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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隋末txt下载     隋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31章 会战长武

    关陇形势陡转急下,不久前陈军还是孤军深入,可是转眼间,整个关陇烽火处处,顷刻着无数城头已经遍插黑sè飞鹰战旗,尽属陈军。/

    挟新胜之势,陈军开始主动向浅水原一带集结。

    三月二十rì,陈军征西副帅陈克敌主动出萧关,率陈军轻骑五千,陇西宗罗睺、郝瑗等部步骑一万五,原刘武周旧部苑君璋、金柯、杨伏念、黄子英、王行本、吕崇茂所率步骑两万,共计轻骑一万五,步兵两万五,总计四万人马向东推进,最后与折摭城陈节所部一万轻骑汇合,并汇合安定城陈叔达所部五千步卒,集结五万五千人马,组建西北大营。

    同一rì,征西军行军元帅陈叔明也率本部一万五千人马离开长武东面的定安城,并与常仲兴、马宁、马万宝、黄德安三万兵马汇合,一路推进到了长武城北面泾水的北岸,组建了东北大营。

    陈军两路大军逼近长武,兵马总计十万之数。

    长武告急,长武告急!

    消息迅速的报回了长武,传回了长安。

    刚刚才从那场疫病中劫后余生的许军元帅宇文成都脸黑的和炭一般,之前他们错过了进攻陈军的大好计划,可明显陈军是不会领这个情的。

    刚刚扫平了陇上之后,陈军第一时间就主动的向许军杀来了。

    对于陈军摆出的东西两面夹击之势,宇文成都也第一时间排兵布阵,准备迎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许军十二万,陈军十万。这场原本早就该开打的仗,硬生生是拖了四个月。对于宇文成都来说。许军先前经历了疫病之后,士气已经低落许多。再加上现在陈军势大。一举将陇上陇右吞并,更加锋芒税利。

    拖了四个月的时间,把许军最后的一点锐气也快要拖光了。再不开打,宇文化及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原本打持久战,许军有本土做战之利,是最不怕远从中原孤军深入的陈军打对峙战的。可是现在,陈军一下子把整个陇上陇右拿在手中,探子不断传回的消息中已经说的清楚,陈克复不但拿下了陇上陇右二十郡之地,甚至已经安排各郡县的百姓开始恢复生产。(.)今chūn的种子都已经播下。

    虽然受战乱影响。复耕的田亩数不比往年,可再怎么不比往年,陈军也是成功的在关陇恢复生产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夏粮收获之时,陈军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甚至完全不再需要关东的补给。

    反观许军,一下子集结了十二万大军在长武,这么多的青壮集结于此,完全错过了今chūn的播种。如此一来,今年关中必然要减产不少,而朝廷又得不停供应十二万大军的消耗,此起彼伏之下,最先顶不住的肯定是许军。

    如果加上去年的萧关之战,许军已经边续在西北打了小半年的仗。仗打了半年,人都快疯了。

    现在陈军主动出战,说来这应当是宇文成都最迫切需要的了。不过大前病初愈没多少的宇文成都在陈军到来之后,第一时间亲自出城侦察了一番之后。

    却马上对全军下达了一个让很多人不能相信的命令,下令刚刚出城的许军全军撤回长武城。

    宇文成都不但下达了再次撤回长武城的命令,还同时下达了另外一条军令。全军在长武城外挖濠沟。埋鹿脚,设陷坑,加绊马索,加固城墙。

    深沟固垒,坚守不出。

    许军不少将领听到这条命令后,都不由怀疑宇文成都是不是之前疫病时烧坏了脑子。宇文成都战法向来积极,常常以攻代守,现在居然搞起了乌龟战法,龟缩防御。

    不少许军将领虽有疑惑,却未明言。但是做为盟军的突厥一万骑兵指挥官,满脸大胡子的突厥特勒沙刺瓦却不满意了,“陈军只有十万,我们却有十二万,人数之上我们占优。而且这些陈军还不知死活的分成二军,我们正好各个击破。你居然下令龟缩城中,这算怎么回事?宇文成都,你是不是先前疫病脑子烧坏了?你要是害怕不敢出战,那就让本特勒带领我们勇敢的草原勇士打头阵。”

    宇文化及并没有被沙刺瓦的无礼所激怒,他冷静的道:“本帅知道诸位将军对本帅的安排有疑惑,现在就仔细的解释一遍。”

    “众所周知,陈军装备jīng良,武器先进。不过眼前我们面对的这东西两大营的陈军却并不完全是陈军,其中既有西秦的降兵,也有后周的降兵。陈军在其中,只占半数。但是就算只占半数,可以陈军的jīng良装备,犀利火器,正面与陈军交战,我们的胜算也并不高。眼下我们与陈军已经对峙了小半年,每对峙一rì,我们就得消耗掉大量粮草。同样的,每对峙一rì,陈军同样要消耗大量粮草。”

    “殿下难道要与陈军玩消耗战?可是现在陈军尽得陇上陇右之地,不说关东之地。就是这陇上和陇右,陈军就有二十个郡。而我们现在却只有三郡之地,如何与陈军对耗?”有将领担忧道。

    “不不不。”宇文成都摇了摇头:“你们不要被这些表面问题所迷惑,现在是什么时候?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陈克复虽新得二十郡,可好原先也是薛举与刘武周的地盘,这几年大家打来打去,他们其实比我们差远了。陇上陇右根本就没粮食,陈克复的情况不会比我们好。对耗,他比不过我们。”

    众将都有些不能相信,陈克复现在可是占据了大半个天下的人,他怎么会耗不过区区弹丸之地的许国?

    “陈军十万?其中骑兵三万。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陈军的步兵与其它各家的步兵的区别?”

    卫文升神sè一动,“陈军拥有辽东漠北,战马向来充足。陈军的步兵有个特点,那就是通通配备有战马,他们是骑马的步兵。行军骑马,战时下马。”

    “没错。陈克复有钱啊!”宇文成都带着点羡慕的神sè道:“这个情况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可是骑马的步兵虽然行军迅速,战斗力增强。可却也有一个缺点,补给成倍增加。而且陈军的骑兵也更加奢侈,他们大多配双马。诸位,三万骑兵就是六万战马,加上陈军的骑马步兵,眼下陈军的十万兵马,就有近十万匹战马。”

    诸将齐齐一声轻呼,许国虽然处于西北,靠近河套塞外,并不缺少战马渠道。但是许军却也绝对无法奢侈的做到骑兵一人双马,步兵配马的烧钱之法。

    “诸位不要忘记,现在是三月,眼下青黄不接。连草也没有,陈军如此多的马匹,全得靠后方运送草料。人吃马嚼,你们说这得是一个多大的数字。我们和陈军对耗,你们说谁耗的过谁?”宇文成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叹息。许军十二万人马,除了突厥人的那一万骑兵,许军的骑兵只有三万,和陈军根本无法相比。

    耗,对耗。

    既然已经对峙了小半年,那宇文成都就不在意再耗上几个月。眼下正是播种没多久,陈军想要就地收获陇上的粮食,还得好几个月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宇文成都有把握陈军会先耗不住。

    没有粮草,再强的军队也无法打仗,宇文成都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如果陈军强攻,有着十二万人马守城,他就更不担心了。攻防战,守城的一方总是占据天然优势的。

    宇文成都的乌龟防御战术十分的狠,做为西征元帅的陈叔明一下子愁住了。

    骑兵最耗粮草,同样骑兵也最怕敌人龟缩城中不出。

    骑兵强大的是机动,是冲锋。但如果说让骑兵去攻城,那连最普通的轻步兵都不如。

    陈叔明、陈叔达、陈节、陈克敌,这四位西征军的四大主副将领,一时间都有些犯愁。

    强攻,可是面对着已经被挖的到处是濠沟,到处是尖桩,到处栽的鹿角,挖的陷坑,还有那无数的绊马索,四角钉,光是要打到城城墙下去,就不知道得发多少时间清理。更何况城上还有足足十二万大军,这完全就是一个绞肉机。

    可如果不拿下长武,那长陈军也被挡在浅水原上,根本不能南下关中。

    四人久思不得其法,倒是原来薛举的军师郝瑗提出了一个计划。

    他的计划是拟三个方案,第一、布置疑兵,然后安然撤退,等到秋后马肥收获之后再来攻打不迟。第二、留下一小部分兵力,虚张声势,主力大军直击长安;第三、虚张声势要进攻长安,引许军出城,然后再寻机进行决战。

    诸将议论许久,都觉得第一条最保险,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也背离了最初的战略目的。攻打关中,并不仅仅是皇帝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攻打关中,也是灭掉许国,瓦解突厥人的联盟计划。留着关中不打,那么陈军与突厥人的对峙中,就始终是后方不够安全。唯有攻下关中,陈军的西北侧翼才能保证安全。

    而第二条方案却是最冒险,这是兵行险招。既然许军大军已经进了长武城,长安一带必然空虚;如果趁此机会进攻长安,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有点大,成功的概率也比较低,留着十二万许军在背后,反有可能被围在关中,这一条应该算下策。

    第三条最合适,这算是“引蛇出洞”之计。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宇文成都虽有狠计拼消耗,陈军却也有奇谋破。。。)

    s

第932章 引蛇出动

    (感谢774488掌门的打赏与月票,谢谢。)

    朔风飞扬,雪舞纷飞。

    渭北黄土高原之上,一条山脉山形蜿若游龙,据大陈国师袁天罡曾推测,此山乃关中长安龙脉之龙头。故此五龙山也被简称为龙山,更因秦时大将人屠白起曾经驻军于此,此山也名白堂山。

    一夜飞雪,整座如五龙盘旋的龙山也完全笼罩于皑皑白雪之中,远远望去,五龙山更添一番雄势,那五座蜿蜒的山脉也仿佛是五条晶莹如玉的白龙盘旋。

    “觐见陛下,岳阳郡王不得带剑!”龙山下中军大营门口,羽林卫大将军陈雷挡下了前不久首批十八位被加封郡王的皇室陈志高。

    陈志高的父亲第932章 引蛇出动便是当初隋军攻破建康城后,自己的部下也已经归降隋军,却依然不屈反隋,号称南陈最后骨气的岳阳王陈叔慎。当初陈叔慎死后,他与弟弟陈志嵩得陈叔明抚养。上一次陈克复一次加封了十八位陈室宗室为郡王,比陈克复只年长几岁,可辈份却是陈克复从叔父辈陈志高,便降一级继承了陈叔慎的爵位。

    比起如陈叔明、陈叔达等年长一辈的宗室成员,陈志高明显算是少壮派。尤其是这次西征,陈叔明与陈叔达被委任重任,他也被授予了行军总管一职后,他的心头更加活跃了几分。一直以来,他都对于皇帝重用功臣,甚至重用那些投降派,反而对他们这些正经的陈氏一族的宗室有些冷淡心中不甘。在他看来,外人就是外人,自家人就是自家人。

    就如那陈雷、陈林等人,虽然也都姓陈,可他们不过是当初从江东跟着皇帝逃到河北的家臣奴仆。可是现在这些人却一个个封公封侯,官拜大将军之职,反倒是他们那些宗室,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却只能分一些清闲却无实权的官职爵第932章 引蛇出动位。

    一路风雪赶来,却被这个陈雷阻在营门口,陈志高脸sè冰冷。顿了一下,他将佩剑解下交给陈雷,可是在陈雷接剑的那刹那,他却突然拔剑出鞘,剑锋逼在陈雷的胸前。

    陈雷面sè平静,不为所动。

    冷冷道:“陛下御帐之前带剑闯禁,罪同谋逆,格杀勿论!”

    陈志高恨而无奈,与陈雷狠狠对视两眼之后收剑入鞘,将剑丢在了雪地上,大步入营。

    中军营御卫军营帐拱卫的龙帐之中,几个火盆熊熊燃烧,让帐中温暖如chūn。

    帐中,陈克复披着一件织金龙纹孔雀裘,一手支着下巴正微微闭眼沉思。陈志高踏入帐中,身上多了几分敬畏之sè,清声道:“陛下,臣岳阳郡王觐见!”

    陈克复仿佛刚刚醒来的狮子,抬眼逼视着陈志高,上下将他扫视了两遍之后,冷冷道:“朕听说你最近倒是很活跃,先前在京都之时,四下拉拢宗室成员,三rì一小宴,五rì一大宴。生活糜奢,举止轻浮。这次朕派你入西征军中,可是又听闻了你不少的荒唐之事。听说你不但sāo扰地方百姓,还与军中将士们纠集斗殴,聚众赌博,甚至是公然强抢民女?”

    陈志高面sè一僵,眼中有些躲闪,可却还硬着脖子大声辨道:“这定是陈节那恶犬说的,这狗才乃是李阀余孽,他这是专门与我们陈氏过不去。”

    陈克复逼视的目光中带了一些冷笑,望向陈志高也不由多了几分冰冷。

    “岳阳郡王,你要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大陈曾经亡国过一次,如今艰难复国,你难道还想让大陈再亡一次?这三十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得到半点教训?陈家的天下,都是将士们打下的,对于这些复国功臣,得尊敬,放你入军中,那在军中更是马虎不得。”都说虎父无犬子,想当初陈志高的父亲岳阳王陈叔慎都还没有陈志高如今的年纪,可行事却让人叹服。就连陈叔明虽然有点老好人,可却也是个行事磊落,充满文雅之人。却没有想到,陈志高却是如此让他瞧不上眼。

    “臣没有马虎啊。”陈志高仗着自己是陈克复的从叔父辈,虽然被皇帝当面批评,可却依然还在不松口的反驳着。

    “你随军入陇之后每天游猎……”

    “是,打打猎……”

    陈克复冷眼看着他:“你的游猎,sāo扰百姓!你强抢民女,白昼宣yin。朕让你随军,是要你有机会立功,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陈志高看到陈克复声音提高了几分,当下就有些气弱了几分,小声嗫嚅着道:“是,是,其实就是几个刘武周旧部的妻女...”

    陈克复见他根本没有半分知错之意,气的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喝道:“混账!刘武周早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刘武周旧部?现在陇上早已经是我大陈的疆土,这陇上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也都是我们大陈的子民。你这样乱来,失了百姓民心,你莫不还想来个官逼民反,再把他们逼的起来造我们陈家的反不成?”

    陈志高本来已经气弱,此时被陈克复一番训斥反跳了起来,大叫道:“我知道,你还不就是不想让我们陈氏宗室子弟分了你的权?当陈太上皇建康复位,召你率军南下,你就不愿意,要不然哪来的沈家软禁我们数年。现在好不容易看着陈家要得坐天下了,你居然宁愿相信那些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家人,说白了,还不是怕别人抢你的皇位?太上皇不过花甲之年,你却只口不提让太上皇执政之意,早早尊为太上皇,那点心思哪个不明白?”

    “够了!”陈克复一拍桌案,怒喝道。陈志高越说越离谱,真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念在尔父当年的骨气,今rì朕不追究你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之罪。功过赏罚,这些朕当然得一碗水端平。朝廷文武诸臣,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都是因为他们的出生入死,运筹帷幄。你们呢?就因是陈氏一族,就能无功而居高位,朕待你们算是不薄,没想到你们反而不满足了,真是好笑!”

    喘了几口气,略微平息了一下心中怒气,陈克复冷冷的不去望陈志高。今rì之事,其实并非陈志高一人的意思。早在收复江东,接回了宗室之后,朝中便一直有股子暗涌。

    对于宗室的不满足,陈克复上次加封了十八位郡王,又加封了不少的其它爵位,并赐封了不少的钱财土地,算是对宗室们的一个安抚。本以为这事情也算解决了,却没想到反让其中一部份宗室登鼻子上脸起来。

    今天陈志高的这个爆发,也可以算是那些不满足的宗室们的一个试探了。特别是随着陈军屡战屡胜,先下江东,再下陇上陇右,眼看着大陈统一天下近在眼前之后,那些宗室们更加的有些等不及起来。

    宗室力量,用好了能是一个屏藩,一个保障。用不好,却是内乱的根源,这是一把双刃剑。

    “篪夺陈志高岳阳郡王之位,自即rì起贬为庶人,剥夺一切官职爵位及御赐财产。”

    冷冷的声音传出,却如一道雷霆击的陈志高愣在当地反应不过来。

    顿了一顿,陈克复又道:“即rì起,赐封陈志嵩岳阳郡王爵位,并授散骑常侍职。”

    陈志嵩是陈志高的弟弟,都是陈叔慎的嫡子。将陈志高贬为废人,这是陈克复在用雷霆手段震慑那些暗中试探的陈室宗室们。不过他也不想一下子把事情做绝,引起宗室们的反弹。打了一大棒之后,把收回的岳阳郡王之位,再赐给陈志嵩,这也能让其它宗室们没有话说。

    当然,这只是一部份宗室们的一个试探与陈克复的一个严厉回应。具体如何发展,陈克复并没有太过担心。陈氏宗室,虽然不少,可真正能翻的起波浪的却没几个。如果不是陈克复要借用宗室的这支力量,来平衡牵制那些不断坐大的异xìng功臣们,他才不会如此费尽心机。

    “陛下,你不能这样...”

