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北间港
小分队出发了,罗二没动,脚下一堆卸下的干粮、睡袋、绳索、折叠工兵铲等等,还有天佑留下的老式电台,缴获的带走了。
自告奋勇留下掩埋物资,罗二有理由;时间紧迫,自己速度又快,挖坑也快,很快就能赶上队伍。
低头看了眼大灰,这家伙死活不跟大力走。
“试试吧,不行,那你也得给我刨坑。”大灰见罗二无端发狠,闪到一边,这满山的碎石,刨坑?大灰立马后悔了,开始想念大力。
摩挲着左手腕上的花纹,有些忐忑;一咬牙,是福不是祸,躲是不行,试试吧。右手搭在物资上,心里一动,随着红sè花纹的微微发烫,眼前的物资转眼间,消失了。但是,罗二丝毫感觉不到,那些物资的位置、数量,就象是放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关上门,根本看不见。
手上,一会出现一把工兵铲、一会出现一只水壶,“咚”,一个100公斤的封闭式水桶,沉重地掉在地上,罗二乐了。
以前的东西大概还在,只是现在,自己象盲人摸象,取出来的东西随机,自己根本把握不住。
有就行,并不贪心的罗二很是高兴,又摸出一颗子弹,握在手心。同样,收了进去,也是感觉不到。
红库、黑库的存在,罗二一时大喜,抱着大灰的脑袋嘿嘿直笑,至于黑库只进不出的老毛病,习惯了。
再说美5团,在哈罗德·强尼·约翰逊中校的率领下,奉命连夜驰援被围的美8团;在头车上,中校让身边的通讯兵打开电台,除了刺啦的电流声,就是嘈杂的呼叫,有要求突围的、有求救的、更多的是各种爆炸声。
感到事态严重的中校,焦躁不安地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可是,在崎岖的公路上,夜晚行车,司机有心慢点开,但军令难违。
于是,打着大灯的军卡,轰鸣着,尽快赶向战场;后面,一溜晃着雪白光柱的卡车,紧紧跟着。
“快了,就快到了。”就在司机第十次开口,安慰自己的中校时,车前20米,落下了炮弹,炸开了。
“碰”,声音不大,炸开后,飞溅出无数薄纸片,随即冒出了浓浓的橘红sè烟雾;在寒风的吹动下,带有鼠疫杆菌、霍乱细菌、伤寒杆菌、痢疾杆菌、脑膜炎双球菌、脑炎滤过xìng病毒的薄纸片,飞舞着随风散开,向车队飘来,很快漫过车队。
“吱”,卡车紧急刹车,往前滑行了一截,停住了。哈罗德·强尼·约翰逊中校手撑在风挡上,眼睛瞪着那橘红sè的烟雾,眼睛越瞪越大。
就在中校惊疑的时候,九发105MM炮弹快速落下,散落在四周,随着爆炸,大量的橘红sè烟雾,伴着更多的轻如薄翼的小纸片,很快就弥散在车队周围。
“十发,十发105炮弹,上帝!”哈罗德·强尼·约翰逊中校和第2步兵师师长劳伦斯·凯泽少将,因家里是世交,私下关系很好,临出发前,被告知了石井四郎的实验行动;同时,接到第1集团军公告,云山战场上,见到炮弹炸出橘红sè烟雾,不管有任何行动,必须停止避让,后撤并进行安全防疫。
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发痒,哈罗德·强尼·约翰逊中校不在犹豫,命令通讯兵,通知各营,弃车迅速后撤,放弃所有重型装备,马上行动。
不再理会匆忙呼叫的通讯兵,掏出手绢,捂着鼻子打开车门,飞快地向后逃去。再看整个车队,顿时沸腾开了,3000多名官兵,放弃了手上所有的武器装备,空着手,疯狂地沿着公路,往平壤方向跑去。
大家都不傻,头车司机在中校下令的时候,已经跳车往回逃跑,顺便提醒各车司机快逃。
各车司机的逃跑,以及司机口中“瘟疫”的单词,让美5团炸了营,车队很快崩溃,大家是来建立功勋的,不是来染一身瘟疫回家的。
“哗”,象决堤的河水,在黑暗的公路上,一大群人没命地奔跑,已经分不清谁是军官、谁是士兵,都在奔跑,只有一个念头,逃离疫区。跌倒的人,已经没机会站起来了,无数只脚频繁地踩上去,踩倒、踩伤、直至踩死。
此役,美5团,在没上战场的情况下,死亡100余人,伤500余人,消毒后隔离观察三十天;所部二百多辆各型汽车,以及重型装备,被军部指令轰炸机,用燃烧弹一把火烧了。
这还没完,一月后,美5团20余人被检出患有各种鼠疫、霍乱等传染病,一时南韩zhèng fǔ哗然,就连在东京第一大厦总部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也坐不住了,匆匆发表声明:由于气候原因,士兵染病颇多。
就在美5团官兵拼命狂奔时,罗二已经赶上队伍,带着大家也在玩命地奔跑。
虽然已经把细菌弹的情报,上报给营部,但现在是战时,拿不准营长接收到了没有,大力着急了。追上罗二,讲了情况,罗二也没办法。
现在都在喘着粗气爬山,就算罗二的二把刀手法,可以发报,他也没有跑着发报的本事。
“这样,我带小张前突,你发报后,带人跟上,每百米留标记。”见大力气喘吁吁地点头,左手攥住小张的胳膊,双脚使劲,人已经窜出5米开外,大灰在后面紧紧跟着。
北部山区的群山,与阿拉斯加州有着相似气候与地貌的不毛之地,月夜下,光秃的大山上,一个飘逸的身影,在飞快地移动:冲上山顶,又马上越过刀背般的山顶,俯冲下山,脚下是哗哗的碎石。每当大约100米时,右手刀光一闪,划过岩石,猛地刀尖一挑,一个怪异的蝌蚪摸样的划痕,深深地印在坚硬的花岗石上。
小张简直是苦不堪言,脚上的高腰军靴,早被猛烈的撞击磕飞了,现在找都找不到了。虽然双脚已经没了知觉,但他没敢吭声,任二哥拉着飞奔。
从来没见罗二气喘过的小张,明显听见罗二在大声地喘气,嗓子嘶哑地吐出空气,又猛地吸气,贪婪又急促;身后,已经听不到大灰的呼哧声,它也跟不上了。
经历过无数次的急行军的小张,终于见识了真正的急行军,长距离的百米冲刺,自己已经意识模糊了。
翻过九座高低、陡峭不一的大山,突然,罗二闻见了腥臭味,从来没闻到过,这不同于朝鲜村庄里的腐臭味;耳边,沉重的涌浪声。
先在已是月落时分,正是大海的低cháo时间,卷着白sè泡沫的大海,出现在罗二的眼前。
在天sè即将转亮的时候,罗二和小张,赶到了海边。
顺手留下记号,左右打量,海边哪有船,那大力嘴里的北间港,更是连影都没看见。
跑错地了?手一松,小张瘫倒在地上,罗二自己也躺下了。喘了半天,小张先坐起来,毕竟他是被带着跑的,体力耗费比罗二小多了。
看着自己血糊糊的双脚,这才感觉刺痛的厉害。见小张呲牙咧嘴地收拾伤口,罗二也过意不去,自己拼命地跑,根本没注意,小张一路几乎是光脚在跑。
在背包里摸了半天,拿出一双崭新的高腰军靴,递给小张;抬头,默默地看着大海。虽然从没见过海,但罗二已无心去观赏,他在仔细地听着。
朝鲜的地形,像一个人的大拇指,在拇指根部的一处凸起的北边,有一个渔村,百十户人家,靠打渔为生,它的名字叫北间村,村口,有一个破烂的小港口。
罗二和小张,正坐在那拇指根部凸起的南边,喘着粗气,费劲地寻找着,所谓的北间港。
三十二章、渔民
罗二觉得自己很倒霉,自打来到朝鲜,感觉自己就像个民兵,窜来窜去,没正儿八经打过仗,净玩偷袭;还会时不时来一次长跑,一次比一次厉害,这次,差点跑吐血了,那股腥热就在喉咙里翻涌,几次就压不住了。还好,终于到了;使劲睁大累得有些模糊的眼睛,还是只看见了光秃秃一片,和那平展展的大海。
取出水壶喝口水,站起来,愣愣地又看了看四周,确实什么也没有,觉得上当了,被那个该死的俘虏骗了,骗的自己快吐血了,真是不冤送了他一程;大力他们,估计已经吐血了,如果还在玩命跑的话。
身上一松,顿时累的连骂人的念头都没了,仰面躺下;眼前却见天空亮光一闪,转瞬逝去。
跑花眼了吧,扭头问小张,“看见了吗?”
“什么?”
“亮光。”
“哪里?”
他也没看见,罗二挠挠头,还是不死心;看向左手方向,黑乎乎一大团影子。现在是天亮前,黑了不少。
“走,去看看。”强打jīng神,向左方快步走去;身后的小张,勉强跟上。
走了500米,发现是一个小石崖,挡住了去路。罗二不由一震,刚才没留意,以为是看到了左方1000米以外,原来被它给挡住了。
提身上窜,来到崖顶,眼前一亮。
崖下一片平整的田地,由于是冬季,没什么庄稼;再往前,就是罗二寻找的北间村,无声无息地沉寂在黑暗中。
平静了许多的罗二,举目眺望,在村子的北面,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码头。
小心翼翼地进村,坑洼不平的巷子、静静的小院,除了腐鱼的臭味,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村子虽然不小,但已空无一人。已无人气的渔村,在黑暗中很是诡异。
戒备着,头皮发麻地穿过村子,来到村北面,远处的海滩上,一片灯光。
虽然离得远,但是远远地,罗二看见,四个间隔十米的探照灯,在发电机的轰鸣省中,把耀眼的光柱,不时打在zhōng yāng一大堆的人群中。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低垂着头,跌坐在地上,完全没在意海滩上尖碎的石砾。人群中低声的哭泣,让四周十几个持枪游荡的身影,不时的呵斥。
听见那熟悉的呱呱声,罗二觉得,世上的麻烦都是它引起的。没错,他听见的,是rì语。
透过草丛,仔细观望,寻找着小船。不远处的小码头,也再灯光的范围,一艘小船停靠着,随着波浪起伏。
看着那艘小船,罗二郁闷了,一目了然,小船大概能坐十五个人,可是上面,人影也没有,哪来的两个兽医,还有一千发细菌弹。
身边的小张从狙击镜上抬起头,捅捅罗二,示意他看远处的海上。
终于,罗二看见了,距离码头2000米的海上,并排停着两艘船。青灰sè的船体,其中一艘船舷1091的白sè字样,醒目地标示着,它就是编号为“1091”的美军细菌战登陆艇。这是两艘LCM-6型登陆艇,艇长17米,宽4.3米,排水量66吨,吃水1米,留有登陆跳板。除艇身有装甲外,在重要的部位还安装了像笼子一样的钢条架子,能使来袭的火箭弹提前触及爆炸,不至穿透艇体。经罗二和小张观察,艇上武器为两门20毫米火炮,两挺12.7毫米重机枪、四挺M-60机枪以及一具40毫米榴弹发shè器。所有武器旁边,有人值守,随时待发。在另一艘登陆艇前舱上部焊接着一块钢板,固定了好几个巨大的油桶。这就是被美军称为“世界上最小的航空母舰”的直升机登陆艇,只是现在被美军挪作他用了。就是它了,看着1091登陆艇,罗二知道目标了。这是小船?罗二终于可以嘲笑大力一次了,眼前的庞然大物,是自己见过的最大的“小船”了。随即,罗二开始发愁,这么远,自己能游过去吗?不说冬季冰冷的海水,能让自己在中途就冻僵,更何况,自己从小只在河里扑腾过,根本就没有下过海。发愁的罗二,没看见,1091登陆艇靠海的一侧,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借着夜sè,正在把一块块血淋淋的肉块,抛进大海。污血浸染的海水里,几只鲨鱼正在欢腾地进食,周围更多的,是一条条的海蛇,张着大嘴,疯狂地撕咬着肉块。兽医少将若松次郎和北野正藏,是两个研究狂人,在石井四郎上岸后,不甘于漫长的等待,要求美军提供人体样本,最好是健康的活人,进行细菌的病理研究。于是,就近的北间村,被怀疑支持北韩劳动党分子,被美军开始抓捕嫌疑人员。很快,400名嫌疑人员全部抓获,等待分批“询问”。艇上空间有限,上了艇的嫌疑人员,随即被将若松次郎和北野正藏麻醉,进行试验。试验完了的“废料”,直接让助手抛进大海。毕竟是二战剩余物资,艇上的无线电器材,在海风的侵蚀下,经常失灵,石井四郎本打算返回巨济岛后,申请更换。失灵的无线电,恰好遗漏了石井四郎遇难的消息。艇上的通讯兵,正对着吱吱作响的电台发呆,已经坏了一天了。根据石井四郎的命令,他走后48小时,不管他是否返回,登陆艇必须准点启程前往巨济岛。现在,时间还剩6小时。双眼通红的若松次郎和北野正藏,在艇上的实验室里,商量着。“若松君,剩6小时,石井中将还没有消息。”“别担心,北野君,有美国人的保护,中将一定安然无恙。”“时间不多了,岸上还有大量的材料,浪费了。”若松次郎很不乐意放弃,毕竟,只有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材料。“那我们抓紧时间,还能消耗三批,先取下重要部分;告诉岸上,要特别健康的。”“嗨,为了帝国的复兴。”“为了帝国的复兴。”偌大的实验室,两只人形禽兽,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一会,1091登陆艇侧门打开,放下一个机动橡皮艇,一名美军士兵cāo纵着小艇,划过一道白浪,飞快地驶向岸边。天sè开始蒙蒙亮,远处的天际,桔红sè已经染红了海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太阳就要跃出海面。小艇冲向海滩,那名美军士兵跳下来,跑到一个带队的中士身边,附耳低声。中士点点头,挥手叫来几名士兵,走进人群。人群开始sāo动起来,人们叫嚷着、大声哭泣,混然不知所措;周围的十几名士兵,马上抬起枪口,指向人群,嘴里大声地呵斥着,赫然是流利的rì语。原来,美国人也嫌这活肮脏,除了派一名中士坐镇,其余的士兵,竟然是rì本人。远处隐蔽的罗二,看着那些rì本兵,连挑带拣拉出十名身体强壮的渔民,推搡着赶上小艇。小艇上只有一名美军士兵,但那十名渔民,象入圈的绵羊,乖乖地坐着,灰暗着脸,无动于衷地垂着头。唉,这是一个几乎失去了灵魂的渔村,住着百十户失去了灵魂的渔民。一小时后,小艇去而复返,再次拉走了十名渔民;小艇的动作,让罗二动开了念头。拍拍小张,“继续监视,我马上回来。”闪身跑了。不一会,罗二再次伏在小张的身边,身上竟然是朝鲜人穿的灰棉袄,宽大的束脚黑棉裤,一股臭鱼味。原来,罗二跑到渔村,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身渔民的衣服。小张抽搐着鼻子,正要发问。“你再这等大力他们,我混进去。”低声交代一句,卸下装备,罗二人已经潜向人群。探照灯已经熄灭了,在jǐng戒圈的边缘,静静地看着游动的士兵,罗二在地上趴在草丛,等待着几会。几个士兵,开始拆卸探照灯的架子,搬运发电机,整理到岸边的小船,看来,他们是准备撤了。沉寂的人群,发现有了希望,人群有了活跃的气息。他们没看见,两个帆布罩着的东西,被交叉放置在人群两侧,有rì本士兵看守着。“嗡嗡”,小艇又来了,惊得岸上的人群,sāo动不已,引得看守的rì本兵又嚎开了。趁着rì本人和那个美军中士,紧张人群的时候,罗二从jǐng戒圈的空隙,闪进了人群,低头蹲下。这时的罗二,双手抄在衣袖里,脸上脏兮兮的,浑然一个失魂落魄的渔民。
三十三章、冰柜
在一阵呱呱地rì语声中,rì本兵又冲进人群,又开始了挑拣,一脚踢开弱小、妇孺,用枪托把看中的人,使劲砸出去。坐在地上的人们,纷纷闪避着,给被选中的人让道。
当一双黄sè大头皮鞋出现在罗二眼前,低着头的他,嘴角抽搐着冷笑,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恶心的家伙。
是的,在小张的述说中,还有大力的愤言,他已经知道了,这帮家伙,要干什么。这人神俱怒的事情,让白天的罗二,左眼闪烁着点点金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得放心地放下屠刀。眼前已无人xìng的家伙,让人无法放心,那能悠然去成佛。
克制着自己,静静地站起来,没看眼前的畜生,径直往小艇走去。身后的小个子rì本兵,觉得被羞辱了,嘴里骂着,抡起枪托砸在罗二的背上。
“蓬”,狠狠地一击,让罗二脚步踉跄,差点摔倒,紧走两步才稳住身形。看着罗二的狼狈样,身后的家伙这才哈哈大笑。
本可以躲过袭击,翻身扣住喉咙、捏碎,但罗二没有,只是缩着脖子,跟着九个被选中的人,向海边的小艇走去。远处,那个美军中士,看着罗二的步伐,有些诧异,随即扭过头去,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也是一闪即逝。
小艇载着十个渔民,在美军大兵的cāo纵下,飞快地驶向1091登陆艇,留下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声。
就在小艇离去后,人群两侧的rì本士兵,挥手揭去帆布罩子,露出来的,赫然是两挺rì本11年式轻机枪。
此刻,天sè大亮,jǐng戒线已经撤了。猛然看见机枪的人群,哗然大乱,大声叫着四散跑动。晚了,什么都晚了。
“达达……”,6.5mm重式机枪弹,泼水般撒向人群。旁边,十几名rì本士兵,手里的三八式步枪,也疯狂地shè击;嘴里嚎叫着,rì制防御xìng手榴弹也掷向人群。
身后的惨叫声,清楚地传进罗二的耳朵,也传进那九个渔民的耳朵,但是,没人乱动,尽管身边只有一个敌人。
岸上的美军中士,已经指挥士兵,开动了小船;岸上的惨叫声,只是让他耸耸肩膀:武器弹药,甚至地上留下的军靴印,都是rì制的,麻烦已经甩给了rì本人,与美国无关。
浇上汽油,统统浇上汽油,尸体上,渔村的所有房子,甚至那些破烂的渔船上,全部浇上了汽油。一时间,浓烟滚滚。在rì本士兵的努力下,至此,北间村消失了。
小张,缩在没顶的草丛中,透过枯黄的野草,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全身颤抖着,泪水洒在枪身上,无声地呜咽着。大灰,疲惫地趴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大火。
远处,四个身影,快速交叉潜行,大力他们赶到了。
还有不到两小时,这个小型的登陆艇编队就要启程了。
站在小艇上,闻着船舷旁海水的血腥味,感觉明显有不明动物在水里游动着,不时蹭着小艇的底部,让人腿肚子直转筋。
爬悬梯时,第一个被迫站起来的渔民,没抓稳,脚下打滑,惊叫着“扑通”掉进海里。随即,水里混乱地搅动起来,一股鲜血泛了上来,再无动静。
没人吃惊,显然是见惯了。罗二一行九人,被枪指着,顺着悬梯,爬进了1091登陆艇侧门。刚站起来,还没打量四周,在几名士兵的推搡下,由一个白大褂领着,穿过一段窄窄的走道,进了一个舱室;“咣当”,钢质的舱门关上了。
