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破坏之王
临出帐篷之前,在手电光下,罗二捡起一个钢盔,双手一较劲,“喀吱”,钢板锻压的标准美式步兵钢盔,被他扭成了一个大麻花,“咣当”,扔到了斯密斯下士的脚下。
“捣乱,死”,罗二无所谓的态度,让眼前的俘虏小腿又要发软;罗二也很无奈,自己的英语水平就这样了,说不了深奥的jǐng语。在俘虏的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
好容易恢复了一点jīng神的斯密斯下士,眼神又开始溃散,嘴里喃喃地,“上帝,功夫”,至此,下士先生完全没了侥幸的念头;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不能和神秘的中国功夫对抗。
列队,一行八人整齐地走向前方十米处的一辆坦克。
罗二的眼前,正是那辆让他干流口水的M26坦克。
好家伙啊,走在队伍当先的罗二,眼睛发亮地盯着这个41吨重的大家伙,十米的距离,他几乎是扑了过去,兴奋地拍着这个钢铁巨兽。使劲摸几把,以后机会不多。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是满眼jīng光地打量着黑暗中的移动堡垒,当然,只有萎靡的斯密斯下士,在暗自叹气。
也难怪斯密斯下士伤神,眼前的潘兴,可是从遥远的欧洲千辛万苦地运过来,满打满算行驶了不到二百公里,这么个崭新的坦克,刚刚下了船,浑身筋骨还没活动利索,就换了主家。
当了三年坦克兵的斯密斯,心里清楚,作为美军的标准中型坦克之一,M26“潘兴”坦克火力相当彪悍,一旦落入敌手,那破坏力是相当可怕的。二战期间,美国一共生产了2428辆的M26,一直打到了德国首都,为美军打赢战争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自己已经xìng命不保,被那个杀神冷眼盯着,这不,腰里还顶着一把枪,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明天的太阳那是看不到了。
算了,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现在的战场和自己已经告别了,只要活命就行,最起码自己不能向同胞开枪,这是底线。想到这,心神一松,斯密斯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他的想法挺好,但是,罗二能放过他?榨干敌人的价值可是罗二的保命手段。
站在坦克跟前,罗二伸手拎着斯密斯的衣领,“嘭”地按在坦克的装甲板上,冰凉的钢铁碰得脸颊生疼,差点佌下一层皮,让正在自我安慰的家伙,登时清醒过来;自己还在残暴的敌人手里,小心行事为妙。
“弹药、油料全满”,不等罗二张口,斯密斯流利地介绍起关键来,半边脸碰的青紫的他,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可不想再和坚硬的钢铁来个亲密接触。
“小张、胡志强”,罗二低声叫来两人,一指左首远处的山头,“我们从那里撤退,去找挺轻机枪,给我守好退路,老子的半条命可就看你俩了”。
今晚,罗二决定放手让两个兵各自守一点,支撑起逃生路线,毕竟一直护着也不是好事。
几次经历生死逃难,罗二对自己的后路看的很重,他不想拼一把就死在战场上。在他看来,晚上的山区地形,一把狙击加一挺机枪,只要卡在制高点侧面,基本能给自己争取十分钟的喘息时间。
如果十分钟还跑不出敌人的包围圈,那他就认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两个兵敬礼,再留恋地摸摸坦克,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罗二交代小张他们任务的时候,朴姬善已经指挥着张旭钻进了坦克前方右侧副驾驶员位置,兼前机枪手,谁让他机枪打得好。
林兴国、林涛两个表兄弟,林兴国被赶进了左侧的驾驶员位置,从坦克前面上方一扇可向外开启的舱门进去,盖上舱门,正在研究门上的一具潜望镜。
罗二充当炮手,拉着装填手斯密斯钻进坦克,坐在在炮塔内左侧;“啪”,到底是熟悉内情,斯密斯扳动一个开关,打开了内部照明灯。
朴姬善轻巧地跟在后面,稳稳地坐到了在炮塔内右侧车长位置上,要论了解坦克,她可是这里的第一人,很有担当地成了临时车长。
远处jǐng戒的林涛,见大家都进去了,赶忙溜过来,钻进炮塔一看,傻了眼;坦克里的照明灯,已经被斯密斯打开,昏暗的灯光下,左右一看,没了自己的位置。
“我说林子,你来晚了,就玩上面的高shè机枪吧,谁让你是玩炮高手,摆弄机枪更顺”,头也不回,罗二假模假样地鼓捣着眼前的摇把、开关,埋头看着潜望式瞄准镜和望远式瞄准镜,热心安排了林涛的活动。
“奥”,林涛眼馋地看着火炮复进机,只能起身站到炮塔顶部右侧指挥塔,那里,装有一挺高shè机枪。
挥手摘去防雨罩,一拉枪栓,“咔嗒”,12.7mm子弹上膛。左右晃晃机枪shè界,林涛没事了,得,靠在舱盖上继续jǐng戒吧;虽然不甘心,但看着机枪旁550发弹药箱,林涛还是美滋滋的。
“准备好了吗?”罗二开始热血沸腾,转脸,恶狠狠地盯着愁眉苦脸的斯密斯,“老老实实地给老子装炮弹,偷懒捏死你”,一口的汉语把坐在窄小座位上的俘虏差点说哭了。
临时车长朴姬善及时翻译,“继续你原来的工作,否则他会马上杀了你”。女士的话,让俘虏安心下来,他还以为要让自己出去,那肯定是要毙了自己。
只要不杀自己,递个炮弹也行,只要自己不开炮就行。自我麻醉下,转身,斯密斯下士熟练地抽取出一枚90MM曳光榴弹,伸长手臂,殷勤地打开炮闸,进弹,合闸,整套动作干练老道,用时不到十秒。
顺便,下士用手指点点罗二脚下的开关,满脸微笑地给罗二提了个醒。
顺着俘虏的指点方向,罗二明白了,火绳没了,改脚踩了,难怪自己找了半天。
听着耳边朴姬善的轻笑,罗二涨红着脸,“林兴国,睡觉啊,赶紧的开车”。
林兴国已经把cāo纵杆、油门、刹车包括大灯摸了个遍,心里大概有了数,听见二哥叫唤,答应着拧动了点火开关。
“轰”,坦克震动几下,没了动静;再次点火,“轰”,几下抖动,还是不行。
寂静的夜里,坦克的轰鸣声,传的是相当远,估计500米内的敌人,已经被惊动了。
一时间,罗二几人脸sè煞白,罗二瞪着通红的眼珠,逼视斯密斯,老子跑不了,首先干了你。
惊慌的斯密斯正要解释,前面的林兴国一拍脑门,“诶,真他麻傻”,从身边抽出一个摇杆,打开头顶的舱门,钻了出去。冬天的坦克和汽车是一样的,发动机太冷,得用摇杆人力打火。
“林兴国,到前面正前方”,朴姬善马上会意地喊了一声。
林兴国站到坦克前方,伸手向下一摸,有了,直接把摇杆的套筒卡在一个四棱铁杆上,咬着腮帮子使劲一摇,“轰”,坦克再次轰鸣起来。
“张旭,踩油门”,坦克里,朴姬善开始指挥起来。随着张旭的动作,庞大的坦克,象个咳嗽的壮汉,GAF型V形8缸液冷汽油发动机喘息几下,终于颤抖着,转速开始提高。
难怪该发动机的可靠xìng能得到很高评价,被认为是装甲车的标准发动机,这零下十几度的寒夜里,一把摇着,保养维修也很得力。
就在林兴国扔掉摇杆,一头扎进坦克里的时候,远处的公路上,几道手电光闪动,美军的巡逻队快步跑了过来。
“抓紧时间熟悉,林兴国,开起来,开起来”,罗二吼叫着,一脚踩下了火门,“咚”,90毫米M3型坦克炮喷出大团的火焰,炮弹在远处的公路上炸响。也算碰巧,炮弹在冲过来的巡逻队里爆炸,十人的队伍,被狂暴地撕成了血肉碎片。
指挥塔上的林涛,见二哥有了动静,摆起高shè机枪,“通通通”,锃亮的12.7mm弹雨,刮向路边的帐篷,直接把厚实的军用帐篷,打成了筛子。
副驾驶位上的张旭,早就搓着手等着开火,头顶的机枪声,让他浑身一紧,也扣动了前机枪的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到底是专业玩家,7.62mm机枪打成了马赛曲,韵味十足;2500发的弹药基数,让他素无忌惮地横扫公路两边的帐篷。
紧盯着前方,林兴国踩住油门,“轰”,坦克猛地一个前冲,快速扑向黑暗的前方。“开灯,林兴国”,罗二兴奋地喊着,他无所谓,两个机枪手还是要照明的。
手忙脚乱的林兴国,打开前方大灯的同时,一脚踩下了刹车,让这个钢铁巨兽来了个紧急停车,于是,悲剧了。
“哎呀”,坦克里几声怪叫,包括罗二在内,几人一头撞在面前的金属构件上,张旭更惨,嘴巴咬在了金属杆上,满嘴的牙床都活动了。
要不是都带着钢盔,现在已经全员倒下了。好在车长朴姬善有些经验,一直抓紧身边的扶手,这才没有受伤。还有斯密斯下士,这个洋鬼子,一点事没有,看来是习惯了。
站在上面的林涛,扶正钢盔,感叹自己命好,虽然胸口膈了一下,比起下边的惨叫声,算是强多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兴国满头大汗地松刹车、踩油门,往怀里拉下cāo纵杆,“轰”,坦克怒吼着,履带刺耳地尖叫着,摇摇晃晃扑向美军的榴弹炮阵地。
揉着肿起来的脑门,罗二这才明白,那些坦克兵带着的坦克帽,是干嘛用的,感情,是防撞的。
每小时40公里速度的潘兴坦克,看着是慢点,但对于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还是很快的。
灯光下,公路上跑来两支美军巡逻队,刚刚举起手里的步枪,“通通通”、“哒哒哒、哒哒哒”,在林涛和张旭的打击下,直接成了一堆烂肉;罗二不甘寂寞,在不断踩下火门的同时,打响了并列机枪,他这还有2500发7.62mm机枪子弹没处使。
至于炮弹飞到哪去了,他不管,只要冲到火炮阵地就行。
反正,等一会就要扔下坦克跑路,不打白不打,打完算完。几个不安好心的家伙,使劲糟蹋着坦克,能用废了更好。
就在坦克开始启动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沉睡的敌人,一个个钻出帐篷叫骂着观望;迎面灯光刺眼,机枪、坦克炮的吼叫,几十个叫嚣的士兵,被打得浑身窟窿地掀倒在路边,喷出的鲜血、肉块溅在帐篷上、公路边。
“敌袭”,反应过来的美军士兵,扯着嗓子嘶喊,开始四散躲避,谁也不是傻子,用**和钢铁硬抗,等着盖国旗吧。
等到一个个士兵,飞快地钻进坦克里,摇动坦克,准备妥当,再看那辆发疯的潘兴,已经一头扎进了前方的火炮阵地。
“滋”,朴姬善cāo纵者炮塔,转向了一个角度,让观察着潜望镜的罗二,激动地大喊起来,“弟兄们,随意开火”。
罗二看到,是一列列蒙着炮布的榴弹炮,间隔有序地排列,还有侧面一顶顶人影乱窜的帐篷。
这会,不用罗二多说,硝烟弥漫的坦克里,张旭和林涛已经打疯了,子弹哗哗地泼向四周,只要有人影晃动,马上拉着弧线的子弹就迎了过去;外面的,全是敌人,根本不用思考。
只有斯密斯下士,脸sè堪比苦瓜,机械地不停抽取着炮弹,穿甲弹、曳光穿甲弹、榴弹、曳光榴弹,顺手拿吧,逮住哪个拿哪个;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碰到的是一伙破坏分子,不,是破坏之王,真正是毫无顾忌。完了,这下自己肯定会进军事法庭的,会被枪毙的。
但是,如果自己不配合,干咽着唾沫,斯密斯下士瞄了一眼朴姬善手里的.45手枪,这个女士,绝对会把自己立马枪毙。反抗,想想那个严重变形的钢盔,还是算了吧。
“轰”,一发榴弹,直直地打进了火炮阵地,掀到了一门昂首无语的榴弹炮,砸起一堆零件,劈啪乱飞。
“哈啊,再来”,主炮建功的罗二,一边扣动机枪,一边欣赏地夸着斯密斯,谁说没有美jiān,这就有一个,说不得,留他一条命好了。
夸奖的声音刚落,“当”,坦克猛地晃动了一下,象是被踢了一脚,让坦克里的几人撞向右边,又是几声怪叫。就连上面的林涛,也飞快地低下身子,一脸惨白。象下雨似得,坦克身上啪啪作响,里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炮击,外面有炮击”,已经沦落成美jiān的斯密斯,惊恐地尖叫起来,马上又没了声音。一支.45手枪,冷冰冰地塞进了斯密斯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叫喊。
一百零七章、屠杀
斯密斯说得没错,在潘兴坦克左首侧面,一辆装甲车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车上的大口径重机枪正疯狂地开火,打得坦克侧面装甲劈啪作响。
远处,十几辆各式坦克也开动起来,晃动着雪亮的大灯,隆隆地扑将过来。
榴弹炮阵地四周的jǐng戒工事里,反应过来的士兵,也纷纷开火,步枪、机枪清脆地叫嚣起来,甚至几枚手榴弹炸响在履带旁。
虽然还没有安装探照灯,但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开始集火攻击这辆反叛的坦克,要不是这家伙在不停的运动,迫击炮早就招呼上了。
罗二他们的坦克,毫发无损,让四周包围上来的美军士兵,头一次咒骂着军火商,干嘛把坦克造得这么结实,自己打了个震天响,准头也不错,但那辆肆虐的坦克,还在猛然冲击着。
M26坦克的车体为焊接结构,其侧面、顶部和底部都是轧制钢板的,而前面、后面及炮塔则是铸造的。车体前上装甲板厚120mm,前下装甲板厚76mm;侧装甲板前部厚76mm,后部厚51mm;后面上装甲板厚51mm,下装甲板厚19mm。炮塔前装甲板厚102mm,侧面和后部装甲板厚76mm,防盾厚114mm。
如此夸张的防护,除了身后追赶上来的坦克队伍,其他人简直是毫无办法,只能在潘兴身上凿些白点。当然,勇于舍身炸坦克的英雄,在美军的队伍里还没出现。
听着外面乒乓的响声,罗二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林兴国,碾过去,把榴弹炮给老子碾了”,嘴里叫喊着,罗二再次踩下火门。
“轰”,朴姬善没有及时转过炮塔,一发90MM的榴弹,打进了火炮阵地后面100米的黑暗里,打飞了。
唉,真是乱晕了,心里怨着自己,朴姬善赶忙拉下把手,转动炮塔;刚刚调过炮口,就听见外面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强烈的冲击波把坦克使劲晃动着。好在,有了两次撞头经验的几人,及时抓紧了身边的扶手,没有再次遭殃。
罗二随意的一炮,直接打进了榴弹炮的露天弹药库,一声爆炸,引爆了上千发炮弹,“咚、咚、咚”,连串的爆炸,满天乱飞的弹片,不但横扫四周的工事、帐篷,甚至掀翻了100米外的榴弹炮。
通过潜望镜,朴姬善直接把主炮调整到了那辆蛮横的装甲车角度,手法老道;斯密斯下士开闸、退弹壳。装弹、合闸,顺手拍拍罗二的肩膀,示意可以开火,他现在也认命了。
满脸硝烟的斯密斯下士,强烈期盼着能成为一名俘虏,而不是被丢在这里,一旦被扔下,那他的结局很残忍。一名来自西方的反帝斗士,在罗二的“争取”下,在这辆坦克里诞生了。
机枪打得正欢的罗二,随即一脚踩下,“轰”,火光闪过,200米外的装甲车,那20MM厚的车身,在一声爆炸声中,四分五裂,炸成了扭曲的废物,血肉四溅。
听见罗二的命令,林兴国瞪圆了眼睛,狠狠地把油门踩到底;敌人的坦克马上就到,他也豁出去了。坦克怒吼着,冰冷的履带嘎嘎怪叫成一片,撞向已经被炸得凌乱的火炮。
潘兴爬坡度31度,通过垂直墙高1.17m,越壕宽2.44m,越障能力强悍,饶是如此,当609mm宽的履带压上粗壮的榴弹炮,也是歪七扭八地翻腾过去,碰碰地撞击,把里面的大兵们,晃得晕头转向,手里的机枪,早不知道瞄到哪去了,一时子弹乱飞。
林兴国也是发了狠,不管头上钢盔碰的当当乱响,右脚的油门愣是没松过;喷着黑烟的坦克,嘶吼着,摇摇晃晃地,直溜溜碾了过去,留下身后二十几门趴了架的榴炮。
猛拉下左边的cāo纵杆,直接拉到底,林兴国让坦克原地一个180度掉头,又扑向另一个榴炮行列;狠人,罗二不得不说,老实巴交的人发起狠来,也是蛮可怕的。
就在罗二机枪打得正凶的时候,上面的林涛,扔下机枪,手扶着钢盔,缩下身子;“二哥,子弹打光了”,象是喊了口令,他这话一出口,罗二手里的扳机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他的子弹也打光了。
难怪,自打开始,手里的机枪就没有歇过,一直在喷吐着弹雨,再多的子弹也经不住糟蹋。
只有前面的张旭,还在不停地打着长点shè,左右点shè着晃动的身影;专业的活计就得让专业人士去干,不但节省,效果也大。
踩下火门,根本不理会炮弹打倒哪里去了,“直接向前冲,林兴国,给我冲,冲出去!”罗二的狂叫,让前面的张旭,不再打点shè了,直接一扳机搂到底,左右扫shè,只盼着尽快打光子弹。
坦克的发动机,暴虐着吼叫,转速2600r/min,已经到了极限,大力推动着沉重的身躯,迎着敌人的机枪,“哗啦“,碾过了结实的工事,碾碎了重机枪,把敌人的血肉身躯碾的血水四溅,径直闯向了黑暗中的山脚,留下股股黑烟,毫不在乎身后的弹雨。
十分钟,从罗二他们闯进火炮阵地,到肆虐一番冲出去,只有十分钟时间,带着一辆美式坦克,跌撞着向西边的小山狂驶而去。
这时,已经奋战了十分钟的美军士兵,才发现,自己的几个最高长官,竟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没了指挥的美军士兵,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凭着手里的轻武器,和自己的钢铁怪兽拼斗了整整十分钟,拼的伤痕累累,满地惨叫。
当一名士官怒气冲冲地跑进一个亮着灯光的帐篷时,军靴踩到的鲜血,让他对长官的怨气不翼而飞;自己身上是鲜血淋漓,帐篷里四个长官,更是惨不忍睹。
侥幸没有波及到的帐篷里,明亮的汽灯下,仰面躺着四个美军军官,歪斜在地上,咽喉处被撕得稀烂。榴炮团长,那个秃头绅士,还在大睁着双眼,他竟然被残忍地开了膛,内脏不翼而飞。
脸sè煞白的士官,愣愣地转过身,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哇哇呕吐起来,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兵,泪流满面地吐着。完了,榴炮团完了。
潘兴坦克,直到一头扎进一个大坑里,这才呜咽着熄了火。一阵碰碰地钢盔撞击声,“老林,你想死啊,坦克都能出车祸”,张旭肿胀着嘴巴,大声抱怨着,语气里竟然是惊喜的味道。
“行了,赶紧出去,敌人马上追过来了”,在罗二的督促下,大家拎着装备,跳下坦克。斯密斯下士,也慌忙跟了出来。
不舍地看看坦克,罗二掏出两枚手榴弹,拉掉保险销,丢进坦克里,飞身跳下来。
“轰、轰”,坦克里冒出两道火光;“好东西啊”,罗二感叹一句,挥手出发,他已经看见了小张的位置,距离自己不远。
刚走几步,“趴下”,罗二抱着背包,一把将身边的朴姬善按在身下;他还没趴好,哗啦,身后的三个兵,已经翻滚着散开,紧紧趴在地上;机灵的斯密斯,赶忙紧贴着坦克卧倒。
“嘶、轰”,一发炮弹,从头顶飞过,在前面20米处爆炸。
“快跑”,罗二拎着背包,拽起朴姬善,飞快地向山上跑去,敌人的坦克已经赶来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带着兵们,罗二一口气上了山腰,经过小张的位置时,“小张,赶紧的,跑”,不带停顿地闪身而过,直冲山上。
眼馋了半天的小张,郁闷地看着狼狈逃窜的几人,抓起枪,向侧后一个呼哨,急忙跟上。
那里,抱着摸来的机枪,子弹上膛的胡志强,已经看见了黑乎乎几人,在玩命地跑着,就知道,今晚上自己没了机会。
“大灰,走吧,算是看戏了”,叹口气,胡志强叫起正在休息的大灰,追赶队伍。这家伙,躲得远远的,好像知道炮弹有多厉害。
一分钟后,山下十几辆坦克、装甲车,对着罗二他们跑路的方向,火炮、高shè机枪劈啪打了整整半个小时,好不热闹。
罗二带着战队,已经扑下山头,向西边逃之夭夭,脚不点地钻进了大山。敌人的炮火,算是送行了。
天微微亮,十几架战机,呼啸盘旋;地面上,美军整编榴炮团阵地上,五十多门榴弹炮,七零八落地歪到一地,完好的不足一成,大量的储备弹药被摧毁。
周围的森严工事,被打成了筛子,鲜血、碎肉崩撒得随处可见,靠近弹药库的大片宿营地,连人带帐篷,被全部扫灭。
那辆被打爆的装甲车,更是验证了昨晚残酷的失败,偷袭者跑了,拍拍屁股跑了,连影子都没了。
环视惨景,心里哇凉的美军士兵,在士官们的命令下,默默地清理着战场,伤员已经抬走,只能去打理死尸了。
大家心里明白,团部覆灭,人员伤亡惨重,装备更是被蹂躏地一塌糊涂,榴炮团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等着退回去修整吧;也好,敌人太可怕了,还是躲在后方安全。
这支刚上战场的榴炮团,一炮未发,就被迫转身回家了。
躲在一个小矿洞里,听着头顶来回盘旋的敌机,罗二用蘸了水的毛巾,慢慢擦着脸,“这会,老美急了,狗急了要跳墙,咱们还是避避风头”。罗二的一句话,让几个兵,满眼兴奋地笑了起来,这仗打得,过瘾。
朴姬善轻轻地用毛巾,给罗二擦着脖子,罗二的不离不弃,她已经安心了。
罗二打定主意,晚上就带着队伍回转,找到2团归队,现在风声太紧。这场破坏,美军已经成了疯狗,正满世界找自己。一场短促的战斗,让他的神经崩得紧紧的,更何况身边几人,该归队了。
回过头,罗二狭促地看看斯密斯,这货,一晚上都跟着队伍,甩都甩不脱了。
“我说,斯密斯,这都把你放了,你还跟着干嘛?”
