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朴姬善的犹豫
很快,在大灰的带领下,罗二和朴姬善进入了352团的防地。
在jǐng戒哨的外围,罗二已经被认了出来,“罗二?”在高处的一个草窝里,站起来一个哨兵,惊喜地叫着。
作为一名“老兵”,尤其是经历了被敌机追着跳崖的老兵,罗二可是闻名全团了。而且,带着一条没了尾巴的狼狗,欢蹦乱跳的,除了罗二没别人了。
小张带着大灰被接回部队,大灰也跟着回来;伤口虽然好了,但罗二不在跟前,大灰可是谁也不待见,冷漠的眼睛,盯得人难受,更别说跟着溜达。
象今天这样欢实地来回溜达,只能说明,它的主人罗二回来了。
罗二笑着,“老崔,今天轮你挨冻啊”。挥手一甩,罗二也大方,一包烟扔了过去。
“靠,一阵子没见,牙口还那么好,越发利索了”,老崔是1营2连的老兵,以前没少找罗二要吃食;笑呵呵接住香烟,“好家伙,骆驼,真是阔气”。
“得,我得去团部报到,下回再聊”。
“去吧,前面一转弯就到,今晚团部就转移了”,老崔低声说了一嘴,叼着烟卷瞄了朴姬善一眼。
罗二点点头,没吭声,扫了眼左边的灌木从,领着朴姬善直接下了山坡;老崔小心地把香烟揣进怀里,“侦查连的待遇真不错”,乐呵呵地闪身躲进了草窝里。
罗二他们刚没了身影,“老崔,想独吞啊,见面分一半”,灌木丛里,一个声音恼怒地低声喊着。
远处的罗二,暗暗笑着,这烟鬼哪都是。
352团的jǐng戒哨,在前任团长的严令下,一明一暗,明的时不时出面拦截来人,暗地可是永远不动窝,任务也只有一个,被袭击时鸣枪报jǐng。
所以,只有老崔出面见了罗二,罗二也明白,但碍于朴姬善在场,没有点破,也省了盒烟。
不时地和熟人打着招呼,罗二来到了团部。自打罗二进了侦查连,大力享福不说,挨的最近的团部,也跟着沾光。
这不,一个大型土黄sè的伪装帐篷,支在一处高高的灌木从里,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积雪。这待遇,怕是在40军也是头一份。
把大灰踢到一边,“报告,侦查连副连长罗本初归队报到”,罗二没理会往来的熟人,一本正经地喊着报告,眼睛却瞅着收拾东西的几个jǐng卫员。
看着忙乱的士兵,朴姬善也是满脸疑惑。
“进来”,团长杜文学沙哑的嗓子,让罗二有些不安,赶忙低头进去。
帐篷里,杜文学和政委从地图上直起身子,虽然眼里满是血丝,但俩人都是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罗二。
“报告团长、政委,这是人民军朴姬善少尉”,罗二首先把身后的朴姬善介绍给上级。
“认识认识,朴姬善少尉,伤好了吧”,政委上次见过朴姬善,只是那时朴姬善受伤,没有多说话。
“首长好”朴姬善立正敬礼,态度远比罗二好多了,根本不象罗二那样,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
“罗副连长,欢迎归队”,政委上前握着罗二的手,满脸的笑意,但罗二怎么看都象地主看佃户的眼光。马上,热情的政委,帮着罗二卸下身上的背包,仔细地放在一边。
罗二眼尖的厉害,眼睛一扫,看见政委的手,暗暗地捏了一下背包,不动声sè地又坐下。
怎么回事?这缺烟也不至于这样,罗二的脑子开始转悠。想不出头绪,干脆不想了。
杜文学咳嗽一下,回头喊了一声,“弓义,把那个小盒子拿过来”。
帐篷里的弓义,直接窜了过来,递给杜文学一个木头盒子,绸子面的,顺便冲着罗二挤挤眼。
“罗本初同志,由于你在战场上的突出表现,军部报联司决定,授予你一等功一次。现在我代表上级,给你颁发奖章”,杜文学郑重地打开盒子,取出一枚金黄发亮的奖章,别在了罗二的胸前。
从进帐篷,到团长把奖章别在自己的胸口,短短两分钟内完成,让罗二有些猝不及防。
原以为还要象上次,先得审查一下,这回根本就没问,连医院的证明也没看;这份信任,让罗二满心的感动。
罗二那里知道,他这一圈下来,给美韩联军造成的损失,基本被上级部门调查清了,让上边的老家伙们笑的合不拢嘴;现在罗二他们,已经成了美国人的必杀目标,还是不死不休那种,根本不用太多的调查。
美国人知道有这么一支小分队,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姓名、人数,但从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现在美军正满世界在找这支队伍,急于除之而后快。
战事紧急,把空盒子揣进兜里,下次还能用,杜团长开始撵人。
“罗本初同志,咱们团今晚就要转移,你马上去侦查连,找大力同志报到”,别上奖章,罗二还没高兴起来,就被杜文学赶出了团部。顺便,团长直接开口要走了一条香烟,还是不带脸红的那种。
见朴姬善也要出去,政委发话了。
“朴姬善少尉,你们的同志马上就过来,你在这里喝口水歇歇,等一会”,政委热情地招呼朴姬善歇着,没给罗二告别的机会。
悻悻地出了帐篷,罗二跟着jǐng卫员,准备去侦察连驻地。
“罗本初同志,等等”,朴姬善跑了出来,站在他跟前,“到了前线,自己要小心,我可不愿意做寡妇”,严肃的神情,好像在说着正事,但低低的声音,掩不住她的担忧。
“放心吧,老婆,在后面乖乖地,别乱跑”,神情冷漠的罗二,眼里却是离别的不舍。
慢慢举起手,罗二给朴姬善敬了个礼,转身走了。朴姬善手放在帽檐处,呆呆地看着罗二远去的身影,还有那撒欢的大灰。
团部门口,杜团长和政委看着远处的罗二和朴姬善,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罗二回侦查连去了,朴姬善坐在352团部旁边的帐篷里,对面,坐着两个人民军上尉。虽然是随意地坐着,没有隔着桌子,但朴姬善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劳动党派来的专员,询问朴姬善的任务情况。当然,他们是用朝鲜语。
“朴姬善少尉,事情调查得进展如何?”一个小眼睛上尉有些急切地问道,急促的口气,让旁边的浓眉毛上尉,面sè微微不快。
这次主事的是浓眉毛上尉,被抢了先手,很是不满;哼,整个一少爷,根本不懂规矩。
“上尉同志,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朴姬善端坐在那里,眼睛正视前方,双手相握,右手的大拇指微微按在手链上。
“那个罗本处情况正常吗?”浓眉毛上尉喝着水,慢慢地问着。
“正常”没有迟疑,朴姬善清晰地回答。
“不对呀,除了他和那三个士兵,再没有外人出现在机场附近”小眼睛上尉自言自语。
“但是,那三名士兵,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了”,浓眉毛上尉补充着。
小眼睛上尉点点头,“也就是说,只有这个罗本初是重点怀疑对象”
“你和他在一起时,他有没有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浓眉毛上尉放下茶缸,眼睛盯着朴姬善。
“比如黄金”小眼睛上尉直接挑明了。
朴姬善摸着罗二给的手链,着手链是黄金的,但它是罗二家传的,就不是奇怪的东西吧。摇摇头,朴姬善没有说话。
朴姬善接到的任务,是监视罗二的行动,如果有异常的举动,直接上报劳动党;但是,罗二每每惊人的动作,已经让朴姬善习惯了,不再觉得异常。
而且,罗二取出大量物资时,有意识地避开了朴姬善,现在,罗二的自保举动,给了朴姬善自信。
两个上尉颇懂心理学,交叉的问话,让朴姬善有些语塞,她犹豫的表情,清晰地落在了两个上尉的眼里。
“不如这样,我们通过上级,调他到联司去审查”浓眉毛上尉嘴里建议着,虽然关注着手里的茶水,眼角却盯着朴姬善的脸sè。
“好的,让他到人民军政治处协助调查”小眼睛上尉觉得手心开始发痒,好久没动用刑具了,这次还是给友军用用,肯定很爽。
听了小眼睛上尉的话,朴姬善脸sè一正,怒视着这个冷笑的家伙,“上尉同志,经过我的观察,罗本初同志根本没有异常的地方,只是一名普通的优秀战士。”
优秀这两个字,朴姬善咬的很重,她可是下了决心,不能让这两个家伙把自己的丈夫带走,这一走可就回不来了。
“你能肯定?”浓眉毛上尉有些迟疑。
“我以我的党xìng保证”,朴姬善坚定地回答。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
见两个上尉,一个不甘地扭着脖子,一个心怀疑虑,朴姬善赶紧补充,“横城地区的地形我还是了解些,我会以向导的身份,继续调查罗本初的情况,一有发现,我会马上上报”。
浓眉毛上尉点点头,“朴姬善少尉,你是一名劳动党党员,希望你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为我党的发展做出贡献”。算是答应了朴姬善的建议,浓眉毛上尉看向小眼睛上尉,对方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朴姬善的身世,是不容质疑的,她的肯定,当然也不能轻易怀疑。
“誓死保卫劳动党”,朴姬善起身立正,严肃地大声答道。
“好了,询问完毕。朴姬善,我临来时,你父亲让我转告你,尽早回去,他很担心你。”浓眉毛上尉缓和了脸sè,关心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军官。
诚恳的语气,让浓眉毛上尉似乎充满了人情味。
“谢谢上尉,完成任务后,我会马上返回”,朴姬善利索地敬礼,转身出去,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这两个yīn险的家伙。
出了帐篷,朴姬善长长舒了口气,该死,她暗暗骂着自己,一点点的犹豫,差点害死自己的丈夫。在她的心里,罗二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必须维护的,哪怕是用生命也毫不在惜。
中国的儒家思想,深刻地影响着周边的国家,尤其是朝鲜半岛。
要么说,派出执行政治任务的人选很重要,特别是针对罗二这样的优秀目标,很容易被反手包圆。这次,劳动党彻底失手了。
九十二章、见面礼
不知道自己刚刚度过难关的罗二,现在被几个健壮的身子压在地上,正嗷嗷乱叫着。
最兴奋的大力,抱着罗二也被压在了底下,从最初的叫喊变成了嚎叫,“谁啊,妈的踢我”。
大灰远远地躲开,好奇地看着一帮人嬉闹,也没人敢去闹它。
兴奋过后,罗二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眼前的战友;小张、赵志远、钱奇伟由于有伤未愈,笑着站在旁边,鲁骏驰、柯华磊、武蒙国、程文富生龙活虎地围着自己。
“大力,他们伤还没好,你……”
“没办法,野战医院后撤,他们偷跑回来,我看伤也不重,留下了。”
大力这一解释,让罗二想起上次的任务没完成,脸sè一灰,“上次的任务,团长没骂你?”
大力知道罗二的意思,“没有,告诉你吧,这回咱们连是赚大了。”
指点着身边的几个家伙,“不算你,一等功两个,二等功五个,其他的是三等功。”
再指着远处看热闹的兵们,“看到没,整个352团,就咱们连全员补齐,整整一百二十个兵。”大力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罗二,你兼着一排长,柯华磊二排长,武蒙国三排长,电台兵鲁骏驰。”见罗二有些奇怪,大力有些感慨,“班排长伤亡太大,刚调整的。”
“行了,大家抓紧时间,整理装备,休息一下,晚上八点出发。”挥手赶跑了兵们,大力拉着罗二进了帐篷。
叼上一根香烟,“伤好了?”大力瞅着罗二,他算是服了,都炸成那样了,转过天来,蹦跳着回来了。
“没事了”罗二虽然心里后怕,却一脸的平淡。
“那好,现在通报敌情”,正着脸sè,大力展开地图,“上级通报,美韩联军已经开始向汉江南岸和横城地区进攻,这次可是齐头并进。上级命令我连,向广田、碧鹤山、下草院里地区进行武装侦察,为部队的快速穿插提供情报。”
看着地图,罗二明白了,这是典型的诱敌深入,原来,上级首长是准备了一盘大棋,就等着敌人咬钩了。
“就这样,晚上就要出发,你先到一排看看”,把地图收好,大力戴上帽子,准备去其他排转转,刚要出门,回头看了罗二一眼,“呵,罗二,有贵客找你”,出门一拐,挤眉弄眼地跑了。
丢下胡思乱想的念头,罗二探头一看,不远处,一个俏丽的朝鲜女军官,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露着笑意,直直看着自己;脚下的大灰,正晃着大脑袋围着她打转。
“阿善”,罗二惊讶地跑过去,正要拉她的手,这才发现有几个兵正探头探脑地看着。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们当向导。”
“是怕老公跑了吧”罗二低声笑着。
“这是次要原因”,朴姬善少尉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四周。
“来来,进来说话”,罗二赶忙把老婆让进帐篷。
朴姬善进了帐篷,还没说话,就被罗二一把搂进了怀里。
刚刚知道了滋味的俩人,趁着没人,亲热了一番。罗二还不太满意,悄声请示,“晚上,带你去看风景?”
明白罗二的意思,朴姬善红着脸,没有吭声。沉默就是同意了,嘿嘿笑着,罗二高兴地喊了一嗓子,“大力,进来”。
咧着嘴,大力的圆脑袋伸了进来,装着刚看见朴姬善,“呦,这不是朴姬善同志吗,欢迎啊。”伸手把一个高个子拽了进来,“这是我们的指导员高翔同志,才从排里回来”。
指导员高翔,一米八的高个,身材结实,长脸短发,一双细眯的眼睛,露着一丝jīng光,动作干净利落,咋看都是一个悍兵,不象是个政工干部。
“罗副连长,欢迎归队;朴姬善同志,你好”,说着,热情地上来和罗二握手,当然,他的手被罗二紧握着没松,没法和朴姬善握手了。
“指导员同志,谢谢你还惦记着我”,罗二嘴里乱说着,挡住了指导员看向朴姬善的眼光,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能远看,不能近瞧,更别说碰了,似乎成了他的底线。
罗二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神经,渐渐融入了黑sè的光芒,冷漠的寒意,开始向外渗透着。
指导员尴尬地被罗二握着手,没法摆脱罗二钳子般的大手,只能苦笑着点头;看来,这侦察连不好混啊,是个兵都牛得很。
虽然罗二热情敌和自己握着手,但高翔明显感觉到,罗二满身的煞气。
“得,今天头一次见指导员,罗二,给个见面礼吧”,大力把罗二看成了移动仓库了,逮着机会就侃油。
“成,今晚的晚饭我包了,做一顿牛肉汤,让指导员尝尝,顺便也让我老婆见识一下”,罗二炊事兵的本sè立马暴露出来。
大力一愣,瞪着眼珠子,开始抠门了,要拿牛肉汤糊弄人,老子都吃的反胃了;正要嚷嚷,猛地瞧见罗二冲着自己挤眼,扫了一眼身旁的朴姬善,不再吭声。
老婆?指导员征了一下,看见羞红了脸的朴姬善,恍然大悟,好嘛,这外国老婆都找上了。
有着高度政治头脑的指导员,和惊喜的朴姬善,一时间各怀心事,都没注意罗二怪异的表情。
朴姬善作为向导,当然得和大力、高翔交流一下当地情况;见插不上话,罗二走出帐篷,“你,过来”,指着门口的一个兵。
看来是刚补充来的通讯员,根本不知道姓名,“去通知二排长、三排长,带人到一排领取被服。”
“是,罗连长”,通讯员一溜小跑去了。
罗二一呲牙,现在好像有点军官的感觉。
留下哀怨的大灰,给老婆当jǐng卫员了,罗二自己去找一排。
向后走了200米,来到一排的驻地。这里搭着六个帐篷,隐匿在山下的一条沟里。
“二哥”,正在帐篷门口擦枪的小张,一眼就看见匆匆走来的罗二。
小张现在是一班长兼副排长,罗二不在的时候,整顿着一排的兵们。纷飞着死亡的战场,把一个青涩的战士,捶打成了坚强的汉子。
盯着小张有些苍白的面孔,罗二淡然的神情松动了几分,“集合”,嘴里的话语,还是那么冷漠。
在小张的吼叫声中,三十个身影,跑出帐篷,飞快地在空地上,整齐列队。
眼光一扫,除了几个熟面孔,大部分是陌生的战士;好在,一脸沉稳的兵不少,看来,大力还是费了些心思。
“我是罗本初,你们的排长”罗二很是怪异,自己一身人民军制服装扮,对着一帮土黄sè的志愿军战士训话,有些不伦不类。
没有再言语,也没有说解散,罗二转身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帐篷;小张立正站着,和大伙一样,没敢动弹。
虽然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排长,但罗二身上的那股逼人的寒意,压住了周围的冷空气,消瘦的背影,隐隐蕴含着残暴的杀气,让这三十几个兵,压抑地站着,不敢回头。
进了帐篷,这是一排存储弹药的地方,马上就要开战了,弹药已经下发。中型帐篷里,除了十几个弹药箱,空荡荡的。
挥手取出一百三十套美式冬装、睡袋、急救包、钢盔、高腰军靴、军用背包,堆满了帐篷;拍拍手,罗二先拿了一套,自顾自换上了。
很快,一个“美军少尉”走出了帐篷;费了半天劲,终于找了一副少尉军衔挂上,这下,和老婆平级了。
“小张”,摆手把小张叫了过来,“命令换装,不许议论;还有,派人给一、二排,还有连部,分配被服”。说完,罗二转身拎着一个新背包,去了炊事班。自己的那个旧背包,还在连部里扔着。
“是”,小张转身跑向队伍,满脸的骄傲,还是跟着二哥好啊,不愁吃不愁穿的。
凭着过人的嗅觉,不用人带路,罗二钻进了后面的灌木丛,来到了一处石壁下。
一个美军少尉,突然出现在几个炊事兵面前,把几个忙碌的兵吓了一跳,慌忙抓起身边的菜刀、铁锨,一阵鸡飞狗跳。
待仔细看去,“罗二?”一个老兵忽地笑了,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干嘛干嘛,演习啊”,罗二亲切地看着几个满身烟味的家伙,还有脚下的大锅,这里留下了自己太多的痕迹,现在却没心思多待了。
打开背包,不停地取着大块的牛肉,“全煮了,今天全连打牙祭”。
当大力和高翔,和朴姬善商量好晚上的路线,走出帐篷的时候,高翔一阵眼晕,来往的竟然全是“美军士兵”,要不是钢盔下的面孔说着汉语,怕是当场就要拔枪了。
“连长,这是你们的”,匆匆赶来的小张,让两个兵,把几套冬装等一堆零碎抱进了帐篷;“嫂子,这是你的”,小张把一个鼓囊囊的背包,递给了朴姬善。
“指导员,这可是咱们连最后的家底了”,一脸肉疼的大力,心里乐开了花,不错,好兄弟,这见面礼真不错。
天sè转黑的时候,侦察连的驻地,飘荡着浓浓的肉香,一个个兴奋的兵们,抱着崭新的饭盒,顾不上烫手,大口吃着劲道的牛肉,就着肉汤再来口馒头,好吃,过瘾。
现在,从吃相上,就能看出是不是新来的,那几个挑肥拣瘦的家伙,肯定是原先侦查连的,早吃够牛肉了。
把大灰踢给小张,顶着看地形的招牌,罗二拉着朴姬善,窜上了山顶,看着风景吃饭去了。这陡峭的山坡,除了罗二,没人敢在晚上冒险。
等罗二jīng神抖擞地抱着老婆,这个一脸满足的少尉,跃下山坡的时候,帐篷已经拆卸打包,队伍也准备集结。
快步走到队伍前方,“报告排长,一排集合完毕,应到实到三十人,报告完毕”,小张严肃地向罗二汇报。
回了个礼,罗二脸上发涨,好在是夜里,可以遮掩一下;以后绝不再偷吃了,最起码在战前决不,罗二暗下决心。
扫了眼身边的朴姬善,这才发现,这个人民军少尉也肃然站立,整装待发。
“出发”,沉声命令道,罗二带着队伍,来到了连部的位置。
十分钟后,全连集合完毕。
看着眼前整齐的战士,大力老觉得那里不对,摸着胸前的枪带,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和罗二,其他人背着的,全是三八式步枪,机枪迫击炮更是没影。
瞄了眼身边的罗二,大力开始暗骂自己的哥哥,支援东线,你也别拿干净啊,什么弹药统一,这打一枪拉一下枪栓,简直是要了人命。
九十三章、天道酬勤
晚上八点,天sè彻底黑了下来,部队出发了。
罗二不是一个很称职的排长,连一排的几个班长都不熟悉,就甩给了小张,自己带着朴姬善和钱奇伟,走在了最前面。大灰早早地窜到了前面,无声地探查着。
相隔10米,小张领着一排走在后面,大力带着二排在队伍的中间,高翔和武蒙国率三排带着部分物资,在最后押阵。
远远地看着罗二他们三个,小张有些不习惯,一直以来是他跟着二哥,现在倒好,钱奇伟宁愿不干班长,也要跟着,自己也只好二线了。
按计划,队伍从平原和山地结合部,进入小白山脉的北端,在山区隐蔽前进,不走chūn川到横城的公路,直插横城东南方向。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罗二打头,朴姬善居中,钱奇伟跟在后面,不时用手电跟后面的小张联络着。
作为尖兵,必须尽量寻找合适的路线;罗二快速地行进在灌木、草丛里,在漆黑一片的山地上,也只有他能分辨出哪里是沟,哪里是坎。
其实,罗二现在也省心,大灰在前面跑着,已经给自己把大致的路线踩好了,只等自己往前走了。
听着身后的朴姬善,开始有些气喘,罗二无奈地放慢了脚步;两个小时的急行军,直线才走了二十公里,距离目的地还早呢。
离公路已经很远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罗二停在一片树林边,“好了,休息一下”;扶着朴姬善坐下,“我说,你还能坚持不?”