舱室没窗口,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罗二瞳孔紧缩成一点,看清了,十平大的房间,除了汗臭味,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八个朝鲜渔民,蜷缩坐在地上,靠着冷冰冰的墙,无jīng打采,相互开始低声说着什么。对于他们的交谈,罗二无视,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去猜,早干什么去了。
没过多久,“咣当”,舱门打开,一道手电光照了进来,先后进来两个壮实的大汉,直奔挤在一堆的八个人,一人提溜一个,拖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又拖出去两个,大概是图省事,总是奔着人多的地方下手,对面孤零零一人的罗二,倒是没有理会,大概是等最后再拖吧。
“咣当”,舱门又一次关上,只剩下罗二一个人了。就在这时,地板传来阵阵颤动,两台大功率柴油发动机启动了,开始预热,五分钟后,登陆艇编队就要启程了。
rì本人办事还是认真,对于石井四郎的命令,不打折扣地执行。在规定的时间一到,马上通知美军士兵,启程返回巨济岛。
五分钟后,在岸上的rì本兵全部登上了另一艘登陆艇,打出信号后,船队开始拔锚,沿海岸一海里的距离,开始南下。
听着船外哗哗的水声,以及地板下越发轰响的机器声,罗二明白了,自己坐的船已经开动。只是,自己再厉害,也不能徒手打开单向反锁的厚重舱门。
在罗二焦急地期盼中,“咣当”,舱门打开了,手电光照进来,罩在他的身上。一个jīng壮的大汉,一声不发,走进来,伸手抓向他的脖子。
闻着那大汉身上的血型味,罗二左手一挡,隔开伸过来的大手,右手已经捏住大汉的喉咙,“咔吱”,轻微的一声,大汉已经倒下。
毫不客气,捏住喉咙的一瞬间,一滴饱满的jīng血,从右手指尖,渗入皮肤。
浑身一抖,爽,好几天都没这种感觉了。甩开手,人已经闪到舱门旁,身后传来“咕咚”一声,那拖人的大汉摔倒在地。
门外的另一名大汉,听见声音异常,好奇地把头伸进来,被一只白皙的手,飞快地卡住脖子,“咔吱”,清净了。
脱掉脏臭的棉衣,换上rì式冬装,牛皮大头鞋踩在地板上,“咯吱咯吱”很是舒服,干净了很多。出门,再关上舱门,悻悻地看着门上的大圆盘,发现自己竟然不会锁门。
算了,由它去吧。转身再看,昏暗的灯光下,眼前是一个窄窄的短走廊,尽头是一道大门,半开着,亮光从里面照出来。
罗二觉得幸运,要是大门开着,自己还要去琢磨开门。几步走到大门口,闪身从门缝往里看,差点吐了。
一间比刚才大好几倍的房间,灯光明亮,左手一排宽大的桌子,上面固定着十几个粗大的玻璃瓶子,里面泡着满满的器官。来朝鲜这么久,罗二的唯一见识,就是人的器官了。
更可饰的,是一个瓶子里,泡着一个人脑袋,被辟成一半的人脑袋。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跟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围在一张桌子,正在讨论着。
罗二扫了一眼桌子,好嘛,一帮人正围着一团血糊糊的烂肉,你一言我一语,呱呱地品评。其间,那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得意洋洋,炫耀地解说着。
忍着恶心,跨步上前,不等那些家伙明白,冷酷的双手已经搭了上去。
刚放倒最后一个,耳边传来刺耳的jǐng报声,“叮铃铃….”紧接着,感觉船开始减速,慢慢停了下来。头顶的喇叭里,传出了几句英语,含糊不清。
可能被发现了,罗二没停下来,四处找着放火的东西,抬眼见墙根,一溜灰sè的大柜子,直接打开一个,差点吓得坐地上。冰冷的雾气中,柜子里,一拍八个人头仰放着,直勾勾瞪着罗二。这不是刚才那八个朝鲜人吗?
1918年美国的卡尔·维纳特公司的E·J科伯兰德工程师,设计制造冰柜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的杰作,会成为这帮刽子手的帮凶吧。
“哇”,意志还算坚强的罗二,终于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1091登陆艇,舱室被改造造成了两层,下层是实验室及储藏时,是rì本人活动的区域,上层是美国人的地盘。
登陆艇上层的驾驶室里,海军陆战队中士Cary,一个英裔美国人,站在观察手和舵手的身后。他是甲板上jǐng戒的十五名陆战队员的长官,负责安全保卫。
对于自己的工作,他从震惊到麻木,很快地适应了,为了长官许诺的奖章,为了不被投入该死的战场,他还是选择了这个比较惬意的岗位。
喝了杯咖啡,命令就地抛锚,等待命令。刚才,电台里传来命令,停船待命。
真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又要发什么神经,心里不满地寻思;眼光却冷静地探查着前方,看守着机密的1091,让他时时绷紧着弦。
三十四章、宁天佑
云山战役,志愿军38军,在友邻部队的配合下,在松骨峰展开了悲壮的阻击战,堵死了美陆战一师8团退路;随着志愿军的快速穿插,激战之下,美8团一万五千人,伤亡惨重;随后美团长战死,余部弹尽粮绝,烧毁军旗,投降。挫败了敌人在感恩节前占领全朝鲜的企图
这是我志愿军在朝鲜第一次成建制歼灭美军团一级单位。
美国增援部队在遭受极大伤亡后撤离;云山镇的南韩军,进攻无力,溃退却很迅速,在大韩“军神”韩军第1师师长白善烨的率领下,“高速机动”向平壤方向退去。
志愿军趁机占领云山,并开始追击,不顾美军战斗机、轰炸机的威胁,积极进攻,快速向平壤推进。
进一步主动追击,和大力的电报有关。当大力的电报,被火速密电志司时,远在běi jīng的zhōng nán hǎi,也被惊动了。
加上,前出的部队,发现了美5团的车队,整齐一溜地排着,被美军自己的轰炸机,反复用高爆燃烧弹,轰成了长达2里的残骸。奇怪的现象,引起志愿军首长的高度关注。
还有,美5团车队前方一公里,一门被燃烧弹烧变形的105MM榴弹炮,证实了大力的报告。
自己的士兵,在不知内情的紧急时刻,把细菌弹发shè到美5团的头上,让美国人,结结实实吃了个暗亏。
“得了便宜,就卖回乖吧。”随着zhōng nán hǎi的一句笑语,志司把这次的小型炮战,列入了机密,没有通报,更没有大肆宣扬。
鉴于美军的yīn险手段,志司命令志愿军38军及侧翼部队,和敌军尽量靠近,贴着打。
反倒是朝鲜人民军,原本追击在最前线,却突然回撤,进行“整顿”了,并感谢英勇的志愿军,使人民军取得了同优势装备的“联合**”作战的经验,获得了整顿的时间。
顿时志司一片叱鼻声。
当然,大力和侦察小分队的功绩,已被志司通报给了40军118师352团。
正在指挥2营侧翼追击的杜营长,看着嘉奖电报,咧嘴直笑的时候,大力他们5个人,还有大灰,正沿着海岸线,拼命地追赶着远去的登陆艇编队。
追了一会,看着渐渐远去的编队,大力绝望了,既要追赶,又要隐蔽,累死他也追不上了。
停下脚步,看着快速移动的登陆艇,那刺目的白sè1091数字,让他无力地坐在地上。
“排长,快看,船停了。”
小张的一声喊,让大力一个激灵,腾地跳起来,“追”。
中士Cary接到命令,原地等待,军部已经派出了直升机,正在赶来;计划用直升机,将若松次郎和北野正藏直接送到平壤,严密“保护”。之所以如此,是石井四郎一行人,被侦察机发现,全部阵亡了。
加上细菌弹的炮击美5团,导致损失整整一个加强团的武器装备,以及人员的损失,需要马上调查原因;而松次郎和北野正藏这两个源头,必须接受训问,好给麦克阿瑟将军一个交代。
于是,一架秘密起飞的军用直升机,沿着朝鲜东海岸,正朝登陆艇编队飞来。
命令rì本兵的登陆艇在外侧jǐng戒,Cary中士下令泊船,留下五名士兵在加班值哨,其他人进仓室休息;自己坐在椅子上,喝着凉咖啡。船上的七名船员,开始忙碌地检查设备,随时准备启程。
在最底层,罗二终于发现了让他毛骨悚然地细菌弹。虽然严实地包装在木头箱子里,但十个大木头箱子上,那黑sè的骷髅头,让他心跳不已。
来到隔壁的机器舱室,飞快地放倒三名大鼻子船员,寻找大力讲解过的船用主油罐。
循着柴油味,东摸西敲,罗二终于找到了巨大主油罐。半埋式主油罐,一左一右,静静的躺在两台柴油机的侧后。
抽出缴获的M3,猛地扎进钢质的罐体,一挑;“咯吱”,随着涩牙的声音,坚固的罐体,被豁出一个大口子,大股的柴油“哗哗”地流了出来。
踩着没脚的柴油,走到工作梯前,抬头听了听,慢慢走了上去。罗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早脱离这艘“疫船”,当然,放火是必须的。
来到上层,左右两间舱室里,传出喧闹声,“咣当”,左边的舱门突然开了,一个脑袋伸出来,正好和罗二来了个面对面。
罗二穿着rì军的制服,那人猛然看见一个“rì本兵”站在跟前,虽然眼前黑暗,但制服大抵能看清。
那人冲着罗二叫嚷开了,语气不善地喷着唾沫,大有教训罗二一顿的架势。
罗二没停顿,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右一甩,“彭”,挑衅的脑袋,结实地捧在钢质的舱门上。
没等那人惨叫,抓着头发,又往左一甩,“扑通”,直接把那人甩进了舱室,仰面朝天,一脸鲜血。
舱室里的四名美军士兵,看见平时嚣张的“刺头”,被人给打躺在地,哄笑起来。
但是,没等“刺头”爬起来,一个rì本士兵,yīn沉着跨进来,立马惹恼了四人。
虽然大家是同盟,但船上的rì本人是干什么的,大家心里清楚,那身上说不定就带着致命的小玩意。所以,平时禁止rì本人到上层来。
今天,不知这个“rì本兵”犯了什么毛病,不但打了自己人,还进了舱室,这不找揍嘛。
停下手里的娱乐,四名美军士兵,cāo起顺手的家伙,yīn笑着,劈头盖脸地朝罗二打去。不能用拳头,注意卫生。
对面舱室的士兵,听见隐约的哄笑声,开舱门往外看,一只牛皮大头鞋的鞋底,猛地踩在面门上,被踹了个仰面朝天,昏了过去。
收拾完五名美军的罗二,笑着钻了进去,很和蔼地笑着,像是在串门。
“追”,大力喊着,又开始迈步往前跑,跑了几步,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奇怪地往身后一看,正要催促,却发现小张、赵志远、钱奇伟呆呆地站着,看着坐在地上的宁天佑。
宁天佑,一个19岁的湖北籍小伙子,抱着那部缴获的美军电台,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一个爱开玩笑的年轻士兵,一个欢蹦乱跳的小伙子,为了那该死的1091号,竟然生生跑死了。
大力觉得,自己很窝囊,自己的兵,没死在战场上,却跟着自己,活活跑死了,就那么坐在那,静悄悄地死了。
含着眼泪,拿过电台,轻轻拍了拍宁天佑的后背,“追!”咬着牙,扭头往前跑去;身后的三个兵,起身追赶,一串串的热泪,撒在冰凉的土地上。
大灰用鼻子嗅着,触了触宁天佑的胳膊,扭身离去。
三十五章、直升机3573
“1091,3573呼叫,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1090号登陆艇上的电台,开始嘶叫起来,打断了中士Cary的沉思,他赶忙拿起话筒,“3573,这里是1091,一切正常。”
“1091,三十分钟后到达,请准备。”
“好的,明白。”
因编号3573的军用直升机,是从别处调用,转场过来,因航程问题,需要在附近的驱逐舰上加油,导致耽搁了时间。
Cary中士结束通话,正要叫人,身后的舱门开了,一股柴油味袭来。没加思索,Cary挥臂格挡,趁势闪开。
毕竟是战场上的老兵,感觉危险的Cary躲开了罗二的偷袭。
晃动着震的生疼的小臂,死死盯着来人,发现是一个“美军士兵”,有些疑惑,随即明白,自己的船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咦”,罗二看着眼前的中士,眼前的士兵,比自己高了一头,但粗大的身躯,灵活地躲过自己的一抓,让他很吃惊。
Cary没敢掏枪,疼的发麻的小臂,让他明白,他没掏枪的时间。在他的枪还没从枪套抽出来,那人右手的M3,绝对会扎进自己的胸口,或者,是喉咙。
在Cary犹豫不定是否呼叫时,罗二已经抡起拳头冲了上来。“碰碰”,硬碰硬的撞击下,Cary很快痛苦地摔在地板上。
驾驶室良好的隔音,以及海面上呼呼的海风,让甲板上jǐng戒的五名士兵,没有听见俩人打斗声。只要任一个人扭过头,就能吃惊地看见驾驶室里,一名下士军衔的美军士兵,正把中士Cary的胳膊,硬生生砸碎了。
“你是谁?我什么袭击我,我是美**人。”抖动着嘴巴,Cary快速地说着,急切地表明着身份;头一次,他希望用国家的声望,而不是自己的实力,吓退对手。
对面的中士,被自己的全力一击,砸碎了右臂骨,让准备打斗一场的罗二,很是失望。
“八嘎、八嘎”,无耻地套用了小张的口头语,坚硬的手掌,飞快地捏住了中士脖子上的动脉。
狠狠地收取了jīng血,罗二没有杀他,扔到椅子上,去开驾驶室舱门。中士瘫在宽大的高椅上,象睡着了,但眼睛睁得老大。
之所以没杀中士,是罗二记得,在海岸上,他那一丝不忍的目光;就软塔塔地过完你的余生吧,惩罚是该有的,谁让你参与了那该死的屠杀。
没有贸然冲出去,甲板上的美军,守着两挺12.7毫米重机枪、一具40毫米榴弹发shè器,可以360°旋转的12.7毫米重机枪,一旦调过枪口,光秃秃的甲板上,罗二根本躲不了,会被立马打成破烂的玩偶。
看了半天,毫无办法,咬牙准备冲一下的罗二,从风挡处,看见甲板上的美军,突然开始叫喊,两挺12.7毫米重机枪、一具40毫米榴弹发shè器飞快地瞄向海岸方向。
“吐吐吐…”、“彭彭”,重机枪和榴弹发shè器开火了,瞄上的,正是在水里游动的大力。
大力也够疯狂的,再次询问小张,确认了罗二在登陆艇上,在小张一再的肯定下,脱下冬装,只穿着大裤衩,咬着一把M3,带头跳进了海里,向1091号游了过去。身后的三名战士,依样跳进了海里,紧紧跟着排长。
只有大灰,没敢下水,静静地趴在岸边的草丛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海里,是1.852公里,在陆地上快跑也就是600秒,但在海里,就慢了很多,多到已经被发现了。
更何况,长距离快速奔跑后,一下子跳进6摄氏度的海水里,海面上呼呼的海风,很快就把人吹僵了。
随着枪声,鲜血,在海水里扩散着,四个倔强的汉子,还在艰难地游着,不知道是谁受伤了,身后的血迹越拉越长。
跟在登陆艇后面的鲨鱼、海蛇,又一次开始活跃,水下开始sāo动起来。
但很快,重机枪和榴弹发shè器停止了叫嚣,安静下来。
远处rì本人的登陆艇,根本没在意;1091号上的美军士兵,经常开火打鱼,rì本海海域大型鱼类很多。
趁着美军士兵的注意力集中在海面上,罗二闪身冲了出去,扑向最近的一个士兵。
罗二扶着一个美军士兵,他已经被捏断了脖子,抱拖着走向驾驶室,脚下还躺着四个,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把甲板上的士兵,堆在驾驶室里,换上美军作训服,披上值班军大衣,罗二站在了甲板上。
看着正奋力游向自己的四个人,打头的就是大力,方正的大脑袋;罗二一时感慨不已,虽然分开不到10小时,但他觉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猛地,罗二一惊,跑到重机枪枪位,cāo起12.7毫米重机枪,对准大力他们侧后,狠狠扣动扳机;“吐吐吐…”重机枪猛烈开火,子弹刷刷打进海水里,溅起道道水柱。随着枪架的剧烈抖动,黄灿灿的弹壳,“哗啦哗啦”地掉落在甲板上,又噼啪地跳跃着滚落海里。
大力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快速接近的黑sè三角鳍,被12.7MM重尖式机枪弹,打得稀烂,大股的鲜血泛了上来。天可怜见,罗二终于打中了目标。
一只七米长的鲨鱼,缓缓浮上来,露出了雪白的肚皮,身上被子弹打得稀烂。鲨鱼的鲜血和大力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让海水下面,更是搅动不已。一条条滑腻的海蛇,扭动着兴奋的身躯,张着骇人的毒牙,冲向游动的目标。
500发布弹带,很快打光了,马上换另一挺机枪,罗二疯狂地扣动着扳机,把弹雨撒向四个人的身后,不求打中,只求阻止,给大力他们争取时间。
1091号上再度响起的枪声,引起了rì本人的注意;远远看见,甲板上,一个美军士兵,在疯狂地开枪扫shè。周围的海面上,几只鲨鱼在巡游,暗笑几声,不再理会。
大力四人,挣扎着爬上悬梯,湿漉漉地趴在罗二的面前,眼里闪过一丝侥幸。
把四个军大衣扔到他们身上,罗二有食指顶在大力的大脑袋上,“八格牙路,缴枪不杀。”jīng疲力竭的几人,无力地笑了。
四个幸运的侦察兵,身上都有伤口,轻重不一。最重的是大力,一发12.7MM子弹,穿过肋下,扯走一块皮肉,幸好没打断肋骨。
包扎伤口,从里到外,换上罗二搜刮来的美式作训服;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大力哭了,大滴的眼泪落在面包上,咬进嘴里。
听了宁天佑的事,罗二默然,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和天佑一样,无声无息地倒下。尤其是侦察兵,倒下的地方,可能离战友很近,但就是没人知道。
五人的武器,都丢在岸上了,一番搜刮,大力四人背上了M1,只有罗二,腰里系着Cary中士的手枪,大模大样地站在甲板上。
惊喜的的大力,准备把志愿军俘获的第一艘登陆艇开回去,却听说了罗二的所作所为,不禁鄙视,没文化就是不行。
安排张振东、赵志远、钱奇伟值守机枪,大力和罗二面面相觑,接下来该干什么,放火烧,旁边的登陆艇不是吃素的,往哪跑?
