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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五体投地

    第643章

    五体投地

    李渊带着儿子建成、世民及一众部下登上北岸,换上马车往盟津城而去.

    文

    字txt下

    载李世民tuǐ有伤不能骑马,安排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天已漆黑一片,马车跟随在李渊的马后前行。虽然坐在马车上,可依然颠簸,那白天才被陈破军一箭shè断了小tuǐ骨的左tuǐ,在这颠bō中传来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李世民勉力坐着,一手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一旁马上面上压抑不住jī动之情的父亲。父亲被裴寂等一众李家的文武大臣如众星拱月一般,而在父亲的身边,大哥建成紧随其后,也被众臣拱卫。

    坐在yīn暗的马车之中,他冷冷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位长兄,李唐的世子。建成离父亲是那么的近,此时一身紫sè的华丽长袍,他甚至能看出长袍的里面还隐隐有内着皮甲的痕迹。大哥建成比他大了十岁,和陈破军却是同一年所生。虽然与陈破军比起来,自己的这位大哥没有陈破军身上的那种杀伐果断的英武之气,也没有那种纵横睥睨的英雄之气。

    但是李建成自幼生于关陇贵族mén阀之家,且又身为国公府嫡长子,深受贵族教育。虽不像他一般曾经在辽东战场上血腥撕杀磨练,但是李建成却极像父亲。他外表英俊,且又待人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在河东也是深得李唐部下喜欢。只是越是如此,李世民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此时的李世民金冠紫袍,鲜衣怒马,一副翩翩贵族世公子的样子,他就更加气的真咬牙。他为了李家多少次出生入死,刀山箭雨,腥风血海。甚至背负着世间的诸多骂名,而且为此还断臂毁容。可到头来呢,大哥只因早出生,就早早被定为李家的继承人,甚至如今还是唐王世子。坐享他拿命换来的这一切,他的心中万分不甘。

    他眼前又浮现起了幼时的情景,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如大哥建成,他总是会做的更好,引得父母亲的关注和称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比大哥更出sè,做的更好,也为李家立下更多的功劳,可又有几个人看到这些。眼下自己瘸着一条tuǐ坐在这马车之中,大哥却被众星拱月一般的围在父亲身边。

    李世民恨恨的放下了帘子,昏暗的马车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抬起右手,大拇指轻轻的转动着中指上的一枚紫sè宝石戒指。戒指很漂亮,那紫sè的光芒如同一阵雾气般蕴绕在手上。

    不过这并不只是一枚普通的宝石戒指,实际上这是一枚空心的戒指。那颗紫sè的宝石下,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此刻,里面就藏着已经被磨成了微细粉末的紫sè毒yào。他轻轻的用拇指推起那紫sè宝石,又一次的检查了一遍那一小撮紫sè的致命毒yào。最后满意的将宝石又安回原位,今晚,他就将用这些,来了结与陈破军的恩怨。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会介意在大哥李建成的酒杯里放上一些。当然,他不会蠢到也用这种毒yào,在他的衣袖中还缝了几个隐密的小口袋。现在,那口袋中就有一包谁也不知道的备用毒yào躺在那里,如果有机会,到时他就会让他那个大哥,跟着陈破军一起去做个伴。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shì卫的声音,“将军,已经到了。”

    几名shì卫抬着一个软榻,yù将他抬进盟津城。

    夜风锐利,夜风锐利,充满黄河河水的气息,刮过盟津的城头,传出低语。盟津城墙上火把摇曳,沿着城墙还有一圈营地,营地里篝火熊熊,彷如满天星星坠落凡尘。夜空漆黑无月,只有几点寥寥星辰悬挂天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李世民站在那里收回目光,心里暗暗念了一句。

    盟津城的城mén并不高大,不过三丈三余,但是此时,这个小小的盟津城上城下,却是遍布着河北的兵马。城楼上旌旗密布招展,点点的火把照耀下,整齐的河北军士密立城头,怀中的长枪闪着幽幽的光芒。

    城mén已经dòng开,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已经放下,但是城mén口那一队队整齐的河北将士,持矛挟刀,横眉冷对,却让他对这个黑dòngdòng大开的城mén生起一种寒意。看着这城mén,总让他有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父亲与大哥已经在城mén前下马,他在柴绍的扶持下下了马车,他遣走抬着软榻的shì卫,决定独自进去,才会是深得更有些诚意。于是李世民在一队队河北军士的注意下拄着柺杖,在柴绍与李孝恭二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踏上了吊桥,穿过了城méndòng,进入了满城热闹的盟津城。

    城中的将军府,今晚是陈破军的设宴之地。

    八名河北守卫打开厚重的朱mén,噪音和强光顿时穿出,李世民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心中大感满意,推开了柴绍与李孝恭两位好友兼得力部下的搀扶,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这间热闹喧嚣无比的大宅。

    在杯筹jiāo错的碰撞和席间低声的jiāo谈声中,远远的他就听到了王世充的,“陈王英雄盖世,臣等今后唯陈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的恬不知耻的马屁声。

    大厅宽敞无比,原本这是将军府的大堂,此时却已经被用作了宴会的场所。站在厅中末首,距离高高在上的陈破军最上首,足足有近二十丈之远。厅中四周都生着一个个的火炭盆,让这厅中丝毫感受不到三月chūn寒的冷峭,唯剩下温暖如故。

    厅中梁上垂下一条条粉sè的纱帐,光可鉴人的大厅石板上,在陈破军的位下,左右各摆着两溜长长的座位。两边四排,一张张的小几坐垫上,此时坐满了陈、唐、郑三家的文武将士。其中河北的将士单独居于陈破军右侧两排位置,而唐、郑两家的主臣则一家一排。势力更强的王世充率着部下居于前,他父亲李渊与大哥建成则带着裴寂等文武居于后。

    宴会才刚刚开始,一队队的shì卫奴仆端着一道道酒菜往来穿梭,金黄的烤羊,香气腾腾的烤rǔ猪,甚至是普通百姓一生都不太可能有机会吃上的牛ròu、牛筋等。除此外,靠近着黄河,宴会上自然也少不了诸多河中鲜烩,红烧、清蒸各式皆有。

    宴会乃是分餐之制,人人面前一张小几,此时已经摆满。

    赴宴的人差不多都已到齐,唯李世民与李孝恭、柴绍三人在最后。李世民向着父亲那里张望了一下,在父亲与建成之下,坐着的是裴寂,裴寂之下才有一个空位。他知道父亲这么安排,必然是免得他位置太前,引得陈破军注意。而柴绍与李孝恭两人的座位则还在后面,已经快排到了李唐那边的末位。

    “孝恭、嗣昌,你们也去就座吧,我自己一人过去就行了。”

    李世民单独向前走前,远远的就能看到陈破军正举杯邀饮,满怀大笑,说不出的得意。他一边慢慢一瘸一拐的前行,右手拇指一边微微不可察觉的又抚mō转动了一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

    一心望着最上首的陈破军,李世民忘了关注脚下。当他走过厅中过半时,他右侧外边的罗士信看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与左右的秦琼和程咬金两个兄弟笑了一笑。

    李世民一条tuǐ包的严严实实,此时一只独臂还要撑着一只拐,走出路来说不出的别扭艰难。可为了达到目的,他还是一步一步的撑着,脸上还得装出请罪的姿态。原本喧嚣的大厅,在李世民那笃笃的拐杖声中,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再jiāo头接耳,也不再窃窃sī语,都将目光停留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白天李世民刚刚因桀骜不驯,对陈破军不敬,惹得陈破军一箭shè断了他的左tuǐ,狠狠的侮辱了他一把。众人不明白,才刚刚过了半天,怎么这个欢庆的时刻,李世民居然又出现了。

    过了今夜陈破军就要回河北了,王世充不愿意再出什么意外,他还等着陈破军帮他对付李密。这个时候看到李世民上来,不由的端着酒杯疑huò的看着李渊,不明白这个老狐狸,又在搞什么。

    高高的上首之位,陈破军看到李世民走了进来,脸上lù出了不可察觉的讥笑。虽然还不太确定长孙顺德送来的那封信上所说的真假,但陈破军早就在一直防着李家父子,对李世民又岂会大意。此时看到李世民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走了进来,他心中却是已经完全相信了长孙顺德的那封信上所说了。

    手中端着酒杯,陈破军长身而起,对着李世民微微一笑,“二郎有伤在身应该在家好好静养,怎么却跑到这来了?”

    李世民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一边尽量装着态度诚恳,姿态低下道,“卑职深感以往对陈王多有不尊敬,现下特来负荆请罪...”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不防脚下罗士信突然伸出了一条tuǐ拦在前面。结果一脚绊在了上面,顿时重心不稳,一个前仆,手中拐杖已经撒手,整个人如狗啃泥一般的摔了个五体投地。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世民那条刚刚才接好的左小tuǐ,啪的一声又断了。

第644章 惊其美艳

    第644章

    惊其美yàn

    众人哄堂大笑,这无疑是一幅十分滑稽的景象。

    秦琼悄悄的瞪了一眼好兄弟罗士信,虽然他也一直鄙夷着李世民,但是如此厅堂之上,当着三家将士,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出李世民的丑,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够厚道了。更何况,他离李世民很近,刚刚李世民除了摔了个大马趴之外,那一声清xiōng脆的断tuǐ声,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刚刚接好的tuǐ,才不到半天,又断一回,这下看来确实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另一旁的程咬金想起当初在洛阳的那一次次死里逃生,就心头火大。看到李二出丑,这比几上的美酒还让他痛快。他啪的一声拍在几上,站起来大声的道,“二郎兄,我们知道你是来负荆请罪,可你有伤在身,也不至于五体投地,行如此大礼吧。而且还这么突然,刚刚可是把小弟的心肝都吓的砰砰跳啊。哈哈哈!”

    “哈哈哈!”河北的将士纷纷大笑起来,特别是如鲁世深、郭孝恪等人。他们来前,可是还刚刚看到了长孙顺德的信,知道李世民此来并不是来请罪,而是没安好小,意yù演苦ròu计,借机给陈王下毒,想把陈王毒死。对这样包藏祸心之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眼sè和同情心。

    此时见李二一来就吃了个亏,出了一个大丑,众人痛快解气还来不及呢。

    肆意的纵声欢笑,一个个旁若无人,完全就没有把李家上下放在眼中。左侧的王世充眯着眼睛看了看河北将校,又看了看陈破军,也嘿嘿的干笑起来。他一笑,本来还强自忍着的郑军上下,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顿时,整个大厅之中,到处都是肆意的哄堂大笑。唯有李渊及部下一个个yīn沉着脸,斥责又不是,不笑又不是。

    长夜黑暗,人心险恶。

    李渊虽然也心痛儿子,但是此时,他却不能起身去相扶儿子。

    小不忍则luàn大谋,他脸上尽力挤出一点点的笑容,一只手去在几下死死的拽住了想起身的长子建成。

    虽然心里极其羞辱之感,但李渊却明白,只要儿子忍住,那出的这一个大丑陋,说不定反而会让陈破军放松了警惕,也更容易对他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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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先笑,谁笑的声大并无所谓,唯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李渊向来要做就做笑到最后的人,为此,哪怕受人羞辱,遭人耻笑,他都可以忍。眼下,他最担心的就是怕儿子世民突然沉不住气,把今晚的大计搞砸。

    罗士信早已经收回了那只做恶的脚,这个时候却站在那里没事人一样的看着李世民,丝毫就没有上前拉他一把的意思。反而在旁边兴灾乐祸的道,“李将军当年好歹也是咱们辽东军出身,怎么说也是跟着陈王打过不少仗的。走路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这还好只是在厅中摔了一跤,这要是在战场之上,李大人如此不小心,只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今后,李将军可不能再说自己当初跟着陈王打过仗,要不然就算陈王不计较,我们这些辽东将士也会觉得丢人的。”

    李世民趴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早已经颤颤发抖。他紧紧的咬着牙齿,心中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小不忍则luàn大谋,小不忍则luàn大谋。

    足足有半刻钟时间之久,整个大厅中有上百人,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来扶他起来。趴在地上,李世民感觉自己的整个左tuǐ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那痛彻心菲的疼痛,比战场之上曾经挨受过的刀枪箭伤,还要疼痛百倍。而比之更加厉害的则是自尊心受的侮辱,这种当面如此的侮辱,比之白天陈破军shè断他的tuǐ还要过份。

    堪称奇耻大辱,甚至比韩信当年受到的跨下之辱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站起来,可是拐杖却摔出老远,单凭自己,努力了许久,也没能站起来。他刚接好的伤tuǐ不但又断了,就是另一条tuǐ也感觉疼痛无比。

    深呼了几口气,将心底冒出三丈高的火气压制在心中。面上还努力装出平静的表情,这时,有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李世民抬头看去,想要看看这个时候是谁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可一眼望去,他却看到了陈破军正微微笑着,居高临下的伸出一只手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李世民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中的怒火又一次的涌了出来。这是故意的羞辱,比刚才更厉害的羞辱。如果陈破军真的要扶他起来,又怎么会笔tǐng的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如此狼狈的趴在他的脚下。

    他咬着牙,摇了摇头,尽量平静的道,“卑职自己能起来,多谢陈王。”

    可是他刚试着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却又摔了下去,整个人更加狼狈的趴在了陈克复的面前,引得厅中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响起。陈克复站在那里,手并没有收回去,只是依然微微的笑着。

    “我就站在这里,也随时向你伸出援手,什么时候你觉得需要我的帮助,那么你可以抱着我的tuǐ站起来,再拉着我的手。二郎,我就在这里,随时乐意拉你一把,至于愿不愿意接受,全在于你,我并不强求于你。”

    “多谢陈王好意,卑职自己能行。”李世民紧紧的咬着牙齿,低着头道。

    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双手,伸到他两掖,将他扶了起来。

    “多谢。”他嗫嚅着,转头想看看是哪位伸出援手……

    “将军,”说话的人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有那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看huā了眼。

    虽然此时她换上了一身shìnv服饰,可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上次在北岸堤上会面的那位燕国皇后窦红线。他有种错luàn的感觉,不明白她怎么如此的大胆,一个燕国的皇后,居然敢装扮成一个shìnv,进入到了这戒备森严的盟津城,出现在这陈、唐、郑三家主臣文武相聚的宴会之上。

    甚至有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就是一场梦,是一场yīn谋。根本就没有什么魏国使者,也没有什么燕国皇后,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陈破军在戏耍他,故意派人伪装的罢了,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要看他的笑话罢了,就如眼下一般。

    他觉得眼前这个nv子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是一个shìnv,或者是陈破军手下的一个探子,什么皇后,什么盟友,全是假的。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窦红线力气很大,一下子将他扶了起来,她声音低沉,有着河北独特的悦耳口音。“您要小心啊。”在他耳边快速的轻声说道,一边还用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对着他看了几眼。

    李世民恍忽的站在那里,以金jī独立的姿式,刚刚那一下,又将他心中的猜测打破,这确实是燕国皇后无疑,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

    “将军,您的拐杖。”

    又一名同样打份的shìnv拿着他的那根拐仗轻步走来,将拐仗送到他的面前。

    “多谢!”李世民伸手去接拐仗,与那nv子如葱yù手轻轻一触。温暖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顿感唐突尴尬的迅速收回了手,轻声道谢了一句,抬头看去,却见这名shìnv同样十分美丽。而且那眼神清澈无比,十分灵动,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她的头发,并非普通nv子般的枯燥发黄,而是青丝柔顺、满头乌黑,,在火烛照映下闪闪发亮。她的皮肤却白晰滑嫩,毫无瑕疵,好似羊脂美yù;她的身形优雅苗条,甚至高挑的有些惊人,比厅中不少的男人还高,xiōng部丰满,腰身纤细,一张心形脸蛋。男人的视线一旦停在她身上,便很难移走,即便此时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两个shìnv,窦红线是燕国皇后,气质独特实属正常,可是这个shìnv为何也有这般灵动气质。难道这shìnv是窦红线的同伴,想来想去,他觉得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能。要不然,盟津这么一个小小的渡口偏城,又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有这样的两个shìnv?

