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意外盟友
第628章意外盟友
李世民脸sè一变,目光如电,面上那道疤痕也变得紫红狰狞起来。
“你是什么人?”
小厮轻轻一笑,虽青衣小帽,可那chún红齿白,皓齿明眸,却是刹那间让他眼前不竟一亮。那眉目间的sè彩,与那阵阵袭来的香风,让他立时明白,眼前的这个大胆的小厮居然是个nv子。
古怪的话语,古代的nv子,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说出那话来,让他惊奇万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对视,李世民心中却已经肯定,这个古怪的nv子绝对不会是陈破军派来试探他的暗探。虽然他早听说过陈破军手下的特勤司有能人无数,耳目更是遍布天下。可他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nv扮男装的nv子,绝不可能会是陈破军手下的探子,他有这个自信。
“这位公子,小店虽小,可是主厨却是有几手祖传的好手艺,做出来的水煮活鱼更是美味无双,凡是吃过我们店这道菜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公子既然来了,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轻轻一笑过后,那小厮又收起了笑容,忙不迭口的向着李世民推销着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如果不是李世民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刚刚走了神。但是李世民却是知道,刚刚这小厮确确实实是对自己说了那些话。而且他心下已经大致在猜测,这个人不太可能是陈破军的人,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王世充派来的。估计是想与他们李家联手,又或者王世充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他们李家。
但无论如何,虽然他们李家曾经在太原摆过王世充一道,而王世充上次也趁他们与杨暕大战时,坐收渔人之利,夺了他们河东五郡。但是这些都过往之事,对于王世充他并没有多少愤怒。一切都是争霸,成王败寇,并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他心中真正放不,真正怨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破军。
无论是谁,只要他能帮自己对付陈破军,那就都是自己的朋友。甚至只要是陈破军的敌人,他都可以当作是自己的盟友。而眼下这人,不但说要帮他对付陈破军,而且居然还愿意帮他们重夺河东,那这人就已经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李世民心中刹那间闪过百转千回的念头,下一刻,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异容,微微笑了一笑。
“水煮活鱼?在下倒是从没有听说过这道菜,既然小二王婆卖瓜,把这菜夸的这么好,那在下要是不尝上一尝,倒是不免遗憾了。好吧,今日就让在下来尝尝你们店的招牌菜,可是名符其实。”
小二笑道,“金碑银碑,不如大家的口碑。水煮活鱼可是我们店的活招牌,呆会客官亲自尝过后,就知道有多美味了。要是不满您意,你以后大可在外面拆我们的招牌。但是如果一会让您满意了,也还请客官今后对我们多加照顾一二。”
“一定,一定。只要真的能如你所说的一般,到时在下当然也不会让你失望。”李世民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那小二,目光仿佛两把刀子。
小厮前面相迎,李世民紧跟其后。李五与两个跟随shì卫目光中都是充满着疑huò与不解,不明白今日主子这般变化无常又是为了哪般。不过主子都已经进去了,他们也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楼上雅座,水煮活鱼一份,上好的十年汾酒一坛,其它各sè冷热盘各来四样喽!”店内一名传菜的小厮刚刚拿到李世民点的菜单,扯开了嗓mén就大声的唱喝了起来。
“还真想不到,这茅草屋的酒铺子里面还真是别有dòng天,外面不显山不lù水的,这里面居然还有二楼,还有雅意,看来你们这店生意做的不错啊。”李世民进入二楼的雅间之后,满脸笑意的对着那个自进入二楼雅意后,就已经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的小二道。
一边说着,李世民还给李五打了个眼sè。李五点了点头,马上对着身后的两个耳语了几句,那两人立即又转身下楼而去。而李五也走到临着外面路上的一边,打开一丝窗户,小心的窥视着下面。
那nv扮男装的小厮很随意的扯下了头上的小帽,满头的青丝滑落下来,瞬间就让一个略显白腻了些的小二,变成了一个风情万千,充满妩媚气息的nv子。
“看不出,李二郎倒是谨慎的很啊。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李二郎是在担心跟着你们的那四个河北军士吧?放心吧,他们早已经被我们的人安排在楼下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的。我们现在的谈话,他们不会听到的。”
李世民听完却并没有什么惊奇,只是看向那nv子的目光也变得自然了些,“你们办事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我们确实可以谈一谈了。只是你们知道在下的身份,在下却还对你们一头雾水,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一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李二郎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好了。”小二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之上,为李世民倒茶。
“莫非姑娘是郑王的麾下?”
那nv子将泡好的茶端放在李世民面前的几上,“小nv子煮茶手艺不jīng,还请公子见谅。”
“难道在下猜错了?”
“天下如此之大,难道在李二郎的眼中,天下英雄,就唯有陈破军与王世充二人了不成?”nv子微微笑道。
“姑娘不妨明说好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说什么,何必如此摭摭掩掩呢。姑娘如此,却是容易让在下以为,姑娘并没有什么诚意。”李世民闻言,却是心中一愣,一边不断的猜测着这nv子身后的势力,一边却又故意jī将道。
那nv子微微一笑,“让公子误会在下是王世充的麾下,却也在常理之中。据小nv子所知,刚刚在外面跟随着李二郎的可不止是那四个河北军士。实话告诉您,刚才您一下船,有心跟着您的人可不少,除了那四个河北军士。还有最少四个陈破军特勤司的人。除此以外,还有王世充的两个手下,以及杨暕的一个探子,宇文氏的两个探子。甚至还有李密的四个手下,而且就连远在江南的南陈,也有两个密探现在还守在酒铺外面。除此外,还有数个一时还没有查明身份的眼线,也还在外面监视着二郎的行动。小nv子不得不说一声,李二郎现在可是身份了得啊,让天下如此众多的人关注。”
闻言李世民微微变sè,心中却更加的míhuò起来。这nv子刚刚说了陈破军,说了王世充,还说了杨暕、宇文氏,甚至还有李密,南陈,基本上天下有名的豪杰枭雄都已经说了出来。而显然,这个nv子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说。可是如此一来,却让他更加的不解,这nv子又究竟是属于哪一方势力?
到底是谁,想要掺和到他们李家与陈破军之间来?
“姑娘刚在外面说,有一策可帮在下铲除陈破军,助我李家重夺河东?不知此话当真否?”
“小nv子虽非君子,但同样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又岂有半分虚言luàn语?不错,刚刚在外面所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眼下李家的情形天下共知,虽然令尊先前yù舍弃河东而南下西入关中,这等取舍之间的衡量,着实让我等佩服。但是可惜功亏一匮,李家止步于龙mén,且因此南下才致如今大败,关中未入,而河东根基却已失,让人叹息。”
“如果姑娘只是为了取笑我李家,却是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们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与我李家联手,那么就请也拿出一些让在下信服的东西出来。最起码,我李世民也得知道,我要与之合作的人是谁。”李世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nv子身后的势力来,心头不免有些起火,连着语气也跟着有些不太客气起来。
那nv人闻言却只是紧紧的注视着李世民,那直勾勾的目光,仿佛情人般的炽热。可李世民知道,那目光中绝不会有半丝的情份可能。天下间各种各样nv子的眼神他见的多了,可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这目光让他如无衣蔽体,仿佛身上一切的摭挡都消失不见,自己的一切都就那样的呈现在了这个nv子的面前。
好半天,那nv子收回了自己那直接与炽热的目光。
“如果我们联手合作,那么我与我身后人的身份当然会告诉于你。不过在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之前,我要知道,如今的李家究竟还值不值得我们合作。如果李家真的就此失去了斗志,就此甘愿放弃一切,就此投入陈破军的怀抱,做一个富贵王侯,那么小nv子后面的那些话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我们要找的是一头矢志复仇的猛虎,而不是一条已经对着陈破军俯首摇尾的丧家犬。”nv子毫不毫气的道。
“除非我死了,否则有我在一日,李家就绝不可能对陈破军俯首摇尾乞怜!绝不可能!绝不!!!”
……
第629章 百万盟军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李世民实在是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他在心中遍思当今天下豪杰群雄,可没有一方势力能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联系的起来。
思虑数遍过后,李世民放弃了这种无结果的猜测,直接询问起来。但心里面,却还是感觉一阵失望。原本他以为面前的这女子最可能是王世充派来的联络人,如果是王世充的人,那他绝对不会犹豫。眼下王世充和他们李家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大家都差不多的情况。如果能与王世充联手,事情大有可为。
可这女子却又不是,不但不是王世充的人,居然天下间他能想的出来的枭雄豪杰都不属于。如此一来,他不由的感觉一阵失望,如果不属于这些名闻天下的势力,那顶多估计也只是一些乱世盗匪,或者不安于世的地方豪强世家了。但是世道到了如今,局势渐渐明朗,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时候了。现在那些人再想要冒着,杀出一条路,闯出一方天下来,地是难上加难。这样的势力,量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李家有第二次失败犯错的机会。要么,在这夹缝中寻到一条生路。要么,整个李家都从此陷入万劫不覆。他不得不谨慎,哪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描出的景象是多么的yòu人,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表lù出来。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不过李世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热血世家子,一场场生与死的拼杀,一次次血与火的经历,让他明白,成败不以个人的意志转移。要想赢,就必须比任何人都要算的更精,看的更远。
“我李家的决心与意志已经呈现在你的面前,同样的,我也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份,还有你们所谋划的计划,及你们的实力。如果你愿意现在将这一切告诉我,那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下去。如果不能,那请姑娘不要浪费在下的时间,还是请将你们店的招牌菜端上来吧。在下也好早点吃好,早点回去。”李世民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面sè平静的对着一旁的女子道。
“好,我相信你。”那女子凝视了李世民片刻,声音如银铃般响起,落在李世民的耳中更有如仙乐般动听。女子轻轻拍了拍手掌,本来只有两人的雅间之中,突然从屏风后面又转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文士打扮,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看着突然出现的文士,李世民心中虽有些微微惊讶,但他面上去丝毫不lù声sè。只是脸sè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一切等她的回答解释。
中年文士看着李世民并没有理会自己,也不以为意,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自顾自的摇着走上前来。
“李公子果然好魄力,在下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下房玄藻,魏国尚书左丞,为魏国臣属,在此见过李二公子。”
“房玄藻?李密?”李世民面sè一变,再也坐不住,惊呼出声。李密以往也是关陇贵族出身,虽与自己并不是一家,但李密的在天下的名头可不小。幼时就曾得权臣杨素高看,名传天下。大业七年,杨玄感起兵,李密为其谋主。虽然后来事谋不成,但几年过后,他不但没有陪着杨玄感一起死掉,却反而落草为寇,贵族世家之后却加入了盗匪,转眼间,就已经成了天下农民军的盟主。
挥兵数十万,围困东都洛阳。那时李家正与朝廷各方将帅汇聚太原,如果不是洛阳城坚墙高,李密估计最就夺下东都,入主中原了。后来王世充太原退入洛阳,一度与李密对峙。但不久前,李密设下鸿门雁,将瓦岗的老寨主翟让擒杀,一举彻底掌控瓦岗军。随便打着北渡黄河夺回汲郡的幌子,却突然暗渡陈仓,一举将兵力空虚,毫无防备的洛阳附近洛口、回洛两大粮仓占据,围歼王世充近十万兵马。更紧随其后,将河南诸多郡县夺下。如今数十万大军围困洛阳,声威一时无两。
房玄藻不捋颌下长须,微微点头,“没错。”
李世民感觉有些混乱,刚刚他也猜过要与自己合作的可能有李密。但是那个女子已经否认了,为何现在却又突然自称是李密的人。
“这位姑娘刚才不是说你不是李密的人吗?为何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个魏公?莫非你们觉得在下好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没有诚意?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告辞!”说着,李世民长身而起,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那女子站起身来,拦在李世民的面前,“在下没有骗李公子,我的确不是魏公部下,这是千真万确,不信,您只要问下房左丞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李世民停下脚步,疑huò的看着她。
“哈哈哈。”房玄藻哈哈大笑几声,走到两人面前,“看来李公子有些误会,那就让在下来为李公子解此疑huò吧。实不相瞒,这位确实不是我魏国之人。”
“那她是谁?难道这事情参与者还不止魏公乎?”