再游回去,大力摇了摇大脑袋,早知道海里有东西,来都不敢来。
来到驾驶室,俩人沉默不语,正在犯愁,远处天空中的一个黑点,让罗二眉头一皱,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吱吱”,轮舵旁的电台开始呼叫,
“1091,3573呼叫,准备送人,重复,准备送人。”
罗二没在意,根本听不懂;大力则机灵地拿起了话筒,
“我是1091,收到请回答。”一边说着流利的英语,一边冲罗二指指搞椅上的Cary,又指指外面。
大力的意思,是让他注意美军,通知外面的弟兄,做好准备,大不了拼一场。
罗二会错了意,抄起Cary中士,直奔甲板。
甲板上的三人,装扮美军多次,虽然第一次近距离见直升机,但一个个面不改sè,坚守岗位;只是那12.7重机枪的枪口,微微地晃动,随时可以瞄准飞机。
“1091,3573呼叫,准备送人,重复,准备送人。”直升机再次呼叫,已经飞临登陆艇上空,开始下降高度,停在距登陆艇上空十米的高度,机腹上白sè的3573字样,很是醒目。
“好的,明白。”大力嘴里说着明白,其实根本不明白,也只能结束通话。
通过风挡,大力看见罗二直挺挺站在甲板上,抱着那个美军中士,煞有其事地看着直升机。“坏菜了。”赶忙跑了过去。
直升机侧门是开着的,一侧是架着一挺12.7MM重机枪,由一名士兵cāo作着,监视着下方;另一侧是一组滑轮,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穿着黄sè救生衣,拴着救生绳,缓缓降了下来。
刚经历二战,美军飞行员的素质很好,飞机稳稳地悬空;那名美军士兵安全落在1091的甲板上,看见罗二抱着一个中士,也不搭话,解下安全带,直接拴在罗二的腰上,扣好安全扣,拽拽,向上挥挥手,绳子一紧,罗二被吊离甲板,慢慢上升,被收进直升机。
因为保密原因,直升机的两名驾驶员和两名陆战队员,并不知道要来1091号接谁,只知道接两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轰鸣声中,见大力急急忙忙跑过来,那名陆战队员笑着大声说:“没关系,时间够用,两个小时,他俩就能看见平壤了。”
迎接他的,是大力的拳头。
三十六章、去平壤
当安全带被拴在罗二的腰上时,罗二有了想法:夺下飞机,回到岸上。乖乖被系好,紧接着被吊起;双脚悬空的他,想起了自己跳崖的一瞬间,同样的无奈。
很快,罗二看见了直升机的舱门,门口一个头戴软式耳机罩的家伙,cāo纵着升降机。罗二停在舱门外,他大声喊着:“欢迎乘坐3573,下士。”这是副驾驶兼领航员,一个满脸雀斑的大鼻子小伙。
看着一脸疑惑的罗二,一把拽住他腰上的安全带,拉进机舱;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调侃:“放下你亲爱的同伴,丢不了的。”
这时,另一侧机舱门口的陆战队员,转过脸来,黝黑的大脸,厚厚的嘴唇,冲着罗二一咧嘴,白森森的板牙,把罗二吓了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黑人?
一个激灵的罗二,右腿一蹬,把正对着他笑的陆战队员,一脚给踹出了直升机。
“啊”,没抓稳的陆战队员,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慌乱第挥着手臂,一个跟头掉进了海里,几个黑sè的三角鳍,迅速地围了过去。
抛开怀里的Cary中士,顺手从副驾驶的腰里,掏出了手枪,冰凉枪口顶紧紧在了他的头上。
“嗨嗨,兄弟,有话好说。”副驾驶眼睛直了,本想着救人的他,举着带手套的双手,不敢动弹,罗二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正驾驶见势不妙,正要援手,罗二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使劲一捅。吃痛的正驾驶,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罗二一句话也没说,说了也没用;枪口点点升降机,往下晃了晃,死死盯住了副驾驶。
副驾驶往下一看,四个美军士兵已经聚集在了下方,明白了。这些亚裔的士兵,是想乘机回平壤,真是厉害,军规都不怕。
似乎知道了怎么回事,副驾驶松了口气,“行了,兄弟,多搭几个乘客没问题,只不过要赶快,油料刚刚够。”耳机里的声音,让正驾驶也放下心来,把持好飞机,毕竟不是一个部门,到了平壤再说吧。
麻利的副驾驶很快放下升降机的安全带,大力被吊了上来。
“兄弟,私自脱离战场,偷回平壤,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手里没闲着的副驾驶,认真地对大力说着。
“这是我们的事,快些干活。”说着流利的英语,大力在他的航空头盔上拍了一下,一把按在了12.7MM机枪上,现在算是控制住了飞机。
看着几个黑sè的三角鳍,来回搅动着腥红的海水,那名陆战队员,已经不见了身影。“上帝保佑你,约翰。”正驾驶喃喃地说。
小张三人也顺利地登上了飞机,大力把机枪交给小张,让赵志远、钱奇伟把副驾驶绑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正驾驶,认真地说,“少尉,我正式通知你,3573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接管了,你没意见吧?”手里的柯尔特手枪,顶在了他的腰上。
终于明白了,是志愿军,哦上帝,该死的Cary中士。少尉苦笑着,眼睛盯在了仪表盘侧面的一张相片上;高大的榕树下,一个美丽的金发姑娘,紧靠在一个英俊的军官身上,她在微笑着。
海面上,那艘rì本人的登陆艇,已经放下了橡皮小艇,几个rì本兵拿着渔网、长勾正在往上爬。原来,他们发现了刚才的“事故”,急忙派人去捞那名陆战队员。虽然明知作用不大,也能尽份心意,起码捞几块残骸还是可以的。
看见rì本人的动作,罗二拍拍大力的肩膀,“飞过去”,一指下面;大力明白了,催促着少尉。
“嗡……”,直升机侧身一个拐弯,调过机头,冲rì本人飞了过去。
“小张,干活了。”罗二凝视着海面,脸sèyīn沉。
“行了,二哥你瞧好吧。”小张扣动了扳机。
12.7MM重机枪开始吼叫,“吐吐、吐…”,几个点shè,适应了shè击角度的小张,疯狂起来,眼里露出冰冷的杀意。
岸上的屠杀,他是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压在心里的滔天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了。罗二坐在一旁,充当弹药手。
疯狂的机枪,吐着火焰,几下把小艇上的rì本兵打翻进海里,没了动静;没有罢休,机枪火焰开始甩向登陆艇,“吐吐吐…”。
rì本人的登陆艇前舱上部焊接着一块钢板,固定了好几个巨大的油桶,本来是给两艘登陆艇续航用的,还有一半的柴油,“当当”地被机枪子弹来回扫shè。
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艇上的rì本人,在被打倒了几人后,开始四处躲藏。机灵的几个rì本兵,发现机枪不停地向油桶开火,忙跑向船后的小艇。
轰鸣的直升机上,虽然听不见登陆艇上的惨叫声,但看着一个个绝望的身影,在徒劳地跑动、躲避,让罗二、小张很爽。
当一千发重尖式12.7MM机枪子弹打完时,巨大的油桶开始冒火,继而开始爆炸。
“咚、咚”油罐的剧烈爆炸,让登陆艇燃起大火。直升机绕着着火的登陆艇,搜索着跳海的rì本兵,一旦发现,立马劈头盖脸的弹雨,打起一具具浮尸。妄图逃跑的小艇,连带艇上的rì本兵,一起被打沉。
再接再厉,打无可打的直升机,又掉头,飞近Cary中士指挥的登陆艇,机枪再次怒吼。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掉头离去,飞向平壤,留下的,是海面上两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和那更加兴奋的鲨鱼、海蛇。
就在小张疯狂地开枪时,大力叫住了罗二,给他指了指机舱后面。罗二扭头一看,是一部电台,安置在机舱后座上。
已经会一次错意了,大力不会再犯错,“联系营部,看到哪里了。”
罗二点点头,挪了过去,还是不适应啊。
小分队里,除了天佑是专业人员,就剩罗二这个二把刀了。现在天佑没了,罗二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谁让他一回2营就开始炫耀。
手忙脚乱了一会,开机联系营部,“滴滴……”,无线电波从美军的直升机上,飞向朝鲜的大山中。
2营营部,杜营长正坐在一片树林中,看着地图;周围,是正在休息地部队。
2营奉命策应38军一部,追赶溃退的南韩部队,已经前进到了平壤北80公里的程川地区。由于美军飞机的轰炸,部队伤亡过大,转为夜间进攻,白天隐蔽休息。
“营长,电报。”通讯兵弓义急匆匆跑了过来,递上一封电报,看着有些激动的弓义,杜营长乐了,“给我的电报,你激动个啥?”
“营长,你看。”弓义指着电报,催促着。
杜营长低头细看,“营长,我部到哪里归队?罗。”
这是什么?罗?杜营长不解地眨着眼,问弓义,“谁啊?”他有些看不懂。
“营长,是大力他们,电报是我师傅罗二发的,他那结巴式反复的‘指纹’,只有我认识。”弓义夸张地比划着。
“啊哈,是大力,他们还活着。”杜营长是喜怒交加。这次战斗时间长,任务又重,连指导员都牺牲了,没想到大力他们还活着。但就这么一句话,干什么,也不讲你们在哪。”
看着营长开始转yīn的脸,弓义有些着急,“营长,罗二师傅用的是上次的密码,大概是担心被敌人截取,所以……”
杜营长恍然,兔崽子,蛮机灵的嘛。“告诉他们,我们正前往平壤。”
“那敌人?”弓义担心地说。
“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正在进攻平壤。不怕泄密。”挥挥手,杜营长自去看地图了。
“进攻平壤?”