“没事,你也歇会。”朴姬善已经没了jīng神,这反复地上坡下坡,还要穿过荒杂的灌木,让她一时缓不过神。
机灵的大灰,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朴姬善身边,绿油油的眼睛,来回晃悠着。
“小张,打信号,就地休息”,说完,罗二也毫无风度地坐在地上,摸出水壶。
喝口水,罗二回想着地图上的标记,“老婆,附近有没有公路?”
“东边的山谷里,有一条窄路,以前人民军南下时走过,很难走。”朴姬善记忆很好,从出发时开始,就在核对距离。
“现在速度太慢,先找到那条公路,沿着公路好走点”,罗二下了决定,照这么走下去,到了天亮也走不了多少路。
十分钟后,罗二再次起身,折向东边;翻过一个满是碎石的山坡,地形直接陡峭下泄,往下细看,一条细窄的公路,象一根软软的面条,蜿蜒着拐向南边。
脚踩着碎石,三人稀里哗啦地滑下山坡,灰头土脸地站在了公路上,身后飞扬的烟尘,很快被山风吹散。大灰更惨,不满地呜咽着,抖索着身上的灰土。
靠,这还叫公路,罗二无语地趟着荒草,走在所谓的公路上。拍拍大灰的脑袋,“走吧,捡了个破路,倒霉啊”。
这条路根本不在地图上,说是路,还不如说是两山间的荒草地,零散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也不知道人民军是从哪发现的,大概也是小部队,罗二对那支人民军部队相当佩服。
脚下踩着的,就是路,罗二安慰着自己,拉着朴姬善行走在过膝的灌木里,脚下咔咔地踩响断枝;这里连野兔都没看见,更别提人了。
苦不堪言的钱奇伟,踉跄地跟着,还得不时地向后面打信号。
天sè开始泛白的时候,山风愈发地大了,卷着山顶积雪的寒气,从身边呼呼扫过,带走了身上的热气。嘴里哈着白气,不能过再走了,得找地方隐蔽,罗二瞅着左右的地形。
两边是南北走向的山地,西边地形稍低,覆盖了密密的松树;东边地形陡峭,罗二根本不用细看,光秃秃的石头,夹杂着一些荒草,山顶大概也是刀背一样,站不住人。
要是平常的时候,躲进西边的山地,那时上策,但现在罗二看来,根本是半死之地,美国人的飞机,看重的就是那里,一百多号人,露出一点马脚,那燃烧弹可不是吃素的。
临出发时,路上的一切决定,被大力甩给了罗二,让他全权处理,不用商量。对于罗二的眼光,大力自叹不如,好在他也明智,安全第一。
指着对面的树林,“大灰,到那去,躲好了,别让人烤了吃”。在罗二的调侃声中,大灰灵活地钻进草丛,它早就不耐烦了。
“上山“,罗二一仰头,在朴姬善怪异的眼光下,当先爬上了陡坡。蹭蹭,左拐右折,罗二来到了山顶,真是山脊如刀,这山顶上只有一米来宽。
取出一捆绳索,一头绑在山石上,一头抛下山去。
要是朴姬善和钱奇伟拉着绳子也上不来,那罗二是无话可说了;站在细长的山脊上,罗二往山背面看去,不禁心里一惊。
陡峭的山势,几乎是九十度垂直下去,这哪能隐蔽,一不小心摔下去,根本不用救了,必死无疑啊。
坏了坏了,自己把队伍带到绝地上了,神马反其道行之,根本是脑子进水。顾不上制止山下的两人,罗二脑门子冒汗,四处张望着。
现在天sè马上就要亮了,小张他们已经到了山下,大力他们也快到了,要是敌机一来,这一百多条人命,可就载在自己的手里。
一向顺风的罗二,终于尝到了自傲的苦果;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找到隐蔽的地方,要么赶快下山,带队伍到对面的树林里隐蔽。
周围看了几个来回,这光秃秃的山上,除了零散的几束干草,连个石缝也没有,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
自己手里的伪装网,也只能趴下四个人,其他人只有趴在大片的石坡上,还得小心别滑下去了。
就在罗二几乎绝望的时候,耳边呼呼的风声,有些异样,呜呜的好像灌进了瓶子里发出的声音。
偏头听了听,罗二摘下背包放好,低下身子,扒着山石的边沿,向山北面慢慢退了下去。
这时,钱奇伟和朴姬善,顺着绳子,也爬上了山顶,四处一打量,也是心里哇凉的,赶忙找罗二。
天sè即将大亮,是最黑的一段时间,目力所及,根本看不见罗二的身影;“二哥”,钱奇伟低声喊着,来回乱瞅。
朴姬善也急了,跑到这个光秃的地方不说,人还不见了,扶着钢盔正要高声喊,乎,一个矫健的影子,从山背面窜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好了,别急,我在这,跑不了”,罗二亲昵地把朴姬善抱起来,“老婆,这回我可找了个好地方。”
由于离的太近,罗二的动作,让钱奇伟看了个清楚,脸上臊得通红,别过头咳嗽着,提醒二哥注意。
“干啥,发愣啊,赶紧的,发信号上山”,放下扭捏的朴姬善,罗二再次把一捆绳索的一头,绑在了山石上,抛下山背面。
跟着罗二,抓紧绳子,朴姬善下溜了10米,脚踩在了到山背面的一个凸台上,转过一颗长在石缝里的歪脖松树,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亮起手电,往洞里走了十几步,狭窄的通道开始宽敞起来,一个百十平方的洞窟被手电光柱来回照看着。
抬起头,头顶上一个细细的缝隙,隐约可见灰白sè的天空。
脚踩在地上的一个石头上,罗二相当满意,干燥通风,隐蔽难寻,这里可是理想的屯兵洞。
点亮了一个汽灯,罗二举着,乐滋滋地四处查看着,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可以吧,咱们的大本营,就扎在这里,任他老美再狡猾,也不可能发现”,嘴里吹嘘着,罗二抹把头上的冷汗,要不是耳朵尖,现在怕是狼狈跑路了。
在小张的引导下,侦查连的大队人马,全部下到了洞窟里,除了一名战士崴了脚,没有伤亡。
大力洋洋得意地指派着地方,架设电台,把指导员高翔撇在一边,你嘀咕了一路,现在服了吧,这副连长可不是白干的。
高翔也纳闷,地图上根本没有的地方,也能轻易地找到,不容易;看着昏暗的汽灯下,朴姬善挨着罗二,在一旁低声说着话,高翔恍然。
高翔是从西线部队调来的,由于人民军提供的地图,错处太多,吃了好几次亏,以至于见了那带星带杠的绿sè制服,还是满心的窝火。
看来,还是人民军同志熟知地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原本对人民军不看好的高翔,点点头,现在也明白了对方的优势。
以前没接触过罗二,虽然大力赞叹了半天,也没让高翔信服,这次,算是把功劳记在了朴姬善的身上。
见大家已经安全进来,“小张,跟我上去”;安顿好老婆的罗二,招呼一声,带着小张爬上了山顶,钱奇伟已经被赶回到班里了。
大力对罗二的举动很熟悉,这是jǐng戒去了;有了罗二,大力放心地下令清理地面的乱石,各排休息,让炊事班开始做饭。
“小张,今天咱俩得盯在这了”,上顶上,收起绳子的罗二,冲刚才上山的地方瞟了一眼,那条绳子已经被大力收走。
小张摸着手里的狙击步枪,嘿嘿笑着没说话,他知道,要不是自己的枪法入了二哥的法眼,根本不会被带上。
找个稍平点的石窝,顶上伪装网,俩人躲了进去;伪装网上扎满了枯黄的野草,在这山顶上凸起了一大块,还是有些扎眼。
趴了一会,罗二觉得不好,要是山下机枪随便一扫shè,保不准得挨上几发,这伪装网不能防弹。
“小张,起来”,罗二让小张抱着伪装网,躲到一边瞭望,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八磅的大锤,这还是从美国人的仓库里拿的。
抡起磅锤,罗二对准石窝旁的山石砸了下去,碰、碰、碰,开始了土工作业。
哗啦,数次猛烈的撞击下,石灰岩质的山石,很快被砸得酥松,大片的裂开。
呼啸的寒风中,罗二猛砸一番,硬是在十几厘米深的石窝上,砸出了两个浅浅的单兵工事,最起码躲在里面没问题了。
饶是罗二彪悍的体格,抡了上百下的大锤,也是满身的大汗。
用铁锹整理一下,垫上厚厚的睡袋,罗二喘着粗气,和钱奇伟披上伪装网,趴进了工事。“天道酬勤,记住,没有挖不了的工事”,罗二自得地笑着。
天sè已经大亮,久未露面的太阳,冷冰冰地探出头来。
远处的天空中,几个黑点隐约闪现。
九十四章、伞兵
四架F-104油挑子战斗机,伴着初升的朝阳,向山谷飞来。狭窄的机舱里,右手明晃晃的阳光,照的飞行员本能地偏过头来,看向左边那低矮的松林。
于是,罗二和小张,幸运地被忽视了,要是正午或光线不刺眼,敌机肯定会先在那醒眼的草丛上扫shè一番。
两架敌机盘旋在松林上方,一按机头,“咚咚咚”,机炮试探着扫过,打得下面树枝乱飞,拳头粗的树干,也咔咔地断裂,栽倒在地上。
另外两架飞机,高高地在外围盘旋,巡视着下方,象狩猎的老鹰,随时准备扑下来。
看来敌人越发狡猾了,小张望着对面的树林,在飞机的蹂躏下,密密的松树林已是伤痕累累。要是部队藏在树林里,老天,估计伤亡不小。
虽然搞不懂罗二的想法,但眼前的效果,让小张对身旁的二哥又多了一层崇拜。
罗二把大灰早早赶到树林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番乱轰,怕是大灰藏得更严实了。
毫不在意的罗二,侧躺着身子,把大衣领子盖在脸上,准备睡一会,耳边的机炮声,权当是催眠曲。
刚合上眼,“二哥,你看”,小张低声叫着,只是脑袋又低了些。
偏过脸看下去,“我草,玩死人啊”,罗二爆着粗口,大睁着眼睛。不对,应该是玩死狼了。
“呜”,那两架高飞的敌机,换过了位置,呼啸着开始俯冲下来,机炮喷吐着火光;冷冷的炮口,倾泄出来的,是一枚枚弹头裹着红sè标记的燃烧弹,随着炮弹的爆炸声,松林里撕裂了地面上,燃起了火苗,点燃了枯草、灌木、树干。
虽然地上还有积雪,但干燥的松林,本身就是一颗颗充满油脂的火把,在寒风的鼓吹下,很快燃起大火。
火越烧越大,扬起大片的灰烬,被北方裹向南边,迅速引燃了附近的树林。
“呜”,大火掀起奇怪的声音,象无数头大象在呜咽,挥动着数十米高的烟气,很快扩散开。
瞪圆了眼睛,罗二是头一次,听见山火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沉沉地压过去,仿佛能压倒一切拦路的障碍。
大灰啊,不是我不救你,这火太大了;罗二咽着唾沫,干干地看着那山火,只能愿那里的大灰自求多福。
大火在十几分钟内,猛然迅速燃烧起来,不但让罗二诧异,就连空中的敌机,也猝不及防,象四只乱飞的苍蝇,慌忙散开,躲避那炙热的火焰。
漫天的烟灰,在热气的推动下,卷向高空。四架战斗机无法低飞查看,只好在高空盘旋几圈,折返南方,回去报喜了。
罗二他们在北方的位置,没有受到热气烟雾的影响,但也没敢动弹,眼睁睁看着敌人肆无忌惮地纵火。
呼,火势越过西边的山头,扑下山去。这是一座孤立的小山,松林也是较大一片,等到烧尽了松林,火也就灭了。罗二看过地形,对这场火并不担心。
但是,呼啸的北风,把零星的炙热灰烬,撒向了西南方形的山地,引起一片的山火,阻挡了敌人中线集团的进攻路线,迫使联合**止步,改变了进攻时间。
这延缓的24小时,为中朝军队的机动防御,提供了宝贵的一天。
反过来的结果,是那四名飞行员没有想到的。
就在罗二为大灰的死活担心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五架中型运输机,轰鸣着从头顶上飞过,下蛋似的抛下一连串黑点。
罗二抬头看了看,真是来对了。
天空中,飘散着朵朵的伞花,雪白的降落伞下,挂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胸前备用伞下面斜放着拆开来的步枪或机枪或迫击炮。
上百朵白sè的伞花,间杂的红sè降落伞,拖挂着沉重的武器包裹、弹药箱。
这次敌人的东线进攻,是以美军第10军,韩伪第3军,韩伪第1军,法军加强营,美空降187团,在骊州以东一百三十
七公里正面上实施辅助突击。
说是辅助突击,一旦得了手,偏师也能转换成一支奇兵。由于东线战场几乎全是山地,进攻的路线就那么几条,在李奇微的命令下,稳稳地以三个进攻方向向北推进。
志愿军和人民军的一部,现在横城以南节节阻击,诱敌深入,加上弹药物资缺乏,更是抵挡不住,不用掩饰都得撤退了。
"联合**"的8个师,从1月31rì起从原州、武陵地区向砥平里、横城方向发起进攻,原本还坚决执行着磁石计划,紧紧粘住**军队。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美国人发现,中朝军队的弹药确实没了,捡获的枪支里,根本没有一粒子弹。
这下,美国人骄横起来,一时间信心十足;就连狗腿子南韩军队,也嚣张着冲锋在前,唯恐来在后面。
这不,美空降187团两个连280名官兵,绕过了地面的战斗,开始了原始版的蛙跳战术,降落在敌人的身后,坚守支点,卡住中朝军队的退路,同时也打通前进的关口。
先期抵达的,是E连官兵,三个排和一个连指挥部,已经安全落地。
只要能守住三天,南韩军队的三个师,就能扑杀过来,一举围歼诱敌的中朝军队。
这个地图上没有,原本杳无人迹的山谷,顿时成了美国人眼中的焦点。
“看看,人家的素质”,罗二咂着嘴,给小张指点着美国伞兵的队伍。
凭良心说,美伞兵的训练、装备以及后勤,是西方各国里最完善的,也是经过了二战血火的考验,在侦查、选点、气象准备上,也是最合理的。
四散降落的伞兵,在各自士官的带领下,没有喧哗,也没有慌乱,迅速整理伞具、装备武器、弹药,开始集结;一切井井有条,就像是一场高强度的演习。
罗二眯着眼,盯着山下的敌人。900米远的一个山石旁,八个美军尉官,围在一个少校的身边,看着地图交谈着。
“瞧见没,这就是老美的家底,名不虚传”,罗二低声赞叹着,这些集结的美军伞兵,各自携带着轻重武器,有序地分散在山谷里。
随着一声令下,美军三个伞兵排,占据了西面的山顶东侧,开始建立简易工事;E连指挥部,也就是一个中型绿sè帐篷,搭建在工事后面。
“是挺快的”,小张赞同着,能这么快形成坚守战斗队形,堪比志愿军;小张领会错了,“说啥呢?看他们手里的家伙”,罗二盯着那些伞兵的手,眼冒jīng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张摸着怀里的狙击步枪,这还是自己费了半天的唾沫,团长才答应留下的。出发时,自己还躲在队伍的后面,生怕团长反悔,结果团长也没露面。
盯着几个忙活的伞兵,“看呐,一水的新家伙,每人一把45口径手枪,真把自己当干部了,腿上那是防毒面具”,罗二口水都快下来了。
“防毒面具?干嘛?”小张有些纳闷,他没听说过咱们的部队有毒气弹。
“这帮老爷兵,他们有瓦斯弹,怕把自己伤了”,罗二也很羡慕这些有矛有盾的敌人。
俩人口水横流的时候,天上又是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美空降187团B连,随着漫天的伞花,也空投了下来。
收拢整理后的B连,没有去西边和E连汇合,在一名上尉的指挥下,反而直直冲罗二他们跑来。
“二哥,怎么办?”小张觉得情况不妙。
“别慌,沉住气”,罗二轻轻打开冲锋枪的保险,低着头,从钢盔的下沿缝隙里,监视着山下的动静。
东边的山势陡峭,美B连140号人马,根本不可能爬到罗二他们这里,何况还有机枪、迫击炮,这里连个平地都没有。
一个身材矮小的伞兵,背着步枪,飞快地爬了上来,四下查看一番,选中了罗二他们下方三十米处的一个台地;那里虽然距离地面高度较低,只有六七米,但是沿着山体是一个长长的五米宽的缓坡,足够排开一个连的兵力。
抬头向上看去,光秃秃的山上,除了有数的几处荒草,根本没有能设伏的地方,这也是敌人放心的地方。
发出安全信号,矮小的伞兵甩下绳子,持枪jǐng戒去了;不一会,一个个伞兵叮当地爬上来,哇哇地喊叫着,拎着沉重的背包,各自建立阵地。
和对面的部队比较,罗二还是喜欢下边的家伙们,jīng力充沛的小伙子,就应该这么热闹,热闹完了才能睡好,哪能yīn沉沉的象死了老娘一样。
现在,小张是彻底看清了,沿着台地边缘,一字排开了步兵班,BAR、伽兰德步枪、BAR也架了起来;紧挨着步兵班的后方,九门60毫米迫击炮,扬起了炮口。
下面晃动着的钢盔,让罗二和小张都闭上了嘴。
乖乖,九挺机枪、九门炮,火力凶猛不说,现在就搁在眼前,伸手可及。小张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用眼睛扫着身边的罗二,他不信,这些宝贝就在眼前,二哥还能无动于衷。
敌人停在了眼皮子底下,罗二反而不急了,眯着眼趴在睡袋上,摸出一块饼干,慢慢地嚼着。
细心的小张,眼角瞥见罗二的眼角,微微抽动着,心里不禁一喜,有门。
九十五章、夜视仪
等到山谷两边的美军伞兵消停下来,太阳已经缀下了地平线,拉下了沉沉的黑幕。夜sè里的山谷,除了呼呼的风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去通知连长,先把一排拉上来,我在下边接应”,罗二淡淡的语气,让小张知道,他要准备动手了。
“好嘞”,小张轻手轻脚地爬过山脊,抓着绳子翻了下去。
罗二放下枪,嘴里咬着着M4,钻出伪装网,象一只壁虎,贴着山石,慢慢地移动着,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的台地。
一个值哨的伞兵,怀里抱着卡宾枪,裹着厚厚的值班大衣,坐在台地高处的一个石头上。电台里已经通报,山谷四周五十公里范围内,没有发现**军队的影子,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伞兵都很放心。
野战背包、救生背心、整理好的降落伞,平整地放好,人坐在上面,很是舒服;伞兵看看身旁的营地,连部帐篷里的灯光也熄灭了,临时阵地上已经陷入了沉寂,不时有呼噜声传来。
紧张了一天,这安顿下来,该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情况,谁知道呢。
耳边的风声,就没停过,让这个哨兵几乎把整个人缩进了大衣,只有脑袋不时探出四处看看;“真他妈冷”,嘀咕一句,大鼻子哨兵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对于夜晚,美军士兵很是难受,传闻**军队往往是在夜里发动袭击,还有那刺耳的哨子声,让每一个经历过战斗的士兵终生难忘。
看了眼对面山上,几道幽绿的光线一扫而过,让哨兵安下心来,靠着背包,大嚼了起来。
对面的E连,携带了单兵夜视仪,现在也已经在jǐng戒中。
美国在1943年底开始生产T120型夜视仪。这种夜视仪重5.7磅,电池重21.3磅,有效距离为100~125码。1944年该系统被定名为“SnooperscopeM1”,到了45年经过改良后更名为“SnooperscopeM2”。
早在1944年三月,安装“SnooperscopeM1”的M1卡宾枪开始生产,这种定名为T3的卡宾枪由两家公司生产,其中通用动力生产了811支,而温彻斯特公司则生产了1108支。这套夜视系统(T-120,M1orM2)的总产量超过4000套,在二战期间大约生产了1700套,另有3000套在战后生产。最少有150支T3卡宾枪参加了1945年的冲绳岛战役,在头一个星期rì军有30%的伤亡源自该种武器。
这次E连出动,带了三十套M1orM2,为的就是防备夜袭。
虽然由于电池的原因,夜视仪不能长时间使用,而且电池笨重携带不便,但已经颠覆了夜晚和白天的分界。
一边倒的优势,是美军的最爱。但是,现在冬季温度低,电池馈电厉害,让自己的长官根本不相信夜视仪的可靠xìng,美B连只带了两支T3卡宾枪,让哨兵使用。
打开电池开关,“兹”,随着轻微的声响,哨兵把眼睛凑到夜视仪前,举着卡宾枪来回看着。
已经爬到哨兵身后的罗二,闭住呼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大兵,这家伙,大晚上的,端着枪乱瞄,干嘛呢。
看了十来分钟,罗二不耐烦了,等哨兵的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时候,腾身一个前突,扑在了哨兵身上;不等哨兵叫喊,手已经伸进厚厚的大衣里,准确地捏在了他的喉咙上,一把捏碎了颈骨。
耷拉着脑袋,哨兵无声地仰面躺下,手里的枪垂了下来,再也拿不住了,滑脱下去。
抄过卡宾枪,一屁股坐在哨兵身上,罗二学着他的样子,举枪,把眼睛凑了过去。
从小小的镜头里看去,罗二猛地一惊,眼前一片淡淡的绿sè中,他竟然看见了一旁石台上,并排着一个个鼓囊的睡袋,清晰可见。
漆黑的夜里,周围100米范围内的地形,被这个装在枪上的粗大“瞄准镜”,看得清清楚楚。
糟糕,罗二心里一沉,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在夜里能看清800米范围内的景物,白天可以看到1000米内的情景。
现在,这个枪上的玩意,竟然直接抵消了自己的优势,哪能不让他忐忑不安。
这就是夜视仪吧,罗二和朴姬善闲聊的时候,她讲过这种夜里能看清的仪器,知道叫做夜视仪,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再次举枪,罗二细细看去,发现这个夜视仪也只能看清100米以内,再往外看就看不清了。
这下,罗二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要是这玩意看的和自己一样远,那可就只有跑的份了。
他不知道美军装备了多少这种夜视仪,要是人手一把,志愿军的夜袭战,就成了打靶了,还是被打的那种。
当大力带着一排,小心翼翼地滑下石壁,罗二还在摆弄着手里的卡宾枪。
现在,罗二明白了,这个好东西,还连着一大块电池,自己把玩了不到半小时,直接没电了。
当然,没了电的夜视仪,也成了摆设。
“给你,这可是个厉害玩意”,罗二把枪递给大力,声音凝重。
“夜视仪”,大力嘀咕一声,接过来瞄了两下,古怪地看着罗二,“坏地?”