“确实如此。”房玄藻点了点头。“这位虽非我魏国之人,却也是身份尊贵,乃是我大魏的盟友,大燕国的皇后娘娘。此次贵体亲至,正是表现了大燕国的无上诚意。”
“大燕国皇后?”李世民有一瞬间的愣住。如今的天下,早已经是七分八裂,有兵即是王。也不知道当今天下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只要有几个兵的,就敢称将军。有点地盘的,就敢称公。再多些兵马,多些地盘的,就敢称王。甚至有那些鼠目寸光的,刚有几个人,有点地盘,就已经迫不急待的称帝称天子。
不过虽然称公称王的多,但是大多数倒也还打着隋朝的旗号。真正另立国朝,称帝建国,新起年号的却并不多。当今天下最大的几方势力中,如河北的陈破军,洛阳的王世充,江汉的杨暕,关中的宇文氏,蜀中的杨浩等人,其实大多数还是打着尊隋的旗号。就是先前他们李家,虽然父亲李渊也称唐王,建大将军府,可也依然是立了燕王杨倓为帝,并没有开朝建国。
算起来,真正另立国号的,大多是那些农民盗匪出身的势力,要么就是一些前朝势力。如江南的陈朝,就是南陈复辟。还有就只有河南李密的魏国比较有名。说起这个燕国,虽然他有些陌生,但也还是有些印象。
据他所知,河北先后有两个燕国,一个是范阳世族卢家起兵造反后用的国号就是燕。还有另一个,那就只有与他们河东隔着一条太行山脉的魏郡等地的农民军盗匪马贼了。前不久,他收到消息,河北最大的马贼漫天王王须拔在魏郡称帝立国,国号就是燕。不过李世民向来看不起那些农民军及盗匪马贼出身的枭雄。在他的眼中,这些人永远只是些盗匪,眼下不过是趁着乱世,烧杀抢掠,但他们这些人却是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哪怕就是世族出身的李密,在他看来,因为带领的是一支农民军,也绝没有可能夺得天下。
但是偏偏眼下这大燕国却找上门来,yù要与自己联合。这却让他有些凝重起来,他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么年青的一个女子,此时身上还穿着小二的衣帽,居然会是燕国的皇后。心中惊奇之余,却不由的对这个所谓的大燕国,又多了几分鄙夷。
不过虽然鄙夷,但李世民心中却不由的认真起来。李密前不久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把王世充逼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地步,手下号称拥兵五十万,乃是天下间兵马数量最多的一方枭雄。就是陈破军虽称天下第一势力,但是其部下兵马也没有李密这么多人。虽说盗匪农民军向来量多而质低,打起仗来也不是按人数多少来算。但是李密的势力绝不容小觑。
而这他看不起的燕国,同样兵马不少,据听说号称兵马四十万。虽然未与他们交过手见过面,但就看在他们能在陈破军的眼皮底下,在河北拉起这么大的一方势力来,如今居然还没有被灭掉,那么就已经表明,他们同样有不能小看的地方。
李密有五十万人,如今占据了除了洛阳及河南西边的几个郡外的所有河南郡县。而燕国现在也有四十万人,占据了河北西南部的四郡之地。他们李家虽然先前遭受前所未有的大败,但是眼下却还守着河东重镇太原及上党二郡,兵马也有十余万之数。三家如果真的联合,立时就拥有百万兵马。光是听一听,这个数字就已经让李世民热血沸腾。
百万大军,这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力量。更何况,李密在河南,王须拔在河北,他们李家在河东。三家成犄角之势,兵马汇聚联盟,可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联合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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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燕国皇后
联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真的能达成一致,三家联盟,这其间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太多。但是不论如何,这样的事情,光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让最近接连接受了一连串沉重打击的李世民,心情开朗jī昂起来。此事要真的能成功,李家东山再起,绝非不可能。
一念至此,此时他再看向这二人的目光也变的热切了许多。虽然眼前这二人,都是他以前眼中的农民盗匪马贼势力所属,但是此时他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了。这些人,此时已经被他自动忽视了他们的马匪盗匪身份,只剩下了一个李家盟友的身份。
“房兄也不早说,在下未曾想到是大燕国皇帝亲临商议结盟一事,在下深感荣幸。早年大燕国皇帝纵横河北之时,就与我李家一山相隔,也算是多年邻居。如今漫天王一跃晋身为天子,开朝建国,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如果不是早些日子我李家父子正与杨暕那狗贼恶战,在下必亲往邺城恭贺。”
房玄藻两人站在一旁看到李世民突然间的变化,也是面lù微笑。不过那女子听到王须拔的名字时,却是突然秀眉微皱,就连三月天拿着蒲扇做风度的房玄藻也不由的停下了那扇子,有些尴尬的转头那着那女子。
突然的气氛变化,也让李世民马上感受到了,他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突然变的如此,站在那时一时有些尴尬。
房玄藻走到李世民的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李兄,看来你们在河东大战,与外面消息断绝久矣。你有所不知,大燕国虽是王须拔建立,不过如今王须拔可不是大燕皇帝。就在数日前,王须拔的结盟兄弟魏刀儿联合了燕国大将宋金刚、甄翟儿、窦建德等人,发动了内变,深夜攻破了邺城皇宫,将王须拔全族都杀了。如今的大燕国皇帝,乃是魏刀儿。”
李世民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山中不过数十日,外面的世道已经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堂堂大燕国皇帝,一代枭雄王须拔居然没有死在他的邻居陈破军的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的盟兄弟手中。这事情,听来也真是好笑。不过当着这两人的面,他可不敢笑不出声来。
在心中,他对于农民军的鄙夷又增加了几分。这些盗匪出身的人果然没有什么纲常伦理,生死相盟的兄弟,居然也能马上转头翻脸不认人,背后下刀子。如果是以往,哪怕是有一点点的选择,他也是绝对不会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盟友的。但是如今的局势,让他无法造反。为了李家的东山再起,哪怕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他们也必须去做。不过他相信,这些只知道窝里反的贼子,是绝不可能伤害到他们的,笑到最后的绝对会是他们李家。现在不过是与他们虚与委蛇,权宜之计罢了。
强打起笑脸,李世民笑的比哭还难看,对着燕国皇后一拱手,“请原谅在下刚从山中出来,消息不通。不知道王须拔做恶多端,如今已经被魏兄除之,此事真是大快人心啊。在下早听说,王须拔不过是一个杀牛屠狗的鼠辈,让他当个马匪头子还有余,让他当燕国皇帝,这却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倒是魏兄天生福相,文武双全,可惜早年一直委身于王须拔的部下,真是让人不愤。皇后娘娘美貌无双,更兼巾帼不让须眉,身为燕国国母,却能身涉险地,为魏兄解忧除虑,深得我辈佩服,又岂是王须拔那等莽夫能配的上的。”
一旁的房玄藻越听脸越沉,最后忍不住又想靠到李世民身边去说几句。对面的魏国皇后却是手一摇,“其实李将军不必如此,我们自家知道自家事。我们此行也不是来与李将军交朋友的,只是来商谈联盟而已,这不过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至于sī下情谊,及李将军对我等农民义军的看法观念,却是不必强自扭转。”
“对了,有件事情李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妾身名叫窦红线,也是河间义军首领窦建德之女。李将军口中的杀牛屠狗的鼠辈王须拔,那正是妾身的前夫。他虽多有不是,但如果已死,死者为大,还请尊重死者,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也罢。”
这下李世民是彻底的愣住了,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与这魏国、燕国的联盟之事事关重大,才会放下身份,与那些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如此相交。可哪知道,这yīn着阳错的,居然几番都说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应答了。
看到李世民的样子,窦红线轻轻一笑,“还请李将军不必挂怀,一些误会罢了。好了,刚刚我们也都介绍了自己,如今是不是该回到正事上来了。相信经过刚才的一番介绍,李将军对我们也应当有了足够的了解与信任。如今的局势,想必李将军也清楚。李家眼下河东大败,只剩下了太原与上党还在苦苦支撑。而据妾身所知,这还是陈破军为了怕刘武周等势力夺去,而故意停缓了攻势。而且如果没有援手,太原与上党的沦陷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去除,重又恢复了清明与冷静。虽然对于这个大异于常人的窦皇后,有些乱了心神节奏,但是一旦面对李家的生死存亡时,他还是很快的稳定了自己。
脑中调整的转动后,李世民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沉稳有把握的道,“彼此,彼此。虽然王须拔与魏刀儿两位草莽英雄十分让人佩服,从小小势力,能辗转中创立大燕国,拥兵四十万。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把国建在了陈破军的眼皮底下。对于陈破军的了解,我相信没有人能出我之右。虽然眼下你们还占有四郡之地,但是按我知道的消息,陈破军早在之前,就已经在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你们燕国如今已经处在了陈破军的大军包围之中。一个不好,你们就会是陈破军消灭的第二个大燕。”
“至于魏国,相信魏公李密与房大人也定是已经知道了此时陈破军就在这盟津渡口,而王世充与我父亲表面上也已经暂时达成了盟约。虽然表面上,这盟约是我李唐与王世充及洛阳百官归附河北朝廷。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除了我们李家,不论是陈破军还是王世充,他们的这次联盟,其实都是在打你们魏国的主意。”
“有道是树大还招风,如今的中原,魏公声势浩大,一时无俩。虽表面上威风无比,但实际上,却是已经陷入了王世充与陈破军,陈深,杨暕的四面包围之中。一个不好,只怕下场会比我们两家更凄凉。相信魏公早明白了这些,要不然,也不会派房大人这样的心腹重臣亲临险境,跑到陈破军的眼皮底下来找在下了。”
房玄藻听的脸sè数变,yīn沉无比。但窦红线却依然面sè平静,古井无bō。有人说女人经历一次婚姻,就如一次蝴蝶的蜕变。在短短的时间内,窦红线就已经经历了两次婚姻。第一次嫁给王须拔,没有多久又嫁给了魏刀儿。而且少有人知的是,这两次的婚姻都其实是她的主动。虽然也有父亲的意思,但一切却都是她的自愿。
周旋于王须拔与魏刀儿两个枭雄之间,并亲手导演了这一出连环计的窦红线,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窦红线。如同生死蜕变,脱了两次壳后,她已经变了。连这个时代女子最在意的婚姻、贞洁等都已经拿了出去,这个世上已经再没有能桎梏她的东西。为了父亲,也为了河间义军的兄弟叔伯,义军家眷们,她知道眼下义军的处境。
陈破军的河北大军压境,步步进逼,如无变数,当初牛口的一幕将会重演。义军就是她的一切,她绝不容有失。为了保住义军,这次她求了魏刀儿许久,才终于让他同意自己赶到魏国金墉城与李密商谈联盟,又说明李密派人前来寻找李家结盟。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击败陈破军,救燕国灭国之祸。
“李兄,这些都是我们知道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今日我们又何须站在了这里。我等如今皆相同处境,chún亡齿寒。我们三家,单独任何一家,都无法阻挡陈破军。我们都得明白,不论是王世充,还是杨暕、宇文化及,这些人也许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如今,他们却不是我们最迫切最强劲的敌人。我们真正的敌人,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陈破军。”
“眼下的陈破军就是腾云驾雾的蛟龙,如果我们不能合力把他从天上打下来,那么,不论是虎啸山林的猛虎,还是啸聚天下的群狼,都不过将是他下一步的盘中餐。三家分开,灭亡只是早晚。但是如果我们三家联盟合力,共同对付陈破军,那么鹿死谁手,犹末可知!”