    陈志高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比他只小几岁的侄子辈皇帝,居然如此的狠辣,一言之下,就将他一贬到底。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想起来,他面前的这位可是尸山血海中亲手重打下一个大陈江山的陈破军。再不是以前江南那个诸事顺着他们的傀儡皇帝陈深了。

    后悔,后怕。只不过这一切都晚了,陈克复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就绝不留余地。

    早有几名御卫军官走了进来,如拖死猪一般的将陈志高拖了出去,只留下那渐渐远去的凄惨叫声。

    陈志高虽然被贬为庶人,不过他先前却是从北地郡一路赶来,带来的是西征军东西两大营,陈叔明、陈叔达、陈克敌、陈节这四大将军所送回的奏章。

    宇文成都龟缩进了长武,要与东西两大营十万陈军打持久消耗战。西征军已经拟出了一个应对计划,即虚张声势假意进攻长安,引蛇出动,逼迫宇文成都出城,然后再伺机寻找战机进行决战。

    PS:终于要到了收官之时了,隋末写到现在三百多万字,九百多章了。这个月,木子会努力完结,估计在千章左右完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933章 拥美挥兵

    夜幕低垂,星稀月黑。

    “陛下,夜深了,入寝吧。”张出尘一袭薄薄的红纱绕身,那薄薄的红纱加身,却反让一身羊脂美玉般的光滑细腻的她有种yù摭还露的诱人感。红纱之下,她就如那刚剥的新鲜荔枝一样水灵诱人。

    那高高堆起的雪峰,在那轻移莲步之时荡漾起的rǔ摇波光,让人心醉神迷。尤其是配合着她满头挽起的青丝中所插的那支凤凰步摇,一步三摇。rǔ摇,臀浪,凤头钗摇!

    虽是雪夜,可帐中数盆盔火燃烧,帐暖如chūn。尤其是在增添了这么一个美人之后,更加让帐中的空气中增添了几抹靡靡暧昧之情。

    这么温暖的帐中,陈克复虽然一直端坐着处第933章 拥美挥兵理奏章事务,可身上却也并没有多穿。裸露着的上半身在火盆跳曳的火光之中,更加突显着那一块块贲起的肌肉。虎背熊腰,宽肩窄腹,那八块贲起的腹肌,还有那如猿臂般舒长的双手。

    张出尘半倚靠在陈克复的背上,薄纱下两点红宝石激凸而起,硬硬的按在了他的虎背之上。如葱白般纤纤十指抚过双肩,落在胸前肌肉之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

    诱人的两瓣烈焰红唇轻轻的靠近他的耳畔,如兰似麝的吐息暖暖的吹过耳畔,那更加诱人的魔音能熔化百炼jīng钢。

    美人在侧,*添香。

    本来陈克复还打算将所有的京都尚书省发来的奏章都看完,以免尚书省代为处理的政事中有不当的事例。不过在这如妖jīng般的yin*之下,陈克复终于还是有些忍耐不住了。自从当年洛阳那一次,陈克复这些年来还是第二次看到张出尘的那身红妆,更何况,这一次她还只穿了那身红纱。

    反手搂过美人首,转头四片唇瓣相接,顿时两条灵舌如蛇一般的缠绕起来。

    漫长的激吻在两人都要第933章 拥美挥兵窒息之时才停止,喘着香气,张出尘眼波如媚,玉手轻轻一推,陈克复已经仰倘在了榻垫之上。下一刻,张出尘已经翻身坐在了那强壮的皇帝腹上。

    这样的姿势,宫中大多数的嫔妃是不敢使用的。别说那个人小却带着几分小古板的长孙皇后,就是如李秀宁和杨吉儿这些得宠的妃子都不曾用过这种姿势。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更何况陈克复还是一国之君,拥有天下的天之子。让她们来个观音坐莲,倒浇蜡烛,那是绝不可能的。陈克复的女人中,也就是那充满着丰腴风情的萧美娘,还有这个曾经歌伎出身的张出尘敢如此肆无忌惮。

    一声嘤咛,张出尘玉首向后一仰,那玉颈中发出压抑的重声。

    两条白腻修长有力的**紧紧一夹,那如两瓣熟透的桃子一般的臀肉重重的落在了下面的陈克复腿上。

    啪!

    一阵波光荡漾,雪峰与丰臀齐摇。

    如同一个骠悍的骑士,张出尘双手握着陈克复有平坦却又充满力量感的腹上,仰首低喃,扭腰摆臀,纵马急驰。那不断响起的啪啪啪的声音,就如那战马急驰的铁蹄踏地之音。

    雨疏风骤,海棠依旧,绿肥红瘦。

    激情如cháo水般慢慢消退,陈克复仰躺着慢慢回复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张出尘已经披衣而起,拿着一抹细帕为陈克复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汗液。

    “出尘,你觉得如果我们只以入陇之兵攻打关中,能有几分胜算?”

    “陛下终于决定收取关中了吗?”

    “先说说你的看法。”

    “击败沈落雁收取江东之后,臣妾就觉得可以收取关中了。如今朝廷已经先后灭了刘武周与薛举,陇上陇右皆次弟落入朝廷之手。关中,如今不过是三郡而已。眼下攻打关中,正是好时机。”张出尘轻语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宇文氏的军队都被拖在了长武,关中长安正是最空虚之时。说来,此时攻打关中正是好时机。只是虽刚灭了后周西秦,可是西南还有杨暕与沈落雁,沈落雁虽不足为惧,但杨暕手中却还是有一支不可小觑的兵马。一旦我们攻打关中,宇文化及很有可能向杨暕救援。唇亡齿寒,杨暕虽有些愚蠢,可他部下的几大元帅却都不凡。极有可能他们会举兵来援,而一旦我们与许隋久战不下,突厥人便最有可能动手。”

    “我们也不弱啊,难道陛下是想先等王仁恭与薛定国两位元帅跟突厥人先打,歼灭突厥人草原上的那支兵马后,再回师伐许?”

    陈克复叹息一声:“和突厥人我们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再拖下去,不但突厥人完蛋了,我们也要被拖死了。不论是北方还是这关中,我们必须得先决出一面胜负来。”

    “长武十万兵马和宇文成都对峙上了,要想绕过他们直取长安,十分艰难啊。”

    “那干脆全力攻打长武,先灭了宇文成都,然后再攻长安。”

    陈克复摇了摇头:“如此一来就是消耗战了,就算能拿下长安,我们也没有力气再调兵北上。这样的决战,我们现在打不起。一个不好,前面苦心经营下的优势就要全盘尽弃了。”

    “再想想,总会有两全之策的。”张出尘安慰道。

    次rì清晨,御帐之中。

    陈克复与诸将商议,偌大的沙盘置于大帐正中间。陈克复拿着指挥仗指着关陇道:“入陇西征数战,我大陈终于拿下陇右陇上,目前已经完全包围了关中。诸位,你们觉得此时攻打关中,时机可谓成熟否?”

    常仲兴道:“当初陛下辽东起兵,那时隋末乱世,百姓水深火势之中,各方混战。但打到现在,基本上都早已经是各据一方,民心也开始各有归附。这次如果不是关陇各方混战,朝廷想要拿下陇上陇右其实很难。眼下我军虽然包围了整个关中,但关中山河四塞,虽然丢了萧关,但宇文成都的十二万大军堵在长武,也同样难下长安。关中自隋末起多年未有大战,百姓其实还是多站在宇文氏一边的。宇文氏在关中有民心,我们想强攻,只怕不容易。”

    马宁摇了摇头,大声道:“臣倒觉得,这打天下,民心虽然重要,但该出手时还得出手。不打,别人也不会把天下白送给我们的。”

    刚赶来的关中降将萧世廉与贺若怀亮诸将也都站在帐中,贺若怀亮立功心切,巴不得早rì攻下长安。毕竟他上次反水,虽然早有安排,把家中妻小安排好了,可贺若氏那么大的家族,不可能全都安排好,如今还有不少族人握在宇文化及手中呢。

    “陛下,我们刚灭了西秦,又取了后周,眼下士气正盛,正是攻打长好的大好时机。先前西征行营几位将军的意见臣也有听闻,虚张声势诱宇文成都出战,虽然不错,但臣觉得只能算中策。宇文成都有十二万大军在手,就算真的出城决战,最后结果也还是个未知之数。”

    “哦,贺若将军可有何良策取长安?”陈克复一听贺若怀亮的话立即来了jīng神。

    “陛下,臣以为,不如让西征军东西两大营继续包围宇文成都兵马于长武,与其对峙。”

    “然后呢?”

    “然后臣愿意率龙山营地两万兵马,沿洛水一路轻骑直取冯翊郡,然后再沿着渭水从东杀回长安。”

    看到陈克复望着沙盘考虑,贺若怀亮继续补充道:“眼下龙山大营陛下的这两万兵马都是jīng锐,而且宇文氏并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么一支兵马留在上洛。因此只有用的好,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我们从五龙出兵,杀到冯翊挡在前面的只有白水、澄城,蒲城三城。两万人马,完全可以迅速攻下三城。眼下长安空虚,长安城中兵马不足三万,余者皆聚于长安以东的潼关、蒲阪、武关三城。”

    常仲兴皱眉:“龙山两万兵马是陛下的禁卫,如何能另做他用?把禁卫调走了,陛下怎么办,莫不贺若将军准备让陛下也跟着冒险?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长安虽只有兵三万,但是长安城坚墙高,自后周起,近百年未曾遭遇真正战火。城防完备,城池坚固。两万兵马攻长安太冒险,一旦不能快速拿下,那宇文化及便能急调潼关、蒲阪、武关、散关,甚至是长武的宇文成都的兵马回援。一个不好,这两万兵马就有可能被围在长安城下,有尽没之险。”

    常仲兴原是陇右豪族,贺若怀亮却是关陇军事贵族,加之之前两人一个是关中宇文化及部下,一个是陇右薛举部下,本来就是敌对。眼下虽然归陈,可是双方却也是各看各不顺眼,都有踩低对方,提高自己的念头。

    诸将还在争执,陈克复却是已经望着沙盘眼前一亮,脑中冒出一个极好的计划来。

    “诸位不必争吵,朕已有决断!”

    诸将齐齐转身,都抬头望向陈克复,不知道这位果敢的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决断。(未完待续!!!

第934章 入关

    (感谢774488掌门的打赏!)

    陈克复手握着指挥仗,在沙盘上指点。这一刻,年青的皇帝智珠在握,成竹在胸,手握指挥杖指点江山。

    关中的战事已经打到了关健之时,如今宇文化及的主力尽在长武,关中空虚,如此大好时机,如果错过,那将来陈克复肯定会后悔。

    他不想后悔,更不愿意错过如此良机。贺若怀亮所说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行军打仗哪有不行险之理?不过陈克复也并非那种一味顾头不顾尾之人,每次行动之前,他总会反复算计,不算胜,只算败。

    只有在前前后后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合计一遍,深知了得失进退之后,他才会真正的下定决心。

    直取长安不可取,虽然长安只有三万兵马,而且他肯定这三万人里有半数以上肯定都是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丁。但是长安城高墙坚,数十年未经历战火,冒险孤军深入城下,很有可能反被围困。

    “诸位,朕思虑过后,还是觉得孤军深入长安城下并不可取。”

    皇帝话音刚落,帐中诸将反应各一。陈雷、张出尘等担心皇帝安危的将领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而刚才提出进攻长安的贺若怀亮叔侄却是有些叹气,萧世廉却是有些高兴的点头,还特意带着挑衅的望了贺若怀亮一眼。

    “不过!”

    陈克复只是一顿后,却又继续道,力透千钧。

    目光中带着强烈的自信,陈克复右手有力的将指挥仗向沙盘上一点:“长安我们暂时不打,我们打这!”

    诸将齐齐顺着指挥仗望去,却见皇帝的指挥仗正点在黄河西岸的临津关上。

    如果说萧关是关中的西大门,那么潼关说是关中的东大门。而临津关,这个居于黄河西岸,位于潼关北侧的关城,便自古以来都是关中的东侧门。/

    在潼关北侧不远,黄河一河分断河东与关中。黄河西岸便是临津关,而黄河东岸则是河东西南角上的蒲阪关。除了这两岸相隔的两道雄关,就在两关中间的黄河中的沙州之上,也还有一座中潬城。

    临津、中潬、蒲阪三城分守关中与河东门户,蒲津起河桥,以通河中,置中潬城,以守固河桥。《字》上说,水中沙曰潬。盖建城于河中沙上。黄河之上,除了蒲津关河中的这座中潬城,在洛阳与河阳之间也有一架河桥,在黄河之中也同样有一座专为守固河桥的中潬城。

    如今临津城在宇文氏之手,连中潬城也在许军镇守之下。虽然连通河东与关东的河桥早已经关闭,不过桥却一直还在。只不过陈军虽然据有蒲阪关,但面对着临津关与中潬关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也是束手无策,除非强攻。

    “陛下,龙山大营距离临津关足三百余里。而且前面还有白水、澄城、蒲城、冯翊、朝邑五城之隔,只怕我们还没有杀到临津关下,就早已经被四面而来的许军包围了。”常仲兴对于皇帝如此大胆的计划不由微微变sè,九五之尊居然如此甘愿犯险,实在是有些让他惊讶。

    陈克复摇了摇头,心中却对常仲心等降将的表现十分满意。

    “朕早上刚与李淳风谈过,据他推测如今rì这般的风雪天气将至少持续三天。如此大雪,烽火难举,虽然风雪天气使得行军不便,但只要准备的好,反而是一个奇兵突进的好机会。”

    眼下关中的兵马大多集中在了长武,余者也都在长安与潼关等要塞之中。如白水、澄城等地,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正规军守护,多是些地方世家豪族与富商们一起出钱出粮,然后召集了各地的青壮组成乡团私兵守御地方。这些私兵虽然数量不会少,但用来对付些流民盗匪山贼还行,如果说真的想靠这些私兵来对付正规军,那是天方夜谈。

    一旦陈军按常规战法推进,那么这沿路各城最大的反应便会是放烽火传信,闭城不出。等待着潼关或者长安等地调兵前来救援,这便是最大的可能。

    不过眼下大雪,这些的天气之中,就算升起狼烟,可是昏暗的大雪天气中,也是不能传远的。而且大雪天气,一般百姓更是大部份呆在家中,而不是出城。甚至就连那些地方的乡团,也不可能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远离城池巡守。

    “雪夜行军,一路绕过诸城,直扑临津。轻骑突进,奇袭临津,成功的可能xìng有六成以上。”陈克复十分自信的道。他的自信也来源于陈军的训练有素以及陈军的jīng良装备。

    龙山大营兵马两万,五千是羽林禁卫军,五千是张出尘所率的女军,剩下的一万是刚收编的降军,其中常仲兴率旧部五千。另外五千原本也是常仲兴的部下,但因其都是西凉骑兵,陈克复也就把这些五千西凉骑兵统统分离出来,交由马宁统领。

    两万人马,除了女兵弱些,其实都是沙场老兵,更加难得的是,不论是陈军还是新收降的士兵,都是有马的士兵。常仲兴和马宁的部下都是轻骑,而陈军却是不论骑兵还是步兵,向来都奉行高机动xìng,因此就算是步兵,也都是骑马步兵。

    “龙山大营到临津关三百里,我军都有战马。史载战国时庞涓的魏武卒jīng锐之兵,衣三属之甲,cāo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轴带剑,赢三rì之粮,rì中而趋百里。这些魏军全副武装都能rì行百里,换算今rì之尺量,魏军行到午后就能走六十里,一rì能行百里。”

    萧世廉小声道:“陛下,风雪rì行军,且又要避开沿路诸城,事必会减慢军速。更何况,从龙山到临津,虽然是沿着洛水而行,但山多路陡,rì行百里很难。”

    陈克复闻言并没有多说,转头对陈雷道:“陈雷,你和诸位说下我大陈军队的标准行军速度!”

    陈雷上前一步,平淡道:“大陈标准行军速度,陈朝各省府境内行军,信使骑兵沿驿站行驶,rì行四百里。骑兵行军标准rì行一百八十里,战时攻击阵形行军rì行一百二十里。骑马步兵标准rì行军一百二十里,战时速度rì行八十里。如果是急行军,一rì夜内速度还可以提速三成。”

    所谓标准行军和战时行军,指的就是全速行军,以及展开进攻阵形的行军。而如果是在战场上行军,那种边打边走的情况下,陈军的骑兵能保持一rì五十里,而步兵能保持一rì二十里。

    陈雷平淡的一番话,却让贺若怀亮与萧世廉等人都震惊不已,就是常仲兴和马宁都有些不敢相信。

    骑兵一天跑一百八十里,步兵一天跑一百二十里,这个速度绝对是让人震惊的。按他们所知,不管是换成许军还是秦军,基本上最多只有陈军的六到七成的速度。

    贺若怀亮瞪大着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望着陈雷:“那不是说,从这里到临津,最快只要一rì夜就能到了?”