“我是你们的俘虏,当然要跟着你们”,斯密斯大言不惭地看着朴姬善,她刚把罗二的话翻译过来。
朴姬善刚给罗二翻译完,斯密斯不等罗二开口,“根据国际法公约,你们要善待俘虏,提供我应得的食物、药品,保证我的安全……”
他现在也怕了,不用细想,也明白榴炮团的惨况,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还是当俘虏的好,等到战争结束了,自己就能回家,这比死在战场上强多了。
不待朴姬善翻译完毕,罗二已经灰着脸喊停了,也只有老美,当俘虏当出了经验,还公约,我呸,俘虏没有夜宵。
夜,呼啸的寒风中;10米外,小张带着大灰打尖,罗二几人居后,再跟着一个橡皮脸的斯密斯,快速行军在山路上。
转过一个山角,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让罗二脸sè突变,停下了脚步。前面的小张,已经感觉到大灰的紧张,隐在路旁的树下,据枪紧盯着前方。
“跟着我,冲”,罗二几步闪过小张,端着打开保险冲锋枪扑了过去,虽然感觉方圆1000米内,没有威胁,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他必须小心谨慎。
要在敌人反应过来,快速闯过去,身后还有自己的老婆、兄弟,他不小心不行。
绕过一块巨石,罗二冷着脸摆动枪口,眼前的情景,让他呆住了,轰,脑子里一阵乱响。
开阔的山下,放眼看去,满地的尸体,凌乱地倒在荒草里,几个穿着白sè衣服的尸体,死死压住死去的人,象是要保护什么。
静静的草地上,共有二百多具尸体,毫无生息,已经死去多时;期间,点缀这十几个白sè的衣服,在寒风中,就那么静静地停顿。
“啊”,罗二突地一声大吼,沙哑的悲伤,响彻在荒凉的山地;他已经看见,那一具具身穿打着補丁的棉军装,僵硬的身体上,穿着志愿军的大头鞋。
“这他马谁干的?草你姥姥”怒不可遏的罗二,高举起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向漆黑的夜空。
紧攥着手里的枪,身后的六个兵,睁着通红的眼睛,手电光下的惨景,点燃了每人满腔的怒火。
“上帝,这是一场屠杀”,眼尖的斯密斯,看见了一具头部裹满纱布的尸体,手中,紧握着一个粗糙的拐杖。
这是一场屠杀,针对手无寸铁的伤兵、护士的屠杀。
一百零八章、回马枪
罗二看到的,是由美韩混合组成的侦搜队完成的“壮举”。
为了应对中朝侦查分队的行动,不但有大量的南韩死忠分子深入北地进行破坏行动,也就是俗称的敌特人员,而且美军抽调了部分狙击手、侦查兵、陆战队员,加上南韩jīng锐士兵,按排级编制成立侦搜队,深入前线10公路左右,进行快速侦查作战。
敌特人员针对的单个人员、车辆,有时承担轰炸引导任务,不会打击大股军队。
侦搜队则以袭击为主,只要军官认为行动可行,可以自主决定,也能获得空中支援。
在东西两条战线上,美军派出了十几支侦搜队,和中朝侦查部队不断交手,互有伤亡。
为了完成所谓的侦查破坏任务,这些侦搜队使尽手段,无所不极,给中朝军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这十几支侦搜队里,有一支“西恩小队”,长官是麦克.西恩上士,海军陆战队出身,这个二战老兵,头脑灵活、狠辣果断,但在历次的战争中酷爱折磨战俘,又不会讨上峰欢心;于是这个让上司头疼的家伙,被派了出来。
就是这支“西恩小队”,潜兵夜行,迂回前进,没有碰上想象中的对手,反倒堵住了志愿军一个小型野战医院。
有心算无心,猝不及防的医院分队,尽管有一个连的武装保护,但在夜里,被装备jīng良、配有夜视仪的敌人,打了个全军覆灭。
丧心病狂的西恩,根本没有放过伤兵、医生、护士,一声令下,机枪、冲锋枪、步枪同时开火,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得意洋洋的“西恩小队”,刚刚完成一个完美的歼灭战,就收到了东线100公路处,榴弹炮团遭袭的消息。
找到对手了,西恩马上收拾装备,带着队伍,翻山越岭地扑了过去;他没想到,自己隔着一个山头,和躲避敌机的罗二战队,檫肩而过。
转身,罗二一把拉过缩在一边的斯密斯,用打空了膛的冲锋枪,指着前面的尸体,“告诉我,你们的国际法公约在哪?我他妈看不见,我看见的是满地的伤兵、医生、护士。”
罗二的眼睛死盯着眼前的美国人,“战场上拼杀,被打死了,那是命,但他们,他们没有武器,就那么一个拐杖,你们美国人的良心呢?让狗吃了!”
浑身哆嗦的斯密斯,根本不懂罗二在说什么,只能慌乱地看着一脸寒霜的朴姬善;但是,朴姬善已经没兴趣翻译了。
从罗二狂躁的话音里,斯密斯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惨况,让这个身手神勇的**士兵,急了眼。
这是哪个玩意干得好事,咋让我给碰上了,真真倒了血霉;颤抖着嘴唇,斯密斯正要解释,扔掉枪的罗二,“噌”,拽出了锋利的M4,转手搭在斯密斯的脖子上。
“不,不要,求求你”,惨叫一声,斯密斯扑通跪在罗二脚下,“这不是我干的,我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已经语无伦次的俘虏,被罗二满身煞气彻底吓哭了,鼻涕眼泪一塌糊涂。
小张就在近处,罗二的举动让他也是一哆嗦,“二哥”,要是罗二暴怒之下,一刀宰了俘虏,他还真拦不住。
罗二的刀没有动作,瞄了一眼朴姬善,见她微微摇头,也确定了脚下的家伙,确实不知道情况。
哼,罗二松开手,刷,刺刀入鞘。这好的一个劳力,而且听话,他还舍不得杀了。
不再理会瘫倒的下士,“所有人,收敛烈士遗体,天亮之前,安置好”。抬腿踹了斯密斯一脚,“还有你,挖坑去。”这句话,朴姬善倒是明确地翻译了。
牺牲的人数太多,罗二也只有找了个浅坑,大家挥动着工兵铲,草草收集烈士遗体,安置,做标记。
就这样,八个人也累的够呛。
天sè朦朦亮的时候,小张拎着一个美式钢盔跑了过来,“二哥,你看,这是在草丛里捡到的。”
递上钢盔,小张继续说着,“从烈士身上的弹痕看,敌人装备有狙击枪、步枪、冲锋枪、轻机枪”,说着,小张自己都开始呲牙,火力组合相当齐备,加上突然袭击,难怪?
钢盔上,有一道明显撞击的痕迹,大概是伤员拼死反击留下的。接过钢盔,“大灰,死哪去了”,罗二眼神一动,来回找着自己的狼。
受不了罗二身上的杀意,大灰明智地远远跑开了;听到罗二的召唤,赶忙从远处的山腰上窜了过来,它可不想被踹上一脚。
“当”手里的钢盔扔到大灰面前,“找到它的主人,你可以随意处置”,罗二冰冷的口吻,大灰绿的发亮的眼睛,让小张身上一凉,有事干了
俗话说,狼闻血腥味,迎风三十里。这顶汗臭的钢盔,更是让大灰骄傲,轻松的任务,丰厚的奖赏,嗷嗷。
低头嗅着,大灰轻易地抓住了味痕,冲着罗二哼哼几下,向东南方向跑去。
“跟上”,招呼一声,罗二紧追着大灰。身后的七个人,顾不上满身尘土,飞快地跑了起来。
整夜地埋头苦干,斯密斯得到了大家的谅解,毕竟他是刚刚到达朝鲜,还没有参加战斗。
经过朴姬善的安慰,他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扛起一箱机枪子弹,夹在了队伍中间。逃跑,那个杀神恐怕很是期盼自己的错误举动,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吧。
顺着大灰行走的路线,罗二越走越惊心,这是一条隐蔽在山间的小道,借着身边的树林、荒草,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要不是亲眼看见那被踩折的枯草枝,罗二绝不相信,这是敌人经过的路线。
头顶上,飞过了几架敌机,八个兵稍微隐蔽,就躲开了天上的探查。老手,罗二确定,只有多年战场经验的老手,才能找出真么一条战术小道。扪心自问,罗二也不能轻松地找到这样的小道,要不也不会躲在矿洞里等着晚上赶路。
经过一片酥软的湿地,罗二的眼睛盯在了地上。停步,拉着小张蹲下来,指着凌乱的鞋印,“数数,敌人大概有多少?”
反复看了半天,“三十人左右,误差两人”,罗二看了小张一眼,行啊,有眼力。
“但是看痕迹的深浅,应该是负重不多”,小张继续卖弄,他也搞不明白,这些敌人携带弹药不多,还敢轻易深入战场。
“敌人有电台联系,可以随时空中补给”,赶上来的朴姬善,直接给了解释。
下午时分,战队停下休息。
趴在山腰上,罗二抬眼看去,眼前熟悉的地形,让他一下明白了。这不是自己前天晚上自己跑路经过的地方吗,再联想那支队伍的强悍火力,肯定是在找自己这支队伍报复。
报复?罗二轻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冰冷地炫目;就怕你不来报复,这不,我又巴巴地跑回来了。
罗二看明白了,身旁的几人,包括俘虏也看明白了,好嘛,大家走了个平行线,要不早打上了。
知道是咋回事了,罗二也不再着急,招呼手下的几个兵,吃着干粮,低声开始交代。斯密斯下士,在大灰的看管下,坐的远远的,嚼着压缩饼干。
隔着一座大山,那里是被罗二他们搅乱了的榴弹炮团;在美军飞机空投了一个上校、四个尉官,接手指挥权,高效地开始了战场整理。
除去后送的伤员、死尸,火炮阵地上,经过连夜抢修,竟然被维修师东拆西凑地拼起了十五门榴弹炮,一番校炮实验,完全可以使用。
于是,缩编成一个加强榴炮连的美军,在二十辆坦克、装甲车的保护下,再次鼓起勇气,摆开了阵势。
四周,五百名美军士兵,一半蜷缩在稍加修整的工事里,剩下的挤进帐篷里休息,毕竟完好帐篷也不多了。
当然,弹药还需要后方供给,阵地上的储备不足一个基数;护卫的部队也需要增援;四周工事也要加强,等等等等,再看看远处堆成小山的火炮零件,活下来的士兵,包括士官们,心里上的伤害远远不是上级一个慰电能解决的。
今天上午,一个排级侦搜队赶到了,而且听说这支西恩小队,以四人轻伤的代价,歼灭了二百多名**军队,战力很是强大。
满身彪悍的西恩小队,仅仅休息了半个小时,进食完毕,在一双双崇拜的目光中,开始了半径十公里的搜索,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营地。跑了一天一夜,这一圈下来,谁也招架不住,当然要休息了。
敌人已经逃跑,这个消息,从临时连部里传了出来,加上后方支援部队明天就要到了,让所有提心吊胆的士兵,终于喘了口气。
rì落月出,寒风料峭。
夜12点,罗二看看身后的兵们,还有那个缩头缩脑的斯密斯,“等会,不要节约子弹,通通打光”;现在罗二有些后悔,缴获的夜视仪被大力全部带走了,要是留下几部,情况会好很多。
卸下背包,脱掉厚厚的大衣,罗二把羊皮手套摘下,交给朴姬善,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把M4,他要轻身上阵。
拍拍朴姬善的肩膀,罗二没有言语,带着大灰,几步窜进了黑暗当中。
榴炮阵地西面的山脚下,那辆被罗二毁掉的潘兴坦克,被遗弃在原地,没有利用价值的装备,美军是不会浪费力气的。
靠着坦克履带,罗二摸摸大灰的脑袋,“你干你的,我干我的,记得快跑”,头一次,罗二温和地对待大灰,他也有些惭愧,自己一向使唤大灰,呼喝打骂,但是这家伙就是跟着自己,算是生死之交了。
“有时间的话,和你聊聊。开始吧”言毕,罗二低身摸向前方,不再理会大灰。
大灰看着罗二消失的方向,嗅嗅鼻子,钻进旁边的草丛。
经过一次袭击,美军学乖了,天刚一黑,在几个关键地点,点燃了大堆的篝火,不惜燃料地通宵照明;两处的迫击炮阵地上,不时打出炫目的照明弹,照亮了整个营地。
东西南三处制高点上,架起的值班重机枪,也开始吼叫起来,曳光弹一串串打向任何可疑的地方。
要不是探照灯、铁丝网、地雷没运过来,罗二肯定不会顺利摸进来。
吵闹的枪声、闪动的照明弹,山下高高的篝火,眼前热闹的场面,让罗二有些愕然;蹲在一辆汽车后面,罗二摸摸鼻子,“真是,胆水都吓漏了,这回马枪不好使啊”。
一百零九章、覆灭
看了半天热闹,罗二再瞧手表,已经晚上12点半了,距离天亮还有5个多小时;按说他潜进敌人营地,问题不大,但是眼前的动静,把黑夜搞的跟白天一样,如果小心翼翼行事,那时间就不够了。
敌人的营地,严密防守在三个山头下方,中间是修整完毕的火炮阵地,要想找到那个小队,很是麻烦。
万一惊动了敌人,自己跑了就跑了,但杀害战友的凶手就真么放弃,那是万万不行。
靠大灰?这家伙,估计也只有把那个钢盔的主人拖走,和罗二的目的相差太大。畜生毕竟是畜生,指望不上。
要是来个山崩就好了,罗二远远看着南边山下亮灯的帐篷,模糊的灯光,让他想起了古代的滚木擂石,这呼啦来一下,万事大吉。
等等,罗二眼睛突然一亮,他想起自己逃跑时经过的一个乱石滩,那是一条干涸的河道,里面可是有无数巨大的石头,自己还开玩笑说要盖个天下最大的石头房子。
行了,有红库这个大仓库,说啥也要用用。
缓缓后退,罗二隐入黑暗当中,转身向西边30公里远的大山深处跑去。
明亮的月sè下,一个矫健的身影,奔跑在青黑的山间,脚尖稳稳轻点地面,稍一借力,身形前窜,飞速地滑过草地,在呼呼的寒风推动下,飘逸而过。
站在一块巨石上,罗二有些没把握,这里随便一块石头,就有几吨重,自己从来没有收过这么重的东西。
但是红库里那众多的满载卡车,让罗二禁不住手痒,要是不试试,他无论如何不甘心。好吧,先找个小的练手。
看好一块圆形的石头,长期的河水冲刷,让这块石头外表已经非常光滑,三个人根本抱不过来,估计有500来斤。
挥手,罗二轻易地收了这块石头,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看来,红库没有拒绝自己认定的古代武器。得意地笑笑,这回是打了个擦边球,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冰冷的石块,在罗二的眼里,亲切起来。
心头大定的罗二,扫荡起干涸的河道,从几百斤到上千进,越拿越大,各式各样的石头,让他溜溜打扫一变;到了最后,十几吨的巨石,也让他取了上百块。
左右五百米范围内,让罗二清理干净了,除了自己看不上的“小石头”,已经全部收了。那些“小石头,也有上百近重,但是被胃口大开的罗二,放弃掉了。
停下动作,罗二擦去脸上的汗珠,虽然浑身难受,胸口憋闷的厉害,但他已经心满意足。
这次事了,一定要储备一些巨石,肯定能用上,但是不能太多,现在自己身上沉的厉害,本能地想把那些乱石抛掉。
暗下心思的罗二,再看表,过了一个小时,得赶快了。回转,罗二奔向那不时腾起亮光的地方。
强忍着浑身不适,脚步蹒跚站在陡峭的山顶,罗二冰冷地看着山下的敌营,自己为啥没早发现石头的功能呢,要不是眼前的阵势,怕是还在打着枪炮炸药的主意。
山下美军的工事后面,几顶中型军用帐篷还在亮着灯光,不用说,那是美军的重点,单从防守严密的工事,来回行进的巡逻队就能看出来。
好了,就从这里开始吧。舒口气,罗二仔细鼓捣着红库,他可不想把自己辛苦搞来的物资,给随手扔下山去。
手指按在左手腕上的半圈jīng美的花纹,“去吧”,低喝一声,一块房子大小的巨石,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掉落在罗二眼前,顺着山势,慢慢滚落下去,隆隆地翻滚着,砸开了山坡上的树木、灌木,压过满地的蒿草,劈开了一条小道,速度逐渐加快,开始微微弹跳着,冲了下去。
巨石不断闪现,在罗二的注视下,轰响着蜂拥砸将下去,从原本的单个野兽怪叫,变成了大群的轰叫,上百块堪比轻型坦克重量的巨石,气势汹汹扑下山去。
没有停手,罗二不停地放出石头,增加着“野兽”的数量,明亮的眼眸,闪过道道寒光,“死去的战友们,老子砸也要砸死这帮孙子,你们不会白死”。
刚说完,“嗷”,罗二嘴角抽搐一下,稍不小心,把一辆军用卡车,也给扔了下去;稀里哗啦,看着翻滚而下的卡车,被随后赶上的巨石,砸成碎片,一袋袋大米满天飞散;罗二赶紧收紧注意力,再扔一辆,那就亏大了。
手里不停,大小不一的石头,纷纷掉落在罗二眼前,奔着山下一个方向涌去。
罗二笑了,他的身上越发轻松,当剩下四块磨盘大小的石块,他已经恢复了状态,胸口的憋闷也消失不见。
冷笑直接成了苦笑,原来自己的限度就四块石头,那还有个屁用;看来,自己受苦的rì子还在后面。
“歇歇”,拍拍手没事干的罗二,站在山上看风景;他没事,山下的美军营地,却炸了窝。
罗二看到的亮灯的帐篷,正是美军的临时指挥部,那支侦搜队的主官麦克.西恩上士,跟着自己的老友,那个空投下来的上校,在喝着前任榴炮团长留下的威士忌。
多年不见,自己原先的战友,已经成了上校,自己却还是上士军衔,让凶悍的西恩,郁闷不已,大概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只能来回奔波,还得防着头上的枪炮。
战友的热情,成熟稳重的态度,让西恩越发得心里难受,于是,手里的威士忌,成了他的武器。
几瓶酒喝下来,军容威严的上校,死猪般地被放倒了,歪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满脸通红的上士,心里哀叹着命运的不公,呆坐在椅子上,脸上的刀疤象条粗大的蜈蚣,扭曲着。
算了,回去睡会,明天还要搜索那该死的共军小分队。西恩看过现场,他已经认定,只有玩命的**军队,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人民军能干出来的。
而且从痕迹上看,这支小分队的人数不多,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找到那支队伍,军功那是手拿把攥的事,但愿这次回去,上司能给自己升一阶,唉,脸丢尽了。
天上有自己的飞机,自己人员、武器装备尽占上风,西恩自信,这是上帝给自己一次绝好的机会。
准备起身的上士,突然听见外面的值班机枪,停止了shè击,要是一挺机枪停下,那还好说,怎地四周的机枪,全停下来了。
外面的工事里,传出了几声怪叫,随即四周嘈杂起来,“山崩”的字眼尖叫着,透过帐篷,传进了西恩的耳里。
山崩?别搞怪了,白天自己带着队伍,在四周的山上跑了一圈,根本没发现哪里有山崩的一丝痕迹。
“这帮兔崽子,值班还喝酒”,看来远比不上自己的侦搜队,军纪,没有严厉的军纪,真成了一群羊,乱叫的绵羊。对于外面的叫喊声,西恩很不满意。
鄙视着大睡的战友,西恩正要好心叫醒他,却发现身下的椅子,在微微颤动,远处隐隐传来隆隆的响声。
自己听错了?难倒是地震?晃晃脑袋,西恩通红的眼珠,很快冷静下来,摸起身边的冲锋枪,稳稳地走出帐篷。战友的死活,被他丢在脑后。
虽然是兵油子,但被酒jīng麻痹的西恩,到底反应慢了一些,刚刚站稳,就明显听见身后碰碰地声音,象是象群在使劲踩踏着大地。
眼前,刚从帐篷里窜出来的部下,对着自己狂喊着,开始四散狂奔。
转过头来,天上飞舞的照明弹,让强壮的西恩,猛地睁大了眼睛,帐篷后面20米远的工事,他没看见,只看见了一个矗立的黑影,携着寒风扑了过来。
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眼前滚来高大的巨石,“嘭”地碾碎了帐篷,紧接着把上士拍在坚硬的地面上,没有任何阻力地砸向下面,那里,是侦搜队休息的三个帐篷。
巨石的后面,紧跟着上百块更加巨大的石头,蹦跳着扩散开来,雨点般冲了下来。只是这石雨,太大了一些。
奔散的人群,哪里跑得过凌空飞来的石雨,很快湮灭在大石底下,剩下一团团稀烂的血肉。
自重加惯xìng,毁灭了山下工事、帐篷的吨级大石,带着无数的百斤石块,沾满血迹、碎肉,再次砸进刚刚恢复的榴炮阵地。
火炮阵地上,叮咣一片乱响,十五门榴弹炮在被咂了一顿后,淹没在石堆里。
冲的最远的两块巨石,互相磕碰着,碰出了点点火星,这是两块含有铈与镧矿物的石头;一块巨石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另一块借着最后的势能,斜斜一头扎进了炮弹储备地点。
尽管美军把仅剩的炮弹,拉远了与火炮的距离,但是石头还是找了上来。
铈与镧是火石的主要成分,被带有齿缘的铁轮摩擦时,就会有粉屑脱落,溅出火花,迸出火星。巨石凸起的边缘,轻易撕裂了榴炮炮弹的木箱,“咔”地切进里面的弹体。
于是,悲剧了。愿本就不多的炮弹,再次开始爆发,“咚、咚”,连串的爆炸,飞溅起的弹片,更是横扫炮兵营地,哀号声再次响起。还没恢复元气的美军,再次被打击成了丧家犬。
“草,能这样”,目瞪口呆的罗二,真没想到,自己搞了一场人为山崩,直接把他的目标,一阵乱石压没了,捎带着连剩下的榴弹炮也给淹了。
罗二不知道,他的举动,不但干掉了一支jīng排级锐侦搜队,美军空降的五名军官,六十多名据守工事的美军士兵,个个粉身碎骨,还搭上了整编完毕的榴炮连。
守在西边的五辆坦克,连开动的机会都没有,被压成了铁饼,只能回炉了。压爆的弹药,掀动着巨石,滚动得更远。
更为严重的是,这次“山崩”,造成了剩余美军士兵严重的心理疾病。他们眼里的上帝,开始“惩罚”这些远到的“罪人”。
当然,罗二也有损失,他眼馋的夜视装备,眼巴巴看着成了碎片,那几个张网等着报仇的兵们,更是无望了。
“大灰?”罗二忽然想起来,自己让它去摸人,不会被捎带上砸了吧。
蹲下身来,罗二嚣张地一个呼哨,直接响彻整个美军营地,要是美军摸黑上来,他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手里还有四块石头没用呢。
仿佛是下了命令,罗二的呼哨,让山下的美军士兵,乒乓地胡乱开火,不敢追击,只为壮胆。纷飞的照明弹,惨白地照亮了空旷的山地,美军整编榴炮团,已经覆灭了。
罗二侧面的山脊上,耷拉着舌头,大灰嘴巴沾满血迹,呼哧着热气,窜了过来。
一百一十章、无从下手
按住大灰的脑袋,罗二没有特别兴奋,反而脸sè紧张起来。
嘈杂的枪声中,罗二隐隐发现,自己身后的山下,竟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快速摸了上来。
距离太远,罗二不敢肯定,是哪一方的队伍,只有压低身形,和大灰轻手轻脚地向小张他们埋伏的地方跑去,尽快离开。
3公里的路程,对罗二来说,不是太远。
“谁?”
