗二没忘记,其他人的眼神,在晚上不好使,每到陡峭的位置,他都停留一下,留下一个士兵,提醒后来的人,自己接着跑下山。

    站在山脚下,罗二喘着粗气站住,身后是稀稀拉拉的大兵,也是喘个不停。只有大灰,没事,蹲坐在罗二脚下,来回张望。

    庞军领着小张、武蒙国、马洪亮,四个班排干部,忙着清点人数,乌黑的晚上,还下着小雨,山地湿滑,让几个兵摔伤了,索幸问题不大。

    “二哥,人齐了”,武蒙国报告,庞军还在忙着给伤员包扎。整个一排,都在盯着罗排长,大家不明白,一项稳如泰山的罗二,刚才慌得好像大祸临头般疯跑。

    罗二没有答话,抬头看着山顶,那里黑漆漆的,沉静地大山,还那么矗立着。

    难道,是自己感觉出了错?罗二扭身,准备出发,今晚还要赶路,那就走吧。

    脚步没动,罗二慢慢抬起头,头顶上,那撕裂了空气的悸动,让他的眼仁一缩。

    “呜”,呼啸而过的炮弹,打在了山顶处的山脊上,“轰”,爆炸掀起橘sè的火光,震动了每个人的心神。

    喘息间,又是十几发大口径炮弹,不停地打了过来,在山顶的岩石上,先后爆炸。

    不间断的炮击,竟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落下了上百发炮弹,“轰、轰”,大块的山石,脱离了山体,被炸得粉碎,碎石飞溅。

    炮击还在继续,罗二已经没了观看的兴致,带上雨衣的遮雨帽,“出发”。罗二的命令,让大兵们缓过神,跟在了他的后面。

    队伍最后,庞军复杂地看着罗二的背影,尽管他对罗二放弃俘虏,甚至把俘虏丢在地堡里,很有想法;而且,武蒙国炸掉地堡,明显是罗二支使的。

    但,挽救了一个排的兵力,已经足够大过那两个美军军官了;庞军也看出来了,罗二在排里的威望,是无人能比的,从士兵眼里的灼热就能了解。

    再次翻越一处低矮的山头,原本计划向东南方向前进的队伍,停下了脚步。右手出,远远的亮光,引起了罗二的注意。

    这里,距离被炮击的地点,大概十五公里远,而远处的亮光,正好距离炮击点二十公里。

    罗二估摸着,那里就是敌人的远程火炮阵地。对于大口径火炮,团里很是重视,这种大杀器,对志愿军的进攻,有着毁灭xìng的威胁。

    无论如何,罗二觉得,必须去侦察一下情况,一旦有了发现,能立即上报团部。

    留下队伍,罗二带着大灰,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找了处隐蔽的位置,挖出了一个深洞,洞口开的很小,仅能容一个人出入。

    “轻装”,在罗二的严令下,士兵手里多余的枪支,包括那三具火焰喷shè器,还有武蒙国的M1919A4式重机枪、迫击炮,被放置在了洞里。林涛的迫击炮班,也放下了一部分炮弹,三门迫击炮,各带了五十发炮弹,多一发也不行。

    掩埋好洞口,恢复了轻便灵活的侦查排,迅速折向远处,那里,灯火通明。

    凌晨两点,中雨。

    哗哗的雨声,遮蔽了队伍行进的纷杂脚步;罗二也是无奈,人少了没声音,人多了,声音没法避免。

    一溜士兵,拉开了散兵线,组成四个战队。

    一二班在前,已经上了高地;三班和迫击炮班,架起了迫击炮,开始在一班的指示下,调整标高。

    趴在cháo湿的地上,罗二的眼前,800米远处,一排排彪悍凶猛的大口径榴弹炮,震撼着他的眼球。

    “乖乖,这他吗太威猛了吧”,嘴里喃喃地,罗二使劲咽了口唾沫。

    “排长,这是M40“远程汤姆”155毫米自行火炮,刚才炮击我们的,应该就是它们了”,庞军放下望远镜,一脸苦涩。

    任谁看见了眼前的阵势,都是无语,老美的本钱太厚,厚的不是一点半点。

    二十几个着火的汽油桶,拉开了一道防线,后面是三排高大的155毫米自行火炮,每排十辆,间隔五米拉开。

    三十辆火炮,炮口正指向罗二他们下山的方向,车体后部的助锄还没有收起,一些士兵还在忙碌着。

    这些“大肖特”,以M4A3中型坦克为底盘,战斗全重36.3吨,乘员6人(包括炮班6人),主要武器为1门M1A1式155毫米榴弹炮,主要用于火力支援,shè程25公里,战时火炮的位置明显靠后。