轰鸣的直升机上,罗二再次确认,自己没翻译错,扭头来到大力背后。
这时,小张已经结束攻击,舒爽地靠在机枪上。直升机在大力的指挥下,已经飞到了海岸,正缓缓下降。
“大力,营长他们正在向平壤攻击,可能离平壤不远了。”听了罗二的话,大力沉思了一下,笑呵呵地看着美军正驾驶,“少尉先生,你的航程没改变,走吧,我们去平壤。”
本已落地的直升机,螺旋桨又开始加速旋转,准备起飞。罗二猛一转头,伸手一捞,一个敏捷的身影,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大家一看,是大灰,一脸兴奋的大灰,紧紧靠在罗二的怀里。
命令关上两侧舱门,大力看着蜿蜒的海岸线,嘴角含着笑意,用手枪捅了捅少尉。
“好的,先生们,我们去平壤。”少尉无奈地说。
一架美军直升机,在绚丽的阳光下,越过崎岖的北部山区,飞向平壤。
三十七章、平壤机场
对于志愿军如cháo的攻势,联合**的大佬麦克阿瑟,终于在失去了几乎4万的联合**后,无奈地向杜鲁门总统承认,美国是“在完全新的情况下,和一个具有强大军事力量的,完全新的强国进行一次完全新的战争。”
朝鲜战场的“灾难xìng”失败,杜鲁门总统既恼怒麦克阿瑟的空头承诺,什么“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骗鬼去吧;又对中苏的大规模介入很是愤慨。
麦克暂时得罪不了,杜鲁门开始大肆宣扬,对核武器的使用“一直在积极考虑中”。
杜鲁门的叫嚣,让苏军把自己的高炮部队停止于鸭绿江一线,却使人民军闻到了胜利的味道。
装备苏式武器的人民军,再次快速出发,直冲冲杀向平壤,愣是把志愿军甩在身后,于12月5rì攻进平壤地区。
灰暗的天空下,十几万敌军丢弃大量武器装备,裹挟着六十多万的老百姓,拥挤在泥泞的公路上,排成浩浩荡荡的人流,向三八线及其以南地区撤逃。
混乱的溃退,颓废的士兵,让美第一集团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大为光火,严令美军在平壤机场一带设置阻击阵地,要用飞机和远程火炮,把中**队和北韩人民军,砸出平壤,掩护后退的部队和平民。
跟随着苏式坦克的人民军,呼喊着口号,挥舞着**莎,冲进了平壤;但很快,被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给赶了出来,止步于汉城地区边缘,等待志愿军的到来。
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美军气势一振,弗兰克·米尔本大喜之下,命令南韩军队,不惜一切,守住襄阳,并送去了大量的军火物资。只要扎住了这个钉子,以后的反攻就有希望。
骄横的弗兰克·米尔本没有昏了头,一边加固阵地,一边组织人员撤退;但他没有想到,表面没有动静的志愿军,已经开始悄然进攻瓮津半岛和延安半岛。
平壤市原是北朝鲜的第一大城市也是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平壤位于朝鲜半岛西北部,平壤平原北端,地势北高南低,跨大同江两岸。
原本绿sè如茵、处处苍松翠柏、柳树成行的平壤,在联合**的进攻中,已被战火蹂躏了一番;现如今,又一次的争夺战,让这个“紫陌chūn风细雨过,轻尘不动柳丝斜”的城市,被打成了瓦砾成堆的废墟。
12月13rì,平壤机场,在平壤西南30公里,是一个南北复式布置的军民合用机场,原停满各类战斗机的跑道出发地,目前已经空无一物,全部转移至西北300公里的咸镜北道等其他机场。
军用跑道弯道处,布满155MM榴弹炮阵地和掩体,美韩士兵严阵以待。“咚、咚”,155MM榴弹炮不时轰鸣着,炮口冒出淡淡的硝烟。
大量的美军士兵,和地勤人员,在匆忙地跑动着,把机场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物资,搬上卡车,匆匆离去。二十名美军工兵,驾驶着吉普车,来回奔忙,在机场的塔楼、仓库、油料库等要害位置,布设爆破器材。
一队20辆的军用卡车,排成一溜,在美韩宪兵的保护下,正从机场边缘的防空洞,往车上装着货物。几十个南韩工人,抬着沉重的木头箱子,吃力地装上卡车。美韩宪兵似乎对箱子有所顾忌,离得远远的,只是大声吆喝着,要工人加快速度。
驾驶室里,清一sè的南韩军的司机兵,守在驾驶室,没命令不得下车。
这已经是第十批,也是最后一批的货物,虽然这些南韩工人吃得饱穿得暖,但一天比一天没力气,嘴唇也越发黑紫。
民用机场部分,停放4架中型客机,已取消一切普通客运任务。地勤人员在仔细地检查着飞机;客机上,挤满了南韩zhèng fǔ的大小官吏,以及老少的家属,等待着最后一班飞机的启程,前往汉城。
防空洞里,走出了几个美国人。当先是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美国肯塔基州立大学的教授,肯.霍顿教授,正带着自己的几个助手,准备搭车离开。
朝鲜这个纷乱的地区,竟然发现了高品质的铀矿,铀矿石的一般含铀量为0.72%,但样本的含铀量高达0.98%,让肯.霍顿教授兴奋不已,不远万里,赶到了战火纷飞的平壤。
只是,让他没想到,强大的联合**,竟然如此快速地被打退了,现在还要退出平壤。
肯.霍顿教授还是美国能源部的高级顾问,清楚地知道,如此高品位的铀矿,而且几乎是露天矿,储量巨大,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虽然现在国际铀矿石是每磅13美元,但品位高一些可就很难遇到了。
令人沮丧的是,发现的铀矿位于平壤东北,只能破坏xìng地挖掘一些,匆匆装箱,准备运往汉城,装船回国。
制服下厚重的防护服,让体弱的霍顿教授有些疲惫,摘下口罩,扭身对几个助手说,“大家上车吧,马上出发。”
身后的女助手玛丽,看了眼天空,昏暗的天空中,只有战斗机不时呼啸而过。“教授,还有两个客人没到。”
对于这个女助手,好sè的霍顿教授是有心无力;他知道,名义上她是自己的助手,不如说是能源部派在身边的监视人,根本不受自己管理,虽说是一朵美丽的花朵,但刺太多,还有毒。
到底是什么客人,让玛丽如此上心,霍顿教授没在意,他关心的是尽快回到国内,发表论文,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声望、财富的论文,以及那些车上的矿石。
“哦,好吧,再等五分钟,就五分钟。”霍顿教授晃着有些花白的脑袋,悻悻地向旁边的中型吉普走去。
在玛丽再次看向天空时,东北方向,出现了一个黑点。
终于,大力他们的直升机接近了平壤机场;机上电台传来塔台的声音:“这里是平壤机场,请通报身份。”
在大力的枪口下,少尉飞行员很是无奈,“我是3573,货物已运到,重复,货物已运到。”
“好的,塔台明白,风力3,风向偏东。这是塔台最后一次联系,一分钟后塔台关闭。上帝保佑。”
“3573明白。上帝保佑。”
本来看见机场周围林立的榴弹炮阵地,以及大量的掩体,让大力他们,开始怀疑罗二的译电水平,把大家给送到了火坑里。
听到少尉和塔台的通话,大力舒了口气,看来美军是要撤了。
在飞机上,大力和罗二商量,与其等待部队,不如到平壤机场搞一下,当然,还是打一下就跑,别给围住就行。
罗二感觉自己从民兵,升到了游击队,还是很郁闷,提议趁早归队,跟随部队打仗。结果,他的提议,被大家鄙视,都是侦察兵了,还改不了野战部队的xìng子。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机场的边缘,现在是忙乱撤退时刻,也没人计较直升机是否停在了停机坪。
“准备往那里跑。”大力一指那一溜军卡,告诉罗二他们,随后转头,看着双眼游移不定的少尉,笑了,“少尉先生,谢谢你的优质服务,再见了。”左手扣动了扳机,“呯呯”,子弹击穿了少尉的大腿;右手一挑大拇指,“叮”,手中反坦克手雷的保险,挑落了下来。天知道,他从那里搜出了颗大威力的手雷。
随手一扔,把那个硕大的手雷,扔到机舱后部,自己飞快地跳下飞机,弯腰快跑。至于少尉飞行员,看他的造化了,谁让他是敌人呢。
罗二他们,在直升机一触地,还没停稳,就已经打开舱门,跳了出去。螺旋桨旋转的气流,让他们压低身子,往外快跑。
“这里,在这里!”一声清脆的英语,让不懂英语的罗二,也注意起来。一看,那一溜的军卡旁,一个身着美军制服,没带军衔的女兵,正冲着他们不停地挥手。
没加思考,罗二四人快步向她跑去,身后,大灰和大力,紧紧地追赶着。
在少尉绝望地嘶喊声中,“轰”,军用直升机突然爆裂开来,夹杂着黑烟,火焰翻滚着卷了出来。
在爆炸声中,一瞬间,直升机被大火吞没,少尉和Cary中士,消失在大火中,还有,那张美丽的相片。
三十八章、人质
在罗二的眼里,部队上的女兵,是很稀罕的,志愿军如此,美军大概也是,更何况是一个漂亮的女兵。
虽然迷惑不解,但他的脚步没有停止,尤其是直升机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更让他放快了步伐。
四周是严密的防御掩体,已经有美军注意到了爆炸,一队带着宪兵头盔的美韩混合宪兵队,急匆匆跑过来。
罗二一直是小分队的尖兵,大家跟惯了他的路线,现在慌乱之际,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向了车队。
“人呢?”玛丽见罗二跑到跟前,劈头就问;只是这个亚裔的美军下士,根本就没看她,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直直盯住了卡车。
越跑向车队,罗二觉得脑子越发慌,但内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渴望;越靠近卡车,这股渴望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跳上车,去拥抱什么东西。
在发慌和渴望之间,意志不坚定的罗二,选择了上前看看,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见罗二一声不吭,闪过自己直奔军卡,玛丽觉得奇怪,“嘿、嘿,你站住,告诉我,你送的人呢?发生了什么事?”紧跟在罗二的身后。毕竟是他带着一队士兵在跑,肯定是知道答案的。
看见一个美军下士,带着人跑向自己的卡车,在吉普车里休息的霍顿教授不乐意了,跳出座位,带着助手也跑了过来;他要阻止这个大胆的下士,自己是有国务院签令的。
来到第一辆军卡车后,扶着车帮,轻轻翻了上去;揭开厚厚的帆布,手搭在结实的木头箱子上,从心里猛地传出欢乐的叹息;要,我一定要,眼里终于遏制不住的贪yù强烈地爆发出来。
很快,就几秒钟,罗二已经跳下车,跑向第二辆车。后面跟着的玛丽急了,虽然她的制服底下,套着防护服,但明智地没有靠近。
“危险,离远点,听到了吗,离远点。”冲着莽撞的下士,玛丽喊着,除非是装在铅箱里,否则自己绝不会靠近三米以内。但玛丽没发现,原本几乎压扁的汽车轮胎,复原了很多。
就在玛丽喊叫的时候,罗二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隔着木头箱子,把里面的东西,直接给收了。
原来是这样,直要想着不要箱子,就可以直接从里面取东西了。
还没看清自己拿的是什么,箱子里的东西,被毫不客气地收进了黑库,没了踪影。
心里洋溢的欢乐,让罗二加快了动作,却急坏了后面的玛丽和霍顿教授,大声叫着跟在罗二的身后,质问着。
这时,大力他们的枪响了,那队赶来的美韩混合宪兵队已经跑近了;知道再也混不过去的大力,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其他三人也马上开枪。
“呯、呯…...”柯尔特手枪、M1步枪一阵乱打,当即把宪兵队给打散了,愤愤的宪兵们,马上趴下还击,一时枪声四起。
听见枪声的玛丽和霍顿教授几人,吓了一跳,止住了脚步。但是,罗二已经从第十辆卡车上跳了下来,两把手枪指住了他们。
早就看见了防空洞的罗二,冲大力大声喊道,“大力,进洞。”
闻声,大力领着小张三人,跑了过来。
一靠近罗二他们,四周围上来的美韩士兵,反倒不敢开枪了。因为他们看见,罗二的两把手枪,顶着一男一女,是美国能源部派来的官员,持有国务院签令的,哪敢开枪。
见此情景,大力知道,罗二逮到了至少两条“大鱼”,忙用枪逼着玛丽他们,跟在罗二的身后,跑进了防空洞。
由于罗二他们下了飞机,速度太快,一切发生地太突然,玛丽和霍顿教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直到枪战爆发,当一个机灵的助手,想悄悄地逃跑,被罗二一枪打倒后,玛丽和霍顿教授反应过来了,自己被北韩军人,或是传说中的志愿军,给抓着当了防弹衣,也就是人质了。
仗着自己的身份,霍顿教授怒吼几句,被小张踹了几脚,乖乖不吭声了;玛丽虽然是第一次公干,倒也聪明,老实地跟在后面。
由于刚才搬运铀矿石,防空洞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没什么遮挡的,大家一头就冲了进去。
连续往洞外甩了几颗手雷,暂时阻住了追兵;但脚下除了硬邦邦的地面,空旷干净。要想在这里挡住追兵,简直是做梦。一旦美军开进来一辆装甲车,那只有被压扁的份了。
没办法,罗二领着大家,继续往里跑。马上就看不见了,罗二停住了,一把抓住了玛丽的胳膊,“一人带一个,跟着我。有反抗的直接击杀。”进入黑暗的罗二,声音冰冷残酷,让玛丽浑身一抖。
大力直接把罗二的话,流利地译出,更是让几个俘虏冷汗直流。刚好,五个大兵,五个俘虏,一人抓一个,跟着罗二,快步进了防空洞的深处。
抓着纤细的胳膊,手背不禁碰在了玛丽的身上,硬邦邦地。罗二一愣,伸手一摸,好家伙,还穿着“防弹衣”。他把玛丽身上的辐shè防护服,当成了防弹衣。
罗二见过美军的防弹衣,厚帆布夹层钢板,就连美军士兵自己,除了夜晚值哨,没人爱穿,沉甸甸的累死人。
刚才这个女兵,穿着沉瓦瓦的防弹衣,追了自己一大截,身体素质蛮好。
心里乱想着,眼睛却不放松,四处看着,脚下不停,右手的M3,在墙壁上划出“兹兹”的声音,给后面的大力带路。
平壤机场的防空洞,是原北韩人民军驻扎的时候,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费时五年修建而成。
防空洞太深,刚占领的美军,急着使用,没有彻底探查清楚;于是,在防空洞深处,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密密麻麻,美军工兵连长扬言,稍大点的蟑螂,都会被炸死,也过不了雷区。
现在,罗二正静静地站着,嗅着眼前的雷区,吃惊不已。
地雷布设地太密,甚至有重叠的,而且宽度太大,要是排雷,不是被炸死,也会被饿死,太多了。
身后,已经隐隐传来闪动的光柱,伴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好家伙,美国人太狠,真的把车开了进来。
凭手里的轻武器和十几枚手榴弹,就算挡住一辆,那后面的第二、第三、甚至是第四辆呢。万一是装甲车,一辆就够了,自己这五把枪,会被活活赶进雷区,炸成一堆零件。
“罗二,你走,我们挡着,拼一个是一个。”大力知道,现在,可能逃脱的,就罗二一个人,侥幸的话。
面前漆黑不见五指,没人看见罗二的表情,甚至连急促的喘气声也听不见。
半晌,罗二说,“抵挡一下,我需要时间。”
大力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就意味着,还有活的希望。他痛快地命令,“赵志远、钱奇伟,跟我去阻击,小张在这里看着。”然后,对玛丽他们笑着说,“各位,我们脚下是雷区,想跑的话,请随意。”
说完,和赵志远、钱奇伟,一人拉一个俘虏,或者说是人质,向后退去。这里没有任何掩护,只能让俘虏代劳了。平rì里,罗二的小市民思想,也就是从不吃亏的思维,已经把大力,不知不觉给改变了。以前,他根本不会让俘虏给自己挡子弹,现在,认为是应该的,毕竟是敌人吗,制服就是证明。
眼前的雷区,足足有一百米深,凌乱、毫无规律地布着各种地雷,不同配比的**的味道,刺激着罗二的鼻子。
玛丽他们没敢乱动,明显知道这里是雷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左手腕处,原本冰凉的花纹,现在半圈是滚烫的,不用猜,罗二知道是黑圈在发烫。自从没收了十辆卡车上的东西,就一直在发烫,烫的自己浑身开始发软。
“不知道这次,我是不是幸运,如果不是,咱俩就一起去天堂吧。”轻声地对玛丽说着,知道她听不懂。
罗二错了,玛丽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专门进修过汉语,所以被能源部派往亚洲;虽然说的不好,但她明白地听清了罗二的意思。
这个年轻的士兵想干嘛,闯雷区,天哪!玛丽诧异地想说些什么,阻止他的念头,却被横身抱起,抗在了罗二的肩头。
稍退两步,一个纵身,斜向防空洞的墙壁跃去,身形在空中一滞的瞬间,狠狠地在墙壁上一蹬,借着反弹力,向远处的地面冲去。罗二已经看好了几个落脚点,但是距离太大,只能借助墙壁的反弹。
防空洞有十米宽,罗二不能在从两个墙壁之间,来回借力,只能利用地面的一点空隙。落地后,毫不停留,再次跃起,冲向对面的墙壁。
就这样,几个起落,终于落在了地面,越过了雷区;身后湿滑的墙壁上,是几个深深的脚印。
放下玛丽,罗二笑了,“哈、哈哈……”轻轻地笑着,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带着放恣的笑声,弹身回去。
“呯呯……”、“轰、轰”,大力他们开火了,手榴弹也仍了出去,打向逼近的灯光。对面的人影晃动,只是不见了枪声,灯光也熄灭了,被大力打碎了灯泡,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借着灯光,美军看清了,袭击机场,劫持能源部官员的敌人,被阻止在了雷区的边缘,也就是说,被他们包围了。
怕开枪伤了自己人,美国人没有开枪,只是在等,等大力他们耗光子弹。不时的,美军用手电晃几下,大力他们就猛烈开火,对峙着。
返回来的罗二,一手抓牢霍顿教授的腰带,一手抓住小张的腰带;“别动”,随着一声大喝,猛跑几步,起身跃起。
罗二明白,自己要抓紧时间,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烫,也越发软弱了。
打起jīng神,紧盯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雷区,那可就哭也晚了。
放下小张两人,“看好了”,叮嘱一句,再次返身。黑暗中,玛丽听着罗二用力的蹬墙的声音,心里砰砰乱跳,这大概是中国功夫吧。她现在可以可定,这是中**队的特种部队,也只有中**队的特种部队,才有这么神秘的战士。
她哪里知道,罗二原本的愿望,是做一个安全的炊事兵,吃好喝好,衣食不愁。
来到枪声大作的地方,大力听见罗二的脚步声,“留下手榴弹,你们先走。”冲着赵志远、钱奇伟喊道,他有些奇怪,罗二的脚步声,以前没怎么重的。
赵志远、钱奇伟刚放下手榴弹,已经被罗二一把抓起,一手一个,飞奔而去。
留下的大力,不紧不慢地扔着手榴弹,躲在俘虏的身后再开几枪,他也学jīng了。
就在罗二放下赵志远、钱奇伟时,头猛地一昏,差点一个趔趄坐进雷区,把自己给炸飞了。幸好一直留意的小张,听声音不对,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罗二。