张着网的袋状阵型底部,是胡志强、张旭两个兵油子,正据守着一挺轻机枪,紧张地注视前方。
远处爆炸声、各种枪声,印证了罗二的行动有了效果;紧紧趴在浅坑里、小树后,小张几人按罗二的交代,上膛、开保险,就等罗二引来北边的敌人从眼前经过。
但坐等右等,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追兵,只有头顶阵阵的寒风。为了防寒,钢盔下边,小张他们戴上了防毒面具,闷了些,但防风效果不错,也极像打劫的蒙面大盗。
更主要的,是罗二不想让人看出亚洲人的脸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脑后一丝响动,让张旭不假思索地,丢下手里的机枪,一把拽出腰里的手枪,侧身对向沉沉的黑幕。反应稍慢的胡志强,也一个翻滚,离开了机枪位置,滚进草窝里。
隔着厚厚的镜片,张旭紧张地盯着身后。
“是我”,罗二嘴角带着笑意,冒出头来,身后是耷拉着舌头的大灰。
弟兄们的jǐng惕,还有果断的规避动作,让罗二很放心,还是那句话,哪怕暂时放弃装备,也要第一时间先保住xìng命。
指导员宣传的勇于用生命捍卫国家财产的铮铮豪言,他根本不认可。命都没了,那财产还不得让敌人白白捡走。
见罗二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小张除外,其他几人加上那个俘虏,摘下防毒面具,呼啦啦全跑了过来,一下子把潜伏阵形给打乱了。
“干啥呢?刚想表扬一下你们,就稀拉了,真成了新兵蛋子。看看小张,人家多镇定”,罗二瞪着眼睛,“还有你,斯密斯,你个俘虏,一点觉悟也没有,我回来了你高兴个啥”。
缩着脑袋,斯密斯靠在张旭身后,听不懂他也明白罗二在生气。罗二回来了,说明自己的生命多了一层保障,斯密斯严肃着脸,心里乐滋滋的。
罗二黑着脸训着几个兵,包括自己老婆也没给好脸,要是敌人现在跟上来了,那麻烦就大了。
最前边的小张,尖着耳朵,听罗二训人;还好,要不是自己手里握着两颗摘了保险销的手榴弹,怕是也跑过去挨训了。
“林涛、林涛,赶紧过来一下,帮我找找插销,扔哪去了?”带着防毒面具的小张,闷声喊着,他不敢乱动,万一脱了手,可就成了过年放炮---不想也响。
惦记着那些密麻的黑影,罗二不敢大意,马上收紧队伍阵型,留小张在外面瞭望,七人藏进了灌木丛里。就连大灰,也被它拉了进去。
刚刚藏好,北边敌人的营地里,传出了激烈的枪炮声,还有罗二熟悉的尖利哨子声,嘟嘟,一声紧一声。
霍地,紧挨着罗二的朴姬善,直接站了起来,激动地喊起来,“是志愿军,没错,是志愿军”,这让美韩胆颤的哨声,在她听来,是如此的亲切。
“赶紧的,坐下”,罗二拉住朴姬善,制止了身旁几人的动作,“大晚上的,看看你们的制服,不想死的话,老实呆着”,严厉的命令,让大家清醒了一些。
看看身上,一sè的美式军装,这要是闷头冲上去,还不得被自己人突突喽。
仰头,罗二对着左侧的一颗松树,“小张,没我的命令,绝不能暴露”,感情,小张这货,躲到了树上。
自己的部队就在附近,但是罗二还没出去汇合的打算;那支祸害了自己伤兵的敌人,他不确定是不是被歼灭了,只有一个不拉地收拾干净,他才能冷静下来。
想了想,还是要给大伙通个气,罗二低沉着声音,“这次必须把那三十几个杂碎灭了,才能返回部队,哪怕咱们的部队就在眼皮子底下,也得先报了仇再说”。
根本不知道侦搜队已被砸灭的罗二,还在一门心思地打着报仇的主意。
短短的一句话,不但让几个兵疑惑尽逝,而且满心的惭愧;就是啊,不先报了仇,回去也是不安心。
不论小张听见没有,罗二根本不打算给他解释;小张很明白,这回敌人是碰到了罗二的底线,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虽然小张和罗二一样,平时话不多,但他眼尖心细,擅于动脑子,往往罗二一个眼sè,不用多说,他已经去干了。
这样的兄弟,罗二看得很重,也更少废话。
很快,前方二十米的公路上,传来了仓皇的脚步声,闭着眼睛罗二也清楚,逃跑的美军要过来了。
心里一动,罗二猛地站起来,“全体都有,不许说话,跟着我跑”;噌,罗二窜出灌木丛,拔腿跑向公路。惊愕的兵们,愣了一下,慌忙拿起枪,拎着背包,跟在后面。
就连树上的小张,也迷糊地跳下来,提溜着斯密斯,跟着上了公路;躲得好好的,转脸就改主意了,每人心里嘀咕几句,闷头跟在罗二后面,在公路上慢慢向南边跑去。
背着枪,罗二挥手把大灰赶到路边的树林里,“脚步慢些,装成逃兵”,低声吩咐一句;罗二回头看去,那里,十几个脚步利索的美军壮汉,已经跑了过来。
罗二在山顶看到的,正是迂回包围上来的志愿军118师一部;就在他带着大灰,返回小张他们的潜伏点时,突然而至的志愿军,不带喘息地向山下的美军,发起了进攻。
夜战,是志愿军的拿手好戏,也是最无奈的进攻手段。通通,快速地打出了十几发迫击炮弹,士兵组成涌浪似的战线,从山上直泄而下,象沉默地海浪,很快淹没了本就满眼含泪的美军。
一打二逃三投降,是美军在二战期间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保命的具体措施。
还没缓过气,被罗二扔石头又狂砸了一气的美军,在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后,已经不愿举枪抵抗了;根本没有犹豫的,防守在四周的步兵,陆续缴械投降。
只有那个美军装甲营,由于营地处在最南边,休息在帐篷里的坦克兵,成了漏网之鱼。
刚被罗二的袭击惊醒的坦克兵们,穿戴整齐,等到“山崩”结束,还没走到自己的坦克跟前,就发现有大股的队伍,已经开始从四周围了上来。
明显不同的枪炮声,那凄厉的哨声,提醒了上百名坦克兵,**军队已经围了上来。这回,谁要是提出去开坦克、装甲车,那是脑子抽筋了,等着挨炸吧。
不知是哪个起的头,一声叫喊,扔掉坦克帽的兵们,撒开腿,向公路南边呼噜噜跑开了,不求跑得多快,只要比别人快点就行了。
撒欢跑路的坦克兵们,很快就发现,竟然有人比自己早一步开跑,还是慢悠悠地跑。jīng神专注的“选手们”,大口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鄙视了一眼身旁全副武装的“同伴”,开始超越。
看样子,这几个家伙,是早有了跑路的准备,背包都没拉下;要是搁以前,大义凌然的坦克兵,还能大声咒骂几句可耻,但眼前逃命为主,就互不笑话了。
罗二几人,根本就不理会身边大步“超车”的坦克兵,还在慢腾腾地跑着;好啊,有人垫底了,冲过去的几个老美,偷笑着微微放心。
不过,也有小心谨慎的,一边跑一边问,“嘿,哥们,哪个部队的?”原先摆动的右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罗二英语太糟,朴姬善又是女的;小张只能硬着头皮,回头接招。“坦克营三连一排,我是斯密斯下士”,没等小张开口,斯密斯抢先答上了;斯密斯喘着气,老天保佑,千万别开枪,这黑漆漆的夜里,误伤率太大。
“呵,斯密斯,我是一连的保罗,这两天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去见圣母玛利亚了”,大声开着玩笑,乐观的保罗,脚步迅速地超越了斯密斯。
苦笑着,斯密斯没敢接腔。
“斯密斯,快点,娘们也跑的比你快”,甩下一句话,没了怀疑的保罗,跑远了。要不是为了逃命,估计保罗会停下来,和斯密斯聊几句。
赞许地拍拍斯密斯的肩膀,小张没有说话。最前面的罗二,收起手里的M4,提起速度,追了上去。他在等,等着有人带路。
虽然是在逃跑,但美军的素质还是不错,根本没有零散的士兵,分成几个大组,每组二十几个带着手枪、冲锋枪的坦克兵相互照顾,让罗二无从下手。一旦开火,自己的人有了伤亡,那就得不偿失了。
几次犹豫,让罗二放弃了动手的时机。
夹在逃兵队伍里的罗二他们,跑了大概二十公里,由于身边的美军士兵,也跟就没有携带武器,让罗二看来看去,无从分辨哪个是那支队伍的兵。罗二承认,这二十公里的路程,没有难住逃命的美军,自己的几个手下,更是没事。
放慢了脚步,见后面没人,罗二带着小张他们,在公路的一个拐角处,转身上了路边的山地,汇合大灰,隐入黑暗中。
沿着山脊,上到一个高地;留下有些疲惫的兵们,罗二贴着石壁,爬上了陡峭的山顶。
头顶处,天sè已经见亮;站在一棵歪斜的松树旁,罗二眯眼向下看去。
远处带状的公路上,几团晃动的黑点,靠近了层层铁丝网,几道探照灯扫过,隐约可见,那些黑点正是狼狈的坦克兵们。
真的缩回去了,罗二瞅瞅眼前的地形,暗叹一口气;这些受了惊吓的敌人,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躲在营地里;四周的山地,坡度平缓,也没有了石头的用武之地。
石头不行,放火也不行,水呢?呼呼的北风中,罗二咧嘴笑了,后脑发间隐藏的那张脸,也扭曲起来。
一百一十一章、海岸残月
天sè大亮,在头顶敌机的威胁下,尾追而来的118师,除了隐蔽地安排了一些前哨兵力,探查已经支援上来的敌人,其他部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转入就地暂时防御。
站在对面的山顶上,罗二清晰地看见,山下的敌人,开始加大临时工事的力度,大量的机枪、迫击炮抬上了前沿,严密防守。不用说,敌人身后的火炮阵地也准备好了,单等着志愿军进攻了。
阵地拼斗,是美军期盼已久的事情。
要是自己侧后的118师,不管不顾地追将上来,一头扎进敌人的阵地前方十公里范围内,那美军的火炮就开了荤了。
罗二不相信,自己部队的指挥员看不出来,美军的险恶用心。
果然,118师浪涌般的追击,连个泡沫都没让敌人看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黎明前的第一缕阳光中,隐入了连绵的山区。
眺望四周的地形,眼睁睁看着敌人占据了两侧的高地,“妈的”,罗二叹口气;要是头顶的制空权在自己这方,两边一个迂回夹击,封死敌人的退路,这面前大概一个师的美韩军队,就成了出锅的肉包子,只剩下吃了。
愿望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敌人的装备、火力,根本压着志愿军一头,人的意志再强,也不能干无法负重的事情。
看好溃退回营的美军士兵位置,罗二牢牢记住,也没了观察的兴致。就是那几顶帐篷,死死盯了几眼,罗二哼了一声隐蔽下来。
等天上的敌机飞过,罗二抓住短暂的空隙,溜下了山顶,小张他们还在等着自己。
和jǐng戒的小张打个招呼,罗二钻进一个低矮的石缝,这是一条宽一米多点的天然石缝,从山顶上向下撕裂开,石缝慢慢扩大,一直延伸到山下。
小张他们待的位置,垂直距山顶20多米。
石缝的两边是半人高的荒草,交织着掩盖了石缝里的动静;荒草里间杂着几棵瘦小的线裂叶,战争期间,这种早chūn开花的植物,也躲藏进深深的枯草。
石缝里面朴姬善几人挤得满当当,就连大灰也被小张赶了出去,藏进灌木里。
几个兵知道朴姬善是罗二的忌讳,自然把她护在了最里面,留了足够的空隙守着电台。但好心归好心,几个兵身上的汗臭味,让朴姬善把头埋在大衣里,根本不敢露出鼻子。
可怜的斯密斯下士,满脸尘土地缩在两个机枪手中间,晚上的长途奔跑,让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要不是几支虎视眈眈的枪口,他早就甩下手里的弹药箱,趴在半路耍赖了。
命苦啊,心里嚎啕大哭的斯密斯,急切盼望着,让自己尽快进了战俘营,跟着这几位彪悍的**士兵,让他不仅劳累的要死,jīng神上已经崩溃了。在他的眼里,**的战俘营,成了最享受的天堂。
双眼无神地瞅着地上的石子,刚缓过气的斯密斯,幻想着家里的睡床;要是**士兵都这样厉害,那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也不知道马克阿瑟的脑子是不是让门夹了,到朝鲜找虐还把自己给赔上了。
紧挨着张旭,靠在满是苔藓的石壁上,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头,罗二舒口气,摘下头盔一屁股坐下;跑了一晚上,他也累坏了。
掏出一包饼干,罗二还没说话,小张就蹭地溜了下来,“二哥,来了。”
“谁来了,急个啥?”早就发现远处动静的罗二,对小张的紧张很不满,都是老兵了,紧张个鸟,要是紧张能打跑老美,他也愿意紧张上一天。
尤其让罗二不高兴地,是身旁的几个兵,哗啦拉动了枪栓,枪口开始晃悠,随时就要抬起。
瞪着眼睛,小声骂着,“急个毛,关上保险,都坐好。”罗二的一句话,让大家忽然想起,这里面耳目最好的,就是他了。既然二哥都不紧张,自己急个啥劲。
“是咱们的人”,自动忽略二哥的不满,小张小声地汇报,眼里的亮光出卖了他的想法。
“距离,人数?”罗二不动声sè地打开饼干包装。
“600,10人”,小张盯着二哥的脸sè,要是罗二稍有松动,他立马就冲了出去。
“看来是侦查的队伍,同行”,罗二眯着眼,嘴里嚼着饼干,慢悠悠喝了口水。
“不是咱们侦查连的”,见二哥无动于衷,小张也不敢擅自做主,抱着枪靠在石壁上。
掏出衣兜里的地图,罗二抖开开了几眼,这里距离横城西边不远,根本不是大力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352团不可能打到这里,估计还在东面的山里。
在老美的眼皮子底下,动用电台,罗二自认没那么傻。说不定电台刚打开一会,美军的炮弹就打过来了。
“不是咱们部队,你急个屁,碰上了再说”,收好地图,罗二吃起干粮,不再理会小张,从山下的响动看,同行们已经摸向南边去了。
再说,大灰还守在灌木丛里,它没有动静,说明这里没被发现。
也是,就算汇合了还得分开,说不定为了行动利索,手里的俘虏也得交出去;瞄了一眼斯密斯,小张点点头,放松身子,摸出了吃食。
领会错二哥意思的小张,安心地休息。
吃饱喝足,罗二挤进石缝最里面,和朴姬善肩并肩靠着。他现在带着队伍,不可能刚下来就和朴姬善窝在一起,得先装装样子。
朴姬善的脸sè不好,他早就发现了;但是战场上,罗二无法保证自己能随时待在她身边,只有让她适应各种不利情况,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当然,能照顾一下,罗二是尽量照顾,这可是真正的自己人。
取出一个小巧的酒jīng炉,在一个满是华丽纹饰的金属杯里,倒上水,罗二给朴姬善烧了杯热水。摸过好几个敌人军官帐篷的罗二,手里的好玩意不少。
“阿善,给”,罗二递上一包牛肉干,只能这样了,要是摆开阵势煮牛肉汤喝,还不得让几个兵眼红死,远处的同行,鼻子也尖着呐。
朴姬善接过牛肉干,在罗二身后几道羡慕的眼光下,红着脸撕开包装袋,就着热水吃了起来。
连夜的奔波,让训练有素的朴姬善,累的浑身酸疼,坐在地上根本不愿动弹。反观外面几个志愿军士兵,虽然累些,但休息了两个小时后,明显有了jīng神。
罗二除外,整天jīng力旺盛地没法比,但其他的战士也如此厉害,让朴姬善对人民军的素质,有了怀疑。她敢肯定,能跟着跑下来的人民军士兵,那是凤毛麟角,就连她也是被罗二强制背着跑了一段。
就连她视如生命的电台,还是小张给背着一路跑过来。
果然,一个小时后,安然无恙,自己的同行并没有发现石缝里的异常,疏漏了过去,这个结果让小张几人嘿嘿乱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眼瞅着外面紧张的志愿军战士,按散兵线,满脸严肃地跑向左面,几人心里满意至极。
下午,现在是1951年2月10rì,辛卯年辛丑月辛卯rì,宜出行。
天sè转yīn,yīn沉沉的天空下,零星飘起了雪花。上午还有阳光,这到了下午,老天飞快地变了脸,这就是朝鲜半岛的冬季。
当一粒冰凉的雪花,飘进石缝,落在罗二的脸上,盖着厚厚睡袋的罗二,叫过小张。
“从现在起,你接手队伍的指挥,我要出去,到海边一趟”,罗二凝重地看着小张,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朴姬善。
“海边?”小张疑惑地看着二哥,这冰冷的寒冬,离节气雨水还有九天,跑到海边干嘛。但,罗二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知不觉,已经是chūn节第五天了,小张腾地想起chūn节,看着严肃的二哥,有些心虚地问道,“现在?”