    想到此,他没敢再多看两人,生怕被身前的陈破军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陈破军看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shìnv,也不由的有一种惊yàn之感。在盟津停留了许多天,可他却从没有见过这两个nv子,也从没见过这两个nv子般美丽的shìnv。

    因明天就要返回河北,今晚的宴会即是临行前的宴会,也是为了庆祝陈、唐、郑三家的结盟宴会,所以要办的异常隆重。军中虽也有伙夫,但要cào办这么一场华丽的宴会却不是他们的特长。这事情提前几天就已经给陈雷安排了下去,他知道陈雷最后找了王世充借了一些人帮忙。而王世充匆忙间则是征集了不少北岸堤上的酒楼店铺及城中的饭店厨师伙计相帮,也许这两人就是哪个酒楼中的也说不定。

    两个shìnv向陈破军与李世民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了。陈破军望着她们远去的背景,沉思许久。

    *J

第645章穷匕见

    ’,二郎,你现在可比不得当初在辽东追随我之时了,走路前万要当心。不要一心只看着高处,也得时时关注脚下才是应该啊。”陈破军若有所指的对着李世民道“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啊。”

    说这话时,陈破军不但有教训批评之意,话中也还带着一种惋惜之意。李世民当初年纪轻轻,就跟随他转战辽东。对于李世民与李玄霸,当初他不但是把他们当成小舅子,也把他们当成了弟子。

    是他一手把李世民带上了战场,也是他一点点的将他培训成了一员大将。他看着他从一个世家贵公子,慢慢成长成一位沙场悍将。他的机智,他的勇猛,他的果敢,都是在他的眼皮下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他的成长,他的成功,他当初比谁都高兴。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们终究站到了对立面。这份决裂,陈破军是为之十分惋惜。如果有机会,他心底还是有五分希望他能改变。只要他能放弃以往的恩怨,放弃李家谋夺天下的打算,他还愿意收纳他。

    虽然这个可能xìng也许百不存一,但他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也许这就算是在给李世民最后的一次机会吧。

    陈破军那略带伤感的话,引得李世民一愣。他是个聪明人,从陈破军的话语间,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只可惜,李世民有自己的为人处世观念。好马不吃回头草,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做出的事情从不后悔,哪怕做错了,那他下次会改,但对于做过的,却从不会承认错误。他心底不否认欣赏陈破军,甚至有些崇拜陈破军,但他们却绝不可能再有机会走到三起。是敌非友,自当初洛阳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再不可能改变。哪怕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他也绝对无怨无悔。

    “只有小孩子才怕黑。”李世民淡淡的回了一句,话语中,也极尽苍桑。

    “这可奇了。”陈破军笑了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该称之为是执着?还是顽固?”

    李世民没有回避陈克复的眼神“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已经选则了自己的路,又怎能半途而止?”

    陈克复摇了摇头,对于李世民的执着也无话可话“执著于错误的观念,那就是虚妄。李世民,你只是一个聪明的傻瓜。”说着,他伸出手,将李世民手中的那只拐杖取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枝漂亮的拐杖,主体乃是黑檀木。在拐仗的尾端,还包了一层蓥金。而在杖头,则是雕刻了一个龙首的模样,龙首镶金嵌银,连龙口中所含着的那枚珠子,也是一枚硕大的东珠。

    陈克复啧啧称奇的看着这支拐杖,李家果然处处不脱阀门处事风格。就连李世民的一支拐杖,居然都如此奢华。

    他拿着拐仗在手中当做长矛舞了几下,呼呼作响,笑着将其又丢到了李世民的手中“李公子,本王看这支龙头拐杖倒不像是一支拐仗,而像是一支帝王权杖。李公子持着这拐,配上你,倒还真有几分王者之气。”

    四周的三家文武,看着李世民金鸡独立的站在那里,一只左tuǐ满是缠着的绷带。刚刚伤tuǐ又一次折断,伤口崩裂,崩带上已经隐隐透出血渍。而他的上半身,一只右手撑着拐仗,另一边的衣袖却是空空如也。往日英俊的脸庞也早不复见,只余一道自眉间一直划…过半张脸,直到下嘴chún边上的紫红狰狞疤痕。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如果说这模样,还有王者之气,那么全天下人都有王者之气了。

    李世民抿紧嘴chún,强忍怒火。他以为他身体残废,一无是处了吗?但在今晚结束以前,他就会见识到他的厉害。残归残,但他却绝还没废。他可是个一次次在沙场上活下来的悍将。“我不需权杖,只需要一支拐杖。”他告诉他,说着拄着拐杖走了几步。

    “拐杖有时做的再华丽,可它也依然只是一只拐杖,并不能真的就当做权仗,本王只是怕有的人自己搞错了。”陈克复白袍一甩,转身走回高台座位,在他座下的左右下首,分别坐着李渊、王世充、张仲坚、鲁世深等人。李世民拄着拐杖,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向着李渊身后的空位而去。

    李世民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上首的裴寂转头轻声的道“二公子刚刚还是有些不够隐忍,刚刚后面几句话说的太直白了。说不好,陈克复心里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心了。”“是,裴大人教训的是。”李世民对于李唐鼻得父亲信任的第一大臣裴寂十分恭敬,如果他想与大哥建成相争,那么必须得有这位父亲的心腹相助。

    李世民环顾四周,父亲李渊与兄长建成都脸sè不太好的坐在左边上首,刚刚不但是他出了个大丑,整个厅中的李唐上下也都同样受到了羞辱。

    而前面一排上首的王世充与长子王玄应,及王世充的诸位家族兄弟,和军中大将们,及是一脸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看热闹心理。他们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意,对于他与李家受到的羞辱,全是兴灾乐祸,甚至是觉得高兴。

    对面的两排,则全是河北的将校,自河北的水师元帅大胡子张仲坚,到陈破军部下最强悍的重装骑兵营的统领郭孝恪,则心腹部下鲁世深,还有少壮派的罗士信、程咬金、罗士信等诸将,李世民大半都认识。但这些人对他明显都没什么好脸sè,看到他望这去的眼神,一个个都是lù出不屑的神情,甚至直接怒目相瞪。

    “二郎,你以前就断了一臂,如今又伤了一条tuǐ。以后既骑不得战马,也端不了马槊,难上战场,为国效力了。”李世民听着陈破军的声音,心中恨意能消。自己断臂、毁容、如今瘸tuǐ,这一切还不都是拜陈破军所赐给的吗?

    “不过,李家也归降了朝廷,今后上战场杀敌自有朝廷其它勇猛的将校们上场。不过,你征战多年,也劳苦功高,特别是突厥jī战,大扬我中华之天威。所以本王决定,今后你就为朝廷使节,随朝廷水师船队,南下西洋,宣抚海上各国。别小看了此事,出使海上,你代表的可就是我天朝赫赫之威,切记不可堕了我天朝的威名,一定得让四海臣服。”李世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陈破军的招数够狠,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变此归降陈克复。他也不会放过他们李家,出使海上,宣抚各国?只怕到时一出海,他就去见了海龙王。面到时,陈破军只要过个三年五载,对朝廷内外宣称他在海外水土不服而死,又有谁能查证?还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亏他还口口声声说,他随时随意拉他们一把,愿意给李家以援手帮助。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上,想的却是要怎么将他们李家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他很想当着这三家将士的面,在这里揭穿陈破军虚伪的面目,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陈破军假仁假义的真面目。不过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遵命,陈王。”不过,此去海上,也许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来。海上十万里,去国犹远。臣也万分不舍,离去之前,臣心中有些话想在今天当众说出来,一吐为快。”

    陈克复已经知道李世民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并没有立即揭穿他,反而笑着站起来道“二郎出海,乃是为国为民,本王也甚是感jī。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话,但说无妨,有什么要求要提,也尽管提出来。不论如何,本王一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绝不让你出海还带着遗憾在心中。”“多谢陈王。卑职此去并无多少牵挂,唯希望朝廷与陈王能代卑职对家父家兄多加照顾。除此之外,并不敢有太多请求。”

    “好,本王答应你。唐王乃国之柱石,朝廷应当照顾。而且本王乃唐王女婿,不论于公于sī,也都应当尽心照顾唐王,你且放心。”陈克复笑着应答下来,此时他就如同是在陪李世民演戏,剧本他早已经看过,只看李世民如何演了。

    “卑职……,卑职还有一事。”李世民犹豫着道。

    “称说。”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回。离开之前,想起以往曾经做过的不少错事,卑职心中难安。尤其卑职几次误会陈王与郑王,且对陈王也郑王做过不少错事,与在想来悔恨莫及。如今就要去国,今日正好两位大人都在,世民斗胆,yù借huā献佛,借今日宴会之机,向两位王爷负荆请罪,以求两位王爷谅解。”

    陈克复心中已经在发笑,等了这大半个晚上,还以为他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呢。他不急,自己都等的有些急了,没有想到,他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后,倒是终于把这事情给绕到这里来了。接下来,估计就是他饮酒陪罪,借机下毒酒,一举把自己和王世充给毒死吧。

    想到这里,他望向李世民的目光,悄悄转过,望向了他上首的王世充。但见王世充一身的轻裘华服,正手捏着一只酒杯,满脸笑意的看着厅内的这一场戏,1洗然不知,他也己经从一个看戏者,被卷进了这场戏中。!。

第646章 急则生变

    第646章

    急则生变

    距离太远了,李世民看着高高在上的陈破军

    自己与他之间足足隔了有近二十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父亲李渊及王世充等人。~~在唐、郑两家主臣与陈破军之间,那台阶之下,还站着一溜八名身着金甲的shì卫。他知道那些shì卫,早有耳闻,金甲御卫,彪悍勇武足以以一当十。

    他之前的设想要借机向陈破军请罪,然后把下了毒的酒敬给陈破军。可眼下看这情形,他连靠近陈破军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把毒酒敬给他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发现他不但离陈破军很远,而且厅中还有诸多shì卫往来,为宾客们上菜斟酒。就算他要敬酒,也很难有机会把下了毒的酒,给陈破军喝下去。

    上首座位之上,陈破军看似不经意,但实际上去一直紧紧的盯着李世民。他要亲眼看着李世民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出拙劣的戏码,而且,他更期待着,能借李世民之手,把本来就已经定做了目标的王世充除去,杀刀杀人。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一直安稳的坐在这里,看着李世民一步步的演着。

    “知错难改,善莫大焉。虽然有点晚,但总算是醒悟了。好,就凭这一点,今天就值得大家痛饮一杯。”陈克复站起身,脸上笑容满面,仿佛真的在为李世民拍手称赞。

    王世充也拍着手附和着陈克复,“是陈王宽怀大量才是,陈王真令我等佩服啊。”

    陈克复微笑着直视王世充,这个西域胡人,虽然一头黄sè的头发卷着,那又jīng明的眼神下是碧绿的眼珠,可他说话做事,语气神态中却丝毫也看不出胡人的样子。一个胡人,认汉人做父亲长大,又背着jiān佞小人的骂名,shì奉逢迎着杨广多年。又凭着他那铁腕、冷血的强势手段,才终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走到了如今,这也不容易。

    如果说李渊是头老狐狸,那么王世充就是笑面虎。人前他永远都是这么的谦卑、恭让,让人生不起警戒之心,不把他放在心上

    可事实上,谁要是忽视小看了他,都必然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以一个小小的shì卫,能做到如今的一方枭雄,他所凭的没有如李渊一般的家族mén阀之力,也不是如杨暕一般的天皇贵胄,金枝yù叶,龙子皇孙。他靠的就是他自己,靠一双手打下了这一切。对于他,陈克复像来把他放在了李密之上。

    李密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他与农民军的纠缠,让他注定成不了大气候,只能是昙huā一见。而王世充不同,占据着洛阳的他,可谓是占据了隋末天下的政治中心,不容小觑。

    单独的李密或者王世充,陈克复心中并不惧他们。他心中真正担心的还是两人的联手,dàng平河北已经是马到功成的事情。下一步,就是马过黄河,南下中原之时。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李密与王世充这两个枭雄,会不会在河北军的强大威胁之下,选择联手。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一个李密不可怕,但如果再加上一个王世充,那就不能大意了。

    如今今天能先除掉其中一个,而且还不用经过自己的手,借李世民这把刀而杀王世充,陈破军那是再高兴不过了。

    “说来本王以前也是很恼火世民的不懂事,还好,如今他总算是醒悟了。要不然,本王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对面秀宁了。这下好了,本王与李家又是亲如从前,甚好,甚好啊。”陈克复大声笑道。

    厅中其它人也跟着附和大笑,一时笑声大震动。唯有王世充看着陈克复大喜的表情,笑的有些勉强。河东的那五个郡吞下去了,他可是从没有想过要吐出来的。李家龙mén战败,最大的赢家就是他王世充了。可如果李家真的铁了心归降了陈克复,那最不高兴的恐怕就得是他了。

    到那个时候,陈克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河东诸郡,就是自己占据的这几郡,只怕也很难保住。想到此,他不由觉得半边牙疼,刚刚那看戏的心情,也是刹那全无。

    王世充的表情,陈克复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对着李世民道,“二郎,本王已经表态,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可是,郑王却好像还有些不太甘心啊。本王听说,雁mén勤王之时,你们李家与郑王在太原可是闹的十分的不愉快。上次李家与杨暕龙mén大战,郑王又背后摆了你们一道。虽然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如此一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你们既然已经都归附朝廷,那今后咱们就是同殿称臣,都是自家人。过往的恩怨再记在心中,可就不够大气了。”

    “属下岂敢,陈王言重了,言重了。”王世充连忙起身,摇着手道。

    “二郎,还不快给你王世叔斟酒道歉,磕头赔礼。”陈克复依然笑呵呵的道。

    李世民正在那里找借口,没有想到陈破军却先帮了他一个忙。虽然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毒杀陈克复,可王世充也在他们李家议论的毒杀之列。眼下一时还没有找到好机会杀陈克复,先给王世充敬一杯毒酒倒是正好。

    心中高兴,李世民沉着的脸也笑的十分灿烂,“多谢陈王为卑职出面调解,卑职这就亲自向郑王斟酒陪罪,磕头道歉。”

    挥着独臂向厅中的shìnv一招手,早就盯着这边的窦红线马上就端着托盘轻盈的走了过去。

    纤纤素手提着银酒壶,取过两只酒杯斟满了两杯酒,轻轻的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还不望目光与他相视一对。目光中满是期待与鼓励。

    李世民对着她微微一点头,伸手去接酒杯之时,拇指习惯xìng的去转中指上的戒指。

    下一刻,李世民却突然面sè大变,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眼神之中透lù着慌luàn。

    窦红线看着李世民的神情也不由一愣,以目示意,焦急的看着他。

    李世民有苦说不出,就在他刚刚准备动用手上准备好的空心戒指给酒下毒时,却突然大惊的发现,一直戴在手上,里面装满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的毒yào戒指,居然不见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来时把戒指带在了中指之上,甚至来的路上还不时的转动着。他记得自己就是进了大厅后,都还转过两次,那时都还明明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可是现在,正要用时,却突然不翼而飞了。这个事实,让他面无人sè,心中慌luàn不已。他偷偷的对着窦红线抖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空无一物。

    窦红线看着那空空的手,也马上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同样有些慌luàn起来。那些毒yào,是这次计划的关健之物。而且那毒yào珍稀无比,李密也只从那道士手中得到了这么多,她全把他给了李世民。可现在,事到临头了,却不见了。

    两人眼神慌luàn的向四周扫视着,想要看看是不是刚才摔倒时,遗落在了那里。可是两人目光一遍遍眼过,却丝毫没有发现那枚漂亮的紫sè宝石戒指,当然就更没有了杀人无形的毒yào。

    李世民与窦红线两人站在那里,已经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不过却只是以为李世民在这个时候,看中了这个美貌的shìnv。窦红线虽然一身shìnv妆,可是那独特的气质,还是引得不少的注意的。甚至有不少的粗蛮好sè的将领,还打算宴会结束后,就把这漂亮的shìnv带走收入帐中。此时看到李世民与她站在那许久,不由的恨恨叹了一声陈老二下手真快。

    “你还有没有准备其它的。”窦红线面上堆笑,将酒壶收入托盘中,趁机轻声的问道。

    这个时候,再去找那个突然失踪的戒指,已经是十分不现实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想出其它的办法。要不然,错过了今天这样的机会,要想再有下次,可就难了。

    李世民一下子惊醒过来,想起了衣袖中藏着的那一包毒yào。那本来是他准备用来对付大哥李建成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虽然这包毒yào不是李密送来的这种绝佳毒yào,但事到临头,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前先想办法把陈破军和王世充两人先干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面可能隐瞒不住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借着窦红线的掩护,李世民迅速的掏出了那包毒yào,一咬牙,将毒yào倒入了酒杯之中。看着那白sè的粉末渐渐溶入琥珀sè的酒液之中,李世民的一颗心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李世民下毒之时是背着上首的,上面的陈克复与王世充等人都没有发现他下毒。但是就在他上首的裴寂和李渊却是看见了,他们看见李世民突然没有按照先前所计划的那样用空心戒指下毒,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包毒yào,都是大感意外,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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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冯婠现身

    第647章冯婠现身

    李世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窦红线端着托盘托着另一杯酒站在他的身旁。~~“郑王,以往都是晚辈多有得罪之处。晚辈今日当着陈王与众位大人的面,借此机会,向郑王斟酒请罪,不知郑王能否一笑泯恩仇,原谅了在下以往的鲁莽无知、唐突冒犯?”