“二哥”,小张急切地喊着;一旁黑暗中,玛丽也关切地看过来,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罗二晃晃头,摘下水壶,拧开盖子,咚咚咚,一气浇在自己的头上,缓了口气,正要说话。
“罗二,快来。”
百米外。大力突然焦急地喊着,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美军等不急了,开始投出了瓦斯弹。
封闭的防空洞,很快就弥漫起刺鼻的瓦斯味,呛得大力和三个俘虏弯下腰,急切地呼吸,反而又是更加剧烈的咳嗽。
“命苦哇”,咬着牙,罗二头昏脑胀地跳了回来,抓住了大力的腰带,转身回跑。
大力知机地扔下了武器,罗二的呼吸很是急促,能把他累成这样,这活难度大了,减少点重量吧。
奔跳几下,再次冲向地面,只要再一蹬地,就冲出去了。
落地一瞬间,罗二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啊”,惊叫着,刷地窜起,远远地跃出了雷区,瘫倒在大力的身上。
刚才最后一下,罗二的脚一歪,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一颗地雷上,吓得他直接魂飞魄散。满天大佛保佑,这万分之一的哑雷率,让罗二给踩上了。
惊吓过度的罗二,直接软在地上,冷汗刷地湿透了衣服。
远处,几只手电光晃动着,“咚咚”的脚步声,戴着防毒面具的美军士兵,开始逼近,慢慢靠了过来。
大力背起罗二,在他的指点下,带着大家,一拐弯,向防空洞深处走去。
三十九章、广法寺
对于被迫丢下了三名俘虏,大力也是没办法,保命要紧。摸黑前进了十几分钟,被罗二叫停了。
眼前是一个岔路,左右分开。往左的一条宽阔,可以走卡车;往右的一条狭窄,只能走一个人。只是除了罗二,众人根本看不见,对前面的岔路一无所知。
隐隐地,罗二从右边的窄路,嗅到了清新的松脂味,淡淡的,有那么一丝。左边的道路确实很深,罗二现在眼睛模糊,看不远,也嗅不出什么,只是本能地想避开。
“贴着右边走,路窄了。”费力地在大力的耳边说道,头一歪,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隔着衣服,大力能感觉到罗二身上的热汽,热腾腾象一块燃烧的焦炭,烤的自己满身大汉。他只有加快脚步,等到了明处,再看到底怎么回事。潜意识里,他觉得罗二碰到了麻烦。
知道罗二有异的,还有玛丽,美国能源部的特派员。她现在走在大力的左边,洞里太黑,根本看不见路;为了不被摔倒,她手一抓,抓住了罗二的左手腕;知道是罗二的手腕,她就没有放开。
对于罗二,原本玛丽很生气,因为罗二骗了她。很快玛丽就释然了,罗二不懂英语,更何况,大家现在是敌对状态,无所谓骗不骗的。
罗二对她说的那句话,加上惊人的体力,已经让她很是动心。是的,她觉得罗二很帅气,尽管只是在洞外匆匆的一眼。
他身上很烫,可能是脱力了,或者是受伤了。玛丽胡思乱想着,紧紧跟在一旁,像个小媳妇,一声不吭。
身后远远传来爆炸的回声,很快就没了动静。美军士兵碰上了雷区,加上急于撤离,试探排雷无望,退出了防空洞。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跌跌撞撞,终于看见了光亮。一个被松树遮掩的小洞口,出现在大力的眼前。他们走的,大概的防空洞的通风口。
小张慢慢探出头,左右看看,仔细听着动静。好半天,才钻了出去,飞快地躲进一颗半人粗的松树后,背靠岩石,静静地观望着。
这是一个深深的松树林,放眼看去,尽是粗大的松树,四周弥漫着松脂的清香。
四周安全,小张打出了信号,“咕咕、咕咕”。
终于又见天rì了,大力嘀咕着,把罗二放在地上,赶紧检查。摸遍了全身,没有受伤,只是全身烫的厉害。而放开抓着罗二的手,让玛丽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有阿司匹林,给他吃一片好吗?”玛丽怪异的汉语,把大力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玛丽,眼里的敌意却减少了很多。
拿过玛丽的药片,就着水壶里的凉水,给罗二灌了下去。他不怕玛丽骗他,她的命还在自己的手里。只是,这个女兵看罗二的眼神有些奇怪。
昏暗的松树下,大力犯了愁,小分队五个人,除了小张好点,罗二倒下了,其他人包括自己,身上都有伤,已是伤兵满营了。
美军可能很快就搜索过来,自己跑还来不及,这两个俘虏?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几眼,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玛丽很聪明,知道这个大脑袋的士兵,在为难如何处置自己和霍顿教授,“我叫玛丽,他是肯.霍顿教授,美国肯塔基州立大学的教授,我是他的助手,我们在搞地质调查。”
玛丽指着坐在地上的教授,用英语急忙向大力解释着,她可不想被当成美军士兵给枪毙了。
大力看着玛丽急切的脸庞,笑了笑,“这位女士,你放心,就算你们是士兵,我们也不会轻易地杀掉俘虏的。”
“不不,你叫我玛丽小姐,我还没有结婚。”玛丽通红着脸,不由地看了眼罗二。
地上的罗二忽然睁开了眼,眼里闪烁着丝丝光彩,晃花了玛丽的眼。
“快走,有人来了。”轻轻地说完,罗二又热昏了过去。
大力蹭地站起来,对罗二的话,他可是深信不疑,几次死里逃生,就是听了他的话。
情况紧急,大力一把抱起罗二,让他趴在自己的肩上,“小张,去东北方向,打尖。”随即起身,准备跑路。
想了想,转身对玛丽说,“玛丽小姐,你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再见了。”带着几个伤兵,快速消失在了松林里。
玛丽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罗二,他还是昏迷不醒。眼神一凝,她的目光,盯在了罗二的手腕上,一个半红半黑的纹身,jīng美的怪异图案,随着耷拉的手晃动着。
当搜索的美军,在南韩士兵的带领下,找到了玛丽和肯.霍顿教授时,大力他们已经远去了。
坐在军卡上,玛丽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片松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神秘的罗二;不过,那闪烁着的丝丝光彩,和罗二的名字,她深深地记下了。
美军撤退在即,既然找到了能源部官员部的官员,很快就离开了。至于报复,以后吧。
小张不愧是擅长打尖的,迅速判明方向,带着小队人马,翻过一座不高的石山,来到了山脚下。
平壤市的东北郊区之大城山的东北山脚,有一座寺庙,叫广法寺,始建于公元392年的高句丽时代,由广开王以木材建造的佛教寺庙。战争爆发前,香客很多,烟火缭绕;如今,清静凄凉,四个年轻的僧侣也跑了,只剩下一个老主持,半饥半饱地看守着山门。
罗二现在情况很不好,大力就得他又轻了很多,大概体内的水份快熬干了。得赶紧找个地方,灌些水。
大家的水壶没机会补充,都空了。抬头一看,远处隐隐看见一个寺庙的檐顶。
管不了其他,救人要紧,招呼一声,让小张三人在外面jǐng戒,大力自己扛着罗二,跑上了台阶。寺庙大门半开着,大力没多想,冲进了大殿。
广济寺大门入口处,高悬着一块牌匾,蓝底金边,上面赫然是三个黑sè的隶书大字:天王门,大雄殿里供奉有释迦牟尼像,两旁设有四大天王像,外围有解脱门及七层花岗石制浮图塔。
大雄殿里的香案上,稀疏插着几根香,散着淡淡的烟气。一个老和尚踞坐在一旁,正在敲鱼诵经。
看见一个大兵,扛着同伴,冲了进来,老和尚吃惊地站起来,轻声地问着。
奈何大力不懂朝鲜语言,几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话,在这也用不上,就比划着要水喝。
明白了,和尚一指后院,正要带路,大力已经一阵风冲了过去。出了大殿后门,有一个院子;院子不小,正中一个一百平的池塘,清澈的水面,浮着几叶焦黄的荷叶。
大力心里大骂,该死的和尚,让自己喝池塘里的水,也不知道干净不。心急的大力,根本没注意,池塘的一边,荒草后面,有一溜四间房子。
把罗二放在池塘边的石台上,伸手从水里,拘出点水,撒在罗二的嘴唇上。见罗二嘴唇蠕动,有了反应,忙摘下钢盔,舀了些水,慢慢点进他的嘴里。
罗二现在,正在烈火里挣扎,四处燃烧的烈火,灼烧着他的躯体,烘烤着骨骼;剧痛已经消失,全身麻木的让他开始绝望,自己马上就要变成焦炭,投身成为烈火了。
随着一滴滴的甘泉,从天而降,慢慢滋润着嘴唇,他开始贪婪地喝着,站在烈火里喝着。只是这甘泉太少,绝大部分流到了一旁,汇聚成潭,让他很失望。
不甘心的罗二,一个翻身,“扑通”,跌入池塘,沉了下去。“回来!”,大惊的大力,忙俯身去拉,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那个老和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穿着陈旧的袈裟,抖抖索索的看着自己。“干什么?”急着捞人的大力,恼火地问,根本不管对方明白自己的话不。
看着一脸恼怒的大力,老和尚比比划划的说着,总之,意思是让他看着,别急着捞人。
原来,老和尚看见大力肩上的罗二,在大冬天,身上竟然冒着腾腾的热气,饱含着毫不掩饰的煞意,这股股的热气,让人心里渗得发凉。
“物极必反,无为顺之。”念经多年的老人,深知其中的道理,拦住了大力的举动,和大力一起,盯着水面。
深处甘泉的罗二,已没了呼吸,身上的热气,缓缓散进冰凉的水里,吸收着水里的寒气,冷热在不停的交换。
体内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泵出的,不再是点点的黑sè光芒,而是一股股黑sè的光线,宁绕在骨骼的附近,迅速附着在下面。黑sè的光线太多,开始雍挤在一起;好在,冰凉刺骨的寒气,不停地进入,消耗着大量的黑sè的光线。
大量的铀矿石,被莽撞的罗二,毫不知情地,愉快接受了。但产生的能量太庞大,以至于能把他给蒸熟了;要不是大力及时找到了这个池塘,现在的他,已经成了一只蒸熟的鸭子。
时间太长了,已经五分钟了,竟然连个泡都不冒,大力又开始怀疑了,盯上了老和尚。
老和尚倒是没吃惊,天下能人异士很多,自己虽然没见过,但自己的师傅见过,那是假不了的。俯身,用手在水里试了试,示意大力。
大力狐疑地伸手一试,好家伙,水不是那么冰了。
一小时过去了,焦躁不安的大力,也平静下来了:知道这家伙有本事,没想到,潜水的时间这么长,难倒会龟息功?想到自己和罗二,自从见面以来,经历的事情,都是自己抱着、扛着他在跑,难到是命里注定?
乱想着的大力,再看向水面时,已经不用手去试了;现在,眼睛就能看见,水面已经开始蒸腾起热气来。
“好家伙,温泉啊。”身后的小张一声惊呼,把大力和老和尚,吓了一跳。
小张三人,一直在寺庙外面jǐng戒,只是大力扛着罗二进去后,就没了消息。等了一个多小时,小张等不住了,吩咐赵志远、钱奇伟仔细守着,自己溜了进来。罗二是自己的二哥,还是很担心的。
破例没有训斥小张,大力直勾勾地看着水面。对眼前的景象,他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在做梦;但身旁小张呱噪的声音,告诉他,这是真实的,罗二就在水里。
四十章、一人双面
大灰的感觉是敏锐的,自从跳下直升机,见罗二直奔一溜汽车跑去。它却停住了,危险的感觉让它冲罗二低嚎了几声,但是罗二没有理会。
于是,大灰躲开了,对于罗二的意思,它不明白,但只要远远地跟着,没了危险再说吧。
罗二一行快速地进了防空洞,随后美韩士兵就围住了洞口。见势不妙的大灰,转身上了机场附近的小山,趴在草从里,仰着鼻子,静静地嗅着。
天快黑的时候,已经嚼碎了两个野兔的大灰,终于,从呼呼的寒风中,嗅到了大力的味道,却怎么也没发现罗二的味道。
不管了,先找到大力,大灰转身窜进了树林。
此时的天马上就黑了,天一擦黑,气温马上就下来了,加上凛冽的北风,一片天寒地冻。
在广法寺的后院,却是热闹的很。大力很大方地给了老和尚几包压缩饼干,打发他走了。自己和小张,坐在一边等;只是时间长了,不耐烦起来。从水面看,一米多深的水底,罗二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象是睡着了。
“排长,你看。”一旁的小张转着眼睛,指指水面,已经开始热气腾腾的。见大力不解,直接开口,“弟兄们这几天,就洗了个海水澡,又跑了这么长时间,身上很难受,要不,换着洗洗?”
小张的话说完,大力就觉得,自己浑身发痒,而且汗腻得厉害。只是,罗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一帮人,在他的旁边开始搓澡,好像有点不像话。
见大力意动,有些犹豫,小张在旁边马上点火,“反正咱们留心着二哥,一有动静,马上把他捞出来。”
是啊,两不耽误,大力马上同意了,“你洗完出去和他俩换。”自己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扑通、扑通”,大力和小张赤条条跳进水里,哎呀,这根本就是一个大温泉嘛,水温稍微发烫,泡澡刚刚好。
俩人离罗二不远,开始舒舒服服地搓澡,直呼过瘾,这是他们入朝以来,洗的最舒服、最奢侈的澡了,在部队哪有这么多的热水啊,顶天洗个战斗澡就不错了。
池塘底部有淤泥,不厚,但在俩人的脚下,踩来踩去,搅得水开始浑浊起来。
当浑浊的塘水渐渐漫到罗二的头顶是,后脑勺的头皮微微一皱,就象是皱了皱眉毛,紧接着全身一震,把沉睡中的罗二震醒了。
睡梦中,罗二在自家的床上,躲在厚厚的被子里,呼呼大睡,周身暖洋洋的;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床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把他惊醒了。
惊醒过来的罗二,一睁眼,差点呛死,咚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水里。挣扎着,两手在淤泥里抓着,除了几把水草,啥也没有。
就在自己无奈着急的时候,一双手,抱着自己的腰,猛地把自己拽出了水面。
“哗啦”,刚接触空气的罗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向一条跳出水面的鲶鱼,不停地粗喘着。
“谁把老子扔水里了?”不用睁眼,就知道小张在自己身边,扶着自己;大力倒是在那拿着条毛巾,好像是在,搓澡?
罗二一下睁开眼睛,吃惊地看向大力,“吆喝,大排长也忙里偷闲啊。”迎接他的,是大力的哈哈大笑,身边的小张也是嘿嘿直笑。一摸脸,好嘛,一脸的淤泥,臭轰轰的。
这时,罗二也发现,池塘的水很热,立马脱下湿衣服,也痛快地洗起澡来;唉,自从离开炊事班,洗澡也很少了。
大力和小张洗完了,去换了赵志远、钱奇伟。罗二由于太疲惫,被安排陪赵志远和钱奇伟多洗一会。
和大呼小叫的赵志远、钱奇伟又洗了一会,发现塘水开始变凉了,三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出来,去穿军装。
看着脏兮兮。湿乎乎的军装,罗二觉得,很不舒服,仿佛一下子,自己从比较爱干净,升级成洁癖了。
叫停了赵志远和钱奇伟,伸手从石台上,来过自己的背包,“咱们换身新衣服。”
由于轻装,赵志远和钱奇伟也只能穿汗渍渍的脏衣服,见罗二开口,以为在开玩笑,“行啊,二哥你能拿出来我俩就换。”他俩被罗二救了两次了,也跟着小张开口叫开二哥了,虽然罗二的年龄并不大。
一脸的严肃,罗二郑重地说,“这个背包是我家祖传的,我化妆了一下,看着象军用背包,其实是百宝囊。”手里不停,在里面摸索着。
很久,就在赵志远和钱奇伟以为是在逗乐的时候,罗二拿出了崭新的军装,三套,美式作训服,又拉出来三件军用大衣。
三个人从里到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带上装备,外面再套上军大衣,踩着崭新的高腰牛皮军靴,“咯吱、咯吱”地走出来。
来到大殿,罗二看着正在诵经的老和尚,暗叹一声,从钱奇伟手里,结果自己的背包,来到和尚的面前,静静地看了看。
本来,罗二想把这破背包给扔了,但刚刚吹嘘过,转眼就当破烂,不好看,再说了,现在俩人看着背包,像个宝似的。
没有多言,蹲在和尚的一旁,从包里往外拿着,大包的巧克力、饼干、面包,堆了一大堆;要不是和尚忌肉,还有大块的牛肉。
从老和尚的身上,罗二隐隐感觉到,有一丝煞气,那是自己带给他的,他确认。
起身,把背包甩给钱奇伟,没再言语,转身出了大门。身后钱奇伟紧紧抱着背包,跟着出来。
出了寺庙大门,天已经黑透了。站在石阶上,罗二看着右首一棵松树,笑了,冷漠的脸上,淡淡的笑意。
“腾腾”,两个脏兮兮的美军,跳了下来,正是jǐng戒的大力和小张,来到三个衣衫光鲜的美军跟前。
“吆喝,过年啦,新衣服都换上了,这皇帝还不饿差兵,赶紧的,给换身干净的,蹲了半天,身上又痒了。”大力很是不忿,自己一个堂堂的大排长,穿得像个要饭的。
对这个生死相依的兄弟,大力不开口,罗二也要给他换身衣服,丢人哪。
找个僻静的地埂,让赵志远去jǐng戒,自己从那个破背包里,又摸出了两套新军装。“小心点,别弄坏了百宝囊”,见钱奇伟嘟囔,大力一脸的不信,百宝囊?别开玩笑了,这破背包,他可是亲眼见罗二从一个美军的身上顺的。
对于罗二的“魔术”,大力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多的东西,怎么藏的,不过人家可能是祖传的绝学,概不外传,能亲眼看看已是眼福了。
但对于罗二口里的“百宝囊”,他只能鄙视罗二的无耻,明明骗新兵蛋子,找个劳力体自己扛弹药,滑头,用自己使老了的招数。
跟着罗二,最起码饿不着,五人吃着牛肉干,喝着美军专用水,大力很是满意;对于罗二从来不藏弹药,有些遗憾,大概是祖训吧。
小分队出发了,今晚的月亮很圆,路上明晃晃的。罗二照例打尖,轻松地走着,只背着一杆M1;装着弹药的背包,被钱奇伟宝贝似地抱着,直让大力咧嘴。
跟在罗二身后的小张,无意间瞄了一眼罗二的后脑勺,猛地身上一麻,鸡皮疙瘩噌地冒了出来。他觉得,罗二虽然没回头,却在盯着他,凌厉地盯着他。
罗二的体内,29块头骨,51块躯干骨,126块四肢骨,所有的骨骼后方,静静依附着一模一样的黑sè骨骼;从骨骼体表面的l~2个血管出入的滋养孔,开始吸取营养;心脏里泵出的黑sè光芒,通过血管,远远不断进入黑sè骨骼。
只是,罗二神经网络的后方,黑sè的神经网络发展缓慢,渐渐地成长着。
一觉醒来的罗二,jīng神亢奋,头脑格外清楚;不用再张望扭头,凭感觉,就能知道前方180度,一千米内的风吹草动;更何况,还有那惊人的嗅觉。而且,对于身后人的一举一动,自己好像看的一清二楚,有些奇怪。
小分队沿着小径,再次上了大城山,直奔平壤。忽然,沉默的罗二嘴角一抽,该死,放生都没法放。无奈,挥手扔出一块牛肉。“刷”,路旁的荒草中,跃出一个彪悍的身影,凭空一口咬住了牛肉。
“大灰”,罗二身后的小张先乐了。
四十一章、左右为难
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头顶,大城山山顶,地势较缓,大片的松林,郁郁葱葱。一处高台上,罗二放下望远镜,疑惑地看着大力,“你听错了吧,什么已经攻占了平壤?”