“没错,时间有些长,但晚上12点前我一定回来;你带人不要等晚上,马上运动到敌人营地东面隐蔽,带着大灰,它能找到我”,罗二压低声音,“看好我老婆,要是擦破点皮,小心你的狗头。”
小张认命地点点头,你不用威胁我也要做到,人家还管着电台呢。
“那个美国兵,要是乱动,你看着办”,罗二眼里寒光一闪,转身嘱咐朴姬善去了。
罗二的话,让小张身上一寒;自己这个二哥,一直以来,就没把老美的人命当回事。
小张跟随罗二时间不短了,死在罗二手里的美军士兵,直接间接已经超过一个营了,就没见他含糊过;尤其是第一场摸营的战斗,到现在小张想起来还头皮发炸,就这他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罗二对于敌人越发的冷酷,甚至嗤血,让小张一直很不适应,就连他的“狼狗”,也把老美当做干粮,更是让知道内情的小张,反胃了很久。但罗二对自己人很是照顾,这点他身边的许多兵都能感受到。
由于天气变化,头顶敌人的飞机,没了动静。
静静听着外面的风声,罗二冲小张点点头,翻身跃进草丛,索索几声,出了众人的视线。
站起身,“收拾装备,准备出发”,对于罗二的命令,小张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把罗二的背包扔给张旭,小张背起电台,“嫂子,你跟着我。胡志强,你押后。”;斜着脸,小张深深看了斯密斯一眼,古怪地呲牙一笑,笑的斯密斯身上一颤。
“林兴国、林涛,刚才二哥说了,要是这家伙不老实,便宜行事”,说完,小张翻了上石缝,伸手把朴姬善拉了上去。
从地图上看,罗二距离rì本海直线只有二百多公里,但一路高地的山头,陡峭的山地,根本无法直线前进,只能绕向东北方向。
不时的跳过沟坎,攀爬在几乎90度的山崖上,让罗二尚未恢复jīng神的身子骨,也感觉阵阵的发坠。
“咔”刀光闪过,身边的一株小树,被罗二一刀斩过,直到他已经跑过老远,在北风的摇曳下,小树碰地栽倒,留下森白的斜口树茬;距离太远,不留下标记,难免丢失回来的方向。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留下了上百个这样的标记。
一牙残月挂在天角,注文津以北50公里,罗二踏着磨破的高腰军靴,踩在了海边的沙滩上。罗二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饶了个弧线,一脚踩在了三八线上。
看着漆黑的海面,四周静寂无人。海面上,哗哗的波浪,在不紧不慢地涌上岸来,吐出一线白sè泡沫,随即退回。
“哈哈哈哈,我看见,我来了”,罗二的笑声渐渐加大,冲着海面高声吆喝,这里,没有美军。
舒爽了胸中的闷气,罗二怪叫几声,虽然我占领不了,但舀上几瓢水是没问题的。
慢慢走到水里,让冰凉的海水,漫过自己的大腿,爽,冷地真爽,只有这样的冰冷,才能让罗二清醒,清醒地明白,这并不是一场梦,是冷冰冰的现实。
身后是荒凉的海岸线,这里荒凉的,连嗜好登陆冒险的美军,都不曾看上一眼。但是,崎岖又满含盐碱的低矮山地,给了罗二一个放心。
找了一处深窄的山沟,罗二咬咬牙,把红库里的物资,全数取了出来,十几里的沟里,堆满了罗二历次淘来的东西。
既然要把红库里装满海水,也只有先腾出物资,否则被水一泡,那就亏本亏大了。
看着成箱的金银、满载的卡车、各种军用物资,还有杂七杂八的零碎,罗二肉疼地转了好几圈;他打定主意,必须尽快返回,重新拿走这些东西;要是到了白天,敌人飞机一过,什么秘密也没了。
看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时间太紧。
手腕上的红库,罗二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尽管不停地塞进各种东西,但他知道,所占的空间,根本不值一提,那无边的漆黑,比他见过的任何黑夜都黑百倍,根本没有一丝光线。
他所能感知的,是红库里的物资,而不是红库的范围。
现在,他要试试,这莫名而来的红库,到底有多大。迷糊了这长时间,能搞清楚是最好。
这红库好是好,怎么没有隔成几间呢,要不也不会弄成这样,提心吊胆的。罗二嘀咕着,把左手伸进水里。
“来吧!”,仰着头,罗二狠狠地嚎了一嗓子,如果可以,那就把海水吞没,让老美的军舰趴在干涸的海底,当拖拉机使。
“咚”,一声闷响,方圆500米的海面,猛地凹下一大块,象被啃了一大口,瞬间消失;很快,凹下的地方,被周围的海水填满,搅乱了浪涌的次序,开始出现浅浅的漩涡。
大睁着眼睛,强忍汹涌而来的寒意,罗二坚持收取,收取这无尽的海水。
“咚咚”声不停地响着,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巨人,在豪饮着海水,连水里的海母、鱼类也不放过,直接一口吞下。
眼前的漩涡在不断地加深,不断地扩大,搅动海水剧烈盘旋起来,又快速平缓一下,再次盘旋,不停地反复。
“来吧,天杀的老美,老子让你和你没完”,眼前晃动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伤兵,罗二素无忌惮地叫骂,冲着眼前那巨大的漩涡,发泄,只有放恣地发泄,他才能稳下心神。
一小时,头顶着那牙残月,罗二站在海水里足足一小时,青紫着脸浑身打颤。
“呃”,打了个怪异的饱嗝,罗二飞快地抬起左手,再这么收取海水,他不是被撑死,就是被冻死在海里。
牙齿咔咔上下打着架,罗二跑上了岸边,虽然呛的难受,他还是马不停蹄地回转,身后,留下海里渐渐复原的漩涡。
赶紧跑,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回来。惦记着自己的巨量物资,罗二加速奔跑着。
一百一十二章、火海
临返回前,罗二又到放物资的山沟那里,溜了一圈。
也是,扣扣索索这长时间,才搞了一点东西,还得晾出来,哗啦啦摆了一地,让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罗二,很不舍得。
就象是好不容易打到了猎物的饿狼,藏点食物,还不带掩盖的,总得打转几圈,瞭望一下。
临了,转身要走的时候,罗二瞄见那五百多桶汽油,凌乱地扔在沟底。从敌人那里搜罗来的东西,他还是尽量节约使用,这不,省下了不少。
心里一动,罗二跳下沟,手搭在一百斤重的油桶上,捏住油桶盖,一旋,“当”桶盖掉落在脚边的石头上。
闻着浓浓的汽油味,罗二眉头一扬,油比水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挥手,把开了盖的汽油桶,收进了红库。没了盖子的汽油桶,会把汽油咚咚地漏进海水里,这也是他的目的。
一通忙活,留下一地的油桶盖,那五十多吨的汽油,再次收进了红库;路上加快速度,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估计汽油也流光了,全混进海水里了。
不再迟疑,罗二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提起一口气,迈开大步,冲进浓重的夜sè里。
崎岖的山路,尽管有了自己留下的标记,罗二还是跑得气喘嘘嘘,几次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又踉跄地奔跑着。
太难受了,胸口晃荡着一团水样的憋闷,让自己不敢随意喘气,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憋死在荒无人烟的山里。
紧盯着脚下的沟坎,隐隐地,罗二有了奇怪的想法;以前,红库根本不排斥收进石头、水,但自己有了利用的想法,就不太行了。
尽管也能收进来,但这股子难受劲,就像强塞到胃里的生大米一样,随时想吐出来抛掉,而且吐掉的念头每一秒都在加强。忍,罗二只能咬紧牙关,坚持跑着,要是蹲下稍一歇息,他怕是连胃都能吐出来。
难倒,是自己把石头、水当成了武器,要杀灭人命,让红库开始拒接这些东西?如果象以前,只是简单的把石头和水当成平常东西,没有利用来杀伤人命的想法,或者是念头,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反过来说,如果自己拿起一把枪,或者一颗炮弹,当成一个艺术品来收藏,那红库就可以接受了?有些霍然开朗的罗二,眼里闪现出一丝亮光,脚步踉跄地急速越下一个山头。
回去一定要实验一把,强按心头的喜悦,罗二开始在脑子里念叨起来,这水和汽油,是自己赶着送给敌人使用的,为什么呢,一定是敌人缺少,不,匮乏,所以自己好心相送。
把自己当成了好心的施主,罗二无意识地催眠着自己。
但,想了好一会,身上的沉重,丝毫不见减轻;看来,对老美的恨意,已经深入骨子里了,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凌晨两点,嘀嘀咕咕的罗二,迎上了兴奋的大灰;这家伙,晚上比白天还要清醒,真不愧是夜行动物。
拍拍大灰的脑袋,“伙计,赶紧带路”,打着饱嗝的罗二,难受得双眼无神,挥手拍打着这个不识趣的家养狼,跌跌撞撞上了眼前的石山。
马上就到了,听着山那边隐隐的机枪声,紧咬着牙,抓住一颗小树,手上较劲,在身侧的山风伴随下,罗二闪身上到了山顶。
“二哥”,随着低低的一声惊呼,张旭从土坎后赶过来,扶住满身大汗的罗二;凑到近前,从罗二颤抖的胳膊,张旭能感觉到,罗二是在强忍着什么,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胡志强,快来,连长回来了”,扭头,张旭焦急地叫着,没敢高声,但让人觉得好像要大祸临头似得。
“乱叫个屁,扶我过去”,抬手在张旭的钢盔上来了一下,罗二狠狠地揉了把脸;头一次,罗二有了满眼金星的感觉,要是没人扶着,他只能一屁股坐地上了。
张旭的声音刚落,几个身影跑了过来,围住了罗二。朴姬善、林兴国、林涛、胡志强,七手八脚,架住罗二发软的身子,只有小张留在前面没过来。
看着好像喝醉了一样的罗二,大家除了着急,更多的是担忧;现在的状况,如果罗二有个意外,在山下敌人的进攻下,随时可能发现山上的动静,那成为烈士是早晚的事。
当烈士不可怕,但没有了打击敌人的机会,是万万不甘的。
“本初,你哪伤着了?”焦急等着罗二回来的朴姬善,顿时红了眼睛,把枪塞给身边的胡志强,扑了过来。
顾不上回避,朴姬善双手在罗二身上一阵乱摸,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一阵摸索,没有发现伤口。
睁开紧闭的双眼,罗二眼前没了乱飘的金星;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干嘛呢,个个哭丧着脸,我就是跑累了”,看着疑惑的朴姬善,撇嘴笑笑,罗二出声安慰大家。
慢慢挣脱几人的扶持,罗二稳住身形,“各自归岗,乱弹琴”,大家关心自己,但擅自离了岗位,让罗二沉下脸。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山顶,地势缓缓而下,稀疏低矮的松树,夹杂在干硬的灌木里;在西面的松树下,罗二找到了小张,他正紧盯着山下的动静。
“怎么样?”罗二揉着胃部,这样还好受些。
“敌人防守严密,没有机会,二哥你看”,小张一指山下。
山下的敌营,交叉的探照灯,间隔升起的照明弹,搅亮了漆黑的夜晚;不时欢叫的机枪,嘈杂着甩出一条条明晃晃的弹道,封锁了各处要地。
大概是时间紧张,敌人没有分出人手,占据这个山顶,只是在山脚拉上了铁丝网,修筑了简易工事。
“真是钱多了烧的”,暗骂一句,罗二一眼看见小张的身后,那个斯密斯下士,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块石头,蜷缩在地上。
“他是咋了?”罗二不知道小张为啥把俘虏捆成那样,简直成了扎紧的行李。
“他?”,把枪抱在怀里,小张不屑地哼了一声,“本来我们在山腰埋伏,这家伙想偷摸着逃跑,结果让大灰按住了。要不是大灰,大家早暴露了。”
“这不,为了这家伙,我们退到这里”,还想多说几句的小张,瞅见罗二的脸sè,有些后悔地闭上了嘴巴。
“嗯”,罗二眉头一皱,脸冷的象冰块。
“要不是他没有喊叫,我早干掉他了”,小张解释着,他还是没有杀俘的恶念。
“你啊,那是没吃过大亏”,罗二一张嘴,就觉得一股汽油味,让他难受的不行。
得赶紧了,罗二对着身后的大灰一摆手,点点地上的俘虏,“所有人退后十米,隐蔽待命”,转身,看向山下。
不时抬头看着罗二的大灰,清楚地认识罗二眼里的寒光,腾地起身,窜到斯密斯身边,在他惊恐地呜呜声中,“咔”,干净利落地咬断了俘虏的脖子,轻松拖着拉进远处灌木里,享受去了。
浑身一个激灵,小张诺诺地应着,跑到朴姬善几人的藏身地,逐一叫起,退向后方十米远。后面埋伏的几个兵,除了朴姬善毫不在乎,一个个神sè复杂,刚才的杀戮,他们全看在眼里。
盯着山下白天看好的帐篷,罗二不再欣赏这热闹的场面,站起身,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身形,头顶忽闪的照明弹,照亮了清秀的面孔。
“死难的兄弟们,一路走好”,甩掉钢盔,罗二喃喃地说着,伸出左手,“去吧,全部!”
山顶上,兀地,凭空一股巨大的水团,象是冲出崩溃的水坝,携着咸涩的腥味,混合着那稍甜的汽油味;“轰”,水团砸在山坡上,激起散乱的水花,“哗啦”,呼啸而下。五百多个空汽油桶,漂浮在水面上,咣咣碰撞着砸下山去。
罗二取水时,是一大口一大口吞下,但是放出海水,就像是扎破了装水的气球,瞬间抛下。
“噹”,华丽的打火机,点燃了橘黄的火苗,被罗二甩出,缓缓旋转,跌落在铺满汽油的水面上。
“呼”,在打火机钻进水里的一刹那,昏黄的大火,挥舞起蓝sè的外焰,覆盖在了水面上,拥着沉重的势能,劈开一条道路,汹涌冲下山去。
jǐng惕的哨兵,沉睡的敌人,还有勤奋的值班军官,被山上巨大的轰隆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分辨情况,水头已经劈面而至。
看着威力无比的洪水,摧枯拉朽地撕碎那些帐篷,终于吐出满腔闷气的罗二,忍不住笑了起来,抖动着肩膀,“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恣。嘴里笑着,但眼里,是酸涩的泪水。
不论是谁,伤害了我的战友,管你冤枉不冤枉,我都要找回来,水火无情地找回来。
就在罗二放声大笑的时候,斜对面远远的山头上,几个志愿军侦查兵,惊呼一声,捏紧了手里的望远镜。镜头里,竟然出现了汹涌的洪水,刚好砸在了敌人的营地上。
几个年轻的士兵,狐疑地相互看看,这大冬天里,哪能有洪水?这里也没有河啊。使劲揉揉眼睛,这几个兵再次举起手里的望远镜。
没了胸口的沉闷,身上轻松无比,罗二jīng神马上矍铄起来。出了口怒气的罗二,身体上、jīng神上,都放松了很多。
连绵的铁丝网、坚固的帐篷,沉重的坦克、装甲车,高高的岗楼,在奔腾而来的洪水面前,就向jīng巧的玩具,被瞬间吞没,砸了个七零八落。
水面上熊熊大火,疯狂舔过挣扎的士兵,凡是能漂上水面的物体,都被大火炙热地拥抱,高温招待。
洪水、火海,眨眼间,把敌人摆在山下半个师的兵力、装备,全数蹂躏,携带着无数地人体、物资,撞向对面的山脚。
就在肆虐的火焰,随着海水向南北两面蔓延开去时,停住笑声,罗二轻松转身,吩咐小张几句,连和朴姬善也没说上话,拿过张旭手里的冲锋枪,再次跃下山去,奔向海边。
被罗二大笑惊得不轻的几人,在小张的带领下,呼啦啦快跑十米,站到了罗二的位置;“呃”,眼前的火海,让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路上,一心二用,罗二实验着把手里的冲锋枪,当成一件艺术品,想收进红库;但食指习惯xìng地扣在扳机的护圈上,让他没法把这件杀器当成真正的艺术品。
唉,自己是一个兵,哪能把自己的武器,看成是艺术品,这偷机的法子,根本没法骗过自己的脑子。
最终,罗二放弃了灵光一闪的想法,老老实实背起枪,闻着海水的涩腥味,来到了海边。
就在天sè转亮的时候,罗二欢喜地把那深窄的山沟里,满当当的各种物资,妥当地收进红库。
终于放心了,松了口气的罗二,坐在沟里的草丛里,摸出水壶。该歇歇啦,这玩命的一夜。
“嗡”,头顶上,一架侦查机,机翼上涂着醒目的白sè五角星,慢悠悠晃过。
一百一十三章、后遗症
催发了一场人为的洪水,还有带咸味的大火,罗二赶在中午时分,和等待自己的战队汇合后,不及多说,急匆匆溜到东边的一座荒山里,找个隐蔽的山洞,猫腰藏了起来。
吃了几次亏,罗二还是有经验的,只要自己搞了老美一下,那天上的飞机就象绿头苍蝇,开始无规律地乱飞,紧贴着山头;只要发现一点动静,那可不得了了,炮弹炸弹轮番地轰,不炸个稀巴烂绝不干休。现在,又有了所谓的美韩侦搜队,还不得把这一片翻个底朝天。
干脆,躲远一些,避避风头。
罗二的明智让他的战队,轻松了很多,也避免了伤亡;他们跑路没多久,从西线、汉城,开来了五支装备jīng良的侦搜队,搭乘汽车、直升机,甚至还有翻山走路赶来的,急吼吼围了过来。
在机械的帮助下,美军各路悍兵,下午时分赶到了“案发现场”。
军靴踩着地上厚厚的泥浆,一个美军少尉,从地上捡起一条小鱼,出身海军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条海鱼。
“海啸?开玩笑,离得也太远了”满脸疑惑的少尉,顾不上眼前姿势各异的尸体,带着三十名战士,快步向前走去。
越走越惊心,越看越蹊跷,老美蒙了,这该死的报告该怎么去写。
将近半个师一万多人的标准步兵兵力、装备,一夜间,被突如其来的莫名洪水,掀了了七七八八,损失惨重,更为严重的是,信仰上帝的老美们,军心士气遭到极大的动摇。
一时间,东线进攻的部队,停滞不前;就连远在东线的联合**,也犹豫不决。
这次短暂的“洪水”,很快惊动了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M.B.李奇微。
“开玩笑,这是哪个笨蛋发的电文,还海啸?”第一份报告,被将军怒斥着撕成碎片。
“胆小鬼,一帮胆小鬼,被**打得没了魂,一定要严惩”,第二份报告,将军火冒三丈。
第三份报告,甚至有空军的报告,侦搜队主官的报告,眼前几份不同部队的报告,让将军目瞪口呆,嘴里咬着雪茄死盯着地图。
“报告将军,rì本总部电报”,参谋的声音,惊得将军一个哆嗦,清醒过来;匆忙扫了一眼电文,没理会掉在地上的雪茄,将军高声叫着,让机要参谋发报,给各部队下了封口令,严禁扩散此次伤亡情况。
zhōng nán hǎi,一个老人停下笔,听完报告,没有说话。半晌,老人拿起电话,吩咐了几句。
朝鲜劳动党高层,几个大佬惊喜地互相点头,开始紧急磋商。这次,朝鲜人避开了中国同志。
遥远的莫斯科,沉寂了一天后,苏联装备委员会通过外交部,秘密通知中国大使馆,两个师的轻型武器装备已经装上火车,正准备启运,望中国方面派人接受。随同装备的出发的,是十几名苏联技术顾问,随车前往朝鲜,现场检验武器使用情况。
只有美国白宫,还在沉默着。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美军的封口令刚下,第二天,东西方阵营消息灵通的各国,已经把目光瞄上了朝鲜半岛。
接连的山崩、海啸,突然发生在战场上,让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军吃了大亏,要是自然现象,那就只能说美军太背运,但要是人为的,这里面的价值,可就大了去了。
结合在朝鲜听到的一些“奇闻”,有了心思的人,想法就更深一些。
于是,新闻记者、医疗组织甚至是人权团体、妇幼组织,打着各种幌子,连夜踏上了前往rì本的商船、货船;揣着各样心思的人们,出奇地保持了一致,没人打出科学考察的旗号,那样目的太**了,好歹大家要脸上过得去才行。
罗二没想到,他一手造就的“洪水”,留下的后遗症是如此震荡;当然,他现在也没法多想。
脱离战场的环境,身上一松,罗二浑身疲惫地躺下了。
躺在山洞里,罗二已经两天没法起身了,强行逼迫自己装载巨量的石头、海水,给自己带来的后遗症也显现出来了:高烧。
手电光下,朴姬善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体温计,那赤红的水银柱,顽强地伸展着身躯。
“42度,一点也没下去”,颓然垂下手,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换着罗二额头上的湿毛巾,用杯子坚持喂水。
朴姬善明白,41℃及以上是超高热,如果是病毒xìng的,正常人持续五个小时,基本上心脏会受到影响,如果过了十小时,会严重影响到肺部、脑部、脏器。
发烧的种类很多,过高热、稽留热、弛张热、回归热、波状热等等;原因也很多,肠伤寒、斑疹伤寒、大叶xìng肺炎、败血症、结核病、风湿热、亚急xìng心内膜炎、支气管肺炎、局灶xìng化脓xìng感染、疟疾、肾盂肾炎、何杰金氏病等。
发病原因太多,罗二到底是哪种,对于水平只有护士一级的朴姬善,根本无从下手。
好在罗二从昏迷中短暂醒来时,给朴姬善拿出了一些药品,让她给注shè了抗生素;随后的四十八小时,罗二是在昏睡中度过的,毫无知觉。
小张带着四个兵,还有大灰,守在山洞的边缘,不时让人到里面看看罗二的情况。山洞很窄,最里面只能并排躺下四个人,朴姬善留下照顾罗二,其他人就到洞口待着。
十米长的山洞,地方不大,也足够这几人隐蔽身形了。
“嗡嗡”外面盘旋的敌机,让小张他们一直紧绷着神经,轮换jǐng戒;只有大灰,费力地趴在地上,支愣着耳朵休息,它吃的太多,需要时间消化。
再次退出来,小张无语地冲着张旭几人摇摇头,二哥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烫的厉害,朴姬善已经开始用酒jīng给他擦拭身子,进行物理降温。
扫了眼地上的大灰,小张一愣,二哥烧成那样了,平时蛮有灵xìng的大灰,竟然懒洋洋地在睡觉,这不说明二哥是有惊无险嘛。想到这,小张紧张的脸上,柔和了很多,取出背包里的吃食,招呼大家吃点东西。
罗二一倒下,让身边的几人乱了神,两天以来都是随便几口,就满心忐忑地等着;两个值哨的家伙,也不时瞅着洞里面。
几天来的奔波,让洞口的五个兵,浑身尘土,就那么窝着,背包里的干粮马上就见底,身上的制服也成了破烂;没办法,二哥不醒,大家都没好rì子过。
躺在睡袋上的罗二,陷入了深度昏迷,左手腕上的纹饰,颜sè渐渐淡去,有了消逝的迹象。
罗二引以为傲的红库,长途奔袭的底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揉捏着,开始崩溃。
世间万物,都有游戏规则,碰触了规则,就会被规则抛弃。红库在晃动着,维持它的力量在消散,马上就要脱离。
罗二手腕上的纹饰,淡得几乎没了踪影。
红库里,还有罗二搜刮的各式物资,一旦红库崩溃,这些巨量的物资,会瞬时塞满这个狭窄的山洞,把里面的人淹死。就算是罗二,也逃不掉数百吨的压迫。
感觉到罗二的颤抖,朴姬善惊慌起来,“本初,你醒醒,醒醒啊”,一声声的呼唤,换来的是罗二紧闭的双眼。
摸着罗二滚烫的额头,朴姬善突然明白了,这次要是罗二再不醒来,怕是没机会再站起来。但是,朴姬善没有办法,她没办法让罗二的高烧退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无力地伏在罗二的身上,朴姬善不再徒劳地晃动那灼热的身躯,任由泪水打湿满是汗渍的军装。绝望的哭泣声,从洞里传出,让洞口的几人,脸sè马上灰暗下来。
罗二已经命悬一线,真是,小聪明引来了大灾祸。
像是感受到朴姬善的悲伤,罗二颤抖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他的左眼仁上,青灯闪耀;血红sè的光芒离开了灯芯,化成纷纷的红sè光点,浸入罗二的心脏,修复即将崩塌的红库。
每一道光芒的消失,都会熄灭一朵爆开的火花;东南西北中、上下左右,每次都是两道光芒,才能堪堪修补;16朵,足足熄灭了16朵火花,灯芯又开始缓慢地跳动起来,瞬间隐入眼仁。
罗二的体内,红库已经稳固,物资也安然无恙;体内柔韧的黑sè骨骼,完全裹住周身骨骼,就连密麻的神经,也成了一片黝黑的神经网,点点的粉红sè,夹杂其间;诡异的黑sè骨骼,开始支撑起这个**。
青灯的灯芯,剩下了11朵爆开的小火花,莲花状的光芒,残缺得已是无法认出。背部心脏位置上,青sè浓虞的月牙,隐隐有了血腥味。
就在16朵灯芯灭失的一刹那,罗二脑后的那张脸,有了苏醒的迹象,扭曲了好一会,不甘地酣睡过去,依旧没有睁开沉重的双眼。
山洞外的夜sè降临,阵阵寒风袭来时,罗二的发热消退了,朴姬善惊喜地发现,罗二的体温,降到了36.8度,恢复到了正常。
清醒过来的罗二,身上酸痛的几乎没了知觉,不用灯光,他也能看清,朴姬善红肿的双眼。刚睁开眼,朴姬善已经欢呼着扑了上来,哽咽着用娇柔的嘴唇,第一次大胆热情地堵住了罗二的疑问。
哎,以后千万不敢再逞能了,红库就是红库,不能拿的就是不能拿,安全第一。享受着朴姬善的热情,罗二现在蛮后悔,报仇的方法很多,何苦把自己搞的差点成了烤肉。
罗二醒来后,山洞里的气氛,很快安定下来,原先惶惶不安的味道,消散的无影无踪;尽管大家没了吃食,水壶也干了,但jǐng戒的哨兵,jīng神抖擞,休息的兵们,打起了呼噜。
只有趴在地上的大灰,消化了一天的食物,有些不安分,凑到了罗二跟前打转。
忍着身上的酸痛,罗二穿好衣服,安慰了好一会朴姬善,让她好好休息,这丫头,整整两天一夜没闭眼,实在是撑不住了;躺下没一会,朴姬善睡着了。
罗二站起身,洞口的情况,他已经听见了,到现在,没有出现人员损失,心里很是骄傲了一下。
活动几下身子,罗二也不出去,直接拿出做饭的家伙,转职为炊事兵,做起拿手的牛肉汤;既然是休整,那就享受一下,将养好身子才是重点。
一百一十四章、定策
午夜时分,朴姬善终于和后方联系上了,但是,手里的两份电文,让她有些两难。关上电台,她再次仔细读着。
352团的电文里,简约说明,部队在联司的指挥下,将南朝鲜军第8师大部包围于下加云北山、鹤谷里和广田地区,经一天激战,将其3个团全部歼灭。但是,横城地区的南朝鲜军第8师师部、第3师大部和美军第2师一部得以逃脱。现在部队正向砥平里运动,决心歼灭之。
不得不说,弓义对罗二这个名不副实的师傅,还是很上心的,把当前战况说得很明白。
电文要求,罗二带队,在战况许可的情况下,尽量减少伤亡,返回团部休整。
但另一份联司的电文,要求朴姬善配合志愿军部队,南下原州、宁越、平昌、旌善等地,继续给敌人以重大伤亡。电文最后,是劳动党政治委员的署名。
两份电文,给出了不同的路线,就算深喑局势的朴姬善,也开始发愁。
昏暗的汽灯下,罗二坐在一边,细心擦拭着武器,睡了两天,他可是清醒的很。
将就着用水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军装,罗二显得很jīng神,哪有白天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见朴姬善发愣,罗二放下武器,轻轻拥着她,“咋啦,联系上没有?”