“嗯,没电了,这东西不经使”
大力挤到罗二跟前,“底下还有多少?”他听小张讲了,这回来的都是跳伞下来的,应该是伞兵,没想到还有夜视仪。
“不知道,要是再多上几把,那就难缠了”罗二也为难了。
“你不知道,着玩意靠的是电池供电,看的近,不能整晚上开着,咱们有机会”,见罗二满脸茫然,大力只能搜刮着脑子里的知识,大概讲解一下。
罗二点点头,“你们小心点,我先下去”,提起jīng神,他小心摸了下去。
罗二打定了主意,要是下面的敌人,再多几把这样的卡宾枪,他马上掉头回去,和大力躲进后山,不去捅马蜂窝。
这身子是肉做的,偷摸着干还行,哪能顶得住子弹,几支卡宾枪一个集火扫shè,怕是自己就交代在这了。
下到台地上,罗二藏在美连指挥部的帐篷后面,侧耳听着动静。帐篷里的灯光已经灭了,看来这当官的也累了。从呼吸声确认,里面有三个人在睡觉。
挑开帐篷的一角,罗二钻了进去。没了抓俘心思的罗二,干净地把三个钻在睡袋里的人,直接放瘫,开始了搜寻。
弹药箱垒成的小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上面扔着两个长筒手电;旁边是一部电台,几支冲锋枪靠在那里;角落里是三个降落伞,已经打包整理。
没有?罗二又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夜视仪。顾不上查看地图,罗二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拨开帆布,还没去看一旁地上的大兵,迎面一道荧绿sè的光芒,细细地闪过,直接盯在了罗二的脸上。
美B连第二支夜视仪,突兀地出现在罗二面前,而且已经发现了他。本来就紧张的罗二,头皮一阵发紧,不待犹豫,半跪着右手一甩,M4刷地扎了过去,直奔20米远的哨兵。
M4甩出去的同时,罗二双脚使劲,人也窜了出去,扑向哨兵。
这个拿着卡宾枪的家伙,距离宿营地不远,靠在一个凹陷的石窝里,舒服地叼着烟卷jǐng戒;也是巧了,本来已经昏昏yù睡的哨兵,却被燃尽的香烟烫醒了,于是起身持枪观望,正好看见了罗二从帐篷里出来。
身边一溜的睡袋,呼噜声不断,让罗二根本没有发现还有人醒着。
要是这个哨兵刚一看见罗二,就果断开枪,那后果就两说了。
身上相同的军装,混淆了哨兵的思维;举着枪的大兵,看见一个陌生的战友,张嘴正要出声询问,一道寒气迎面扑来,“咔”地钻进嘴里,狠狠地攮了进去,刺刀的利刃劈开骨头,从后脑透出。
巨大的冲击力,让哨兵猛地仰着头,向后倒去。
20米,也就是几秒钟,罗二在哨兵跌倒在地的一刹那,赶上来,扶住了他的身子,轻轻放在地上。
拿过枪,关上电池盒子上的开关,这次,可不能浪费电了。
罗二把电池背在身上,端着卡宾枪,静静地站着;这回,他可是小心再小心,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再发现急促的呼吸声,罗二弯下腰,摸向那些熟睡的伞兵;呼呼的寒风中,指尖划过咽喉,带走一滴滴饱满的jīng血,留下的是睡袋里昏迷不醒的大兵。
十五分钟,美B连140号人马,除了两名哨兵死于非命,其他的伞兵全部瘫倒在地上的睡袋里,震天的呼噜声也停止了,只有满地的喘气声。
取出随身的手电,罗二向身后亮了几下,自己持枪开始jǐng戒。
大力在带着一排出来时,已经命令手下的兵们,放下了手里的步枪,人手一把刺刀,就爬上了山顶。
在小张的鼓吹下,那山下的美式枪械,还有机枪、迫击炮、防毒面具,让大力乐得直搓手。
但是,接过罗二递来的卡宾枪,大力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好办。在这东线,发现了夜视仪,那么西线呢?
脑子里一个激灵,“小张,回去告诉指导员上报团部,我侦查连在横城一带发现美军使用夜视仪,配置在伞兵连级。”
大力急忙让小张通知指导员,现在高翔在山洞里掌握着电台,必须马上告知后方部队,免得吃亏。
就在大力等得着急冒火的时候,山下的台地上灯光闪烁几下,终于发来了信号。
“向后传,噤声下山”,大力命令着,当先扶着山石,慢慢爬了下去。
等到一排的战士,全部下到了台地,罗二已经搜刮了那名倒霉的哨兵,这下,见多识广的罗二,也是开了眼。
罗二没想到,一个伞兵,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多的东西。
摸着臃肿的衬衣衬裤,有厚厚的隔层,好像填充着一些棉质的物品;罗二不知道,那里都充满了防化学袭击的东西,这让他们非常的臃肿,散热很难,以至于每个人行军时都大汗淋漓。上衣和裤子摸着也和步兵不一样,扒了。
在哨兵的衬衫的翻领处,罗二摸到了一把小刀,这是在他们落到树上时用来切断背带的。
从敌人的裤子口袋里,罗二翻出了勺子、剃刀、袜子、清洁用patches、手电筒、地图、三天的k级口粮、一个紧急口粮包,里面装着4条巧克力、咖啡末、糖和火柴,还有一盒charms香水?
两个弹夹,一个指南针,两个杀伤xìng手榴弹,一个反坦克地雷,一个烟雾弹,一个gammon弹(用于攻击坦克的2磅重的**),两包香烟。这些东西,让翻看的罗二眼冒jīng光。
香烟和弹药混在一起,真是天才的想法。
拿着charms香水,罗二无语,大概是除臭用的;这些美帝,整天浑身臭烘烘的,后勤周到啊。
从军服外面套着的背带上,摘下45口径手枪,和三个弹夹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背包,其他的水壶,铲子,急救包,刺刀,罗二一并收下。
“真是有钱”,罗二就纳闷了,你这么有钱的军队,跑到这贫瘠的半岛来干嘛?不会是来送装备吧。
降落伞背包、防毒面具、弹簧刀、救生背心、钢盔,被罗二放到一边,打开野战背包,包里放着备用的内衣裤、弹药,还有两块**。
“这下是发财了”,难怪老美四处挑火,这一个兵的装备,足够武装十名志愿军士兵,想不厉害都难。
虽然手里忙着,罗二的眼睛却紧张地看着周围,尤其是对面的山上,沉静地让他有些不安。
刚把敌人剥干净,大力他们呼啦啦跳了下来。罗二皱着眉,没办法,这大黑天的,已经是最大可能减小声音了。
不用罗二吩咐,大力低声安排着兵们,开始了搜刮活动;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兴奋的兵们,首先把武器紧紧抓在手里,清点完弹药,这才收拾其他物资。
再次派出士兵,把高翔他们带了过来。两个小时的忙乱,大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兵,已经全部美械装备,开始进入阵地。
罗二拿着香水,把朴姬善拉到一旁嘀咕去了。
高翔毕竟是指导员,见一下子俘虏了139名美军,满心欢喜地命令,“堆在一起,别冻坏了”。他也看见了,自己的战士,已经把这些俘虏,拔了个干净,只能先挤挤取暖,天亮再说。
九十六章、损失惨重
朴姬善跟着三排,最后下到了台地上。
刚站稳脚,罗二献宝似的把一小盒charms香水递过来,“来闻闻,这就是你说的香水,给你”。
拿着香水盒,朴姬善哭笑不得,“这是驱虫用的,什么香水”。罗二挠挠头,难怪每个伞兵都有,这是怕跳到荒山里让虫子叮了。
这时,换上绿sè伞兵野战夹克的高翔,凑了过来,“罗副连长,全连已经换好装备了,咱们几个碰个头”。
“我说老高,别整天罗副连长的,寒颤人啊,叫我罗二得了”,对于文绉绉的指导员,罗二老觉得不得劲,白白净净的,咋看都像个jiān臣,还是腹黑的那种。
“行,罗二,老哥我长你几岁,也不客气了”,现在,高翔是对这个消瘦的副连长,有些重视了。
刚被派到侦查连的时候,一直没见到罗二,但是从大力和老战士的口中,高翔可是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每每听见大力讲“故事”,对,就是讲故事,他都觉得故事也太夸张了。
如今,整整一个满编伞兵连,倒在了罗二的脚下,还是一点枪声不漏的,这战果,让他这个正规军校(速成的那种)出来的干部,也倒吸一口凉气。
摸着手里的夜视仪,难怪大力说一个罗二顶个侦查连,事实胜于雄辩啊。
罗二不知道跟前的高翔,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弯,看指导员态度诚恳,满心的高兴;战友之间的情谊,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这话不错。
让朴姬善和鲁骏驰去接收电台,罗二跟着高翔,也进了帐篷。
亮起手电,大力瞅着面前的地图,身边是高翔、罗二、柯华磊、武蒙国,大家在昏暗的灯光下,默默地看着满是英文的军事地图。
见连里的高层干部全部来齐了,大力咳嗽一声,“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对面的山上,根据罗连长的侦查,还有一个满编的伞兵连,大家说说看,该怎么办?”
“必须在天亮之前想办法拿下”,罗二看看手表,要是不出意外,时间应该够了。
“那就全连摸过去,一个冲锋得了”,柯华磊大大咧咧地擦着手里的冲锋枪,眼睛却瞄着罗二,见二哥皱着眉头,明智地闭嘴不在说了。
“没错,我们要发扬连续作战的jīng神,一鼓作气,再灭他一个伞兵连”,高翔眼里遮不住的兴奋,要是再来个全歼,那功劳就太大了。
老成的武蒙国,紧着黝黑的脸庞,看看罗二,他从二哥的脸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乐观。
对于指导员的政治头脑,大力很是佩服,也很是无语,你当那边是一百多头猪啊,还一鼓作气?看来,高翔是对侦查连的运作,根本没有理解。
郁闷的大力,大脑袋转向罗二,等他出建议。
“这样,我带两个人,从侧面绕过去,大力你带一个排,带上夜视仪,在正面潜伏,记着,尽量别暴漏”。罗二点着地图,他有些疑虑,大部队行动,敌人的夜视仪,怕是不好对付。
“我先干掉哨兵,打出信号后,大力你再上来,千万不能冲动。”手指点在地图上,罗二郑重地看着身边的弟兄。
听着罗二的建议,高翔轻轻点着头,他有些错觉,眼前的罗二就是连长,正在安排任务,而且已经分工明确。
转过头,罗二看着高翔,“老高,你就留下看家,这可是咱的老本,千万别大意了”。
见罗二说完,大力点点头,“现在命令,高翔带一、三排看家,罗副连长打尖,我带二排正面潜伏”;毫不脸红的大力,直接搬照了罗二的建议。
罗二出去准备了,柯华磊也兴冲冲地窜了出去,留下大力他们三个。
“老武,你是老兵,带好弟兄们,尤其看好咱们的电台”,大力拍拍武蒙国的肩膀,眼角瞟了瞟里面忙碌的朴姬善,那可是罗二的宝贝,要是不小心伤了,怕是要吃拳头的。罗二这家伙小心眼,自己的东西看的死紧。
“放心连长,我一定坚守阵地”,武蒙国敬礼出去了。
见其他人都走了,高翔递给大力一颗香烟,“大力,商量个事”,满眼的笑意。
“老高,别客气,有话直说。”大力叼着烟卷,坐在弹药箱上。
“老高,好歹我也是从军校出来的,要不这次我带着二排上去?”高翔试探着说道。
“吆喝,老高你个指导员,也喜欢扛枪冲锋,不愧是侦查连的”,随口表扬一句,对于高翔的话,大力根本没在意,以为他是在说笑。
“咋地,大力你不相信我?我在训练场上也是第一、第二的,论战术,不比你差”,高翔瞪着眼,怒视着大力,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他一个副连长你都放手,我这个指导员你还看不上了?
见指导员较真了,大力眯着眼,慢慢地吐着烟圈,“老高,咱这是侦查连,比不得其他部队,少一个兵都心疼死人啊。”
“这我知道,连长你放心,我高翔保证完成任务”,高翔严肃地话语,让大力有些动摇。
争强好胜是战士的风格,尤其是在侦查连更为明显;一个厉害的老兵,往往比一个平庸的班排长,活得更长,也更能获得战士们的信任。
你看那罗二,根本是说一不二,包括大力在内,也从没人反对过,听说他原本是一个炊事兵,土豆削得不错。
我一个指导员,在侦察连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战士们那嘴巴里,指导员指导员喊的,直接变了味。
想到这里,高翔来到连里的不满,一下子爆发了;这次的任务,一定要拿下,让这帮子没素质的家伙看看,我高翔可不是吃素的。
瞧着大力的右脚,高翔决定加把火。
“再说了,大力你也别硬撑了,上山的时候,你的脚扭了,现在怕是肿的厉害,万一耽搁了行动,那任务……”,声音低低的,高翔关切地给大力续上一根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你知道了?”大力红着脸,真他妈倒霉,堂堂一个侦察连长,爬山都能扭了脚,还不让人笑话死。
“我不知道,我只是认为必须有一个干部留下看好阵地,这可是咱们的支点,马虎不得。”高翔正sè说道,哪里还有一点玩笑的味道。
“成,你带着二排,在罗二出发后从山谷正面潜伏,运动到对面山下,等信号再进攻。”大力无奈地点点头,脚上的疼痛,让他站着都有些费力。
“是”,高翔带上钢盔,转身去找柯华磊。看着高翔的背影,大力再次提醒,“一定记得,要等罗二的信号”。
“知道了,你就瞧好吧”,高翔拎着冲锋枪,笑呵呵地应着。
高翔出去了,大力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地图;旁边的朴姬善,也是一脸的不安。
高翔来到二排,得知罗二已经下山了。
“这次我带队,准备好了没?”高翔蹲跪在地上,沉声问着柯华磊。
“报告指导员,随时可以出发”,不明白连长和指导员为啥换了位置,但柯华磊还是飞快地答道。刚才他和几个老兵轮换着试验了夜视仪,刚换上新电池,对这次任务信心十足。
“出发”,高翔低声命令道。
当先两个带着夜视仪的老兵,沿着绑好的绳索,掩护着溜下石台,潜进高高的荒草里。
山谷里的夹道很窄,往前不到二百米,就是西边是山脚。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那边的山脚下,荒草已经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厚厚的灰烬,还有一片烧焦的树桩子。
晚上的山风,已经小了很多,没有扬起地上的草木灰;高翔带着二排三十名战士,拉开一条散兵线,趴在草地上,缓缓向对面爬去。
罗二从一排,点了两个脸熟的兵,放下背包,只携带枪支弹药,灵敏地下到山脚,沿着草地边缘,向南边奔去。
快速行进了一公里,这才折过身子,饶向西北边。
罗二打算绕道敌人的身后,从背面上去。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的罗二,对那个夜视仪有些忌讳,自己小心些没事,但身后的两个兵就麻烦了。
距离山脚700多米远的地方,是大火扫过的边缘地带,也是罗二晚上目力的极限。半蹲在草丛里,罗二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四点多,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休息一下”,低声吩咐着,罗二取出一块巧克力,咬下一小块含着。凭他的经验,在这寒冷的冬夜,只要不运动,很快身子就冷得发麻,只要嘴里嚼着一点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会感到太冷。
两个老兵是跟着罗二从海上跑回来的,对他已经是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了,只要跟着二哥,保命不提,更能建功,这才是其他老兵眼红的地方。
拿出吃食,俩人干脆趴在草丛里,静静地等着罗二招呼。
眯着眼,罗二看向山顶,几束微微的绿光扫过,转瞬不见了。那是敌人的哨兵,罗二默默地数着,一共有五个,和自己收拾的伞兵截然不同,怎么这么小心。
罗二看的没错,这是一个戒备森严的阵地。
西面的山顶上,美空降187团团长,亲率E连140名官兵,据守在满是灰烬的山顶高地。
有了团长亲自督战,E连官兵在上尉连长的带领下,严格按野战程序,设下了一圈jǐng戒线,安排了值班机枪。
为了给上司一个好印象,上尉连长不停地查看着各个哨位,给手下的大兵打气,数下大堆的承诺,督促着哨兵集中jīng神。
于是,尽管脚下是厚厚的灰烬,纷飞的满脸都是,但大兵们还是jīng神抖擞地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憧憬着立功场面。
赞赏着勤奋的上尉,少校团长躺在帐篷里的睡袋里,安心地睡下,脚下无处不在的脏灰,让他烦透了。
半个小时后,揉着有些疲劳的眼睛,罗二轻叹一口气,看来,这次要空手了,眼前的敌人防守太严密。
扭过头,罗二冲着草丛里摇晃的枯草摇摇头,这家伙,真命大。
一个黑呼呼的大脑袋,顶着一股子烟灰气从草里冒了出来,狼狈的大灰,终于露了面。
这场大火,给大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躲来躲去,身上虽然没有受伤,但已经滚上了厚厚的草木灰;抖着身上黑不溜秋的皮毛,耷拉着半截尾巴,大灰慢慢走到罗二跟前,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
为了躲避大火,大灰可是跑了老大一圈,累的连看罗二的心情也没有了。
四点五十了,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高翔再次拉过柯华磊的左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他还没有表,只能不停地看柯华磊的手腕。
本来,大力见高翔没有手表,想把自己缴获的给他,被高翔严词拒绝,笑话,要戴表,自己会去亲自缴获,不需要施舍;更何况,自己有一个小闹钟,凑活着用呗。
趴在草丛里,高翔有些后悔,干嘛不脸皮厚些,先戴上手表用着,有了缴获再还,也不至于老去看别人的手。
已经潜伏了将近一个小时了,高翔浑身抖得厉害,根本止不住,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激动的。
罗二去哪了,都这会了,还没动静,高翔嘀咕着;不会是掉坑里了吧,那还有两个兵跟着,拉也拉出来了;难道是三个人一块掉坑里了?