李世民听的不住点头,深深为窦红线的话语打动。一拍桌子,jī动的道,“说的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男子汉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窦皇后不愧是奇女子,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你就直接和我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吧。”!。
第631章 鹿死谁手
第631章鹿死谁手
人逢喜事jīng神爽,chūn风得意马蹄疾。
近日来一连串的事情都十分的顺利,河北朝廷内部安稳,家中后室妻妾和睦。而且自平定了河北山东的世族叛luàn之后,地方上已经渐渐收复了安定秩序,如今正是三月暖chūn,各地郡县官员们呈上来的奏报,也都报告了各郡县正在积极的展开chū了数年之久的河北山东,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只要等到了秋天收获过后,朝廷也将再也不用担心粮草等问题。
江都的陈棱与杨善会不愧都是大业间的猛将,与屈突通、张长瑾、宋老生等人镇守着江都城,如同一座钢铁要塞,死死的钉在了长江北岸,将南陈的北进步伐阻挡的死死的。也让原本朝廷对淮北的控制渐渐加强,至今已经形成了牢固的治守。
而朝廷眼下征调的各部已经陆续到达了指定位置,用不了多久,那个如同毒瘤一般附生于河北西南mén户的燕国,也将被彻底扫dàng而平。甚至就连河东的李家,也仿佛有上天帮忙,让他们南下时与杨暕互相狠战一场,全军大败。到如今,不得不前来盟津归附于自己。
兵马南下,展望中原,连王世充如今也不得不向他低头。远jiāo近攻,只要联合王世充将最近势头又一次崛起的李密给打压了下去,那么河东、河南,都将再无朝廷的敌手。到那时,天下半壁江山将尽入他手。到时天下群雄,再无可与他一战的敌手。
共和元年,算下来,陈破军如今不过是二十八岁,不到而立之年。常年的马上征战,让他的身姿更加的英武tǐng拔。他的背脊tǐng直,身材颀长。他有宽阔的额头,深透的眼睛,tǐng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从刚来时的一名小兵,到如今的一方割据者。尸山血海,刀山枪林中他一路闯来。手握数十万兵马,拥数十郡之地,号为当世第一英雄,他几乎是踌躇满志的。
王世充与李渊已经正式的归降了河北朝廷,并且已经檄文天下。虽然陈破军明白这样的归附并不值得信任,但对他河北朝廷及他来说,眼下他需要这样的归附,一来从此与王世充与李渊的君臣名义既定。二来,也正是朝廷对河东、河南一步步夺占的步伐。在朝廷的绝对实力面前,不论是王世充的狡诈,还是李渊的老谋深算,都将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任何企图阻挡的人和势力,都将被彻底的辗压。
陈破军喜欢军旅生活,喜欢那种刀枪箭雨,热血沸腾的感觉。
只是自定都北京之后,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取杨杲而代之,但实际上,如今他的身份已经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了。辽东军jīng兵百万,上将千员。虽然天下未定,征战连连,可却再没有一处战场,需要他这位尊贵的陈王,亲自上战场,冲锋陷阵了。如辽东时一般的日子,一去而不复返了。
如今他要面对的,主要是朝廷三省六部那些大臣们的一道道奏折,一封封提议。以及参谋本部各位将军们的战报,及各战场上将军们发回来的战场捷报。虽然陈克复对于这种身份的转变,也能适应。但是从一个日行千里,驰骋,横枪跃马的大帅,转而成了一个居于中心,运筹帷幄者,他还是觉得心中没有那么的畅快。
不过陈破军也不是一个真正能坐的住的人,这次本来原计划他是要带兵亲征河东太原。结果最后因河东李家的变局,他却又跑到了河北的汲郡。刚到汲郡没多久,当李密突袭打了王世充一个措手不及,连夺洛阳周边两大粮仓之后,他又坐不住,率着刚集结赶到汲郡的水师跑到了盟津。
不过盟津之行,明显比陈破军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基本上没有出半点意外,李渊和王世充就已经前来归降,一切都已经谈妥。事情谈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盟津,按照行程安排,三日后,他就将带着李渊父子等李唐文武将校,及王世充送到他身边的几个质子回汲郡,准备迎战李密,及剿平燕国。
许是看出了陈克复心中的遗憾,刚刚赶到的水师统帅,新晋升为朝廷第五位国公的信国公张仲坚提议,就在盟津举行一起chūn猎。一来也是检阅一下五万水师陆战部队的战斗力,二来也是借此机会,在李渊与王世充,及河对面的李密、杨暕等人面前,展示下朝廷的赫赫兵威。
对于张仲坚的提议,陈克复只是考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下来。对于张仲坚本人,陈克复是十分欣赏的,张仲坚本是流球国王子,流球与大隋jiāo战兵败后,其父亲叔叔都被杀,就连他这个国王继承人也被俘虏押往中原。后来在中原侥幸逃脱,却也让他从此见识到了中原的强大与富饶。
虽然陈破军一直不明白,为何当初逃脱的张仲坚一直不肯回流球继承王位,但在与他相逢后,他能毅然的归顺自己,并且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陈破军却是一直记在心中。朝廷当初能组建海龙卫水师,乃至到今天拥有镇海、怒涛、凌bō、安澜四大舰队,拥有十万水师,这其中,张仲坚居功甚伟。
甚至在辽东军定都北京建朝后,张仲坚能放弃他那世代相袭的国王之位,将流球国并入朝廷之中,成为朝廷治下的一个州。这样改土归流,不亦于开疆拓土的功劳更让他铭记于心。虽然海上的一个没怎么开化的岛国,在朝中文武大臣们的心中并不算什么,也许还不如中原的一个县让他们关注。但陈破军却是十分高兴,这样大的一个流球,只要开发得当,就是留给后世子孙们的一笔巨大财富。
建立训练水师,开展海上贸易,为朝廷筹备粮草财富,甚至连江都的守卫,山东的平luàn,也都离不开水师的大力支援。加上流球的归附,及攻占丹罗岛的功劳。无不让陈克复对于张仲坚都更加的看重三分,如果不是为了平衡部下,他的功劳都完全配的上王爵。
因此对于张仲坚的提议,陈克复没有多加考虑就同意了下来。一来这是对张仲坚的一种别样的赏识,二来他也是久不上战场,有些心动于战马上驰骋的那种感觉。
陈克复喜欢打仗,如今不能亲上战场,他也就转而喜欢上了狩猎,这给了他一个排遣情绪的通道,这让他很自信。这种自信,使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骑在马背上,他英姿焕发,风度翩翩,甚至比身边的几个武将更加的引人注目。陈雷,郭孝恪、鲁世深、张仲坚、还有刚刚赶到的程咬金、秦琼、罗士信诸多将领。都和他一般同样是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将领,可是,他们的身上虽然有种铁血的味道,却没有他那种“霸气”,也没有他那种“书卷味”。能够把霸气和书卷味集于一身的人不多,陈克复却仿佛天然便有这种特质。
盟津城北面的山中,陈破军正邀了李渊及王世充随行,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的亲随部下,及陈破军帐下的几位大将,和整整数万人的河北水师兵马,在山中展开了一场chūn猎。
骑在全身紫sè的飒紫lù的爱马上,陈破军一马当先,向前奔驰,他看着身后的众人,豪迈的喊道,“表现一下你们的身手给唐王与郑王观看,让两位王爷也见识一下,咱们这些当年在辽东塞外苦寒之地,在马背上一次次出生入死才平定高句丽,打下了辽东。让他们见识一下,虽然时间匆匆,可咱们的弓马骑术却依然没有减弱半分。你们每一个,都要拿出看家的本领来,今天打猎成绩最好的弟兄,本王将视其本领,选拔进入御卫营中。”
紧随陈破军身后的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三人的年纪都比陈破军还要年轻一些,三人加入辽东军都要晚一些。在朝廷军中,论资历,他们比不过鲁世深、máo翊、张合等人。就算论起战功,也比不过比他们还后到的李靖、张仲坚、王仁恭等人。不过他们这些将领,却胜在年轻,不论马上步上,都是功夫了得。而且也十分得陈王喜欢,数次追随陈王出生入死,南下东都,北往草原大漠。如今朝廷的地盘越来越大,兵马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从冲锋陷将的将校,变成了独挡一方的统兵大将。这次临时接到了朝廷尚书省、参谋本部、兵部及各卫将军大臣们的命令,匆匆赶来盟津护卫陈王,也足可见他们在朝廷及陈王心中的份量。
陈破军话语刚落,程咬金就大声道,“是,陈王,那俺老程就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看,前面有一只鹿。”陈破军指着前面被外面围场的士卒们赶出来的一头鹿道。
“这只鹿是我的了。”程咬金一马前冲,“士信,叔宝,咱们比一比,看谁最先shè到这头鹿。”
“老程,你一定会输给我的。”矮小jīng悍的罗士信大笑一声,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且看今日围场,谁是赢家!”一向稳重的秦叔宝这个时候同样的不甘落后,口放豪言,紧随而去。
三个年轻将领直奔那头鹿而去,陈破军在后面满怀笑意,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只见他身后一个马身的李渊旁边,独臂的李世民面如冰山,手执一柄马朔,双tuǐ一夹跨下马腹,纵马向那鹿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鹿死谁死,犹未可知!”
……
第632章 群雄逐鹿
“放肆,二郎还不快退下。~~”
李渊骑马落后陈克复一个马头,见李世民出言不逊,不由的作满脸惶恐状,举着马鞭对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怒喝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冲着李渊嘴角微扬,“唐王,你也太拘束了一点。围猎场上,本就是放松比试之时,场上没有大小,没有尊卑,也不会职位品级,只有输赢。更何况,你的儿子,我的部将,如今都已经是一家人,不管谁赢了,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何须这么在意。”
李渊连忙在马上弯腰行礼,一脸恭敬道,“犬子怎能与陈王的龙骧虎将相提并论,他一只手独臂的残疾之人,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我是担心他出言不逊,行为不羁,扰了陈王与诸位将军们的兴致。”
“哈哈,世民实际上和叔宝、知节他们也是差不多年纪。当初在辽东时,他们也曾并肩上过战场,一起杀过辽人。如果不是后来本王与唐王之间发生了些误会,世民又是个烈脾气,千差万错,才至有后面的种种。本王一直都曾经世民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更是疼爱有加。只可惜,唉,造化nòng人。当年辽东战场上的勇猛小将,如今却毁容断臂,看着他的这个样子,说实在的,本王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啊。”
陈克复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几将远去的方向,声音有些低沉道,“我知道世民一直对我有些意见,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世民如今这个样子,我也有很大一部份责任。如今本王与唐王终于又尽释前嫌,如今我们又是一家。秀宁也已经回到我的身边。唐王与李家诸多族人也归附了朝廷。今后,我们都应当抛弃前嫌,再续往日情谊。今天是个好日子,唐王就不要再多礼,就让世民与叔宝、知节他们好好赛上一赛吧。”
渊点头应道。心中却也是微微惊喜。这番来投陈破军后,他已经发现陈破军对他们李家的态度变的异常和蔼。虽然如此并不能让他打消心中的谋划,但是却让他有些jī动,这意味着,他所谋划的事情,又将容易三分。
铁蹄纵横,战马长嘶。旌旗飘扬。长枪如林。
数万人的围猎,即是打猎,实际上更是一场三军演练。
马军、步军,弓手、弩手、长枪兵,步朔兵,长矛兵。还有弓兵、辅兵齐齐上助。旌旗招展,令旗飞扬。战马往来纵横。步卒整齐列阵推进。兵马阵列之间,进退井然。令行禁止。
虽然此番如此的大动作,围捕的只是山中猎物,可那声势。那动作,却俨然是大军十面合围,聚而围歼着一路路被困其中的大军。
紧随着陈破军身后的李唐诸文武,与王世充军中诸将谋士,原本只以为这次前来盟津的河北兵马俱是水师。在他们的印象中,虽然当初朝廷也有着强大的水师。不论是南下长江的灭陈之战。还是后来四征辽东时的水路并进。朝廷的水师内河与远海作战能力都十分强大。
但对于一个陆上强国来说,再强的水师。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军队。在河中,在海上,也许他们很强。但只要一上岸,他们就会如困在浅滩的蛟龙,连小鱼小虾也斗不过。
五万上了岸的水师,在李渊与王世充以往的眼中,他们最多只需要两万人就能吞掉这支外表光鲜的人马。但是如今处于这围猎场中,亲眼见识到水师陆战部队的排兵布阵,行军演练,却一时心中如雷动,个个眉头紧皱。
河北军的装备之jīng良,实出天下兵马之右。而河北军的兵种之繁杂,也早出于他们的想象之中。各种各样的兵马编制,各种各样的hún合协同作战演练,看的他们有些目瞪口呆。除了那些普通的传统的兵马编制外,河北军给他们印象最深的就是军中身着厚重重步兵铠甲的重装步兵,以及手执着丈长巨长陌刀的陌刀军。其外还有重装骑兵,以及专mén挟带着手雷火箭等火器的神机营。除此外,河北军居然连那些辅兵也有详细的分类,好比那些专mén掘土挖沟的工兵营,以及持有各种弩chuáng,投石车等大型器械的火炮营。还有什么专mén运输的辎重营,专mén救治伤员的医护营等等。
许许多多的名目,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是此时身处其中,亲眼见识着这些从没见过的兵马,hún合协同演练,声威势却远胜他们心中所知。特别是那神机营与火炮营nòng出来的巨大声响,让王世充与李渊两家的文臣武将,一个个微微变sè,神sè不宁。
诺大的北山,无数的飞禽走兽都被渐渐的从藏身处赶了出来,渐渐的向着中心的位置汇集。只是此时,不管是以前群聚一起,啸聚山林的群狼,还是独霸一地的猛虎,又或者是那些野兔、雄鹰,一个个都无法逃脱大军的驱赶,被迫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惶惶而走。
那只鹿在林中亡命奔逃。
身后号角连连,马蹄翻飞。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再加上一个李世民,四员年青的沙场悍将,早已经将他牢牢锁定,此时不过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的在后面追赶。
程咬金一马当先,执弓在手,张弓就shè,“这只鹿已经被我们追的筋疲力尽了,世民兄,对不住了,俺老程要抢先一步了。”
弓弦应声而响,一支箭如飞蝗一般的shè向那支鹿。李世民的位置离那只鹿更近一些,但是他却少了一只手臂,开不得弓,因此此时反而被后面的程咬金抢了一个先。
不过李世民冷哼一声,突然摘蹬而出,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鹏鸟一般的跃在了马背之上。只见他手执一把明显显的横刀,双tuǐ在马背上用力一蹬,居然已经窜上了空中,一刀击飞了程咬金那枚马上要shè中鹿身的箭支。
“这头鹿我李世民早已经定下了,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李世民那几下动作,兔起鹊落,当真是jīng彩不已,就连被他挡下了那支箭的程咬金也不禁为他喝了一声彩。就在几人以为,这支鹿就要死在李世民手中的时候,几人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跟着这鹿在林中绕了一个圈子,此时突然转出一片林子,又跑回到了陈克复与李渊、王世充等大队人马的前面来了。
看到鹿直奔自己而来,陈克复摘下马鞍边的那只长孙无垢送给他的铁胎强弓。加上从东突厥大可汗手中夺回的那支铁胎弓,当初那本就是一对的雌雄铁胎弓,如今都尽归陈克复所有。出战在外,陈克复一直将那支雄弓带在身边,而却将那支雌弓留在了宫中,放在长孙无垢的身边。
全铁制的宝弓,无千斤之力根本拉不开。就是陈破军这样的猛将,也最多能连shè十箭而已。陈破军铁胎宝弓在手,本来纷纷张弓引箭的场中诸人,都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论能不能抢在陈破军这样的战场猛将前shè中那只鹿,这样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绝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头,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落了陈破军的面子。
就连追着那只鹿出来的秦叔宝等人,也都齐齐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陈破军马上引弓,弓如满月。一声弦响,箭如闪电,直奔那头鹿而去。
刚刚击落了程咬金那只箭的李世民,此时正徒步追赶着那头鹿,距离鹿不过是数尺之遥。眼看着就要鹿死已手,却不料又出来一个陈破军。看着那转瞬即至的金箭,李世民心中恨及。
在他的心中,这已经不只是一头鹿这么简单了。对他来说,鹿死谁手,就如同眼下这天下最终将归于谁手一般。他无法接爱陈破军从自己的手中夺走这头鹿,夺走本该属于他们李唐的江山。
带着不甘,带着愤恨,李世民大吼一声,单手执刀,挟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对着陈破军shè向鹿身的那只金箭直击而去。
箭是千斤之力shè出来的铁胎强弓的金箭,迅疾强劲,力透千钧。
而李世民愤怒之下的强行出刀,同样包含着全身的力气,全力一击。
“叮!”