朴姬善醒悟过来,飞快瞟了一眼山洞过道里挂起的厚毛毯,那是防止灯光外漏的,同时也挡住了小张他们的视线。
“联系上了,但是,你自己看吧”,朴姬善把两份电文交给了罗二,让他自己拿主意。
扫了一眼弓义的电文,罗二没吭声,拿起另一份电文,“授权书?什么玩意”,罗二不明白了,那一行行朝鲜文,要不是下面有朴姬善的翻译,他就当是天书了。
“授权我作为你们侦查分队的联络官”,朴姬善的话有些发虚。
“你以前就是联络官,到现在还要授权?”罗二盯着朴姬善,虽然有些糊涂,但他知道这里面有些问题。
“我是配合40军的联络官,最大限度可以到团一级行动,再往下就不可以了”,朴姬善讪讪地解释,眼睛开始在山洞里乱瞄,不敢去看罗二的眼睛。
感情,这丫头是念着自己不懂里面的道道,来了个先斩后奏,一路跟着跑到现在,终于换来了这份授权书。
罗二很是无语,人家假公济私是贪图便宜,你这把自己都降到班级队伍里啦,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
“但是,现在我是正大光明啦,你撵也撵不走了”,朴姬善忽然兴奋的语气,吓了罗二一跳;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眼神,罗二心里叹口气,轻轻捏住她的手。
“行了,我明白,明白你的心思,我会尽量保护你”,罗二眼里的一丝温柔,柔和了那冷酷的面孔。
“但是,你必须紧跟着队伍,我不会为了一个兵搭上几个兵的xìng命”,罗二现实的话语,让朴姬善重重点下头,“放心,我一直给自己留着一颗手榴弹呢”。
朴姬善软绵的话语,不但让罗二鼻子发酸,也让毛毯后面偷听的张旭几人,脸sè沉重。
几个兵垂下头,默默地离开毛毯,缩到洞口处,那里也挂着一块厚重的毛毯,堵住了不大的洞口。
战地情话,交心但残酷,直白却不失温柔。
犹豫了一下,朴姬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心里想得问题,和罗二沟通一下。
靠在罗二身边,“本初,这两份电文,你怎么看?”
“团里的命令,是尽快返回”,罗二沉吟一下,认可了弓义的电报,毕竟越级指挥,不论上下,都不太喜欢。
“回去那是要跟随大部队,眼前的形式,攻坚战为主”,朴姬善想着另一份电文,不知道如何开口。
“能跟着大部队打仗,心里踏实”,罗二嘴里很强硬,但想起纷飞的炮弹、炸弹,眼神暗了些,那些玩意,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虽然我跟着你们时间不长,但也经历了战斗,你认为,打赢战争,要做到那些?”
“简单,杀伤敌人呗。”
“没错,杀伤敌人,但是杀敌的办法很多,你们中国古代的三十六计,哪个都是好计策。”
罗二吃惊地看着老婆,行,三十六计都使上了,那美人计?罗二笑嘻嘻地双手使劲,把朴姬善搂进怀里,“那好吧,你可以使上美人计了,我肯定毫不犹豫中计”。
罗二无心的一语,让朴姬善的眼里,一丝慌乱闪过,她恼怒地推开罗二,“说什么呢,还美人计,就你,早就是我的俘虏了。”
冷不丁让朴姬善推了一下,罗二也发觉自己失言了,赶忙好言好语道歉,人家冒着枪林弹雨跟着自己,美人计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罗二哪里知道,朴姬善却从那份联司的朝文电报里,看出了“配合”两字的意思,确实有美人计的味道,但是,命令给自己的情人使用美人计,让朴姬善心里很失落。
好在面对的是罗二,要是目标换上别人,朴姬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罗二的一句话,正好击中了朴姬善脆弱的心思,委屈的眼泪转瞬落了下来。
得,罗二见自己惹祸了,把老婆给说哭了,后悔之余,也只能低声哄着;哄来哄去没有效果,最后干脆,抱着朴姬善钻进了睡袋,挤着睡觉,让她哭会再说。至于其他的,拖后再说。
良久,朴姬善不哭了,但一番抓挠,让罗二吃尽了苦头;以后,打死也说蠢话了,罗二一脑门子汗。
藏着心事的朴姬善,没给罗二睡觉的机会,白天都在休息,晚上还睡?不行。
脑袋凑到罗二耳边,朴姬善轻声说着,“你干的这两次事情,我们都看见了,吓死人了”,嘴里的热气哈在罗二的耳朵上,痒痒的。
“敌人死了这么多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查明原因,到时候,有可能把你找出来”朴姬善的话,让罗二身上一紧,突然就想到了玛丽,那个大眼睛的姑娘。
敌人并不可怕,但要是牵扯上玛丽?罗二一百个不愿意。
见罗二不吭声,朴姬善继续说着,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对着一个人,反复、细心地分析一件事情。
“在你眼里,侦查兵的职责是什么?”
“侦查敌情,向上汇报”,罗二思索了一下,老实回答。他的答案,是志愿军里绝大部分侦查兵的想法,除了几个国民党老兵,还是在印度受训的那种。
“没错,这只是最基本的侦查兵,还是最低级的那种”,朴姬善的话里,不止有探讨的意思。
“最基本?最低级?”,这两个最字,让罗二不愿意了,好歹自己灭掉的敌人,也不少了,到头来得到两个最的评价。
“我知道,你是最好的”,轻声笑着,朴姬善安慰起罗二,但罗二怎么听都是敷衍的意思。
“侦查兵,分战役、战术、战略级别,但是,看看你的行动,已经不在这里了,你已经进入战场特种兵的范围”,朴姬善的一句话,让罗二的眼睛一亮。
是啊,自己一直憋屈的像个小偷,躲来躲去,说好点象刺客、死士,发回的侦查电报不多,提着脑袋杀敌的事没少干。
“特种兵,执行侦查任务只是一小部分,主要任务是敌后破坏、扰乱,可以说,一个优秀的特种兵,顶的上十个甚至百个侦察兵”,朴姬善努力回忆着在苏联所学到了知识,但更多的理论,她还是没有涉及,也只能大概讲这么多了。话不多,却紧紧勾住了罗二的兴趣。
哇哈,这么厉害,罗二总算是舒了口气,吐出了心中的闷气,脑海里的刺客、死士般的冲动,完全被特种兵的概念代替。往rì里的委屈,言语间一扫而净。
现在的世界各国,对于侦查兵的使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理论系统,特种兵的概念,更是刚刚进行研究。朴姬善能讲出这么多,已经是一个好学生了。
“你现在回去,也只是最大限度地成为一个好的战役侦查兵,敌后破坏也仅限于战场,哪有现在的zì yóu开火权。”
又是一个罗二不明白的概念,但仅从字面理解,罗二也大致清楚,活动zì yóu度是自己最大的优势。回到团里,就得按命令行事了。
“那,你的意思?”罗二有些把不住方向了。
“在战况许可的情况下,这句话已经告诉你了,回去不安全的话,可以不回去。”朴姬善理解透了电文。
“敌人已经撤到平昌、旌善,我们可以到哪里见机行事”,有意无意间,朴姬善忘记了原州、宁越,更是没提砥平里,在哪里战斗都是在消灭敌人,她也愿意离人民军近些,也算是执行了电报里的命令。
那倒也是,现在回去,路上万一有了伤亡,就不划算了,还不如直接绕道平昌,瞅机会干一把;展开地图,罗二看了看,“好,就这么干”。
“要不要发电报汇报一下?”
“你想挨炸啊”
“那就算了。”
看着兴奋的罗二,朴姬善心里嘀咕着,但愿自己的引导不会让心上人看出来。
小国的悲哀,就是只把眼光盯在个人身上,这一点,他们至今也没醒悟,也不愿醒悟。
凌晨五点,休息了四个小时的罗二,整队出发。
临行前,抖开地图,罗二指点着,“现在回去,路上敌人肯定在严密搜索,甚至还在积极进攻。按团部命令,我们可以到平昌、旌善一带,那里敌人据守,咱们钻进去趁机干上一把。”
神采飞扬的罗二,盯着眼前的兄弟们,“我们一点会成为优秀的特种兵”。一句话,让几个兵满头雾水,但特种兵三个字,听起来很带劲。
“对了,小张,你不是爱讲三国故事嘛,路上给我讲讲三十六计。”罗二的结束语,让正在收拾装备的朴姬善,差点打翻了杯子。
一百一十五章、反手一刀
中午时分,沿着山势向平昌方向进发的罗二小分队,终于被天上的敌机发现了行踪。
本来在罗二的提前预jǐng下,七人藏得很严实,但jǐng戒的小张大意了,拿着望远镜去查看东南方向,不巧被一支敌人的侦搜队,看见了望远镜的闪光。
狡猾的敌人,没有直接沿着地面上来,而是通过电台,联系天上的侦察机,对着罗二他们藏身的树林,劈头盖脸一阵乱轰。
幸好敌机只是携带了四枚小型航弹,在地面指示的大致范围内,甩下炸弹,来回打了几溜子弹后,就没了火力。
但红了眼的飞行员,没有返回,而是向指挥部通报了地面的发现后,贴着山头盘旋,紧盯死地面目标,等待支援而来的战机。
能不红眼嘛?上峰已经开出了巨额悬赏,官衔上也毫不吝惜,让充满追求的各级官兵,上下斗志昂扬。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一点线索,那还不抓得死死的。
“小张,不用望远镜能死啊?”刚刚对特种兵的概念有了兴趣的罗二,不到五个小时,就被飞机打的灰头土脸,哪能不冒火。
冷不丁被炸,这下好了,除了惹祸的小张反而没事,另外四个兵都挂了彩,要不是罗二带着朴姬善找地方发报,跑得远了些,也得挨炸。
骂归骂,现在得想办法跑路了。
冲着远处的大灰一个呼哨,“全体都有,跟着我撤退”,不管头顶呼啸的敌机,罗二拉着朴姬善,弯着腰钻进了松树林。
远处的天空中,沉重的轰鸣声,山下急促的脚步声,让罗二放弃了自欺欺人的隐蔽,带着队伍,跟在大灰身后,窜进了荒山中。
说是撤退,其实就是逃跑,还是无目的的逃跑,原先的计划被打乱了;捡崎岖的山地跑路,只要能甩开后面的追兵就行。
天上的美军侦查机,看见地面逃窜的几人,尽管不能肯定这就是上司的目标,但好歹赶出来了几个。
有些后悔的飞行员,一阵匆忙呼叫,紧紧盯上地面的几个移动小点,压低机身俯冲而下,在罗二他们上方盘旋着。
滞空时间到了,没关系,只要能死盯着地面的动静,撑到下一波战机赶到,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迫降、跳伞都行,为了自己的“钱程”,拼上一把又如何。
要不是手快,打完了炸弹和子弹,这个幸运的飞行员,早就一头扑了下去,哪能无私地呼叫战友、联系地面部队,功勋面前无父子,他人插手就是仇人。
钻进山沟里的罗二几人,被无休止的敌机,反复地轰炸、扫shè,只能埋头猛跑,借着蜿蜒崎岖的地形,在太白山脉里逃窜着。
天上,一**的敌机,携带弹药,接力赛似得压在罗二他们头上,不惜代价地追击着、轰炸着、扫shè着;地面上,西、南两支美军侦搜队,紧紧坠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围了过来。
敌机临近头顶,马上躲在看好的树林、谷地、石缝里,等到炸弹爆响,或机枪子弹扫过,敌机盘旋时,立马起身加速逃跑,奔向下一个地点。仗着罗二耳目jīng明,六个男兵带着一个女兵,在大灰的带领下,在山间拼命奔跑着。
就算如此,包括罗二,个个身上都有了轻重不一的伤口,“没关系,敌人的飞机下不来,咱们只要坚持到天黑,那就是胜利”,麻利地给朴姬善包扎好左臂上的伤口,罗二信心十足地鼓励着大家,眼前两道子弹扫过,不待烟尘掀起,抱起朴姬善就窜进了草丛。
远处,狼狈的大灰,已经拐进了山谷。
就这么躲躲藏藏的在山间奔跑着,除了紧巴巴吃个一口干粮,几个并没有停息地跑了近四个小时,个个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不是不想歇歇,但身后紧追不舍的敌人,加上头顶的敌机,根本不给休息的机会。
“二哥,再这么跑下去,大家受不了了,我留下来断后”,脑门上青筋直蹦的小张,背着狙击枪,紧赶几步,追上了罗二。
逃命要紧,罗二早早就把大家身上的背包、零碎,除了枪支弹药,全数收进红库,电台也不例外,长途逃跑,能减轻一分是一分。
大家身上,除了枪支弹药,还有一个水壶两块饼干,其他的东西,罗二全拿走了,否则人人一个大背包,早累趴下了。
后悔地腮帮子直哆嗦的小张,眼睁睁看着大家象丧家犬一样逃命,还个个带了伤,这些都是自己大意造成的,后悔是晚了,只有用自己的命去填补。
“闭嘴,现在用不着断后,跟着老子跑路,回头再收拾你”,眼睛一瞪,罗二霸道地断喝了小张的念想,他如何不知,小张是要用命来给大家争取几分钟休息,但是,根本不顶用,不能白白消耗了兵力。
在敌机飞过的间隙,罗二带着队伍,一个拐弯,钻进了一个东西走向的宽阔山谷,这里覆盖着大片的野生梨树林。
虽然树叶落尽,新叶未起,但地面是一个极大的斜坡,密麻生长的树枝,交织遮蔽了天空,把七人的小队伍,遮护地严严实实。
抬头看看树枝间点点天空,罗二总算松口气,“就地休息,吃点东西”,没了天上的威胁,罗二根本不惧地面上的敌人。
再看其他几人,朴姬善还好,胳膊上轻伤一处,伤的最重的是张旭,背上被弹片划过,要不是有胡志强、林兴国轮流搀扶,只能留在路上打阻击了。林涛更惨,身上没伤口,但飞溅的弹片,打飞了钢盔,生生拉断了护带,在咽喉处留下了深深的血道,差点被自己的钢盔带勒死。
本次长途逃命的祸首,小张同志,小腿被子弹打穿,匆匆包扎一下,跑路时没在意,这一坐下,疼得满身是汗。打尖的大灰,吐着舌头靠在罗二脚下,虽然不是太累,但整天的爆炸声,乱飞的弹片,让它深受刺激。
山谷上空,丢失目标的敌机,扭转机翼低空掠过,强烈的气流扫动地面的树林,焦躁的飞行员,不停地督促地面上的伙计,追赶跑了几乎一天的目标。
还有两个小时,天才能黑下来,虽然暂时不必理会空中的威胁,但地面上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看着面sè苍白的兵们,尤其是有些瘫软的朴姬善,罗二知道不能再跑了,他可不想再次看见有人跑死在自己面前。
喝了几口水,再看看四周地形,这里不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但自己都认为不行,那敌人就更不会怀疑了。
看看朴姬善,“你带着大灰,参加伏击”,罗二觉得她还是留下的好,取出两张草黄sè的外装网,抛给林涛。
“林涛,你带人隐蔽在林子里,准备伏击,给我俩留好地方”,罗二摘下钢盔,扔在地上,招手叫来小张,“咱俩到前面打枪去”。现在能跑动的,只有罗二和小张了。
跑到钢盔前15米远处,罗二取下手榴弹,拔去保险销,埋在厚厚的腐叶下,做起饵雷来。
看到罗二的动作,小张赶忙跑过去,把身上的手榴弹,也拿了出来,比起玩饵雷,他的手法不逊于二哥。
听到罗二的命令,憋了一天火气的兵们,眼睛顿时瞪圆了,就连浑身发软的朴姬善,也来了jīng神。不容易啊,不反手一刀,出不了这口闷气。
罗二带着小张,跑远了;林涛带着几个兵,退进梨树林深处;先让胡志强、张旭在一颗树后的凹地里,放好机枪、弹药,几人把厚厚的树叶,盖在他俩身上;命令一下,五秒钟内,就可以架起机枪,他俩可以随时开火。现在,他们也只有这一个重火力点,必须掩盖好。
盖着罗二留下的伪装网,带着大灰,林涛、林兴国、朴姬善,拿好冲锋枪、手榴弹,距离张旭10米远处,隐蔽起来;背后坚硬密麻的灌木丛,再往后连接上了山地,敌人要是想快速通过,只能从眼前的树林里通过。
往前跑了800米,罗二站到一处空地上,打开冲锋枪保险,稳稳地盯着头顶;“嗡”,一架“油挑子”摇晃着翅膀,贴近树梢顶就要掠过。
“草,追了一天,不嫌累啊”,罗二嘴里骂着,抬手“哒哒哒”,一梭子子弹迎头打了过去,“呯呯呯”,小张也凑兴地举起手枪,连发几枪。
不等换弹夹,敌机已经呼啸飞过,“撤”,罗二和小张迈开步子,飞快地跑向林涛他们埋伏的位置。
几粒子弹碰巧打在机身上,虽然没有多大伤害,也把美军飞行员吓了一跳,正找着地上的**士兵,就看见树林里枪口火光闪过;飞机被挠了几下痒痒,也让敌人再次发现了踪影。
一个小半径盘旋,“突突突”,机翼下喷着火光,敌机又发起了进攻,既然找到了,那就开打,但罗二和小张已经跑没影了。
被调戏的敌机,一边呼叫地面,一边来回扫shè地面,给地上的部队指示位置,象苍蝇发现了烂肉,不厌其烦地飞舞。
罗二和小张,钻进朴姬善的伪装网下,刚刚喘了口气,就听见远处扑腾扑腾的脚步声。看来,这些追兵也不好受,连续的追击,连脚步声都不愿意遮掩了。
随着几声英语口令,二十几名美军士兵,在五名南韩士兵的带领下,喘着粗气,拉开间距,在梨树林里快步前进。已经接近目标了,必须节约体力,不能再跑了。
前方飞机的扫shè还在继续,沉重的机枪声,给了地面士兵强大的心理安慰,自己的飞机还在盯着目标,那么附近肯定是安全的。
上司的严令,让人眼红的悬赏,无一不再督促着疲惫的士兵,只要抓住或消灭前面的敌人,那可就人人发达,个个升官。
五名南韩士兵持枪在前面探路,身后的美国大兵们,行进着摘下背上的枪支,准备战斗,这里距离飞机扫shè的地点不远了。
就在美军士兵检查枪支,最后一次取出水壶凑到嘴边,补充水分的时候,“轰、轰”,罗二、小张留下的饵雷绊响了。
十颗手榴弹,炸翻了南韩士兵,也惊到了后面的美军士兵;举枪开保险,还没趴下,“哒哒哒哒”,身后突然响起了机枪、冲锋枪,刮风般打倒了十几名士兵。
“法克,有埋伏”,带队的少尉军官,调转枪口,正要指挥反击,“呯”,一颗子弹钻进前额,打得少尉仰头翻到在地,留下一个鲜红的弹孔。
少尉的快速反应,给小张指出了首发目标,虽然他也穿着普通士兵制服,但军官的气质没法掩盖,胸前的望远镜更是一个标志。
郁闷了一天的小张,举枪放倒美军少尉,微摆枪口,“呯、呯”狙击步枪不急不慢地开火,专打已经转身的敌人。当敌人成功转身隐蔽时,已经剩不下几名完好的士兵。这时,敌人机枪还没架起,迫击炮还没组装,散乱地扔在地上。