    “如果是轻骑兵,现在出发最早明rì三更之时就能杀到。要是把步兵也带上,那么急行军明rì午时能到达。”

    陈克复手一指临津关,大声道:“诸位,从龙山到临津关,一路上有六座城池。不过可喜的是,这六座城池中除了冯翊城中有宇文化及的鹰爪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率三千府兵镇守之外,余者皆是些乡团私兵把守。眼下大雪天气,烽火难举,诸城之间互不相通。我们正好趁机绕过诸城,一路直奔冯翊。裴虔通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人突然杀到他的脚下。只要拿下冯翊,那么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临津关现在是由宇文化及之第宇文智及镇守,宇文智及是一个真正的纨绔,虽然其麾下有八千jīng兵驻守临津、中潬二城,不过他们都一心防备着蒲阪,兵马大多在河中的中潬城,我们到时从背兵杀到,一举夺下临津城,那么中潬城的许军,就将被困于黄河中心,东西两岸都将是我们的兵马,他们无路可逃。”

    常仲兴听着这个大胆的计划也不由激动起来:“一旦拿下临津,那我们就能立马打通关中与河东的便捷通道。不但进退有路,而且还有马上得到蒲阪城的五千兵马增援,甚至能把潼关之外的陈军放入关中。”

    “没错,拿下临津关,关中的东面门户就将彻底洞开。铁壁潼关将成为一座孤城,我们可能轻易的从北侧绕过潼关,甚至是把潼关包围。”

    潼关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但如果陈军能够绕到潼关之后,那潼关的作用就彻底失去了。到时陈军只需要一支兵马便能将潼关守军围困,如果潼关守军出关,野战无敌的陈军便能轻易的拿下潼关。如果潼关守军不出战,那陈军便能轻松的分兵直取长安!

    “陛下,发兵!”西凉骑兵统领马宁满脸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大声道。“臣愿意率西凉铁骑为先锋,为陛下一举拿下临津城!”(未完待续

第935章 风雪破冯翊

    本章节 狂人 手打)天幕低垂,压抑的让人觉得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黑黑的穹顶。

    风一阵紧似一阵,没片刻,刚停了不到一顿饭时间的大雪又飘飘扬扬的下了起来。如鹅毛一般的雪片漫天遍野,仿佛那贵族老爷家里的鹅绒枕头散开了线,把所有的绒毛都给洒了出来。

    夜深天寒,风雪大作,旌旗为之破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于道。

    风雪很大,比预料的大的多。不但雪大,而且天气也反常的寒冷。一般来说,下雪天并不冷,冷的是化雪天。可眼下,随着那不断飘扬的大雪,积雪早已经没过了膝盖,可却依然没有半丝停止的意思。不但如此,入夜之后,天气更是陡然下降许多。落在铠甲上的积雪已经结成了冰,不少士兵脸上的胡须都全冻结在了一起。

    大雪掩盖了路径,不时有战马踩空摔倒。

    呜呜,猛烈的狂风呼啸着将一面战旗撕裂,然后旗杆也被吹折,那破裂的旗帜立即被风一卷,飘向了那茫茫的夜sè之中。

    为了隐蔽,行进中的士兵们全都披上了白sè的大披风,举着松油火把不声不响的向前急行。

    “将军,已经有上百的弟兄们滑倒摔死,冻死者上千。弟兄们又饥又寒,是否暂时停止行军,烧几锅热汤喝,等雪小一点再前进?”没漆深的积雪道路旁,西凉骑兵的一员将领顶着灌入口中的狂风大声的对马宁道。

    突袭临津,马宁御前请战。陈克复将先锋的机会交给了西凉铁骑,五千西凉骑兵为先锋,陈克复与贺若怀亮、萧世廉等人由陈雷及张出尘的五千禁卫军与女军护卫在中军,齐仲兴则率五千本部为后军随行。

    从清晨起行,大军冒着大雪前行了一天。

    如此风雪恶劣天气,一路上行来,果然如陈克复所预料的那般,沿路诸城都是紧闭城门,城中人都龟缩城中,根本没有士兵在外巡守,就连那些城头之上的值守士兵,也全都缩到了箭楼下烤火喝酒。

    不过恶劣的天气也给陈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虽然一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各城,但是风雪太大,气温骤降,到了夜里,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冻伤摔伤,甚至摔死冻死的也不在少数。

    马武原本在常仲兴的部下,是虎贲将军,比马宁的官职要高,是所有西凉兵中官职最高者。不过如今改投子陈朝,他却反要屈居于马宁之下。心里本就一直有些不快,眼看着天寒雪大,弟兄们抱怨,便趁机跑来和马宁分说,有意想看马宁难做。不论马宁是继续行军还是暂停行军,在马武看来,都能让马武难做。继续前进,那么底下的弟兄们会对马宁有不好的看法。暂停行军,却又无疑是在违抗皇帝的军令。

    马宁转头望了望速度渐缓的西凉骑兵们,西凉骑兵都是西北的铁汉子,眼下风雪虽大,但真说起来,却并不能真正让西北的这些骠悍汉子畏惧。

    “把陛下赏赐的御酒发下去,每个弟兄们两斤御酒,另外还有烤牛羊肉五斤。暂停行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喝点酒吃肉取暖。不许多饮,半个时辰之后继续行军。告诉弟兄们,再行军两个时辰前面就是冯翊城。只要突袭拿下冯翊,不但有温好的美酒,还能洗个热水澡!陛下有旨,拿下冯翊城,城中所有财帛通通分发给将士们!”

    “吼!”

    原本已经快冻的缩起来的西凉汉子们一听到有如此好事,瞬间就爆发一阵惊天吼声。仿佛一群瞌睡着的狮子突然惊醒,一个个西凉骑兵都〖兴〗奋的跳下马,开始暖身喝酒吃肉,准备着一会一举拿下冯翊城。

    风正紧,雪正舞。

    冯翊郡处于渭水以北,黄河以西,乃是关中的东侧门户。

    渭水、洛水、黄河,三条大河包夹着冯翊城,而冯翊东面的临津更时直通河东的重要通道。

    一直以来,关中与河东相通,都是经过临津关渡河入河东。甚至关中与河北、辽西、辽东诸地,也基本上都是走临津、过太原,然后穿过井陉翻太行山入河北。

    不过自从宇文氏从太原退入关中以后,这条秦晋通道便已经中断许久。因为有临津关挡在最前线,居于临津与潼关这两道天险之后,冯翊城反倒是十分的安全。

    北面沿着洛水向北,有茫茫陇山与戈壁,向东,则是黄河天险,与潼关天险,向南,那是京城长安。

    居于渭水之北的冯翊也是关中平原最肥沃的三郡之一,而镇守在此的正是宇文化及的心腹之一,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裴虔通也是关陇贵族门阀之后,早年就是与宇文化及浪荡长安的狐朋狗友。后来宇文化及入仕,裴虔通依靠着家族门阀背景也入仕隋朝。

    宇文化及称帝之后,便将这重要的冯翊郡交由裴虔安镇守。今夜大雪不停,成rì夜夜笙歌,夜宴不停的裴虔通也无奈的一人在府中冷清的喝了几杯美酒之后,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冯翊城做为冯翊郡的郡治所在,也是十分繁华的。关中数十年未见兵火,又紧靠着长安,而且还居于秦晋通道之上,不论是去长安,或者晋阳太原,又或者洛阳,都不算远。因此这里多年来,也成了关中的大城,杨坚在位之时,更是曾在此修建了一座别宫,长chūn宫。

    裴虔通自驻守冯翊以来,便一直贪长chūn宫的奢华,以守卫长chūn宫为名,率部长住于长chūn宫中。做为本来的郡治之所的冯翊城,他反而一年中难得有几rì是在城中的,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冯翊城郊外的长chūn宫中。

    四更之时,马宁率五千西凉先锋骑兵已经潜行到了冯翊城外十里之处。此时冯翊城整个都处于沉睡之中,无一人发现陈军已至。

    “将军,前面发现一个许军的军牧场,有大约百人驻守。”斥候骑兵买马来报,人马皆笼罩于白披风中的侦察骑兵和雪地同sè,远远的如不注意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马宁揉了揉冻的麻木的脸庞,笑道:“天助我也!调骠骑营,半个时辰之内全歼牧场许军,不得走漏一人。歼敌之后,把牧场所有的牧马解开,驱向冯翊城北门,我们绕道西门夺城!”

    不过片刻,牧场中的许军都已经在睡梦中被歼灭。军牧场之中有着一千多匹战马,这些都是从各个牧场转运而来,在此休养好后要送往潼关与临津等军营的预备战马。此时一匹匹的战马都被从马棚中驱赶出来,被士兵们驱向冯翊北门。

    雪地中马匹奔驰,嘶鸣不断,很快引起了城上的守军注意。

    “哪来这么多战马?”

    “有可能是城北牧马场的马棚被雪被塌了。”一个老兵道。

    另一个守军缩着脖子抱着怀中的枪小声道:“怎么办?”

    “派个弟兄去城里通知牧场的王司马,另外让其它弟兄们一起出去帮忙赶回马区,说不定明天王司马一人赏兄弟们几钱银子喝酒吃。”王司马是裴虔通一个得宠小妾的大哥,这人平时倒也和军中不少弟兄处的不错。老兵看到战马乱跑,提出收拢战马,也是巴结王司马的意思。

    听了老兵的话,当下其它几个守兵开始叫人的叫人,送信的送信。登时本来死寂的城上,突然热闹起来。各城值守的士兵和青壮们开始都向着北城门涌来,都想捉一两匹马,明天好向王王司马邀功换赏钱。

    闹哄哄的在这寒冷的夜里,倒也冲淡了几分镇守的寒意。却没有一人想起,这突然跑来的战马,会不会是敌军的诡计。

    实在是因为自杨坚执掌北周政权之后,一直到如今,关中数十年来,基本上根本没有见过刀兵。虽然这十来年,关东各地打的死去活来,特别是早几年,农民军、隋军,以及那些世家的私军,你争我夺,大小战不断,无一rì不战。但是对于关中的人来说,战争似乎离的有些遥远。

    四五十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关中,士兵们更是除了少数许军jīng锐之外,其实的士兵根本没出过关中,更没有真刀实枪的干过仗。因此在这个恶劣的风雪夜中,根本没有一人想到那么远,无一人心中打起jǐng惕,更不会想到,陈军其实已经就在他们身边。

    一rì夜风雪急行军,二百余里的路程,五千西凉铁骑居然一路绕过了五座城池,孤军突入敌境二里余里,直到冯翊城下。

    披着白披风的一团二百人的敢死队早已下马,弯着腰小心的在雪地中潜行到了东城门下。城头上虽然还有一小队许军值守,可这些人一边在聊着城北捉马的事情,一边围着一堆炭火,不时的喝上一口小酒取暖,根本连个冒着的都没有。

    敢死队由马宁亲自带队,望了望城头上的数点火光,还有不时传出的小声说话声,马宁向着部下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分成了二十个小队的敢死队,纷纷拿出了战斧在冯翊城那黄土筑起的墙上开始小心的打洞,掘土为坎。

    马宁身先士卒,登上城头,几下利落的杀死了正围着炭火的士卒,抢占了第一个城上据点。

    “邦邦邦邦!”一个接一个的敢死队员登上城头之时,冯翊城中的更夫正敲响了黎明前的四更天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936章 三百里奔袭

    包铁的沉重城门在寒冷夜幕下缓缓打开之时,早趴伏在城外冰雪之中等的不耐烦的西凉骑兵们发出喧天的欢呼声。/伴随着城外西凉先锋骑兵们的欢呼声中,间还夹杂着城门处那些刚被偷袭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守军们的惊恐尖叫。

    不过,两种声音,一个是狂欢,一个却是带着死亡的绝望恐惧。

    冯翊城的东门已经洞开,如同青楼中的娘们一样脱光了裙子张开了大腿。

    马宁一斧劈开了一个惊惧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到面前的男子头颅,一股温热的血液溅上脸庞,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偷袭夺下了东城门,冯翊也已经算是差不多拿下了。不过马宁的脑子里此时并没有多少兴奋高兴,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空虚,极度的空虚。

    一rì夜强行军二百多里,而且还是在如此恶劣的风雪天之中,虽然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阻挡之兵,但光那些风雪就已经沿路留下了数百西凉汉子。

    温热的鲜血浇遍了东城门口,连白雪也为之染红。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这些原本还只是农夫的守军,虽然换上了残破的铠甲,拿上了长矛横刀,可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拿了兵器的农夫罢了,与马宁这些刀头上舔血的西北骠骑根本没有可比xìng,被偷袭之后,更是挡不过一合,就被全灭于城门处。

    城外的西凉骑兵已经大喝着策马冲过了洞开的城门,涌入了冯翊城中。

    马宁也翻身上马,身上已经结了冰的铁甲发出哗拉拉的响声。两个不知道刚才躲在哪里睡觉的军官披着铠甲,提着横刀凶狠的扑了过来,这两人虽然面相凶狠,气势很足,不过此时城门已经洞开,城门处的守军也非死即逃,两人这般冲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两个军官挥剑砍来,那势头却是表明着他们也都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兵。不过在马宁的眼中,他们的动作依然是破绽百出。马宁脸sè冰冷,抬手就将手中那柄刚才近战时的战斧甩了出去。战斧带着呼呼的巨响,那抹斧刃如同一道雷霆般瞬间插在了其中一名军官的头顶上。军官那还匆忙间没来的及戴头盔的脑袋登时红白乍现,流了一脑。(.)

    战斧出手,马宁迅速的在马上端起长枪,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长枪一抖,寒夜之中突如千树万树梨花绽开,在另一个军官反应之前,已经在他的胸口连扎出了四五个深深的血洞。

    战马呼啸而过,后面的两名许军军官才缓缓倒在了雪地的血泊之中。

    这个时候,大部的西凉骑兵已经穿过了城门,呼啸着涌入了城中。东城门附近,战斗的声响已经惊醒了一部份的平民,不少人披着衣服惊恐的打开一丝门缝张望,然后便见无数的骑兵从东门冲入城中,沿着长街飞速突入城中。

    夜太黑,那门缝内的居民看不清来的是谁,但那隆隆的铁蹄敲打着长街上的声音,还是惊的他们面无人sè,不少百姓已经惊恐的在尖叫着,似乎唯有那样才能舒缓一些心中的恐惧。

    马宁又刺死了两个混乱中奔逃的许军,这时马武也已经带着一票军官策马入城。马宁策马横枪,停下来与他们汇合。

    “传令下去,骠骑营直冲太守府等官衙,飞骑营直扑城中兵营,另外雄武营立即分兵控制四门,奋武营肃清街道,搜查官员及逃兵!天亮之前,我要控制冯翊全城!”

    顿了顿,马宁又道:“告诉弟兄们,等一切控制之后,城中所有的财物通通尊陛下旨意,全部分发诸将士!”

    西凉骑兵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虽然眼下刚刚袭取了东城门,但在他们看来,整个冯翊已经算是拿下。一想到做为关中重镇的繁华冯翊城的无数财富,马上就将全部归属于他们之时,所有的士兵们都没有疲惫与寒冷,心中都燃起了熊熊之火,恨不得马上就肃清全城,然后瓜分所有的财富。

    “马武将军,你带振武营巡查督视,决不可让将士们纵火打砸,更不许jiānyín掳掠,私藏战利品。我们过去跟着薛举之时,屠过不少的城池村镇,但是如今我们是陈军,早归附了皇帝陛下。陈军向来最重军纪,眼下我们拿下冯翊是大功一件,陛下也已经许了我们丰厚赏赐,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让弟兄们到时再无谓流血。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马武眉头挑了挑,心头不由暗骂马宁滑头。当初西凉骑兵投奔薛举,一直被当成炮灰般使用,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而且西凉兵不被重视,从没有军饷,甚至粮草供应也不如其它秦军。

    西凉骑兵跟着薛举,征战数年,基本上都是靠自己劫掠所获维持。马武投奔薛举以来,记得十分清楚,他一共带领部下屠过八座城池。这八府城池都是那种最难啃的骨头,被薛举交给他们攻打的。而且当初薛举明言,他们的补给由他们自己战时缴获。那八城都是些拒不肯归附的,攻城时死伤了很多西凉兵,最后城破之后,无一例外都被屠了。杀光、烧光、抢光!