纠结着罗二是不是掉坑里的问题,高翔再次拉过柯华磊的手,在二排长无奈的眼光下,红着脸看了看时间。
不行,不能这么无限制等下去,再等一会,天都要亮了;咬咬牙,高翔把嘴凑到柯华磊耳边。
“罗副连长不会出事吧?”
柯华磊摇摇头,没吭声。
“再等十分钟,趁着天最黑的时候,咱们上”,高翔下了决心。
柯华磊惊讶地看着指导员,他发觉,这次事情麻烦了,没有二哥的信号,上去干嘛?那是找死。
盯着柯华磊,高翔冷着脸,“柯华磊同志,现在是党指挥枪,不是枪指挥党,你要服从命令。”
柯华磊明亮的眼睛有些暗淡,这他妈什么事,都趴到敌人眼皮子底下了,还党啊枪啊的。
缓和了一下语气,“咱们不喊口号,悄悄摸上去,抵近开火,争取迅速杀伤。”高翔是自信满满的。
柯华磊无语,喊口号?幼稚了吧。
就在高翔下了决心的时候,罗二也动了,他也知道,一旦天亮,敌人马上就会发现蹊跷,那时可就成了阵地战,直接把侦查连给暴漏了。
罗二起身,矮着身子,踩进了厚厚的灰里,无声地靠近山脚;身后的两个兵,默契地踩在罗二脚印上,弯腰紧紧跟上,手里的冲锋枪,板开了保险。
大灰虽然不愿意再跑进呛鼻的灰烬里,但罗二已经走远了,也只能仰着脑袋跟在后面。
五点整,高翔最后确认了时间,向后面一挥手,示意进攻开始;见排长没有反对,两个老兵打开夜视仪,举着T3卡宾枪,迅速匍匐前进,身后是五名战士,据枪半蹲前进。
一切都是在毫无声息地进行,严格按照潜伏纪律执行,老练的战术动作,让后面的高翔频频点头。
但是,今晚的山头上,有上司彻夜督促的哨兵,紧张地注视着周围,还有那五支开着夜视仪的T3,交替监视,注定了这次进攻的失败。
当两个老兵,踏进夜视仪的可视范围,很快就被哨兵发现了,“哒哒哒”一梭子子弹,从哨兵的位置,打了下来,劈头打翻了一名老兵。
随着报jǐng的枪声响起,五支值哨的T3卡宾枪,也清脆地打响了。居高临下的枪口,对准了现身的七名侦查兵。
“哒哒哒哒”,夜视仪里晃动的人影,被准确地压制在地上,扑倒在地上的黑灰里,死活不知。
剩下的那名老兵,喘着气,靠在一棵烧焦的树根下,把枪架在受伤的左臂上,透过夜视仪,开枪还击,“哒哒、哒哒”,几个点shè,放倒了两个哨兵。枪口的火光,引来了机枪的还击。
“嗒嗒嗒”,山顶上值班机枪打响了,两挺BAR疯狂地吼叫着,把子弹泼洒下去,把老兵和那烧焦的树桩,一起打折成两截。
山下的高翔他们,根本不敢开火,黑夜打不准不说,一旦开火,立马成了机枪的目标。
见上去的七个兵,没了动静,柯华磊急了,自己刚当上排长,没吭声就一下伤了七个,那还得了。
红着眼睛,摘下胸前的M26式手榴弹,这是刚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手榴弹”,柯华磊大喊一声,拉掉保险,甩了出去。
潜伏的其他战士,纷纷投出了手榴弹,“轰、轰”,炸的满地的黑灰乱飞。
由于是往上投弹,椭圆弹体无法停在原地,距离又远,手榴弹的效果不佳,反而引得山上的敌人,更是疯狂地开火。“嗒嗒嗒”,爆响的枪声,震动了整个山谷。
几个投弹的战士,刚抬起身,噗噗,直接被扫shè的子弹shè穿了身子,浑身冒雪翻倒在草丛里。
高翔把身子紧紧伏在地上,脸贴在冰凉的积雪上,心里阵阵发寒,这回二排算是残了,损失大发了。
九十七章、哀嚎
大力坐在帐篷里,正琢磨着美军的地图,猛地听见对面山上的枪声、爆炸声,脑子里嗡的一声,原本红润的大脸,一下变得惨白。
这个高翔,在干什么,好好一个偷袭,搞成了夜间进攻,还要不要人活了。暗骂一声,大力跳起来,冲出了帐篷,脚上的伤痛全然忘记了。
一出帐篷,“张排长、老武”,大力大声叫着两个排长,现在不是隐蔽的时候了。
小张和武蒙国,拎着枪跑了过来,“连长,怎么办?”两个家伙玩yīn的很麻溜,这攻坚战很少干,只能紧紧盯着大力,等待命令。
大力张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里距离对面的山顶,直线有1000多米,本来想让队伍集中机枪、迫击炮,给对面的敌人一个突然袭击,但转念一想,不行。
不说现在高翔他们是不是在强行进攻,单是敌人后面的罗二,就让他不敢随便开火,要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伤了自己人,那脸就丢尽了。
“小张,掌握好一排,坚守阵地”,大力吩咐一句,扭脸看向武蒙国,“老武,三排集合,下山准备支援二排”;狠狠盯着对面的山上,大力恼火至极,老高啊,你玩死我了。
现在,大力才隐隐明白了高翔的意图,但后悔已经晚了。
刚到山脚的罗二,听见山顶上突然响起的枪声,脚下一顿,随即加速向前窜去,飘忽的身影隐入夜幕。
糟糕,柯华磊他们暴露了,罗二的担心成了现实。
罗二转眼消失了,急促前行的脚步,让难受的大灰兴奋起来,身子一弓,四脚发力,象一个飞速的毛球,直接追了上去。
罗二身后的两个兵,冷着脸,循着罗二前进的方向,使出浑身力气紧紧赶上。
十几秒钟,罗二已经窜上了山腰,记忆里敌人哨兵的位置上,除了几个空罐头盒,没有人影,大概是去支援东面阵地了。
也好,省了力气,罗二脚步滑动,绕过简易工事,一蹬旁边的山石,借着反弹力斜斜扒住石缝,双臂较劲,翻了上去。
没有绕着地形走,罗二直线翻越上山。
夜里的紧急时刻,锋利的石缝,划破了罗二手上的皮手套,割开了手上的皮肉,鲜血从手套的破口处甩出,飞溅在地上的黑灰里。
罗二没注意,原本对他的血液万分贪婪的大灰,这回不但没有去舔舐,反倒是象怕着什么,闪躲开地上的血迹。
终于,罗二的双手,按住了头顶的石沿,翻上山顶;一个侧滚,躲在了烧焦的树干后。
离他不远处,是美E连的迫击炮阵地,三门60迫击炮,在炮班的cāo作下,已经调整好了角度,炮手正从弹药箱里取出炮弹,准备发shè。
在E连连长的指挥下,三个迫击炮炮班,将火炮集中,在白天已经建立了一个集火阵地,迫击炮也组装完毕,在这个山顶上,可以集中优势力量随时攻击四周。
当哨兵的枪声刚刚打响,三个班十八名士兵,飞快地揭下炮衣,按照白天算好的参数,马上进入shè击状态。
“嗵、嗵”,按照夜战的程序,三发照明弹首先打上了天空,照亮了山谷的同时,也被前面的大兵们骂了个狗血。
也是,三十名开着夜视仪的大兵,正打的起劲,猛地被照明弹晃花了眼,只能停止shè击,趴在工事里大声地咒骂着。
少校团长已经站在了迫击炮阵地上,举着手枪,嘴里喊着,“这是小股游击队,马上开炮进攻,前方200,覆盖shè击”。
在前线的上尉连长派人通知了上司,经过夜视仪的观察,山下只有不到四十人的队伍,正在向上进攻,但已经被己方的火力压制。
四十人攻击一百四十人,还是仰攻,简直是找死,这个消息让少校乐歪了嘴。
信心十足的少校,很满意自己的手下,在自己的指挥下,完全挡住了敌人的“猛烈”攻击,只要一开炮,战局就可以看见结果了。
罗二刚刚藏到树后,大灰耷拉着长长的舌头,也蹲坐到他的身边,绿油油的眼睛,毫不在乎地环视着前方。在它的眼里,前面忙活的一堆”猎物”,根本不值得它动嘴,它刚吃饱。
罗二收回探出的脑袋,食指一点大灰的额头,直到它的两只眼仁开始向中间聚拢的时候,才又一指远处的哪个帐篷。现在他也是分身乏术,只能让大灰去活动一下了。
正在大喊大叫的少校,粗壮的脖子上,猛地一凉,被人捏住了;正要发怒,“咔吱”,颈骨碎成了渣滓,少校的脑袋无力地垂在前胸。
下了狠手的罗二,推开这个鼓噪的家伙,任他扑通栽倒在地上;顺过背上的冲锋枪,罗二心里叹息着,没时间了。
美60迫击炮班是六人编制,各自围在自己的阵地上,马上就要开火,身后的长官突然不喊了,就有人回头去看。
这一回头,先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在照明弹的亮光下,钢盔下的面孔狰狞地笑着。
不待敌人叫喊,“哒哒哒”,罗二手里的冲锋枪,近距离扫shè起来,而且是对着敌人的脖子扫shè,噗噗,每秒282m的11.43mm手枪弹喷泄而出,shè穿了脆弱的骨头。
随着一阵打字机的声响,M1A1汤姆森冲锋枪首先打倒了跟前的六个炮兵,罗二一摆枪口,又对准了中间的炮兵。
自己的枪法,罗二彻底的放弃了,但是他也有法子,那就是用数量弥补质量。袭击伞兵连最大的收获,是他在美B连的帐篷里,搜到了五个100发.45ACP的L型弹鼓,让他如获至宝。
把三个卸下子弹的弹鼓收进了红库,罗二带着两个弹鼓下了山,背包里装着300发子弹;他就不信了,一发子弹打不死敌人,这一百发子弹还打不死?
也只有罗二这样彪悍的体格,能拎着沉重的弹鼓狂飙。
惊慌的炮兵,开始四散逃跑,同时掏出绑在腿上的手枪,只要冲锋枪的子弹打完,就有了反手的时机。
但是,今晚他们碰到的,是罗二这个变态的家伙,竟然带着100发的弹鼓,追着打,硬是一个都没放过。
“啊”,凄惨的十八名美炮兵,在漫长的打字机般的声响中,被子弹淹没在阵地上,伏尸一片,手里的炮弹没了发言的机会。
冲锋枪的shè程是200米,眼前晃动的背影,距自己也就100多米,罗二没有停手。
根据重量估计,子弹还有一半;换上新弹鼓,罗二摸着发烫的枪管,满意地扑向前线阵地上的敌人。
震天的枪声中,注视着山下的伞兵们,还没意识到身后的危机。“哒哒哒”,芝加哥小提琴再次流畅地响起。
山下的高翔和柯华磊,已经是yù哭无泪了,自己甩出的手榴弹,没炸到敌人,反倒提醒了山上的敌人,也开始纷纷扔下了手榴弹,轰轰炸成一片;脑袋上不停地有弹片嗖嗖划过,让二排的进攻彻底停止了。
就在柯华磊忍无可忍,决定抗命回撤的时候,山上的美军阵地乱了起来,枪声杂乱地响着,不时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但是没有子弹、手榴弹打下来。
爆炸声连续不断地响着,竟然还有两颗燃烧弹,再次烧着了焦黑的树干。
“是二哥”,柯华磊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快速地扑向前去。
排长的叫声,让二排的兵们,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憋闷了半天的火气,突地烧了起来,嗷嗷叫着冲向山上,全然忘记了高翔噤声的命令。
高翔松了口气,摇晃着爬起来跑向山顶。
踩着厚厚地草木灰,柯华磊冲上了山顶,这次,他很顺利地跑到了上面。
微弱的火光下,柯华磊看见一堆尸体旁,罗二抱着一个兵,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几步远处,另一个兵正持枪巡视着周围。
罗二不是神仙,冲向敌人的同时,他才发现,这美国伞兵和南韩军队根本不同,不是那种打了就散的三流部队;有的伞兵明知躲不过自己的枪口,大声嚎叫着,竟然举枪和自己对sh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直到被十几发子弹迎面打倒。
对shè中,几发子弹,沿着罗二的腰部,划过肌肉,撕开深深地伤口,让他的脸sè更加扭曲。
“哒哒哒”,仗着身体灵活,罗二快速跑动着,变换着身形,斜向一边的枪口不停地开火,直到咔地一声,子弹打光了。
来不及更换弹鼓,罗二左手拎枪,右手摘下身上的手榴弹,甩向近在咫尺的人群,赶在爆炸前,飞快地跳开,躲避着弹片的袭击。
罗二身上藏着的两个燃烧弹,也被他忙乱中扔了出去,闪耀的火光中,显露出他的身影。
罗二的突然杀出,让面向山下的伞兵们,纷纷调转枪口,在士官的命令下,不顾误伤猛烈开火,力图尽快干掉袭击者。
无差别攻击的火力,让罗二马上陷入了困境,只能翻滚着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红了眼的美国伞兵们,见打不到罗二,吼叫着,掏出了手榴弹。
手榴弹握在手里,已经拉下了保险销,只要扔过去,这十几枚手榴弹够罗二喝一壶的;“哒哒哒”,两支冲锋枪在伞兵们的背后及时打响了。那两个兵跟了上来,见罗二情况危急,也没有掩饰身形,奔跑着扣动了扳机。
这两支冲锋枪,成了骆驼背上的那根稻草,击溃了散兵们的意志,倒在了自己的单兵掩体上。一个伞兵临死前,奋力扔出了手里的手榴弹,炸翻了前面的一个兵。
躲在巨石后的罗二,眼前阵阵发黑,一摸腰里,皮手套上滑溜溜的,知道自己伤着了。等到前面的枪声熄了,按着腰,罗二喘着粗气,跌撞跑了出来。
“二哥”,跟着自己的兵,哽咽着抱着战友,无助地看向罗二。
跌坐在地上,接过伤兵,罗二觉察到,人已经不行了,身上的温度在快速地消失;没有留下一句话,又一个兄弟要走了。
这个喊着自己二哥的兵,罗二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为了救自己,生生挨上了手榴弹。
费力地掏出急救包,罗二小心地给他包扎着,想尽一份心。
“二哥,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只是先走一步,在那边等着我们。”
当柯华磊他们冲进敌人的阵地,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
看见柯华磊带着十几个狼狈的兵,罗二忍着腰间的疼痛,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力,杜大力,**地滚出来,你还我的兵,还我的兵!”