“轰轰”,随着罗二jīng准的几棵手榴弹,最后三名美军士兵,倒在血泊里,敌人的反抗结束了,没死的伤兵在大声呼叫,武器被抛的老远。
不到四分钟,美军jīng干的排级搜索队,毫无悬念的被歼灭在野生梨树林里。
“上,不留活口”罗二一跃而起,拎着枪扑了上去,几个兵也快速跟上。沉闷的枪声在树林里响起,停止了伤兵的叫喊,带不走俘虏,也为了不走漏消息,罗二选择了灭口。
当第二支美军搜索队赶来时,天sè暗了下来,雪亮的手电光下,三十名冰冷的尸体,失去了所有装备,凌乱地躺在厚厚的腐叶上。
一百一十六章、闪烁的红点
天sè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罗二他们爬上了一座海拔500米的山头,现在大家已经没了白天狼狈逃窜的模样,个个神清气爽的;晚上是志愿军战士的时间,更何况刚才还利索地歼灭了三十名敌人,那可是真正的“同行”。
“好了,张旭jǐng戒,大家原地休息”,虽然明月当空,但罗二没了白天的焦虑,放松神经,安排几人喘口气。
清爽的月夜,宽阔的山顶上,拿出家伙,罗二给大家每人烧了碗浓浓的牛肉汤;吃着大块的牛肉,喝着暖洋洋的肉汤,绷紧了一天神经的兵们,轻松地低声说笑着。
“来,女士”,罗二笑吟吟地给朴姬善递上一碗肉汤,这可是特地加了料的。朴姬善坐在他身边,已经累的不愿意动弹了。
“什么味啊,不好喝”,朴姬善喝了一小口,皱着眉不愿再喝了,还不如刚才的那碗汤呢。
“别吐,这可是我特意放了一大块巧克力,专门给你做的”,罗二低声阻止了朴姬善的动作,要是把汤吐了,那就白花心思了。
“汤虽然苦点,但补充体力,你身体最弱,一定要喝完喽”,罗二连哄带骗,硬是让朴姬善苦着脸把汤喝了。
看着老婆难受的样子,罗二打定了主意,下次再也不会轻易让她跟着遭罪,一个女兵,再厉害也撑不住整天地爬山头。
甩给大灰两块牛肉,让它慢慢啃去,罗二把几个兵叫道一起,现在不用看地图,他也知道跑错了方向,都是那苍蝇一样的飞机闹得,连打带炸,直接跑晕了头。
“不知大家留意了没有,山下的痕迹?”罗二看着眼前的弟兄们,虽然人人带伤,但jīng神头都不错。
“那是大部队经过留下的,还有坦克履带的压痕”,小张眼睛发亮,他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但是那痕迹时间有些长,怕是老早的事情了”,沉闷的林涛,忍不住吱了一句。
行啊,这眼光都不差,难怪被收进了侦查连,罗二赞赏地点点头,“没错,是大部队经过的脚印,这里地面cháo湿,时间长了还能看出来”,嗅着远处吹拂而来的腥味,“我估计,这里距离海边已经不远了,咱们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到一个落脚地。敌人绝不会甘心的,他们已经把咱哥几个追到海边了,明天肯定热闹。”
罗二说的没错,在他们的脚下,正是1950年12月人民军南下的路线之一,只不过,汹涌而下的部队,被美军切断了退路,再没有回头。
距离他们休息的山头,隔过两座大山,不到五十公里,就是江陵,一个靠在海边的小镇。如今,小镇在炮火的蹂躏下,早已没了人气,远处的海面上,几艘美军战舰,摇曳在那里。
脱下脚上的军靴,通,扔到大灰跟前,“伙计,把这玩意,叼到那里,找个显眼的地方扔下”,罗二一指北边,和和气气地拍拍大灰的脑袋。
闻着一股子汗臭味的军靴,大灰不满地抖抖耳朵,幽绿的眼睛看看满含希望的罗二,磨蹭着上前,小心地咬着鞋带,飞快地窜下山。别看罗二现在一脸微笑,那是有求自己,要是不答应,马上就翻脸,大脚丫踹下来,可就疼得是自己了。还不如速度快些,别被熏倒了就好。
“真是好狗啊,任劳任怨的”,瞅着大灰跑进黑暗里,罗二很满意,对着几个兵夸奖起自己的“狼狗”,说的小张一个劲地翻白眼。
两个小时后,“出发”,罗二一声口令,七人战队在大灰的陪伴下,向东南方向行进。
大灰很得力,尽管被罗二的脚气熏得脑袋发涨,还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把那个诱敌的军靴,放在了一个巨石的上面,是诱敌,还是刺激敌人,它就管不着了。
至于敌人能不能发现那个军靴,罗二也没在意,他也没有体力再跑上一趟。没发现无所谓,发现了更好,全当是个小把戏了。
前进的路线,是在小张的建议下,大家讨论通过的。既然被敌人盯上了,那就干脆南下,冲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来个“灯下黑”,这里草木稀疏,隐蔽很是困难。
要是往北走,结果和昨天几乎一样,没人再想让飞机撵着满山乱跑;往西走,开玩笑,敌人还在屁股后面追着呢。于是,方向只剩下一个了。要么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就在罗二他们收拾好装备,起身赶路时,远在釜山的美军指挥部,几个作战参谋,拿着前线战报,在明亮的灯光下,眼睛也盯在了江陵一带;“这里,他们可能会出现”,一个jīng干的高个子参谋,用熏得发黄的食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不会吧,他们有没有胆子不说,那里的地形也会让他们绕道的”,另一个参谋,摇头否定了同伴的猜测。
“再说了,我们的军舰也不是玩具,就在跟前看着,两个连的兵力不是几个共军士兵可以打败的”,虽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不满的腔调还是有的。
没有理会身边的同伴,盯着地图,高个子参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这几个该死的**士兵,到底能跑到哪去呢。
为了防备意外,细心的参谋,再次点起一根香烟,想了想,转身连打了几个电话,这才疲惫地出了作战室,丢下几个还在胡乱猜疑的参谋。
再次翻上一个陡峭的山峰,罗二放下绳子,连绑带拽地,把大灰和兵们,全数拉了上来。
招呼大家休息,罗二往东边看去,还是黑乎乎的山头;这朝鲜的地方,已经让罗二没法评价了,自打进了战场,只有一次舒爽地在平原跑过,最后还是被赶进了山区,其他时候,根本就是在山里待着,早看腻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在山区,罗二也活不到今天,甭管是有什么护着,老美的炸弹那是一波接一波的。
无意间,罗二瞄见了对面山顶上,隐隐一个小红点在一闪一闪的,但是距离太远,超过了他的目视范围,根本看不清。
拉过朴姬善,一指远处的红点,“阿善,那红点是什么?”没办法,自己水平有限,只有下问一番,省的错过了机会。
朴姬善看了半晌,举着望远镜也没看清,郁闷地坐下,“看不见,我也不知道。”
见罗二一脸的遗憾,朴姬善笑笑,“等会过去看看就行了,又跑不了。”
罗二看看天sè,再看表,现在距天亮不到两个小时,没法赶过去,天亮以后?还是熬过白天再说吧。
顺着原路,罗二他们下到了山腰,藏进了山崖下的灌木从里;顶着三个土灰sè的伪装网,七个兵严严实实地趴在睡袋上,当然,罗二和朴姬善占用了一个。
利用天亮前的时间,罗二督促着大家,远远地先解决个人问题,自己亲自给老婆把风;罗二知道,天亮以后,只能原地待着,这里离敌人太近了。
之所以不愿带着朴姬善,主要原因是太危险,还有就是这个人问题,吃喝拉撒睡,是个人就没法避免,但自家的**,罗二看得很紧,他眼里是揉不进沙子。
挥手让大灰自个避难去了;看着撒欢的大灰,几个跳跃,钻进草里没了影子,罗二这才弯腰躲进伪装网,抓紧时间,和老婆稍稍亲热一会。
小张他们五人,被罗二远远安排在二十米外的位置,美其名曰拉开阵形,其实罗二是包藏私心。
天亮,头顶再次战机轰鸣,毫不犹豫地呼啸而过,扑向北面的山区;机翼下的炸弹和冰冷的机枪,清晰地冒着杀气,让罗二一阵后怕,昨天到底是怎么逃过这些家伙的追击,没被炸得粉碎真是万幸了。
直到中午,就连地面上也没有敌人的踪影,罗二这才确定,自己一时兴起,让大灰扔的那支军靴,起了作用,把敌人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欣赏着天上不时掠过的战机,七个兵嚼着牛肉干、饼干,喝着渗牙的凉水,提心吊胆地看着太阳落下了地平线,真是度rì如年。
当最后一丝余晖泯灭,伪装网下,罗二愤愤地骂着,“狗东西,老子非炸几个飞机不可”,缩着头躲了一天,眼睁睁看着敌人耀武扬威的,可不憋了一肚子的火。
“好了,别气坏了自己,你也从他们那拿了不少好东西,还浪费了不少”,朴姬善软软地劝着,眼角含着笑意。
她说的没错,以前的不提,就这次打了美军侦搜队一个埋伏,现在人手一把带着夜视仪的T3卡宾枪,已经让张旭几人乐的合不拢嘴;其他的电台、夜视仪等装备,只要能装进红库的,罗二一样也没留下。
等到几乎人手两杆长枪,人人带足弹药,罗二还把剩下的枪支弹药,堆在一起,用几棵手榴弹,炸成了破烂,整个一典型的爆发户嘴脸。
“嘿嘿,那不是带不走吗,留给敌人不行,埋也没时间,只能处理掉”,罗二轻声解释着,“没事,老美就是个运输队长,没了再去拿呗”。
“那现在咱们去哪?”不再纠缠炸枪的事,已经轮换着睡了半天的朴姬善,体力恢复地很快,带着软羊皮手套的小手,紧抓着卡宾枪,开始跃跃yù试了。
“既然休息好了,那就出发”,罗二没有迟疑,不再去管大灰,这家伙玩好了就会跟上来;集合队伍,收拾装备,再次上到山顶,他对那个闪动的红点念念不忘。
下山,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了一个多小时,靠近山脚;抬头,山顶上,那闪烁的红灯,就连朴姬善也看的清楚。
“那应该是防撞灯,难到山上有敌人?”心里一动,朴姬善很快反应过来,这里除了美军,没人会在山上驻留。
“应该是,敌人的搜索方向不再这里,”罗二取出地图,蒙上大衣,和朴姬善俩人在手电光下,仔细看了看。
“没估计错的话,我们已经到了江陵地区,”手电光往下一晃,“不管上去如何,我们可以转向到平昌”,没办法,还得翻山头。
“阿善,上去后你一定要跟在我后面”,罗二最不放心的,就是朴姬善,但留在山下,那绝不可能,谁知道会不会原路返回。
“明白,你放心吧”,朴姬善也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
摆手,罗二把小张几人叫道跟前,“我先上,张旭押后,准备行动”;哗啦,枪栓拉动,寒风中,大家关上保险,默默地看着罗二走向石崖。
这里的大山的背面,九十度直立的山崖,光秃秃延伸到山顶,除了一些细小的石缝,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背着卡宾枪,手搭在长满苔藓的山石上,隔着羊皮手套,也能感觉到湿漉漉的寒意。要不是有着超强的视力,眼前冰冷的绝壁,罗二早躲得远远的。
手指扣住石缝,双臂较劲,脚尖轻点在微微凸起的石台上,罗二慢慢爬上山崖。爬过几次陡峭石崖的罗二,终于见识了绝壁的滋味,要不是已经爬了上来,身下还有战友,关键是自己的老婆也在看着,他或许会放弃这次行动。
双脚使不上劲的罗二,硬靠着十指摸索着石缝,一点一点爬上了山崖,双手扣在了崖顶边缘的枯草上。
侧耳听听,呼呼的山风中,传来几句沉闷的英语声,看来,敌人在这看似安全的地方,也放了jǐng戒。
一百一十七章、雷达站
现在的罗二,只靠双手十指使劲,把身子吊在山崖外缘,脚下根本占不到立足点。
到了这里,没有后退的路了,只有继续向前。脚下是八十多米高的悬崖,阵阵寒风扫过,逼着罗二爬上了崖顶。
双臂较劲,顾不上已经麻木的双手,罗二慢慢露出脑袋,从荒草缝隙向前看去。这一看,罗二心里凉了半截。
距离罗二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水泥砌成的机枪工事,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径机枪,正直直地冲着罗二的脑袋。
除了工事,四周一片光秃秃的地面,附近根本就没有能隐蔽的任何地形;距离工事二十五米远的地方,是一个木制棚房,门口一盏昏暗的灯光,照在旁边一台大功率柴油发电机,正在不知疲倦地吼叫着。
棚房左侧,矗立着高高的铁架,一个弯曲的矩形天线,中心伸出一个接收器,在匀速转动着。铁架旁边,一根八米高的铁杆,顶着一盏红灯,一闪一闪的。
这里,原来是美军的一个军用雷达站,已经投入使用半年时间,监控着方圆300公里的天空,为美军各式飞机提供空中保障任务。雷达监视的范围,还没有出现过美军以外的飞机。
美军历来把世界各地的战场,作为自己各种武器的实验场,江陵地区的这个雷达站也不例外;1947年美国贝尔电话实验室研制出线xìng调频脉冲雷达,现在已经被美军投入战场进行测试,这里就是一个理想的实验点。
看看右边,三十米远处,还有一个露天jǐng戒工事,三名士兵守在那里,监视着山下;匆匆打量完眼前占地不到五百平米的山顶,罗二悄无声息地翻上崖顶,贴在地面的草地上。
稍微活动一下麻木的双手,罗二起身斜向窜到工事边,那冰冷的枪口还是绕开的好。
靠在工事边缘,放慢呼吸,罗二听见两个士兵在低声交谈着,还有一阵呼噜声;里面有三个人,这是一个普通的jǐng戒哨,和他见过的美军工事没有两样,就是这工事坚固了些。
自从爬上山崖,罗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不清楚,只是一直犹豫着想撤销行动。
都这会了,还撤个屁,暗骂一声,罗二不再乱想,左手搭在水泥台上,腿上用力,呼地,翻身扑了进去;人在半空,右手寒光一闪,那把M4反握着扫了下去。
工事里,两名美军士兵捧着装了吉姆酒的军用水壶,正在交换着小酌,身边躺着一个兵,已经进入梦乡。
这里靠近海边,又是军事要地,山下、海上有强力武装保护,自打建成使用以来,根本没有威胁存在;安稳的环境,让值守的陆战队士兵,几乎忘记了这是战场。
眼角余光处,猛地看见一个黑影越扑进来,两个士兵愣神之际,寒风掠过咽喉,冰凉的血线撕开皮肤、喉骨。张开嘴,已经喊不出声音。罗二抡起的刺刀,在收回的时候,已经割开了两名士兵的喉咙。
当罗二抬起右脚,咔地踩断酣睡士兵脖子,旁边两股腥热的血液,这才喷shè在手里的水壶上。
没有挣扎,更没有嘶喊,三名士兵,抽搐着魂归故里。罗二丝毫不担心有惨叫声,耳边的发动机声音,吵得他都心烦。
拎起还在颤动的尸体,罗二把三名士兵摞到一起,取出绳索,缠绕着牢牢捆好。没办法,这里干净的找不到固定位置,只能借用他们使使了。
走到工事外面,使劲拽拽绳子,还行,够结实。捋着绳子,罗二走到崖边,挥手,一大捆绳索抛下山崖。
在山崖边,罗二把随手拿来的军大衣,在绳子和山石摩擦的地方,把绳子缠了几道,这才转身进了工事。
为了爬上山崖,罗二没有穿笨重的大衣,工事里有现成的,他也乐得节约了红库。
套上大衣,压低钢盔,拎着缴获的M1A1汤姆森冲锋,咔哒,装上100发.45ACP的L型弹鼓,起身走向南面的工事。
要不是今天感觉不好,他还舍不得拿出这大容量的弹鼓,大力临走时磨着拿走了两个,让他心疼了半天。
刚走了十几步,罗二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直接眼神一缩;左侧五十米远处,那个棚房的最东面,一个硕大的水泥工事,落入他的眼底。
草,该死的发电机,罗二咬了咬牙,由于视角的关系,还有那巨大的轰鸣声,到现在他才发现,东面守着山下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工事,而且是封闭的水泥工事。看工事的规模,那里应该有十名以上的士兵驻守。
也是,这么重要的一个雷达站,在战时,不可能只有六名士兵把守,哪怕山下还有驻军。
但现在,罗二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法再后退,眼前的工事里,一个老美把头伸了出来,看到了罗二。
“嘿,兄弟,没火了?”靠在弹药箱上的士兵,缩着脑袋说了一句,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战友。
罗二低着头哼哼了一声,脚下高腰军靴加快了速度,对方的问话他没听懂,但自己手里的枪随即顶开了保险。
就在那个士兵满眼疑惑的时候,罗二快步跑了上去,已经走了十米,剩下的二十米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碰,枪托底部的隔铁,狠狠杵在那个迷糊的士兵脸上,砸碎鼻腔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仰身翻进工事,和另两名士兵,滚落在一起昏了过去。
能不开枪就不开枪,抱着侥幸的罗二,紧跟着闯进工事,两脚踹断了两个士兵的脖子,却没止住挣扎的叫喊声。
凄厉的呼救声,短促几句,被截断了,但罗二也听见五十米外的工事里,有了sāo动。
来不及了,罗二端起冲锋枪,“蹬蹬“几步地窜了过去;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士兵从工事小门里,站了出来,惊讶地看着跑来的罗二。
没等这个士兵发问。
“哒哒哒”,罗二的枪打响了,子弹打在工事上,溅起的碎末,打得那名士兵一个哆嗦,呐喊一声滚进工事。
真是枪法出众啊,罗二自嘲地念道一句,脚步加快,窜到了工事的门边。工事里,除了吵杂的鸟语,罗二听到了哗啦的枪栓声。