把望远镜扔给大力,自己钻进草窝里休息去了;大灰也不满地摆着头,跟着去了。
大力也迷惑了,“明明电台里美军要撤,怎么又活泛起来了?”不死心地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平壤市。
对于中**队的后退,美第一集团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中将,也很诧异,连夜派南韩军队侦查,发现除了一些北韩人民军的部队外,中**队,找不到踪影,估计已经开始后退。
经过一番研究,参谋们认定,由于给养、弹药的短缺,以及在飞机的威胁下,中**队不得已才后撤的。
大喜之下,弗兰克·米尔本中将下令,集结部队,终止后撤,准备反攻。这次,美国人学乖了,让南韩军队打头阵。
连夜炮击,击溃了少量的北韩人民军的南韩军队,在追击中,先头部队突然发现了地上大量的胶鞋印迹,顿时慌乱起来,这明显是中**队的痕迹,而且数量庞大。
于是,后退开始了,接着变成了溃退,紧接着就是逃亡。抛弃了轻重武器的南韩军队,摇身一变,成了逃难大军。
逃亡的南韩军队,还有良心,派人通知了弗兰克·米尔本中将,把中将给搞蒙了。一夜之间,局面逆转,随即醒悟过来。这是诱敌啊,再围而歼之。
在西点军校,弗兰克·米尔本中将也研究过《孙子兵法》,于是当机立断,传令部队,撤往咸光据守,再不走就晚了。
大力现在看到的,就是美军开始撤退的景象。
今天的天气很好,罗二很快就在草窝里呆不住了,转移到一颗松树下,带上耳机,摆弄着电台。
大灰趴在一边,满眼的疑惑,还有一丝惊惧。大力他们感觉不出异常,大灰可是察觉到了。
现在,它发现自己,竟然在罗二的身边,也嗅不到罗二的味道;如果罗二静止不动,自己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除非用眼睛看见。
对于罗二的变化,最让大灰惊惧的,是自己在罗二身后时,罗二明明背对着自己,但那莫名的凌厉气息,紧紧盯着自己,吓得它浑身哆嗦。
要不是罗二身上的那颗心脏,对大灰有着致命的诱惑,它早早就跑了,跑的远远的,真希望永不见面。
时间一久,大灰也大概摸清了罗二的脾气,白天的时候,温文尔雅得像个书生,除非碰到了危险,否则那简直是个善人,平和随意;到了晚上,哪怕是天sè转暗,脾气开始yīn冷,浑身的煞气,象一头狡猾的猛兽,视人命如草芥,毫不在乎地出手。
昨晚,大灰就远远地呆在小张的身边,直到天亮,才溜到罗二的旁边。
“罗二,快来。”石台上的大力,低声喊着,声音里满是惊喜。
罗二赶紧跑了过去,接过望远镜,仔细观看;美军的车队,掀起长龙般的烟尘,拖挂着各型火炮,开始移动,但是方向不对,全部向南边驶去。
看来美军是退了,罗二已经遥遥看见,那托在树叶上的双套五角星的旗帜,那是北韩人民军的军旗。只是,没看见志愿军的大红旗帜。
因为是志愿军,国内不允许把各部队的军旗带到朝鲜,所以,志愿军的旗帜,一律是一面大红的旗帜,很好辨认。
看来看去,找不到自己的队伍,罗二又跑到电台跟前,摆弄了一会,终于收到了回文.
“咸光。”罗二看着纸上的两个字,不知所以,递给过来的大力。这弓义的保密意识太强了,不知道是他们到了咸光,还是要到咸光。
“在平壤南边大概70公里,是个镇子;看情况,杜营长带着队伍包抄过去了。”大力分析着。
“那就走吧。”罗二看了看指北针,起身。人民军上下级森严,对待志愿军明面热情,骨子里的冷淡,这些种种,让他不愿去接近。现在,只有人民军开始进入平壤,自己还是别去看人家的脸sè了。
隐隐的,罗二在小分队里,成了主心骨,这里是战场,谁都愿意和强大的队友在一起,这点,大力也默认,没有意识到潜藏的不满。
罗二带队,准备绕道平壤机场,从东南方向到咸光。
人民军的推进速度很快,先头部队已经开到了机场附近,并开始对四周进行搜索。
半小时后,罗二停住了脚步,半蹲下身子;和大灰一起,静静地看着前方。
押后的大力知道,碰到情况了,赶忙越过队伍,摆手让大家隐蔽,自己来到罗二的身边。
其实,只要罗二一旦停下,小分队的几人,就知道有事,早早隐蔽起来了。
“前方800米山脚,人数200。”罗二淡淡地说,没有掩饰厌恶的语气。
他们是在半山腰行军,原本大力想再山脊上走,被罗二否决了,夜晚还行,白天那是找死。美国的飞机还在头顶转悠,说不定,正在找劫持人质的“歹徒”呢。
举起望远镜,向机场东边看去,心下明白了。三十名人民军士兵,大概一个排,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把一群南韩俘虏赶到机场边缘的荒草地上,四下围了起来。
原本淡淡的罗二,鼻子微微动着,猛地一抬头,挥手一把抢过大力的望远镜,把大力吓了一跳。
罗二突然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需要确认。
仔细看了看人群,“该死,她怎么还在这?”罗二有些丧气地放下望远镜。
“谁啊?”,人民军内部的战场处理,大力也是很不苟同,但这是人家内部问题,干预不得,也只能学着睁只眼闭只眼。
见罗二突然失态,大力有些奇怪,一边用望远镜看着,一边问。
“那里,我们放的两个美国人,也在人堆里。”罗二用手指着那群俘虏。
原来,玛丽和霍顿教授,见糊里糊涂丢失了全部的铀矿石,不甘心空手回去,不顾美军的jǐng告,先遣走了助手,找了一个连的南韩士兵,威逼着在机场四处寻找,就差挖开地皮了。
就在俩人心急火燎的时候,看见了北韩军的坦克。于是,在黑洞洞的炮口下,俩人和一个连的南韩士兵,投降了。
尽管玛丽和霍顿教授多次声明,自己是考察的学者,但还是被面无表情的北韩士兵,赶进了俘虏堆,用枪逼到了一个浅坑里。
除了四周的十名士兵jǐng戒,二十名北韩士兵,排成一排,面对着俘虏,默默地检查着枪支。那个北韩军官,威严地带着大檐帽,一手叉腰,一手挥着PPSh41式7.62mm冲锋枪,正在大声地说着什么。
“草”,第一次看见竟然枪决美国人,还不是战俘,大力也诧异;摸着钢盔,瞄了罗二一眼,有些犯难。
自己这五个人,穿着全套的美军制服,拿着美式武器,下去要人?不说人家人民军给不给面子,说不定,一阵子弹招呼过来,那就闹大发了。
看着大力的一脸为难,罗二果断地说,“你带人对空打几枪,向南跑,我去救人。”留下大灰,几个侧跑,消失在草丛中。
大力无奈,招呼几人,举起步枪,对着机场的天空,“呯呯……”,一口气打空了枪里的子弹,“快跑”,一行人撒开腿跑向南边。
机场边缘,那名军官已经训斥完毕;只是眼前的俘虏,沉默地低着头,一无所动,恼怒地命令举枪,准备shè击。
排成一排的士兵,听到口令,整齐地举起了手里的枪,瞄准了人群。人群里,一脸脏乎乎的霍顿教授,苦涩地对玛丽说,“对不起,玛丽,你不该跟我来的。”
穿着没有军衔的美式制服,玛丽把自己尽量藏在棉衣里,似乎这样能躲过灾难;她没有说话,只在想着,那双闪烁着的丝丝光彩眼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眼前的恐惧。
随着口令,子弹哗啦上膛,一排莫辛-纳甘”1891/30步枪,稳稳地举着,对准了俘虏。
就在北韩军官下令shè击的时候,对面的半山腰上,一阵M1的枪声传来,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
人民军的素质不错,三十名士兵马上卧倒,在军官的命令下,向山腰shè击,“啪啪….”,乱枪打得松树摇晃,溅起阵阵的灰尘。
就在这时,山脚的草丛里,一个身影闪出,撞向俘虏的人群,在四散的人群中,一把抓住玛丽,矮身向另一侧的山上冲去。
玛丽大惊,正要叫喊,“别喊”,耳边的一句汉语,让她闭上了嘴;虽然听不懂,但那清爽的声音,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霍顿教授年纪虽大,反应倒是很快,见势倒地,避开士兵的视线,连滚带爬地,跟在罗二的身后。
俘虏们大乱,引起了那名北韩军官的注意,扭头正看见,四散的人群中,一名身穿美军制服的俘虏,半抱着那个唯一的女xìng战俘,正往山上跑,旁边一个战俘也在玩命地逃窜。
情急之下,那军官大喊开枪,手里的PPSh冲锋枪,对着罗二扣动了扳机;“啪啪….”,71发子弹倾泄而出,紧紧跟着罗二的步伐,狠狠钻进了地面;终于,几发7.62MM子弹爬上了他的脊背;“噗噗”,青褐sè的军衣,出现了六个窟窿。
子弹的冲击力,打得罗二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四十二章、分别
被PPSh冲锋枪弹击中的罗二,倒地时没有松手,而是侧着身子直挺挺地摔倒。低哼了一声,单手扶地,俯身快跑着。背上,已是鲜血淋漓。
远处的人民军军官,眼见被打倒的敌人又跑了,到手的军功没了,高声喊着,带领二十名几士兵,紧紧地追赶。其他的士兵,已经开始向四散的俘虏飞快地shè击,一时枪声大作。
大力他们没有跑远,到底还是不放心罗二;如果是罗二一个人,那没什么,可是还有两个老美,一个是女的,一个是老头,有些难办。
远远监视的大力,看见罗二倒地,心里的火呼地冒了起来,“准备shè击!”,他大声命令着;对罗二的不满,随着罗二的摔倒,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哗啦”,一阵子弹上膛,隐蔽的几人,把枪瞄准了那紧追不舍的军官。
shè击的命令,大力迟迟没喊出来;他知道这是误会,但眼前的战友,几经生死的战友,就在眼前跌跌撞撞地逃命,自己却只能看着。
跳出来喊误会,怕是会招来雨点般的子弹,但也不能这么看着。大力恼怒地攥着枪柄,飞快地想着对策。
小分队刚经过剧烈的奔跑,大家的伤口,都已经崩裂了,鲜血染红了绷带,没人去关心,只是持枪瞄准着,等待着大力的命令。
仿佛明白大力的心思,“不要,不要开枪!”,罗二一边无规律地跑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罗二的喊话,让身后的人民军愣住了,这是汉语。随即明白了,是敌特,用的缓兵之计。于是更加卖力地追击着,子弹凌乱地打在罗二的四周。
就在人民军加紧追击的时候,山上响起一阵枪声,密集的子弹“啪啪….”,打在了人民军的前方五米处;随即,四颗黑乎乎的手雷扔了过来。毕竟居高临下,手雷直接扔进了人民军的队伍了。
“呼啦”,最近的军官和士兵,趴在地上,心里叫苦不迭,碰上美军的队伍了。
等了半天,手雷没有爆炸,对面也没了动静。
拿着捡过来的手雷,人民军军官一看,保险都没摘,好好地插着呢。看对面,人大概跑不见了,只好摇摇头,收队下山。
下山的人民军军官,没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草丛里,紧紧地盯着他,嗅着他的气味,很快消失不见了。
快速接应上罗二,让小张扶着玛丽,大力自己背着无力的罗二,沿着山势,向南边跑去。钱奇伟抓着绷带,在后面,一边跑着一边塞进罗二的后背,紧紧压在伤口上。
“亏大了,亏大了。快走。”断后的赵志远喃喃地说着,一边不耐烦地冲前面的霍顿教授嚷嚷着。老头也知趣,人家为了救自己,受了重伤,嚷嚷几句也没啥。
平壤南边距咸光直线70公里,但绕个大圈,怕是140公里不止;况且罗二伤势严重,经大力检查,六颗7.62MM的子弹,打进肉里,就算没伤着内脏,也卡在骨头上了。
到咸光,也只有到了咸光,罗二才有机会找到军医,取出子弹。大力发了狠,命令急行军,不顾一切地赶路。
现在大力很后悔,只要自己再打几轮枪,罗二就有更多的时间救人。可是,他不敢,打一轮枪,已经让他心惊肉跳。他不知道,回到部队,自己该真么交代战斗总结,是实话实说,还是避重就轻。
连续奔跑了七、八个小时,天已经黑了;浑身疲惫、脑子混乱的大力,终于命令原地休息。罗二被扶着靠在一颗树上,伤口已经草草包扎。
大家在着急地赶路,没人看见,队伍的后面,大灰落了一大截,它在不紧不慢地跟着,沿途罗二留下的鲜血,被它仔细地舔舐,毫不浪费。
昏暗的松树林,几人围着罗二,喘息着休息。玛丽扶着罗二,照看着他。
对于这个年轻的士兵,本来已无见面的可能,谁知道,他竟然冲出来,奋力地抱着自己逃跑,用自己的重伤,救了她和霍顿教授。如果他晚来一两分钟,自己现在已经躺在乱尸堆里了。
复杂地看着这个国家的敌人,玛丽眼光弥散,不知道该敌视,还是该感激,只能紧紧地抓着罗二的手;只有这温暖的感觉,才让她明白这一切是真实的。
夜了,寒风呼啸着扫过松林,除了jǐng戒的小张,其他人都在打盹,快速补充着体力。
罗二慢慢睁开眼,看了眼靠着自己休息的玛丽,抬头凝视着黑暗,一字一顿地,“能找到他吗?”