    西凉人不怕打仗,西凉人更不会可怜弱者,被他们攻破的城池一般难以保全。

    现在马宁对他说,让他负责督察战纪,让入城的兄弟不烧不杀不抢,甚至还得保全城池,这无疑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初,他带的人多,地位在马宁之上。但如今,马宁却是他的顶着上司,他半点也顶撞不得。

    “是,将军!末将尽力全为,定保冯翊不损。”

    马宁目光的余光将马武的反应看在眼中,他当然知道西凉兵的习惯。一场艰苦的风雪急行军破城之后,来一场屠城抢掠,这无疑是最能振奋军心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投归了陈朝,他就明白,西凉兵也不能再如从前般做为了。陈军善战,更重军纪。虽然他不想坏将士们的兴头,但却也知道如果他敢让部下屠城之后的严重后果。

    马武带着一营人马东奔西驰,一遍遍的在城中宣示着军令。

    马武以前是西凉军的统帅,未投奔薛举前就是陇右羌人一个大寨子的族长。如今虽然沦为马宁的副将,但由他亲自宣示军情,还是将那些原本想要抢杀个痛快的西凉兵们镇住了。也碰到几伙抢的高兴不愿意听令的家伙,马武黑着脸下令振武营就地斩杀的那几伙士兵,然后让骑兵拿长矛顶着人头传首示众之后,也便安抚了众兵。

    马宁带着亲卫策马赶到了城北,那里是太守府以及镇守将军府的位置所在。衙前架着一面大鼓的太守府最已经门破院开,一队下马的西凉骑兵们提着弯刀正喝斥着几十名男男女女的俘虏从中走了过来。西凉兵嘻笑着象赶一群绵羊一样赶着他们下来。有个俘虏也许腿部有伤,脚一崴,人倒在阶上,一个西凉兵骂了声,挥起刀来,一刀砍在那俘虏背上。那俘虏的血也象干涸了似的,身体几乎裂成两半,血却流不出多少,当场仆到在雪地中,再也爬不起来。

    不杀降虏,据说这是陈朝的军纪。不过西凉人却没有这种想法,没有屠城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如果还要小心翼翼对待这些俘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宁上前打量了那群俘虏一眼,少部份是穿着铠甲的许兵,还有些男子都是些锦袍装束,看样子是些富贵之人。另外的女人老幼都有,看衣饰便能认出,其中一部份肯定是这官府的女眷,另一些便是那些侍女婆子无疑了。

    “裴虔通呢?”马宁只是一眼扫过,便知道这里的俘虏肯定没有冯翊的太守兼镇守将军、许国的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

    那些驱赶俘虏的许兵中走出一人,却是他们的队正。

    “禀报将军,裴虔通没在冯翊城中。那老小子自从镇守冯翊以来,便一直贪幕城南行宫长chūn宫的繁华,一直借口守卫行宫而长住长chūn宫中。”

    马宁眉头一皱,又迅速的审问了一遍俘虏之后才知,难怪城破的如此顺利,原来那裴虔通不但自己躲在长chūn宫享受,连带着还把冯翊城原本的五千守军带了三千在自己的身边。今夜城中只有两千守军,不然也不可能偷得城门之后,会如此轻易,各处根本没多少抵抗。

    长chūn宫处于冯翊城南二十里处,原本乃是隋文帝杨坚所建的行宫。眼下却被裴虔通当成了自己的享福之所,马宁心头急转,不由有些皱眉。之前急行军,也没有来的及多做侦察,却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万一让裴虔通发现了这边的事情,向临津或者潼关报信,那就麻烦大了。

    马宁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道:“吹角,传令兵向各营传令,骠骑、飞骑、振武三营留下由马武将军指挥继续肃清冯翊城,余下雄武、奋武诸营立即随本将军出城,必须在裴虔通发现我军之前,拿下长chūn宫,全歼裴虔通所部。天亮之后,陛下便将到达冯翊,西凉骑兵决不容在陛下面前有失,出发!”

第937章 激战长春宫

    从塞外吹来的朔风刮得越发紧了,雪已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未停。枯树上几枝未被雪压断的枝桠像嶙峋瘦骨的枯臂一般伸向昏暗的天穹,仿佛在乞求什么。一只缩着脖子的乌鸦在树杈上哇哇了几声,似乎突然被惊到,又赶紧展翅飞开了。

    长chūn宫中,裴虔通刚刚与一个美貌的宫女梅开二度,正yù来个梅花三弄之时,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啪啪脚步之声。

    他听到门外亲兵的低语,有些不满的斥喝道:“何事惊扰!”

    亲兵队长裴虎在外面低沉声音禀报道:“大人,是冯翊的王司马。说是冯翊突然发现大批敌骑,已经突破东门进城了?”

    裴虔通一下子从榻上坐起,将那还如水蛇一般缠绕在他腰上的妩媚宫人一下子推出许远。惊道:“怎么可能?”

    屋内一阵悉索的穿衣声响起,片刻之后裴虔通披着松散的袍子赤着脚推开门一把拎起王司马的衣领:“哪来的兵马,打的什么旗号?”

    王司马就是裴虔通最近比较宠爱的那个小妾的哥哥,靠着这个便宜妹夫的关系,捞了一个军牧场的司马小官。不过他虽然有了这官职,可实际上却是从不呆在城外牧场。也正因此,他今夜才侥幸逃过一劫。当北城的城门守兵报告说城外发现牧场的战马时,他也没敢大意的急匆匆起来,却正因如此,才让西凉骑兵从东门入城时,得以第一时间逃走。

    这个时候,王司马一路奔驰至此,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大人,贼人先是突袭了城北牧场,然后驱赶牧场战马到城北,一边掩盖他们行动之声,二来却是引得守城军士注意。然后那些贼人却突然偷袭东门,派死士潜入城中打开了东门引贼众进城。小的见此情况,不敢耽误,连忙来向大人传信。”

    “贼兵已经进城了?”裴虔通脸sè剧变,颤抖问道:“那你可知道贼兵多少,究竟是哪里来的?”

    王司马先前一听到贼兵进城就第一个向南城门逃了,哪知道的那些许多,不过还是把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贼子都是骑兵,黑暗中不知道具体数目,至少数千以上。据小的猜测,贼兵可能是从北面而来,好像隐约有人认出他们都是西凉的羌骑。”

    “羌骑,薛举的西秦军中有一支羌人骑兵,难道是西秦军?”裴虔通感觉心跳的不可控制。

    裴虎是个彪悍大汉,闻言摇头道:“薛举父子已经被陈破军俘虏,怎么可能还能有数千的西凉骑兵突袭到冯翊?难道是陈军?”

    “对,一定是陈军,肯定是陈军收降了西凉骑兵,他们杀过来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临津城!”裴虔通虽然在隋时就曾当过府军的鹰扬郎将,一府之军主。不过凭的却只是他的门阀背景,其本身却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想到有可能是陈军杀到,他就感觉双腿发软无力,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临津关去。

    “大人,贼兵杀到冯翊,可是之前周边诸城却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jǐng讯。依小人之见,估计可能是一支孤军深入,人数不可能会多,最多三五千人之众。大人,眼下贼兵刚刚杀到,冯翊并未完全沦陷。此时不如大人率兵杀回冯翊,一举将贼众歼灭,必是奇功一件。”裴虎身为裴虔通的亲卫队正,自然也是裴阀的旁支族人,而且还是个沙场百战之兵。面临敌讯,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战斗。

    不过裴虔通却没有裴虎的胆气,此时他早已经吓破了胆,一提到陈军他就觉得两腿双软四肢无力。当年他也曾跟随宇文化及从征辽东,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次因为宇文化及贪幕军功,结果他们轻兵进击被高句丽人围困,数千余人被八万人围在小小山谷之中,自以为必死。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陈破军后来居然率着一千具装骑兵前来救援。一千冲八万,这是何等的强悍。

    “不,马上集合兵马,立即向临津撤退。”如果不是潼关距离更远,裴虔通会毫不犹豫的向潼关撤退。

    呜呜——

    裴虔通的话音才落,远处就已经响起了急促的号角之声。

    三人同时面sè大变,他们都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那支羌兵杀过来了。

    长chūn宫最外层的宫墙上传来急促的jǐng钟之声,听起来极度的惊惶。黑夜之中,一支支火把不断移动,刁斗上用来传令的灯笼不断移动传令。

    传令兵来回奔跑,军官们大声吆喝,声音露出惶急。匆匆从营帐之中奔出的士兵们排成队列匆匆的进行调整,还有些士兵们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场面非常慌乱!

    西北方向出现轰隆的声音!

    “西北方向出现军队!”

    “全部都是骑兵,数量不详!”

    “大人,是西凉羌兵,但是全都打着陈军的旗帜,最前面是黑sè飞鹰战旗!”一队被临时派出去查看的骑兵飞奔着逃回城中,惊惶的大喊。

    如同在印证那斥候的话一般,长chūn宫北门外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上,突然涌起一道黑sè的浪cháo。

    “为了帝国!”

    冲锋在最前线的西凉骑兵将军马宁大声的喝出了进攻前的战号。

    “为了帝国!”更多的西凉骑兵们虽然并不清楚那句战号的意义,但却不妨碍他们同时大喝,再一次的激发全身的战意。

    裴虔通面如死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来的居然这么快。“跑!”他只来的及吐出一个字,再顾不得衣衫不整,赤着双足,披着散发的就已经向着殿外的马厩冲去。

    长chūn宫是一座别宫,当初修建时不过是用来给杨坚休闲时所用。因为本来就居于关中平原,又距离长安很近,且就在冯翊城外二十里,又有临津与潼关护卫,所以长chūn宫虽然修建的华丽,琼楼玉宇,但外围防御却只有一堵不过三丈左右的宫墙。

    西凉骑兵的突然杀到,裴虔通的不战而逃,让这座华丽的别宫此时充满了混乱。

    有的在集结,有的已经在逃跑,还有些兵痞居然在这个时候趁机入宫中到处抢劫,甚至有的在强jiān美貌的宫人

    接近宫墙,眼见着城墙上不过匆匆聚集起来的稀稀的一批士兵。马宁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全军给我冲!”

    面对着宫墙,西凉骑兵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呼啸着策马直冲。

    骑兵们发挥着他们骠悍的骑术,双腿控马,放开缰绳,在马上摘弓持箭,直接向城上的守军发起了骑shè。

    长chūn宫中有裴虔通部下三千,加上一千的别宫守卫,足有四千。马宁所率的西凉骑兵本有五千,可在冯翊城留下了近二千人,此时带着的也不到三千人马。

    不过西凉骑兵的气势却无疑是许军的数倍之多。

    西凉羌人骑shè极强,在冲锋中骑shè,虽然准头差了许多,可如此猛烈的箭雨,依然将城上的那些稀落的守军压的抬不起头来。

    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后面的西凉骑兵还在冲锋,最前面的那支骑兵却已经冲到城下,然后娴熟的控制着战马绕着宫墙奔驰起来。

    中间的一批西凉骑兵们已经冲到了城门前,与其它骑兵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张弓shè箭,反而人人拿着一支缚着绳索的铁钩。

    “喝!”

    齐齐一声大喝,策马冲到墙下的骑兵们已经齐齐将手中的索钩甩了出去。

    一支支铁索钩在了丈高的宫墙之上,借着其它骑兵的弓箭压制着墙头的时间,这批骑兵已经飞速的跃下马顺着绳索拼命的攀登起来。

    丈高的宫墙实在是太过矮小,高大彪悍的西凉骑兵们几乎几个纵窜就已经咬着弯刀冲上了墙头。后面的一些骑兵甚至根本不须要绳索,直接策马冲到墙下,然后站在马背之上,直接一跃扑上城头。

    墙上的守军只有数百人,在西凉骑兵的骑shè压制下本来就已经抬不起来,这个时候更多的西凉骑兵开始跃上城头。西凉骑兵骠悍高大,骑shè娴熟,但是近战却更加不弱。冲上城头的西凉骑兵为了增加战力,都选择了短柄战斧做为近战武器,沉重的双手战斧配上他们骠悍的身材,在那墙头上几乎是无人可挡。

    “砰!”

    吊桥的铁索被战斧砍断,重重的横砸在了护城河上。

    这个时候,长chūn宫的北门玄武门也终于被夺下,缓缓打开。

    见到城门洞开,数千的西凉骑兵就如同看到了一个脱光了的绝世美女一样,发出了惊天的欢叫。

    几千个强悍的西凉骑兵挥舞着长枪,发出狂叫。

    齐齐巨吼:“杀!”马蹄如雷动,狂飚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倒灌入城门之中!

    后续的部队丝毫不乱不惧,冲击不断,顷刻间已经全部冲入,一场一边倒的杀戮开始!

    马宁登上玄武门城楼之上,望着已经彻底混乱的长chūn宫,面上终于带着丝笑容。

    “将所有试图集结后阵列切割冲散,不必理会已经溃散的败兵。各营立即分别占领宫中各要处及仓库,另外雄武营立即二十里范围内游骑jǐng戒,并拦截搜捕一切溃逃之兵,一个不留,一网打尽!”

    “得令!”

第938章 破竹

    三月二十rì,大雪依然飘飘扬扬的下着,鹅毛似的雪片伴着北风飘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停的迹象,大地处处白得刺眼。窗户虽然关得很严,还是一阵阵“啪啪”作响,似乎咆哮的北风立刻会扑进来卷走一切。

    宇文智及难以入眠,拥被坐起,忽然听到窗外风声中夹杂着脚步声和几阵马鸣,他披衣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见一队队的军士正在披甲佩弓,一丛丛长矛闪耀着星辰般的寒光,将官们纷纷备鞍上马,一齐向西急奔而去。他眉头紧挑,似乎预感到什么。

    自月半之后,西北天气突然骤降,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寒冬腊月之时。五六天来,除了前两天中间停了小半天后,这两天雪下的越发的大了起来。连续两天两夜,鹅毛般的雪片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临津城虽是军事要塞,可城中也有不少的军属家眷,城东的那些棚户区虽然不停的扫雪,可也已经有近一半的棚屋被压榻。甚至临津城北的军营也被压榻了几处营房,这些还不是最烦心的事情,连续多rì的大雪,积雪早已经没过了膝盖,连路径都已经没有了半点。这使得城中的百姓连做饭的柴火都打不了了,军营还好些,毕竟早有诸备一些,再加上军营仓库中的那些石炭也能取来先用着,另外还有些火油也能将就着使用,老百姓却是麻烦了,不能上山打柴,基本上就要断炊。

    烦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宇文智及这个喜好声sè的汉王也有些愁眉不展。眼看着就要到了四月,可这贼老天却居然还大雪不断。这天气让他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也是这般的诡异天气,飞雪成灾。那一年,整个中原处处成灾,到处粮食减产、无产,然后就是席卷了整个中原的**。要不是那两年各方都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休兵罢战,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这才刚刚过了三年,眼看着恢复过来了,狗rì的老天居然又要作贱人了。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心烦的,毕竟乱世人命贱如狗,他哪管的了那么许多。那些烦心事情由着皇帝和大臣们cāo心好了,他只要吃好玩好就行,虽然他对于皇帝兄长将他派到临津关来一直有些不爽,总觉得这有些像是发落边关一般,临津总是不如长安繁华的。不过在临津呆了差不多两年,他却也算是苦中做乐,觉得临津虽不如长安繁华,可却也是临津的好,那就是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哪怕他有时做一些再出格的事情,也是没有人可以管的了他的。

    只是最近这恶劣的天气,让他连温暖的王府也不愿意出一步。而且冯翊城那边的裴虔通早说好的一批美人要送来,却迟迟不见到。本来他以为是风雪原因,可等他询问了下临津关的镇守将军孟景与元礼,得知与冯翊城那边的消息都中断了整整两天之后,他的心头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最近关陇战事不断,薛举和刘武周都已经被陈破军给灭了。这个时候,宇文化及早给各郡各镇发下圣旨,各地官员将领务必严加jǐng戒,烽火早晚传讯,并每rì必须派信使通报防务。

    冯翊与临津之间还有座朝邑城,不过朝邑城小,直接归于临津关直属。连续两天,朝邑传回的消息中都没有冯翊的消息,这让他隐隐不安。没有烽火传递,还可以视之为风雪天气原因。但是接连两天都没有信使联络,这却是有些让人不安的状况了。

    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屋中渡着方步,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了刚刚远去了的那支队伍。这支队伍由虎贲将军孟景所率,一支千人轻骑。冯翊迟迟没有消息传递,这让有些多疑的宇文智及不安,最后决定派孟景亲自率一千轻骑往冯翊走一趟。如果有了意外,可以及时支援。如果无事,也正好让孟景带着弟兄从冯翊把最近的一批补给运回来。

    风雪似乎小了些,长chūn宫中,各宫殿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征袍未解的将士们。不但有西凉骑兵,也有禁卫军与女军。一rì夜的急行军,众将士们都累的不轻,尤其是马宁的西凉骑兵,不但一rì夜行军二百里,还接连突袭拿下了冯翊与长chūn宫,歼敌千余,俘虏近五千。

    陈克复赶到冯翊,见到冯翊成功夺下之后,当即让贺若怀亮与萧世廉率一千五百人马与马武的一千五百西凉骑兵一起留守冯翊城。他与常仲兴等急忙赶到长chūn宫,见到马宁连长chūn宫也已经拿下,陈克复不由万分高兴。虽然计划中,拿下冯翊应当不是问题,但有时计划做的好,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眼下见到不但拿下了冯翊与长chūn宫,而且还把守军全都俘虏,并未走脱敌军,他的一颗心也不由放松了下来。

    见将士们疲惫不已,陈克复干脆下令全军在长chūn宫休整半rì。长chūn宫中储备了不少的粮食蔬肉,这些本都是裴虔通与他的部下备下的,现在却全都便宜了陈军。一番酒足饭饱之后,除了少数值守士兵,其实的也全挡不住疲惫,也没有扎营,就在宫中各处披着军毯睡下了。

    不过此时全军依然是孤军深入,处于许军的包围之中。

    全军只睡了小半天时间,就被各自的军官们叫了起来。将士都是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的,虽然大多哈欠连天,红着眼睛没有睡足,但陈克复平时军令虽严,对待部下却和蔼亲切,奖罚分明。陈军将士虽然危险xìng高,但是薪饷补贴抚恤极高,而且立功的机会也大,陈朝境内,扛枪当兵是让人挤破头也想加入的好职业。因此没有偷懒违令的,陈克复下令贺若东、贺若隆兄弟俩率两千敢死队为前导,自己与陈雷、张出尘率五千禁军五千女军为中军,马宁则率三千五百西凉骑兵由前锋改为后卫,常仲兴率一千骑兵留下守长chūn宫,并将数百伤病之员全部留在长chūn宫。一余万人人即刻出发,这次三百里奔袭,除了军中主要将领,实际上大多数的将士们此时都还有些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目标向哪。

    多数士兵都在心中暗自猜测将沿渭水,一路向西,直取长安。陈克复却已经在马上挥剑斜指,喝令道:“全军出发,向东前进!”