    或许是刚刚到达这里,除了在火炮阵地外围有一些机枪工事,还没有把jǐng戒哨放到更远处,给了罗二他们近距离观看的机会。

    别以为这些机枪工事简单,工事后面,十几辆围成一个大圈的装甲车,缓慢转动的小口径机炮,已经张开了利爪。

    庞军他们看着火炮直流口水,但罗二的眼睛,盯住了火炮阵地后面的两辆奇怪的装甲车。

    左遍的那辆,让罗二想起了螳螂的双刀。

    宽大的车身,粗悍的三个一排的轮胎,还有那高高扬起,顶着花十字天线的折叠曲臂,昭示了这辆装甲车的不凡。

    右边还在轰鸣的装甲车,熟悉的发电机声,明显是给左边的同伴,提供电力。阵地上,是那些消耗燃料的汽油桶,在冒着熊熊的火光,没有一处灯光。

    罗二看到的,是美军的一处军用无线电测向站。

    随着对朝鲜战场投入的加大,军用无线电测向车也运达前线,三辆不同位置的测向车,组成了一个测向站,进行组网测向。

    无线电测向是依据电磁波传播特xìng,使用仪器设备测定无线电波来波方向的过程。测定“来波方向”,是指测向机所在地实在的电磁环境中电波达到的方向,无线电测向,通常的最终目的是要确定“辐shè源的方向”和“辐shè源的具体位置”。

    有了无线电测向站,加上地面远程榴弹炮,和战机的配合,美军对无线电的控制权,已经占据了压倒xìng的优势。

    美军能够频繁地袭击志愿军和人民军指挥机构,就是这测向站立下的功劳。

    “这东西,是个祸害”,罗二自语道,想想刚才的炮击,他的头皮就发麻。

    要不是感觉敏锐,加上行动果断,自己的一排,已经被炮火覆灭了。

    他的话,让庞军点头赞同,“没错,口径太大,咱们的火炮拼不过”。

    答非所问,罗二不去理会庞军,带着一二班退下高地,“方向正南,急行军”。

    偏离了侦查方向的队伍,没有引起庞军的疑问,只是有些提心吊胆。隐约间,庞军猜到了罗二的想法。

    想想那些jǐng戒的装甲车,庞军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要搞榴弹炮?

一百三十五章、塌陷

    远远绕道美军测向站一侧,罗二命令庞军带队隐蔽,自己和小张向前100米侦查。

    此时的大雨,愈发的密集。美军阵地上,装满了燃料的汽油桶,还在熊熊燃烧,丝毫没有熄灭的阵势。

    原本忙碌的士兵,一个个钻进了帐篷、装甲车里,找地避雨去了;除了坚守哨位的士兵,眼前已是空寂一片。

    虽然对行动有些干扰,但包括罗二在内,对掩埋武器的地方,也放心了不少;一夜的大雨,已经可以很好的掩盖认为的痕迹了。

    抬头看看眼前的敌人阵地,罗二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前不久收集巨石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你盯着这里,我马上过来”,强忍着呕吐的反胃,罗二匆匆给小张交代一句,调头就往后跑,嘴角已经开始发苦。

    不明所以的小张,茫然地点点头,转过脸,继续监视敌情。

    经过庞军身边时,罗二摆摆手,让他待在原地,自己闷头向后疾跑。

    只有被雨淋得狼狈不堪的大灰,紧紧跟在罗二的脚边。

    “干嘛?跑那么快”,一头雾水的庞军,眼巴巴看着罗二跑远了,有些紧张;但罗二的手势,分明是让自己放心,那就是没有危险啊。

    “待着别动,检查武器”,压住了有些sāo动的队伍,庞军叫来几个班长,低低交代一声,拿起枪,起身追赶罗二。

    罗二的跑动,有点踉跄,似乎很难受,别人看不出来,庞军的眼光刁钻,瞧出了蹊跷,不禁担心起来。

    jīng兵易得,良将难求;要是别人还好说,但罗二在排里的重要xìng,庞军看得清清楚楚,这要是有个长短,那去加平的事情,难说了;按照敌人的架势,一旦没了罗二带队,减员是肯定的。