不用再数人数了,罗二把枪伸进了工事,也不瞄准,就是瞄准也是丢人;“哒哒哒”,扣动扳机,枪口在工事里左右摆动,闪烁的火光和地上哗啦的弹壳上,彻底暴露了罗二的行动。
一百发子弹,被罗二迅速打光,扔下发烫的冲锋枪,踩着地上的弹壳,罗二弯腰冲了进去,虽然里面没有灯光,他还是有把握用刺刀解决残敌。
二十平方的坚固工事里,躺倒的士兵,四溅的鲜血,没给罗二发威的机会;八名士兵,已经全数毙命,身上被子弹打得稀烂。
换上弹夹,把打空的弹夹收进红库,罗二从shè击口看向山下,远远晃动的手电光,正向山上移动。
山下的敌人被惊动了,看来,照明弹马上就要打出来了。退出工事,看见几个身影从黑暗中跑了过来,小张他们上来了。
“那里“,罗二没有停顿,摆手一指两个工事;熟悉罗二的小张,也不言语,带着两个兵冲进工事,架好了机枪。
还有三个人没上来,罗二扭头冲向棚房的时候,猛地发现,房后那闪烁红灯,已经熄灭。
坏了,里面的敌人,已经察觉了。罗二跑动着,摘下一枚手榴弹,距离房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冲着大门就砸了过去。
“咔嚓”,木门没有敌人想象中被人踢开,或是先打上一梭子子弹,而是一枚标准的杀伤弹,硬生生破开五公分厚的木板,余势不减地冲进房里,跌落在地上。
听着房里几声惊呼,还有椅子翻到的扑腾声,“通“,罗二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灯光下,三部仪器还在工作,凌乱的椅子被推倒,地上,五名拿着手枪的士兵,抱头趴在椅子后面,等待着手榴弹爆炸。
靠墙的桌子上,一部电话在不停地鸣响,但是,罗二的大脚,已经踩到了一个士兵的脑袋上。
眼里闪过一丝踌躇,罗二知道,这里的士兵,是十足的技术兵,没有多少武力,但谁让他们是敌对的一方,只好下手了。
“哒哒哒”,爆响的枪声,让躲避手榴弹的士兵们,背部绽开朵朵猩红的血花,无力地松开了手里的枪械。
抬起枪口,罗二对准了桌上的仪器,这些玩意,没可能留给敌人。“本初,别开枪”,朴姬善的娇喝声,阻住了罗二的食指。
“这些仪器,最好拿走,将来有大用处”,手按在冰凉的枪膛上,朴姬善白了罗二一眼,转身去断开电源,收拾文件。
反应过来的罗二,讪讪地关上保险,眼睛盯在了还在鸣响的电话上,侧头想想,上前一把拿起电话,没有听里面的呱呱鸟语,“八嘎,死啦死啦的”,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即扯断了电话线。
心里偷笑的罗二,有着革命战士的本sè,直接把各种仪器、电台、电话,就连桌椅行军床,打扫得干干净净。当然,朴姬善收集的文件地图,也让罗二代劳收下。
外面的兵,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朴姬善是自己的老婆,罗二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来到外面,天空中已经打起了照明弹,把黑暗的天空,晃得雪亮。
让朴姬善关闭那台柴油发电机,罗二收进红库,好东西啊;看着房后停止转动的巨大天线,罗二很是得意,但那熄灭的红灯,让他更加不安。
这时,两侧的工事里,“吐吐吐”,响起了连绵的机枪声,凶狠的弹道,携着弹雨扑向山下的人影,小张他们开火了。
来到工事里,胡志强、张旭各抱着一挺机枪,冲着山下的人影,打出连串的子弹,工事里弹药充足,用不着点着,搂住扳机就没放开。
对面的地形,是一个宽阔的大斜坡,在三挺机枪的交叉火力下,要想晚上冲上来,那得用人命去填。
瞅着兴奋的胡志强、张旭,罗二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你俩,跟我撤,快点”,拍拍张旭的肩膀,罗二不愿意再待下去。
“二哥,三分钟,再打三分钟,我俩掩护一下你们”,张旭换上一箱子弹,希翼的眼神,告诉罗二,他舍不得这挺顺畅的大口径机枪;旁边的胡志强,还在疯狂地开火,俩人的火力配合,没有间断过。
“那,好吧,就三分钟,我们在山腰等你俩”,罗二没有犹豫,他也需要火力吸引敌人。
罗二出去了,带着朴姬善,挥手招呼小张、林兴国、林涛,扛起一挺轻机枪,在张旭俩人的掩护下,沿着山路外侧,摸了下去。
刚下山不到五十米,罗二忽地身上一紧,直接趴在山石上;身后的四个兵,不顾胸口被搁得生疼,也快速趴下。
“嘘“,头顶上,一发炮弹,撕裂了周围空气,在山顶炸响。好在,炮弹落在了山顶最西边,震碎了崖边的工事,也彻底切断了罗二的退路。
“轰”,巨大的爆炸声,让五人趴在地上,面面相觑,这哪里是迫击炮的动静,威力也太大了。
“舰炮”,朴姬善耳朵里嗡嗡直响,嘴里低声说着,但这低低的声音,让罗二心里突突直跳,“真狠,他妈地要一锅端啊”。
“校shè,这是校shè”,朴姬善一把抓紧了罗二的胳膊,却被他牢牢按在地上;“谁都别动,起来就是个死”,罗二低吼一句,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山石上。
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这一刻,罗二后悔了,后悔给了张旭哥俩三分钟,这要命的三分钟。
头顶的夜空,在纷飞的照明弹照耀下,阵阵呼啸而来的撕裂声,挥动着爆裂的炮弹,在山顶炸开,“轰、轰”。
美军的雷达站,被海面上自己的大口径舰炮,打出上百发弹雨,淹没在飞舞的弹片中;掀起的冲击波,扫平了山顶所有的建筑,棚房、工事、转动的天线,还有那僵硬的尸体,被炸成了碎片。
战友被弹雨淹没的瞬间,罗二明白了,自己的不适,来自于美军的准备,不惜一切的准备。
一百一十八章、恐怖分子
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句蒋光头信守的格言,在朝鲜的海岸边,美国海军彻底地执行了下去。这也说明了,罗二的几番动作,刺激得老美已经开始不择手段。
就在山下彪悍的美军陆战队士兵,被挥动着步枪的长官吆喝着,浪费着手里的子弹,往山上冲锋的时候,罗二带着四名战士,悄然下到了山脚。
身边不远处,就是不停放枪的美军,没有察觉自己的对手,已经错肩而过。
不敢惊动涌上山去的敌人,甚至连山脚下已经开火的迫击炮阵地,罗二也绕道经过;就凭自己这几个人,一旦迎头碰上敌人,那是九死无生了。
撤到山脚的罗二,吃惊地发现,远处敌营的四周,不说jǐng戒雷区,就是普通的铁丝网也没有设置。看来,敌人对自己后方的安全,很有把握。
胡志强、张旭的牺牲,给罗二敲响了jǐng钟,这种无差别火力覆盖,不止是rì本人能干,惹急了老美,一样毫不犹豫地下黑手。
没有再去干袭击敌营的报复行动,罗二很清醒;他的眼睛,盯在了海面上那两个黝黑的影子,那是美军的军舰,大口径火炮轰击山顶,正是从那里发出的,从而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兄弟。
不管有没有报仇的可能,罗二还是决定到海岸摸摸情况;没有商议,罗二已经动身了,他身上强烈的杀意,让身后的四个兵,谁也不敢言语,就连朴姬善也是沉默地跟在身后。
江陵镇,这个已经废弃的镇子,失去了所有的居民,没有一个完好的房屋;靠近岸边的一个小型码头,停靠着两艘运输艇,一大一小并排停着,手臂粗的缆绳,系留在码头的木桩上。
小型运输艇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员值守;大型运输艇的后部,装满了物资,被厚重的帆布捆扎地严严实实。
三名美军士兵,背着枪站在码头上,远处山上激烈的枪声,以及舰炮的轰击,牢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美军士兵很清楚,山上有自己的一个雷达站,里面的士兵,包括jǐng戒的士兵,的的确确是自己人;但今晚反常的攻击,让轻松的士兵,紧张起来。
直到海上舰炮的轰击,粉碎了山上的一切,也粉碎了码头上士兵的侥幸,心里哇凉一片。
不是说士兵的生命高于一切吗,这晚上无差别的攻击,根本就没管山上的死活,连人带设备、建筑,炸得干干净净。
偶然间,美军道貌岸然的遮羞布,也会在自己人眼前,扯开了一次,冰得每个士兵心里发麻;不过没事,zì yóu世界的舆论掌握在手里,一番忽悠就过去了,这就是政客、军客信心的保障,为所yù为的靠山。
腰里的火枪,兜里的金钱,让每个西方的高级军官,烧昏了脑子。
就在三个哨兵目瞪口呆的时候,罗二已经摸到了跟前。
没了人烟的小镇,方便了美军,也便宜了罗二他们的行动,最起码不会惊动机敏的看家狗。
穿过堆满瓦砾的街道,罗二把小张他们留在一处矮墙的拐角,自己扭动身形,弯腰逼近了哨兵。
晃着手电,缓过神的哨兵,裹紧大衣,交换着香烟,聊起眼前发生的战事,不时嬉笑几声。是啊,死的又不是自己,管那多作甚。
围在一起聊天的一个士兵,美美地咂了一口香烟,还没惬意地吐出烟圈,突地发现,一个带血的刀尖,稳稳地从自己的胸口冒出;一股寒气夹杂着剧痛,抽尽了身上的热气,他这才知道,背后有人来了。
张张嘴,倒霉的士兵,嘴角的香烟颤抖着,噗通栽倒在地上;穿过心脏的刺刀,夺去了他发声的机会。
放弃手里的M4,罗二冰凉的大手,捏住了两个美军士兵的脖子,“咔”,随着清脆的骨折声,码头的岗哨,失去了作用。原本想收取敌人jīng血,但憋着的那口闷气,让他下手重了些。
在罗二看来,让敌人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下次吧。
捡起地上的手电,罗二冲身后晃了一下,慢悠悠拔出自己的M4;在敌人尸体上擦干净刺刀上的血迹,啪,反手入鞘;罗二站直了身子,带上了羊皮手套,看向码头边的运输艇。
低声命令小张带着林兴国、林涛,伪装成美军哨兵,看守在码头,毕竟小张会说英语;罗二带着朴姬善,在她的指点下,打开了小型运输艇舱底的通海阀,让它就地沉了下去。
“可惜了”,罗二复杂地看着海水吞没了运输艇;不是他不想把运输艇收进红库,光那甲板上固定的高shè机枪,也得拆半天;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给敌人制造麻烦,小麻烦积累下来,就成了大麻烦;眼前咕嘟咕嘟冒腾着水泡的运输艇,让罗二平静了许多。
跳上那艘大型运输艇,罗二走到后甲板上,手搭在捆扎牢固的帆布上;这是一艘载重10吨级的浅底运输艇,后甲板上满载的物资,还没有卸下。
军火,不用打开帆布,鼻腔里浓郁的**味道,刺激的他连打两个喷嚏,这嗅觉太敏锐有时也不好。罗二已经知道了,甲板上,满当当的子弹、炮弹、炸药,估计是给岸上敌人的补给。
朴姬善没有罗二的嗅觉,刺啦,一刀划开帆布,拖出一个木箱,直接撬开。好巧不巧,朴姬善打开的箱子,是一包**和导火索。
“没用”,正当朴姬善失望地踢开箱子,弯腰去拉第二个箱子时,罗二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脚下的箱子,再海面上军舰上闪烁的灯光,“拼一把,反正损失的是敌人的东西”。
有了主意的罗二,拉起朴姬善,指着运输艇,“你会开这玩意不?”
“在苏联时开过,应该能开动”,朴姬善也不能肯定。
“行,能动就行,你开船,现在”,罗二返身解开了船头的缆绳,甩在一边。
很快,运输艇发动起来,朴姬善转动轮舵,顺过船头;“那里,直接开过去”,罗二一指远处美军战舰,在朴姬善诧异的眼光下,走出驾驶室。
码头上小张三人,站在冰冷的海风中,看着运输艇缓慢加速,向东方驶去;“二哥,你这玩的哪一出,我们哥仨干嘛”,没敢大声叫喊,小张郁闷地摆摆手,让林兴国、林涛把三具敌人的尸体,扔进远处的废墟里,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他们的任务,好像只有看守罗二他俩留下的背包了。
瞅瞅四周,小张带着两个兵,拎着背包,躲进废墟里。
“二十海里”,估计着导火索的燃烧速度,大概目测了一下运输舰和敌人战舰的距离,罗二把截好的导火索插进**里,再把**塞进一个炸药箱,理顺一大盘导火索后,跑进驾驶舱。
“来,绑上”,取出绳子,罗二和朴姬善,固定好轮舵,让船的行驶方向对准远处的战舰;“全速前进”,朴姬善看看罗二,也不多说,把动力档把使劲一推到顶。
“嗡”,明显地,机器声加重,船尾的螺旋桨疯狂地旋转,推动船体向前冲去。
“走吧”,计谋得逞一半的罗二,拉着朴姬善离开驾驶舱,来到后甲板,取出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
“但愿不会感冒”,罗二碎碎一句,一拉朴姬善,扑通,俩人跳进了海里。
“呀喝,爽”,咬着牙,罗二挥动手臂,向海岸游去;“阿善,你留的导火索是不是长了?”身后的朴姬善,明显游泳速度比罗二快,几下就和罗二齐肩了。
“是,长了些,这船的速度也太快了”,罗二闷闷地游着,水里温度很低,必须尽快上岸,他可不想在老婆面前抽筋。
他也没想到,这运输艇的速度这么快;他更没想到,自己首创了恐怖份子第一爆,还是夫妻搭档型的。
好在罗二跳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不远,很快就上了岸。来不及换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取出两件棉大衣,罗二和朴姬善穿上,带着三个兵,急匆匆越过小镇,顺着南下的公路,隐匿在黑暗中。
打一枪就闪人,几乎成了罗二的风格,也难怪,老美的报复手段不是吃素的。
罗二带着队伍跑了,跑的太急,甚至没有回头欣赏那艘无人驾驶的运输艇。
距离海岸二十五海里,是美军两艘3000吨级的驱逐舰;在美军第一集团军的协调下,游弋在rì本海域的这两艘驱逐舰,受命赶到江陵镇外海,保护岸上的美军雷达站。
以38节的航速,刚刚赶到指定位置两个小时,舰上的瞭望手,就发现雷达站的防撞灯,发出了紧急情况的jǐng报。
这时,刚刚装满军火补给的运输艇,堪堪停在了江陵镇的简易码头上。
和雷达站电报联系不上,在上级强令下,两艘号称最快的战斗舰艇,用12门130毫米舰炮,按照给出的shè击参数,开始了炮击。
短短二十分钟,在雷达的指引下,300发130MM炮弹,砸在了罗二出现的山顶上,扫荡了山上的一切。
炮声停了,甲板上是匆忙的水兵,他们在做着再次开火的准备;指挥舱里,舰长和几个军官,唏嘘着沉默不语,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些炮弹不说能不能干掉偷袭的敌人,首先肯定是把山顶上的自己人给灭了,还有那些先进的雷达设备。
压灭手里的雪茄,穿着雪白笔挺的军装,舰长端起一杯咖啡,“大家不必多想,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我们是海军,必须执行上级命令”,舰长的解释,并没有让身边的军官们舒服多少。
“本次行动,必须保密”,舰长下了封口令。
“叮铃铃”,皱着眉头的枪炮长,接起内线电话,“什么,运输舰?你能肯定?”
拿着电话,“舰长,瞭望哨发现岸边的运输艇,开过来了”,枪炮长讲明了电话内容,他还在发愁着自己的前途,毕竟开火的命令是他传达的,哪里有心思去想运输艇的事。
“运输艇,半夜过来干嘛?”舰长慢悠悠喝了口咖啡,神sè不变,自己的运输艇,没资格引起他的注意。
“联络一下,询问运输艇过来的原因”,舰长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命令身边的大副,他在想着炮击友军的影响,但愿自己不会背上一个黑锅才好。
在大副的命令下,通讯兵开始呼叫运输艇,但是,联系不上;随即,甲板上的水兵,用船舷的通信灯光,几次重复询问信号,也没有答复。
加速到极限的运输艇,笔直地冲进了驱逐舰五海里范围,后甲板上,导火索还在呲呲地燃烧着。
“什么,联系不上?”停了大副的汇报,舰长站起来,走到弦窗旁,盯着那艘逼近的小船。是的,和驱逐舰相比,运输艇太小了。
已经能听见运输艇发动机的轰鸣声了,从声音来看,明显是功率提到了最大;但是,没有任何灯光的运输艇,黑乎乎的影子,显得十分诡异。
脑海里一丝忧虑闪过,舰长不再犹豫,“命令,全船jǐng戒”。尖利的铃声,在舰上响起,让屁股还未坐稳的水兵,飞快地跳起,低头穿过舱门,跑向各自的岗位。
水兵的效率很高,几盏探照灯,迅速照在运输艇上,但没有止住它的行动,还在满负荷地冲了过来。
1000米,是驱逐舰jǐng戒的最低限度,但被光柱笼罩的运输艇,依旧速度不减地撞进了jǐng戒线。
还不停,舰长恼怒地扭头,正要命令机枪开火告jǐng;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的舰长,没有看清运输艇的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他看不见,身边健壮的大副,眼神一缩,盯在了运输艇的驾驶室;在此确认,还是没人,大副的脸sè刷地惨白,“撞击,规避撞击!”
大副的一声嘶吼,惊醒了舰长;不满地看看身边的年轻人,还是没经验啊,就这小船,要来撞击驱逐舰,哈哈,笑话,什么是鸡蛋碰石头,这久是。
而且,下了锚的战舰,哪是说要规避就规避的。这起锚、发动,需要时间,时间还不短。
还没有出声教训大副,大副的一句话,让舰长当地甩下了咖啡杯,任由咖啡溅脏了自己的裤脚,扑向舰桥。
“舰长,这是拉军火补给的运输艇”大副嘴角哆嗦着,心里已经在怒骂那该死的陆战队士兵,时间太晚,明天再卸船,那现在跑来干什么?