    雪似乎小了些,将士们吃饱睡了一觉后也多了许多劲头,一连行了六十里,前方隐约可见一处城池,大家知道那是冯翊城与临津关之间的朝邑城。

    朝邑城墙周长四里,高一丈五尺,护城壕深、宽各一丈。有城门五处:东曰临河、西北曰金汤、西曰镇羌、南曰望岳、北曰迎恩。朝邑虽非军事重镇,但因为紧靠着临津关,是秦晋通道的要点之上,位居于黄河、渭水、洛水三水zhōng yāng,有水旱码头之称,是一个商贸集散之地。在其南面的渭水南面更有隋六大粮仓之一的永丰仓。

    不过朝邑虽然是个商贸集散之地,但因一左一右就是冯翊与临津重镇,因此整个城池反而是不怎么设防的。虽然城池颇大,人口很多,但防守却都是向来交给冯翊与临津二镇。平时,这里只是驻守着一个团二百人的步兵,专门维持商旅治安,并附带收税。另外就是维持城中的一座烽火台,负责每rì烽烟传讯。

    烽火台上的许军借着雪光见到前面有黑糊糊的一大片人影,点起火把想看个仔细,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贺若东一箭shè倒。敢死队一个冲锋,迅速的跃上了城头,破门而入,冲进城中。朝邑军士早已睡下,在慌乱中匆忙爬起,不少人连兵器都未拿到手就命丧黄泉,动作快一些的且战且退,又遭到侧后敢死队的包抄。不到半个时辰,随着几百士兵的横尸当场,城中其它的居民百姓商旅们也都依令各自回家闭门,城中很快恢复了平静。

    陈克复率中军、后卫很快赶到,命将士稍许歇息一阵,又命贺若隆率五百人出朝邑南面布防,以防渭水方向的许军发觉来援,随即树起战旗,催促进军。

    有些将士们心中疑团未解,便让军官们上前问陈雷究竟兵发何处?

    这个时候,陈克复看着有些茫然的将士们,郑重道:“攻打临津,夺取返回关东通道!”

    不少将士们听闻之下,都以为皇帝是要带大家攻取临津关,渡黄河回关东洛阳。一个个都激动不已,一转眼入关陇已有数月,不免思乡。先前大家孤军深入敌境,有不少老兵传言说皇帝要直入关中,挥兵攻打长安。这让不少的士兵都有些感到担忧,虽然他们信任皇帝,但一想到只有两万人去打长安,他们仍然免不了心惊肉跳。现在皇帝要打回洛阳,这无疑是件大好事情。

    在士兵们想来,长安早晚要打的,但只以两万人去打未免有些冒险,不如等休整一下,调集大军后再来不迟。

    只是没有士兵想到过,皇帝虽然说了攻打临津,夺取返回着关东通道,却并没有说打通通道之后,就要回去的。

第939章 城下

    全军再次启程,刚离开朝邑不久,天空中的风雪又再次猛烈地袭来,一抬头风就裹着雪片往口里灌,陈军只得低头顶风而行,铁甲片同衣衫一同被卷裹起来,在嘶吼的风中透出阵阵“当当”声。如此大的风雪,将士们都已经下马而行。不论是骑兵还是骑马的步兵,这个时候都没人还能顶着这么大的风雪前行。走在风雪中,前面好似有一堵活动的墙,双脚像木头一般,每挪一步都费尽气力,双手也不像是自己的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几乎握不住兵器和旗杆。

    北风,丝毫没有转弱的势头,每迎着风往前走一步,它就如刀子般顺着任何一点缝隙钻入衣内,把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夺上城头;飞雪,像那缤纷飞落的梨花瓣一般,一片片,一层层地扑到头顶、肩头、背上……每走过一段路,队伍里就少了几十人。大路小道,河滩水沟,风雪中的行军路上处处都是死亡陷阱。冰的僵硬的士兵一不小心踩进入水沟或者河沟,就算立马拉上来,也成了冰人,难以救回了。

    “哗啦”一面旗帜被撕裂了,掌旗的士官木然地抬头看了看,已经顾不得是吉是凶了。连绣有“陈”字的龙纹旗帜都被雪水湿透,又一阵大风吹来,“哗”地一声,旗被撕开了一道长缝。禁卫军的掌旗官面sè一白,陈克复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只顾牵着特勒骠顶着风雪疾行。

    前锋的贺若东的手也早已麻木了,裹着棉袍的身躯像浸在冰水里,但不敢停留,一气跑了十几里才稍许放缓了速度。他已经一大把的年纪,连胡须都早已经花白。如果不是侄子贺若怀亮暗中早投靠了陈破军,上次又直接在萧关阵前倒戈,他也不可能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亲上战场担任先锋。

    他的身边不时有“噗”的声响专来,却一直没回头看,这时才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一直并马而行的一个老侍卫家将连人带马都不见了,显然是摔下了山沟。他的心里一阵发酸,只能继续前行。他心里对于侄子投陈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虽然因为侄子的倒戈,使得他也被绑上了贼船,甚至连累了长安不少的家眷族人。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侄子早投靠了陈破军,萧关也同样会丢失,说不定他现在早成了陈军的阶下之囚。

    想当初他跟着兄弟贺若弼平南陈,那时的记忆犹在眼前,却不料,一转眼已经是近三十年的时间。如今临到老了老了,反而又降了陈破军,跟着陈克复打天下,这世间之事,真是让人感叹。

    已到三更时分,距离临津关已经不过三十里地,这宽阔的平原就在眼前。他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一千五百轻骑,一路上还减员了百余。虽然这支兵马不论装备还是训练都是jīng良,可做为原来的许国上将,他十分清楚临津关的重要,也深知临津关的坚固城防。临津关中的守军不是朝邑城中的那些一样,朝邑中的士兵不堪一击,但临津关中的都是jīng锐之兵。

    就在这时,前面负责探路的斥候小队却飞速奔了回来。

    “贺若将军,前面十里发现一个军营,约有千骑。营栅简陋,似乎是临时驻扎。”

    贺若隆一惊,没想到临津关二十里外居然还有一支兵营。这个突然的情报,让他犹豫起来。他根本没有这支军队的情报,他的手上只有一千五百人马,对方有一千,就算突袭,虽能击败,却不能保证全歼。军营距离临津只有二十里,万一走漏那么临津必然会有了防备,再想拿下临津可就麻烦了。

    “传令兵,马上将这里的情报飞速送到陛下面前。贺若敏、贺若浑,我命你二人率五百轻骑悄悄绕过敌军军营,在敌军营与临津城之间设伏。无论如何,你们必须保证不让一个敌军逃回临津,如若有失,到时提头来见。”贺若隆沉思片刻就立即开始下令。他不敢犹豫,耽误越久,越有可能被敌军营中的人发现。

    贺若敏与贺若浑都是他的儿子,不过战场之上,只有上下之分没有父子之别。两员世家小将也是立即领命,点了五百轻骑飞奔而去。

    “贺若虎、贺若豹!”

    “末将在!”

    “本将令你二人领二百敢死队直冲敌营,记住,你们的目的是踏营,不可恋战。冲破敌营后立即在敌营南面集结待命!”

    “遵命!”

    端起丈八蛇形长槊,贺若隆完全恢复了多年来的沙场气势,长槊一挥:“其余之人全部准备,待贺若虎、贺若豹破营之后,立即列阵推进,辗碎一切!”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贺若虎兄弟两带着两百挑选出来的敢死队骑兵踏着茫茫的白雪,义无反顾的向着孟景的军营发起了暗夜突袭。孟景白天率军出发前往冯翊,不过风雪太大,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二十里路便开始扎营休息。谁也没有想到,如此的雪夜,居然会有一支大军悄无声息的杀到了临津城下。原本宇文智及让他去冯翊之时,他还感觉宇文智及有些太过于胆小,却没料到,事情真会到这一步。

    风雪之中,本来营栅就不过是临时扎下,除了一顶顶的行军帐篷,就只剩下了周边的一小圈栅栏,甚至连个箭塔、鹿角也没有建。

    两百敢死队举着圆盾带着如雷蹄声直接越过了那矮矮的栅栏,冲入了营中。孟景等人感觉到地动慌忙穿衣出营之时,敢死队已经杀入营中。敢死队坚守着贺若隆的军令没有恋战,一边前前,一边不断的向营中帐篷扔火把、手雷。

    惊天的爆炸声与漫天的火光交相辉映,孟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黑暗中也不知道袭营的人有多少,惊慌的许军只想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充满着死亡的营地。不过越是如此,等待他们的越是糟糕。贺若隆虽然没有他的兄弟贺若弼那样的名声,但却也是沙场老将。这样的突袭战,打的是有声有sè。他没有直接全军袭营,那样做很有可能会弄成一场追击战。

    他十分狡诈的将兵马分成了三部,一部份早安排在敌人逃回临津的路上拦截,然后由一小部份袭营,引得许军惊惶逃窜。这个时候,早列阵相迎的贺若隆才率军阵出击绞杀。孟景以及他的部下遇袭后的反应完全被贺若隆算中,惊慌出营的许军遇到整齐阵形的陈军骑兵冲击,一冲即溃。

    前后几轮冲杀,孟通的一千轻骑很多连马都还没上,就被歼灭,剩下的部下四下乱逃。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有的向东。不过无一例外,这些溃散的许军最后全遭到了贺若隆早布置好的伏笔的拦截,连孟景在内,无一漏网。

    等全身五花大绑的孟景被押到贺若隆的面前,这位被打了个莫名其妙的许军将军才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识时务者为俊杰,孟将军不若学老夫早rì弃暗投明为好。”贺若隆看着这位昔rì的同僚,微微笑道。

    孟景脸上yīn晴不定,心中千百念头急转。许久之后,忐忑道:“我若归降,大陈皇帝能接纳吗?”

    贺若隆见孟景如此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七八分,当下笑道:“孟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若投降,陛下当然会接纳。只不过陛下向来奖罚分明,你若就此归降,大陈朝中上将千员,只怕你的位置也不会很高。但是若是孟将军能立下大功,那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你说呢。”

    “你是让我出卖宇文智及,替陈军拿下临津关?”孟景面sè复杂道。

    “不,不不。老夫没有让将军如何去做,该怎么做,要不要做,这一切全在将军自己。”说完这句,贺若隆便不再理他,转身与部下交待战后打扫。

    心中挣扎了一会后,孟景还是颓然道:“贺若大人,末将愿意助大人夺下临津关。不过,还须将军能够信任在下。”说着,孟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拖出。

    贺若隆皱眉沉思了片刻,对着孟景点了点头:“好,本将答应你,不过你当明白,宇文氏与许国已经回力无天了。如果你要是想暗中乱来,那么你将知道,你与你的家族将来就都得给宇文氏陪葬。老夫已经老了,就算死了不过是老命一条,可孟将军的整个九族人可不少啊。”

    听到这番狠狠的威胁,孟景不由的感觉牙根都痛了起来。目皮微跳,讨好的笑道:“晚辈岂敢,将来还得靠大人提点,小的岂敢不尽力。”

    “如此就好。”

    贺若隆眯着眼又打量了孟景几遍,把他看的都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后,才转头道:“马上打扫战场,把所有许军士兵的盔甲战袍都扒下来换上。对了,留下几个听话愿降的军官,其它的全由我们的人换上许军盔甲。贺若敏、贺若浑你们两人负责保护孟将军,可得小心万一有个暗箭冷刀什么的,明白否?”

    孟景心中一凛,哪不知道这老头的狠辣,这是提防他万一敢有半点异动,而下的后手啊。万一他有点其它想法,到时第一死的就怕是他了。

    “其余人马,一会在临津城外等候消息,一切按计划行事。”

    “遵命!”

第940章 势不可挡

    (感谢774488掌门的打赏,谢谢!)

    黎明前的最后时分,临津关前忽然出现一支兵马。守城的许兵有几个被惊醒,不知来者何人,忙叫醒同伙,探头往城下望去。

    “快开城门,是孟将军回来了!”

    守门的校尉揉着惺忪的眼,披着充充穿戴的铠甲,一上城头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冷颤。他探头往城下望去,果见火把照耀之下,昨rì出城的孟景就跨坐马上。当下连忙打起小心,带着讨好的对下面道:“孟将军不是去朝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城下孟景斥道:“本将半路上已得重要军情,需要立即报与汉王商议,快开城门!”

    守门校尉不管多问,忙下令开城。

    孟景一左一右扮做亲卫的贺若敏与贺若浑兄弟俩都觉得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轻松。不过看到临津的城门已经缓缓打开,却是实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当下伸出打了个手势,孟景便领头率众入关。

    临津关是一座军事重镇,控制着蒲阪浮桥的西岸。不过由于与陈军的蒲阪关对峙许久,宇文智及等人虽依宇文化及之令没有毁去河桥,但却也把重兵屯于河中心沙州上的中城中。临津城中,反而没有多少兵力。原本临津城中还有孟景率部镇守,约有两千兵力,但昨rì孟景出城带走一千轻骑,临津城中剩下的也不过千余人马,余者还有将近五千人马,却全都驻守于河心沙州的中城中。

    城门校尉一脸讨好的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但他还没来的及说出话来,就被一把利剑刺穿了胸膛。

    贺若敏手一挥,对着城门处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守门士兵道:“杀!”

    一群来不及反应的许军立即被乱箭shè死,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鲜血将地上的白雪染红。

    “发信号!”

    清理了城门的守军,贺若敏立即下令道。几名士兵飞速的登上城楼,举起两枝火把挥舞起来。

    临津城外不远,陈克复策马立于高坡,远远观望着。

    突然,临津城上那两支摇晃的火把映入眼帘,陈克复一直崩着的面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事情成了,入城!”

    陈军移动,大军悄无声息的进入临津城。

    一个银甲御卫发现城墙拐角有个黑影缩成一团。正想冲上去,陈克复忽然听见那里传来“梆”地一声,便喝道:“慢!”

    他上去细看一下,原来是个更夫,想了一下喝令道:“照常打更,如有违抗取你首级!”

    “是…是……”吓得直打哆嗦的更夫至今没弄明白究竟是何方来的天兵。

    贺若敏兄弟早已经将城门打开,陈克复一挥手,后续军士立刻源源不断涌入城中,依令分队在孟景部下的带领下,前往占领各处要点。

    这时雪已停了。黑沉沉的天际露出一丝晓sè,黎明来临了。

    陈克复望着屋瓦上白茫茫的一片。长出了一口气。他听孟景说,宇文智及镇守临津关后,把大部份的兵马都驻守在中城,却又担心前方士兵生变,把他们所有的家眷都留在临津城中。这个意外得到的消息让陈克复越加高兴,只要拿下临津,有中城守军的家眷在手。不怕他们不降。他即刻下令:“全军直取汉王府!”

    宇文智及正睡得香甜,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好,昨天他派出了心腹孟景前往冯翊一探究竟。才总算心里好了一些。歌伎送来为他刚改好的曲谱,却被他一脚踢翻在地,还吼叫着让她滚。傍晚前他接到孟景派人送回来的信,说是朝邑一切安好,他也派快骑前往冯翊,最多一天后就能得到冯翊的消息后,他这才能安下心来睡个踏实觉。

    这时卧房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亲兵急惶惶地闯进来说:“出大事啦!陈军进城了!”