数点火huā闪过,金铁jiāo加声中,李世民的剑准确的斩在了陈破军的箭上,将那支如流星般的箭支磕飞。箭支依然强劲,带着一股大力,偏转方向shè入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入木三分,箭尾犹自颤动不止。
李世民感觉整个右臂都麻木不已,右手掌的虎口处,更是被震动的裂开,鲜血浸染了横刀的刀柄。但是他却十分的兴奋,他伸出舌头tiǎn了一下嘴chún,转头直直的与陈破军对视了一正好,仿佛是对他的回应与挑衅。
最后,他右手持刀,带着麻木震dàng的手,向着那只即疲且惊,早已经被周围无数刀枪羽箭,战鼓号角给惊的趴在地上颤颤发抖的鹿一步步的走去。
四周无数河北将士,及唐郑两家的人马,都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场中这个倔强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何在当着这万千众人的面,做出这样挑衅的举动。
“咻!”就在李世民的刀已经举起时,陈破军又是一箭后发先至。早有防备的李世民转身即挡,虽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箭支挡开,可自己却也被震动的连退七步。
陈克复轻哼一声,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一伸手,却是已经将三支金箭一起搭上了铁胎宝弓,目标直指面sè发白,嘴角流血的李世民。
第633章 箭在弦上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刚刚接了程咬金与陈克复的各一箭,李世民已经手臂发麻,虎口开裂。特别是后面陈破军的那一箭,力透千钧。虽然最后勉强接了下来,可是铁胎宝弓发出来的箭又岂是这么好接的,到现在,他还感觉脚下无力,刚才连退七退,他才借机化去了不少箭上的力道。
可现在,面对着陈破军铁胎弓上搭着的三支箭,他已经无力再接。xiōng口隐隐发疼,李世民握着横刀的右手微微的发抖。他能感受到这次陈破军的那三支箭直指自己,并没有瞄准身前的那只鹿。
死亡近在眼前,一种无言的恐惧包围着他。他不怕死,可不死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还有着太多的计划,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他还要除去陈破军,重新帮助李家夺回河东,甚至还要夺下这天下江山。
与魏燕两国的联盟已经达成,计划马上就要进行,他实在不愿意就此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之前对着陈克复所做出的种种不敬与桀骜,其实是他在故意为之。特别是当他与魏、燕两国达成盟约之后,他就在赌。他熟知陈破军的品xìng,知道他虽战场上果决,但是平时待人却是宽仁为上。他也知道陈破军虽然待他不错,但以往两人间的恩怨,他必然不会真的相信自己。所以他才反其道行之,故意表现的与他对立,桀骜不驯,就是为了麻弊住他,不使他察觉到自己与魏燕两国的计划。
可是当此时陈破军的箭直指他时,他却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并没有看透陈破军。他还是那个他,可自己却一点也看不明白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此时被三支箭指着,他一时间面如白纸,惶惶不安。
热闹的围猎场上。除了一些走兽的奔逃嚎叫之声,一时却是安静了下来。不论是河北的将士,还是同行的郑军将士,及李唐文武,此时谁都察觉到了这气氛的紧张。
李世民先前的那些个言语行为,众人都看在眼中。此时看到陈破军终于张弓直指,河北将士们都是心中叫好,巴不得陈王一箭shè死这个小子。特别是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这些当初差点陷在东都回不来的将士们。那次洛阳李世民对他们的背叛,他们绝不会忘记,也绝不会谅解。他们不懂什么大局,也不懂得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们这些武将看来,既然这姓李的小子自己送上mén来找死,那何必还留着他,直接成全了他得了,也省下一后患。
王世充及郑军的将校们,则是在心中兴灾乐祸。虽然如今为了对付李密这个心头大患。他不得不假意臣服陈克复,而且如此一来。还和当初在太原时陷害过他的李渊笑脸相对,结为盟友。但实际上,王世充比谁都记仇。当初太原被李渊耍的团团转,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派了一个替身入城,一年前他就已经死在了李家父子的刀下了。
当初的事情他一直没忘,所以才会在李渊与杨暕大打出身时。费尽心机,调动兵马,趁机夺了李家河东西南五郡。要不是他报仇太过心切。他也不会被李密抓住机会,反突袭夺了洛阳周边两大粮仓,元气大伤。洛阳失利,他最恨的不是李密,反而是李渊。如果不是为了报李家的仇,他也不会被李密摆了一道。
眼下看到陈破军将箭对着李世民,王世充jī动的脸都通红了,心中急切的喊着,快shè,快shè。只要陈破军shè出这一箭,那么不但能替他解气。而且更关健的是,如此一来,李渊父子这丧家之犬,就将再无倚靠,也不会有喘息之机。到时他占据的河东五郡之地不但不用还,而且还能在解决了李密之后,趁机往河东发展,成就霸王之基业。
众人之中,唯有李渊与建成,及身后的李唐文武面sè大变。眼下他们山穷水尽,唯有倚靠陈破军才有喘息之机,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万一陈破军真的在此将世民shè死,那么,不论是为了斩草除根,还是为了以除后患,相信撕破了脸皮的陈破军,必然不会再与他们维持眼下的关系。虽然众人也明白,眼下这般的关系,还皆因李唐还有可被陈破军利用之处,他才会大方收容于他们。但是真的到刀兵相见,那时相信陈破军这样的狠人,绝不会再犹豫。
李渊心中焦急,虽然龙mén战败,但他并未放弃全部希望。他一直在图谋着东山再起,甚至为此,他甘愿以身犯险,带着李唐的文武来到盟津见陈破军。而且对着陈破军百般奉迎,低三下四,只为了一个机会。
昨天晚上,世民才刚刚把与魏燕两国暗中结盟的事情告诉他,他还为之高兴的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岂料,高兴的有些过了头,今天世民就nòng出了这么一出。也许陈破军待人宽仁,但那是对他自己。李渊曾经听手下探子报过一件事情,据探子曾听闻,陈破军还在辽东征战时,有一次曾经对部下将士们说过,对待战友要像chūn天般温暖,而对待敌人却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还曾听说,他曾说过,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
老谋深算的李渊早就明白,陈破军看着宽厚仁慈,实际上却是外儒内王。该下狠手时,他绝对不会犹豫的。想想当初在辽东时,他曾经将上百万的高句丽人,杀到如今的零零散散。破国灭族之举,提起来说让他感受到一种冷意。
虽然如今nv儿回到陈破军的身边,而且还十分的受宠的样子。可李渊明白,争天下之人,最不讲的就是温情、亲情。为了皇位,陈破军能够连他那个如今在江南做皇帝的老子都不认,难道还会认他这么一个岳父?别看他们到盟津时,陈破军面上那么客气,那不过是想利用他们,进而将整个河东谋夺在手罢了。一旦河东真的到了陈破军的手中,他们李家,又还有何价值。
世民桀骜不驯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围猎场上,与陈破军故意争猎那头鹿。一头鹿是小事,但对于争天下之人来说,鹿死谁手这句话却是不能luàn说的。眼下,陈、郑、唐三家会猎于此,李世民如此直白的在众人面前,争抢陈破军的鹿。这不明白的表示李家不臣之心吗?刚刚才臣服于河北,此时却又透lù出不臣之意,这岂不正是将刀柄给了陈破军。
“嗞嗞!~
陈破军手中的铁胎弓慢慢拉开,渐如满月。
那嗞嗞的弓弦声音,听在李渊的耳中,却如同末日的丧钟一般悲鸣。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箭要是真的shè出去,那不但儿子李世民xìng命不保,只怕此地的李家上下,也将无全身之尸。
李渊滚鞍落马,一把跪在了陈破军的马前,悲痛泣声道,“陈王,犬子一贯放纵,老臣以往疏于教诲,才致有今日这般冲撞无礼之举。臣罪大至极,请陈王责罚。无论如何责罚,老臣甘愿受罚。但老臣一把年纪,须发皆白,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膝下数子,可惜四郎玄霸当年追随陈王辽东征战蛮夷,却不幸阵亡。”
“三子元吉,却在东都府第,与罪臣的另两个庶子一同被大火烧死。老夫半百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送了四次。如今唯余建成与世民二子。世民早年也追随殿下征战辽东,后又一直追随先帝征战,雁mén之战,断臂毁容,才至变得xìng情乖戾。但请陈王能看在老夫与三娘的面子上,但请饶过这个不孝子的死罪。老臣愿意代为领罪,但求不要再让老夫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边的李建成也滚鞍落马,跪在了李渊的一旁,俯首磕头。
马上的陈破军面sè冷峻,一言不发,嘴角还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持弓在手,一直瞄准着远处的李世民。数十步的距离,他能清楚的看见李世民那发白的脸,还有那眼中的惶恐。特别是那种恐惧却又不甘的神情,让陈破军心中不免有几分难得的高兴。
李家的下场,陈破军早就曾经有了打算,但并不是现在。如果不是李世民刚才做的太过,他也不会如此。对于陈破军来说,如今的李家,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并不值得他真正的放在心上。那些人早已经折腾不起什么lànghuā了,要不是怕他们投靠了别人,使得河东再出变数,陈破军都懒得收容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河东才是陈破军的目的,李家不过是一附赠品。而且只要得到河东后,李家到时也就可以随他处置了。眼下杀掉李世民,无疑会使得这计划可能再生变数,这怎么看都是有些不明智之举。但是就此罢手,却无疑会让李家与李世民得意忘形,说不定他们一大胆,又做出什么小动作来。
第634章 射的痛快
第634章shè的痛快
“唐王愿意代为领罪?但不知道如何个代法?”