头一次,罗二忍不住嚎啕大哭,抱着怀里僵硬的战友,怒骂着泪流满面。
罗二的哀嚎,回响在满是焦木的山顶,十几个带着伤痕的兵们,愣愣地站在那里,红着眼睛看着悲伤的二哥。
跟在后面的高翔,没敢靠前,瞅着满地的尸体,不觉浑身发寒。
柯华磊走到罗二跟前,抱着他的腰,想扶二哥起来,却摸了一手的鲜血;“**死人啊,还不赶快包扎”,瞪着身边的兵,柯华磊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天sè已经大亮,“打扫战场,迅速返回”,高翔命令着,来到了那顶绿sè的帐篷跟前,掀开门帘,里面一个黑呼呼的狼头,幽绿的眼睛,正凶狠地看着自己。
“啊”,惊叫一声,高翔差点坐在地上。
九十八章、分工
罗二指着大灰的额头,半天没动,明显是含有jǐng告的意味,jǐng告它别在自己跟前吃人,当然威胁的含义更多。
至于指向那个帐篷,是让它去收拾里面的人,罗二只要目的,大灰的手段他管不着。
悄摸着钻进帐篷,在明亮的汽灯下,一个美通讯兵坐在电台旁,正在开机调试,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当然要首先上报上级指挥部。
通讯兵旁边,坐着一个伞兵,手里握着冲锋枪,紧张地盯着帐篷的门口,他是少校指派来保护通讯兵的。
大灰是从帐篷的一角钻进来的,但是涌进的寒风立刻引起了伞兵的jǐng觉;根本没回头,伞兵不假思索地转过枪口,冲着大灰的方向就要开枪。
人类手里那能喷火的家伙,是大灰唯一胆寒的玩意,也是它最讨厌的东西。
看见乌黑的枪口对着自己,大灰眼里凶光大盛,无声地往旁边一跳,根本不带停留的拧身跃了上去,“刺”,锋利的前爪在坚硬的地面上划下了深深的印痕。
“哒哒”,枪声打响了,子弹在帐篷上打出了十几个窟窿后,嘎然而止;大灰腥热的大嘴,死死咬住了伞兵的咽喉,凭着惯xìng把伞兵冲倒在地。
大灰发扬并延伸了罗二的意志,威胁自己的任何东西,要是跑不掉,就直接咬死,能吃了更好。
嗓子里低声哼着,大灰粗壮的脖子使劲一扭,脑袋蛮横地猛甩几下,“撕拉”,大块的骨肉从咽喉处被撕扯下来,喷shè出的热血,染在了那脏兮兮的狼头上。
匆匆嚼了几下,咕咚,贪婪地吞下了肉块,大灰的脑袋转向那个通讯兵。现在罗二不在跟前,鲜肉能吃一块是一块。狼的本xìng,靠威胁是无法改变的。
大灰看到的,是一张满是雀斑呆滞的脸庞。伞兵的枪声一响,背对着他的通讯兵,就知道大事不妙,摘下耳机,回头去看,正好看见一个沾满鲜血的恶狼,在使劲吞咽着什么。
再看地上,通讯兵强忍着剧烈翻腾的胃,刚才还和自己说笑的家伙,正躺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冲锋枪摔得老远,脖子上少了一大块肉,血乎邋遢的。
通讯兵是加利福尼亚小镇上的,自然知道狼和狗的区别,明白眼前正在吞咽的,根本不是狗。
“上帝”,近在眼前的恶狼,满身的血腥气,吓得通讯兵汗毛倒立,手里握着耳机,丝毫不敢动弹。
大灰从死尸上跳下来,蹲坐在通讯兵身后,就这么盯着他,舌头上的血水滴滴答答的溅在地上,嘴里的腥臭味让通讯兵一下靠在弹药箱上。
哆嗦着嘴唇,年轻的通讯兵,没敢移动身子,奋力地扭着头,尽可能面对着他不愿意看见的这头狼。
虽然姿势难看,脖子开始抽筋,但通讯兵不敢回过头,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一动,马上就会享受到地上那位仁兄的待遇。
帐篷外面枪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惨叫声、求救声更是让惊恐的通讯兵浑身哆嗦。
大灰没有出去,按照罗二的命令,它只要看好眼前的胆小鬼就行;无聊的它干脆趴在地上,眯着眼睛假寐,但是尖尖的耳朵在不停地微微抖动。
外面的枪声停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罗二高声叫骂起来,让大灰腾地爬起身,不安地抖抖身上的烟尘,凶恶的眼睛扫视着即将昏厥的通讯兵。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通讯兵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同类,虽然知道是敌人,但他还是松懈下来,虚弱地喊了一声,“救命”,随即快乐地昏了过去,翻倒在地上。
掀开门帘的高翔,被大灰唬了一跳;要不是知道外面有自己的战友,他已经先行一步,跌倒在地上了。
仔细瞅瞅,这不是罗二的狼狗吗,这猛一看,真还以为的碰上狼了。
先是指挥不力,损失惨重;为了避开罗二,想进帐篷看看,又被罗二的狼狗吓了一跳,这一切的一切,让高翔郁闷地要死,甩手就要要下山。
迎面,罗二在柯华磊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经过柯华磊的检查,敌人的子弹在罗二的腰上打过,撕开了很深的口子,但好在弹头没有留在体内。
通过柯华磊的叙述,罗二已经知道了是高翔在带队进攻。
这时,大力带着三排,冲上了山顶,看着满地是尸首也在发愣。
罗二竟然也重伤了,按照柯华磊的说法,差那么一点,罗二就被开了膛。对于大力的关切,罗二直接不予搭理。
失血过多的罗二,脸sè惨白,身上的冷意也去了不少;复杂地看着一脸惭愧的高翔,“老高,我们不会怪你,但你是不可原谅的,死去的弟兄希望你能记住他们。”
没再理会高翔,罗二下去了。
山谷一战,经大力和高翔确认,二排牺牲十人,重伤七人,其余人人带伤;一排排长,也就是副连长罗二重伤,牺牲一人,轻伤一人。
面面相觑的两个连干部,心里简直苦死了,连去查看战利品的心思也没有,留下武蒙国指挥打扫战场,急急忙忙返回东边山上,用电台向上级汇报去了。
罗二找到的山洞里,现在成了伤兵营地,受伤的战士,被安置在这里。
好在有罗二在,拿出了足够的盘尼西林,让临时护士朴姬善给大家用上。
红着眼睛的朴姬善,带着几个手巧的兵,从罗二开始,挨个检查伤口,清理、缝合、上药、包扎。
罗二没想到,朴姬善这个军官,竟然会伤口缝合,而且手法老道;“战争打响时,医生很少,就自己动手缝合伤口,权当缝衣服,开始不行,缝着缝着就熟练了。”朴姬善仔细地缠着纱布,忧郁地眼睛,又储满了泪水。
从见到自己起,这丫头就一直在哭,一声不吭地哭,让躺着的罗二毫无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劝,说的自己像个罪人似的。
中午时分,安排好阵地的大力,和高翔来到了山洞,看望受伤的战友,顺便找罗二开个连队会议。
武蒙国在阵地带队值守,顺便照顾大灰,柯华磊跟着进来了。
坐在罗二身边,大力看着头上缠着纱布的柯华磊,再看看胳膊受伤的高翔,心里哀叹着,我这是伤兵满营啊。
“这次战斗的情况,已经上报团部,团部命令,伤员马上安排返回。”大力低沉着声音,满心的不甘。
“这次部队的损失,是我指挥不当造成的,我已经请求上级处分”,高翔低着头,他现在也是后悔莫及。
但是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这事只有放一放了。
“团部现在是机动防御,回去找不到咋办?”柯华磊很不放心,毕竟伤员绝大部分是自己排里的。
“我也不赞成马上返回,重伤员不能移动,对伤口不利”,罗二睁开眼睛,他身上的疼痛在慢慢消退,但jīng神萎靡。
“再说了,回去抬担架的,护送的,最起码要一个排”,罗二有些气喘。身旁的朴姬善,赶忙地上杯子,喂他喝水。
这样的贴身服务,让大力直翻白眼。
“咱们的任务是武装侦察广田、碧鹤山、下草院里地区,为部队的快速穿插提供情报,这还没到地头上,先回去一多半,根本完不成任务。”晃着缠满纱布的手,罗二盯着大力,他不愿意再次放弃任务。
“这个山洞,敌人轻易发现不了,还是当个临时医院吧”,说完,疲惫的罗二,眯上眼睛,不再说话。
剩下的三个人,又议了一会,觉得罗二的建议可行,而且现在药品不缺,回不回去都一样。
三人决定,由于大力脚上有伤,不能长途行军,安排由武蒙国带领三排先行出发,携带缴获的一部电台,对广田、碧鹤山、下草院里地区,隐蔽侦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暴露。
大力和柯华磊在山洞养伤,负责洞里的安全。
高翔下到一排,协助小张防守石台阵地。对于这个分工,高翔没有异议。当然,遇有紧急情况,要马上告知山洞里的大力。
没办法,连里五名排以上干部,有三名都是伤员。要不是高翔坚持下去,都能凑成一桌了。
除了横城到chūn川的公路外,这个山谷是北上的一条要道,侦查连守在这里,等于是卡住了敌人的半个咽喉,留下部分兵力也是必要的。
大力一挥手,把电台兵鲁骏驰给了柯华磊,自己行动不利索,但发报没问题。
在高翔的指挥下,小张带着一排,把缴获的枪支弹药,军需物资,统统搬进了山洞,连两个帐篷也给拆了,太显眼。
安葬好战友,在附近找了条沟,把敌人的死尸搜刮干净,扔进去埋了;山谷里的战场,尽量掩盖,恢复原状。
看着熟练的兵们,高翔很不理解,这帮家伙,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行家,从哪学的招?其实,只要他也被敌人追上个几天几夜,也就学会了。学不会的,已经死了。
换好枪械,带齐弹药物资,武蒙国出发了,还带走了一门60迫击炮;小张带着一排,隐蔽在石台上,监视着山下。这回,他的一个班,架起了5门迫击炮,阵容奢华。
在小张的帮助下,大灰被送进了山洞,正趴在罗二的身边。原本武蒙国想带大灰走,但大灰对他毫不客气,呲牙咧嘴的,只能放弃。
晚上,明亮的汽灯下,罗二躺在厚厚的睡袋上,喝着朴姬善煮的肉汤,现在山洞里的物资相当丰富,这可是美军一个伞兵连三天的给养,暂时不需要动用红库。
山洞的洞口处,挂上了军用毯子,可以亮灯了。
吃饱喝足的罗二,浑身暖暖地睡下,除了失血过多有些头晕外,他现在很满足,不用奔跑在寒冷的野地里,身边有人照看着,满腹的怒气开始渐渐消散。
罗二睡着了,体内的造血功能开始恢复,大量的新鲜血液,稀释了那点点的黑sè光芒;原本变得半黑半红的血液,又通红起来,奔淌不息,飞快地修补着严重损伤的肌肤。
天亮时,给罗二换药的朴姬善,惊讶地发现,自己男人的伤口,开始封口了。
九十九章、狼狈的郑军
被朴姬善服侍着吃了早饭,罗二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转过头看看趴在一边的大灰,这家伙,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地过夜,昨晚算是是头一次。
见大灰开始不耐烦地在地上翻腾,罗二笑了,也奇怪,自己受了伤,反而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对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冷漠。
对面的大力,早早地坐在电台前,叼着烟卷,眉头皱着收发电报,从他的脸sè来看,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好。
起身,让朴姬善给自己穿上一套干净的军装,当然是美式的,罗二站了起来,“出去走走”。
朴姬善没有阻止,她也慢慢了解了罗二的xìng子,如果心里没事,罗二宁愿整天躺在那里,舒舒服服地睡觉,但他一旦要动,肯定拦不住。
“小心点,别把伤口弄裂了”,朴姬善的汉语水平,已经很厉害,光从外表还真看不出她是朝鲜人。
“没事”,罗二没带装备,经过那些躺着的伤员,走到了洞口;掀起遮盖在洞口的毡垫,让清晨的阳光撒在自己的脸上,这才觉得,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嗡”,一架美军战斗机,从头顶上快速掠过,根本没注意到山背面的洞口,一个转弯,驾驶舱的玻璃反shè着阳光,冲西南方向去了。
撇撇嘴,别看你在天上嚣张,总有一天老子把你打下来。罗二正要回头,突然发现身边有一个绳梯,从山顶上挂下来,紧贴在石壁上。
不知是哪个战士,晚上用绳子编了个软梯,代替了绳子,可以方便地上下山顶。
罗二眼睛一亮,还是有能人啊,得,上去看看小张他们。
听了一会,天上没有飞机的动静,罗二走到了绳梯跟前。
刚抓住绳梯,就听见身后大灰不满的呜呜声,它也想上去,但没人帮它。也不知道谁把它弄下来的,罗二抖手取出一个背包,打开,“进去”。
聪明的大灰,乖乖地钻进背包,把大脑袋露出来,惬意地看着罗二。等会放不放呢,罗二一边扎好背带,一边古怪地想着,自己不会是东郭先生吧。
大灰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被罗二无视了。
“待着别动,掉下去你就可以一直睡觉了”,嘴里威胁着大灰,罗二反手背起背包,这家伙太沉,身上的肉不少。咂咂嘴,好长时间没吃火锅了。
只要不使劲弯腰,罗二的伤口,就不会有开裂的危险,但是他爬上梯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朴姬善在洞口正看着自己。
没有回头,罗二双臂较劲,爬上山顶,都说是畜生托人,现在颠倒了,人托畜生,罗二淳淳教导着,“大灰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等着你还呐,想好喽,一般东西我可不要”。
来到山顶,罗二敏锐地发现,一个侦查兵趴在自己改造的石坑里,身上扎着满满的枯草,正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
“二哥”,那个兵扭脸看见罗二上来了,一脸的高兴,看来排长的伤势并不严重。随着罗二的身子全部出现在眼前,那个兵脸上怪异起来,他看见,罗二的脑袋后面,一个硕大的狗头,准确的说是狼头,在满意地四处观望。
私下里,连里的兵们,分析了大灰的种族,分析来分析去,认定那肯定是一头狼,毕竟狼和狗还是有区别的。明白了大灰是狼,大伙反而兴奋不已,二哥太厉害了,连狼都能驯服成跟班。
平rì里,见罗二对着大灰,不是怒喝,就是脚踹,一帮子大兵,对可怜兮兮的大灰,充满了同情,遇上这么一个主子,算你倒霉。
但今天罗二的举动,让手下的兵明白了,罗二很是看重自己的狼,你看,这都背着出来转了。
罗二红着脸,摘下背包,打开背带,一脚把大灰给踢了下去,瞪着灰头土脸的大灰,“赶紧的,找个地方洗干净,整个一乞丐”,嘴里恶狠狠地骂着,眼角上却满是笑意。
感觉到罗二呵护的大灰,呜呜几声,飞快地窜下山,从石台上隐蔽的兵们头上,一跃而过,跳下山去,沿着山谷向南跑了。对面满是烟灰的山上,它是再也不去了。
凭大灰的鼻子,找到一条小河不难,但是这大冬天的,让它洗个冬澡,怕是有些为难了。罗二摇摇头,那是它的事情,自己也管不着,别一身怪味就行。
扶着石壁,罗二下到了石台上,在小张和高翔的注视下,象个老人,小心地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没办法,腰上有伤,不敢做大动作。
眼睛一扫,罗二看见自己排里的战士,隐蔽在石台边缘,各式武器摆放到位,一有动静,马上可以投入战斗。
三十几个兵,看见凌晨被抬进山洞的排长,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各个满心欢喜。
经过这次战斗,那些对罗二满心疑虑的新兵们,都和老兵一样,除了叹服,就剩崇拜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要不是排长带着两个人,抄了敌人的后路,拼死灭了一个连的敌人,愣是没放过一个,现在估计大家正在北上的山里跑路呢,哪能这么舒服地歇着,还换上了自动火器,还有那各种新奇的小玩意。
摆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兵,罗二来到了高翔和小张跟前。
“罗连长,你怎么出来了?”高翔经过了晚上的战斗,高昂的心气平和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和大家的差距,正在努力融合进这支队伍。
“洞里太闷,出来看看,情况咋样?”靠坐在大石上,这里背风,暖暖的阳光,让罗二想起和郑军晒太阳打赌的情景,这一晃一个多月了,也没有这家伙的音讯,不会牺牲了吧。
“除了几架敌机经过,地面上没有敌人的动静”,高翔忍不住有些怀疑,不会是卡错了地方吧?
对郑军有些悲观的罗二,很快放弃了其他想法,摇手止住小张,不让他说话,眯着眼睛看向南边。
远处的草地上,大灰急速地窜了过来,经过罗二跟前时,抬头呜咽了一声,钻进了对面的山上,根本顾不上鼻子难受了。
大灰已经懂得告jǐng了,这点让罗二很是欣慰。
“前面有动静了,命令:检查武器,没有我的信号不许开枪”,罗二接过小张手里的冲锋枪,趴在了草丛里。小张直接转身,弯腰传达排长的命令去了。
很快,身边响起一阵哗啦声,一排三十名战士,拉动枪栓,枪支架在塞满泥土石块的野战背包上,机枪、迫击炮也准备好了。
在石台的最北边,三个战士看守着一群软弱无力的战俘,尽管一个个浑身瘫软,但前面紧张的气氛,让满脸灰暗的俘虏,眼睛发亮;自己的部队打过来了,又饿又冻的俘虏们,开始相互交换着眼神。
挨着罗二趴下,高翔睁大了眼睛,看着南边的山口,除了寒风刮过地上的枯草,冷清的哪有人?
但罗二脸上的冷漠,让高翔咽下了疑问,只好耐心地等着。
不到三分钟,前方2公里处,隐隐传来了枪声,几个灰绿sè的身影,迅速向山谷方向靠近。
等到那几个人影跑近到1000米左右时,罗二半眯着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哈哈,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那个领头的匆匆一扭脸,让罗二立马认了出来。
廋脸怒眉的脸上,满是黑灰,高大jīng装的身材,正灵活地逃窜着,这不是郑军还能是谁?
来人正是38军军直属侦查营郑军,带着五名战士,奔跑在山下的草地上,急匆匆向罗二的方向跑来。
罗二已经看见,这六个战士,穿着美军制服,但是身上已经是破烂不堪,各处大小的口子,还有身上渗着血迹的绷带,说明他们身后敌人的凶狠非常。
“小张,派人接应一下,打头的叫郑军,是自己人”,罗二吩咐一句,心里感慨着,老天还是公平的,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胜,这转眼就看见38军的同行,也被撵的抱头鼠窜。
一个老兵,溜下石台,趴在山脚的草丛里,没有贸然大声呼喊郑军他们,自己身上还穿着敌人的制服,别给误伤了;从兜里掏出一个哨子,“滴、滴”,尖利短促的哨音,让奔跑的郑军一个愣神,焦躁的脸上忽然兴奋起来,带着五个伤兵,低头向老兵的位置跑了过来。
这是志愿军紧急集结的哨音,凡是在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士兵,对这个声音,那是太熟悉了。现在敌人的特工,还没学到这一招,学到了也不敢用,集结来的都是武装的士兵,等着被剿啊。
一番询问,郑军六人,被带上了石台,抬头就看见了笑眯眯的罗二,正伸手等着他。
在罗二的眼里,现在的郑军,是惨了点。
以前没事就整理自己头型,爱护形象的郑军,脏乱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一身破烂的军装,腰里插着没了子弹的手枪,身后是五个狼狈的手下,咋看都像是一伙土匪,被打得跑路的土匪。
惊愕的郑军,看见罗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个东北大汉,咧着嘴,一把抱住了消瘦的罗二。
“罗二,你还活着,真的是你啊”郑军的惊喜不言而喻。
“啊哟,大个子,老子是伤员,你轻点”,罗二嘴里骂着,眼里却湿润起来;从郑军的身上,他发现,这家伙已是伤痕累累,能站着说话已经不错了,刚才还象兔子似得满地乱窜,只能说是在拼着一口气在硬撑。
松开手臂,放松下来的郑军,满脸的疲惫,“后面有两个连,南韩的,马上就到”
罗二笑笑,冲身边的高翔点点头,高翔会意地安排士兵去了。
拉着郑军趴下,罗二递给他一个军用水壶,“喝点”。
咕咚咕咚,仰头喝干了一壶水,郑军舒口气,“爽,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啃着罗二递来的饼干,郑军含糊地说着,“真邪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放地火,一连烧了七八个山头,烧得老子一头扎到敌人的乱兵里头,直接撵到这了,妈的让老子跑了一晚上。”
郑军恨恨的话语,让罗二一阵郁闷,他想起了自己的兵。
一百章、黄雀在后
就在罗二和郑军说话的时候,高翔跑到小张跟前。
高翔在小张耳边嘀咕着,让趴在地上的小张眉开眼笑,随即一个激灵,指导员悟xìng也太高了点吧,这打了一场仗,直接学会了二哥的把戏。
这有文化的人,是一点就通。
叫来两个老兵,小张吩咐了几句。一个老兵,带着三个侦查员,拎着缴获的M1伽兰德步枪和一挺轻机枪,溜下山,直奔北面而去,藏进了远处的山地里。
另一个老兵,领着三个兵,在迫击炮阵地的北边空地上,展开了几块涂着白sè的木板,很快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从空中看去,那个醒目的白sè箭头,直指南边的山口。
这是从伞兵连的指挥部里,搜出来的信号板,作为紧急时刻和飞机的简易联络工具;看着地上薄薄的几块板子,罗二也是头一次感觉不踏实,但愿老婆的说法是对的,没有忽悠高翔。
郑军和手下的兵们,包扎好伤口,除了一名士兵实在伤重,派去看守俘虏,其他的人已经趴在了阵地上。
匆匆穿上一件伞兵夹克,郑军拉住了罗二。
“罗二,你别劝我,路上我已经丢了六个兄弟,你给我一把枪,我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根本不理会身上的伤痛,红着眼睛的郑军,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咬着牙切齿地看着罗二。
其实,在罗二看来,跑回来的几个兵里,就郑军伤的最重,脸sè已经变得惨白。
罗二摇摇头,这家伙,要是不答应,怕是要和自己拼命了。
见罗二摇头,郑军还以为罗二不同意,恼怒地瞪起大眼,手上就要使劲。
“去领备用枪支,干啥,想打架?”罗二捂着腰,冷冷地瞅着这个大个子,要不是老子有伤,还能看着你逞能?