    至于袭击敌人的念头,就不用提了。

    所以,罗二现在的安危,关系到了侦查排的生死,由不得庞军不挂心。

    顺着罗二跑动的痕迹,庞军追到了一个山坳旁,远远地看见罗二蹲在地上,不住地干呕着。

    庞军没留意到的是,罗二前方的山洼里,大堆的新土突兀地出现在草地上,只是眼前的大雨,遮蔽了他的视线。

    “美事吧?”庞军拍拍罗二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没事,大概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喘息着,罗二起出水壶,漱了漱口。凭他的感知,早发现了庞军的动静。

    吐出嘴里的水,罗二收好水壶,仰脸看看天,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正是动手的机会。

    “走吧,大家还等着咱们”,脸sè惨白的罗二,抱着钢盔,抬步走了。

    刚才那翻腾窒息的难受,在抛出了红库里的大堆土壤,罗二轻松了不少;难道,红库也有喜好?嫌贫爱富?罗二就不明白了,本来还好好的,怎么就难受成那样,还得自己吐也吐不出来。

    罗二转身走进草地,雨衣的遮雨帽也没拉上;庞军见罗二没事,放心地跟上,但是抬头一看罗二模糊的背影,眼仁猛地一缩,心脏咚咚狂跳了几下。

    黑夜里,罗二脑后那张模糊的脸,在发隙间,微微扭动着显现;依然是紧闭的双眼,但显露出的煞气,让罗二周围的温度寒气逼人。

    一股若隐若无的寒意,死死锁住了庞军,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卧倒隐蔽。庞军是战场下来的老兵,这股寒意,明显是被敌人盯上时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

    半跪在地上,冲锋枪的保险,顺着拇指的滑动,已经打开;缩小自己的体型,庞军本能地展开了反击动作。

    攥着枪,庞军jǐng惕地扫视周围,他可不想被敌人围住;但来回看了几眼,不像是有敌人的样子。

    身上猛地发冷,罗二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下,随着身子的颤动,他的脑后,恢复了平静。这些,是在几个呼吸间发生的,根本没人注意到。

    “老庞,赶紧的跟上”,罗二见庞军没跟上,扭脸催促一句。他对庞军的防备,直接被后脑勺上那张模糊的脸,转变成了杀意。

    但是,罗二不知道,那股杀意,让庞副排长,紧张地就地jǐng戒开来。

    大惊小怪了吧,“来了”,庞军应了一声,抹了把脸,嘀咕着跑步跟上,和罗二一起返回了一排。庞军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啥紧张。

    这次,罗二和庞军,一起潜伏在距美军无线电测向站,500米远的一个土坡上。

    今晚的大雨,让敌人的jǐng戒视线,缩小了不少,值哨罗二敢靠近500米,说明这里没有太大的威胁;要是平时,罗二是没信心靠这么近,美军的巡逻队,还有军犬不是好糊弄的。

    大灰能第一时间制住一两只军犬,但制不住军犬的叫声。

    ,瞄了眼前面的小张,罗二指指远处的测向车,“老庞,这次一定要把那两辆装甲车干掉。”

    “测向车?”庞军也看见了测向车,但罗二目标的转移,让他有些失望。

    在庞军的眼里,测向车的威胁,远比不上那155毫米自行火炮,那三十辆大家伙,威力太大了。

    “不行,防守太严密,就凭咱们这几十号人,突不进去”

    五辆带着小口径机炮的装甲车,把两辆一组的测向站,围了个密不透风,还有地面上的三个机枪工事,呈三角形建在了外围。

    敌人的重点防御,一目了然,要是硬大,还没冲到跟前,估计侦查排也报销了。庞军咂吧着嘴,毫无办法。

    成本与收获比率太大,不值得为诱惑去扑火,庞军明智地摇头,反对罗二的提议,侦察兵不是普通步兵,没必要折在这里。

    “不是硬干,得想点办法”