陈破军依然没下放下弓,目光锁定李世民,看也没看李渊一眼,冷冷的道。TXT电子书下载**小说-网//广告全文字txt下载
李渊愣了一下,他那代罪之说,不过也就一说辞。他原本以为,自己如此俯首,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三家将士面前跪下求情,陈破军当会就此揭过。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咄咄bī人,顺口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的仰起头,面sè胀红。
“难道唐王还没想好?”陈破军终于望向了李渊,不过却并非正视,只是徐眼瞥视。
李渊心中气的肺都要炸开,虽然当年在杨广朝中时,杨广也常常如此轻视于他。但是杨广毕竟生来就是金枝yù叶,后来更是贵为天下九五之尊。
但这天下,除了杨广外,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的轻视于他。宇文述、裴蕴、裴世矩、虞世基等等杨广朝中的亲信大臣,mén阀掌mén也都曾经轻视过他,可他后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阀mén。
在太原时,杨暕与宇文化及,卫文升,王世充等人也都轻视过他,可最后,他们都被他赶出了太原。
天下没有人可以如此轻视他,如此侮辱他。
李渊心中jī奋,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但曾经在杨广面前隐忍了几十年的经历,让他此时虽然心中jī奋,但面上却无半分的显lù出来。虽然眼前的陈破军,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小儿。不过而立之年,却倚仗着手中的兵马,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但形势比人强,偏偏就是这样河北小农庄里长出来的野小子,如今却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反倒是他这种世家贵族阀mén出身之人,如今反倒是穷途末路,不得不投到他的面前。
小不忍则luàn大谋。
儿子世民就是遇事不够隐忍,才会有眼下之祸。一想起与魏燕两国的秘密盟约,李渊心中恨恨的咒骂了几声。他在心中发誓,只要过了今天,他一定要让陈破军付出他骄傲的代价。
“陈王,老臣无能无德,才会教出世民这样的不孝子。”húnhún小说网”广告全文字txt下载老臣就此向朝廷及陈王自请降去唐王爵位,也无能再担任河东慰抚大使,及太原留守的重任。老臣的两个儿子,世民与建成,老夫也代他们,向朝廷辞去一切官职爵位,请从今以后,在北京城中幽居思过。”
李渊此时以退为进,他明知陈破军还需借助李们李家的声望号令,及太原与上党二郡中的兵马,来帮他拖着河东的局势,以等待河北的兵马结束河北南部的战局,顺利进军河东接收河东各郡,以防刘武周、梁师都等人占了河东。既然如此,他相信,陈破军就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
陈破军闻言终于正眼看向他,好一会,陈破军哈哈一笑。
“唐王为朝廷久镇河东,可谓劳苦功高。两位舅兄,也是辅助有功。原本本王想要让唐王与李家诸位兄弟叔伯,继续帮朝廷镇守河东。不过,既然唐王有些请求,朝廷也不能不体恤臣下。依本王看,就准唐王所奏请,即日起,免去李渊河东抚慰大使、太原留守之官职,加封三公之太傅之职,居于京师颐养,并与天子坐而论道。另依朝廷新制,唐王爵位不改,但将其封地改为罗州,实食封两万石,封地两千顷,庄户万户。”
顿了一顿,陈破军看了看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又道,“至于两位舅兄,也是劳苦功高。就加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加太子太傅衔,留居京师照顾唐王。至于李世民,念在其有功于朝廷,故加封为襄国公,并授为礼部尚书,且加钦命大臣衔,令随朝廷镇海海商舰队,南下西洋,宣诏抚慰海上各国。其余李唐旧部,原职不动,并加授一级。”
陈克复声音不大,但字字如钧。李渊听的眼前一huā,差点昏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打蛇随棍上,还真的顺从他的话,把他的几个官职给剥夺了。虽然他明知,哪怕保留那几个官职,用不了多久,河东也要落入陈破军之手,到时一切还都是虚幻。但是陈破军如此行为,却不异于对他及尽的蔑视。
那边的李世民更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给他安了个什么钦差大臣,让他随着他的舰队下什么西洋,却宣抚什么海上各国。这岂不是变相的充军流放,而且这还不止是流放万里,如此一来,流放十万里都不止了。
“好了,一点小误会过去就算了,可别打扰到了诸位围猎的兴致。”陈破军面sè自如,仿佛半点也没有将李家父子的事情放在心上。重新又张弓执箭,这次却是收起了两支箭,只搭了一支箭在上面,而且也不再瞄准李世民,而重又瞄准了那头既惊且疲,倒在地上的鹿。
“咻!”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只见那支金箭带着一条虚影,转瞬间就已经shè中了那头鹿。
“呦!~~”野鹿呦呦惨叫一声,中箭倒地。
在鹿惨叫着倒地的同时,却又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之声。
众人凝视望去,只见在那鹿的后面,李世民也倒地不起,躺在地上抱着左tuǐ痛呼。而在他的左tuǐ上赫然chā着一支明显显的金箭。
程咬金纵马上前看了一眼鹿,又看了一眼李世民,眼中有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他纵马来到陈破军等人面前,大声道,“禀报陈王,陈王一箭shè中鹿眼。铁胎弓强劲,箭支透鹿脑而出。正好世民兄站在鹿后,不幸那枚箭支又中其左小tuǐ,箭透小tuǐ。”
陈破军拿着铁胎弓往左右看了一眼,面上略带歉意的对着李渊道,“唐王,在下征战之时,惯用的乃是雕弓。那弓轻,如今乍一下用这千斤铁胎强弓,一时有些不惯。没有想到,收发不由心,刚刚那一箭,却是用力大了些。不但shè杀了鹿,居然连二郎也误伤了,真是抱歉。”
李渊面如白纸,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刚刚才当着他的面,说世民冲撞的事情免去不咎了。这转眼间,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一箭将他的左tuǐshè中。这般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做法,真是让他始料不及。甚至让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陈破军。
“是犬子不该站在那里,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误伤,一切都是他的不好。倒是陈王好身手,不但开千斤强弓,而且这一箭直中鹿眼,箭术无双,让我等佩服。”
一旁的王世充坐在马上,看着陈破军与李渊一老一少,居然还都笑着你来我往,不由心中深深警惕。这二人,能成为天下间的枭雄之一,果然有常人所不能有的本事。
陈破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着人的面,笑着杀人。而李渊,明明自己的儿子被陈破军故意shè伤,却能隐忍不发,反而笑脸迎人,这份隐忍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知节,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叫随军大夫,帮着疗伤,可别落下什么病根。”陈破军看着李渊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却不离开去看李世民,也不由的对他佩服不已。最后还是自己忍不住,受不了李世民的惨叫,让程咬金去叫大夫给他包扎。
直到大夫过去,李渊才在陈破军的提醒下,跑去观看儿子的伤势了。
就连王世充等人这个也假装关心的一窝蜂的都跑去观看李世民的伤势,这边反而一下子只剩下了河北将士们没有过去。
郭孝恪策马上前几步,“围堵成功。”
陈克复慢慢的将铁胎弓挂在鞍上,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着那围成一堆的前方,“刚刚一切井然有序,但是那里却突然跑出来个李世民,最后这猎物,可差点落入他手。”
“殿下,您算无遗漏,箭无虚发,这鹿又岂能被他人抢去。”张仲坚笑着上前道。
陈克复摇摇头,“大局,我们的大局设好了,才箭无虚发。如果不能把它围到这里,有多少箭也没有用啊。而且就算围好了,有的时候,我们也得防着有人半路杀出来,把猎物抢走。你们要多看兵书,练习围猎,熟悉兵法、调度。陈克复扯了扯弓弦:我的这手弓,当年在辽东也是纵横疆场,在辽东,各族部落可也是人人称颂的呀。可惜,总有人不服,想要试一试我的箭术。”
程咬金嘿嘿一笑,轻声道,“陈王的箭术俺老程刚才算是开眼了,你们是没看到,陈王刚刚那一箭不但shè中鹿眼,透脑而出,shè中李老二的tuǐ。而且劲力依然强劲,依俺老程的观看,李老二的那条左tuǐ的tuǐ骨怕是已经被箭shè断了,咱陈王的这金箭可是比寻常箭支大了一号不止。那一箭,只怕李老二的tuǐ就是请咱们的孙神医医治,也怕将来还得是个跛子了。”
鲁世深一拍大tuǐ,忍不住呼了一声痛快,“虽然现在咱还不能杀了李老二,但陈王这箭还真是痛快。李老二本来就断了一条臂膀,如今再跛一条tuǐ,道是正好。这可比一箭杀了他有意思多了,等下回去,咱们得多喝几杯,好好庆祝一下。”
看着依然还在包扎的那边,陈克复微微一笑,目中两道冷芒却如刀锋。
第635章 虬髯力谏
第635章虬髯力谏
“陈王箭术无双,更兼布下如此大局,将天下枭雄一网打尽也。「域名请大家熟知」殿下立陈而代隋,乃是众望所归也。”
晚chūn三月,草长鸢飞,徐风阵阵,军旗猎猎。河北军容鼎盛,气势如宏,陈字军旗之下,郭孝恪微笑着道。
“是啊,大隋已经彻底名存实亡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陈王的。臣等相信,大陈一定会比大隋更加繁荣富强。”秦琼赞喝着道。
陈破军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大陈?不过是辽东加半个河北而已。”
程咬金一拍xiōng膛,“大帅何必如此自谦,辽东经营数年,早就是我们的安稳后方。而如今的河北,虽然魏刀儿等人还在那里上窜下跳,可咱们的大军已经严整待战,一待我们回到河北,立即就可以收网,将这些叛luàn者一网打尽,整个河北将再无纷争。而夺下河北之后,河北的两翼山东和河东,更是再无法阻挡大帅大军。到时咱们不论是南下中原,还是西进关中,纵观这天下群豪,又有谁能阻挡大帅的脚步?”