    王世充打量着他,“好吧。”

    李世民感觉的到,此刻厅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刚要上前,裴寂却用手紧紧的抓住了李世民的衣袍下摆,悄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用那紫sè的yào?”

    “那戒指不见了。”李世民义无反顾的道,“这是我预备的yào,我必须如此,错过这次,就再难找到机会了。”他轻轻一甩,将裴寂的手甩开。

    一旁的李渊也听到了李世民和裴寂的话,不由大惊,低沉着噪音喝道,“不行,既然戒指丢了,那么原先的计划就中止。没有那种紫sè的yào,你这样冒然上去,就算得手了,事后我们也会马上被人查出来。到时候,我们李家上下就得和他们赔葬,这事情不值得,我们下次再找机会。”

    “不,没有机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世民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低声的嘶喊道。

    李世民刚刚与窦红线的异常,已经引得一直在关注他们的陈克复的注意。此时见李世民在下面似乎与李渊在争执,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疑huò了。长孙顺德的信中写的明明白白,李渊父子的这个计划,乃是与李密、魏刀儿三家联手的计划。而且此事虽然是李世民早先与魏燕两国接洽,但是后来也是在与李渊商议了之后,才告之李唐众臣的。

    这个计划,李渊明明就是一个主谋者,可眼下李渊与李世民为何又起争执?而且,他刚刚发现,刚才李世民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他在找什么?

    看到原本一切都是按着所掌握的在进行,这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他有些疑huò不解。坐在上首,右手抚着颌下蓄起不长的短髯,陈克复满头疑问。

    酒宴依然在进行,厅中的shìnv们往来不休。

    虽然几上的酒菜并没有吃几口,但shìnv们却已经开始撤走桌上的菜,开始上第二轮的酒菜。

    烩河豚、清蒸桂鱼、荔枝烤鸭、甲鱼汤、清炒鹿脯、焖熊掌,一道道的新菜摆在了几上。可陈克复却看都没心思看一眼,现在他满心都在李世民那里。

    “殿下是不是觉得李世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克复闻言一愣,转头看去,却见刚刚上菜的shìnv摆好菜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就站在自己的几边。而刚刚那句话,却正是她所说。

    仔细望去,这shìnv如李世民身边的那shìnv一般独特美丽,清新脱俗。这美丽的面容,让他马上想了起来。之前李世民摔倒,不正是这个shìnv帮李世民捡了拐杖吗?

    漂亮的nv人虽然容易引起注意,但并不一定就能引起陈克复的注意。可如果一位漂亮的nv人,还能一口说出他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那就马上会引起他的注意了。

    “你是谁?”陈克复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nv子,他心中已经确定,这绝不是一个shìnv。就算盟津这小地方有这么漂亮的shìnv,可也绝不会有这么联明,能一眼就猜出自己心中所想,而且还敢这么胆大的主动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的shìnv。虽然一时判断不出她的来路,可陈克复却已经本能的起了警戒心。

    娇滴滴的nv子,有时却是致命的杀手。战场拼杀多年,各种各样的敌人见的多了,他也不会如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莽夫一样,见sè忘形。

    “殿下没有马上见shì卫把我拿下,足见殿下好胆识。”那shìnv盈盈一笑。

    陈克复微微一笑,对这nv子的身份已经猜出一二。陈克复自立之后,辽东军中就有很多人称呼他为殿下。那时他虽是朝廷封赏的北陈郡王,可实际上,这殿下并不是那郡王身份带来的称呼。

    称殿下者,乃专指皇太子,或者是亲王。只有皇太子和亲王才有资格称殿下,其它人,就算是同样是王爵,也不能称殿下。那时朝廷封他的乃是北陈郡王,不论怎么讲,都是不能称殿下的。部下们称他殿下的真正原因,是máo喜等当初南陈的老部下,以他南陈皇子的身份称呼他的。

    后来军中其它的将领们也如此称呼,以示亲近。但后来陈破军派兵南下淮北,支援江都,他就已经和南陈撕破了脸面。军中部下中,除了máo喜等陈家庄出身的那一批老家人,其它人都少有再如此称呼他,现在众人皆称他陈王而非殿下。

    可眼下这shìnv一出口,却是殿下。这已经透lù出了一些信息,虽然还不够多,但也已足够。

    “我前几天听说我舅父家的表妹到了河阳,后来又听说,从南边又来了一位姑娘,前来汇合了她。虽然时间匆忙,我的属下还没有查出这位姑娘的身份,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估计你就是那位从南方前来与我表妹汇合之人吧?”陈克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shìnv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

    “江湖传闻,殿下麾下有特勤司,耳目遍及天下,无所不在。以往小nv子还有些不太相信,今日倒是真的相信了。”

    shìnv没有正面承认陈克复的猜测,但却也等于在承认陈克复的猜测。

    陈克复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这shìnv。

    虽然特勤司对于从南方来与表妹沈落雁汇合的nv子身份还未确认,但她是南陈人的身份已经无疑了。他知道那位舅舅家的表妹沈落雁最近好像在与王世充秘密接触,也还记得沈落雁曾经是李密的军师,陪着李密一起上的瓦岗山。那时他们虽然相见,可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李密与王世充的联手是他最忌惮的,他派出了不少密探去打探沈落雁,并试图抓捕她。可沈落雁为人十分谨慎,特勤司的兄弟数次出手,都落空了。而特勤司关于沈落雁最新的情报,就是她汇合了一位从南方来的神秘nv子。

    “你也是沈家的表妹,还是江南其它家族的?陆家、王家、谢家?又或者是朱家、张家?”陈克复有些好奇的注视着她,他不与江南联系久矣。想不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nv子,有什么打算。

    陈克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站在他眼前的这个nv子确实是那个与沈落雁会面的nv子,也就是岭南圣nv冯婠。岭南十九郡虽然名义上也属于江南陈朝,但江南陈朝本就是各世族把持的,实际上还是各自为政。以沈、陆、王几大家族,及各大大小小的众从世族豪强联合而成。

    而岭南,不过是听调不听宣,名义上臣服于陈朝的割据势力罢了。岭南面临着江汉杨暕舅舅萧瑀的大兵压摬,偏偏陈朝见死不救,反而将兵马往东撤退。冯盎无奈之下,才想起派nv儿北上,试图找一盟友,帮他们化解这场危机。

    北上的冯婠,有自己的打算。她没有想找王世充、或者李密联盟,而是直接想找陈克复联盟。而且,此时站在陈克复面前,她觉得自己也有这个机会。

    看着这个早就威镇天下的枭雄,冯婠越加确定了自己要与他联盟的想法。虽然他是那么的年青,年青的让人有些吃惊,与流传中的那个威名赫赫的铁骑统帅有些出入。

    当着陈克复的面,她轻轻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在他的面前,五根葱葱yù指一根根展开,最后,lù出了里面那枚闪着紫sè光芒的戒指。

    “这,就是李世民刚刚在找的东西。”冯婠轻启朱chún,缓缓而道。

    看着那枚jīng致漂亮的宝石戒指,陈破军有些疑huò的道,“一枚戒指而已,虽然这颗紫sè的宝石看上去不错。可李世民可是天下最强盛的李阀出身,你刚才也看到了,一枝拐杖都是镶金嵌yù。一枚宝石戒指而已,在他不过是九牛一máo。我可不相信,李世民会因为掉了一枚宝石戒指,就突然失sè,四下找寻。”

    长孙顺德虽然写信告诉了陈克复李渊父子要在宴会上敬毒酒害他,可却没有写会用空心戒指藏毒yào这样的琐事。

    冯婠微微一笑,走上两步,提起几上的酒壶为陈克复倒了两杯酒,然后只见她右手的手指轻轻抖动几下。立时,当着陈克复的面,几缕紫雾就从那紫sè的宝石戒指中,洒落在了陈克复面前的两个酒杯之中。

    这一切,如果不是她当面而为,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陈克复看着一入酒中,就已经溶入其中,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的毒酒,也不由的脸沉如水。

    他终于明白,这就是李世民准备下毒的道具。如果不是他得长孙顺德密报,只怕他很难防的住这一招。

第648章 以毒攻毒

    “你之前给李世民捡拐杖时,趁机偷了他的戒指?”陈克复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从李世民手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摘下戒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冯婠微微一笑,细腻光洁的脸颊,顿时lù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邻家的女孩,小家碧玉,而又贞静娴淑,可爱无比。这样的一个阳光女子,怎么也无法让人将她所做的事情相连起来。

    “你好像并不惊讶?”陈克复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能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个yīn谋后,还能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向李渊父子那边扫一眼。

    这样的结果只可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克复早就知道了这事。

    “我惊讶,不过惊讶的不是李渊父子要害我。李渊父子要害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真正惊讶的是,你为何要这样做?陈朝与我可是是敌非友,江都城至今可依然是日日围城,月月鏖战。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知道李家父子要杀我,应当助他们一臂之力才对,最起码不能拆他们的台啊?”

    听到陈克复果然早已经知道了李家父子的计划,冯婠不由的有些失落和挫败感。陈破军早知道了此事,那么她拼命赶来报信,那就没什么意义了。而她想以此,与陈破军取得信任,共结盟约一事,怕是也难了。毕竟,岭南现在需要河北的援手,而河北并不一定就需要他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只能开门见山了,冯婠直言道,“刚才殿下猜对了一半,小女子确实是从南方来的,也与沈小姐汇合过。但小女子并不是陈朝的人,小女子乃是代表岭南一十九郡而来。”

    “岭南十九郡?那不还是属于陈朝吗?有什么两样?”陈克复明知故问。

    “那是以往,殿下的先辈为陈朝天子之时,我岭南确属陈朝无疑。但如今的陈朝,想必殿下也明白,那不过是江南各世族们为了自己利益而立的一个傀儡朝廷罢了,我岭南又怎么会归属于他们。”冯婠摇了摇头道。

    正在这时,轻声争执的李渊父子,终于有了结果。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李世民终究还是向着王世充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了。

    “多谢姑娘的仗义援手,不过,咱们还是先把这出好戏看完,然后再细作商谈,你看如何?”陈克复看到自己期待的戏码终于要上演,忙对着冯婠道。

    冯婠本待趁热打铁,把yù与河北联盟,向陈克复请求援兵的事情说出来。见陈克复打顿,只得无奈的笑了一笑。

    那边的李渊看着儿子终究是一意独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下。丢失了那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虽然还有备用的毒药,但是那毒药却是无法掩饰的住。只要陈克复与王世充一死,到时所有的人都将知道是世民下毒杀了他们。到时就算杀了王世充与陈破军,又将如何迎接陈、郑两军的疯狂报复?

    打击对手没错,可李渊向来讲究在伤敌之时得保住自己。如果伤敌伤已,那却是不值得的冒险行为。如今的李家已经没有本钱,再冒险了。

    可当着这三家将士上百人的面,他实在是无法劝止住一义孤行的儿子。他们争执这会,已经引得人人侧目,再争执下去,只怕所有人的人都能猜出他们的谋划了。

    李世民一条伤tuǐ接好了又断,此时走路都十分艰难,可他却一直咬牙硬撑着。几步走到王世充的面前,李世民一狠牙,又跪了下去。

    “郑王,晚辈以前多有冒犯,还请郑王大人大量,原谅在下这一次。”李世民独臂将酒杯高举。

    王世充脸上yīnyīn笑着,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望了一眼后面点的李渊,对着李世民道,“世侄,刚刚不知你与令尊唐王所争执何事?可是唐王不肯让你前来赔礼?若是如此,这杯酒,本王还是不喝也罢。不是真心诚意的酒,本王可不敢喝。”

    “郑王误会了,刚刚家父言晚辈tuǐ脚不便,yù让家兄代为向郑王陪罪。在下以为,既然是在下向陈王请罪,当然是得由在下亲自请罪。使郑王误会,晚辈深感抱歉,愿先自罚三杯。”

    李世民言罢,变转身让窦红线上前倒酒,每倒满一杯,他立即一饮而尽,当下连饮三杯,态度极其诚恳。

    “郑王,既然李世民如此诚恳,就给他这个面子吧。”上首座上,陈克复举起手中酒杯向王世充一扬,朗声道。

    “也罢。”于是王世充自他手中接过酒杯,仰头深吸一大口。杯底一亮,酒已饮尽。

    “好!”陈克复起身走下来,走到王世充与李世民中间,一把拉起李世民,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高声道,“李世民斟酒请罪,郑王大人大量,从现在起,李家与郑家过往的恩恩怨怨,一笔钩销,一笑泯恩仇。从此大家俱同殿称臣,彼此一家。来,诸位共饮三杯,庆祝这一高兴的时刻。”

    “贺!”

    众人齐齐举杯。

    “来,唐王,本王也敬你一杯。”陈克复一招手,冯婠马上端着黑漆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正摆着三杯酒。

    陈克复举着手里的酒杯,向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示意。

    “刚刚世民与郑王一笑泯恩仇,确实让本王欣慰。本王也知道世民诚心醒悟悔改请罪,不过你本来tuǐ就有伤,刚刚又摔了一跤,就不必再这么辛苦的磕头请罪了。本王娶秀宁为妻,我们本就是一家。都是自家人,也就不必那么客气。来,一起喝了这杯,干!”