“不是不是,我这不怕你站不稳吗”,郑军掐着罗二胳膊的手,马上变成了给罗二轻拍衣服,“你看你,身上哪来的土,我给你拍拍”。
不待罗二再说,郑军已经跑到了迫击炮阵地后面,那里放置的十几只步枪,他早就瞄见了。
北面山口处,已经可以看见敌人的踪影。先是十几个南韩士兵,转过山头,冲着山谷里就是一阵乱枪,呼啦往前冲了一百多米,趴倒在地上,停下了脚步。
随后,又是一股士兵,涌了过来,乱哄哄散开,占据了山谷外围。
这是从骊州以北追过来的南韩部队,二百多名士兵,在几名军官的指挥下,紧紧跟在郑军他们的身后。
受命前出侦查的郑军,带着一个侦查班,原本是隐蔽在敌人侧后;那成想身后的大火突然扫过,山火带起满天的烟雾,熏得郑军慌忙躲避;由于看错了方向,跑到了南韩一个步兵营的队伍里,和敌人近距离遭遇。
一阵短兵相接,枪口几乎是顶在胸口开枪,一时间就打乱了这个南韩前锋营,也破坏了郑军的侦查计划。
面对面开火,也只有郑军这样的家伙,才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打倒一个是一个,先捞够本再说;也正是他们这同归于尽的念头,硬是打散了敌人的阻击。
仗着手里的自动火器,连打带踢的,郑军带着侦查班,从敌人的队伍中间闯了过去,窜进了山里;但是,也牺牲了四名战士。
一阵突然袭击,打得南韩士兵鸡飞狗跳,四散躲避;等到郑军他们跑没了影子,枪声停下,南韩军官们收拢部队后,这才发现,连死带伤,竟让被打倒了大半个连的士兵。
惊恐的南韩军官,马上把这场遭遇战,上报团部;随后,接到的命令,竟然是放弃原计划路线,追击这支小部队。
在上司的威逼下,以及真金白银的许诺下,这支步兵营,调转枪口,在军官们兴奋的吆喝声中,开始了追击。
郑军的露面,让吃了罗二几个暗亏的美军,以为又一次逮住了上次小分队的踪迹。
大喜之下的美军指挥官,直接电令南韩部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盯死这支队伍,务必全歼。当然,纸上画饼的大堆好处,那是给了许多。
于是,倒霉的郑军,在天上飞机和地面敌人的追击下,硬是跑了一天一夜,打光了手里的子弹,连饥带饿地跑到了这个山谷,路上留下了两个战士阻击,估计也牺牲了。
要是罗二他们没有占据山谷,就凭郑军他们现在的状态,两个伞兵连,只要一个齐shè,也就报销在这了。
两个连的南韩部队,聚集在山谷口处,一时没敢进去。眼前的山谷里,在望远镜里,很是怪异。
山谷里,是不到500米宽的草地;左边的山上,被大火烧得剩下了一片黑乎乎的树干,右边却是光秃的大山,只有山腰上有些荒草。这奇怪的景象,让南韩军官有些迟疑。
就在敌人准备呼叫飞机侦查的时候,山谷里,响起了零星的枪声,间或有几发机枪声,嗖嗖的子弹,从敌人的头顶上飞过。
听着凌乱的枪声,南韩军官和手下的士兵,反倒松了口气。不怕你开枪,就怕你不吭声。
“追击”,在上司的命令下,穿着土黄sè大衣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猫腰在跑在草丛里,向山谷里追去。
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敌人,不大懂阵形的罗二也笑了。这哪是正规军,分明是一帮子土匪,挤在一起往里冲;难怪听人说,这些家伙,看见志愿军的胶鞋印,马上就能逃出二里地。
一排的战士们,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队伍,鄙视着南韩军官,连个散兵线也不拉开,就这么往上冲。
也难怪,已经追了一天一夜了,是个人都知道,前面的**军队,已经快没子弹;上司已经发话了,只要抓住一个俘虏,连升三级,哪怕是死的,也是厚赏。
追红了眼的兵们,眼看功劳就要到手,哪肯落下,人人争先,兴奋的呼喊声已经响彻了山谷。
敌人接近了。
500米,高翔看看罗二,没有动静。
300米,小张瞄了一眼二哥,脸sè冷漠。
200米,郑军眼角晃了罗二几下,还是没动静。
不过十几秒钟,山下已经响起轰乱的脚步声,这是敌人在快速前进;不用仔细瞅,战士们都可以看见那一张张满是紧张的面孔,饱含着对财富yù望的脸。
石台下的敌人,不时地对着山谷里打着枪,虽然有人被零星的子弹打倒,但是已经无法阻止大股敌人的脚步。
罗二看着眼前的敌人,瞄了一眼南边的天空,“开火”,手里的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洒向了土黄sè的人群。
罗二枪声一响,早就支愣着耳朵的战士们,立马兴奋起来,食指紧紧扣动了扳机。
“呯呯”、“哒哒哒”,居高临下的石台上,二十几只步枪、机枪、冲锋枪,猛然喷shè出了一阵弹雨,劈头打进了冲锋的人流,狠狠啃下了一大块。
“啊”,突然的打击,让闷头奔跑的士兵,怪叫着躲向西边的山脚,枪口也调转过来,劈啪地打向石台。
进陷阱了,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吓坏了所有的南韩官兵,脚下是大声哀号的伤兵,还有那些不吭声的死尸。
经历了三次战役的南韩士兵,逃生躲避的本事,长进了许多,纷纷翻滚着向山脚爬去。
更多的士兵,不顾长官的怒喝,开始向山谷口处退去。
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罗二顾不上换弹夹,摸起手榴弹,向远处的敌人扔去。但是,最先扔手榴弹的,不是罗二,是郑军。
啪啪,飞快地打完了八发子弹,郑军甩下步枪,直接开始投弹,这么进的距离,手榴弹远比步枪好使。
在手榴弹投出的同时,“通、通”,五门迫击炮也开始兴奋起来,一发发杀伤榴弹,以每分钟30发的速度,砸向了200米远的位置,截断了敌人的退路。
“轰、轰轰”,炮弹打出了一道火线,让试图逃跑的敌人,转头趴在地上,抱着脑袋躲避着打击。
没有那尖利的哨声,没有志愿军冲锋的呐喊声,只有凶狠扑来的弹雨,很快就把两个连的南韩队伍,压制在西边山下的一条小沟里。
三分钟不到,活着的,就剩下三十多名南韩士兵,趴在沟里,还在不停地向外开枪顽抗着。
“停止shè击”,罗二的命令传了下去。很快,枪声、炮声停止了,准备冲下山的郑军,发现罗二根本没有冲锋的意思。
“罗二,冲啊”,抓起步枪,郑军不满地看着身边的罗二,他的手旁,扔着二十几个手榴弹保险销。三分钟的急袭,让郑军根本没有过瘾。
山谷里,除了南韩士兵的枪声,石台上没了动静,让残存的敌人更加惶恐不安。
“你看,那里”,罗二指点着远处的山口。
郑军眯起眼睛,“草,还有啊”,他不明白,罗二从哪发现的。
山口处,一百多名士兵,正急速冲进山谷,随即松散地拉开两道散兵线,稳稳地向山谷里推进。
盯着那些士兵腰里的弯刀,罗二嘴角抽搐一下,真是哪里都有高手,这黄雀在后的手法,学了个半成多。
冲过来的,是紧跟在南韩部队后面的法国第三外籍步兵团一个步兵连,这是由锡克族人为主的一支部队,没有带沙漠用的传统布制平顶帽,个个头上裹着大红sè的包头,已经接近了罗二他们500米范围。
这回,罗二可不敢把敌人放太近了。
一百零一章 大雾
远远地看见那些头上包着红布的士兵,已经接过阵地指挥权的罗二,就感觉不好。
倒不是瞧着那些家伙战斗素质多好,而是敌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伞兵连的事情。
自从被美军围追堵截了两次后,加上玛丽的解释,罗二对美军的通讯手段有了大致的了解。
现在那两个被干掉的伞兵连,已经超过12小时没和上级联系,要是不被发觉蹊跷那就怪了。
想到身后的信号板,罗二苦笑着,这敌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搞不好那大箭头成了目标,弄巧成拙。
按惯例,现在罗二应该让小张给自己报一下队伍的伤亡情况,但头一次正经指挥排级战斗的罗二,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不能再等了。
“小张,迫击炮急速shè,把炮弹打光”,罗二冲着小张喊了一嗓子,隐约间,他有了跑路的念头。
小张听了一呆,但罗二满身的煞气,让他不敢再问,扭头看向迫击炮阵地,“迫击炮,前方500,把炮弹打光”。
喊完,小张这才看清,把持一门60迫击炮的,竟然是杜连长,正冲着自己摆手,示意明白了。
石台上的枪声一打响,大力在山洞里就待不住了,看着身边一个个焦急的伤员,一咬牙,带着十几个轻伤员爬上山顶,下到了阵地上。
刚好,那一堆备用枪支,派上了用场;让伤兵们加入前沿,大力守住了一门迫击炮,调好高低机,美美地过了一把瘾。
现在阵地上是由罗二指挥,大力也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炮手,现场临敌,最忌讳地就是指挥混乱。
罗二的命令一下,让大力也是一愣,马上明白了,罗二这家伙是想跑了。摸着冰冷的炮管,真是好东西啊,可惜了,等会打光了炮弹,罗二那小子肯定会命令炸炮,败家崽。
但是,大力再有想法,也得执行命令。冲着几个主炮手点点头,大力手一松,一枚炮弹滑落进炮膛,通,炮弹打了出去。炮口淡淡的硝烟缭绕着,又一枚炮弹送进了炮膛。
美国伞兵连的迫击炮,只是每门携带了一个基数60发的弹药,六门炮360发,除了武蒙国带走了30发,刚才猛打了100多发,要不是大力制止,已经把炮弹打光了。
现在好了,剩下的200来发炮弹,“通通”,一阵猛打,全部打在了前方500米范围,炸出了一条隔离带,让那个法国外籍步兵连停下了脚步。
在前面一溜羡慕的眼光中,大力指挥着临时炮手们,在两分钟内,打光了手里的炮弹。看着身边无奈的助手,大力叹口气,低腰跑到罗二的身边。
大力他们出来,罗二早就发现了,但是现在确实人手不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
趴在冰冷的地上,透过草丛,罗二看着前方,要是敌人再往前推,他只能让机枪开火,掩护弟兄们撤退了。至于那个山洞,放弃吧。
“大力,你带着弟兄们……”罗二正想安排大力准备后路,眼神突然古怪起来,“我说,你刚才打得是啥玩意?”
大力不明白罗二的意思,看看前面,有些模糊看不清,拿过高翔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看去,“咦”。
早先听见了山谷里的枪炮声,这支法国步兵连没有贸然闯进来,只是在山谷外围停顿了下来,派出了一个排进去查看;这个排进了山谷不远,刚刚扎下脚步,就迎来了一顿炮弹。
劈啪的迫击炮弹,让这些老油的锡克兵们,根本不用上司交代,各自找地形隐藏起来,等着炮弹打完再说。
**军队的炮弹就是不多,这不,几下就打没了,除了前面几个倒霉的家伙,队伍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望远镜里,高翔看着炮击的效果,禁不住暗骂了一声,真是武蒙国不在,你们就这样糟蹋炮弹。刚想起身喊停火,眼前的情景,让他也愣住了。
高鼻梁白皮肤的锡克兵们,听不见爆炸声了,这才满意地把头探了出来,往山谷里看去。
这一看,地面上已经是一片浓烟滚滚,灰白sè的烟雾,在寒风的吹动下,直接蔓延过来,掩盖在了步兵连这三十多名官兵身上,涌向山谷外围。
大力他们最后发shè的,有100枚瓦斯炮弹,也就是所谓的毒气弹,全部落在了敌人的前方。难怪没有炸到几个敌人。
不小心吸入咽喉的,是浓烈苦辣的瓦斯味,顿时让久经战场的锡克兵,惊慌起来,纷纷摘下头上的包头布,倒上水壶里的水,捂在鼻子上。刚刚准备冲锋的队伍,呼啦啦全趴在地上。
步兵连的指挥官,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当即立断,吼叫着命令全连的机枪,冲着山谷里全力开火,不为杀伤,只为阻挡**军队冲锋。要是现在被冲一下,那队伍就乱了。
这时,呛人的瓦斯,已经蔓延过来。
一时间,“哒哒哒”,占据不同位置的九挺机枪,对着山谷里开始扫shè。那些趴在地上的兵们,把鼻子扎进包头布里,闭着眼睛把枪举在头顶,也在胡乱地开枪。当然,绝大部分的子弹,打向了天空。
步兵连的迫击炮排,三十几个大兵,只能抱着手里的身管、座板、炮架,向后退去;先躲避瓦斯,等这股劲过去了,再狠狠地报复。
山谷里,又是枪声大作。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云层,灰暗的天空下,随着山谷里的瓦斯烟气,地面上竟然开始起了雾气。
虽然有风,不大,地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十几分钟,就在那些瓦斯烟气消散的时候,大雾已经填满了整个山谷。
罗二看看身边的大力、高翔,咧开嘴大笑起来;真是老天保佑,这节骨眼上,来了这么一场大雾。
远处的郑军,满眼羡慕地看着欢笑的罗二,这个家伙,运气真好。
感慨一下,罗二有了想法,谁说我们志愿军是晚上的勇士,白天也是,“大力,挑十几个身手好的,力气大的兄弟,带伤的不要”。
闻言,大力眉头一挑,这家伙,又改主意了。
敌机终于来了,“呜”,四架气势汹汹的战斗机,挂着沉甸甸的炸弹,钻出了云层,盘旋在山谷上空。
经过一番联系,法国步兵连的指挥官告知飞行员,敌人就在山谷里,要求全力轰炸。但是,现在山谷下方漫天的大雾,让四个飞行员直摇头。
俯冲轰炸,怕是炸弹还没扔下去,自己倒一头撞死了。
按照地面的方位指导,敌机也只能高空轰炸,把十几枚重型炸弹甩了下去。
“轰轰”,十几声巨大的爆炸,把山谷里邦硬的草地,炸出了密麻的弹坑。幸亏是这场大雾,掩盖了罗二身后的信号板,要是被敌机发现那白sè的箭头,肯定是一场定点投弹。
敌机刚飞走,罗二派出的十人投弹队,溜下了石台,飞快地奔向对面的山上,消失在雾气中。
这次,是小张带队,每人除了一把冲锋枪,多带一个弹夹,身后的背包里,各带了二十枚手榴弹。
按罗二的说法,打枪的不要,找到目标,在靠近足够的距离上,以最短的时间,扔光手榴弹,马上跑路,不要纠缠,跑得越快越好。
大雾里行军,很容易迷路,尤其是要绕过一个山头,搞不好就一头扎进敌人的队伍里,郑军就是一个例子。
踩着没过脚面的草木灰,小张他们跑上了山顶。尽管已经打扫过这个地方,寒风也吹了半夜,但是那股血腥味还是让人头皮发渗。
停下脚步,小张再次清点人数,加上自己10个人,一个不少。撅起嘴巴,“嘘”,小张一个响亮的呼哨,在山头响起。
十人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静静地趴在地上;小张眼睛四处瞄着,手里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要是周围有稍大点的脚步声,他马上就会一梭子子弹扫过去,这会来的,肯定是敌人。
看了一会,根本没动静,小张心里开始打鼓,二哥说的,大灰就在附近,现在还没来,不会是跑远了吧;要不,先撤回去,反正安全第一。
没有大灰带路,小张不能随意前进,这可是罗二反复叮嘱的。
就在小张暗自嘀咕的时候,一个哈着热气的鲜红舌头,舔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口水。“大灰”,顾不上恶心,小张笑着把带着钢盔的脑袋,顶在了那个硕大的狼头上。
在小张和大灰一块养伤的时候,他俩这样玩闹了无数次,小张也被恶心了无数次。
原本对罗二以外的人,根本不理睬的大灰,现在也和有限的几个人,开始热情起来,它可是亲眼看到了罗二在奋力地保护着这些人。
不知啥时候,大灰已经悄无声息地,趴在了小张的身边,正好奇地看着他。
兴奋的小张,把大灰的脑袋,抱在满是黑灰的怀里,使劲晃了几下,这才放开。
“大灰,咱们找那些头上带着红布的家伙”,小张比划着自己的脑袋,再指指敌人的大致方向。
大灰打了几个响鼻,这里太难受了,转身向南边跑去。
三十分钟后。
不得不说,罗二的宠物太jīng了;跟着大灰,当小张趴在一处土坑里时,他算是彻底无语了。
这个地方,虽然看不清前方,但那嘈杂的嚷嚷声,让小张确定,敌人距离自己,大概不到五十米。
他哪里知道,这里就是大灰的藏身地,就算是没有大雾,这齐腰的荒草,足够大灰躲藏了。
拍拍大灰的脑袋,“待着别动”,小张带着九个兵,背上冲锋枪,拎着背包,悄悄地靠了上去。
但是,大灰根本不理小张的吩咐,无声地穿插在草丛里,越过了队伍。
因为大雾的缘故,法国步兵连,已经退出了山谷,听着飞机对地的轰炸声,开始集结。敌人指挥官认为,大雾会很快被寒风吹散,今天必须攻占**阵地。
全服武装的锡克兵们,抱着步枪,靠在背包上,吃着简易午饭,坐在原地等待命令。
现在是白天,根据友军的经验,那支**队伍,不是原地固守,就是拔腿跑了。跑了更好,只要占领了山谷高低,今天任务就完成了。
连队的四周,还是安排了哨兵,但是,在这大雾弥漫的山地里,距离集结地太近了,20米远早就看不见人影,只能听声。
一个锡克族哨兵,背着步枪,正在整理自己的包头,眼睛却不时地打量着周围。刚才捂着浇湿的包头布,狼狈地跑出了山谷,还没喘口气,就被派了哨位。
一脸络腮胡子的哨兵,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雾气,虽然明知自己离队伍不远,但孤身一人的滋味还是很无趣。
把背包扔在地上,掏出巧克力,这美军的伙食还是不错;“刷”,身后轻微的声响让哨兵jǐng觉起来,没去摘枪,而是按住了腰间的弯刀,狐疑地转身去看。
锡克族人的骄傲,就是用弯刀解决一起麻烦,部落传下的后遗症。
嘭,一道灰影窜过,撞在了哨兵的身上,直接把他撞翻在地;惊讶的哨兵,看见一个脏黑的大狼,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等哨兵叫喊,锋利的獠牙,带着腥臭的热气,叼住了他的咽喉;“咔吱”,大灰一个甩头,撕下了哨兵脖子上的器官,两股鲜血喷shè,露出了森白的颈骨。
咯吱咯吱几个咬合,大灰咕咚吞下了肉块,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抽搐的哨兵,继续向前跑去。
大灰的身后,小张隐隐看见它在吃着什么,猫腰跑到跟前,眼神一愣,胃里开始翻腾起来,好我的二哥,你真养了头狼啊。
原来打死不信谣言的小张,现在信了。
一百零二章、前进
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小张带着九个兵,摸到了距离敌人休息地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漫天的大雾里,看着围在身边的弟兄们,小张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晃了晃,前后一摆。
拉成散兵线进攻,一分钟准备,小张的命令很清楚;九个兵点点头,分头左右窜去,和敌人的队伍平行着拉开一条线,间隔五米停下,打开了手里的背包。
一分钟,也就是心理默数着60下,不用再下命令,十个人手里的手榴弹,拉掉了保险销,奋力甩向白sè的浓雾里。
十个人,憋着一口气,根本不带停的,疯狂地摘销、投弹,也不管到底把手榴弹扔到了哪里,只要扔到前面就行;一个个椭圆的手榴弹从雾气里扔了出来,砸进了正在休息的步兵连,甚至砸在了敌人的头上。
“轰、轰”,第一波的手榴弹炸响了,把一百多个锡克兵炸蒙了,搞不清敌人是从哪个方向进攻的,直到身上沾满了旁人的鲜血、器官,这才嚎叫着散开,向四周开枪。
十个人,每人带了二十枚手榴弹,也就是二百颗滚圆的杀伤xìng手榴弹,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全部扔进了聚在一起的人堆里;每一声爆炸,都能带起几声惨叫,在满是雾气的山脚下,凄厉地叫喊着。
但是,反应老练的锡克兵,很快打响了手里的机枪,疯狂地向两边的山地上开火。
按照计划,扔完手榴弹,大家要在最短时间内,向小张的位置集合,然后返回。但是,小张等到的,只有四个人,囫囵着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小张头上的汗,刷地冒了出来;不敢多等,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只能带着人分开向两边摸去。
爆炸声一停,山下的法国步兵连,丢下营地,很快分成了四组箭头,每组十人,向两边山上迂回了上去。
远远地听见了爆炸声,罗二看着大力,很是无奈,“大力,你看下一步该咋办?”意思很明显,这还有一堆伤员,伤势轻重不一,得有人护着返回北边。
现在敌人的进攻很快,行动稍慢就麻烦了。
“敌人的进攻已经开始,咱们的任务就是要查明这一带敌人的兵力,还有进攻路线”,大力咂着烟卷,他也有些挠头,一个夜战,直接打得自己减员几乎三成。
一直沉默的高翔,开口了,“连长,伤员就让我带队返回,虽然打仗我不行,但是我保证,我会一个不落地把人带回去。”
高翔的情绪一直低落,大力也没办法,只有宽慰一下,“老高,战场不比其他,权当是教训吧。”
罗二不愿意了,“教训?拿弟兄们的生命当教训,大力,**好意思说出口。”
罗二黑着脸,他才不管你大力是不是连长,人的生命是一样的,当不得借口,更开不得玩笑。
大力脑子活道,但嘴巴有些笨拙,被罗二一顶,涨红着脸,一时也不知说啥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生猛的兄弟,这回是心疼了。
“你看看,咱们刚出来,就成了这样,你一个连长,还无动于衷,什么玩意”,罗二的嘴巴开始刁起来,逮着大力不放了。
无动于衷?大力恼怒地瞪着罗二,捏紧了拳头,鼻子呼呼地喷着粗气,要不是打不过罗二,他早动手了。
一直在旁边看笑话的郑军,见势不妙,赶紧笑呵呵地圆场,“都是自家弟兄,着敌人都打到跟前了,还闹啊”,拉着yīn沉着脸的高翔,去一边说话去了。
现在剩下了罗二和大力,罗二这才松下表情,“行了,现在该说实话了吧”,通过这次行动,他老觉得大力没给自己透底。
就你聪明,大力翻着白眼,自己的状态不好,只能给罗二说说,“这次咱们部队准备不足,只能打机动防御,看能不能围上冒头的敌人,来个歼灭,给二线集团争取时间,……”一口气,大力把从杜团长那里听来的消息,直接倒了出来。
是这样,罗二砸吧着嘴,现在搞了敌人的两个伞兵连,还把一个连堵在这了,估计是把敌人打疼了,那还不得玩命地咬过来。
得,这里已经是凶地了,留不得,想法跑路吧。
“你带伤兵返回,还有那个高翔,”罗二用手摩挲着下巴,他算是怕了这个莽撞的指导员了。
“干啥,想甩下老子,告诉你罗二,没门”,大力脑门子又是一股火,当逃兵的事,他还从没想过。
“看看你的脚脖子,都肿成猪脖子了,还逞能,”罗二拍着大力的肩膀,虽然大力掩饰的不错,但根本瞒不过罗二,“我带上几个老兵,就在横城这一带潜伏,尽快查清敌人的兵力、路线。”
“不是我说你,现在要是跑上两个山头,你肯定是累赘”,罗二的直白,让大力苦笑着摇头,兄弟,给点面子行不。
就在罗二劝说大力的时候,一个兵跑了过来,“连长,张副排长回来了”。
看着yù哭无泪的小张,罗二下了决心。
小张回来了,带着六个伤兵回来了,其中两个是硬扛着回来的,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腹部,快不行了。
“连长,这敌人反应太快,差点被围上”小张有些不适地看着脚边的大灰,“要不是大灰带路,只能硬拼一把了”,忍了忍,小张最终没有把大灰吃人的事情抖搂出来。
偷袭都能搞成这样,看来敌人使上了老兵,这仗不好打了;看着朴姬善在紧张地包扎伤员,大力、高翔、郑军眼神凝重。
三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要把这个情况尽快上报,以免队伍吃亏。
在罗二强硬建议下,大力和高翔,勉强同意了他的意图,准备率队北返。
小张的弹雨,让山谷外的敌人吃了大亏,直到夜sè降临,也没敢再进山谷。
大雾已经散去,无月的夜晚,山谷里漆黑一片。
罗二、小张带着四名战士,站在血腥的草地上,看着远去的队伍,现在就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朴姬善背着一部电台,和大灰一起,站在罗二的身后,目送大力他们消失在山谷尽头。
郑军走了,他们要返回部队。穿着厚实的伞兵夹克,带齐了长短枪的郑军,背着鼓囊囊的野战背包,紧紧拥着罗二,“兄弟,一定要活着,有机会去我那里喝酒。”
罗二放话了,枪支弹药给养,任郑军随便拿,只要拿得动,让这个军中大汉唏嘘不已,早点碰到罗二就好了。
“屁话,老子活得比你长”,罗二不舍地和郑军挥手告别。
原本弹尽粮绝的郑军,带着披挂整齐的手下,消失在夜sè里,奔向自己的战场。
大力也走了,带着让罗二头疼的高翔走了,率领一帮子轻重伤员,返回了chūn川一带。
大力一声令下,手下的兵们,把六们迫击炮拆开,每人扛上一个部件,除了抬担架的士兵,谁也没闲着。咱们没有家底啊,大力如是说。
临走,高翔做了件让敌人发指的事情,也让罗二对他的看法有些改观。上百名伞兵俘虏,在高翔的命令下,被扒得干干净净,遮羞布都没剩下,光溜溜扔在石台上。
高翔的理由很充分,自己伤员太多,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俘虏,只能就地释放;至于扒光了,那是怕俘虏携带危险物品。
高翔也看出来了,自己带不走这些家伙了,不知道罗二搞得啥鬼,这些膀大腰圆的西方壮汉,象被抽去了骨头,就那么一直软在地上,连动动手都难。
这些俘虏,被罗二收取了jīng血,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惊慌地眨着眼睛,任由面前恐怖的**士兵,摆布着他们。
深夜的寒风中,一条条或白或黑的赤条大汉,均匀地摆放在宽敞的石台上,整整齐齐,享受着清凉的夜sè。
本来就一天两夜没吃没喝,再经过一夜的考验,到了明早,能喘气的,那是好汉。
“走吧,敌人前进,咱们也前进”,罗二收回目光,带着队伍,钻进了山里。
天sè微明的时候,在距离山谷两公里远的一个山头上,罗二和朴姬善,趴在伪装网下,张望着远处。大灰趴在罗二身边,沉闷地看着鼻子前边的野草。
这是一个典型的土山,没有树木、灌木,就连地面的荒草,也只有几公分高,根本藏不住人。山顶是一个巨大的凹陷浅坑,给了罗二隐蔽的机会。
拿出两个宽大的伪装网,自己和老婆,加上大灰用一个,小张和那四个兵用一个,亲疏分明;这是敌人仓库贡献出来的,原本是伪装火炮用的,现在便宜了罗二他们。
山上的积雪已经消逝了,但cháo湿的地面,趴久了也难受。
用朴姬善的薄纱巾,蒙在望远镜的镜头上,罗二举在眼前,盯着山谷的动静。目标距离太远,不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就连目力夸张的罗二,也看不清。
罗二不相信,敌人在这个不知名的山谷,跌了个大跟头,还不找回场子;现在,是看戏的时候。
太阳升起来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南边的天空,三个黑点闪现,飞快地向山谷滑去,不带停顿地,流水般接连着俯冲下去,紧接着拉起,甩下了几个更小的黑点,砸向山谷里。
直到闪光夹杂着浓烟,从山谷里腾起,罗二才听见隐隐的爆炸声。看着那闪动的橘黄sè火光,罗二暗吸一口凉气,燃烧弹!