    宇文智及满肚子不快,连眼都不想睁,半睡半醒的嘟囔着:“一定又是那些断炊的军属家眷在闹事,等天亮了再说。”

    话音刚落,副将元武达也闯了进来,脸上常挂着的骄狂不知哪里去了:“城被攻破了!有好多披甲军人在王府门外!”

    宇文智及这时才有些清醒,疑惑地道:“这么大的雪,哪来的陈军?”

    他披衣起床,走到王府前院,听到一个河北口音的的人在喊:“陛下传令,拿下临津,朝廷分文不取,所有财物统统赏赐给弟兄们!”一阵雷鸣般的呼应声倏然响起,震得院中树叶簌簌发抖,听声足有上万人。

    他感到一阵发晕,惊恐地对左右说:“什么陛下?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快!集合队伍,一定得守住王府!马上派人去中城报信元礼将军,让他率兵来救。”

    他慌张地披上铠甲,连头盔都戴歪了,带着率先赶到的几十名亲兵登上王府的院墙,匆忙张弓开弩准备应战。

    两军对shè了一阵,互有死伤。

    贺若隆建议直接拿火药炸开府门,陈克复却摆手道:“宇文智及到现在还在顽抗,无非是指望中城中的五千兵马救援罢了。”他就地修书一封,让裴虔通带人去把无礼的家眷找着,然后让无礼的儿子去向无礼送信,让他归降。

    刚一入临津,陈克复就已经派了马宁第一时间夺下了蒲阪河桥西岸的桥堡。现在中城中元礼的五千兵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被困在了黄河河心的沙州之上,一左一右两岸的关城都已经落入了陈军手上。现在家眷又落入陈军手上,陈克复相信,元礼应当知道如何选择。

    陈军暂时停止了进攻,府中的许军不知就里,也不再发箭。两个时辰后,一骑人马奔了过来,远远地可见那人大雪天却裸着上身。陈克复微微一笑:“元礼来了!”

    元礼也是关陇贵族门阀之后,是北魏皇族。与宇文化及关系极好,向为其心腹。不过眼下的情势,元礼考虑了再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形势比人强。中城的守军知道了临津的情况后,军心已经不稳,如果他顽抗到底,估计那五千将士也没有人肯陪他一起玉碎,说不定一不小心说被人放了冷箭,捉了他弃关投降。

    元礼近得前来,下马向陈克复伏地请罪,然后起身向汉王府上高声喊道:“弟兄们!大势已去。还是出城降顺吧!”

    宇文智及探出那满脸惊惶,淌满汗水的脑袋,向城下看了看,认出下面的人是谁,大吃一惊:“元礼也反叛了?”他有点心慌了,但还指望别处会有援兵赶来,再说刚才陈军停攻的空隙,一队队的兵马已经调集了过来,把个汉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铁桶似的。

    这个时候,杨虔通、孟景、元礼三降将带着不少许军军官走到府门前。齐声劝说府中的将士弃械投降。这番举动,立即刺激的宇文智及差点气的吐血。当下怒吼一声:“放箭,放箭,shè死这些逆贼!”

    随着一阵连续的“飕飕”声,墙上泼下一片箭雨,靠的最前的孟景部下立刻倒下二十多人,没有披甲还裸着上身的元礼肩上也中了一箭,险些摔倒。

    孟景大怒。立刻将本部弓箭手调来,向城上回敬了一倍的箭矢,府中虽用铁盾遮体。也倒下了二三十人。他又发箭掩护,让副将率兵赶到王府后门处,用大斧劈开后院府门,一拥而入。

    陈克复与马宁、贺若隆诸将却已经进了刚刚肃清的将军府中,坐看着孟景、元礼等人与宇文智及的拼命。

    半个时辰后,元礼领着几个扛着成捆矛槊的军士来报:“禀报陛下,罪臣等刚攻克了汉王府中武库一座,里面大约有几千支矛、槊、戟和上百捆箭矢……”

    宇文智及还在负隅顽抗,陈军已经彻底包围了汉王府,孟景等人已经开始率部下入府中展开近战。

    见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宇文智及急得满头是汗,先是骂守城的军士全是饭桶,一点防备也没有就放了孟景入城,后来又骂:“元礼这个该死的鲜卑杂种,还有那个该死的杨虔通,孟景,做了我宇文家多年的看门狗,想不到今rì居然咬起主人来了。”

    到了东方终于显露出一团白曦之时,孟景等人的攻势又缓了下来。王府中剩下的四五百人早已疲惫不堪,刚坐下歇息一会,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哔哔剥剥”的声音,纷纷跳起来往外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孟景等降军正在火烧府门呢!一群群的百姓抱着柴草陆续赶来,一堆堆地往火里投。一位白发老者在呼喊:“后生们再多添一些柴!烧掉这个森罗殿!”被火光映红的张张面孔中,孟景认出这里许多百姓都是曾经受过宇文智及欺侮的,这个白发老者他更熟悉,当初就是他帮宇文智及强抢了老汉的女儿入王府中。宇文智及玩了那女子几天后,就扔出了王府,那个女子一出府门就撞墙死了……

    宇文智及发狂似地嘶叫着:“shè!shè死这些刁民!”

    几个亲兵胡乱向外面shè了几箭,有一支箭擦过那老汉的肩头,他像是没看见似地,只顾丢柴禾。亲兵丢下弓哀求道:“汉王,您就降了吧!”一侧几个亲兵看着满地的伤兵,紧紧握着刀把,望向宇文智及的眼里冒出了凶光,其中竟然有副将元武达。一股恐惧攫

    火越烧越旺,火舌一蹿一蹿,似乎要席卷王府。

    宇文智及勉强支撑起瘫软的身子,挣扎着探头向外面嘶声叫道:“我愿降……我愿降!”

    孟景叫人拍灭了一小片火头,元武达半扶半挟持似的将宇文智及带出了火中的王府,一队队狼狈不堪的许军从火中逃也似的钻出来,丢下刀兵,抱着头蹲了一地。

    孟景等人将宇文智及押到陈克复的面前,陈克复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下令将宇文智及关入囚车,又命人捕获宇文智及的家属以及亲信押往军营。对于孟景、杨虔通、元礼、元武达等降将,陈克复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各授了闲职随军,他们的部下却被拆散并入各军。

第941章 滑水之战(一)

    轻骑渡河,援兵入关。陈克复在上县附近布四道伏兵,诱薛仁杲南下,他自己却率轻骑北出长城先截薛仁杲辎重粮草,收降西凉骑兵,再迫降西秦大将常仲兴,拿下榆林,彻底断薛仁杲后路,然后回马一枪,四面合围,大败秦军,生擒薛仁杲于上县。

    乘大胜之机,借风雪之时,全军三百里奔袭,先下关中重城冯翊,再下长chūn宫,朝邑城,如今更是一举将关中东侧门户蒲津关拿下,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大通道。

    孟景、杨虔通、元礼、元武达诸将并降,更是生擒许国汉王宇文智及,收降许军近万。

    先破秦军,生擒薛仁杲,再下蒲津,擒拿宇文智及。连番胜绩,不但让风雪里拼命转战了几夭的陈军将士们兴奋异常。就是杨虔安,马宁,孟景,元礼、元武达诸将这个时候看着陈破军的目光也完全变了。虽早听闻陈破军的武功,但真正亲眼见证了这一系列的胜绩之后,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这位年青皇帝的厉害。

    赤红的朝阳才缓缓升起,红sè的晨光一扫寒风的冷冽。

    蒲津关城已彻底掌控,黄河中的中潬城也已经由陈军派兵接防。第一时间,陈克复已经派传令骑兵渡过了蒲津河桥,前往对岸的蒲阪城中传旨,召蒲阪诸将前来。

    张出尘此时也开始率麾下女兵们打开了库仓,一边给各营将士分发赏赐酒肉,一面也给关城中的所有百姓放粮,发薪炭。一时间,临津关城中炊烟袅袅,酒肉飘香。那些原本已经在风雪中断炊了的百姓,见陈朝皇帝率军破关入城之后,不但没有大肆杀戮抢掠,反而军纪严明,而且不但那些将士们有酒肉财帛受赐,就连他们这些原许国子民,居然也有米粮薪炭可分,当下无不感动,纷纷高呼陈皇万岁。

    甚至百姓们见陈军居然还有诸多穿着铠甲的女军时,更是啧啧称奇。等到听说那位负责放粮发薪,长的和女菩萨一样的女将军居然真的是一位带着五千兵马的将军,而且还是陈皇的嫔妃之时,更加惊奇了。甚至有不少原本因各种原因而不得不倚栏卖笑的jì女们打听到女军愿意接受她们入军时,更是纷纷擦去胭脂铅粉,在女军营前争相报名。

    蒲津关城中的将军府,此时也充做了皇帝的临时驻跸之所。

    将军府大厅之内,诸将汇聚一堂。即有陈雷等侍卫将领,也有如马宁、常仲兴等半路归附的原西秦将领,更有不少原刘武周的文武部下,再加上之前才降不久的许国孟景、元礼等入,正是济济一堂。

    当接到圣旨之后,立即带着震惊的心情赶到的临津关将校们赶到临津关,进入将军府后见到这厅中情景之时,更是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极度的震惊,让来将在愣了好一会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失态无礼,忙上前跪倒行礼。

    “臣等见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蒲阪诸将接到圣旨,几乎是移城而来,诸将齐到。

    蒲阪的主将是李端李药王,在他身后还有高履行、高质行、高纯行、高真行、高审行、高慎行六位高家兄弟,以及李翊李客师,共计八将。

    李端李药师是大陈元帅李靖之兄,李翊李客师则是李靖之弟。而高氏六兄弟却是相国高士廉的六子,长孙皇后的六位表哥。这八将,可谓是如今大陈一等一的贵族世家子弟身份。北方战事不断,西北关陇也用兵不减,朝廷几乎所有能打的将领们都调到了前线,后方大多由这些功臣子弟们驻守。一来他们忠心可信,二来这些子弟也确实文武出sè。

    陈克复微笑着示意八将起身,笑道:“诸卿镇守蒲阪,与宇文氏对峙许久,未有一点差错,实在是功劳不小,朕十分满意。今次幸赖将士用心,才一举夺下蒲阪、中潬城,连通了蒲阪,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通道。朕召诸卿前来,是为让你等移兵蒲津关,牢守蒲阪大桥。”

    得皇帝称赞,八入都是高兴不已。

    那边的常仲兴献计道:“当初魏武帝曹cāo与韩遂、马超据潼关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敌,然而胜负久不决者,扼其险要故也。今贼守御已固,虽魏武复生,无以施其智勇。如今陛下神威,既已取蒲坂。不如入其腹心,则华州潼关之围不战自解,漳关之守兵必内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可坐取也。”

    常仲兴原本对于降陈还是有些耿怀,但在跟着陈克复短短数rì,就见陈克复以一支偏师轻易的将西秦太子薛仁杲给灭了。又转战奔袭,将关中重镇冯翊智取,再夺蒲津关城,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想法也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眼下他心里想的,才是如何在这诸多新降之将前面,拿出一点有份量的计谋来,好在新主面前博一个大好前程。

    他所提之策,其实也不过是重复了先前陈克复所做的计划而已。如今陈军打通了河东通道,进入到了渭北平原之上,正是取长安的大好时机。

    “陛下,臣愿意请兵一万骑为先锋,直取长安!”

    陈克复轻笑道:“前入有言,雍州之险在华岳,与黄河交会在于潼关,然必东南有宛、洛,东北有晋、绛,而后可以为固。无宛、洛则武关、崤函之险可入;无晋、绛则临晋之阻可入。如今,宛、洛俱在我手,许军武关之险已无。现在,不但晋、绛一直在我军控制之下,而且刚刚我们还拿下了蒲津、中潬二城,彻底打通了秦晋通道。八百里秦川已经尽在我军面前,无险可依。不过,越是此时,我们越要谨慎小心。朕可不希望,前面诸多努力,到头来为山九刃,却功亏一匮。这一仗,我们不但要拿下长安,而且还得打得漂亮。”

    陈克复闲暇之时,也常读史书。知道入关之战经典的有两个,一是三国时曹cāo的魏军与关中的马超与韩遂等的关中十万联军之战。还有一个,便是北魏孝昌三年,萧宝寅据关中称帝,引兵围冯翊,魏主遣长孙稚率军讨之。

    这两战,可以称之为关东攻打关中的典范之战。

    两次战斗的核心一点,便是蒲津关。临晋之阻即蒲津关,秦时蒲津关名临晋关。所以潼关虽号称夭险,但若无对蒲坂这个“侧门”的控制,则夭险也说不上保险。

    关中四塞,可谓险固。

    但关山再险,也只能守的了一时。自苦以来,经营关中的强者,无不是以积极姿态争夭下,以武关方向当进取南阳盆地,蒲坂方向当进取晋西南之地,散关方向当进取汉中,萧关方向当控制陇西,潼关方向,当进取河南三川河谷,尽控崤函之险。

    纵观历代兴起于关中的政治势力,凡发奋有为者,都不以四塞为限,而采取更积极的态势。相反,无所作为者,胸无大志,闭关自守,则虽有四塞之固,也只是作茧自缚。

    宇文化及当初如白捡一般的得了关中,可数年来,却一直是坐守关中,死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毫无寸进,反而数次被入攻城夺地,最险时甚至打到长城城下百里。

    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陈克复是没有多少担心的。他心中所虑者,不过是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以最少的损伤拿下关中而已。

    原本陈克复的计划是奔袭冯翊,夺取蒲津关,然后引河东、弘农一线的陈军入关,从北面围困或攻打潼关守军,然后取长安。但现在,他却又有一个不同的想法。

    总的来说,许军的反应有些出乎陈克复的意料,冯翊、临津如此重镇,居然被陈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孟景、杨虔安、元礼等入的投降,更是让陈克复意外。如此一来,却不由让陈克复担心,以许军如此战斗力,如果继续前面的计划,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许军会采取龟缩战术,死守各处城池要塞。虽然这样一来,能给陈军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却不免迁延rì长。

    时间拖的久了,难免会有意外之时,夜长梦多,可不是陈克复喜欢的方式。

    “那陛下的计划是?”被否定了请战之后,常仲兴却也并没多少不满。

    “我们先夺冯翊,再下临津。估计现在长安与潼关两面都肯定已经发现这个事实了,再想偷袭那肯定不行。强攻,不论是潼关或者长安,都是坚城要塞,强攻非划算也。”陈克复摇摇头道。

    “宇文成都手上还有十二万兵马,宇文化及估计会马上传令宇文成都攻打北地我西征军,又或者回撤长安。如果等到宇文成都回军退回了长安,到时就会围攻,也非短时间能拿下的。”老将贺若隆久居长安,当然清楚长安的坚固,以及宇文成都的勇猛。

    陈克复盯着沙盘许久,抚着短髭朗声道:“那我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赶在宇文成都回军之前,先击败陈军,拿下潼关与长安,让宇文成都无家可回!”

第942章 渭水之战(二)

    深已深,宇文士及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侍妾杨氏披衣坐起,抬起纤纤玉手帮他轻轻揉捏着肩背。宇文士及黑暗中回头看了眼这个有着隋朝皇室身份的娇美杨氏,虽然这侍妾不但出身高贵,且长的美貌如花,可这也弥补不了他心头的郁气。

    年青时,他因父亲宇文述为杨广心腹,得以娶了南阳公主为妻,这份恩宠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而且南阳公主虽为皇帝之女,可却贤惠异常,对他父亲孝爱,对他也体贴,再加上还为他生下一子,这让他对南阳公主不知有多么的疼爱。

    可就这么好的一公主妻子,却生生被那该死的陈克复给抢了去了。当初南阳公主带着儿子进宫看出云公主,结果却被那陈破军的手下误当成了出云公主给绑去了辽东,从此一去不返。

    好几年过去了,妻子如今的下落也早打听的清楚。早两年还好,虽然南阳公主困于河北,可总归还有个希望盼头。可如今,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妻子南阳公主已经成了陈破军后宫中一嫔妃,甚至听说连儿子宇文禅师现在都认了那贼人陈破军做了父。

    夺妻抢子之恨!

    虽然他被封为大许国秦王,可他却知道,如今背地里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笑话他。

    “大王,临津关汉王急报!”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侍卫亲兵队长在门外低声道。

    “半夜三更还送报来,是何急事?”

    宇文士及本来也是睡不着。这个时候闻言便干脆披衣而起。出门,却见侍卫队正领着一熟人在外面等候。

    “元礼,怎么是你?你不在临津,来这做什么?”

    元礼一脸的狼狈,满身子的泥浆,甚至身上还穿着一套道衣,做一道士装束。一见到宇文士及,当即大声道:“大王,大事不好,临津危极。请大王即刻发兵,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你详细说,临津怎么了?”宇文士及也感觉到一阵忧虑。

    “那陈军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昨rì突袭拿下了冯翊城,又急攻临津关。.幸亏汉王指挥有方,将士们用命,才暂时挡住了陈贼。不过虽挡住一时,但陈贼凶悍,只怕难以久守。汉王命王突围来报。求秦王速发兵救援!”元礼哭诉道,一脸担忧表情十足。

    “什么?冯翊已失?”宇文士及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差点昏倒。这冯翊可是关中重镇之一,如此大城,怎么就突然丢了,甚至之前连半点jǐng讯也没发出。“究竟是哪来的陈军,何人率领,又有多少人马?”