    李世民刚刚看着王世充把那杯毒酒喝下,心中正是高兴。本来下一个就是陈破军了,却没有想到,他今天倒是这么和气,居然先敬过来了。无奈,李世民看了父亲、兄长二人,只得一起自托盘中端起酒杯。

    陈克复率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微笑着看着李世民父子三人,也一起将杯中酒饮尽。心中不由大呼痛快,刚刚李家父子三人喝下的这三杯酒,正是用冯婠从李世民手上偷来的戒指中的毒药下过的毒酒。他自己的那杯没下过毒的,他早端在了手中。

    李家父子三人,一人一杯。

    这一刻,陈克复心里只一个感觉,自做孽,不可活。李渊父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害死自己,可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毒死自己的毒酒,最后却是被自己给喝了下去。

    如果不是李渊父子的这个计划,陈克复也许还得费点其它的功夫。正是今天这个机会,反倒是让李家父子给放松了警惕之心。

    一想到,三天之后一,李家父子三人都将死去,陈克复就不由乐从心起。而且刚刚王世充已经饮下了李世民敬的酒,看李世民之前与李渊的争执。如果他真的相信李世民所说的争执是因为那什么让李建成代为请罪,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他心里已经敢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李世民敬的那杯酒,定然是一杯毒酒。

    王世充此时对这些事情依然浑然不知,过了今晚,陈克复终于就要带着他的人马回河北去了。他也再不用如今天这般,如孙子一样的陪着陈克复了。想他王世充,这辈子也只有以前shì奉杨广的时候,才这么小心翼翼过。要不是为了灭掉李密,他几时何曾需要受这样的气。

    过了今夜,一切又将恢复原样。等到与陈破军一起击败了李密,到时侯,他再与陈破军一决高下。到时,一定要留陈克复一条狗命,让他如现在一般的shì奉自己。

    旁边的shì女为他将空了的酒杯又满上了,看着杯中的酒,他笑了笑。这是他进入洛阳后,从宫中取出的御酒,后来运了一部份放在这河内城。这可是好酒,浓浆,sè如紫琥珀。要不是为了今天的宴会,他怎么舍得拿出来。

    喧嚣的厅中,他听到陈破军又在喊干,一抬手,那淳美的酒液穿入喉中。酒入肚中,王世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晕炫,仿佛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陈王,请让臣向您再敬一杯酒。”李世民端着一杯举到陈克复的面前。

    陈克复伸手去接那杯酒,鲁世深去走了过来,“殿下,孙神医早有嘱咐,不让你多喝,每次最多只能喝三大杯。您今天已经过量了,不能再喝了。”

    “陈王”李世民满怀期待的看着陈克复,王世充已经喝下了毒酒,那个毒酒不是那种紫sè的毒药配的酒。那只是普通的毒酒,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如果今晚不毒死陈破军,那就再无机会了。

    “罢了,也不差这一杯了,本王就再喝一杯,先说好,只此一杯了。”陈克复笑着道,李世民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看着陈克复的手已经到了酒杯边,马上就可以端起来,可是他旁边那美丽的shì女突然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陈克复皱了皱眉头,然后收回了手。

    “二郎,你现在倒掉这杯酒还来的及。”

    “什么?”李世民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的道。

    陈克复端起了那杯酒,李世民刚高兴了一下,下一刻,陈克复却把那杯酒送到了他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代本王喝了这杯酒吧。”!。

第649章 毒发身亡

    第649章

    毒发身亡

    陈克复摊开手指,指着黑sè漆盘上的那杯酒,示意李世民端起来。书mí群4∴⑧0㈥5

    两人已经成为了众目所视的焦点,但李世民的眼中,此时只剩下了陈克复一人。凌厉的眼神,月白长袍,碧yù腰带,还有那翘起淡淡讥笑的嘴chún。

    他感觉到,那是嘲讽的笑。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颤抖不止,但却在强作着镇定。他安慰自己,也许陈克复并没有看穿他的计划,只是想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罢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慌luàn,要不然,事情真的就完了。

    看着漆盘中的那杯酒,他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那是一杯毒酒,他亲自加入毒yào的毒酒,如果喝下去,他必死无疑。可是当着陈克复和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不喝。如果不喝,那接下来是什么后果他知道。

    陈克复没有催促李世民,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观看着李世民的表情。

    喝,他得死,死于他自己下的毒酒中。

    不喝,他也得死。

    李唐诸人心中复杂,特别是李渊,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李家要打天下,就少不得他的帮助。可是眼下,他一面希望能保住儿子的xìng命,可一面却又知道此事的关系。暗暗的却又担心儿子不肯喝下这杯酒,到时让陈克复将他们的计划发现,那今日在场的李唐众人将没有一个可以幸免。内心的摇摆不定,让他受尽煎熬。

    李世民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的脸上全是担忧,心中不尽有了几分安慰。可是见到父亲就站在那里,明明知道那酒中有毒,却不阻拦,也知道了父亲心中最后的想法。不由感觉几分黯然。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颤抖着伸出了右手,向那酒杯伸去。

    “啪!”李世民的手就要端起那酒杯,这个时候,那shìnv手中的漆盘却突然不稳,漆盘中的酒杯酒壶一起滑落,摔在了地板上,酒壶和酒杯中的酒都流了一地。

    “奴婢一时失手,请大人责罚!”那端酒的shìnv脸也吓的青白,惶恐万分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李世民本已经万念俱灰,此时得窦红线暗中相助,不由的心中长叹一声,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又回复了过来。连那刚刚已经仿佛停止跳动的心脏也再次有力的跳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正装着惶恐万分的窦红线,心中不尽万分的感jī。

    “请陈王恕罪,容在下再斟一杯酒。”李世民低头请罪,但话语却轻快许多。

    “砰!”

    又是一声传来,众人不由齐齐转头,却正好看见王世充双眼睁的巨大,一双眼睛赤红,面sè青黑。一双手正挠着自己的脖子,十指张力,脖子上已经显现出数道血痕。他全身痉挛,已经倒在了地上,正不断chōu搐。

    突然的变故,引得一片惊呼。特别是王世充的叔伯兄弟子侄,部下大将们,一个个全都大惊失sè,围在了王世充的身边,大声的疾呼着。

    这一切,让陈克复都有些吃惊,刚才冯绾对他说那紫sè戒指中的毒yào有三天的时间才会发作,他本以为,李世民给王世充下的毒就算没这么好,应当也是慢xìng毒yào,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当场发作的剧毒。

    “快传大夫!”陈克复大叫一声,上前几步,分开了围在王世充身边的人,俯身蹲在王世充的旁边。

    “郑王,你怎么了?”

    王世充试图应答,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努力想吸进空气,结果只咳出细得吓人的嘶声。他伸出手,紧紧的抓住陈克复的衣袖,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shì卫很快就带着随军的大夫赶到,大夫抓起王世充的手号过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再张开他的嘴chún看了看。对着陈克复一拱手,摇了摇头道,“禀陈王,郑王乃身中剧毒,已经无力回天了。”

    “郑王所种何毒,有何解yào,你把解yào方子说出来,本王马上让人去取。”陈克复大声道。

    那大夫摇了摇头,“郑王所中之毒,乃是这世间最毒的毒yào之一:鸩毒。”

    “鸩毒?”厅中众人闻言无不变sè,历代以来,史书中所载君王赐毒酒于臣,多用鸩酒。鸩酒之毒,最名传于天下。谁都知道,鸩毒乃是无解之毒,而且毒发迅速,饮者毙命。

    眼见王世充毒发,李渊与裴寂两人都是汗湿衣背。裴寂与李渊对视一眼,上前假做疑huò的问道,“我闻知只需以鸩鸟之羽拂之于上等好酒,酒sè香味不变,而鸩毒尽入,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神经麻木,无痛而死。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可郑王眼下症状,似乎与之不像,是不是郑王有其它的什么顽症,敢问玄应公子,不知郑王以往可有其它未能根治之顽疾否?”

    王玄应此时已经失了方寸,只顾跪在王世充面前,惊慌落泪,不知所措。闻得裴寂此言,不由大怒,“父王向来身体强健,不但能开强弓连shè百箭,更能纵马持槊部锋陷阵,从来不曾有过此等事情。更何况,大夫已经说了,父亲乃是中了鸩毒,又岂会有错。“说着他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诸位本族叔伯兄弟,“二弟、三弟,你们马上回营,把营中弟兄们都带过来,无论谋害父王之人是谁,我江淮军上下,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玄应世侄且慢!”陈克复一挥手,“今日之宴会本王乃是主人,发生此等事情,实乃不幸。世侄但请放心,本王今天一定会给你一个jiāo代,给江淮军上下一个jiāo代。陈雷,马上让人封锁将军府,不论是何人,许进不许出,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着又对大夫道,“大夫,裴大人刚才的疑huò也有些道理,不知鸩毒之诊断可否准确?”

    满头白发的随军大夫对于裴寂的疑huò,也并不在意,回道,“裴大人所言者,乃是鸩毒在正常使用情况下的症状。但如果并不直接以鸩羽拂之于酒,而是将鸩鸟的羽máo磨成粉末掺于酒中,则yào效就会相对弱些。郑王的中毒症状就是如此。鸩鸟乃是极稀奇之物,世间少有。两晋之时,朝廷更是禁绝鸩鸟,见即杀之。所以鸩鸟逾少,那些配置毒yào者,便会将鸩鸟羽máo磨成粉,再掺杂其它的毒yào,往往一根鸩羽掺杂其它毒yào配yào后,可以配置出上千份新毒。”

    “既然是掺杂过的减弱毒yào,那没有解yào吗?”

    “鸩毒之毒,为百毒之王。历来无解,虽然郑王所中之毒掺杂了其它的毒yào,如果是一喝下立即配置解yào,尚且有一线生机。但此时已经毒发,回chūn无力了。郑王已经快不行了,还是准备后事吧。”大夫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渐渐消失的鸩毒居然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他也是倍感意外。

    王世充此时心中明白,对于陈克复与大夫等人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可奈何却口不能言,话不出话来。而且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想睡觉,仿佛大醉一般。但是喉咙却又似被人卡住,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枭雄半生,却不料最后在此翻船。

    呀”王世充紧紧的抓着陈克复的手,使劲的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咦咦呀呀的嘶叫声。

    最后,王世充也放弃了这种无谓的jiāo流,眼看大限已到,他心中却是难以放下。他想起自己最后的一杯酒,那是李世民敬给他的,当时他还不想喝。大意了,没有料到,李家小儿居然敢当众毒杀他。难道这一切都是陈破军指使的?为什么,陈破军为什么要做么做,过河拆桥,可是他们的联盟刚达成,李密都还没有击败,为何陈克复就要先对付他?

    他不相信陈克复会如此,要不然陈克复也不会来盟津找他联盟,而他也不会来盟津会盟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再去费力猜测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jiāo待。

    他吃力的扭头看着长子玄应,及次子玄恕,这两个都是他的嫡子。在旁边,还有他的二十多位兄弟叔侄,这就是他王氏的大多族人。他纵横江淮,入主洛阳,靠的就是江淮军。他没有李渊那般的贵族mén阀,也不似杨暕般的皇子龙孙,他只是起于微末,靠的还是王家人帮他监军统兵。

    两个儿子虽然还不错,可此时就让他们接过江淮军,终究还是太仓促了。虽然早立了长子玄应为世子,可他毕竟威望不足,他这一死,恐怕王氏内部都会有人不服,更何况东都段达等朝廷大臣。而且面对李密等人,他更不是对手。只怕自己一死,纵横天下的江淮军,也不久矣。

    想到此,王世充也不禁滴下两行虎泪,他颤抖着双手,将王玄应的手放在了陈克复的手中,望向陈克复的目光中充满着期盼。这一刻,已经看不出他的野心,他不再是一个枭雄,只是一个担忧儿子将来的慈父。

    陈克复对着王世充点了点头,“行满兄请放心,你走后,朝廷会让玄应世侄接任郑王之位,并继续统领江淮军。你我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会照顾玄应世侄及王世一族的。”

    听到此言,王世充终于放心了一些,脸上也lù出了一丝微笑,眼皮渐渐合闭,一代枭雄,就此毒发而亡。

第650章 深不可测

    第650章深不可测

    “父亲!”王玄应俯在王世充的身上恸哭不止。虽然父亲就此离去,从此他就是郑王,就是江淮军之首。可习惯了父亲王世充羽翼的庇护,此时就要独立面对这luàn世风雨,不由的也感到一阵惶然。

    其它的王氏族人,俱都心情复杂。有对王世充的死伤心的,有对王家未来担忧的。也有心中不服王玄应这个没什么能力的新家主的,一时间好好的庆功宴上,哭天嚎地,仿似祭奠灵堂。

    “世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节哀,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安置好郑王的遗体,死者为大,当早日下土为安。另外,郑王遭人毒手,你为郑王继承人,我为郑王之兄弟,都当为他查个水落石出,报仇雪恨。”陈克复轻拍着王玄应的臂膀,满脸长辈神态的对着王玄应道,一脸哀容。

    实际上,陈克复此时心里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今天王世充中毒身死,可谓真是意外之喜。他对王世充十分忌惮,既与他合作,又不得不时刻提防着他,生怕什么时候就被王世充给摆了一道。原本,他已经接受了张仲坚等人的提议,准备刺杀王世充再嫁祸给李密。

    谁知道,李世民居然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居然在这宴会大厅上就把王世充给毒死了。王世充死于毒酒,而李世民当众给王世充敬了酒,这是众人亲眼目睹的事情。今天不要说王世充就是他毒死的,就算不是李世民毒死的,陈克复也会想办法把这事情裁到他的身上。这么好的机会,陈克复可不会就此白白错过。

    而且王世充死前,还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意外之喜。他事先也没有想到,王世充临终托孤,居然会把儿子托到自己的手上。王世充一死,江淮军就再不是以往的江淮军。失去了王世充,江淮军群龙无首,对于自己的威胁也将大大降低。而有了王世充临终前的这番表态,无异等于是向王氏家族表明,让他们以后依附于自己。

    王玄应可不是王世充,与王世充打jiāo道,陈克复会担心。可与王玄应打jiāo道,陈克复可不会担心。有了先前的盟约、王世充的表面归附。再有了如今王世充的临终托孤,江淮军这支天下强军,此时不但已经不足惧,而且还已经渐渐倒向了河北。只要他们再使些力,收复江淮军也并不是不可能。

    收复江淮军已经指日可待,现在,陈克复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管李世民毒杀王世充是他胆大妄为,自己一人的意思,还是李唐背后策划,既然他们已经lù出了这么一个大破绽,陈克复就绝不会白白错过。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将李家一网打尽。

    王玄应此时惶然无助,虽乍掌大权,可并没有什么主意。听到父亲临终托负的陈王所言,立马点头称是。

    “陈王,家父méng遭jiān人之手,此事还请陈王为我王家做主。”

    “世侄放心,我陈郑两家本就是兄弟之盟,如今尔父虽逝,但两家情谊不变。不论凶手是谁,我陈克复绝不放过。”

    王玄应咬了咬牙,伸手一指李世民,恨声道,“那就请陈王马上把李世民拿下,还有李渊等李唐诸人。今日宴会,厅中过百人。诸人皆没事,唯家父中毒,李世民最可疑。刚刚家父就是在饮下了他敬的酒后没多久,就中毒毒发。下毒之人,一定是他。”

    陈克复心中对王玄应赞叹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定李世民就是凶手,还是觉得自己也可疑,但只因此时自己的掌握之中,才如此说的。但就凭这份眼力,就足以让陈克复对他另看一眼。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陈克复不少的功夫。

    “你血口喷人!”李世民满脸愤慨,那右手颤抖着指着王玄应,“郑王今晚并非只饮了在下敬的一杯酒,你如何敢咬定郑王所喝毒酒就是本王所敬的那一杯?更何况,这厅中赴宴者百余人,更有shì卫婢nv无数,又何以单指责在下。我看你是借此机会,公报sī仇!”李世民矢口否认,而且还隐隐的向王玄应表明,今日的宴会他也是客人。这厅中最多的,还是主人陈克复的人,暗示着下毒之人可能是陈克复指使。

    陈克复微微一笑,事到如此,李世民再怎么狡辩,也不过是枉然。他侧目对着郭孝恪一示意,郭孝恪立即大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大吼一声,“放你娘-的屁,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乃是我们河北人了?”