好吧,那些可怜的俘虏,冻了一晚上,终于可以烤火了,但愿不要成了烤猪。
一百零三章、刺客
在北部的山区,一支小型侦查队伍,奔波在背上进攻的两支队伍之间,不听地探查着。每每是飘飘然而来,又施施然而去,在天亮的时候,躲进了山里的树林里、荒草间,甚至是,石缝里。
凭自己这几个人,最大限度,也就能看着两个路线上的敌人。
为了不惊动敌人,罗二甚至没有去敌人的营地里转悠,只是抽冷子摸一个哨兵,捏碎腿骨,让朴姬善开始询问。
要是碰上硬气的俘虏,恭喜你,大灰上前伺候;罗二暴虐的手法,让每一个俘虏干干脆脆地倒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只是为了不再受那份罪。
当然,对于配合的俘虏,罗二很友善地交给大灰去处理。看着大灰毫不费力地叼着俘虏的脖子,几个转身,消失在远处,小张等五个兵,从尾椎骨到脑门上,阵阵地寒意一凉到顶。
荒凉的山涧里,大灰吃剩下的骨头,就那么散乱了一地;既然有信心加入军队,就得承受沙场的蹂躏。
大灰是爽呆了,整天撑的肚皮圆鼓鼓的;眼角余光撇过,罗二眯着的双眼,寒光一闪而逝,等出了战场,哼。对于吃上瘾的狼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永运留在战场上,永远。
反倒是朴姬善,这个俏丽的女兵,在对待俘虏的事情上,颇为赞同罗二的方式,“我宁愿自裁,也不会当俘虏”,她的汉语水平,提升很快,简直超越了罗二。
听了朴姬善的话,小张也只能心里嘀咕一句,真是应了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现在的罗二,已经不敢轻易地收取敌人的jīng血;每到白天,他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骨架,在阵阵颤动,仿佛要脱离这副**,有着跳出来的强烈yù望。
而且,在收取了人的jīng血后,等到那种成瘾的快感过后,这种跃出的yù望越发强烈。
在毫无察觉间,罗二那长长的头发下面,一个清晰的脸庞,已经完全成型,忽隐忽现在他的后脑上,那紧闭的双眼,似乎在沉睡。
这是一张清廋的长脸,收敛了那股沁人心肺的寒气,但是那摄人的压力无处不在。
罗二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但他很是自傲,哪怕他没有遇到这样的变故,也相当的傲气,发自骨子里的傲气;现在的他,更是傲视每一个敌人,对于自己人,反倒更加用心的关护。
于是,小张和那四个兵,加上朴姬善,隐隐的,成了旅游的观光客,每次躲得远远的,看着二哥飘忽在漆黑的夜里,又拎着被打昏的俘虏,出现在眼前。
白天里,头顶乱飞的敌机,让所有人失去了活动的念头。
恍惚间,小张觉得自己是一伙小偷的一员,在给下手的头目望风,眼巴巴地等着罗二给摸回来个什么。
但是,观光进行了两天,就被打断了。躲在山腰的朴姬善,被山下敌人jǐng戒的值班机枪,给打伤了。
抱着朴姬善,罗二溜到山后,飞快地给老婆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nǎinǎi个熊,看你两眼,差点把老婆的胳膊废了,当我是病猫啊”,罗二怒了,转着眼睛,瞄向了一旁的大灰。
抱着枪的小张一时无语,擦破了点皮,就说成快废了,大爱无边哈。见罗二面sè不善,小张知趣地跑到一边,和那四个兵一起,给二哥把风去了。
“没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朴姬善嘴里无所谓,眼睛却弯成了月牙,罗二的紧张,让她很受用。
手里没闲着,朴姬善打开电台,照例把山那边的敌人兵力、前进方向,按照大力留下的密码,上报给了团部;当然,也得给联司发一份,这是她的任务。
漆黑的夜,寒风呼啸。
山下,是南韩第一军的一个团,停留在这里,等待进攻的命令,当然,今晚是要在这里宿营了。
对于**军队和人民军的机动防御,让南韩军队和美军很是恼火,要不是制空权掌握在手里,估计这次的进攻,已经狼狈地结束了。
进攻好好的,在看似没有埋伏的地方,被猛地干上几下,躺下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然后就看不见人了,找都找不到,只能继续前进;好不容易对上阵了,架起火炮一番狂轰,再召唤飞机滥炸一气,赶着大兵们冲上去再看,哪有人影,早跑了。
几次折腾,让进攻的南韩部队,狂躁不已,也认定了对手已经没了反击的力量,只能可耻地sāo扰。
在美军指挥官的督促下,北上攻击的敌人,加快了进程。但是一旦停下脚步,开始宿营,敌人会在四周jǐng戒哨密布,值班机枪更是四处开火,这不,凑巧伤及了朴姬善。
看着山下的敌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回,老子让你们断粮”,罗二恶狠狠地念叨,身上已经收拾利落。打肯定是没法打,那是找死,只有剑走偏锋,玩yīn的。
身后的六个人,睁大眼睛,除了看见山下的有限几个探照灯,还有机枪shè击时枪口的火焰,根本看不清其他。
“小张,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下去讨点吃食”,罗二扫了一眼沉默的小张,眼里一丝绿光,让旁边的朴姬善一个寒颤,“我不回来,谁也不许乱动”。说完,罗二跃下山去,大灰颠颠地跟在后面。
南边山腰处,敌人在距离临时营地外200米处,安排了三个岗哨,还架设了探照灯,此外,装备了照明弹的迫击炮阵地上,轮班值守的炮兵,大睁着眼睛,随时可以发shè照明弹。
“突突突”,大口径值班机枪,时不时冲着黑夜里,发泄着怒火;罗二早就看出了门道,这些机枪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开火,子弹打到的地方,要么是无人的制高点,要么是封锁交通要道;好在现在距前线还远,敌人自我感觉良好,要不然照明弹也满天飞了。
敌人关注的重点,是北边的山区,那里是这些天和**军队交火的方向,根本没想到,白天飞舞的战机,没有发现身后还藏了几个紧盯着他们的士兵。
从情报上看,临近的几支部队,失踪了七八个哨兵,但谁知道是不是私下跑了,战场上有几个逃兵也是正常的。
蹲在敌人哨兵侧面,罗二对着手表,看了足足三个小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个小时,每一个小时,这些哨兵换一班岗,难怪jīng神头这么好。
山下,一道手电光闪过,两个打着哈切的士兵,倒背着步枪,嘴里说着话,晃了过来。
远远地,岗哨里的士兵,借着探照灯的光柱,看清了接班的人,大声地呱呱几句,口令应答正确后,不等对方走进工事,搓着手说笑几下,急忙下山了,这山腰上风大,太冷了。
接班的士兵,进了工事,也就是用麻袋装土,垒成的一个半圆形齐腰高矮墙,摘下枪,一个士兵趴在机枪旁边,“哗啦”子弹上膛,冲着交代好的地方,“突突、突突”打起了短点shè,这是一个老兵,玩腻了机枪。
另一个兵,把枪靠在工事上,用脚拨开地上的弹壳,紧裹着大衣坐下,闭目养神,等会他还要接着去打机枪,先养足了jīng神。距他不远的草地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象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偶尔,闪过两道幽绿的光芒。
无奈的大灰,被罗二按在这里,等着,这可是退进山里的最短路线,罗二可不想被敌人围了。黑夜里,罗二最信任的,也就是大灰,它的夜视能力,只比罗二差点。当然,身手勉强过得去。
至于罗二,此刻已经跟着换班的士兵,下了山,停在路旁的一条小沟里。
罗二没有去干掉岗哨,不是不能,而是不行,那机枪声一旦停滞的时间过长,势必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公路上停着三十几辆满载的卡车,罗二仔细闻了闻,其中一辆散发着刺鼻的泡菜味,其他的,土豆、大米、猪肉、饼干都有,就是闻不到弹药的硝烟味;这大概是敌人的给养,难怪看守的这么松懈。
一个团三千多人的给养,哪怕是一星期的,也堆成了小山。
卡车过去,就是错落的帐篷,在空旷的山脚下,密麻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到底不是美军,没有那么大气地拉开铁丝网,再布上雷区。
也许,四周严密的岗哨,足以让南韩官兵放下心来。
没理会卡车,罗二越过公路,窜进了一顶帐篷。
尽管早有防备,罗二用布蒙住了口鼻,帐篷里浓郁的脚臭味,还是刺激的他差点退了出去。还讲不讲卫生了,一个个能滋润地活在这种环境里,舒适地打着呼噜,佩服,万分佩服。
罗二进的,是一个后勤兵睡觉的帐篷,这些白天卖着力气的家伙,已经睡的昏天黑地,哥哥累的够呛,哪里还在乎鼻子的待遇。
酷爱干净的罗二,没动手,地上那十几个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家伙,让他没了下手的想法。
憋着一口气,把帐篷的门帘掀起一道缝,罗二的眼睛,盯在了营地zhōng yāng的帐篷上,那里,才是他的目标。
中国的家长制思想,已经侵染到了朝鲜半岛人的骨子里;不用考虑,罗二就知道,那个帐篷,肯定睡着敌人的最高长官;如果这支部队的长官睡到了别处,那就是布阵高手了,罗二也只能兴叹一声,“被贬了吧”。
静静地站着,身边是酸臭的大兵,自己看着的,是这支敌军的首脑,有那么一瞬间,罗二觉得自己成了古代的一名刺客,正在欣赏着猎物的居所。
老子不但是刺客,还是大盗,让你一路哭着进攻。罗二决定了,既然打伤了他的老婆,那让你们饿上几顿也是合情合理的,当然,首恶必须严惩。
趁着探照灯晃过的间隙,弯着腰,罗二慢慢绕过几个帐篷,认真地下脚,哪怕是一个石子,也被他让过;耳边是各种酣睡的声音,罗二无声地靠近了相中的那顶大帐篷。
帐篷外整齐停放的十辆军用卡车,让罗二明白了,敌人还是蛮小心的,军火看的死死的,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阵势,敌人有一个团的兵力,但是这携带的弹药,还真不多。
从这里就能看出,美军对待自己的部队,和狗腿子的差别。
罗二数了数,周围的岗哨,安装了六个探照灯,雪白的探照灯,频繁地在卡车上扫过,这保命的东西,敌人很上心。
探照灯间隔扫过,中间十几秒的空隙,已经让罗二能快速扑向卡车,钻进了车底下。
身子刚刚停稳,雪白的光柱刷地晃过,没有迟疑地照向他处。
从宽大的伞兵衣兜里,罗二取出四枚手榴弹,做成简易扼雷,这是从武蒙国那里学来的;再次利用灯光的间隙,从卡车尾部,把扼雷塞进了车厢的木箱夹缝里。
只要卡车一晃动,或者扳动木箱,那么,世界就美妙多了;罗二满脸笑容地闪身而出,直接钻进了眼前的帐篷。
坐在一把折叠椅子上,罗二象是在自己家里,掏出打火机,“叮”,打火,动作柔和地点亮了桌子上的一盏汽灯。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肥硕的大高个,正躺在行军床上,盖着军绿sè的毛毯,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察觉有人坐在了跟前。
看看手表,估计小张他们该等急了,罗二欺身上前,一把卡住了这家伙的脖子;颤悠悠的肥肉,竟然让罗二有了尽快甩手的念头。
手上逐渐增加的力道,卡住了顺畅的呼吸,把肥硕的大高个,憋得脸sè通红;就在脸sè转紫的时候,沉睡的家伙,终于醒了。
“我叫罗二,记住了”,缓缓地说着,罗二笑吟吟地盯着那双褐sè的眼睛,不管他听懂了没有,反正,自己是报了家门。
这才象是一个真正的刺客,罗二给自己打了满分。
在窄窄的行军床上,奋力争扎的军官,喘着粗气,瞪着惊恐的眼睛,使劲用粗壮的双手,去掰罗二的右手。
满脸微笑的罗二,手上越发的使劲,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很享受,享受着敌人使劲伸着舌头,脸sè青紫得发黑,享受着敌人慢慢死去的感觉。他仿佛看见,一个丑恶的灵魂在消散。
“咔嚓”,喉骨、颈骨同时,被罗二捏碎了,嘴里发不出声音的军官,颓然松开双手,放弃了抗争,抽搐着的身子,没了动静。
甩甩手,“没劲”,罗二站了起来。
一百零四章、坦克
不再理会已经咽气的军官,罗二抓起桌上的大檐帽,穿上厚厚的军用大衣。
挥手,把帐篷里的东西,除了地上的机枪和那盏汽灯留下,其他的电台、地图等等全部拿走;包括那个窄窄的行军床,也被罗二笑纳了。这行当,他很顺手。
至于床上的家伙,一脚踹下,只能躺在地上挺着。
看着空荡荡的帐篷,罗二满意地取出一个大号手电筒,亮着灯光,掀起门帘,昂着头大摇大摆地站在了外面。
帐篷里的灯光已经亮了好一会,四周的哨兵,几乎全看见了;现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来,就那么摇晃着走了出来,虽然天黑看不清,但不是自己的长官还能是谁?
于是,一个个原本就清醒的哨兵,更是打起jīng神,聚jīng会神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上司的动作。当然,探照灯是不敢随便照在“上司”的身上。
在哨兵们默默的关注下,罗二压低帽檐,胡乱晃着手电,向远处的车队走去。
查哨了,这三个字飞快地浮起在每个哨兵的心里,一向以粗暴闻名的团长,竟然心血来cháo地开始查哨,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要吃苦头了。
罗二踩着慢悠悠的步子,接近了路上的车队,原本只是想拿走车上的物资,但看见这一长溜三十几辆满载的卡车,罗二改变了主意。
嘴角带着微笑,不经意间,罗二的步子加快了,沿着满是尘土的公路,接近了第一辆美式军用卡车。
戴着羊皮手套的左手,轻轻滑过冰冷的卡车;漆黑的深夜里,像是幻灭一般,这辆满载物资的卡车,犹如丰满的肥皂泡,快速地破灭,消失不见。
行走在车队旁边,罗二满心欢喜,亏是自己的红库大得厉害,要不然还拿不了这多的东西。
罗二的步子很快,三分钟不到,接近一里长的车队,毫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在罗二走到最后一辆车的时候,远处的哨位上,有人喊了起来,惊慌的叫喊声,瞬间划破了沉寂的夜晚。
哨兵的探照灯,不敢随便去照自己的长官,但也要尽责地看护车队,那是团里近期的口粮,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
于是,瞅着手电光走远了,两道探照灯交叉扫过车队后,猛地一个停顿,马上又返回到公路上,来来回回几个扫shè,还是没有看见那长长的车队。
怎么回事?