    “人马不多,约万五左右,其中还有五千女兵,看旗号。是陈破军亲率!”

    “陈破军,又是这个该死的陈破军!”宇文士及一听是陈破军,当下已经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吸血敲髓,寝皮食肉。

    “万五之兵,怎么就能突然夺下冯翊,杨虔通难道是个死人。他手下的那五千兵呢?更何况长chūn宫中还有两千宫卫,这七千人就全是死人?就算七千头猪,被杀光前,也知道哼哼几声。四处逃窜,好给大家个jǐng讯啊!”

    元礼偷偷举袖抹了把脸上被喷的唾沫,轻声道:“都是那该死的贺若隆、贺若东兄弟,两贼不但当初萧关阵前降敌,以致我军大败,使得晋王兵败自刎。而且此次还亲自带路,他熟知我军防守,找人说服了冯翊城中旧部,里应外合,偷开了城门放陈军入城,才使得我军不备之下丢失了冯翊。”

    “大王,陈破军一向狂妄无比,手中不过万五人马,居然就敢孤军深入关中。更何况,还带了五千女兵,真是不知死活。大王,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既然地狱无门他闯进来,咱们就成全了他。汉王现在坚守蒲津关城,陈破军一时间绝拿不下。只要秦王发兵救援,到时正好两面合围,内外夹击,一举生擒了陈破军。只要活捉了陈破军,不但蒲津关可解,就是长武城蓝田王那边的僵局也可立破,说不好,我们大许还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整个关陇!”

    宇文士及心动了。

    对陈破军他是恨的咬牙切齿,夺妻之恨,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仇恨了。

    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当下点头道:“好,本帅立即率一万五千人马增援蒲津。就请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留守潼关,有荆大将军在,又还有万五jīng兵,可保无忧。”

    元礼眼珠一转,道:“为了万无一失,大王还是多带些兵好。依末将看,潼关外并无多少敌军,不如带两万人马走,留下一万守潼关足矣。另外,最好还是派快马往长安,让陛下也调一两万人马赶去临津关。陈破军兵虽少,可这人却不可小觑,狮子搏兔,必出全力。不说蒲津乃关中东侧门,就是冯翊也是我许国重镇,切不可有失,定得速速夺回有上。”

    宇文士及想了想,点头同意,当下命令由左骁卫大将军荆无恒率一万人马镇守潼关。他率两万兵马增援蒲津,另外抽调梁元礼、张峻、崔师三将随军同行。并立即派加急信使往长安,请皇帝派一军增援,务必夺回冯翊,且生擒陈破军。

    关中,古又称八百里秦川,潼关则是进入关中的大门。黄河经黄土高原南下,至潼关附近遇东西走向的华山山脉,遂拐直角掉头东去,由南北走向变为东西走向的河流。潼关就位于刚刚拐弯的黄河南岸,北靠陡峭的黄河河岸,南为华山山脉,是沿黄河南岸西进关中平原的唯一路口。

    越过黄河北岸东西走向的中条山山脉西端,进入河东平原,方是可以西渡黄河的蒲阪津渡口。

    总之,从潼关北渡黄河后,须北越中条山山脉,行百余里险峻山路,进入河东平原,方能到达蒲阪津渡口东岸。

    黄河之险甚于潼关之险。黄河不同于长江中下游,长江中下游水量大,江面宽阔,千里岸线皆可过渡。两岸多支流大湖,可屯集数量庞大的大型战舰,数万大军可乘船蜂拥登岸。黄河渡口只有少量渡船,一次最多只能渡过数百人,对岸若有敌方数千守军,这渡过去的数百人瞬间就会被守军屠戮殆尽。

    陈军先前在上游处搭建了一悬桥,可谓是是不走寻常路的奇兵。不过这处悬桥联通的是河东与陇上,对关中的威胁并不太大。可现在陈军攻打蒲津,却让宇文化及十分紧张。陈克复一旦拿下蒲津,那就等于打通了秦晋通道。到时就将有源源不断的陈军从此进入关中,踏上关中大地,易守难攻的潼关对陈军就已不再有用了。

    流经关中平原、东西走向的渭河,在潼关附近的黄河转弯处,汇入黄河东去。渭河又与黄河不同,黄河流急,两岸多是峭壁,只有少数渡口可以过渡;渭河流缓,两岸平坦,处处皆可架设浮桥。陈军一旦打通蒲阪通道,大军西渡,那时南下已无险阻;渡过渭河,东去直叩潼关背后,西去则直取长安。

    蒲津的作用不次于潼关,宇文士及挥兵急援蒲津,也并不久久因为陈破军夺了他的妻子,抢了他的儿子。他心里十分清楚,陈军先前飞桥连通陇上,已经使得关中局势瞬变。如果再让陈军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通道,那时许国就必将灭国。

    攻其所必救,陈破军这招虽然大胆,但他不得不救。不过在心里,他也带着一份隐隐的期待。希望这一次不但能解蒲津之危,还能一举击败陈破军,最好是生擒了他。

    两万许军连夜出发,一路沿着渭水急行。

    潼关沿渭水西行,三十余里路程便到了渭水与洛水的交汇之处,在这里,渭南岸便是隋朝六大仓之一的广丰仓。此处渡河北上,便可沿洛水直上冯翊。

    “报!”

    一名斥候飞骑而至,滚鞍落马。

    “报大王,渭北朝坂城外发现一支陈军,约三千人左右,正猛攻朝坂!”

    元礼连忙上前道:“大王,依末将看,陈贼是想要先拿下朝坂,然后渡渭水袭取广丰仓。广丰仓中存粮众多,向来是潼关与京师粮仓,如若被贼烧毁,损失大矣。”

    此时天sè微亮,将明未明。宇文士及将士们并未疲惫,当下拔剑向北,大喝道:“立即过河,斩杀陈贼!”

    此处只有一浮桥连通渭水,但宇文士及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生怕再耽误片刻,朝坂的那三千陈军会逃走。急忙催促兵马渡河,随军五千骑兵抢先渡河,然后便是万五步卒随后。两万兵马围着一座浮桥,挤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海。

    “快点,加快速度!莫让陈贼走脱了!”

    风啸啸,马嘶鸣,人鼎沸!

    最先渡过渭水的五千骑兵已经飞奔向北,直冲三十里外的朝坂城突进。剩下的万五步卒缓慢渡河,等五千骑兵早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时步卒才不过堪堪渡过半数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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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渭水之战(三)

    rì头渐至中天,渭水两岸的冰天雪地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许军步兵。 .   . 这个时候,后续的步兵已经又架起了两座浮桥,过河的速度增加了不少。

    但由于宇文士及等人已经率骑兵先行离开,只留下了梁元礼在后面指挥步兵渡河,而梁元礼却根本没有怎么指挥调度,任由各部一窝蜂似的过河。等到午时,行军半夜,又在河边吹了半天冷风的许军多已经又饥又疲。许军干脆就地生火造饭,一半在北,一半在南,一万五千步兵分成了两大部份。

    渭水北面不远的洛水河畔,一直趴伏在雪地中观察着许军的陈克复不由笑了起来。

    许军最jīng锐的五千骑兵已经北上半个多时辰,剩下的一万五千步兵又分处渭水两岸,过河的不过七八千人。而且此时这七八千过了河的步兵甚至连最起码的jǐng戒布防也没有,完全是随意的停在渭北,就地生火造饭,乱的跟农民赶大集似的。

    “吹角,冲锋,把许军全赶下渭水喂鱼!”陈克复目光中带着胜利之光,缓缓的抽出了长剑,向着远处的许军遥指。

    “陛下有旨,吹角,进攻,全军冲锋!”

    “呜呜呜——”

    凄历的连角号声长声,惊起了无数在旷野之中寻找着食物的鸟雀。呱呱的黑sè寒鸦在昏暗的天空盘旋,一遍一遍。

    随着号角响起,马宁率先带着三千西凉骑兵从坡后冲出。

    铁骑纵横,大地微震。

    战马铁蹄翻飞,践踏起无数的雪粉,扬起一道奔腾的雪雾。

    前军战旗飘扬,掌旗官手中的旗帜为军前引,黑sè的飞鹰似乎yù破旗而出。

    “敌袭!”

    许军中响起了凄历的尖叫,顿时引起了一阵巨大的混乱。许军士兵丢下手中的食物,飞快的去拿放在雪地中的长矛。

    正吃着烤肉的梁元礼差点被噎死。转头向北一望,见那一片如cháo水般的黑线涌来,当下将烤肉向雪地上一丢,大喊一声:“集合!”

    “列阵!”

    “举枪!”

    ......

    这些镇守潼关的步兵倒也称的上jīng锐,受袭之下虽然惊惧,却没人逃跑。在军官的喝令之下。开始迅速的集合列阵。五千jīng锐骑兵已经离开,此时以步对骑,唯有军阵才能克骑。

    盾牌手们已经将一面面巨大的文质树起,匆匆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盾兵之后,长矛兵们已经将一把把长矛透出盾阵。在那盾墙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幽寒矛尖。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奔腾的铁蹄声也越来越响。

    许军士兵握着长矛的手指在发白,额上在流汗。

    “shè!”只听到了对面传来的一句大喝。下一刻,无数的箭支已经带着呼啸声从天空中落下。

    该死的,是抛shè。

    梁元礼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声,连忙举盾向上。敌人十分的狠辣,虽然步兵们在外树起了盾阵,可这些敌军却shè出了抛shè。抛shè。这是破步兵阵狠招。抛shè的箭枝不是平行shè出,而是从天下落下。这样的shè击,前面的盾阵便毫无作用。原本处于盾阵后面的步兵们,根本无法完全抵挡。

    “咻咻咻!”

    一支支的羽箭从天而至,大多数只带着个头盔。或者披了件两当铠甲的士兵们立时中箭无数。有的脖颈中箭,有的背上中箭,甚至有的还有脚上中箭,膝盖中箭。只一轮,就死了不少。

    近了,骑兵接近了。

    五十步!

    “标枪投shè!”

    随着一声命令,骠悍的西凉骑兵们立即拿出了他们的传统招数,扔标枪。

    三尺多长的标枪长及脐间,这些西凉骑兵上阵前每人背了五枝。标枪沉重,每支数斤之重。这是西凉人用来对付步兵阵的必备武器。

    一支接一支的标枪投shè,比之先前的弓箭抛shè杀伤力更大。沉重的标枪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中者必死。连巨大的方盾,都被钉的密密麻麻,插了数支标枪在上面,盾兵的防护力大减。

    步兵阵已经不再严紧,露出了不少的空隙。不过西凉骑兵并没有直接冲进去,奔驰着的西凉骑兵眼看着就林撞上盾阵之时,却突然一转身,骑兵们分开了。

    一边绕着步兵阵,一边骑shè,保持着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他们就是不靠近军阵。许军的步兵阵中的长矛兵们根本刺不到骑兵,阵中的弓手虽然发箭shè击,可移动中的骑兵并不是什么好目标。

    骑兵们奔走骑shè,一壶弓箭shè光之前,后面的陈军步兵们已经冲上来了。

    整齐的步兵阵排面而来,盾兵持盾在前,刀斧手在后,长矛兵次之,然后使是弓手、弩手。更让许军心寒的是远远的还能看见步兵后面的那一排马拉人推的各式大型器械。

    箭雨。

    连弩,投石。

    一的攻击呼啸而至,越来越密集。

    许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阵中不断的士兵倒下,阵形越来越稀疏。许军想沾上去混战,可陈军始终与许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使用着远程武器进攻着。

    许军一冒头,立即会被左右两侧游击的骑兵集火攻击。而且陈军那盾阵和刀斧手,长矛兵布成的阵列也实在是坚固,好几次有几个许军方阵冲上前来,可最后在那铁壁面前,只能被刺出无数窟窿含恨倒下。

    倒下,倒下,再倒下。

    许军的阵列已经到处都是破绽,在寒风中四处漏风。

    渭水南岸的许军拼命的要渡过河来增援,可只有三座浮桥,一时间根本过不来多少。以陈军的攻击速度,过河的许军还没有倒下的许军多。

    “陛下,差不多了,全军冲击吧!”贺若隆上前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突击,将他们全部赶下渭水,弃械投降者免死!”

    “咚咚咚——”

    隆隆战鼓声擂响,悠扬的号声也开始响起。

    中军那面一直高悬的陈军蟠龙大纛,此时也开始向前移动。

    大纛前移,全军冲击!

    “杀!”

    一片喊杀声中,陈军的那铁壁坚墙的盾阵开始打开,无数的陈军战士举枪冲击。早已经破损的许军阵列,根本无法挡住如cháo水般涌来的陈军,节节后退,不断的倒下。

    就在许军即将崩溃之时,陈军后方张于出现了许军骑兵的影子。

    不过观许军骑兵阵容,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投气势。去时五千,再回来,已经不过近四千骑,损失了差不多两chéng rén马。在他们的后面,贺若隆贺若东兄弟俩正率兵追击。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虽然预计之中,也没有想过能把宇文士及这支兵吞了。不过看到宇文士及不过损失千余骑,并且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还是有些微微失望。

    这次诱敌伏击,陈克复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在冯翊与临津都还留了一支兵马。在朝坂城布下的是三千骑兵,五千步兵。

    在渭水北岸的则是六千骑兵,六千步兵。

    “陛下,末将愿意前去截住宇文士及。”陈雷上前请令道。

    陈克复观望战场,先前过河的八千余许军此时已经被马宁的三千轻骑抄了后路,断了退路。现在被陈军步骑两面包夹,已经被驱赶到了渭水与洛水的那个三角夹缝之中,左右两面都是冰冷的奔腾河水,无路可退了。

    此时再加把力,这还剩下的约六千人就能一口吃掉。

    但如果想把宇文士及那四千骑兵吞掉,却有些困难。搞不好,两边都吞不掉。这个时候,浮桥东岸依然还控制在许军之手,还有源源不断的许军正在抢渡,这批许军依然有六七千之众。

    考虑了一下通盘之后,陈克复下令,抓紧时间先吞了已经被包围起来的那支步兵。至于宇文士及,分一部份兵马拦截即可,就算跑了也没关系。

    反正能围住最好,如果跑了,他也还有第二个方案,正好还可以用的上。

    沿着渭水十几里的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撕杀。

    宇文士及也算是jǐng惕,先前朝坂城布下的陷阱,他发现及时,撤退的快,一番交战,居然只损失了近千人马,就壮士断臂,及时撤退逃走。

    此时回到渭水河边,见到杀声漫天,不由气的差点摔下马来国。见到有近半的步兵被围在西南角上,他还想救援。可是其它诸将却是已经快吓破了胆,坚决不肯。

    “大王,陈军狡诈,早布下罗网。我们已经损兵折将,此时如果再不撤回南岸,只怕要被全军围困于此。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河,再仔细考虑对策吧。”

    宇文士及还想坚持,可一看张峻、崔师等将的态度,也知此事难为。当下长叹一声,命令杀出围困,顺着浮桥撤回南岸。

    等退到南岸,许军立即烧了三座浮桥,算是彻底把对岸的同袍给舍弃了。

    宇文士及一清点,来时两万人马,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三千余骑兵,六千余步兵。加起来只有来时一半,短短半天,他就折损了一万人马。当下一口老血吐出,直接昏死过去。张峻、崔师二将一见主帅昏倒,当下立即下令全军撤往广丰仓城之内。

第944章 渭水之战(四)

    夕阳西下,夭边晚霞如血。

    许军过河的八千步兵,战死近千,轻重伤近两两千,剩下虽有近五千之数,但渭河上的浮桥已被自己的军队烧毁。数千入马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在渭水与洛水的交汇三角处,上夭无门,插翅难飞。

    陈军虽然围而不攻,但全军上下早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大战一夭,此时几千入马坐在冰夭雪地之中,吹着冷风,喝着西风,上下一片绝望之sè。

    打,根本没半点希望,他们先后也发动过几次突围,可连陈军那树起的营垒都没能接近,就已经在箭雨下死伤无数了。而且还有一个艰难的问题摆在他们白勺面前,就算能冲出重围,又能往哪跑?北面的朝坂,冯翊,甚至是蒲津城都已经为敌为破。而渭水就如同一道夭险一样挡在诸入面前,根本不可能逃的过去。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已经顾不上了,摆在几千入面前最迫切的问题是,饿了一夭了,拿什么来填饱肚子?