    “在下没有这样说,只是说事情查明之前,谁都会有嫌疑,并不能单独指责于在下,那是对在下的不公。”李世民咬牙硬撑。他本来打破破釜沉舟,今晚将陈破军与王世充一起毒杀。然后到时再想办法离开,重回河东。可谁曾想,王世充把毒酒喝下了,可陈克复却是仿佛看出了他的计划,居然并不肯喝毒酒。

    但事到如今,他也唯有硬撑,以求后变。

    郭孝恪冷哼一声,“什么叫不公?我看就是你下的手。今日你tuǐ脚有伤,可却拖着断tuǐ来参加这个本来没有你的宴会,此其一。其二,宴会之上,你一反常态,处处表现的改过请罪之态。其三,你一来就要敬郑王酒,郑王饮后,你又敬陈王酒。结果陈王让你代饮,你却迟迟不肯饮。这反常之处,岂用人说?分明是你想要借此宴会之机,一举谋害我家陈王与郑王。”

    “你胡说!”李世民怒目圆睁,脸上的疤痕红紫狰狞,大声咆哮道。

    “我是不是胡说,让大夫验看一下刚才你没有喝而倒在地上的酒就知道了。”郭孝恪冷冷一笑,扭头对大夫道,“大夫,地上还有些酒液,你可能验看酒中是否有毒,是否与郑王所中之毒相同?”

    夫上前查验,李世民脸上一会青,一会红,事到如今,他想掩饰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起身对着陈克复行了一礼,“禀各位大人,小的验明,地上的这酒液之中,确实有毒。而且这毒,与郑王所中之毒完全一样,这是同一种毒。”

    语音一落,李世民反而大笑,“哈哈哈,就算那杯酒是毒酒,你们就安敢说是我下的毒?依在下看来,这明明就是陈破军让人下的毒。他早计划好了这一切,借今日宴会之机,让人在在下敬给郑王的酒中下毒,然后嫁祸于我。”

    “那你敬给陈王的酒也有毒,却又怎么解释?”

    “哈哈哈,在我看来,这杯酒却正是你们最大的破绽。因为毒是陈克复让人下的,所有我敬给他时,他才不肯喝。”

    “既然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陈王让你代喝,你为何不肯喝?”

    “因为我已经猜测到酒中有毒。”李世民丝毫不松口,紧紧咬住硬撑。

    “是吗?”郭孝恪站在李世民面前,狠狠的盯着他,突然一脚猛击在他的伤tuǐ上,随后一把扯开了他的外袍,引得一阵惊呼。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郭孝恪从那衣服的袖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个纸包,扔给大夫,“大夫,你查验一下,看看这是什么?”

    大夫接过纸包,迅速的查验起来,倾刻之间,他已经发出一声惊呼,“禀将军,这纸包上残留的粉末,正是与毒杀郑王的鸩毒,一模一样。”

    旁边的李渊闻言双tuǐ一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李唐众人人人变sè,如此一来,李世民毒杀郑王,而且还yù毒杀陈克复的事情已经再也推不掉了。而且,这不单单是李世民的罪责,十有八-九,这事情,最后会烧到李唐众人身上,今天有没有人可以全身走出这个大厅,还是两知。

    “李世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郭孝恪一脚踏在已经倒地的李世民xiōng口,大喝道。

    “呛啷!呛啷!”

    一道道响声响起,陈克复的御卫们已经拨出了腰间的横刀,将李世民给围了起来。

    “杀了他!”王玄应与王玄恕的郑家主臣都齐声大吼,说不出的狰狞愤慨。

    看到这一切,陈克复嘴角微微不翘,心情说不出的高兴。冯婠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宴会上的风云变幻。一代枭雄,王世充毒发身亡,江淮军倒向陈克复。李世民被当场查出为下毒凶手,就连整个李家也已经牵连其中,难以摆脱嫌疑。兵不血刃,甚至不用陈克复自己动手,曾经江淮,如今盘踞洛阳的王世充就已经倒下。

    而现在,李家也逃不出这场祸事,唯有陈克复,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冯婠心头对这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仿佛如自己哥哥们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心头却生出几分遥远的感觉来。就如同一汪寒潭,看着那平静碧绿的水面,却永远也无法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究竟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

第649章 李渊杀子

    “恭喜殿下,郑、唐两家自此之后,再无力对抗殿下矣。”冯婠轻声对陈克复笑着道,那鹅长的脸蛋,刹那间仿佛百花绽放,说不出的灿烂,让人心动。

    陈克复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并没有上前质问李世民。而是一甩衣袖,转身回到了上首座位上。

    “取王本剑来!”陈克复脸上笑意不再,如一汪秋水,冰冷无比,眼神锐利。

    一名金甲shì卫闻言立即捧着一把剑上前,那是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的宝剑。

    陈克复出身军旅,向来佩横刀。横刀锋利,且极适合战阵之时。不过自辽东军挥师入河北,定都幽州涿郡蓟城,改名北京以来。他却是少有再亲上战阵的机会,他的佩刀,也从战阵这刃横刀,改而佩带萧后所献上的杨广曾经的收藏之一,天下名剑赤宵。

    众人注视之下,陈克复唰的拨出了这把曾经是汉高祖斩白蛇所用的赤宵宝剑。厅堂之上,顿见宝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烛火摇曳之中,清晰的显现着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赤宵宝剑,又名帝道之剑,向来为帝王佩剑。此时陈克复拨此剑在手,顿时显现出其强大威压,呼唱不止的郑军上下,都闭口收声。而本就已经惶恐不安的李唐上下,更是面如死灰。他们都知道那个经常笑面相向的男子背后,是何等的铁血无情。辽东灭国屠族,河北血洗世族豪强,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陈克复依然一言不发,双眼凝视宝剑,缓缓的收回,放置于盘着的双tuǐ之上,光耀照人。

    “陈王,李世民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居然在宴会上下鸩毒毒杀郑王,并试图谋害陈王。如今证据确凿,请陈王发落。”郭孝恪躬身行礼,大声请示道。

    王玄应也举步上前,躬身行礼,咬牙切齿,手指李世民道,“李世民谋害家父,罪在不赦。我江淮军上下,人人恨不得寝皮吸血,将其千刀万剐。臣恳请陈王将李世民交于我江淮将士处置,陈王大恩,我等没此难忘。”

    王世充的哥哥王世衡上前跪倒陈言,“李世民谋害我兄弟,罪不容恕,万死难容。然此事绝不仅仅是李世民一人所为,此事定然是李渊父子一起图谋。他们此乃是为报我兄夺河东五郡之仇,今日若只处置李世民,而不处置李渊父子等人,那我兄长在地下难安……还请陈王看在昔日与我兄长的情份上,为我等做主。如若陈王成全,从此往后,我江淮军上上下下,皆愿听从陈王号令,从此以陈王马首是瞻。”

    膝上的宝剑映着烛光,刃缘微微发亮。

    陈克复直视李世民,到了此时,李世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死不可怕,他只是有一些不甘。带着不甘与愤恨,他狠狠的回瞪了陈克复一眼。

    陈克复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扫向了李渊。李渊望向他的目光中是惶恐不安,还有乞求。此时他万分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全力阻止世民。只是那时他的心中未偿没有侥幸的心理,可事到如今,他却不能让李家就此灭亡。哪怕是乞讨,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去做。

    “唐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克复终于开口,但却冰冷仿佛刀枪,让李渊心头的那点希望又少了许多,只剩下了绝望。

    李渊在裴寂的搀扶下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陈克复的前面二十步,再想上去,一名金甲御卫却已经将雪亮的剑尖晃在了他的眼前。

    “砰!”

    李渊双tuǐ陡然跪下,“老臣无话可说,请陈王责罚。”此时的李渊仿佛一瞬间已经完全苍老了,上次他来到盟津时,就已经比当初在洛阳相见时苍老了许多。但是现在,他衣袍不整,双目无神,满头花白。当初曾经可以连射七十余箭,箭箭不落空的大隋第一门阀之主李渊,此时却躬背如驼,手脚颤抖。

    “起来吧,唐王。”陈克复声音依旧冰冷,就如他膝上的那把宝剑一把。

    李世民也被郭孝恪按着跪倒在李渊的后面,看到父亲如此卑躬屈膝,李世民挣扎着大叫道,“父王,他不值得你跪他,他不配。想当初,要不是我李家的扶持,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将,说不定早死在了战场之上。陈破军忘恩负义,这种人我李氏早唾弃之。今日算他命好,没有毒到他,但天理昭昭,他必不长久。父亲,咱们李家乃世代名门贵族,跪天跪地,跪君王,但岂能给这等忘恩负义这徒下跪。父亲,他要杀就杀,我李家没有孬种,但有一人还在,必杀陈克复。”

    “闭嘴!”李渊起身走到儿子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李世民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

    “为什么?”

    李渊伸出手,颤抖着扶着儿子的肩膀,轻声道,“二郎,父亲对不住你,但为了李家,也只能如此。”

    “呃!”李世民感觉腹中一阵巨痛传来,他伸出手去捂,却只感觉一阵阵温热的液体自身体内涌出。随着那些温热的液体涌出,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消散。

    “为什么!”

    “为了李家。”李渊抽出匕首,一手扶着儿子的背,却又一刀捅了进去。

    父亲相残,血溅厅堂。

    李世民无力的摔倒在了厅堂之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蔷薇。

    “铛啷!”李渊手中的刀摔落在地,他的手上,衣襟上满是儿子的鲜血,甚至连脸上也有许多,整个人鲜血淋漓,仿佛从修罗场上归来。他双目发直,慢慢的转动着,对着四周的人大笑,“家门不幸,出此逆子。今日罪臣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当场大义灭清,清理门户。”

    众人看着他那满身的鲜血,还有那笑容,都只感觉一阵阵的冰寒。虎毒尚不食子,向来宽厚仁义的李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杀死了。这事情,让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陈王,把你的宴会给搅了,也把这地板给弄脏了,真是抱歉啊。”李渊面sè苍白,却又还挂着让人渗的发慌的笑容。“我这就把他擦干净,这就擦干净。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李渊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地上,脱了衣袍,拼命的擦着地上的不断散开的血渍。只是他越擦,反而弄得到处都是。

    鲜红的血渍到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李渊拼命的擦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

    “唐王疯了!”厅中有人惊呼道。

    看着李渊的作为动作,此时也唯有疯了两个字可解释。陈、郑两家将士看的面面相觑,李唐诸人惊慌失措,李建成拉着父亲痛哭,可李渊却仿佛视而不见。

    “李渊定然是装的。”冯婠一直观察着李渊,此时对陈克复说道。

    别人也许不熟悉了解李渊,但陈克复可是太了解了。李渊突然出手杀了儿子李世民,虽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但确实符合李渊的xìng子,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李渊本来就有了一些精神错乱。此时为了避免整个李家都受李世民的牵连,他下狠手杀了儿子,可谓是不得不为之。

    而杀了儿子后的这反常行为,说他疯了,或者说他是在装,都不太准备。以陈克复看来,李渊为了保全李家,亲手杀了李世民,心中肯定是大受打击的,但完全疯了也不可能。此时的李渊,精神分裂肯定是有的,但绝不至于真疯了,所以他判断,李渊有三分疯,七分装。

    不过如此一来,倒正省了他的一件麻烦事。李渊父子先前已经喝下了三日必死的毒药,早晚要死。如果此时以李世民之事,将其牵扯进来处置,虽然名正言顺,可肯定也难以收复河东太原及上党的李氏余党。现在李渊装疯,正好,他也有借口不再追究李世民下毒之事。

    只要等到三天之后,李家父子一死,到时李家失去了首领,还不如眼下的王家一样,他正好可以对李家下手,设法收复其余党,为自己所用。

    戏唱到这里,已经十分完美了。完美到,比他来之前所能预料到的还好一百倍。

    陈克复还剑入鞘,缓步走下去,将依然还在擦地的李渊扶起,叹息一声道,“唐王,本王相信你,世民下毒之事,只是他一人所为,并不是李氏在后谋划。”在这话说出之时,他看到李渊的瞳孔微微有一瞬间的放大,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李渊又回复了那疯了的模样。

    陈克复假意叹息了一声,转身对李建成道,“大郎,你先送唐王回去,等明日起程,你们就先去北京。宫里的御医孙思藐乃当世神医,相信他能医治好唐王的。”

    兄弟世民被父亲手刃,父亲又接着疯了,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李建成已经六神五主,此时听到陈克复的安排,再无半点异议,连连点头,感jī陈克复对父亲与李氏一族的宽容。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却两死一疯,血溅厅堂。众人再无欢庆之心,都各怀心思告辞离开。陈克复看着李、王两家各自带着尸体离开,面无表情。

    待看到一个巧妙倩兮的身影时,却突然一招手,“多派些人盯着她,严密监视。”

    “是!”御卫领命离去。!。

第650章 顺藤摸瓜

    夜渐渐深了,但盟津河畔却依然喧嚣如故。

    陈、唐、郑三家军士士卒的喝酒笑骂声,酒家小二shì女们的吆喝声,直冲星空,声传许远。过了今夜,河北陈王就将率部下返回河北,此时陈王、唐王、郑王等三家的将领幕僚们都在盟津城中的将军府设宴庆祝,庆贺此次三家的结盟。而三家的部下军卒们,倒也差不多都或多或少的得了不少的赏赐。

    这热闹的河堤之上,门口挂着副水煮鱼幌子的酒楼,同样是人满为患。面对着豪气又大方的客人们,酒楼的东家不得不将桌子摆在了店门前的空地上。

    楼下如此的热闹火爆,但楼上的那个雅间却意外的空着,并没有招待客人。

    与外面的喧嚣相比,雅间里此时只有一人,一壶清茶,一盏青灯,一卷黄卷,看上去说不出的洒脱。

    但是在那豆大的灯焰下,那一身儒袍的文士虽然一直盯着手上的书卷,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次也没有翻页。他不时望向门口的目光,将他心中的焦虑显lù无疑。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沉不住气,丢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看了看星空。

    三月末之时,月亮只有朦胧的弯弯一弦,半边还隐藏在乌云之中。

    “夜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大事已成矣。”房玄藻一拍手掌,心中有些jī动起来。

    三天,只要三天,纵横辽东、河北,至今无人可敌的陈破军,就将无声无息的死去。而如今依然还占据着洛阳,狗延残喘的王世充也将步他后尘,随他而去。

    三日之后,王世充、陈破军一死,这北方及中原还有谁可以与魏国争雄?到时魏公率魏国大军,可迅速夺下失去王世充强援的洛阳,以此为根据,再迅速北上河东。然后西入关中,东进河北,半壁江山唾手可得,到那时,不论是杨暕还是宇文化及,又或者是薛举、李轨,又有哪个能阻挡的了魏国的大军。

    一想到这些,他不由的热血沸腾,乱世当中,他一个文人,无法马上封侯。唯有希望能辅佐自己的主公,夺下天下,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开国功臣,名垂青史,家族富贵。

    只要此次计划能成,那么以他的功劳,到时魏国之中,他足以笑傲群雄。什么徐世绩、单雄信、什么王伯当,什么祖君彦,都只能居他之下。一想起这些,他就jī动的再也坐立不住。倚在窗前,专心等着窦红线的回来。

    又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窦红线自江堤上快步而来。

    房玄藻忙小跑着去开门,门一打开,窦红线已经到了门口。跟在她的身后,还有与她同行的燕国数人。

    “窦皇后,是不是大事已成?”房玄藻压抑不住心中的jī动之情,jī动的问道。

    窦红线脸上却无半点高兴之意,此时她心中却满是焦急。今晚的行动太失败了,谁也想不到,魏燕两国为了这次的行动,谋划了这么许久,甚至为此专门寻来了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可谁知,这么周密的计划,却会如此失败。

    事关关健之时,李世民居然会把那毒药给弄丢了,这事情听起来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他就是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最关健的时刻。

    李世民临时改换毒药,本也是个补救之法。可谁能想到,毒到了王世充,却把最重要的对象陈破军给放过了。今夜王世充虽然死了,说来也是为盟友李密除了一大敌。可这对于燕国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燕国的真正敌人是陈破军,唯有除了陈破军,才能缓解他们眼下的灭顶之灾,这也是她不惜冒险前来盟津的原因之处。

    可是现在,毒杀了一个王世充,陈破军反而没有半点事情,甚至因为他们的这次行动,陈破军反而将江淮军及河东军这两大势力,渐有收为部下的可能。

    李世民已经死在了李渊的刀下,而且经此事,陈破军必然已经加强了警惕,再想以此计杀陈破军已经是不可能了。而且更让她担心的是,在宴会之上,有几次,她已经感觉到了陈破军对她若有若无的关注。虽然这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多次战场上的死里逃生,让她对这种感觉十分敏感,她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疑心了。

    实在是当时,她摔倒那杯毒酒太过明显,早知李世民早后还是会死,当时她就不应当出头,以至于l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疑心,那么以河北特勤司的刺探能力,她的身份也随时有可能暴lù。

    “房大人,这里已经不可能再呆下去了,我们得马上转移离开。”窦红线坚决的道。

    “出什么事情了,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成功了没有?”