站在舰桥上,“开火,目标运输艇,开火!马上!”舰长一改往rì的威严,声嘶力竭地高喊着,狠狠拍打着身前的栏杆。要不是位置太高,他都要跳下去,亲自cāo枪了。
“哒哒哒”、“吐吐吐”,机枪、小口径速shè炮,在探照灯的指引下,奋力打出大把的弹雨,撒向逼近的运输艇;噼啪的子弹,很快打烂了驾驶室,把顶棚几乎打塌了。
但是,固定了轮舵的运输艇,轰鸣着还在冲向目标,就是眼前的驱逐舰,毫不罢休地冲了过来。
在舰长暴躁地呵骂声下,船舷一侧的水兵,开始疯狂地泼洒弹雨,还有一些水兵,举起手里的步枪,加入开火的行列。
终于,在各式子弹的暴打之下,运输艇的船身被打得满是弹孔,捆在轮舵的绳子,也被打断了;失去束缚的轮舵,飞快地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原本靠近驱逐舰的运输艇,一个侧滑,和驱逐舰摆成了平行靠帮状态。两船之间,只有区区十米距离。
这时,甲板上的导火索,还有一大截没有燃尽,但是那呲呲闪烁的火光,让眼尖的水兵发出惊恐的哀嚎,扔下手里的武器,躲向外弦。
没有舰长的命令,舰上的机枪和速shè炮,根本停止不了,“哒哒哒”、“吐吐吐”,无数子弹,瞬间打进了运输艇甲板上的军火里。
“轰隆”,受不了子弹蹂躏的大量军火,开始了殉爆;飞舞的弹片,巨大的冲击波,撕裂了脆弱的运输艇,也把站在驱逐舰一侧的几十名水兵,打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坚固的舰身,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海水汹涌灌了进去。
仰躺在舰桥的钢板上,额头冒着鲜血的舰长,没了生息;舰长是幸运的,他在军火爆炸的第一时间,被一块飞来的弹片,夺取了生命,也躲过了良心的谴责,如果他有良心的话。
皎洁的月光下,罗二带着队伍,沿着公路进了山区。
一百一十九章、黑车
躲在公路远处的一个洼地里,罗二留下小张他们,就地jǐng戒;自己和朴姬善,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下身上湿透的军装;有着轻微洁癖的罗二,已经没法忍受身上黏湿的腥苦味,更何况朴姬善和他一样,浑身上下没有清爽的地方。
看着哆嗦的朴姬善,罗二心里直发苦,跟随自己的人,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
换好衣服,带着朴姬善,罗二和小张汇合,掩藏在公路侧面的灌木里;奔波了大半夜,身上累的够呛,要是走着去平昌,那可成了真正的铁人。
眼下,要么找地藏起来休息,缓过jīng神再赶路,要么投机取巧搭个顺路车。
自己搞的动静自己明白,一旦到了白天,美军肯定会大面积搜索,就地隐藏不是个办法。但是,看着远处的那条公路,罗二明白,搭顺车不是个太好的主意,一样很被动。
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罗二嚼着饼干,喝了口凉水,趴在灌木丛里,要想快速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只能搭车了。不用看,罗二也知道,身后的四人,体力开始下降了。
瞅瞅四周,罗二没发现大灰的影子,这家伙,估计被舰炮的轰击吓住了。
当公路上一溜五辆军车,拉着满当当的士兵,全副武装地驶过,赶向东边的时候,罗二下了决心,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两个小时后,又有一队军车,通过眼前的公路,消失在掀起的尘土里时,满脸不耐烦的罗二,眼睛亮了起来。东面的公路上,终于传来卡车的声音,几道光柱闪过,划破了夜空。
背起野战背包,罗二拎着冲锋枪,低腰靠近了公路;身后的四个兵,也打起jīng神,紧随在后。
闻着腥燥的尘土味,罗二一挥手,“碰”,一块三百斤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砸在前面的路zhōng yāng,阻断了交通。
要是有懂的地质人在,马上就能看出,这块石头,和早先造成那场奇怪山崩的石头,明显是一个出处。
很快,车灯明亮的车队,出现在坑洼的公路上,慢腾腾驶了过来。
盯着那三辆挂着篷布的军卡,罗二有些奇怪,和刚刚经过的两队军卡不同,前者是杀气腾腾,怎么眼前的汽车,有些半死不活的,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罗二看到的,就是美国大兵戏称的“黑车”,没有任何明显标志的临时善后车队,拉着阵亡美军的尸体。
不得不承认,经历了二战的美军,在对待自己阵亡的士兵上,善后处理工作,有了一个规范化的流程,也是收拢人心、鼓舞士气的手段。
要不是连夜而来的增援部队,加上军车使用紧张,这些美军尸体还得等几天才能被运走;被命令连夜返回汉城的车队,顺道拉上了阵亡的战友。
这队“黑车”,一共三辆,拉着刚刚收集的美军尸体,前往汉城美军基地停尸房,在那里,会有专人对尸体进行检测、牙齿记录,做最后的身份确认;确定身份的尸体,会做防腐处理,整容,穿上整洁的军装,装进密封的铝盒,运输回国。
没有军事价值的“黑车”,除了车上安排一名士兵,再没有护送的武装;就连这护送的士兵,最大的意义,也是陪同司机,起个安慰司机的作用。也是,任谁劫持或sāo扰拉尸体的军车,都是十分晦气的事情。
“准备上车”,低声命令着,罗二盯住了最后那辆卡车。
不知内情的罗二,冲着身边一个手势,几人绷紧身体,做好了上车的准备。
当汽车的灯光扫在路zhōng yāng的石头时,“吱”,汽车先后刹住了,飞扬的尘土涌上前来,在雪亮的车灯前挥舞。
押车的士兵,小心地观望四周,半晌,这才拿着枪打开车门,走到石头前。
用脚踹踹石头,毫无动静,使劲踹,不见半点动弹的意思。
感觉四周安全的士兵,背起枪,双手使劲去搬动石头,那灰白的大石,纹丝不动。
涨红着脸的士兵,叫下了司机,俩人用车上的小撬棍,也只能让这块石头,上下晃晃,根本移动不了。
“法克!”嘴里愤愤叫骂着,司机转身到后面,呱呱几句,喊来了两个司机和两个兵,这玩意太沉,大家一起搬吧,要不都走不了。
三根撬棍,六个健壮的士兵,终于咬着牙,把沉重的石头,掀到路边的草丛里。身上见了汗的司机,翻身上车,轰起油门,继续向西开去。
汽车开动了,已经钻进后车厢的罗二,满眼的后悔,身后靠着一堆黑sè的帆布袋子,让他直骂邪门。
搭手上车,罗二在车帮上就是一愣,要不是身后的朴姬善推他一把,他几乎要放弃搭车的打算了。
这是拉死人的车啊,心里苦苦地,杀人毫不犹豫的罗二,脸sè惨白,踩在梆硬的尸体上,硬撑着躲进了最里面。
外有帆布围着,里面又不通风,周围的血腥味,让罗二差点吐了。反倒是朴姬善和小张,一脸无所谓的动手,轻轻搬动那沉重的裹尸袋,划拉开一处空地,让大家紧紧挤在一起。
林兴国、林涛比罗二好不到哪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捂着鼻子蜷缩在一起;开枪杀人谁都会,但和一堆尸体同车“旅行”,就没人待见了。
直到罗二实在受不了闷热的腥味,挥手一刀,呲,身边的帆布上,拉开一个口子;让冰冷的空气清扫自己的鼻子,好不容易,三个脸孔扭曲的兵安静了下来。
美军的汽车开走了,离开了江陵镇,向平昌方向驶去;汽车拐过远处的山脚,大灰这才露面,躲在路边的灌木里,幽绿的眼睛,盯住了那隐没的红sè尾灯。
没有停顿,大灰沿着公路侧面的草地,埋头向西跑去;卡车上的血腥味,没有迷失大灰的嗅觉。
天亮时分,三辆军卡,停在了平昌郊外美军军营;司机和押车的士兵下车,另外一组司机,带着押车的士兵,等到后勤兵给汽车加满油,马上又蹬车出发了。
这里已经是丘陵地带,沿途几个戒备森严的岗哨,只是揭起帆布一角,大概瞅了一眼,直接挥手放行。再往后的岗哨,干脆没有检查,捂着鼻子抬起了路杆。
看到那冰凉的黑sè裹尸袋,没有哪个士兵能严格地检查,能避开就避开,不定哪天,自己就躺在那里了。
看似憋屈的罗二,无意间捡了个便宜,不去偷笑就不错了,还在那里暗自后悔。
除了喝水,藏在后车厢的五个兵,默契一致地没有吃东西,身后的死尸,泯灭了所有的饥饿感,更何况大家都清楚,裹尸袋里的阵亡者,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本想抽空下车,但一路上来往的车队,严密的巡逻士兵,还有那系着皮带的军犬,让罗二几次放弃了下车的机会。
也是,他看好的下车地点,也是美军注意的地段。虽然罗二从帆布的缝隙里,发现了大量的南韩士兵在巡逻,但狼群咬死虎,这一犹豫,就跟着汽车到了美军军营。
似乎是本能反应,一路上很平静,就连汽车停在敌人的军营,也没有人来查看汽车里的情况。周围美军士兵,和那些土灰sè脸的南韩士兵,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个车队,直接躲得老远。
罗二没注意到,从裹尸袋渗出的血水,汇集在一起,从车厢下部的缝隙里,不断滴撒在地上,那道道凝固的血迹,已经明显告诉了所有人,这辆车的功能。
车队再次开出了军营,向汉城方向驶去。
卡车驶出军营,罗二的脸sè沉了下来;他们坐的是最后一辆卡车,但身后传来沉闷的发动机声音,告诉他情况有变。
起身,趴在恶心的袋子上,罗二撩起篷布,从缝隙里看去,“靠,运兵车”。
从发动机参差的声音里,罗二听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有两辆卡车,那晃动的十几顶钢盔,让他很是冒火。
不停地打量着车外的地形,罗二脸sè很快恢复了平淡;他不能紧张,身边的几个兵,一直在观察着自己,那怕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这个个jīng明的侦查兵,也会有冒失的动作。
自从看见胡志强和张旭的牺牲,罗二的话很少,沉闷的气氛一直笼罩着身边的兵们,没人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大家对罗二,几乎是盲目的信任,相信他能处理眼前的困境;但这份信任,让他犹豫着下车的时机。
退下身来,罗二拉过小张,“快要下车了,你”,一指前面的驾驶室,收回手掌在脖子上一拉。
小张点点头,罗二平稳的声音,让他很舒服;哗啦,子弹上膛,关上保险,眼睛盯着罗二,小张没有言语。
顺着公路,卡车颠簸着右拐绕过一个山头,眼前是一条开始解冻的大河;一直沉默的朴姬善,透过帆布的缝隙,看见了这条宽阔的汉江,不安地拽拽罗二的衣服。
拍拍老婆的肩膀,罗二也看到了,他不但看见了汉江上,那个美军架起的浮桥,高度戒备的机枪,也看见了远处的大城山。
和小张俩人对视一眼,罗二的眼神有些暗淡,也不知道那个老主持还在不,那个广法寺还在不。
同样,车队顺利地优先通过了浮桥,顺着汉江南岸,飞快地行使着。
左边是一座大山,右侧300米是奔流的汉江,该下车了,再不下车,就直接进了汉城地区。
罗二仔细看看远处的大城山,冲着小张点点头。
起身,朴姬善在右,罗二在左,拉住了车厢后部的篷布,林兴国、林涛端枪趴在袋子上,子弹上膛。
没有迟疑,哗啦,罗二和朴姬善分别拉开篷布,看见后面卡车上惊讶的司机,和那个疑惑的士兵。
明亮的光线,耀花了林兴国和林涛的眼睛,没有首先开枪。“哒哒哒”,罗二单手举枪,冲着后面的卡车,打出了一梭子。
“楞傻啊,开火”,罗二的一声叫骂,惊醒了晕头的林兴国和林涛,猛然间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不愧是玩枪高手,罗二的子弹,只是打花了后面卡车的玻璃,林兴国和林涛的点shè,不但让玻璃上绽开了两朵猩红的花朵,还打爆了卡车的两个轮胎。
罗二开火的瞬间,小张也打响了手里的冲锋枪,“哒哒哒”,三十发子弹横扫着一泄而尽,穿透了帆布和薄薄的铁皮,把司机和押车的士兵,打翻在驾驶室里。
身后的卡车,歪扭着扎进了路边的沟里,横斜的车身,让车厢上的美军士兵,暴漏在枪口下。“哒哒哒”,一直带着两支冲锋枪的林兴国和林涛,交替打光了子弹,没让敌人有还手的几会。
前后同时开火,虽然很危险,但也是难难之选,罗二不想背后还有两支枪顶着。
好在,罗二他们乘坐的卡车,一头撞在左边的山石上,轰鸣着停住了。当先跳下车,罗二扬手,把一颗手榴弹扔向了公路上,那里,第二辆卡车已经冲了过来。
“轰”,借着爆炸的烟雾,罗二战队,全数下车,冲进了路旁的深沟里。
罗二没敢上左面的山,他知道,这是一座不大的山头,一旦被困在上面,要想突围就难了。
现在,最理想的路线,是迅速反渡汉江,折向北面,闯过丘陵地带,再过汉江,进了大城山就彻底安全了。
大城山往北,直到金化,全是陡峭崎岖的山地。
但是,在沟壑里奔跑的罗二,清楚地听见,身后一百多米的公路上,十几名士兵,已经跳下了卡车,打着枪冲了过来。
“哒哒哒”,纷飞的子弹,在头顶穿过,甚至,打在了身边的石头上,溅出细小的火花。
不干掉这些追兵,过汉江是不可能的。“林兴国、林涛,就地隐蔽,等信号开火”,罗二简断的命令,留下了两个兵,躲进草丛里,根本没在意战友的离开。
那年月,命令如山。
一百二十章、诱敌
借着起伏的地形,罗二和小张、朴姬善,往前跑了一百多米,分散趴在地上;“哒哒哒”,罗二冲着后面敌人的方向,胡乱打了几枪,给身后的追兵指引着方向。
耳边,是流淌的河水声,还有子弹飞过头顶的嗖嗖声。
小张已经背上了冲锋枪,手里的狙击步枪稳稳地架在一块砾石上;朴姬善拿着冲锋枪,掩护着小张的安全。
半人高的荒草地里,罗二的枪声,让十几名追兵,打了鸡血似的蜂拥而上;敌人也不傻,前面逃跑的只有五个人,看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肯定是伤兵,那追击的难度就小了很多,最起码体力上不在一个档次了。
没有顾忌队形,也不顾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洼地,压低身子的美军士兵,在一挺机枪的掩护下,追了上去;现在是立功的时候,等到支援的部队一到,可就没了机会。
乱糟糟的队伍,谨慎地打着枪,冲过了林兴国和林涛的眼前,丝毫不停地向河滩扑了过去。
等到最后一名jīng瘦的美军士兵,喘着粗气掠过,林兴国和林涛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罗二的眼睛太尖了,远远看着追兵过了两个兵埋伏的地点,马上甩出了手榴弹,砸在了追兵前进的方向。
“啊,Grenade!”随着一声惊叫,发现异常的士兵飞快地跳开,扑在地上,其他美军士兵也利落地散开趴倒,双臂护住头部;“轰”,爆裂的弹片,炸倒了一片杂草,飞溅起无数的石子,弹片打中两个士兵的瞬间,也提醒了追击的士兵。
是啊,你有手榴弹,我们也有。仗着身后有机枪掩护,大兵们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已经把手榴弹攥在了手里,半蹲着抬头,搜寻目标。
通、通,几个重物从身后,扑腾着跌落脚下,jǐng惕的大兵,没等拨开杂草细看,“哒哒哒”,凌厉的弹雨,扫过美军士兵的背部,两支偷袭的冲锋枪发威了。六十发子弹,几秒内扫进人群,溅起的血花,刮翻了五名士兵,倒在草里哀嚎着呼救。
伴随着枪声,“轰、轰”,这回,不用提醒,都知道是大杀器了。偷袭的手榴弹,加上两支自动火器,压住了追击的脚步,让追击的兵力,减少了一半。
这还不算完,小张的狙击步枪,在手榴弹爆炸的同时,“呯、呯”,接连两枪,放倒了隐藏在追兵队伍里的指挥官,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个。
失去长官的士兵,零散缩在草丛里,不再露头;耳边战友的惨叫声,让七八个完好的家伙,惊慌子窝在地上不再动弹,枪举过头顶,就地开火等待援兵。至于子弹能不能打中目标,看天意了。
罗二哪有时间纠缠,听着枪声的位置,不停息地把身上的五枚手榴弹,飞快地砸了出去。
“轰轰轰”,准确的炸点,打掉了敌人枪口的火焰;炸起的碎草、烟尘还在飞扬,罗二已经扭身窜了过去。但,这回,他手里的刺刀,没有挥下。眼角余光处,林兴国和林涛弯着腰跑了过来。
身边是敌人机枪子弹在飞舞,草草一眼,这十几个追击的家伙,只有几个趴在地上挣扎着,不值得他下手了。
不去理会伤兵的哀嚎,盯了眼公路上的机枪手,罗二一挥手,“撤”。
带着林兴国和林涛,罗二指派小张断后,一行人下了一处台地,跑向汉江边。由于地形原因,远处敌人的机枪,威胁少了很多。
眼瞅着远处的草地里,自己的战友,在几声爆炸和短促的枪声后,没了动静,趴在公路边的美军机枪手,更加疯狂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在另个副手的弹药支持下,手里的枪口不停地喷吐着火焰。
阻住**士兵的退路,更是为了让枪声引来自己的援兵,鼓着眼睛的机枪手,根本不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岗哨,是在3公里以外,车上又没电台,原本是简单的护送,成了战友的最后一程。
眼看着**士兵,灵活地跑到了汉江岸边,咬牙切齿的机枪手,狠狠摆动枪口,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咔”,撞针清脆的响声,宣布了本次携带的三百发子弹,告罄了。身边两个副手,背着冲锋枪,但目标已经出了冲锋枪的shè程。
机枪最后的一个晃动,让机枪手建功了。
“法克”,机枪手不甘地爬起来,扭头看看公路远处,当先的第一辆“黑车”,早早跑开了,大概是去前面告jǐng了,只要自己的部队接到jǐng报,那前面的五个敌人,根本跑不了。
放开手里的机枪,三个士兵,就地把守,等待援兵。追击?别想了。
此时的汉江,在chūn季艳阳的照耀下,完全解冻了,河水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冰块,翻腾南下。
“过河”,脚步不停的罗二,当先跑进水里,顶多再有半小时,敌人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必须在这安全的半小时里,全速过河,藏进河对岸的丘陵深处。
浑身血腥味的罗二,耳边是哗哗的流水,那冰凉的河水,忍不住就想擦擦身上,洗去那股怪味。但现在是不可能的,先摆脱了敌人再说。脚步移动着,俯下身子,罗二用手撩起河水,匆匆洗把脸。
身边的朴姬善,早就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躲在拉尸体的车里,她还是头一次,但愿也是最后一次。把枪交在左手,她的右手伸进冰凉的水里,太凉。
就在朴姬善缩回手的时候,身后的林兴国和林涛,各自闷哼一声,脚下一顿,随即紧跟在罗二身旁,快速走向河zhōng yāng。林兴国的背部,林涛的腰间,鲜血很快冒了出来,染红了军装。
机枪子弹打进林家哥俩的后背,那低沉的痛苦声,瞒不过罗二,但他没有会回头;“哗啦”,挤开胸口的河水,罗二奋力向对岸冲去。
五分钟后,趟过三十米宽的汉江,浑身湿透的五个兵,跑进了低矮的灌木丛。
经过朴姬善检查,林涛的情况不算太坏,子弹打在腰间,只要取出来就行;但是林兴国伤势有些严重,嘴角不断溢出泡沫状的血液,让皮姬善怀疑,子弹打在了肺部。
“阿善,他需要赶快做手术,取出子弹”,忧虑地看着陷入昏迷的林兴国,朴姬善想不通,伤的这么重,还能跟着跑过五百米的距离,要是人民军士兵,能清醒着抬过五百米就很不错了。
看看天sè,这中午的太阳,让罗二没有任何喜悦,“先往北,等到晚上再说吧”,做手术需要医生,可是周围的几个人,朴姬善都不行,其他两个人更是抓瞎。
罗二不缺医药器械,缺的是一个外科医生,能救治林兴国的手术,如果任由这个敦实的汉子丧命,他不会原谅自己。
头顶上飞机在轰鸣着盘旋,不时降低高度,在汉江东北侧的丘陵地带,搜寻着地面;汉江沿岸,数支五十人的美韩混合搜索队,携带军犬,准备过江。
趴在山头的罗二,紧盯远处起伏的钢盔,身上覆盖的伪装网,也没有多少安全的感觉。他们躲在一个小山的树林里,但这里很快就会被牵着军犬的敌人,拉网梳理一番。
身边是昏迷不醒的林兴国,还有面sè惨白的林涛,加上自己三个人,也带着轻伤,罗二眼里闪动着犹豫。小张回过头,和罗二的目光一触,他明白了。
“二哥,我去把敌人引开”,凑到罗二耳边,小张不安地扭动着肩膀。虽然外面换了件干净的棉大衣,但身上湿乎乎的军装,还是在吸收着体内的热量。
要是没有伤员,这诱敌的活计,罗二不会安排给其他人的,绝对是自己去了。但带着两个重伤员,罗二实在放心不下。
沉吟着,罗二也知道,现在到了舍弃的时候,小张的行动,固然能引起敌人的注意,但这可是自杀式的举动,基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小张焦急地看着罗二,他知道,罗二舍不得让自己去死战,但眼前也只有自己有体力完成任务,或许还能回到罗二的身边。至于照顾伤兵,小张明智地回避了,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
“二哥,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嘿嘿笑着,小张坚持自己的建议,低头整理装备,除了枪支弹药和水壶,其他全数留下了。
“大城山,你想办法赶到那里,记得那个寺庙不?”罗二眯着眼,“今晚我们在那里会合”。
“知道了”,小张再次看看罗二,郑重地说道,“二哥,保重,当你的兵,值了”,话音未落,他已经退出了伪装网,向右边的山下溜去。小张离开了,把暂时的安全,留给了罗二他们。
是啊,任谁跟着罗二,满山乱窜,不但把自己一辈子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眼看着大批的敌人,惨死在眼前,那份舒爽,不是每个兵都能享受到的。
很快,右侧一百米远处,响起了清脆的步枪声,“呯”,子弹准确击毙了汪汪吼叫的军犬,也惊动了戒备的敌人。
伴随着远去的枪声,眼前大批土灰sè军装的敌人,从山下经过,直追了过去。料峭的寒风,带着罗二几人的体味,避开了敌人脚下的军犬。
敌人就在距自己六十米远处,脸上的狰狞看的清清楚楚,但罗二没有丝毫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兴奋地打着枪,乒乓乱响,象是在追赶受伤的猎物,怪叫着跑过。
手里就剩下一枚手榴弹,子弹还有二百多发,但自己的枪法?罗二心虚地瞥了眼身边的朴姬善,这丫头的枪法不错,啥时候听听心得。
等到远处传来几声爆炸,还有乱哄哄的脚步声,爆响成一片的枪声,让罗二的心里一沉,小张不会出事吧,这个jīng明的家伙,一向是吃亏在后,要是折在这里,那就可惜了。
朴姬善和两个重伤员躲在一个伪装网下,专心照料着他俩,那几声爆炸,也让她拿着水壶的手,抖了几下,有些灰黑的面庞,坚毅了许多。
她不愿意回头,去看罗二那焦虑的眼神,跟着他,战死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呯、呯”,熟悉的狙击步枪,再次响起;罗二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这小子,冲着chūn川方向跑了,估计这一大圈跑下来,也要累的够呛,全当是武装拉练了。当然,微弱的枪声,朴姬善是听不到的。
夜幕,在罗二焦急的等待中,不紧不慢地遮蔽了天空;注shè了盘尼西林的林家兄弟,情况依然不好,就连咬牙坚持的林涛,也开始jīng神恍惚。
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走”,罗二背着林兴国,搀扶起林涛,在朴姬善的jǐng戒下,再次爬上北面的山头。山下,曲折的汉江出现在眼前。
罗二选择的下车地点,要是不经过汉城,赶到大城山,必须两次经过汉江,也就是说,还得在冰冷的水里,泡上一次。
为了照顾两个伤员,本来水xìng就不好的罗二,喝了几口浑浊的河水,被朴姬善推着,悄悄过了汉江。
岸边的草丛里,罗二换下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整个换了一遍;取出一套军装,交给朴姬善,让她躲在一颗小树后面也换了。虽然两个伤兵是自己人,但老婆的身子,罗二很小气地遮严了。
身后连绵的山脉,让罗二从容起来,耳力范围内,没有敌人的动静,就算是有,他也能带着伤兵,安全退进山区。夜晚是山区,是罗二的地盘。
不理会林涛的抗议,罗二粗暴地扒下他的湿衣服,避开伤口,给他换上干衣服,“小子,让老子伺候更衣,你是第一个”,低声笑骂几句,罗二又低头给林兴国开始换衣服。他没留意,林涛憨厚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是疼的,还是其他,罗二不知道,兴许,林涛也不清楚。
草草吃了几口,喝干一壶水,缓过劲的罗二,再次背起伤员,进了大城山。朴姬善看看四周,据枪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