一旁的张仲坚也附合道,“殿下天下布局,天下郡雄尽在掌握之中。如今河北将平,山东已定,转眼间河东又将收入囊中,更何况此次来盟津,又与王世充达成一致,李密这个枭雄也长久不了,如此一来,陈王得天下,指日可待矣,末将等也提前恭贺陈王。”张仲坚依然还是那满脸的络腮卷胡子,在马上向着陈破军拱手恭贺。
“张帅有话直说即可,本王也非那等有点小成,就骄傲自满,听不进去忠言劝谏之人。”陈破军只是一转眼,就已经发现了身边几位大将们的小心思。
这些人都是些马上悍将,论起打仗,他们个顶个的强悍。但论起耍小心思,他们却只能是个不入流的mén外汗。刚刚他们转着圈的一番马屁话,陈破军一眼就已经看出他们是话里有话。
对于这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弟兄们,陈破军向来亲近,对他们也与后来归附于他的那些文人及武将们不同。不论他们有什么意见,他总是会愿意十分认真的倾听,哪怕就是一些牢sāo,他也并不会生气,只会一笑了之。
“仲坚有一言,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仲坚躬身施了一礼,态度诚肯,以臣下对待主上的礼仪恭敬道。
张仲坚虽然并不是最初追随陈破军的弟兄之一,甚至他还不是一个中原汉族之人。但张仲坚自加入陈破军麾下之后,尽心尽力,不但将自己积攒的海商舰队与海盗舰队都拿出来,帮着辽东军组建了水师。而且到最后,连他的流球王国都干脆献给了陈破军。能够放弃偏安一隅当一个海上国王,也能放弃自已的巨万家资,甘愿做陈破军的一个部下。这份取舍,朝廷、军中上下谁不称服。
而陈破军能在整个河北朝廷的文臣武将中,将其晋封为仅有的五位国公之一,这份荣耀也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两人虽没有辽东战场上的死生与共,但二人间的信任却也是非一般人可比。
但张仲坚为人却十分聪明,虽然他的功勋之大,并非一个国公之位可比。但是不管是sī下还是明里,他对于朝廷及陈破军的尊敬,绝没有半分虚假。就如此刻,虽然陈破军视他为兄弟,但进言之时,他依然恪守着臣下的本份。这份尊敬,看在陈破军的心中,十分的高兴。
这样不居功自大傲的姿态,让陈破军对于张仲坚更为满意,他笑着一伸手,扶起张仲坚道,“张帅也是自家兄弟,无须这些繁文缛节,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请陈王恕在下唐突失言。”张仲坚恭敬一礼,看了看四周,发现唐、郑两家的人发现他们这边主臣说话,自动的没有聚过来后,放心的正sè道,“陈王向来仁厚,不但对待自家弟兄们宽厚仁兹,就是有时对待别人,也十分仁慈。这上位者,心怀仁厚,本是好事。但臣下斗胆进言,为上位者,心中所怀仁义须是大仁大义,而不能是小仁小义。须知陈王此时争夺的是天下,事关天下百姓。如今天下,虽然比之最几年有些回转。但天下大部份的百姓,依然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辽东、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皆因有了陈王,如今才能回到家乡,恢复生产轶序,一步步重回他日正轨。但天下其余各地,如中原河南,山南等地,依然在遭受着瓦岗军与洛阳郑军鏖兵的战火之luàn。江汉、淮南,南陈与杨暕的兵马正四处攻城掠地,你攻我往,打的天昏地暗,百姓不但要承受严重的税赋,还要服兵投瑶役。关中虽然有三山四塞之险,可如今江汉的杨暕,陇上的梁师都、郭子和,河西的李轨,薛举,哪一个不是盯着关中之地。就连天府之国的巴蜀,也依然是盗匪不断,战luàn不止。”
“陈王,大仁大义者,当早日挥兵dàng平天下,去民于水火之中,解民于倒悬,此方为大仁义者。早一日结束战luàn,重还天下太平,也是陈王对天下百姓的大仁义。”
陈克复点了点头,“此理所当然也,本王既起兵逐鹿,自当以解民于水火,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为己任。这些你不用说,本王也明白。”
“属下看陈王是不明白。”张仲坚大着胆子反驳道。
陈克复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做此言论。
张仲坚抬着与陈克复对视,毫不回避,目光中尽是真诚。
“殿下,在下自到中原后,曾遍读中原经史典集。曾于一书中读过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现在,臣斗胆将这句话赠与陈王。”他长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朗声道,“项羽重义气,刘邦得天下。”
“项羽重义气,刘邦得天下。”陈破军沉默了一会,嘴中轻轻的念着这句话,回味着其中的意思。
项羽与刘邦两人的故事,可谓是天下人尽知。楚汉争雄,更是历来军中将校们都喜欢的历事。项羽西楚霸王,英雄豪气盖世无双,鸟锥马,美人虞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是何等的豪气霸气。在武将们的心中,气拔山兮力盖世的项羽,是所有武者心目中的英雄。秦末luàn世,带领一群江东子弟,破釜沉舟,横扫暴秦,谁不向往。但项羽最后的乌江自刎,也让无须的后人感叹。
而刘邦,这却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皇帝。无数的人在追忆着霸王的盖世英雄时,又对这个无赖出身的汉室高祖心中难言。他没有盖世的武功,也没有出sè的智谋,更没有所谓的生死义气。逃难之时,他能为了自己的小命,把自己的孩子推下马车。但却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是英雄的人,最后却击败了英雄项羽,成了笑到最后的人,开创了汉室数百年的基业。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深思的事情。
此时此刻,张仲坚突然当着陈破军与众将的面,提起了项羽与刘邦,这不得不引得大家皱眉深思。
“张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们陈王如项羽一般优柔寡断?”鲁世深一寻思,立马觉得张仲坚这话不是什么好话。立时大眼一瞪,直指着张仲坚,大声的问道。虽然张仲坚封为信国公,位在他这个魏郡公之上,高了一个等级。但是他向来自视为陈克复心腹,处处维护陈破军的威望声名,又岂能容张仲坚说陈破军坏话。
张仲坚摇了摇头,“在下非是此意,但只希望提醒陈王一二。陈王,对自家兄弟仁慈那是兄弟们的福份。但是对敌人也仁慈,这却反而是对自家将士们的残忍了。刚刚李世民在三家将士面前处处挑衅陈王,陈王本正好可以借机一箭shè杀了他,料来李渊也是无话可说,甚至还可以借此震慑唐、郑二家。但陈王最后却是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如此一来,无疑会让唐、郑二家心中越发轻视陈王,甚至心中生出些不轨之心也是大有可能。”
“陈王,想当初楚汉争雄,范增叫项羽借鸿mén宴之机,一举铲除刘邦。可最后项羽却因犹豫不决,错过了如此大好机会,终致有后来的乌江自刎,可叹可恨。如今陈王虽然兵锋正盛,天下无双。但天下之事,瞬息万变。当初李渊与杨暕等人聚集太原之时,杨暕何不曾为兵马最盛者,可最后还不是众人皆败,唯李渊笑到最后?眼下李渊与王世充虽表面臣服陈王,但他们打的主意陈王又岂能不知?李渊是为了得喘息之机,以图东山再起。而王世充不过是想借陈王之势,以图李密。二人心中,又何曾有半分真心归降的打算?”
张仲坚说到jī动处,翻身下马,牵住陈破军的马辔,“陈王,争夺天下,来不得半点温情。当此之时,正该杀伐果决。当断不断,必爱其luàn。臣下有一策,可除李渊与王世充二贼,助陈王夺下河东、河南二地,愿陈王倾听之。”
……
第636章 以除后患
第636章以除后患
“老子早看李渊和那王世充不顺眼了,两个老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样的狡诈,一样的无耻。「域名请大家熟知」跟这样的人结盟,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给坑了。大胡子,你有什么好计策,可以铲除李渊和王世充这两个贼子,快快说来。如果说的好,能让我老鲁心服口服,那以后唯就尊你为兄,快说。”
鲁世深也跳下了战马,重重的锤了张仲坚一拳,急着问道。
就连陈破军与其它的几员将领们,也都被吊起了胃口,扭着望着张仲坚。
陈破军当然不是不愿意杀掉李渊,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愿意除掉李渊与王世充两个老狐狸。当然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影响到朝廷下一步的战略。如果只是图一时之快,把人杀了,却反而让河东与河南的局势发生巨大变数。甚至使得本来有利于朝廷的两地局势,一下子变得糜烂,甚至让杨暕和李密等人得了便宜,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陈王此次前来盟津,明知两家并非真正臣服,还不远千里赶来,明面上接受唐、郑两家臣服,实际上与两家结盟,这确实也是一步好棋。如此一来,既能暂时安抚了李家,免的他们走投无路,投降了他人,助长他人势力。二来也可以用他们暂时牵制下河东陇上的几家势力,为我们入主河东赢得时间。而与王世充结盟,却也是能借其之力,帮我们牵制李密一部份实力,为我们击败魏刀儿,顺而打压李密取得助力。”
张仲坚称赞了陈破军的做法一番,话锋一转道,“但是,这虽然是步好棋,但那只是对之前的局势来说。如今之时,李渊已经到了盟津,王世充也已经表面臣服于我朝廷,两家如今都檄文天下,共尊我河北为正朔。此间形势,正是彼一时,此一时也。李渊与王世充都是两只老狐狸,与他们联手,这其中充满了变数,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容易被他们反咬一口。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除去,以除后患,一了百了。”
“怎么个一了百了法?我们现在虽有五万兵马,可王世充那老狐狸身边可是有十万人马,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真占的了上风的。”程咬金有些疑huò的道。他有些不太明白,这先前和现在,怎么就局势不一样了。广告全文字txt下载
“非也。眼下李渊、王世充表面上都已经归降我河北。特别是李渊,他的信使已经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前往太原与上党。更何况,如今李夫人又回了陈王身边。你们说,如果这个时候,李渊与王世充突然死了,你们猜接下来会怎么样?”张仲坚笑着道。
“突然死了?李渊和王世充虽然看起来也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的人了,可他们怎么看也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吧,怎么这么巧,就都突然死了?”罗士信有些疑huò的出声道。
他的话一出,身边的两个好兄弟秦叔宝与程知节都齐齐的往边上一挪,那意思是羞于与他站在一起了。特别是程咬金,拿眼白了他一眼,小声的提醒道,“想要一个人活着有些麻烦,但要一个人死,那还不容易吗?你杀了这么些年的人,怎么越hún越回去了呢?以后别和人说咱们是兄弟,哥哥我丢不起这人。”
郭孝恪闻言也是眼前一亮,不过转瞬又疑huò的道,“眼下我们与唐、郑两家是互相利用。如果我们杀了李渊和王世充二人,那岂不是把他们往敌人那边推吗?万一两家余部反而投了李密或者杨暕,那咱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我又没说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公开做,难道就不能换个法子?比如说,让人冒充李密或者杨暕的刺客,出手刺杀了他们,然后留下一点线索什么的。又或者在他们遇刺的同时,咱们这边也装作遇刺,或者让陈王受点小伤,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会倒向他们。说不定,到时唐、郑两家反而要与他们势不两立,咱们岂不是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只要少了李渊与王世充这两个老狐狸,余下的,两家又还有什么人真正挑的起这烂摊子?”
“最好把李老二也一起杀了,每次一看到那小子yīnyīn的眼神,老子总感觉浑身不舒服。要是李渊一死,估计李建成肯定争不过李老二。到时要是李老二当了家,估计这小子又要起什么luàn子,趁早把他一起做了,让他跟着李渊一起去地府做个伴好了。”程咬金到现在也还忘不了当初在洛阳时,被李老二他们追剿的困境。想想那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太便宜那姓李的了,我还想看着他剩下的那一条手臂和另一只脚什么时候也断掉呢。”就连貌似忠厚的陈雷,也忍不住在一旁说道。河北诸将,就没有一个对李世民有好感的。自起兵以来,河北军纵横天下,还从不曾有过其它背叛自家的将卒。偏偏李世民当初也是辽东军出身,而且最后还背叛了当初生与共的战场袍泽,这份过往,所有的辽东军出身的将士,没有一个人会忘记。
辽东军上上下下,早就想着要杀李世民以报当日之仇。不过大家也谨记着陈破军的话,知道这次来盟津要以大局为重。要不是如此,李世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眼下一听到,能将李渊父子除去,大家都忍不住jī动起来。
看着诸将的群情jī愤,陈破军沉默不语。
李渊与王世充二人是敌非友,早晚与他们要有一战。如果能早日解决掉他们,也确实会省去将来许多的麻烦。毕竟李渊的狡诈如狐,王世充的枭雄本sè,都非一般人可比。特别是王世充手下的江淮军,这可是当初与辽东军并称的天下强军。将来如同两军相战,战略强悍的江淮军,必然会给朝廷的兵马造成很大的损失。
不过要杀他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虽然张仲坚说的不错,这事情可以假装李密等势力的刺客所为,但这事情若成功还好。万一到时行刺失败,那么以李渊和王世充二人的jīng明,必然能很快的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最坏的结果,就可能是他们在盟津三家相战。最好的结果,也必然是三家的盟约破裂,甚至是李渊转投其它势力怀抱。
争夺天下,就如同在下一盘棋。此时陈破军面对着这盘棋局,有数子可下,可一旦落子,却再无法更改,其结果,也是难以预知。一步错,就有可能步步错。大好的局面,也将有可能葬送。是步步为营,小心为上,还是抓住机会,绝不错过,大胆推进为好?
陈破军有些头疼的róu着两边的太阳xùe,出谋划策,这是部属的职责。但是部属出了谋划之后,如何决断,这却是主公的责任。这份责任没有人会与他一起承担,也没有人承担的起。不管对与错,都必须他一人决断,将来也一力承担。
“我等与唐、郑三家相争,本无意伤及其xìng命。但张帅说的不错,这争夺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李渊与王世充能真心臣服与我,本王倒是愿意真心待他们,惜他们之才,为朝廷一用。只可惜,就算本王有些心,他们也绝不会肯甘心再做一臣属。可惜啊!”
张仲坚点了点头,“李渊、王世充二人,皆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大才。不但如此,王李二家,都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阀mén,mén生故旧遍及天下。如若他们真心肯臣服陈王,确实是件好事。不过这二人受尽杨广的恩赏,如今杨广尸骨未寒,却已经在谋夺杨氏的江山,这样的人物,又岂愿意甘居人下?陈王,能为我所用者固然是好事。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者,如李渊、王世充这样的枭雄,还是当早除之为后快。”
“罢罢罢!”陈克复举目望向远处,李渊已经让人送刚包扎好伤tuǐ的李世民回营中,此时正与王世充两人在一起说着什么。看着两只老狐狸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丝毫感觉不出两人曾经你来我往的恩怨。越是这样,他心里对这两人也越发的是忌惮。
沉yín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
“张帅,以往甚少见你提出此等计策,不知为何今日却是提出如此妙策?”