    “没办法,雨太大,迫击炮落点不准,三发不中的话,就没机会了”庞军实话实说。

    罗二看看表,还有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给我一个半小时,你来掩护,我带小张过去摸摸情况”

    罗二的固执,让庞军有些恼火,但人家是排长,安排下来就是命令,自己也只有把危险因素想得多些,尽量减少伤亡吧。

    “嗯,你自己小心”,庞军哼了一声,转身去布置队伍。

    不去理会庞军的态度,罗二侧身前窜,和小张趴在一起。

    “小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敌人没设暗哨,五辆装甲车,有人值守,三个机枪哨位,每个哨位四个人,换岗的时间不知道”小张明白,罗二对那两个奇怪的装甲车,打上了主意。

    “明着是过不去了”罗二沉吟着摸去脸上的雨水,苦涩地笑笑;得,还得难受一下。

    不过,要是能拿下这个侦测站,给敌人制造麻烦,罗二情愿难受一会;毕竟,美军再布置一个新的侦测站,是赶不上这次战役了。

    匍匐前进,罗二和小张据枪爬了一百米,翻下高地,滚落到了一个大坑里。

    大灰一声不吭地跟在罗二后面,浑身湿乎乎的也跑了过来。

    目视了自己和侦测站的距离,找好方向,“jǐng戒”,罗二一声命令,小张扑身向前,紧贴地面,手里的冲锋枪大开保险。隐匿在地上的小张,雨衣罩在身上,只露出短短的一截枪管,黑乎乎象一块石头,要是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娘的,不玩命还不行”,使劲揉揉大灰的脑袋,罗二左手拿枪,伸出了右手;眨眼间,右手前方,凭空出现了一个深坑,泥湿的土块,不翼而飞。

    由于怕下雨,造成土壤湿陷,罗二特意把土洞挖的伸了些,足足距地面八米;当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使用,洞里的空间,小了很多,能过人就行了。

    有了红库相助,罗二挖洞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几乎是一分钟十米,比起鼹鼠来,他就是鼹鼠王了;就是这样,也不停地走了40多分钟。

    渐渐的,罗二胸口开始发闷,胃里也翻腾开来,呕吐的yù望越发强烈。什么都能骗,就是不能骗过自己的本心,罗二呼地醒悟过来,自己利用红库间接对敌,甚至能杀灭人命,让红库有了明显的排斥。

    苦笑着,罗二算是服了,你这红库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嘛,容不得刀枪炸药,现在还容不得土石了,那我吃了粮食,才有力气杀敌,也没见你排斥粮食。

    心里诽谤者红库,罗二加快了动作;自己还是不明白红库,能利用一下就用一下,还不知道哪天,红库和黑库一样,直接就消失了。

    在地下挖了400多米,罗二隐隐听见了发电机的轰鸣声,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侦测站的下方。

    抬头向上挖去,罗二打定了主意,能把这侦测站搞到手最好,实在不行,只好毁了;自己的背包里,有十颗手榴弹,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看好地点,罗二垂直向上挖去,自己的双脚撑在土洞的两壁上,踩出了一个个浅浅的脚蹬。

    发电机的声音越发震耳,当罗二挖去最后一块土层,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装甲车的车底部。

    原来,他直接挖到了电源车的下方,距离左边的那辆装甲车,还有五米的差距。

    还是挖斜了,罗二摇摇头,来回看看,四周没有人影,只有不远处的燃料桶,呼呼地冒着大火,照亮了车外的空地。

    耳边,罗二清晰地听见,不远处的五辆装甲车,在慢慢地转动着炮塔,兹兹的响声,让他飞快地缩回了脑袋。

    踩着脚蹬,罗二退到土洞底部,继续向左边挖去;一个人上去,那是嫌命长了,今天,罗二打定了注意,就是不上去,要在地下干上一场。

    找好了距离,罗二在侦测站的下方,开始了大面积的挖掘工作,把两辆装甲车下方,挖了一个硕大的深坑;现在,罗二是真正的鼹鼠王了,浑身蹭的湿土,也顾不上了。

    漆黑的底下,罗二站在一个宽敞的大坑里,深两米的大坑,头顶的轰鸣声,让他嘿嘿怪笑不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拿了天大的好处,才能让他如此失态。