一声呜咽,在身后轻轻地哼着,是大灰,紧闭着嘴巴。
“伤害我的,不管是谁,没有存在的必要。”语气很平淡,也很残酷,带着刺骨的煞意。说完,罗二闭眼休息,不在理会周围的一切。他的体内,六颗7.62MM的子弹,死死卡在黑sè的肋骨和脊椎骨上;要是打在原先的肋骨和脊椎骨上,罗二现在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哪能平静地休息。就是如此,也让他疼得浑身无力。
该死的,怎么老受伤。罗二心里很不忿。
见罗二不再言语,身后的大灰,轻盈地闪进了黑暗中,没了声息。
紧靠着罗二的玛丽,闭着的眼睛,眼珠动了几下,也没睁开。
三个小时后,队伍又要出发了,小张打尖,大力背着罗二,抱怨着要罗二回去请吃烤兔子,自己尽干劳工了。
天sè微亮,小分队来到了一条公路旁,躲了起来。
公路上,美军车流穿梭,不时有M4Sherman坦克游动,看来,美军对这条公路看的很紧。
大力看着公路,对玛丽和霍顿教授温和地笑着,“两位,虽然我们是敌对的,但你们不是士兵,当然也就不是战俘,等会,我们先走,你们去找美军,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大力也是无奈,现在全员带伤,尤其罗二动不了,能突过公路,已经万幸了。再带上女的、老的,甭管多老实,也是拖后腿的。一旦拖了后腿,会死人的。
“先生,你听我说。现在罗的伤很严重,要不及时手术,他会死的。”玛丽看着罗二,满眼的悲伤;罗二流了多少血,她是知道的。
不顾霍顿教授的拉扯,玛丽苦苦哀求,“让我带他去野战医院,美军的野战医院,那里有军医,可以给他做手术。”
玛丽用生硬的汉语,急切地说着,她想救他,他已经耽搁不起了。尽管是敌人,那是国家的敌人,自己又不是士兵;现在,她不想自己的恩人,死在路上。
大力搓搓手,有些为难。从这里到咸光,不一定能马上找到队伍,就算万幸马上找到了队伍,想起营部的卫生员,做手术?做梦吧。
回去是个死,被敌人抓住,按罗二的xìng子,怕也是个死拼。见几个队员沉默,大力叹了口气,狠狠心,“兄弟,一定要回来。”
拍拍罗二的肩膀,大力依依不舍,战场无奈地丢下伤员,对于一个军人,那是耻辱;为了救命丢下他,也让大力很是惴惴不安。
“您放心,我起誓,一定会看护好他。”玛丽很高兴地看着罗二,眼里已经没了大力。
趁着公路空隙,大力带着三名队员,消失在对面的树林里。玛丽把罗二抱在怀里,等了一会,让霍顿教授上公路拦车。
对于玛丽怀里的伤兵,虽然间接救了自己,但是应该揭发,敌人就是敌人。霍顿教授很爱国,但更爱惜自己的声誉,声誉就是名声,就是财富。一旦自己被俘的事情泄露,对自己的面子是个大麻烦。
在看见几名美军士兵,向自己跑来的一瞬间,霍顿教授改变了主意,开始呼叫救护兵。
在霍顿教授跑上公路的时候,玛丽怀里的罗二,轻轻抽动着鼻子,依旧闭着眼睛,嘴角挑起,笑骂着,“该死,你喝老子的血。”
草丛里,大灰那硕大的脑袋一闪,从荒草颗里冒了出来,吐着舌头,尖利的獠牙,挂着丝丝血肉。听见罗二的骂声,紧紧闭上了嘴巴。
至于平壤机场,人民军军官驻地遭遇狼袭,导致一人伤亡,所引起的混乱,罗二根本没有兴趣去想,只是在嘴里喃喃道,“造孽吧你。”
玛丽根本分不清狼狗和狼的区别,以为大灰是罗二的狼狗,爱屋及乌,招呼大灰一起,上了公路。
有漂亮的玛丽在,事情很顺利。霍顿教授拦下一辆军卡,在一帮美军的热情帮助下,把罗二台上了车,急匆匆开往咸兴美军野战医院。
军卡开走后,对面的树林里,大力慢慢收回枪。刚才,他一直瞄着玛丽,其他人瞄着霍顿教授,一有异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然后去抢下罗二,大不了再跑呗,习惯了。远望着军卡离开,很久,队伍默然消失在树林里。
坐在军卡上的玛丽和霍顿教授,浑然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四十三章、被俘
咸兴镇西南角,在美军的防御圈里,驻扎着配属美陆骑一师的野战医院第二治疗分队,也经常被叫做第二医疗排,是一个有着100个床位的dú lì单位。{‘^!S"9x
医院治疗分队由一名少校指挥,加上3名医官,一名牙医,和5名护士。每个医院治疗分队下辖56名士兵,装备有2辆救护车,2辆卡车,一辆拖车和一辆250加仑的清水车。,~TV/l<
由于战况严重,美军伤员剧增,野战医院总部刚刚支援了一支5人外科医官分队。外科医官分队前脚刚到,载着罗二的军卡便呼啸而至。
随着军卡“吱”的一个急刹车,一名护士对带着两个士兵,抬着担架跑了过来,显然知道急匆匆赶来的肯定是重伤员了。
掏出罗二脖子上的身份牌,核对姓名、军阶、血型,直接输血,验明伤口,便匆匆送进了手术帐篷。
经历了二战的美军的野战医疗体系,已经很完备了,由于有外科医官,原本需要转送野战医院总部—汉城的罗二,被很快送上了手术台。
“哦,老天。”被忙碌的护士晃花了眼的玛丽,突然小声叫了起来,罗二是个冒牌货,那脖子上的狗牌,肯定是那别人的,那血型?
玛丽只有拼命地划着十字,祈求上帝保佑罗二了。
“当、当……”,白sè的浅口磁盘,连续扔进了五个轻型普通弹弹头。带着金丝眼镜的外科医官,用镊子,熟练地夹出了最后一粒弹头,仔细观看着。
“下士,你真走运,M1908式7.62mm步枪弹,幸亏是铅心轻弹,要是铅心重弹,我得划开你的后背,在你的内脏里找它们了。”
把这种有凸缘的老式弹头,扔进瓷盘,开始清创、缝合、包扎。罗二只是被做了局部麻醉,很清醒地趴着,心里对美军的医疗很是叹服。虽然是敌人,但人家的长处,还是让人赞同的。想起营部卫生员的医疗箱,真是,还当个宝似得。
只是,敌人给自己输血,挽救自己的xìng命,让他心里很怪异。
外科医官没想到的是,自己正在细心包扎的伤员,脑袋里正在打着医疗器材的注意。
知道自己开口就露馅的罗二,一声不吭,医官、护士也理解;伤员情绪低落,怕落下残疾,心情不好,哪还有劲说话。
抬出手术室,罗二被送进一顶挂着红十字门帘的伤员帐篷,安排在十名重伤员中间,等待后送。
趴在陈旧的病床上,听着身边伤员们的呻吟声、抱怨声,罗二很恍惚,好像自己就是一名受伤的美军士兵,正在安心地休息;那言语不清的鸟语,把他从恍惚中惊醒,暗暗捏了捏拳头。
天已经黑透了,护兵进来,挂上了一盏大号汽灯,昏暗的灯光下,响着嘶嘶的声音。
罗二趴下没一会,已经梳洗一新的玛丽就溜了进来;昏暗的汽灯下,亮晶晶的眼睛,出神地看着罗二。
玛丽的到来,原本呻吟声四起的重伤员们,一个个停止了抱怨,眯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这个美丽的女兵。
随着异物的取出,罗二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虽然麻药劲头过去了,但背上的疼痛已经可以忍受。趴在病床上,发觉帐篷里安静了下来,不用想,那轻轻的脚步声,是玛丽的。
俯下身子,把嘴贴近罗二的耳边,用生硬的汉语,玛丽轻轻地说着,“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见罗二纹丝不动,知道他没睡着,“好吧,先说坏消息,明天一早,治疗分队将撤离咸兴,伤员们跟随撤离,包括你,亲爱的杰克下士。”
抬起头,轻轻地抚着罗二的伤口,玛丽伤感地看着罗二的头部,短硬的硬茬,禁不住伸手整理了下。
玛丽哪里知道,在夜间,她是看着罗二后脑勺不打哆嗦的第一人。
见罗二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玛丽苦涩的笑了笑,又凑到罗二的耳边,“好消息是,咸兴的防御部队,发现了你们军队的痕迹,大力他们应该快来了。”
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给罗二戴上,呆呆地看着罗二。帐篷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叹了口气,起身,玛丽离开了,来到帐篷外;黑暗中,眼泪扑簌地掉落下来;眼前的情况,让这个敢爱敢恨的美国姑娘,已是不知所措。
仗着能源部官员的身份,霍顿教授从治疗分队少校指挥官那里,搞到了一辆吉普,还有一名司机护送,连夜返回汉城。
经历了那生死的一幕,霍顿教授发誓再也不去打仗的地方了。当然,自己的监视人,是不敢抛下的。
玛丽本想带走罗二,遭到了霍顿教授的拒绝,让她告诉罗二目前的战场状况,瞅机会逃跑,已经是教授的底线了。
玛丽走了,罗二静静地趴在床上,手里捏着那枚挂坠;小巧的心形挂坠,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相片,一个三口之家,簇拥在一起,微笑着。
对于玛丽的好感,罗二有些难以接受,那是阶级敌人啊,要是被部队知道了,可就是大祸临头了。可又舍不得扔掉项链,想了想,就这么戴着吧,权当缴获的。
夜已经很深了,帐篷里也渐渐沉寂下来,除了伤员睡梦中的呻吟声。趴在床上的罗二,睁开了眼睛,慢慢起身,坐在了床上。
昏暗的灯光下,九名伤员,姿势各异地躺着、趴着;咂咂嘴,罗二没想着动手,他们明显不会返回战场了,放过一码有何妨。
踢踏着鞋,顺手拿过临床的拐杖,撑起身子,来到帐篷外面。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乌黑一片,只有帐篷透出的一点光亮。
医官、护士已经休息,远处是几个游动的岗哨。
趴在帐篷旁的大灰,见罗二出来,抬头嗅了嗅,看着罗二在慢慢溜达。转着圈的罗二,心里盘算着,明天天亮之前,怎么离开。自己有伤在身,跑动起来,根本快不了。
慢慢转到了车队跟前,救护车和清水车,罗二根本没去看,扫了眼2辆卡车,空荡荡的,大概是准备拉伤员的。当看到那辆拖车时,罗二的眼睛一亮。
拖车上,满满的医用物资,被军用帆布,整齐地包裹着,上面挂着网绳,已经打点完毕。看来,明天一早出发的,就是这辆车了。
伸出手,按在帆布上,很快,医用物资,一点不拉地,收进了红库。看似鼓囊囊的帆布,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嘿,你在干嘛?”游荡的哨兵终于忍不住了,远远地喊着,他看罗二已经很久了,见他开始打转不说,又去摸拖车上的物资,职责在身的他只有jǐng告这个伤员了。
罗二扭头看了一眼哨兵,没有做声,转身,拄着拐杖,回到了帐篷。
准备先睡一会的罗二,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叫醒他的,不是护士,是惊天的爆炸声。趴在床上,听着不断的爆炸,弹片嗖嗖地打在帐篷上,拉出一个个口子。
罗二笑了,那是60毫米迫击炮炮弹爆炸的声音,以及38式步枪和79步枪的枪声,夹杂其中的,是让美军胆寒的刺耳喇叭声,“滴、滴”。
终于不用动脑筋逃跑了,正在罗二暗自庆幸时,几个矫健的身影冲进了帐篷,一只大脚狠狠踩在自己的背上,“不许动,缴枪不杀。”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坚定地喊着。
罗二直接无语了,自己是个重伤员啊,还趴在病床上哪,缴什么枪,还不杀?
绝望的美军重伤员,忽然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在睡梦中被自己人给抛弃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志愿军的一个左勾拳,狠狠击碎了咸兴美军的防御,在天sè即将放亮的时候,悄然攻进了镇子。仓促逃跑的美军,被迫放弃了重伤员,逃离了咸兴,退往兴南。
攻进咸兴的是38军一部和人民军三师一个连,虽然没有击毙多少敌人,却抓获了罗二在内的美军伤员30几人。
在美军俘虏惊异的目光中,罗二流利地说着汉语,换来的是被捆住了双脚;能说着流利汉语的美军士兵,肯定是条大鱼。
要不是看罗二重伤在身,行动不便,这会已经五花大绑了。
大灰在志愿军进攻之前,已经躲进了镇子外的小山上,游荡找食去了。
被看死的罗二,无奈地坐在军卡一旁,帐篷已经被占用了,用来放置志愿军和人民军的伤员。
对于这些大部分是重伤员的美军士兵,经过志愿军和人民军商议,在人民军同志的不屑声中,决定本着人道主义,把美军伤员全部交还给美军。
罗二的辩护,尤其是自己是352团2营的战士,开始有人有些怀疑,只是事情太离奇,尚待查证;但是当罗二说2营长是杜文学的时候,他被赶到了俘虏堆里,面对众俘虏轻蔑的眼光和志愿军敌视的目光,他忽然发现,自己两面都不是人了。
罗二愤怒不起来,看着一个个穿着单薄夏装的志愿军战士,再看看自己,脖子上还挂着狗牌,哎,不解释了。
在罗二望眼yù穿的期盼中,大力和小张匆匆赶到了。看着坐在地上,一身病号服的罗二,大力和小张先是一喜,然后怒了。
罗二还活着,这对大力和小张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但是罗二脚上紧紧捆着的绳子,满身尘土地坐在地上,他们却接受不了。
在大力和小张的吵闹声中,352团团长杜文学赶到了,原来,在追击战中,原352团团长,中弹牺牲。由于2营战功显著,上级战场任命,杜文学担任352团团长。
原来如此,看来是被人家当成了情报人员,没被当场枪毙已是手下留情了。罗二额头上的汗,哗哗地流着。
四十四章、大榆洞
大力经过反复考虑,还是原原本本地向杜文学,上报了侦查小分队的战场情况。
新任352团团长杜文学,神sè复杂地看着罗二,一脸灰尘站在自己跟前的战士。
对于大力的战场汇报,他是十分的惊奇,新中国的第一次细菌炮战、陆军第一次夺取美海军的登陆艇、夺取直升机、救人、进入美军野战医院抢救,这些让人诧异的事情,都发生在眼前的小伙子身上。
就冲罗二手里的那些美军人命,罗二对祖国的忠诚,杜文学是毫不怀疑的。虽然现在有些部队,已经出现了士兵叛逃的现象,但根据调查通报,基本是原来国民党的老兵。
只是,志司的一封电报,那冷哇哇的九个字:押送罗本初至大榆洞。让杜文学心里冰凉。
为了上报侦查小分队的功绩,根据大力的陈述,以及小分队其他人的证实,团长杜文学,一字不拉地上报了志司,原本是想表一下罗二的功劳,却换来了志司政治部的电文。
看着沉甸甸的“押送”两字,杜文学简直是头皮发麻,该死的政治。原本对那个靠近鸭绿江的大榆洞,他是满心的向往,现在却很是,敬畏。
看来,罗二擅自做主,向美军发shè了细菌弹,又莽撞地去救美国官员,刺激了政治部的某些人。哎,一个好兵啊,真他妈该死的政治。
对于罗二去背黑锅,大力很是窝火,找哥哥杜文学,要自己去大榆洞接受审查。但是,看着无奈的哥哥,以及沉默的政委,大力知道,没法挽回了。
毫不知情的罗二,看着一脸yīn沉的大力,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团长都扛不住。
拍拍大力的肩膀,嘱咐他多加小心,告别团长、政委,在团部三名战士的“押送”下,启程,前往大榆洞。
352团出发了,没有停留,奉命继续攻击兴南,按朝鲜人民军的提议,把敌人消灭在海边。
可是人家有军舰啊,大概现在已经开始登船了,急进行军的杜文学,心里郁闷地看着疲惫的队伍。
与队伍行军方向相反,罗二和三名押送自己的战士,向北方前进。此时的罗二,一身轻松,穿着志愿军的棉衣,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就连贴身的那把自制小刀,从来没见过血的小刀,也主动上交了。
敌人已经退却,所以,一行人走在大路上,那条土灰的大路。远远的,大灰溜达在后面,既不靠近,也不走远。对于罗二的“狼狗”,在大力的吹嘘下,已是闻名全团了,三人的眼里,满是羡慕。
“罗二,听说你们坐过美军的直升机,那是啥滋味?”一名战士好奇地问着,他们可是在大力的嘴里,听说了历次的战斗。加上团长暗自嘱咐,三人很是放松,没有象看待敌人一样看着罗二。白天的罗二,也是很随和的。
“靠,晕啊,一直晕乎乎的,满脑子的响声。”
面对三人的好奇,罗二心里苦笑,新兵啊。要不是非去不可,加上大力的忽悠,自己根本不想去干那些掉脑袋的事情。
沿着公路,快速地赶路,由于是一个团的,大家没有间隙,说说笑笑地走着;天黑的时候,赶了近70公里的路程,接近了平壤。
命令上,没要求连夜赶路,于是,在罗二的建议下,大家决定,到平壤机场休息。
现在的平壤机场,除了一些飞机残骸,空荡荡的很是凄凉。机场旁的工事附近,驻扎着一些北韩人民军,斑驳的帐篷,不知道是从哪缴获的。
很快,碰上了jǐng戒哨,一个战士喊话上前,在jǐng惕的目光下,掏出了352团的介绍信,俗称路条。
经过仔细盘问,在人民军的安排下,吃了些朝鲜冷面,酸乎乎的蛮好吃。谢过人民军同志,四人进了一顶帐篷,虽然一股子霉味,但比露天宿营好多了。
大概是对罗二没有戒心,三名战士很快睡着了;罗二静静地躺着,眼睛却睁着。建议到平壤机场宿营,罗二是有心的,要不然也不会绕个路过来。
那防空洞里,让他心悸的那条路,一直记在心里;黑暗里隐藏的古怪,是最大的诱惑。