张仲坚犹豫了一下,一拱手道,“还请陈王恕罪,其实刚才臣的这番计策并非出在在下之手。在下来时,曾与二哥yào师在武阳郡相会,期间曾说起过陈王此次盟津之行的打算。刚才那些话,是yào师酒后说出,只是他觉得此计太过行险,不如陈王先前之策稳妥,是以并没有上奏殿下。不过,臣刚才见李世民太过嚣张,一时没忍住,才说了出来,还请恕罪。”
张仲坚与李靖、王仁恭三人曾经结拜为兄弟,论排行,王仁恭最长,李靖次之,张仲坚排行第三。
“原来这计策是张帅与李帅共同所出,那本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前,也给李渊和王世充这两头老狐狸送上一份最后的礼物,希望他们能喜欢。”
“对,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第637章 人为刀殂
第637章人为刀殂
早春三月,天黑的快,太阳刚落下山没有多久,天便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
凌波号战舰船舱内,与晨间的明亮相比,此时显得昏暗而阴沉。舱内已经点起了几支蜡烛,摇曳的烛光本飘乎不定,将舱中几人的影子拉的直长,照映在舱壁之上。
舱中的榻上,李世民正紧紧的咬着牙齿躺在榻上,一只左腿被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还在外面夹上几块木板。大夫将繃带缠好之后,转身拿起笔,在纸上提笔而就,写了一张药方。转而交给了榻边满脸关切的望着儿子的李渊,“唐王,二公子的腿骨被箭射断,在下已经为他及时包扎接骨。一会唐王可派人按这药方抓药给二公子煎服,切记需要卧床静养,切不可移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公子这伤,最起码也得养上一年半载方能下地,切记,切记。”
李渊看了看床上的李世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长子建成道,“大郎,你替父亲送大夫回去。”
“是,父亲。”李建成起身,送大夫下船。
“大夫,你看我二弟这腿能治好吗?”。在大夫离船前,李建成轻声问道。
那大夫满头花白,也是随军大夫,最擅长的就是如战场上的刀枪箭伤,不过任他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也是长叹一声,“李将军中的那一箭,并非寻常箭支。老夫也仔细看过了,那是铁胎强弓射出来的劲,力有千钧。更何况那箭支乃非军中普通羽箭,乃是特制的加大号金箭,全身金铁,沉重无比。这样的箭实际上比之床弩也差不了多少了,要不是李公子刚好站在了那头鹿的后面,如果那一箭是直接射中了李公子的腿上,只怕当时那条腿就已经被射成了两断了。如今虽然包扎医治及时,但恐怕就算好了,将来也必然得落下残疾,还望公子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你说世民以后这条腿就瘸了?”李建成听闻,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
“能保住腿已经十分难得了夫说完,摇了摇头,下船坐小舟离去。
李建成有些失神的回到船舱中,虽然这个二弟向来有些桀骜,甚至说在府中还处处压在了他这个嫡长子的头上。但无论怎么说,两人关起门来,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世民先前已经断臂毁容,此时又要瘸上一条腿,他心头也感觉万分沉重。也不知道要如何把这结果告诉他。真怕他受不了那打击,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他性格自断臂后大变,变的冲动暴烈,也不致有今日的祸事。
回到舱中,李渊与李世民还有李家的几位叔伯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我的这条腿是不是瘸了?”床上的李世民见众人都不说话,率先问道。
李建成强打笑脸,“世民你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了,刚才我送大夫回去时已经问过他了,那大夫乃是专门医治人伤残接骨的名医,经验丰富。比世民这更严重的伤势他都治好过许多了,这次也没什么。他保证,只要静养个半年,绝对又能健步如飞。”
“大哥别哄我了,咱们兄弟自小一块长大,每次你一说谎话,就会情不自禁的眼神乱晃。刚刚你说话时,又是如此,只怕我这条腿已经是瘸定了吧。”李世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刚刚那大夫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大夫刚才一边包扎一边摇头,我就已经知道会是此般结果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我早断了一臂,还有脸上这条丑陋的疤痕,不也照样要过。如今再瘸个一条腿,算不了什么。”
“砰!”一直坐在床榻前默默不语的李渊,突然手握成拳猛的往旁边的几上大力一砸。
李渊眼中冒火,愤然道,“陈破军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完全不给我们活路啊。”
“父亲这才看出来吗?”。李世民冷冷的笑道,“早在中条山时,孩儿就曾经劝过父亲,这天下谁都可以信,但就是绝对不能相信陈破军。当初我们那么善待他时,他尚能在与三姐的洞房之日,丢下我们独自叛逃出京。这样的人向来就是刻薄寡恩,又岂会念什么往日旧情。”
“当年尚且如此,如今更不用说。咱们与他之间,早就已经是积怨多年,又岂能一朝化解?他联络我们,不过是想要全盘接掌我们李家在河东的势力地盘。如今我们李家刚刚与他达成盟约,对外檄文归附于他。昨日派往太原、上党等地的信使一出发,陈破军今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孩子动手了。今日他断孩子的一条腿,他日估计就是要父亲大人的性命了。父亲,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李渊以手锤头,叹息着道,“悔不当初啊,要是爹当初听你的话,不来盟津归附陈破军就好了,如今倒好,咱们自投罗网,送上门来给他们宰杀,这下要杀要剐,全在他们,咱们是无可奈何。”一边说,李渊还一边拿眼睛去瞄舱内的李孝恭、裴寂、温大雅等部下文武。
就算不发生今天的事情,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两人也早已经商量好了,要与魏燕两国联手,一起除了陈破军,好让中原局势再生变端,以救来个浑水摸鱼,乱中取胜。不过那事情,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知道。就连李建成,他们都还没有告之。眼下李世民出了这档子事,李渊父子正好借此事,以引得部下臣子们的担心,让他们人人自危,以此让他们继续跟着他们父子同上一条船。
果然,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两的一番表演,立时让本来都已经渐渐对归附河北有了点动心的文武臣下们,都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们都是李唐的心腹部下,如果陈破军真的容不下李渊父子,要除他们而后快,而且手段还如此狠历,那他们这些李唐心腹,也不会有人还能再对河北,对陈破军心怀向往。谁也不知道,如此凶狠的陈破军会什么时候,把刀子架到他们的脖子上。毕竟,前不久,河北山东、淮北等陈破军治下的世族血洗,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做了下一个。
既投不了陈破军,那他们也只有继续跟在李渊父ff8子的这条破船上。虽然李唐的这艘船已经破损进水,毕竟还没有完全沉没。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唐王,现在咱们已经落在了陈破军的掌握之中,又能如何?”将军府参议陈叔达忧虑道。
陈叔达说来其实还是陈破军的叔叔,陈国灭亡时,他还只有十余岁,不过却已经封王。后来入隋后,颇有文名,成年后外放为官。与李渊有旧,陈破军逃亡东都时,陈叔达为河东绛郡太守,本在牵连之列,得李渊力保才免除。后李渊在太原之争中胜利,陈叔达以绛郡归李渊,深为其信任,与温大雅共执其机密之事。
对于陈叔达来说,他与如今在江南称帝的陈深虽为兄弟,但实际上没多少感情。与陈破军虽为叔侄,可当初陈破军却差点将他牵连致死。而且叔侄两人从未有过交集,更何况,陈叔达的长子更是娶了李渊的一个女儿为妻,两家本为亲家。所以,李渊对于他十分信任,并不因为他与陈破军的关系,而有什么疏远。
裴寂一直沉默,实际上,自李渊兵败龙门之后,河东裴氏的其它几个旁支就已经归降了杨暕。甚至他还收到了族人代杨暕送来的密信,信中提起,只要他能归降杨暕,杨暕愿意以正三品尚书位虎位虚位以待。不过裴寂不看好杨暕,以前他看好李渊,觉得李渊出身关陇贵族,且在河东经营许久,深得河东世族支持。而且李渊为人谋定而后动,韬光养晦,实乃枭雄。可世事难料,李渊居然这么快就一败涂地,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这次到了盟津,见过陈克复之后,对于天下的大势,他又有新的看法。比之李渊与杨暕,他发现陈破军这个以往他并没有怎么关注的军阀兵头,手中反而是筹码最多的人。
是继续跟着如今已经前途未卜的李渊,还是另投明主,选择杨暕或者陈破军,这是他这些天一直在想的问题。做为世族出身之人,虽然他与李渊有多年的交情,但是比起家族传承,孰重孰轻,他去十分清楚。
原本他心中已经渐渐倾向归附陈破军的河北朝廷,可现在,李渊父子的情况,却不得不让他想起,陈破军如今虽然势大,可河北却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世族豪强们的乐土。现如今,陈破军治下的几十郡之地,那些过往荣光的世族豪强们都哪去了?那些人大都做了刀下鬼。
心中猛然惊醒,裴寂长叹了一口气。河北虽好,终究不是吾之乐土啊。
河北不能去,那江汉的杨暕也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收起了心中纷乱的思绪。裴寂一拱手,对着李渊道,“唐王,河北虽强,然强只强在陈破军一人。如果陈破军死了,那么这一切,也就成了过去了。”
第637章人为刀殂
第637章人为刀殂,到网址
第638章 杀人无形
“哦,此话怎讲?”李渊闻言心中惊喜,面上去故意问道。
裴寂轻轻的敲击着小几,“纵观陈克复此人,能有今日,实乃一异数。他虽南陈皇子,可却自幼在河北庄园长大。后率家丁投军,得先帝赏识,才得以晋身。后因缘际会之下,让其以一乌合之众,灭了高句丽,平定了河东,夺下此根据之地。其起家之初,可谓一无所有,所倚仗着唯其部下数千军士而已。”
“然此人极善于抓住机遇,且早就已经心情野心。如若不然,他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就已经积聚起足够实力,进而割据一方。但是,其根基之薄弱,也是一件异数。熟知其人者,都当知,陈破军最初乃是投身于宇文述,后又攀附于唐王,如此才有了喘息立足壮大之机。当初如不是唐王与宇文述,他早就已经被朝中二裴打入万劫不复,又何有今天。”
李渊恨恨的道,“都怪老夫当日看走了眼,本觉得那小子是个人才,希望能招之为我用。却不料养虎为患,终有今日之祸,悔不当初啊。”
裴寂摇了摇头,“唐王,陈破军能有今日,虽说他运气极好。但也是此人眼光独到,再加上极善于投机取巧,方有今日。但是,他爬的太快,从一河北乡下小地主员外,到如今的一方豪雄,这中间才短短的数年时间。虽说乱世出英雄,风云际会,可这就如沙滩上的楼阁,虽然堆的快,可一旦遭受风雨,就会化做一片乌有。”
李建成有些疑huò的道,“陈破军如今拥地六十余郡,据有了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其地盘可谓天下群雄中最大者。而且他麾下精兵数十万,更有辽东诸部族为其出兵相盟,兵精将广,器械精良,粮草丰足,可谓如今天下群雄中势力最盛者。这样,怎么还能叫根基薄弱呢?”
“非也。”裴寂摇了摇头。“世子只看到了表面,却未看到他的根本。表面上河北确实兵精粮足,甚至是地盘最大。可实际上,大公子当发现,陈破军今年不过二十七。他虽是南陈皇族,可他本来就自小生长于河北,未与陈族有联系。如今其父陈深于江南陈帝,南陈本派人前往册封陈破军为南陈皇太子。可实际上,天下共知,陈破军不但没有接受这个册封,而且反而与他老子的南陈是敌非友。陈破军早就招降了江都的陈棱与杨善会,据江与南陈兵马鏖战至今。所以说,陈破军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身后并未有亲族支持。”
“再加上,陈破军虽娶有数位妻妾,可实际上,他如今却只有三个女儿。虽然听闻如今其妻妾又怀有孕,可陈破军至今无子却是事实。陈破军既无兄弟子侄族人,又无亲生儿子可以继承其业。而且在前不久,众所周知,陈破军血腥铲除了所有治下的世族豪强。如今他所倚仗者,唯有部下兵马将士,及塞外与之和亲联盟的部族。”
“假如,万一这个时候,风华正茂的陈破军突然死去。可其又没有兄弟子侄可以继承其位,你们说,河北又将怎样?”
话音落地,舱中人人静默。
陈克复确实强,河北也确实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可是河北也并非没有破绽,河北最大的破绽弱点,就是陈破军太年青,而且王沈没有兄弟子侄,甚至连一个养子都没有。
一旦陈破军出点意外死掉,那可就真是让人期待了。
杨广当初死掉,他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孙子还为了皇位,争夺不休。可如果陈破军死了,他甚至连一个刚出生的儿子都没有,没有了兄弟子侄,他的河北大业谁来继承?
“陈破军的几个妻妾不是有孕在身吗?万一其中有人生下儿子呢?”有人提出疑问。
chuáng上的李世民冷笑一声,“哼,陈破军起事不过数年,其部下虽大多是山东豪杰,可也有不少是关陇贵族出身,甚至有些人还是陈朝出身。如陈破军的心腹毛喜、毛翊、鲁世深、陈青、陈贵等人皆为南陈之后,他们是陈破军最亲近之人。而河北军中,数量最多的却是河北山东之人,其中李奔雷、张锦、程咬金、秦琼、尉迟恭等大量中上层将领,及房玄龄、魏征等人都是河北山东出身。他们虽然没有几个处在最上层者,但却是人数最多者。而长孙无忌、高士廉、李靖、罗忠、王仁恭、于钦明、陈节等文武,却又全都是关陇贵族出身。这些人虽少,可却全是位高权重,独掌一面。再加上,还有如罗艺、薛定国等河北文武降臣,陈破军的麾下可谓是复杂无比。”
“陈克复活着,这些人自然都以他为尊,井然有序。可如果一旦他死了,河北内部必然要分裂成数派。到时候,谁能让其它人隽,让其登上河北之主的大位?不可能,人心所使,这些人谁也不会服谁。到时别说陈破军的妻妾还能生出儿子来,就算生出来,又还有谁会真把他们当回事?哪怕毛喜那些人辅佐,只怕其它人等也不会放弃这河北之主,甚至是近在咫尺的天下之主的宝位。到时候,河北必乱!”