    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爬到地面两次,罗二确定,下面的大坑,已经把既定的战利品,饱含在内了,这才停止了大坑的扩大范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机动,时间一到,必须返回,要是不会去,谁知道庞军会不会钻进洞里。

    本能地,罗二不愿意让庞军了解自己的底细,他在庞军的眼里,看到的是对战功的渴望,灼热的渴望,正是这种渴望,让罗二很是忌讳;在高翔的身上,他也看到了类似地渴望。

    熟能生巧,罗二挥手,一层层削去头顶的土层,地面上的震动,也开始清晰起来。

    头顶,已经在不断地掉落着土块,是时候了,罗二飞快地跳起,挖去了最后的土块,甚至,他已经看见了地面上橘红sè的火光。

    身子落地的刹那间,圈身一滚,罗二躲进了土洞;“轰”,身后,大量的泥土,夹杂着雨水,塌陷了。

    除了那高高扬起的折叠曲臂,还露在地面上,大雨中的地表,两辆被严密看守的装甲车,没了踪影。

    地面的塌陷,让两辆正在工作的装甲车,轰隆一声倒进了大坑里;美军制造的军品不错,质量挺好,到了现在,发电机组还在轰轰地嘶吼,提供着电力。

    绕过电源车,罗二贴着洞壁,向测向车挤了过去。眼睛一扫,罗二看见电源车的外侧,一个四方形的铁盒,铁门被甩开了,一个电源扳手出现在眼前。

    也没多想,罗二随手扳下的扳手,扑向前方的装甲车。他听见,装甲车里,传出了敲击的声音。

    随着扳手被拉下,电源车里发电机,喘息了几下,哼哧地停止了工作。一时间,大坑里,清净下来,只有雨水的哗啦声。

    一把拉开了变形的后门,罗二看到的,是三个滚在一起的军官,肩上明晃晃的军衔,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救我”,一个满脸鲜血的少尉,奋力爬到门口,隐约看见了罗二的美式钢盔,还以为来了救兵。

    “哦,好的”,罗二随口答道,拉出了少尉,不等他说话,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随手扔在地上。

    外面的美军阵地上,传出了报jǐng的枪声,值守的哨兵,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开始大声吼叫着。

    纷乱的脚步声,预示着,美军真正的救兵,很快会到达,罗二的时间没了。

    罗二的红库里,不但不能收取枪支弹药,活的生命更是不能收下;试了试,罗二无奈地伸手,拽出了一名军官,现在,他要清理里面的人,还有他们遗留的武器。

    凭着惊人的听觉,罗二欣喜地发现,装甲车里,除了这两个昏迷的军官,没有其他人存在。这也是夜间偷袭的好处,没人会睡在堆满了仪器的狭小空间里。

    手搭在军官的脖子上,罗二习惯地正要使劲,忽然觉得不对劲;虽然隔着羊皮手套,感觉不到皮肤的细腻,但那长长的金发,让罗二脑海里,猛地想起了玛丽,那个一脸期盼的女军官。

    扭过军官的脸一看,没错,这是一名女少尉军官,惨白的脸上,额头上的肿块,是她昏迷的原因。

    “晦气”,罗二没下死手,双手较劲,把女军官碰地抛上了地面,让雨淋着比死了的好;或许是玛丽的原因,他放弃了灭口的机会。

    拉出最后的一个,果然,还是一名女军官,罗二无奈地也扔出了大坑;既然放过了一个,再放一个也是放。

    顺利地把两辆装甲车收进红库,罗二窜进了身后的土洞,那里,大灰正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罗二的一举一动。

    这次,罗二学jīng了,后退着,不断抛出红库里的泥土,堵死了土洞,也减轻了胸口的滞闷,呼吸顺畅了不少。

    退出土洞的时候,红库里的泥土,少了三分之一。

    刚一出洞口,就听见美军阵地上,机枪、机炮,已经响成了一片,流弹不住地打在身边的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这里,不能逗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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