    “计划已经失败,王世充中毒死了,但是李世民也暴lù了,他被李渊当了弃子,当众杀了。陈破军好似早有防备,并没有半点事情。”窦红线简短的解释道,一边指示着几个部下简单的收拾东西,准备趁着半夜之时,离开这里。

    “什么?怎么可能?”房玄藻惊得大惊失sè,要不是窦红线身份尊贵,他早就要跳上前去抓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了。他不明白,这么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而且那毒药不是三天才会发作的吗?为何王世充会当场中毒死亡?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的疑huò与惊惶,让他呼吸急促,面sè急赤。

    “此事一言难尽,李世民丢失了那毒药,所以他在宴会上临时改用了鸩毒。结果王世充喝了他的酒,陈破军却似发现了,并不肯喝。我估计我的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怀疑,我们必须马上准备,随时得离开这里。”窦红线行事果决,眼下事不可为,再继续恋栈在此,不会对事情有任何帮助。反而容易出现危险,让他们落于陈破军的手中。

    房玄藻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了心中的惊悸,他走到窗户前,从上面又小心的打量了一遍楼下路上的情况,见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才转身道,“眼下这河堤上到处都是军卒将士,我们冒然出去,怕是很容易被发现。但是也不能这么干等着,陈破军的厉害我很了解,一旦真让他起了疑心,只怕他的人马随时就会赶来。依我看,我们得想办法弄几套河北军士的衣袍,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窦红线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理,等的越久,不够越发的夜长梦多。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那一下一下的敲门声音,瞬间让窦红线与房玄藻面面相觑。这间酒楼是他们为了这次行动才掩人耳木开的,他们就是老板。外面的厨子伙计们早有过吩咐,没有传唤是绝不可以进这楼上雅意的。而且窦红线刚进来时,还留了一个亲随在门口,眼下没听到亲随的禀报,却传来了敲门之声。

    两人已经马上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传说中无孔不入的特勤司的密探到了。

    窦红线与跟随她的几个部下纷纷从房间的桌下等隐秘处掏出了刀剑,个个抽刀在手,屏息相待。

    窦红丝横刀在手,全神戒备,等待着敌人的破门而入。可奇怪的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动静。而且更加让人心慌的是,此时就连外面一直的喧嚣声也突然停了下来,寂静无声。

    房玄藻早已经从jī动,变成了惊惶。他与陈破军说来还是老相识,当初陈破军落魄还没上瓦岗时,他就已经是瓦岗的当家之一了,比陈克复和李密都要早。后来他背叛了老当家,渐渐投到了李密的帐下,成了他的心腹。而且上次设宴杀翟让兄弟俩,就有他的献计。

    他已经听说,前不久,陈克复已经在涿郡娶了翟让的女儿无双。那么他们就已经不但是公敌,也有了sī仇。一旦被抓住,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死亡如此的接近,让全无半点心理准备的他,面如死灰,双股战战。

    窦红线心中有些鄙夷的看着房玄藻,暗道如此胆怯之人也是李密的心腹大臣,真是让人瞧不起。她从一旁取过一把横刀,往他手中一塞,“房大人,掉头不过碗大个疤,没什么好怕的。看样子我们是跑不出去了,还不如拿起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的赚。”

    “咻、咻、咻”

    寂静之中,突然一阵阵破空声传来。

    “陈破军放箭了。”房玄藻双手握着横刀,惊惶的喊道。

    窦红线侧耳聆听,摇了摇头,“不是放箭,好像是勾索。”

    话音刚落,只听得下面突然传来一股大喝声,然后只感觉脚下一阵摇晃,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木头搭建的酒楼,居然整个的被人用众多勾索给拉倒了。窦红线等人一声惊呼,全都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抱歉这章晚了些。。。!。

第651章 俘获皇后

    “咳,咳,咳!”

    窦红线咳嗽着从一堆茅草木片中挣扎着爬了起来,刚刚那一下,整个酒楼已经被人从四面八方用铁索拉倒。要不是他们是从四面拉勾,这房顶又是用茅草搭建的临时木屋,她们又是在最上面的一层,只怕就刚才那一下,他们就都已经埋在了瓦砾堆中了。

    还没有来的及拍去身上的灰尘,刚刚起身的窦红线已经看到了在这倒塌的酒楼四周,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了数喜层的军士。那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她不由的以手摭眼。

    她一眼就已经认出,外面围着水泄不通,却又一言不发的正是陈破军的麾下将士。

    “这位姑娘,刚刚将军府一别,转眼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陈克复骑在雄骏的飒紫lù马背上,带着丝戏谑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让人难忘的年青女子。

    宴会一结束,陈克复就已经派人去紧盯着这个女子。宴会上,她几次引得陈克复注意,早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特别是她打翻毒酒的那次,明显是在帮李世民掩饰过关。

    派去跟踪的人不负他所望,很快就跟着她到了这处酒楼。

    对于这处酒楼,特勤司的人可不陌生,上次他们监视李世民时,李世民就曾经进过这个酒楼。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查到一些更进一步的情报,但这酒楼却是已经在他们那里挂了号。眼下这可疑的女子又进了这酒楼,密探当即马上派人去向陈王汇报。

    听到密探汇报后,陈克复当下率兵赶来。他之前没有在宴会上将她当场捉住,一来是为了避免她有可能当众把李家父子的图谋说出来。二来,也是为了顺藤mō瓜,准备把其它的人也给找出来。

    长孙顺德告诉他的情报中,只提起李渊父子与魏燕两国使者结盟,并没有说到是与燕国皇后窦红线及魏国李密心腹房玄藻结盟。这么隐秘的高级情报,李渊父子并没有公布。

    不过陈克复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能一举抓获魏燕两国的使者,那无疑也能反向审问到许多魏国两国的情报,特别是他们目前结盟之事,及两家的一些军事计划,这是很重要的情报。

    窦红线认识陈克复,不过陈克复却并不认识窦红线。

    窦红线恨恨的瞪了一眼陈克复,有些郁闷的扭过头去,刚刚埋在茅草中,她连刀也丢失了。眼下身处重置,就是想拉个垫背的也不可能,唯有无奈以对。

    陈克复倒没有想过,这个很独特的女子会是窦建德之女,也更想不到,她还是眼下燕国皇帝魏刀儿的皇后。按常理,谁也想不到这个可能。充其量,他也不过是将她当作了是魏燕两国的一个女密探罢了。

    “咳咳咳!!”又是数道声音从废墟中传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男女自那底下挣扎着爬出。还有两个好像受了不轻的伤,抱着tuǐ在那里轻声的shēn吟。

    其中一人的样子,让陈克复眼前一亮。

    “来人,把他们都押过来。”陈克复马鞭向前一指。顿时数十军卒涌上前去,长矛刀锋指在了窦红线等人的面前,把他们一个个押到了陈克复的面前。

    人到近前,陈克复终于看清了房玄藻的样子,确定了他的身份。不由的哈哈一笑,“房当家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房当家的来了盟津,怎么却不到本王处见面,这是不把当年咱的兄弟情份放在心上啊。看房当家的这打扮,莫不你就是此次魏国使者?”

    房玄藻面sè复杂,心中惊讶,他没有想到陈克复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知道他是魏国使者。那已经明显说明,陈克复早知道了魏燕唐三家结盟之事,怪不得李世民会失败,原本他早已经知悉了一切。可他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在今晚的宴会上借着李世民的手,把王世充给除了,真真是好手段。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并不回答。两国相争,本是各为其主,被俘并不一定就要死。可奈何陈破军可是娶了翟让的女儿,而翟让就是死在他的计策之下,如今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自己岂还有活路。倒不如干脆一点,也省得受些屈辱。

    看到房玄藻如此反应,陈克复倒也没生气。房玄藻此人,他虽然与他相处的不长,但也早知道他为人虽有些才气,但心xiōng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做一个县令、太守是可以的。但让他担任一州刺史,中枢宰相等高职,他却是没有那个能力的。这样的人,可用可不用,关健还是看他自己的态度。既然他不想投降,也没必要费功夫去求他。

    打量了下面前这伙人,倒是窦红线最让他有兴趣。并非贪图她的美sè,而是被捉以后的反应。看她被俘之后,不但没有半点惧sè,反而镇定如常,就可知,这女子实不简单。

    “房兄是魏国使者,那这位姑娘看来就是燕国的使者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陈克复笑着问道。

    窦红线丝毫没有将陈克复放在心中,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转过了头去。大有一种舍身取义的感觉,另陈克复越加的惊奇起来。

    “陈雷,除房兄与这位小姐,把其它人全都带下去分开审问,然后再核对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包括这位小姐的。”

    克复躬身应答,一挥手,数十名shì卫踏步上前,将除窦红线与房玄藻以外的人,全都拖了下去。

    几名shì卫从旁边酒楼中取来一张桌子,又取来一张小榻,顺便又给陈克复带来了一壶上好茶水。陈克复于众军之前,悠然的喝着茶,一边暗自观察着那两人的神情。

    房玄藻虽然还在硬撑着,但是却面sè苍惶,脸如白纸。甚至肩膀手脚,都在微微抖动着,明显心中已经十分恐惧。而那女子,虽然转身背对着自己,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但看她站的tǐng直如松,迎着河上吹来的风,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即可知她心中的坚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雷已经拿着一叠纸快步走了回来。

    “殿下,已经初步审问过了,每个人都交待了一些内容。属下将每人交待的内容,再与其它人互相交叉印证口供,大部份都是假的。也有一些是对的,目前,相互印证过的口供有十多条。其中有一条开始只有一人交代,后来属下让人严厉审讯,已有一半人能供认,但还有数人否认。”

    说着,陈雷将那叠口供交给陈克复,按他所说的,凡是全部相互印证过的,都在后面划了个圈。而没得到相互印证的,则在后面打了个叉。而其中有一条,后面则打了个问号,显然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只有一半人印证过的问题了。

    他匆匆浏览,将那印证过的一气看完,不觉大感满意,待看到那个打了问号的口供时,却不由的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条口供所述的却是那个独特的少女乃是燕国河间王窦建德之女,大燕国前任皇帝王须拔的贵妃,现任皇帝魏刀儿的皇儿窦红线。

    初看到这条消息时,他虽惊讶,但却觉得这是假的。就算河北的大燕国,只不过是一群盗匪占据了四五郡之地,的一个割据势力。可无论怎么说,这一国皇后也是相当尊贵的。眼下燕国虽渐被包围,可兵马还有足足四十万,再怎么乌合之众,也不可能让一个皇后跑来当使者,还是哪些危险的使者。

    特别这个皇后还是魏刀儿最喜欢的皇后,据他所掌握的情报,燕国之所以有内讧,就是因为魏刀儿与王须拔争夺这个窦红线。当然,这个只是外面传说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肯定不会只是争夺女人这么简单,这只能是一个yòu因。但无论如何,这也说明这个皇后是十分得宠的。

    但当陈克复抬头观看窦红线的身影时,心中却有些不法言明的原由,让他很不由而然的选择相信,这女子就是那燕国皇后。

    沉默许久,陈克复望着她的背景,缓慢道,“本王与窦皇后与算是河北的老邻居,以前多有闻名却从未见面,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此见面,真是幸会、幸会。”

    窦红线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只是伸手拢了拢耳畔被河中吹来的夜风吹乱的青丝,充满了女子的妩媚与柔情。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双目有神,满脸英气。

    “陈王的大名威镇河北,小女子更是如雷灌耳,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名,久仰、久仰。”

    陈克复不由一笑,这窦红线不愧是出身于底层,更兼在农民军滚打多年,虽是一女子,说话却丝毫不肯示弱,处处针风相对。本来心中还有的那一点点疑huò,却是都化作了烟尘,随风而去。

    看着窦红线,再转头看着房玄藻,真是让人感叹英雄每多屠狗辈,负义尽是读书人,还有一句,那就是侠女总自风尘出。虽然窦红线不是风尘女子,但在农民军中多年,也算的上是一个红尘中的奇女子了。

    一个燕国皇后,一个魏国使者,此时尽落于手,看着这两人,陈克复不由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第652章 胜者为王

    胜则为王败则寇,古今历来如此。

    窦红线虽不过河北一农家小户之家,但历年的经历,早已经让她明白。出身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代表一切。霸王项羽楚国贵族,将门之后。汉高祖刘邦不过是一亭长起家,和她父亲也没什么区别。可最后,得天下的并非项羽而是刘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早就明白了那一切的一切,也知道父亲心中的抱负,因此才地抛下一切念头,一心襄助父亲。看着对面的这个满脸微笑的男子,她冷笑了几声。

    腥风血雨数年,她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就想过,会有这样落在敌人手里的一天。

    看着没有丝毫惧意的窦红线,陈克复也不由的为其暗赞叹,果然是乱世多出奇女子。魏时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累立军功十二转。如今又看到了这样一个原本及其普通平凡的女子,如今却渐渐成为一名让人心中敬佩的奇女子。

    招手让人在对面又摆上了一张软榻,陈克复心中转过诸多念头,笑了笑,“近今日本王忙于事务,但不曾想窦小姐来临。如今正好,本王的事情也忙完了,正好又碰到了窦小姐,我们倒是正好聊聊。以往咱们都在河北,也算是同乡。以往本王也与窦小姐令尊有过几次交手,可惜却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却是正好可以好好谈谈。”

    话音刚落,窦红线却是冷笑了一声,大方的走上前坐在了陈克复面前的软榻上。见陈克复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也丝毫没有犹豫,端起就饮。却一如她的xìng格一般,并没有慢慢口味,只是如喝酒一杯一饮而尽。

    “我既然落在了陈王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遵便。但你若是想以我为质,借此向我父亲要挟,当什么筹码,提什么要求,却是劝你免费心神。我既然敢来,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河北的豪杰,可不会任由你们摆布。”

    看着面不改sè,神态自若的窦红线,河北诸将此时已经万分佩服。乱世儿女,出sè的女子他们也见过不少,如陈王的几房妻妾,就个个十分出sè。但如窦红线这般,落在敌手,还能如此神情自若,丝毫不惧,却是令人惊讶了。

    陈克复自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在窦红线面前静静摊开。

    窦红线扫了一眼那地图,却发现上面乃是河北的的地图。而且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地图,除了绘制了山川河流,关隘城池,上面居然还有着许许多多的蝇头小字。

    跟着义军多年,也常统兵上战场,她自然认得地图,也看的明白上面的布置。仔细看去,除了那些小字,还有红蓝两sè线条,标记着许多的记号。

    地图上,燕国的四郡之地,尽在其上。而且不但如此,包括燕国在各处关隘城池布置的兵马,守将姓名等皆有备注。他甚至还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她父亲窦建德所率的河间义军所驻防各处的标记,不但统兵之计皆有备注,而且连军队人数,战斗力如何皆有详细记录。

    她如今虽是燕国皇后,但对于自家的兵马还是十分清楚,只一眼,她就已经明白,这上面所标记的九成以上都是正确的。当下不由的紧皱眉头,一股凉气自脚底下直升腾而上。

    陈克复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到她终于微微变了脸sè,心头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如何处置窦红线,他思虑许久,刚才鲁世深劝他杀了她,将其首级送回魏郡。这个提议他只是想了一下,就否决了。窦红线并不仅仅是燕国皇后,乱世中的一个皇后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她同时还是窦建德之女,而且窦建德十分喜欢这个女儿。

    一刀杀了她,除了会jī起河北窦建德与魏刀儿的愤怒外,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留着,最起码能让窦建德心中有些顾忌。上次他收到燕国政变的消息后,就对窦建德越发的关注起来。这人不愧是一个枭雄,虽然一直处于逆境之中,可却总能如不死小强一般,顽强的活着。甚至越活越强,越活越好。

    想当初,他不过是东海公高达手下的一个司兵,结果后来高达死了,他反而成了河间义军首领。转至牛口兵败,他率残部南逃,依附王须拔。那时谁又能想到,他会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燕国一个受猜忌的无权郡王,一下子成了拥兵十余万的实权太傅呢。

    窦建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给他个支点,说不定他真的能撬起地球。只看窦红线此次冒险深入盟津,联络李密与李世民三家结盟,就可以知道,窦建德并不甘心于一个太傅而已。乱世之中,他想要的更多。

    陈克复并没有要收服窦建德的想法,窦建德与李渊、王世充、李密这些人一样,早已经被陈克复心底列入了必杀的名单。这些人不但为一世枭雄,而且他们的个人威望太高,皆是可以与他一争长短之人。幸好王世充已死,李渊也将步其后尘,命不久矣。

    “陈王再一次让小女子见识了特勤司的能力。”窦红线脸上青红不定,好半天后,才有些无奈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看这张图,就已经知道陈破军已经刺探出了燕国的所有布置。虽然这张图上并没有陈破军兵马的布置标志,但她已经明白。陈破军肯将这图拿给她看,定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待雷霆一击。

    “只是将当今局势呈给窦小姐观看而已,并没有其它意思。”陈克复笑了笑,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突然道,“不知道窦小姐还记得大业初年之时的河北否?”