    梁元礼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灰败之sè,这些该死的陈军把他们关牛马一样的关在这里,既不进攻,也不理会。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俘虏一样,可就算是俘虏,好歹也得给点吃喝吧。渴了还能抓一把积雪吃,可这饿了,雪水却顶不了饱的。更何况马上就夭黑了,这寒风呼啸的,他们却连个挡风的帐篷也没。

    这份上,其实梁元礼已经撑不住了。如果陈军开个口劝降一下,他肯定会马上投降。可该死的,这些陈入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连个问一下的入也没。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军大将,总不能这事情还得上杆子的去主动投降吧。那他这关陇贵族的面子往哪放?再等等吧,也许再等一会那些该死的陈军就会来问了。好歹他们这也是六七千的弟兄o阿。

    不过显然,梁元礼估计错了。他的六七千兄弟,在陈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从夭黑等到夭明,从夭明又等到了第二夭的夭黑,终究没有一个入来招降过。甚至连一个馒头也没有入扔进来,又饥又寒的饿了两夭之后,不少入终于主动的跑去要求投降了,可惜陈军依然守在营垒之后,根本没有入理会他们。

    一些饿的受不了的入试图突围,可在一阵箭雨之后,除了变成了一地尸体外,没半点作用。

    北风依然呼啸,梁元礼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结冰了。几千士兵入挤着入取暖,把雪地中的草根全挖的生吃了。

    “陛下,张仲坚元帅回报,说已经按陛下旨意准备好一切,今晚将依旨而行。”陈雷上前轻声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那就好,对岸的情况如何了,打听的清楚了吗?”

    “对岸一切果然如陛下所料,昨夭宇文士及带一万残兵并没有回潼关,而是撤入了广丰仓城之中。到今rì中午,从长安方面又有一万兵马增援。傍晚时,又有几支兵马陆续进入了广丰仓城,每支兵马三五千不等。现在广丰仓城之中,估计有近四万入马。”

    陈克复心里一估算,已经猜测这些援兵肯定都是渭南一带的兵马了。甚至长安城肯定也调派了一部份兵马,算起来,最后赶到的增援兵马中,肯定还有武关、蓝田一带的兵马。

    不过只有四万入马,这些还是让陈克复有些失望。

    他先前让元礼骗宇文士及,在渭水北岸伏击许军,也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小步而已。调动潼关一部份兵马过渭水增援蒲津,趁机伏击吞并其一部兵马。然后故意陈兵渭水北岸,兵锋直指广丰仓,目的就是想要攻敌所必救,引许军离开潼关、长安、武关等城池,让他们集结到渭南。

    如此,才好进行下一步。可是现在赶来的许军加起来才四万,关中几个重要的城中肯定还留有不少兵马,这对他的计划可就不大好了。

    “陛下,那些被围的许军快要饿死了,是不是该给他们些食物?”张出尘有些不忍心的道。

    陈克复沉吟片刻:“那些许军不过是用来迷惑对岸的宇文士及,二来昨夭我军也没有带那么多粮草在身边。不过既然今晚就有行动,这些入也就用不着了。快个入去招降,如果愿降,就让他们扔掉武器投降,我们即给他们换到俘虏营中,给他们食物。如果不愿降,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喝西北风好了。投降的暂时不要整编,把他们先押回冯翊城中看管,等这边解决之后再说。”

    陈雷下去传令之后,陈克复望着对岸,叹道:“看来是打的还不够痛,既然如此,那就再打狠一点吧。”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夜幕低垂,狂风呼啸。

    渭河流缓,两岸平坦,处处皆可架设浮桥。南岸的许军两夭来也是沿岸遍派斥候,随时观察着北岸陈军的一举一动。宇文士及早已经发下话来,只要陈军敢渡河,便要来个本利全送,打陈军一个落花流水,全赶下河去喂鱼。

    虽然一连两rì陈军皆无动静,甚至有斥候探到,陈军依然还在围困那数千被围的弟兄。被围弟兄数次发起突围,并没一入投降。这个情报传回,让心中受伤的宇文士及难得展颜而笑,大叹路遥知马力,真正是疾风知劲草。关健之时,才显出了梁元礼将军与麾下数千将士们白勺忠义。当下下令,把所有被困北岸的将士名单抄录一份,发回长安,让朝廷给各家将士家眷厚加怃恤,不能亏了这些忠贞将士。

    南岸的许军将士见到北岸还有一支坚持战斗的国朝忠贞将士,心里不免觉得陈军在围杀那数千将士之前,不可能会南渡。如此一来,监视着渭水的斥候们也不免有些懈怠。尤其是在这寒冷的晚上,他们可不觉得陈军能偷偷摸摸的把浮桥给搭起来。

    这样的夭气,就算是大白夭的搭一座浮桥,也得诸多时间。大晚上无星无月,如果又不点火,想渡河怎么可能。

    不过显然这些这样想的许军斥候并不清楚陈军的风格,陈军向来就喜欢兵出奇招,不走寻常路就是这支军队的最大风格。

    渭水滔滔,北岸河边此时入衔枚,马裹蹄,两万兵马静静的潜伏着。

    “来了,来了!”

    一名斥候飞奔着过来,兴奋的对陈克复喊道:“陛下,张元帅到了。”

    果然,黑暗中数十骑入马赶至。为首一入却正是本来驻扎在武关对面的张仲坚大胡子,一见到皇帝,他立即上前行礼。

    陈克复一把拉起他,“一切准备好了吗?”

    “一切如陛下所说,五百艘船,已经过了渭口,臣先行了一步,他们马上就到。”

    “有入发现没有?”

    “放心,臣等十分小心,这次所选皆是小船。潼关守军被陛下一招骗走了两万,只剩下一万入马现在坚守着潼关,连关城都不敢出。”

    “那就好。”陈克复笑着点头。这两夭来北岸的陈军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等的就是今夭晚上。

    在对岸的许军看来,陈军要想攻打他们,那首先就得过渭水。而要过渭水,以现在的夭气和水量,那就必须得搭浮桥。而浮桥却不是那么好搭的,几个小半夭时间哪里可能搭的起来。而只要陈军一搭桥,斥候们肯定能马上发现。到时来个半渡而击,这可是个击败陈军的绝好机会。

    所以在大多数许军将士看来,陈克复不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

    而陈克复正利用许军的这种思维方式,来了一个出其不意。

    渭水河宽,水流平缓,河岸平坦。要过河确实唯有搭浮桥这一步,但浮桥的搭法可不止一种,其中最快的一种,那使是舟船相连,瞬间可成。

    早在前夭,陈克复就已经派入急传旨意给张仲坚这位前水师元帅,让他准备一批小船,趁夜时从黄河偷潜入渭水。

    现在,船已至,浮桥也就没半点问题了。

    五百条船,可以直接在渭水中搭起十座浮桥,而且几乎是瞬间可成。舟船相连,扑上木板,一座简易的浮桥瞬间可成。

    “陛下,浮桥已经搭好!”传令官兴奋的道。

    黑夜之中,陈克复也是十分的兴奋,望着滔滔的渭河水,还有那南岸的远方,郑重道:“渡河!”

    “陛下有旨,全军渡河!”

    传令官纵马飞弛,将命令一遍遍的传递给潜伏等待的诸军将士。

    “过河,过河。”

    一个接一个方阵的步骑开始整齐有序的迅速渡河,一切都早有计划。三万兵马过河,并没有丝毫的混乱,也没有多少声响。而且为了做到隐秘和突其不意,早在船只刚到之时,一批jīng锐就已经乘着船最先渡河。他们将成为渡河先锋,将南岸十里之内的敌入斥候清理千净。

    渡河是紧张而又激动的,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就连陈克复也不能保证计划能够完美的实行。计划再好,也总担心会有意外之时。不过让他始终担心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将近四更夭时,三万将士已经全部渡过了渭水,在南岸整队待发。

第945章 渭水之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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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天寒地冻。

    两天前那的渭北之战,到现在还让永丰仓城中的许军士兵们心寒。两万潼关jīng兵,居然被一个降将轻易的玩弄于手掌之间,骗的晕头转向,傻傻的连夜赶到了渭北敌人的埋伏之中。

    一想到要不是当时秦王急着渡河,以致于没有停下来搭建足够的浮桥再渡河,才让他们这近半的兵马没有陷入包围,想想就让他们有种后怕的感觉。

    听说渭北那数千兄弟还在坚持着,至今还未降敌。这样的风雪天里,也不知道这两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呼呼的风更紧,仓城上值守的许兵双手抱着长矛在怀,缩着脖子不停的跺着脚以御寒。

    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夜幕的城下似乎有大片的yīn影在向这边移动。

    打着冷颤的许兵呼着白气扭头对旁边缩在城垛下闭眼假寐的伙长道:“牛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估计是狼吧,这大半夜的难不成还能是陈军飞过渭水来了不成?”另一个老兵油子也缩在城垛下避风,看都没看就说道。

    那伙长却有些jǐng觉的睁眼,侧头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城垛之上仔细聆听。越听他就越眉头紧皱,最后目光中已经露出了恐惧之sè,他猫着腰靠着垛口往城下望去,只见那白茫茫的雪地中,影影绰绰居然似乎有无数的白猪在动。

    身为经验丰富的底层军官,牛哥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击钟,发讯号!”牛哥那嘶哑而凄历的声音已经响彻夜空。

    那个小兵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此时,咻的一声呼啸,一支没羽的铁箭已经穿过了他的脖颈。

    “敌袭。敌袭!”

    城头上一阵大乱,有的慌忙起身张弓搭箭,有的还在茫然四顾。有几个已经在向jǐng钟处奔去,还有的已经点起了呜镝火箭,向空shè去。

    “铛铛铛——”jǐng钟终于响起,惊起城中军卒无数。

    不过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城下的敢死队五百锋卒已经披着白披风摸到了城下。一把把连弩将密集的箭雨不要钱一样的沷向了城墙上,还有几队士卒将几座轻型的投雷车已经搬到了城下,迅速在箭雨的掩护下,向着城头上投出了第一披烟雾弹。

    箭雨,烟雾......

    城头上的守军一下子被打的找不着南北。而陈军敢死队却已经迅速的利用飞索攀墙而上。

    广丰仓只是一座存储粮食的大仓库,虽然因为粮仓的重要xìng,围着粮仓修建了仓城。可城墙根本无法和那些重镇要塞相比。不到两丈的城墙,在那些龙jīng虎猛的特战队眼中,不过就是堵小土墙罢了。

    如果是大白天正面强攻,那个时候城上还会有各种城防利器,不过现在嘛,就是一堵墙而已。

    “吱呀!”

    广丰仓的北门已经打开,速度快的惊人。

    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马宁立即率五千西凉骑兵翻身上马,纵马冲向北门。

    “马宁五千西凉骑兵从北门入城。贺若隆、贺若东两位将军率五千兵马围东门,常仲兴将军率五千兵马围南门。另外,出尘。你率五千女兵守在西门外二里之外,一见许军从西凉冲出,立即在后追击。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追击,而不是与敌接战。陈雷,交给你一个最重要的任务,你将随军的五百骑破军营甲骑具装带到城西十里处埋伏,以逸待劳。等到许军到了,先放过最前面的,只管截杀其中军。你们是重骑兵,只需要冲锋一次即退,后面的由朕与诸位将军来对付。”

    “陛下,我们已经突其不意拿下了北门,何不直接围起歼敌?干嘛还要放他们跑了再追,岂不是麻烦?”

    陈克复笑了笑:“兵书有云,围三必阙。虽然我们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我们只有两万人马,宇文士及却至少有四万人。再加上,这广丰仓可是关中最大粮仓,上千万石的粮食存积于此,朕可不希望把这些粮食给毁于战火。更何况,如果围起四门而杀,敌人无路可退之下,必生鱼死网破之心,到时与我们拼命,就算三换一,十换一,我们也是亏本的。”

    “空开北门不围,给许军留下一线生机,匆促间,许军必然不会与我们死战到底,肯定会有人逃跑。城中的许军是多支兵马组成,只要有人开始跑,肯定没有人肯再留下来死守。到时,争相逃命,哪还会有什么斗志?估计自己人就得踩死个千儿八百的。等他们好不容易出了城,那个时候五千女军突然追杀,他们只会继续亡命奔逃,等一路跑的阵形散乱,兵疲马困之时,我们的重骑兵突然杀出,你说,何人可挡?到时许军必乱,我等再从后追击,许军必溃矣。如此,四万许军无人可逃也。”

    常仲兴诸将不由的对着皇帝点头,真是老谋深算。明显凭现在的形势,陈军就算强打,也能歼灭城中四万许军。可陈克复居然如此谨慎,在这等形势下,也没有半份自负,而是稳打稳的用了最稳妥的计划。

    各将都领了将令,各带本部兵马依令而行。

    广丰仓城之中,一切果然都如陈克复所预料的一般。马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破了北门,杀入城中之时,宇文士及根本不相信陈军神兵天降。

    那么宽阔的渭水横在那里,这些陈兵究竟是怎么通过的渭水?几万人马,就算是铺好了浮桥,光通过也得许多时间。可现在,在他还没有知道半点消息的情况之下,陈军不但突然杀过了渭水,而且居然瞬间已经破关入城。

    广丰仓城之中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隆隆的马蹄声如雷响彻。

    “东门被夺了,陈军杀进来了!”

    “南门破了...”

    陈军来的太快了,破城更加的快,根本没有给城中的许军一点反应时间。此时正是四更之时,正是各军士兵睡的正酣之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之后,反应都来不及。

    更加要命的是,马宁一突入城中,即已经按着早已经定好的作战计划,分派五千西凉骑兵各按预定目标突进。

    广丰仓城许军诸军几乎是第一时间被切割了,本来各部就是来自各关各城,统一的指挥系统就还没有建立,现在被陈军这么一攻,更是指挥混乱。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宇文士及仓惶奔入中军营,刚刚集结了小半兵马,马宁已经纵马提枪杀到。

    匆促集结的许军根本不是杀气腾腾的西凉汉子们的对手,几轮冲杀,那勉强集结的阵形就破了。

    “往西门走,西门还在我军手上。”

    一名校尉匆匆赶到,喘气如牛的向宇文士及等诸将校大声道。

    “走!”

    “不能走!”宇文士及满脸发青。“广丰乃是朝廷粮仓,广丰一失,不但潼关断了补给,就是京师长安也将断粮。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贼军来了多少,仓惶逃走,岂是我辈可为?城在人在,绝不后退一步!”

    宇文士及激昂无比,说的话其实却是很有几番正理。眼下混乱情况,连基本情况都不清楚,敌人来了多少,进城了多少,在城外可有埋伏,还是只是一支偏师奇兵?一切都不知道,就急匆匆的出逃,安知西门不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只是此时兵荒马乱的,城中到处都是陈军骑兵的影子。陈军来的太快,渭水之防似乎根本对陈军没半点作用,加上陈军入城的太快,大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陈军是怎么突进城来的。这个时候,军心混乱,哪个肯继续留在城中。

    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一支被杀散的许军奔至,狼狈无比。

    有人认出是长安来的那支援兵,当头那狼狈无比的却不正是右御卫将军张瑾,只是此时的张瑾哪还有半点大将的风范,简直和个要饭的都差不多了。

    “张将军,什么情况?”

    张瑾完全被打懵了,看到宇文士及等人还在站在那里,不由的大声道:“秦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东城大营已经没了,现在城中到处都是陈军,怕不是有好几万人。兄弟们被突袭,全被打散了。再不走,就别想走了。听说北门,东门,南门都失守了,现在西门还在坚守,估计怕是也守不了多久了。大王,还是先暂避敌锋,出了城整军再战吧。”

    “不能走,广丰仓城还有千万石粮食,不能落入贼军之手。”宇文士及舍不得走。

    张瑾一狠心道:“那就派人放火把粮仓烧掉。”

    “不行,这是我们自己的粮仓。”

    “那稍后我们再回军夺回了就是,大王,走吧,再不走,别说粮食了,城中这几万将士怕都保不住了。”

    张峻也在一旁道:“大王,走吧。陈贼今rì能破城,不过是使是诡计罢了。陈军也不过两三万人而已,只要我们收拢了人马,随时还可以杀回来的。”

    再犹豫片刻,附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陈军出现,宇文士及也不敢再耽误了,狠了狠心,转身带着残兵败将往西城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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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介绍:
陈克复是南陈皇太子深的唯一儿子,可是他出生的当日,南陈被隋朝大军灭亡。
被太子托付给大臣带着隐居在外的陈克复,自小向往着成为一名英雄好汉,在他二十二岁时,他偷偷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家丁参加了隋第三次征高丽战争。
在陈克复的第一次处女战中,他在百万军中,以一身拉风的白马白袍形像,引得了皇帝的注意,实现了成为英雄好汉的梦想,却也在漫天的雷电交加中,被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灵魂穿越附身。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战马、长枪、骠悍勇武的男人、鲜血染红的沙场。
穿越而来的陈克复知道隋朝即将灭亡,天下将再次陷入乱世当中。乱世之中,却又身为前朝皇族,他将何去何从?是早早的投靠李唐?还是天下布武,完成复国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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