背部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要不是剧烈活动,应该是没问题。缓缓起身,来到门口,身后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从那平稳的呼吸声中,罗二知道,三人是累坏了。
闪过游动哨,罗二轻盈地接近了防空洞,仔细一看,皱起了眉毛。
距防空洞十米远处,垒起了一圈机枪工事,十名人民军士兵,jǐng惕地守着洞口;虽然天sè漆黑,也没有亮灯,但罗二听见了低微的咳嗽声,竟然还有狼狗的呜咽声。
好家伙,轮班值守,还有狼狗,够严密的。罗二笑了,此地三百两的银子,被人看着,不看看心痒呐。
蹲伏在地上,手一摆,大灰无声无息地溜了过来。“有狗肉吃了,离远点。”随着罗二的吩咐,大灰窜了过去。
本来,大灰想悄悄靠近,叼着那狗的喉咙跑开,既完成罗二的指示,也能开开荤。谁知,大灰身上的血腥味,让那狼狗一下惊了,嚎叫了一声,被咬住了咽喉,死命地挣扎。
“吐吐吐……”,守卫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开枪,竟然是马克沁重机枪,枪口追着大灰的身影,吐着火焰。
咬着挣扎的狼狗,大灰被身后的子弹,打得狼狈逃窜,没入草丛,没了动静。
沉闷的枪声,响彻机场,惊醒了人民军士兵,也惊醒了帐篷里的三名志愿军战士。三人拿着枪,匆忙起身,想去帮忙,“别出去,外面有人民军,小心误伤。”
罗二冷冷的声音,阻止了三人的冲动,慢了下来;是啊,语言不通,一语不合打起来,划不来。
见大灰失手,罗二已经奔回了帐篷,心里骂着大灰,却也没办法,毕竟是畜生,哪能完成战术动作。
一阵忙乱,人民军还派人过来安慰,说是发现了狼,大概饿急了,叼走了军犬,正在安排搜索。罗二无语,僵笑着送走了来人。
子时,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眯了一会的罗二,躺在地铺上,听了一会,闪身出了帐篷。
再次靠近防空洞,黑夜里,看着高度清醒的守卫,罗二没辙了。一咬牙,正要跃起出手,对面的小山上,“呜…..”,一阵悠长的狼嚎声,惊得工事里的十名战士,紧握着枪,枪口晃动,注意力集中在了小山方向。
前不久,发生过野狼袭击军官的事情,本来还不信,今天可是亲眼看见,健壮的军犬,被一下子拖进了草丛,没了声音。无声、利落的袭击,把十名战士的心,攥的紧紧的,生怕那饿狼突然跳出来。
贴着洞边,罗二偷偷溜进了防空洞,飞快地闪了进去。还是有点用的,不亏自己经常塞给它牛肉吃。
比较满意的罗二,快步小跑着,身上的伤口,还不允许他大步飞奔。
来到记忆中的雷区,慢慢嗅着,地面已经没了那各种**的味道,看来,人民军的动作蛮快的,把雷区已经清理了。
越往里走,那种心悸的感觉越强烈,到底是什么东西?罗二加快了脚步。
来到岔路口,顺着左边,前进了将近1000米,罗二明白了;这里停着三辆苏联吉斯150汽车,大概车是倒着开进来的。
停住脚步,偏着头,听着没有声音,感觉也没有埋伏,罗二站在了车前。
这是苏联援助北韩的军车,罗二在入朝时见过,看着那木板封闭的车厢,罗二就想起那就像拉着重船的纤夫似的吭唷、吭唷地发动机声音,大而沉闷响声象是在不停地抱怨着。
除非是运载沉重的货物,没人爱开这种起动、转弯等cāo作均不很灵便的卡车,都喜欢开声音轻、灵活的嘎斯车,现在防空是很重要的。开着吉斯150汽车,有时敌机飞到头顶才发现,代价是沉重的。
三辆车都没有人看守,大概是对洞口的守卫很放心。第一辆车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但在夜里,罗二已是心跳如狂。
转步来到车队最后,先易后难,看第三辆车吧。
车后面,放着一些撬杠、绳索、撬棍,还有一堆凌乱的篷布,被揭开扔到一边。再后面,是几个刚挖开的大坑。
走到车厢后部,隔着木质车厢,一股厚重的金属味道,似乎闻见过;“咯嘣”,一把扭断了大锁,拉开厢门,几个大木箱出现在眼前。
捡起地上的一根撬棍,“吧”地撬开一个箱子,整齐的一块块金砖,让罗二一愣。从未见过黄金的罗二,这才知道,这隐约熟悉的味道,和以前家里的金佛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要看载重汽车的轮胎,那压扁的模样,就知道黄金的分量不清。拿起一块黄金,心里犹豫着,这是北韩zhèng fǔ的黄金吧,还是不要了,毕竟是友军,哪有偷自家人的。
正想放下,手上摸到的印记让他一乐,USA的字样,罗二每天在天上的飞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虽然不认识,却已经刻在心里了。
再拿出几块,上面都有清晰的USA的字样,让罗二心里乐翻了天。这是缴获南韩的,是敌资,既然友军这么大意,我就受累代为保管了。
尽管不知道这批黄金的价值,罗二还是明白其巨大的价值。贪小便宜的罗二,无耻地尽数收进红库。以后你们需要时,我再贡献出来。自己安慰自己的罗二,第一次真正成了富翁。
这批黄金,是美国人支援李承晚zhèng fǔ的货币储备,刚刚运抵汉城,没想到,北韩人民军的坦克,cháo水般冲破了美韩防线,突进了汉城。
于是,刚进南韩zhèng fǔ银行的黄金,成了战利品,被秘密送往平壤。由于美机轰炸,被暂时安置在防空洞。
美军的仁川登陆,战场急剧的变化,打破了黄金运送计划,送到哪里都不安全。于是,人民党高层指示,在防空洞就地掩埋。难怪美军没有发现。
飞快地收取着黄金,来到了第一辆车,心脏狂跳着,翻身上车。顺手取完黄金,颤抖着,用力扳开最后一个木箱,拨开稻草,揭开上面厚重的帆布,露出一个红sè的箱子。
抱起箱子,跳下车,把箱子放在地上。
紧紧盯着,沉默了一会,动手开箱。
扭开锁头,里面是一堆珍珠、翡翠,正zhōng yāng,一个古sè古香的小箱子,黄灿灿的屉形锁上,插着长长的钥匙。
“再开箱,不行就算了。”罗二嘀咕着,扭动钥匙,打开了小箱子。一个镶嵌着各sè宝石的黄金佛龛,出现在眼前。
“妈的。”罗二愤愤地骂着,自己再不识字,佛龛上一溜的隶书文字,也让他知道,这是中国的东西。
文化有限,读不出什么字,但他现在已经没了半点内疚,这是自家的东西,经自己手,还给中国,天经地义。
嘴里骂着,取下佛龛,露出一个金棺,打开金棺,是一个玉棺。“没完了是吧。”罗二有些烦了。他哪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一颗佛祖舍利。
终于,一颗晶莹的骨质圆珠,出现在罗二的眼前。当舍利出现时,罗二的左眼,闪耀出金sè的光芒,和着舍利的微弱莹光,那盏青灯,越发凝实起来。
“唵嘛呢叭弥吽”,罗二僵硬着嘴唇,苦涩地念着,“归依观世音菩萨!但愿仰仗您的大力加持,使我本具与您同样的、清净无染、随意变现的自xìng功德迅速显现,随意达到我要达到的目的!”
一连几遍的诵读,庄重严肃,原本狂跳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微微颤动着,让罗二开始昏厥。
猛地一惊,罗二恢复的神智,毫不犹豫,将舍利放进玉棺,将地上的一干事物,扫进了红库。
大声地喘着气,蹲在地上;半晌,没了昏厥的感觉,心脏开始正常跳动着。
仿佛做了个梦,罗二yīn沉着脸,反身出洞。红库里那柔和的光芒,虽然让他焦躁不安,但更是舍不得放弃。
烦躁的罗二,轻声来到洞口,没停脚步,直接冲出。
好像感觉罗二出来了,防空洞对面的小山上,“呜…..”,一阵悠长的狼嚎声,又开始了,越发的凄厉,渗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愿多事的罗二,趁机溜出防空洞,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刚躺下,还没喘口气,旁边一个身子,靠了过来,“罗二,干嘛去了?”
声音不大,有些含糊,却惊得罗二一个激灵。“该死的朝鲜冷面,你也拉肚子了吧。”后面的话,生生止住了罗二的右手。
翻过身,罗二一脸的冷汗,差点捏死自己人。真是,古人说的好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四十五章、特工
天刚亮,就听见帐篷外,“通通”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高喊的朝鲜语。外面的sāo动,惊醒了四个志愿军战士,也急忙起来。
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行李,罗二出了帐篷,远远地,看见一队队的人民军士兵,严肃地跑向防空洞。
不远处的空地上,集合着三十名士兵,已经被缴了械,看管起来;一个穿着高筒军靴的军官,站在较高的位置,挥着手,在大声地说着什么,唾沫星子直飞。
看来是被发现了。罗二淡淡地扫了一眼,背起背包,招呼三个兵,准备开路。
人民军很热情,帮着拿行李,又招呼着去吃饭,搞的三个新兵怪不好意思的。一旁冷眼瞧着的罗二,一边就着酸菜汤啃着馒头,一边用余光瞟着进出自己帐篷的人民军士兵,心里暗笑。
终于,有些丧气的人民军军官,出面送了罗二他们几步,就返回了。罗二也和三个战士,启程了。
要是顺着公路,走到大榆洞,就算顺利,也得七天,毕竟公路不是直线。
三个战士没有什么,罗二开始犯难了。背上的伤口开始发痒,手又挠不上,让人帮忙,拉到吧,不怕笑话。
入朝近一个月,紧张、残酷的战斗,让罗二这个新兵,已经成长为一个历练了血火的老兵,坚定挺拔的脊背,沉稳快速的步伐,和三个新兵一比,高下立判。
面sè悠闲,走在队伍后面的罗二,远远看去,不象是被押送,倒象是个干部,带着三个部下,在赶路。
三个新兵,一边埋头赶路,一边谈论着机场的事情,热闹间,冷不丁罗二插了一嘴,“你们谁的枪法最好?奖励巧克力一块。”
立马,新兵们的态度更加热情。大家都知道,战场上缴获的小零碎,尤其是吃食,干部们一般不太管,谁拿谁得,天知道明天谁还活着。
象罗二这样的侦察兵,多次进战场,手里的小玩意,肯定是有点。自己头一次出动,刚到咸兴,没来得及去打扫战场,就被安排了公差,自然想要那些小玩意。
于是,一个个站住了,开始辩论谁的枪法好,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服谁。
瞟了一眼远处的矮树林,罗二笑了笑,“这样吧,你们比枪法不好,浪费子弹不说,惊了附近的部队,更不好了。”
俯身,拾起十几粒指头大的石子,“我到前边的树林跟前,用石子摆个圈,你们用自己的手榴弹,每人一次,扔得最近的有奖,扔进圈里的翻倍。”
新兵们兴奋了,这是盲投啊,仅凭着罗二的动作,大致判断石圈的位置,进行投掷,这一般是老兵的本事。盲投不但考验力度、准头,更是考察预判能力的手段。
三人站好,看着罗二向前走去,心里盘算着,手已经摸到弹袋上。
罗二不紧不慢地走着,脸上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是一丝凝重。刚才,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还是发现了,这片矮树林里,竟然透漏出阵阵杀意。
李承晚的部队虽然狼狈撤退了,但是不甘心的撒下了大量的特工人员,装扮成朝鲜百姓,暗藏枪支,躲在路边,专打零散的志愿军、人民军人员、车辆,经常有部队发现路边遇害的战友、友军。
这片矮树林里,十名南韩特工,埋身在林里的荒草下,静静地伏着。
本来,他们是准备晚上,袭击落单的志愿军或人民军;谁成想,看见了四个走路的志愿军士兵,打眼一看就是新兵,连尖兵都没有派,大模大样地赶路。
现在是白天,原本犹豫的特工们,见罗二象是个干部,遂决定打一下,马上换地方。
看着慢慢走进的罗二,没有武器,更没戒备,相互一使眼sè,特工们动了心思,想活捉这个干部,向上面报功。
于是,罗二慢悠悠走了过来,在他们动手的最好距离外,站住了。往地上扔了几个石子,身子一闪,“好喽”,人已经跑不见了。
听见罗二的大喊声,特工们一惊,正准备起身,“刷刷“地,眼前飞来三颗黑乎乎的手榴弹。
虽然没拉弦,但特工们哪里知道,以为被发现了,“哗啦”,四散趴下,尽量保护好头部。
头部保护好了,罗二也从侧面冲了上来;带着满身的寒意,冲着最近的一个特工,“咔嚓”,一脚踹碎了盆骨。
盆骨的主要功能是支持体重和保护盆腔内脏器,一旦被严重损伤,疼痛自不必说,人就整个瘫了,浑身无力。
罗二的动作很快,一连踹倒了五个;在一阵惨叫声中,剩下的五个反应过来,拔枪就shè。晚了,罗二手里的石子已经甩了出去,准头不行,但力度太大,十几粒石子,愣是打穿了四个特工的胸口,“噗噗……”,眼见是难活了。
最远处的那名特工,一边飞快地退着,一边瞄准罗二,既然活捉不成,死的也行。手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肩上被搭上了什么东西,接着,一股腥臭传来,脖子在剧痛中,“咔’,被咬断了。
罗二站在远处,冲着向自己表功的大灰,不满地抱怨,“去洗最,赶紧,太臭了。”挥手把跑过来的大灰,直接赶走。他的鼻子,是越发的灵敏了,闻不得臭味。
矮树林里传来的惨叫声,让外面等待的三个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明显不是一个人发出的;持枪闯进来,看见罗二站着发愣,脸sè难看;地上躺着十名朝鲜老百姓,还有五个在哭喊着,让三个兵也是一阵发愣。
但是马上,那些老百姓身旁的清一sè美式武器,让三个新兵异常恼怒,要不是罗二,差点遭了埋伏。
就在三个新兵解下俘虏的腰带,正在捆绑的时候,从公路上跑来三个士兵,一看,是人民军的同志。
原来,就在三个新兵冲进树林的时候,他们身后来了一辆嘎斯51汽车;车上一位人民军少校,带着三个战士、一个司机,正好路过。远远看见三个志愿军战士,持枪冲进树林,于是,停车上来帮忙。
这时,罗二已经恢复了脸sè,刚才自己看见了鲜血,竟然一时头晕,让他难以理解;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人民军士兵。罗二此时,身上瞬间爆发的冷意,已经消失,但冷峻的眼神,让人很是畏惧。
“啪”,三个人民军士兵,给罗二敬了个礼,其中一个开口讲了起来,一连串的朝鲜话。
就在罗二眉头紧皱,听着天书的时候,那名少校快步走了过来;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说:“我是朝鲜人民军少校,请让我们接收俘虏”。
原来,这名少校可能以前碰到过此类事情,看着他冒火的眼睛,就知道被打得很狼狈,损失大概不小。
罗二很不满,见面直接要俘虏,真是干脆利落。“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上校’,请你让开!”。反正志愿军尚未授军衔,所以很难判定罗二是什么军衔。
看着不满的罗二,少校吃不准了,眼前的小伙子,年纪虽轻,但气势稳稳地压着自己。
立正,敬礼,看着同样立正回礼的罗二,“上校同志,我请你把俘虏交给我们好吗?“
见罗二沉吟不语,忙拉着罗二出了树林,来到嘎斯车旁,“我损失了三十个士兵。”少校眼睛盯着罗二,伸手一掀车厢里的篷布,取出两瓶酒,“两瓶甘红露。”以前罗二听大力说过这平壤名酿,只是没见过,今天竟然碰上了。
俘虏换酒,罗二第一次干,但没有犹豫,“我们从这里路过,协助人民军同志打击敌人,是义不容辞的。”大义凛然的罗二,不再理会少校,忙着查看名酿去了。
高兴的少校,跑到树林里,告诉三名志愿军士兵,俘虏已经交接。
至于那些美式轻武器,三个新兵已经人手一支美制冲锋枪,披挂着弹药,肩上背着原来的武器,各个兴高采烈。
就在三个新兵来到罗二的跟前,还没说话,树林里响起了急促的枪声。
看着罗二理所当然的神sè,三名新兵也没多话,只要回去给团长报告一下就行了,这离大榆洞太远了,路上也不安全,交给人民军合情合理。
平壤名酿已经被罗二没收了,塞进行李,正坐在嘎斯车厢上,等着少校出来。
带着剩余的美式武器,少校领着自己的兵,来到车前;看着罗二鼓了一圈的行李,会心地一笑;和罗二一番交谈,竟然是同路,他们也要去大榆洞,不过是去见朝鲜劳动党领导汇报工作的。
于是,罗二一行,挤上了挂着厚厚网绳的嘎斯车。
朝鲜的公路,不如说是山路,窄窄的仅容一辆车通行,幸好有回避岛,不然光会车就够头疼的。
过了大同江,少校赶时间,嘎斯车被开得飞快,虽然头顶上有敌机飞过,但机灵的朝鲜司机,早早就开车,藏进了路旁的树林。加上防空哨的建立,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颠簸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清晨,汽车顺着干涸的小河,拐过一个大弯道,一个小镇出现在眼前。
这个破败的小镇,几经敌机频繁轰炸,炸弹和汽油弹,基本把仅有的一条街道,毁成了瓦砾。
通过仔细盘问,在jǐng戒哨的提示下,汽车下大坡拐进了河滩,远远地,罗二看见了山脚处,隐隐一个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