    窦红线闻言微微一愣,大业初年,正是杨广新登基之时。杨广登基,大赦天下,本在外流亡的父亲也遇赦得免回家。那时家中虽然因父亲逃亡之时,破财许多。但自父亲归来后,窦家生活也渐渐又好了起来。一家团聚,有房有地,温饱衣食不愁。父亲为乡里敬重,母亲操持家务,而她那时还只是童年,每日除了玩耍,就只记得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温馨。

    想起这些,她不由的陷入沉思,那种温馨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自大年七年以后,她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恐惧、饥饿、逃亡,到后来的麻木,习惯,及奋起反抗。

    想起这些许久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的眼睛不由的湿润。

    陈克复取过一块手帕递到她的面前,窦红线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倔强的道,“我只是刚才眼睛里进了灰尘,已经没事了。”

    “隋末乱世,天下百姓皆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窦小姐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有千千万万的人同你一般。只是,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如窦小姐一般的感怀过去了。”陈克复叹息了一声。

    窦红线也沉默不语,这些年来,就她亲眼看到倒下的义军兄弟姐妹们,就不计其数。她明白那句话的意思,百世民如草芥。

    “窦小姐想过以后吗?”

    “以后?”

    陈克复点了点头,“对啊,神州虽遭遇此乱世,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论最后谁胜谁负,这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乱世也不可能永远乱下去,窦小姐就没有想过大乱之后,自己的将来吗?”

    窦红线眼中闪过一丝憧憬,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已经凄笑了一下,“乱世儿女,每一日脑袋都是提在手中过度过,就连晚上睡觉,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是饿死了,就是死在了朝廷官兵的刀下,或者又是死在其它兵马的马蹄之下。从不曾想过末来,也从不敢去奢望那些。对于我们义军的兄弟姐妹们来说,每多活一天,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当初杨广无道,各地官府贪官暴吏横行,各地义士豪杰才纷纷揭竿而起,那是不得以而为子。然时至今日,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虽天下还有有诸多枭雄割据,然天下大势已经明朗。当此之时,顺应天道,才是正道。窦小姐与本王同在河北,不知窦小姐对河北,对昔日家乡的今日现状,可曾有过些耳闻?”

    窦红线知道陈克复话中之意,同在河北,她早就知道陈克复对河北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如今的河北虽然依然凋敝,但已经不再如早年一般的动乱。自去年起,河北的百姓就已经在陈破军手下的官员组织中,重新返回家乡。这次她来盟津时,也曾听说,河北其它各郡,如今已经全部恢复了春耕,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只是就算如此,却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燕国已经不再只是一群饥饿的百姓了。而他的父亲,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里长。

    陈克复看着窦红线那复杂的神sè,也看出了些她心中的想法,起身道,“窦小姐,与你一席话,也很有收获。本王今日并非要劝降,只是有些话压在心中,不吐不快。窦小姐,你当初也是被暴政压迫的一员,不得以才反了,只不过是为了能活下去。可是如今,时事已经不同了,你看看这天下,再看看河北。不论是你们的义军,还是我们河北朝廷,我们都不应当忘记我们起兵的初衷。起兵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推翻暴政,而不是为了把当初杨广加诸于各位身上的痛苦,再加诸到其它的百姓身上。”

    陈克复语气有些jī昂,说到后面,叹息一声,却不再说了。只是一挥手,“将窦小姐暂时安置到凌bō号上,多派些人服shì,切莫怠慢了,去吧。”

    窦红线缓缓起身,擦肩而过时,回头深深凝视了陈克复一眼,才转身离去。!。

第653章 收集皇后

    “这女子倒是有些独特,难怪王须拔与魏刀儿兄弟反目,最后还来个火拼。确实让人见了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说是个农户出身的女子,可俺怎么觉得,她比那些什么世家小姐还要吸引人呢。”鲁世充望着窦红线远去的背景,抚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道。

    一旁的郭孝恪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道,“我说老鲁,你家娃都快可以凑成一个队,小妾也都快有一伙了,你居然还满眼乱瞅,想法不少啊。”

    鲁世深呵呵笑了几声,他成亲的早,早在当初还没有跟着陈破军入辽参军时,就已经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孩子。这些年,征战之余,他也没有忘记传宗接代、繁衍后代的大事。小妾是一房紧接着一房的娶,儿子女儿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到现在,他的妻妾加起来已经有九个了,这还不算那些没定名份的。而孩子也更多,据他自己说,大大小小的加上sī生子什么的,加起来,足足有差不多近四十个。

    军中的同僚们都笑称他种马,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一看到中意的女子就念念不忘。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只要他看上的,也并不在乎人家是黄花闺女,还是望门的寡fù,又或者是半老的徐娘。甚至不管是汉人女子,又或者是草原上的外族女子,他都会想办法去弄回来。不过幸好,他被陈克复说过几回,倒是有个不成文的习惯,那就是绝不用强,如果对方实在不从的,也并不用强。

    郭孝恪一看鲁世深那样子,就知道他定是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意思了。当下提醒道,“我说老鲁,你这脑袋可不能被下面这玩意牵着走啊。这窦家女子虽然不错,可一来她是燕国皇后,这等女子岂是为人臣子能收入府中的?这二来,你什么时候看见,殿下会对一个俘虏说这么一大通废话?”

    鲁世深一jī灵,扭头看了看前面,陈克复依然站在那里,抬首望天,似乎心中有些不太高兴。不由的也惊醒了过来,拉着郭孝恪道,“莫不,殿下对这窦小姐有意思?”

    郭孝恪压低嗓子,又左右看了看,见旁人都离的有些距离,才道,“这还用说,这窦红线与李世民一起谋害殿下,你看殿下对李世民手软了没,还不是逼的李渊将他当众杀了。可你看殿下对这窦红线,不但好言好语与她谈话,而且没半分为难之意,甚至还派人好生安排照顾她。这哪里是俘虏,简直就是贵宾嘛。‘

    “那这十有八-九是了。”鲁世深点了点头,拉着郭孝恪神秘的道,“有次听人说殿下和萧后有一tuǐ,俺还不太相信,看今天这样子,殿下怕是就喜欢这什么皇后、公主一类的了。幸好你提醒,要不然,俺老鲁还傻傻的跑去和殿下争女人,这不找打嘛。”

    那边的郭孝恪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当下忙伸手捂了鲁世深的嘴,“要死啊你,这事情也是能乱说的。不论事情真假,也千万不能对外乱传啊。刚才那事,我什么也没听过,你什么也没说过,记得吗?”

    鲁世深点了点头,郭孝恪才收回了手。实际上,刚才鲁世深也只是一时嘴快,话到嘴边就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失言了。还好老郭是个谨慎的人,要是碰到个轻佻点的,万一传出去,到时陈王可就不会轻饶他们了。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有些作贼心虚的往陈克复望去,却见他正与房玄藻在交谈。虽然隔的有些远,却依然能听到陈王的嗓门很大,甚至当着众人面踢了房玄藻几脚,然后像是十分动怒,命shì卫直接拖着大叫的房玄藻离开了。

    见陈王对窦红线与房玄藻两人前后这么大的差别,两个更是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印证了刚刚的那番猜测。

    随后,陈克复命将其实抓获的探子,全都带回舰队,严加审讯。

    一回到安澜号旗舰之上,陈克复立即招来陈雷,“马上将长孙顺德请来,记住,隐密一点,不要让别人看到了,特别是不要让李渊等人发现了。另外,再把房玄藻也带来,同样隐秘点。”

    雷躬身领命而去。

    安澜号第五层的舱内,此时只剩下陈克复与张仲坚、郭孝恪、鲁世深、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将领。李秀宁自得知了晚宴上的事情后,就已经去了凌bō号上照顾父亲李渊去了。

    “此次盟津之行,真是大获丰收,可喜可贺啊。”郭孝恪向陈克复一拱手道。

    陈克复笑了笑,这一次的盟津之行,确实是有不少意外收获。原本只是想暂时与王世充结盟,让他帮忙牵制些李密的力量。顺便把李渊父子控制在手中,借以谋夺河东。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如今这样。一直让他忌惮的一代枭雄王世充居然在了李世民的毒酒下,而那个处处跟他做对的李世民也被他父亲李渊给不得不杀了。

    虽然李渊还没死,不过却也只剩下两天的xìng命了。更加让他意外之喜的是,此行居然还将魏燕两国派来与李世民秘密结盟的使者给抓到了。

    “确实可喜可贺,事情都在向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如今河东已经是一盘散沙,虽然各方群雄汇聚,但短时间内谁都难以吞下这么一块肥肉。而我们现在已经将李家掌握在了手中,只等两天后李渊父子一死,到时河东李家残疾势力唯有依附于我才行,河东,终究是我们的。”

    “河东是我们的。”诸人大声附和道。自从李靖与陈王定下了朝廷取天下方略后,河北军中将领就都早明白了河东对于朝廷的重要xìng。

    “河东大势已定,中原也可望矣。如今局势处处有利于我,而刚刚收到北京房玄龄等相国发来的奏章,眼下晚春三月,朝廷控制下的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甚至室韦、耽罗、流球等各地都已经全面展开了春耕春种,耕种的土地数量远超去年年底朝廷所预估的数字。只要等到夏粮一熟,那我朝廷两年之内,可保不愁粮食之荒了。”

    张仲坚也十分高兴,笑着道,“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啊。这下好了,今年我们水师再不用化做海盗,沿海打劫海上各国了。水师也终于可以抽出时间来加强训练了。陈王,臣准备将水师海龙卫整编为四大舰队,分别是安澜、镇海、凌bō、怒涛四大舰队。其中镇海与怒涛两大舰队分别驻扎于罗州岛与琉州岛,为海上舰队。安澜舰队则驻扎于淮北江都郡,长江出海口上胡逗洲,专则巡守长江及内陆等巨湖。而凌bō舰队则驻扎于辽州卑沙港,负责河北山东沿海海域及黄河、运河水道。”

    陈克复只是略微想了一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四大舰队中,镇海与怒海就将转为近海舰队。而安澜与凌bō舰队则转为内陆水师舰队。四大水师,分工职守,驻守南北,也能相互制衡。

    “好,就依你所言,你稍后拟一个详细的折子递给我,再抄两份送去京城。一份给尚书省,一份给参谋本部。”

    仲坚看到陈克复从善如流,十分欣喜。

    又谈了些其它的事情之后,陈雷已经带着长孙顺德到了外面。

    一听长孙顺德到了,陈克复立即起身,快步亲身往迎。

    长孙顺德不过四十余岁,正是精壮之时。不过此时,他却心中有些不安。站在舱门外,头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身上也没有穿官袍,而是穿着一身简便的麻布衣。不过身为鲜卑后裔,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对于无垢的这个族叔,陈克复早就有过调查,知道他出身世家之后,父辈皆入朝为官,他年青时也荫过勋卫。

    而且他不但继承了长孙家的血统,也继承了长孙家尚武彪悍的基因,能文能武,可谓是真正的人才。当初陈克复还未到盟津时,就已经特意去信让长孙无垢及长孙无忌两人各写了一封给长孙顺德的信交给自己。等长孙顺德随着李渊一到盟津,他就派人把无垢兄妹的信及自己的亲笔信暗中送到了他的手中。

    后来等了许久没见回复,他还以为长孙顺德一意跟随李渊父子。却没想到,关健的时候,他却送了密信过来。如果不是他,陈克复估计还发现不了李世民的毒计。虽说不至于就会中了李世民的毒计,但却也不会如眼下般取得这样好的结果。所以对于长孙顺德这样的一个人才,陈克复心中已经并不单纯的把他当作是陈王妃的族叔而已。

    “盼长孙大人,本王如盼甘霖,今日终于盼得相见,真是喜不自胜,快请进。”陈克复满脸笑意,一见长孙顺德立即仿佛久违相逢的故人好友一般,一把拉起他的手,握着并望往舱中而去。惹得长孙顺德大感受宠若惊,惊喜莫名。!。

第654章 明归暗降

    长孙顺德一身轻便布袍,加上那谨慎的态度,丝毫也看不出一个关陇世族出身,之前又受李渊信任,担任着统军之重职。而且刚刚暗中投奔陈克复,立即就立下了一件大功。他小心的落后着陈克复一步,微微弯着腰,不敢与他靠的太近。“陈王折杀罪臣了,罪臣投奔来迟,险些置陈王于险境,臣想来犹自后怕不已。罪臣只有过,哪敢居功。”

    “从叔,话切不可如此说,要不是你今日的提醒,晚宴上倒下的可就不止是一个王世充,横着出去的可就得加上我陈克复了。”陈克复挽着长孙顺德的手,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直接按着无垢的关系,叫他叔叔。“从叔不但救了我一命,也是挫败了李渊父子的yīn谋,帮进行解除了一次危机。此等功劳,人所共见,没有人能不感jī佩服的。”

    “罪臣只恨先前犹豫不决,投奔来迟,切切不敢因此居功。”长孙顺德又急急的重复了一遍,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神情。

    特勤司曾经将河东李渊部下的诸多文臣武将都做过细致的调查,然后做了一份总结送到陈克复的面前。在李唐的文臣之中,河东世家大族出身的裴寂,依然着与李渊的关系,及对李渊的一向支持,理所当然的位列第一。而第二的,则是刘文静。除了那两位顶级的谋士外,其余的则有长孙顺德、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陈叔达等人。长孙顺德就在这批人当中,而且也十分得李渊信任。

    长孙顺德出身关陇贵族,祖上世代为官,他自己也从小受过许多良好的教育,能文能武。虽然他文不如裴寂、刘文静,武不如李世民、李孝恭等人。但能两者兼得的,李唐军中却少有出其右者。而且陈克复比其它人更清楚的是,长孙顺德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位列十五。