惊愕的哨兵,以为自己眼花了,狠狠揉了几下眼睛,再次往下看;雪白的灯光下,只见光秃秃的公路上,哪里还有一丝车队的影子。
“啊,卡车不见了!”恐慌的哨兵,竟然忘记了开枪示jǐng,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登时,所有的探照灯,聚集在这条宽窄不一的土路上,来来回回地查看;失去踪影的卡车,惊爆了所有的值班士兵;明天早上吃啥?大家的脑子里,一时空空如也。
就在探照灯扫即将过罗二的身上时,他已经拿下了最后的一辆卡车,闪身跳进路旁的小沟,垫脚几个快步,窜上了山坡,向看好的敌人扑去。
“虚”,罗二一个响亮的呼哨,唤醒了哨兵工事后的那块“石头”;大灰瞪着幽绿的眼睛,弓起腰身,后腿用力,“嗖”地趴在了机枪手的身上,结结实实地把他压在工事上;等不急机枪手喊出声来,血腥的大嘴卡在了jīng馊的脖子上。
“咔嚓”,jīng神集中的哨兵,被大灰压倒在地上,颈骨折断。狂暴的机枪声,终于歇了。
一旁还在养神的家伙,本来还在惊疑远处的喊声,猛地身边一股凉风,让他一个哆嗦。睁开迷茫的眼睛,一只满是灰尘的军鞋颤抖着,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伙伴还没死透。
本能地出手摸枪,但隔着钢盔,呼哧呼哧的热气,让这个兵油子没了动静;慢慢抬起头,斜眼一看,“呃”,哨兵四肢抽搐,差点吓晕了过去。
漆黑的夜里,满耳的寒风,一个黑乎乎的狼头,几乎凑到了他的脸上,冷漠的两只眼睛,绿莹莹地盯着慌乱的哨兵。
喉咙里满是威胁的低吼,大灰耷拉着滴血的长舌头,正要更进一步,“啪”一个大手打在它的狼头上。
“别吓死了”,罗二不满地瞪着委屈的大灰,取出一个背包,把工事里的机枪子弹装进去,挎在肩上,小张他们能用上;一把抓起机枪,罗二反手拎着屁滚尿流的哨兵,向山上跑去。山下的营地里,响起了凌乱的枪声、叫喊声。
山后的一块大石下,罗二把逮到的哨兵扔给朴姬善,在小张和大灰的配合下,训问应该没问题。
坐到一边,罗二取出缴获的地图,打开,手电光下,几个尖利的红sè箭头,赫然在地图上指向北方。
虽然不懂上面的文字,但罗二还是看出来,在二百公里的战线上,敌人从正面上发动了全面进攻;看阵势,敌人第一步以夺取汉城为主要目标,第二步向三八线推进,雄心不小。
密麻的箭头,组成了两个集团,一个在野牧里至骊州六十八公里的正面上,向汉城方向实施突击;另一个在骊州以东一百三十七公里正面上实施突击。
“真是玩大了”,暗叹一句,罗二脸sè凝重,还好自己拿到了这张地图,要不然,身处乱敌当中,自己再厉害,也挡不住滚滚人流。
“阿善,你来一下”,罗二叫来朴姬善,把地图递给她,“这是从敌人的一个军官那拿的,应该是真的,你看一下。”
朴姬善借着手电光,仔细看着地图,许久,“刚才俘虏交代,他们是伪韩第一军第3师的一团,行进的路线,和地图上一致。”
“那就尽快上报,咱们也要离开这里。”
一小时后,发报完毕的朴姬善,背着电台,跟在罗二身后,带着小张几人,再次出发。队伍最后的一名士兵,扛着沉重的机枪,兴冲冲地跑着。大灰已经跑到了前面,成了打尖的。
罗二前进的方向,是碧鹤山地区,那里是118师机动的位置,也是南朝鲜军第8师师部、第3师和美军第2师进攻的主要方向。
1951年2月7rì凌晨,德高山。这个海拔300多米山头上,一动不动地趴着七个身影,隐藏在山顶的山槐林里。
看着身边黑褐sè浅纵剥裂的树皮,罗二想不到,要不是阿善讲解,他可想不到,这玩意的茎枝能祛风除湿、止血。难道人民军打仗的时候,一旦受伤,马上撕下树皮,捣碎了裹在伤口上就行?
中草药里也有止血的药材,这树皮大概也行,谁让人家是本地人。
脑子里乱想着,罗二的眼睛却盯着山下的大片空地上,那里,林立着一排排的榴弹炮;又是榴炮,家底真厚实,看样子,这五十多门大家伙,要在这里安家了。
榴炮周围,敌人开始修筑各种工事,星罗棋布的火力点,让罗二干脆没了兴致。
山下的公路上,不时有车队经过,拉着士兵、弹药、小口径火炮,直向北面开去,根本不带停留的。
听着一阵沉闷的发动机声,罗二再看,我的娘啊,一溜三十几辆各式坦克,轰隆隆开了过来,气势逼人;闪亮的履带,高低起伏的炮口,让罗二压低了身子,不敢随意动弹。
不算天上的飞机,就是山下的这些凶悍的坦克,就能让罗二浑身血液冰凉,乖乖地看热闹。
身边的朴姬善,飞快地记下敌人的火力,用肩膀碰碰罗二,“好啦”。
慢慢倒退着爬行,直到确认山下的敌人不可能发现,几人才起身,飞快地从另一面下山,躲进荒草密布的一条深沟里。
至于大灰,被罗二安排了活计,他的刺客jīng神还是没有湮灭。
山顶上尽管有树林遮掩,但白天里,危险系数很大;罗二在山顶上,竟然发现了一个烟头,更是让他掐灭了留在那里的念头。
这条沟很深,沟两旁是细瘦的小树,冬天里,交叉蜿蜒的树枝,斜斜遮住了上空。沟里面,更是一人高的枯草。
小张很尽责,派出了四个兵,前后20米jǐng戒,他据枪守在一边。
坐在荒草从里,隔着树枝,罗二几乎看不见头顶的天空,只能听着几架飞机呼啸而过。
打量着身边小张放松的面孔,要是在这里扔下一颗燃烧弹,怕是跑都跑不及,罗二恶意地想着,当然他可不能说出来,这是思想觉悟问题;杜团长说了,这次回去,要介绍自己入党,但是申请书得好好写。
看看粗糙的手掌,原本握笔的手,已经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一个学生娃成了刺客,都是老美惹的。
紧张地发完电报,见罗二面sè不豫,朴姬善还以为他是在动山那边榴弹炮的注意,“敌人戒备太严,你可别莽撞,反正咱们只要上报了情况就行。”
“那就坐在这?”靠在背包上,罗二闷闷地。
“咱们这七个人,根本动不了敌人,更何况,你也看见了,那边还停着大堆的坦克。”朴姬善虽然不甘,但她很明智。
“坦克?”罗二眼睛一亮,既然打不成,恶心一下敌人也成。
“阿善,你会开坦克不?”自问连坦克摸都没摸过,罗二不敢逞能,只能先问问自家老婆。
“以前在苏联学习的时候,学过苏式坦克的驾驶,开了三个小时的实作。”朴姬善老实地交代,对于美式坦克,她也没动过。
虽然没有开过美式坦克,但在人民军司令部,她也研究过一番,南韩军队的装备,人民军的资料也不少。
换汤不换药,上手就行,罗二亮晶晶的眼睛,羡慕地看着老婆。
“厉害,女中豪杰”,罗二扎着大拇指,“走,咱也开开眼去。”
留下小张他们。罗二和朴姬善,在清晨的阳光中,躲躲闪闪地再次上了山顶,趴在了一颗山槐树下。
“这个咋样?”罗二随手一指山下的一辆坦克。
“Sherman(谢尔曼)坦克,外号叫做朗森打火机,一打就着,每打必着,连美国人自己都不待见,可能是坦克缺少,连这样的坦克都派出来了。”朴姬善撇撇嘴,玩过苏式坦克的她,根本看不上。
罗二尴尬地笑笑,“那它呢?”再指向另一个。
“M24霞飞轻型坦克,皮薄肉少,它不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让恶心对手的”,对于口径47MM的瘦小家伙,朴姬善还是摇头。
罗二无语,挑了两个看起来灵活的坦克,直接被老婆否定了,也是,这么危险的家伙,自己坐进去也不放心。
“那个呢?”罗二遥遥指着山下一个慢腾腾的庞然大物,这速度,他简直是看不上。
“这个大概是M26潘兴重型坦克,90口径的火炮,是这里最大的,但是速度太慢了。”朴姬善的评价还是中肯的。
“速度要那么快也没用,里面能坐几个人?”罗二沉吟道。
朴姬善回忆着脑子里的资料,“乘员5人,备弹70发,机枪子弹5000发。”她搞不明白,罗二究竟想干啥。
“哈哈,就是它了”,口水哗哗地,罗二深深地看了一眼山下的潘兴,眼里星光闪耀。
一百零五章、坦克兵斯密斯下士
夜,寒风凌冽,风高月圆。
距公路100米的山脚,大片的半人高蒿草,干巴巴地矗立在邦硬的土地上,随风晃悠着。
一身美式尉官打扮的罗二,嘴里喃喃念叨着,趴在草丛里,看向公路边的篝火。那里,几个戴着黑sè坦克帽的士兵,叼着烟卷,围在浇了汽油的篝火旁,肆无忌惮的笑骂着,谈兴正浓;晕黄的火光,照亮了身边的帐篷、坦克。
在他们身旁,一辆军绿sè的M26中型坦克,敞着顶部的舱门,静静地停在那里,象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蜷卧休息,只有驾驶室外部的白sè带圈五角星,在篝火闪动的亮光中忽明忽暗。
自从再次看见满是英文的地图,罗二有了紧迫感;不能等着回到后方安稳地学习了,必须现在就着手。
但是小张根本分不开身,他还要顾忌着jǐng戒任务;于是,罗二的眼睛盯住了自己的老婆,现在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
“你要学哪个?”没想到,朴姬善不但英语行,俄语更是顺溜,加上汉语,让罗二眼冒金星,脑门子开始发晕;懂得三门外语的人,至少现在他没有碰到第二个。
商量一番,罗二从最基本的单词开始,学起了英语,没办法,为了更好的糊弄洋鬼子,只能埋头苦学。
这不,抓住一点零星的时间,罗二同学正在默默地背诵单词。
忽然想起了什么,罗二停下背诵,转头低声问朴姬善,“你说法克是啥意思?”
闻言,朴姬善眉头一僵,横了罗二一眼,要不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以为罗二又要捣乱。忍着笑意,朴姬善凑到罗二的耳边,隐隐说了一句。
见朴姬善主动把嘴伸到自己的耳边,罗二很乐意地仔细听着;但是马上,他的脸sè变得发黑,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敌人,麻痹,欺负老子不懂,果然不是好话,难怪那些该死的家伙,能喊得那么凶。
朴姬善缩回脑袋,虽然紧靠着罗二趴着,但身边还有人,也不能表现的太热乎,平白让人笑话。
罗二挑选的五个兵,了解下来,还真让朴姬善叹服;尽管罗二没多说,但一路上的交流,让朴姬善毫不怀疑,这是一直微型全能战队。
小张不必说了,大胆心细,枪法出众,一杆狙击枪下,500米内指哪打哪,是个jīng锐斥候。这回,小张正缩在前方20米的枯树下,披着伪装网贴在地上,像堆干草隐在黑暗中。
趴在罗二侧面的,是林兴国、林涛两个表兄弟,两个胃口奇大的吃货,是武蒙国的得意弟子,一手迫击炮那是个顺溜,800米内,单手扶炮,根本不用支架,目视测距,首炮就能打在目标一米范围内;这不,让罗二搜刮过来了。
虽然现在手里没有炮,只有两把冲锋枪,但林家两兄弟相信,要是需要的话,迫击炮马上就能找到,二哥的手段,那是实打实的。
身后的高处,隐蔽着胡志强、张旭两个兵油子,看守着一挺大口径机枪;这两个老货,玩机枪象是小孩玩具一样,三发点shè的频率能打出国际歌的节奏。
点面结合的火力控制,加上罗二的飞刀,让这个潜伏的菱形小组,近中远兼顾,地面上1000米内罕有对手。当然,天上有飞机的话,只能抱头跑路了。
出发时,罗二看似随手一点,划拉了这五个家伙,现在看来,根本是早看好的。个人能力再强,也没法耗过团体的力量,就是罗二,也不敢小瞧了武装到牙齿的敌人,那一拥而上的劲头,他可是深有体会。
更让朴姬善无语的,是这五个兵都会开车,这在人民军里也难得了。
再看身边的罗二,紧裹着大衣,从微微抬起的钢盔下方盯着公路,嘴里又念叨起来,就是语气有些生硬。
朴姬善看看腕上的手表,夜里九点,还得等好一会;这只女士夜光表,是罗二从敌人军官身上摸来的,立马屁颠地贡献给了美女,回馈的赏赐就不细说了。
对于这次行动,朴姬善本意是不赞成的,甚至是反对;她已经适应了罗二的夜战打法,除了在远处跟踪探查,冷不丁猛然一击,直接远遁,是最好的战法,也是损伤最低的办法,毕竟是侦查员,不是野战部队。
但是罗二却不以为然,一击不中,马上远遁,是失败的刺客做法;忍耐追击,一击必中,全身而退,这才是高明刺客的境界。争论下来,罗二冷着脸强力通过,今晚必须干,而且只能干好。
明白了这股敌人的对面,是118师,朴姬善不再力争,眼前的六个人,其实根本没有想着自己。
解开大衣,不理会朴姬善的轻微挣扎,罗二侧身把她包在怀里,在身后、侧面四个羡慕的眼神下,就这么静静地趴着,嘴里念叨着单词,开始小憩;希望这次,她不会受伤。
长时间的等待,是为了杀到肉里的一击,罗二习惯了等待,也习惯了背里下黑手。
现在的罗二,除了偶尔挑剔吃食,浑身上下,哪里还有炊事兵的味。
残月西斜,晚11点。
公路上的篝火已经熄灭,除了来来回回的巡逻队,敌人已经钻进路边的帐篷里,在睡袋的温暖下,梦回家乡。这里远离前线30公里,很安全滴。
时间到了,罗二睁开眼睛,寒气逼人的眼眸,扫过前方,定格在一顶帐篷上。
伸处右手,在头顶一个停顿,缓缓放下,罗二放开了怀里的朴姬善,这丫头,真地睡着了,得清醒一下。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在罗二的眼里,简直是愚蠢至极,酸掉了大牙,酸到了隔壁大妈家。炮弹都落到了头顶,哪管你是男是女,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就行了,别把自己搞得圣人似得。
貌似和自己有关系的两个女人,都现身战场上,他也不会催促着赶紧躲开;尊重女人,就要尊重她的选择,哪怕是选择远远地离开你。
当然,现在罗二的大男人主义没机会施展,以后会不会施展不得而知。
想远了。
耳边呼哧的热气,让罗二赶紧一把按住了大灰的脑袋,再不出手,这东西蹬鼻子上脸,要舔人了。
无视大灰的争扎,抓着厚实的皮毛,罗二把大灰扽到自己眼前,“帐篷、灯光、军官”,一字一顿,罗二盯着那幽绿的眼睛,伸出左手,在脖子下一个横拉,“死”。
松开手,让吃痛的大灰离去,罗二这才摸出一个小玩意,使劲一捏,“嘎答”,沉沉的响声,召唤着战友。这个玩具般的响片,是在伞兵服里找到的,每人一个。
听见信号,胡志强、张旭俩人互相看看,再瞅瞅眼前的机枪,狠狠心,抬进了身边早已挖好的深坑里,连带着一箱子弹,动手埋了起来。
没办法,这家伙太沉了,等会自己要去钻坦克,总不能抬着机枪钻吧。只能按二哥的吩咐,埋了。
这下好了,还没开始干嘛,先损失一挺八成新的大威力机枪。这种事,也只有罗二能干出来。
起身,罗二带着朴姬善,弯腰摸到了小张身后,另外四个兵也收起装备,跟了过来。
拍拍小张的肩膀,罗二没有停步,在满是荒草的地面上快速滑步前行,几个扭身,脚下不带一丝响动,来到了一顶帐篷前。
挥手,一道亮光闪过,尖利的刀锋,伴着“呲啦”涩牙的一声,割开了厚实的帆布。侧身,罗二带着满身的寒气,跨进了漆黑的帐篷。
帐篷里,五个睡袋一溜排开,脑袋一律冲着走道,各式呼噜声起伏交映。大冬天,要是把脑袋冲着帐篷那面,不用到早上,灌进来的寒风就能把人冻硬了。
半蹲着,罗二带着软羊皮手套的右手,轻柔地抚过脚下一个睡袋的上方,顺着呼噜声摸进去,摸到了;卡住喉骨使劲一拧,“咔”,睡袋扭曲几下,一个呼噜声沉默了。
再往前,罗二的手摸到了第二个睡袋,“咔”,又一个呼噜声没了。
摸到帐篷正门口的最后一个睡袋前,罗二掀起睡袋,“啪啪”在敌人的脸上拍了两下,不等那人清醒过来,一把拽了出来,单手举在眼前。
年轻的坦克兵,猛地被人拎出睡袋,打着寒蝉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卡着脖子拎离了地面。惊恐的士兵,蹬着双脚,使劲挣扎地去掰脖子上的大手,大声地叫喊着。
“嗤、嗤”叫喊声发出来的,只有短促的喘气声;罗二的手已经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没被掐死算好的,哪能出声啊。
十秒钟,短短的十秒钟,在坦克兵的眼里,已经是相当漫长的时间,自己马上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缺氧的士兵,伸出舌头,绝望地停止抗拒,脸sè青紫的他,已经看见了狰狞的死神,在拉动他的灵魂。
“噗通”,坦克兵即将断气的时候,罗二抖手把他扔在地上,抬起大脚踩住了他的脑袋;“叫,死”,生疏的两个单词,从罗二冷冷的嘴里蹦出来,让几乎魂飞魄散的坦克兵,瘫倒在地上,只敢大口地喘气,叫喊,已是不能去想了。
朴姬善进了帐篷,亮起蒙着红布的手电,在猩红的光线下,罗二一脸冷漠地站着,脚下踩着一个人。
唉,心里暗叹一声,朴姬善明白,除了地上的俘虏,其他的几个敌人,估计已经毙命了。晚上的罗二,满身的暴虐,让朴姬善到现在还不能适应。
看见朴姬善进来,罗二挪开脚,站到帐篷门口,从缝隙里盯着外面。地上的家伙,如果还敢发声喊叫,他有把握在第一时间,把手里的小刀扎进他的嘴里,哪怕他还有用处。
帐篷外,一队美国士兵踩着沉重的脚步,晃动着手电光,经过这个换了主人的居所,向远处走去。
朴姬善蹲下身,手电照在俘虏的眼睛上,“低声说话,否则杀了你”。
满脑子混乱的坦克兵,根本没主意,和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士;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身边的睡袋里,自己的四个伙伴,死气沉沉毫无生息,明显是毙命了。帐篷里,唯一活着的,就剩自己了。
浑身颤抖着,“求求你,别杀我”,结结巴巴的,一脸祈求地看向眼前的杀神。
这时,小张他们也跟了进来,开始在帐篷里扫荡起来,现在胡志强、张旭俩人,除了一把手枪,没有其他武器,需要装备一下。
活命,笑话?朴姬善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嘴,开始问话。
“姓名?军衔?”
“斯密斯,汤姆.斯密斯,坦克兵下士”
“部队番号?”
……..
一番讯问,坦克兵斯密斯下士配合的相当流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算是被罗二草菅人命的手段吓坏了;出来混的,首要任务是保命第一,升官发财都是虚的。
虽然发现问话的是个女人,但斯密斯下士不敢撒谎,他敢向上帝保证,一旦发现自己撒谎,这个轻声慢语的女人,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上的刺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听到斯密斯下士竟然是潘兴坦克的装填手,朴姬善笑了,就连在帐篷门口观察情况的罗二也笑了,正要睡觉,就有人给了枕头。
“想活命,就听话”,朴姬善纯纯诱导着。
“是、是”斯密斯下士频频点着头,那一头短短的黄发,像个吓傻了的小鸡。虽然帐篷里的温度不高,他已是满身的大汗。
于是,在斯密斯下士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朴姬善打开电台,在黑暗里,开始了发报,盲发盲接,是一个老练的报务员最高境界。
二十分钟后,亮起手电,罗二带着收拾整齐的战队,押着有些镇定的斯密斯下士,出了帐篷。罗二还是有人道主义的,最起码让俘虏穿齐了衣服,只让朴姬善用手枪顶在他的腰上。
队伍的最后,胡志强、张旭手持折叠式冲锋枪,jǐng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