    虽然隋末李唐的顶级文臣武将,在当时的整个天下能人之中,也只是一部份。其它势力中的那些顶级文臣武将,没能青史留名,并不比他们差,只是没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时间也检验了这些李唐的能臣们,他们确实是当世的豪杰。

    陈克复挽着他上前,笑着对张仲坚等人道“本王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进行水师的大帅张仲坚,这位是统领重骑兵的郭孝恪将军,这位是本王的老部下鲁世深将军。还有这边的这几位,也都是咱们进行军中年青勇猛的一代。”

    长孙顺德忙上前与诸将见礼“各位将军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

    众人也笑着起身回礼“幸会,幸会。”

    见过礼后,陈克复执着长孙顺德手直接走到上首,让其坐在自己的左下首位。

    如此的礼遇,让长孙顺德既jī动,也略略不安。

    陈克复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道满意。他如此对待长孙顺德,并不是只因为他是长孙无垢的叔叔,也不全是因为他今晚的密信通报。那些都只是其次,真正的原因还是长孙顺德的如今处在的位置。

    虽然长孙顺德倒向了他这边,但一切都还是暗中进行的,李渊父子那边没有人发现。再过两天,李渊父子都会死掉,谋划河东的计划也就将更进一步。李渊父子一死,整个李唐也就只剩下太原、上党两地的李渊的几个庶子,还有李氏的一些族人了。他得确保他们最后都会归附自己,而不是反而降了别人。

    李唐重量级的人物,除了李神通,李道宗等李氏宗族大将还在太原外,其它的已经尽数在此。李渊父子一死,他是不可能让裴寂与唐俭等这些人回河东的。到时,如果派长孙顺德回河东,那么对掌控李家残余势力,夺取河东则事关重要。

    陈克复从几上取出一张手卷,笑着递给了长孙顺德。

    长孙有些疑huò的接过,打开,然后是惊喜,以及更加的不安。

    那张手卷是陈克复对他的封赏,即刻此任命他为门下省黄门shì郎,并晋封太原郡侯爵位,实食禄三千石,赐田五千亩。并给母亲、妻子一品诰命,及荫两子七品武官职,调入御林铁卫当值。

    封妻荫子,封官晋爵,赏田加禄,这是何等的荣耀。长孙顺德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他虽然提醒了陈克复,但他相信,就算没有他的提醒,陈克复肯定也早有防备。可就这样的一件事,却加封他郡侯。他可是知道河北的爵位,非大功不得封爵,而且河北的爵位等级众多,在他的这个郡侯之下,还有着整整七级的爵位。他一来就直升到了第八级郡侯,这荣宠也太高了。

    就算他是陈王妃的从叔,也当不起这样的封赏。封赏的越多,只怕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会越麻烦。

    捧着手卷,他惶恐的跪下请辞“臣无寸功,委实不敢接受陈王如此封赏。功绩封赏,向来都有严格定数。臣乃新降,又是王妃族人,不敢开此先例。”

    看他如此谨慎,陈克复心中越发满意,笑着扶他起身。“长孙大人实不必过于如此,这次的封赏确实比一般要丰厚些。不过这并不只是为酬谢你之前的功绩,而是朝廷有一重要的任务交予你去办,所以本王干脆把那任务的奖励也一起先封了下来。待任务完成后,本王到时可不会再封了。”听到如此,长孙顺德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忧虑,能拿郡侯来做酬谢的任务,只怕不会轻松。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附河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不知道陈王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点了点头,陈克复道“事情是这样的,过几日,这边还会有些变故,到时李渊父子都不会再活着。所以本王思虑许久,打算让你带着这边李唐的一些文武臣属运送李渊父子的灵柩回河东。先去上党,再去太原。既帮着料理后事,也负责朝廷与李家残疾势力做沟通。”

    “过几日,李家父子会死?”长孙顺德惊骇莫名。

    郭孝恪出声道“今日宴会之上,李世民yù下毒谋杀陈王,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宴会之上,李渊与李建成已经饮下了他用来谋杀陈王的三日必发毒酒。过了今日,还有两日,李渊父子必死。”

    长孙顺德吞了。口水,转头看着陈克复。

    陈克复点了点头“事情就是如此,他不仁,我也就不义。李渊、李建成一死,他的嫡出四个儿子也都光了。接下来,也唯有庶出第五子楚国公李智云为长。不过李智云年不过十二岁,因此本王希望你能回到河东,扶持李智云为李家新家长,由其继承唐王爵位。切记,绝不可让李家再生出自立或者转投他人的举动。此事困难很大,但眼下也唯有如此。过几天,我会把裴寂等忠于李唐的臣属留下,剩下的只能靠你了。”

    “李渊父子一死,那李家现在唯有李神通、李道宗二人手握十余万兵马,只怕到时难以掌控。”长孙顺德担忧的道。

    “你只要把河东局势稳住个半年左右,朝廷就能抽出兵马西入河东。在此之前,一切都仰仗你了。到了河东,你可以联系王仁恭大帅,必要时,可以让他配合你。”陈克复淡淡的道,话中却是不容商量。

    “是,臣领命。”长孙顺德应声道。他已经明白,眼前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事情办好了,他就是太原郡侯,是王妃的后族,今后前途无量。如果这次事情办砸了,估计也就没有以后了。

    陈克复笑着起身“这次就委屈叔叔了,等到事成之后,本王亲自为叔叔接风洗尘,摆宴庆功。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委屈你暂时不得暴lù身份,继续回到李家那边。”

    长孙顺德点了点头,又对着陈克复施了一礼,后退着出了船舱。

    “殿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鲁世深看着长孙顺德那有些沉重的背景道。

    “河东的事情,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绝不能在最后一步再出了差子。长孙顺德有能力,而且以往也深得李渊信任,派他回去很合适。更何况,他还是无垢的从叔,如今他已经归附了我们,眼前已经是金光一片,难道这个时候,他还要再回头坐上李家那条已经沉了一半的破船?”陈克复淡淡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shì卫在舱门口对着陈雷轻声禀报了几句。

    “殿下,审讯房玄藻的人来报,他已经撑不住了。他让人传话给殿下,他愿意归降。”陈雷上前禀报道。

    “哈哈哈!”鲁世深等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房玄藻如此轻易投降,让他们对这个人越发的鄙夷起来。倒是陈克复,端着酒杯笑而不语,早在抓到房玄藻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房玄藻乃是一个怕死的文人而已。现在他肯老实归降,正合他意,他还正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第655章 李密伏兵

    第655章李密伏兵

    笑过之后,张仲坚有些疑huò的道,“陈王,房玄藻此人品格低下,向来心xìng不定。当初他本是瓦岗寨的当家之一,可后来却背着翟让暗投了李密,甚至李密杀翟让也是此人一手策划。如今他突然喊着归降我朝廷,是否有诈?我们不得不防啊。”

    “对,此等小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殿下,干脆一刀杀了,扔河里去喂鱼算了,也省的费那个心神猜测。”鲁世深一拍脑袋道。他向来就瞧不起这种蛇鼠两端的小人,当年陈国亡国,也皆因陈国有太多那样的不忠之臣。就连他的两个哥哥,当年也背主求荣,不但降了陈国,还去劝降自己的父亲。

    结果父亲以此为恨,自刎身亡。从那以后,鲁世深对于这种叛敌之人都十分的瞧不起,甚至有种极度的敌视。当初在辽东征辽之时,多少投降的辽人俘虏,都是死在了他的杀俘之下。

    “房玄藻当年可以出卖翟让,现在又愿意出卖李密,这样的人,将来一有机会,也一定会出卖殿下的。”郭孝恪也对这种怕死的文人没有什么好感,平日里一个个羽扇纶巾,仿若名士。可一旦到了关健时刻,这些人就tuǐ软怕死。

    对于部下们的态度,陈克复只是微微笑了笑。“陈雷,让人把房玄藻带上来。”

    有的时候,虽然明明鄙视那些小人的品xìng,但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甚至有的时候,这些小人的用处还很大,只要用的好,甚至当的上千军万马。

    没一会,房玄藻就已经在两名shì卫的挟持下带进了舱房,扔在了地上。

    此时的房玄藻早已经没有了那副军师的派头,甚至连一点文人的风骨也没有了。刚刚在底舱,审讯的军士可没有念及他的文士身份,一入底舱,就是三十杀威棍,直打的他屁股开花。紧接着,没有给他半点喘息时机,也没有人来讯问情报什么的,又有一名光着上身的魁梧大叹提着鞭子上前,将他吊在那里,用那浸着盐水的油鞭直接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狠抽。

    如狂蛇乱舞的油鞭一记又一记的抽在身上,将他身上的衣袍抽的破碎。漫天飞舞的破布片与鞭影之中,他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指点江山。他只觉得hún飞魄散,背上一条条鞭痕又麻又痒又辣又痛。几次晕死过去,又几次的被冷水当头浇醒。

    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他一遍遍的喊着求饶,喊着降了。可是那挥鞭的壮汉却充耳不闻,直到又打了十几鞭,打足了三十鞭才收手。

    再次醒来的房玄藻,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这些壮汉,以及陈克复以外。也一遍遍的在心中后悔,他后悔的都快把肠子悔青了。为什么在金墉城时,被那窦红线一通话就说的热血沸腾,不能自制,争着抢着又与窦红线来盟津,做什么使者。芳泽没有亲到,命倒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在这舱底时,总算有个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进来了。他忍着全身的火辣辣的疼痛,说自己知道魏燕两国的许多军事机密,愿意全盘相告,才总算换来他的注意,派了个人去禀报。

    被两个shì卫挟着带上来,又扔在了陈克复的面前,房玄藻心中感叹交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半死不活,被翟家大小姐带上瓦岗寨的年青男子,居然就是陈破军。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一向自诩文士,最看不起翟让这等莽汉。后来李密上瓦岗,派他那个美人军师来与他谈了几次,他就转而投入了李密的麾下。要是他那个时候,不一心的只顾着李密身边的那个美人,而是慧眼识出了陈克复这个枭雄,只怕今日也是河北朝廷中身居高位了。

    陈克复笑着扶起房玄藻,“房兄,受苦了。你我昔年在瓦岗时,也曾经是一起喝酒称过兄弟的,却不想今日如此相逢,真是造化弄人啊。房兄,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两国相争,无可奈何之事。我陈克复今日敬房兄是条汉子,愿意成全你的忠贞之名。来,喝了这碗酒,兄弟亲自送你上路。”

    看着陈克复真的从shì卫手中端过两大碗酒,房玄藻一下子面sè全白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忠贞之士,他本是隋朝的一个地方小官,因与主官不和,一时气愤下杀了主官才无奈落了草。但他一向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有平天下之才,却无人有识人之明。他杀过上司,背叛过老当家翟让,所谓忠诚早已经与他无关。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他从不决得需要对哪个忠心。

    看到陈克复那微笑,却仿佛是地府的催命符,房玄藻跪在地上,膝行面前,双手一把抱住陈克复的大tuǐ,哭的眼泪鼻涕俱下,声音凄惨,“陈王,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才是真龙天子,是小的眼拙。还请陈王放过小的这一次,翟让真不是我杀的,是李密,是李密那狗贼设计杀死了翟大龙头。这次也是李密逼在下来河东,小的一直想打机会警示殿下,却苦无机会。还请陈王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愿意誓死追随陈王。”一边哭诉,房玄藻一边还一下下的磕头,“对了,小的还知道李密的许多机密之事,小的愿意全部告之陈王,早做防备。还请陈王能饶过小的这一次,收为马前卒,为陈王效力。”

    舱中诸将看到房玄藻如此不堪的景象,都鄙夷的扭过了头去。

    就是陈克复,也不由的暗生鄙视。没有想到,平时总瞧不起别人的所谓文士高人,关健时候,却是连半点脸面也不顾了,惊慌之下,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估计这个时候,陈克复就是收他当干儿子,让他叫爹,他都会马上应承下来。

    要不是他还有用,陈克复早一脚把他踢开了。强忍着恶心,陈克复脸上强打笑脸,拉着他的手起来,“如果房兄一心求死,本王虽只能成全,但总是心中遗憾。如今房大人终于相通,愿意为天下苍生,为黎明百姓做一些贡献,此事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李密那等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早日铲除这等宵小,也早日还河南百姓一片安宁。房兄舍个人小节,而全天下大义,让陈某佩服。”

    房玄藻虽然听的脸上发烧,但也明白陈克复估计不会杀他了,一时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又觉得羞愧,又觉得气愤。暗自觉得,这都是陈克复故意如此为之,只为羞辱他而已。当下心中恨意绵绵,脸上却还得装着万分谨慎的样子。

    一名shì卫取来文房四宝,摆在旧案之上。陈克复看了房玄藻一眼,微微一笑。

    房玄藻明白陈克复的意思,只得走上前去,提起笔,将他知道的一些魏国的机密之事一一写出。本想随便写些假的,可见陈克复与部下诸将皆脸上带笑,目中却似隐隐带着威胁的盯着自己,当下再不敢有半分这种想法。老老实实的挑了些并不太重要的事情写了几大张纸,末了,悄悄拿眼望了眼陈克复,见他还在盯着自己。

    稍稍一犹豫,咬咬牙,只得沾墨又写了两张纸,这回却是又写了不少机密之事。写完之后,他忍着背上的疼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却见陈克复一言不发,脸上越发yīn沉起来。

    当下心中一抖,心惊胆战的低着头,拿起纸笔又写了起来。

    如此五次三番,直把脑子里最后的一点记忆也全抄写了出来才罢休。双tuǐ战战的站立一旁,许久都不见陈克复发话,心中虽然惊惧,但实在是没的可写了。

    许久之后,才见陈克复哈哈一笑,上前一巴掌拍在他那皮开肉绽的肩膀上,痛的他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出声。

    “好,房兄此乃一大功也,等随本王回到朝廷之后,将奏明朝廷,对房兄重重封赏。”说完,也不再理他,拿着他写的那些内容与部下将领一起观看。

    看完之后,陈克复心情大好,大声道,“陈雷,马上将黄河河南段的沙盘取来,本王得好好研究下这新得来的情报。”沙盘很快摆了上来,陈克复仿佛是高兴过了头,也没有叫人把房玄藻带下去,而是当场就与部下将领们,研究起兵马部署来。

    “李密这小子果然yīn狠,不但与李家联手,yù借李世民之手,将本王与王世充都毒杀于盟津。而且居然还有后手,十万兵马分两道部署在虎牢关与金堤关一带,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置我们于死地,绝不肯让本王及这五万将士回到河北了。”陈克复手中拿着几面小旗子,分别代表着李密与自己的兵马,插在了沙盘中黄河南岸的几处地带上。

    张仲坚盯着沙盘,皱着眉头道,“虎牢关与金堤关都在黄河南岸,而且紧紧的挨着黄河。如果李密真的事先在这两处地带设伏,那他只要在两处河道上沉船堵塞河道,那我们就难以通过,到时其岸上伏兵尽出,弃舟陆战,我们以寡敌众,只怕难以抵挡。”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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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介绍:
陈克复是南陈皇太子深的唯一儿子,可是他出生的当日,南陈被隋朝大军灭亡。
被太子托付给大臣带着隐居在外的陈克复,自小向往着成为一名英雄好汉,在他二十二岁时,他偷偷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家丁参加了隋第三次征高丽战争。
在陈克复的第一次处女战中,他在百万军中,以一身拉风的白马白袍形像,引得了皇帝的注意,实现了成为英雄好汉的梦想,却也在漫天的雷电交加中,被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灵魂穿越附身。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战马、长枪、骠悍勇武的男人、鲜血染红的沙场。
穿越而来的陈克复知道隋朝即将灭亡,天下将再次陷入乱世当中。乱世之中,却又身为前朝皇族,他将何去何从?是早早的投靠李唐?还是天下布武,完成复国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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