李渊点了点头,“不错,陈破军太年轻,他起事时间也太短。不但他没有后人继承,甚至河北军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镇服其它人的河北大将。只要他一死,河北必乱,大家可不要忘记了。陈克复表面上可不过是一个陈王,河北表面上拥立的可是杨暕为天子。到那时,只怕河北的那些统兵大将,谁都想做下一个陈王。到那时,我们李唐东山再起,收复河东,甚至是反攻河北,也未偿不是没有可能。”
在场的都是李唐的核心臣属,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李渊如此一说,谁还不明白到那时的情况。真到了那个时候,河北一乱,李唐正是趁乱取胜,东山再起,重新收复河东的最佳机会。
一想到收复河东,甚至转而拿下河北,夺下了辽东,将陈破军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都纳入掌握之中,成就霸业基业,进而席卷中原,一统天下。而他们这些李唐的开国功臣们,也将功成名就,封妻荫子,家族富贵,心中都不由jī动,脸上都不由的lù出了久违的笑意。
“可怎么才能杀死陈破军?”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众人的幻想。一瞬间,所有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众人,全都清醒了过来。幻想虽然美好,可这一切的前提却得是在陈破军死了的前提下。可陈破军现在不到而立之年,正是身强体壮之时,这样的马上悍将,如不出意外,就算再活个四五十年,也没有人会觉得稀奇的。
陈破军能再活五十年,他们却连五年也不能再等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要如何杀死陈破军。陈破军本就是一员悍将,自身功夫不凡。更兼他身为一方枭雄,出入之时,身边都总是带着一群shì卫。而且此时陈破军还居于五万大军的水寨之中,要想杀了他,别说一两个人,就是给个一百、一千、甚至是一万人都不可能。就是带十万人,也都悬,陈破军打不过还可以跑,到时他回了河北,再想杀他,可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一念及此,众人都不由的颓然的叹了口气。空中的大饼虽然yòu人,可吃不到嘴中,终究不过是虚幻。
“扶我起来。”沉默中,李世民突然出声道。
柴绍上前小心的扶着李世民起来,李世民单tuǐ着地,靠着柴绍身上,吃力的挪到了另一侧的舱壁前。他指着脚下那个有着一块节疤的壁板对柴绍说,“把那块木板取下来,那里面我放了一样东西,拿出来。”
柴绍掏出匕首撬开了那块木板,果然在那夹缝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回到榻前,李世民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吹开了油纸包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纸包,顿时十来粒米粒一般大小,晶莹透亮的小结晶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烛光照映之下,它们闪闪发亮,有如珠宝,sè泽奇紫,让众人觉得自己彷彿从没真正见识这种颜sè。
李世民的指甲轻轻的刮过那闪亮的结晶,嘴角泛起奇妙的微笑。这一包仿佛如宝石一般美丽的东西,却也是天下间最猛烈剧毒的毒药。这是李密的使者房玄藻交给他的,这东西乃是李密从一隐居的道士那里得到的。据说剧毒无比,只要一小粒,就能致人死亡。不过这药凝固时看上去如宝石一般美丽,但一溶入酒中,即会无sè无味,而且更奇特的是,凡中这种毒的人,三天之内并不会感受到半点异样。唯有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而且发作之时,只须半刻钟就会让人心脏绞痛而死。而且死后,就算是查验尸体,也绝查不出半点的中毒迹像,只会让人以为是心绞痛而死。真正的杀人不见血,让人死了都不知道的宝物。
听完李世民的介绍,再看着李世民那yīnyīn的笑容,和他手中捏着的那枚如宝石一般透亮晶莹的紫sè结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冰寒自脚底升起。离李世民最近的李建成,甚至惊惧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满脸的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第639章 弃暗投明
第639章弃暗投明
昏暗的舱室之中,官居李唐统军之职的四十许男子沉坐于昏暗之中,独自无语。[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他的脑海中,此时仍然军之不去的,满是那紫sè结晶的影子。那如此微bō的东西,却有着如此掌控生死的能力。刚才他有听李世民得意的提起过,那结果知由一样植物提炼而成。据说该植物只生长于遥远的昆仑山雪线之上,极为难得。
叶片需经长期放置,随后浸泡于石灰水、糖汁以及某些产自南洋群岛的珍贵香料中,之后丢弃叶片,在yào水中加入灰烬,使其浓稠,然后静置结晶。其过程缓慢而艰难,所需配料价格昂贵,极难寻求。据说事上知道炼制这种毒yào的只有一人,就连魏公李密,虽然掌握了这yào,可也依然不知道如何提炼此yào。
他已不记得李世民如何称呼这种叶子,也不记得那个道士是如何给这种结晶取的名字,他只记得刚刚李渊惊呼的称其为“三日去”,将它放进酒里溶化后,无sè无味,一旦饮下。三日过后,必然会如患心疾绞痛一般发作,心绞剧痛,并使其气管阻塞,据说受害者最后面部往往呈现出与结晶相同的紫sè,与心机绞痛死的症状如出一辙。
就在今天晚上晚一些的时候,陈破军就将在盟津水寨中设下酒宴,宴请王世充、李渊等三家主臣。明日一早,陈破军就将拨营《》,返回河北。
而就在今晚,李世民已经与李渊等人议定,今晚他将拖着断tuǐ赴宴,表面上说是为白天之事,亲自向陈破军赔礼道歉。实际上,却是为了保证能万无一失,由李世民亲自向陈破军敬毒酒。
今夜过后,明早李渊父子等人虽然也将与陈破军一同返回河北。但经过李世民之事,李渊等人已经怕再找不到如今晚般好的机会了。而且,李渊父子不单单是要陈破军的命,他们还打算连王世充的命一起收了去。对于李家父子来说,夺了他们河东五郡的王世充,同样是他们的生死敌人。
想起李世民躺在榻上,与李渊等人商议这次计划时的神情,舱中男子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心中天人jiāo战。他祖父曾为北周刺史,其父也在隋官至开府,就是他本人,在隋时也曾担任过右勋卫的小官。不过大业年征辽东,他却也一样也洗逃避赴辽东参战。文皇帝时,大隋三十万兵马第一次征辽东,水土不服,引发疫病,最后全军尽没于辽东。对于他这样出身于关陇贵族也家,如今却已经没落的子弟来说,这无异于是去送死。
为了躲避赴辽,他投奔了早年jiāo好的世族子弟李渊。李渊暗中出面,把他安排往了他曾经为刺史的河东楼烦郡。后李渊外放为官太原,他就更成了李渊的心腹之人。李渊在太原设计除掉杨广派去监视、牵制他的两名副留守,隋后招兵买马,这些他都曾经有过大功劳,也因此授予统军之职。
然,树倒猢狲散。
李渊虽然与他有恩,且他还为李渊的心腹,但此时,他却不得不仔细的考虑起眼前的形势来。想起李家当初龙mén兵败之时,他并不曾有过半点动摇之心。但是,后来陈破军去招李渊他们下山,他曾力劝过不可来盟津,而是力劝李渊父子丢下大队人马,乔装回到太原,坚守待变。
可李渊父子对他的建议并不赞同,此次的盟津之行,他却忽然的感觉到了李家父子的变化。不但李世民变了,就是李渊也变了。当初李投李渊,虽是无奈之举。可后来一心帮助李渊,却是十分赞赏李渊的行事,看好他的前程。他向来以为,李渊仁厚,且在河东深得晋人世族豪强们拥戴。
可今日,李渊父子最后的图穷匕见,却让他恍然明白,李渊以往的一切也不过是伪装罢了。一旦穷急之时,内里也不过是如杨暕、李密之流相同。龙mén兵败,不敢涉险回太原,却侥幸来到盟津。这本就已经是怯战不敢死,如今技穷之际,却又指望着用毒yào来毒死陈破军与李密,这已经失之豪杰的霸气。泯然街头地痞húnhún无赖。
李渊父子如此,就算此次真的对过去,可天下枭雄何其多?他们就算侥幸成功,可将来难道还能以此再对付其它群雄不成?这终究是落了下乘。
虽争霸无所不用,但他却已经看透了李渊的为人。
李渊阀mén贵族出身、礼贤下士,“八柱国家之后,mén多故吏;虎踞河东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这给他带来了人才的优势。但这只是李渊表面上待人之举。如今他已看出,李渊外表宽容,内心却好猜忌,喜好谋略而不能决断,有人才而不能用,听到好的计谋而不能采纳,正如曹cào曾经评袁绍所言:“袁绍sè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李渊当初率军南下,至霍邑之时,见杨暕与王世充兵马阻断前面去路,便心生退意,下令退军。可儿子李世民一番劝解,他却又让儿子把兵马连夜追回。龙mén之战,又不听谋士劝谏,大战当前,又让李世民带着最jīng锐的兵马分兵南下。等等。
长叹数声,他自怀中贴身处取出一封信件。这封信是他到达盟津后没多久就秘密收到的,此事并无人知道。昏暗的烛火下,‘叔父敬启’四个字跃然纸上。
打开信,又一遍的仔细阅读此信,一字一句,未曾遗漏。信是他的本家侄儿来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明确,就是劝他弃暗投明,改投于河北朝廷。
信的末尾署着这位本家侄子的名字,‘侄长孙无忌顿拜’。
看着这个名字,他不由的一声苦笑。长孙氏乃是拓拔皇族之后,更是魏以来贵族大家。但可惜,后来家道渐渐中落。他的从兄,也就是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当初曾为大将军,也算是让整个长孙氏都光耀不少。可惜长孙晟早死,这中兴长孙氏的最后一位有力族人的离去,让长孙氏最终还是中落了。
不过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两孙来,但他家却与长孙无忌家也少于走动来往。当初他为逃避兵役,早早避往河东。虽然也曾听闻过长孙无忌这对兄妹,被自己的兄长赶出家mén的事情,但也无力相助。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在河东时,他还曾经有意,想为自家这对磨烂的侄子、侄nv找条出路,yù牵线,将长孙无垢许给李渊庶出的第五子。
可谁曾想,就是这对当初早年丧父,被异母兄弟赶出家mén,不得不寄于舅家的兄妹,如今却已经到了让他仰望的地步。当初他在河东听闻陈破军娶了侄nv长孙无垢时,还有些吃惊。谁又曾想到,陈破军不但娶了这个侄nv,还那么的喜欢她,居然这么快就将其封为陈王正妃。
而跟随着陈破军的侄子长孙无忌,也是为陈破军奔走,这次再收到他的信,他却已经被河北朝廷拜相,并加封郡国公之位。就连他们的舅舅高士廉,也乘风直上,拜相入阁,爵封郡国公。
以如今的形势,陈破军很有可能夺得天下。那到时,无垢必然是皇后,而长孙氏也就是后族。再有无忌这般年青又得陈破军喜欢,且又能干的侄子,长孙氏光大指日可待。长孙无忌的信写的很恭敬,说长孙氏如今在河北重新光复mén楣。更深得陈王信任看重,而且此时朝廷更是用人之际,陈王知道族叔长孙顺德素有勇猛足智之名,更是心怀挂念。长孙无忌称长孙氏数支宗族渐已重聚北京,但妹妹陈王妃乃陈王正妻,不便管理宗族之事。而他又太年青,正需名望辈份皆高的族叔回去,主掌家族。
信中末尾,长孙无忌更是直言,陈王有诺,长孙无忌归河北后,不论是文官武职,都由自选。长孙无忌甚至说要自让相位,由族叔代任。
一遍遍的看着这封信,时间越来越晚,离宴会也越来越近,长孙顺德也越发的焦燥。
李唐如今不但前途未卜,而且他也与对李家父子为了不一样的看法。一边是渐已沉没的漏水破船,再呆下去随时又灭顶之灾。而一边,却是形势一片大好,更加还有着宗族亲友,一加入,高下一目了然。
南北朝以来,国朝君王,早敌不过宗族家小。改换mén庭,另投新主,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谁是英雄,谁就可问鼎天下。至于那世间上层的世家贵族们,并不太在意这些。谁来当皇帝都一样,反正几百年间,改朝换代,见之不鲜。长者百余年,短者二三十年,纵开国皇帝英雄盖世,也敌不过时间流转,英雄倍出。
世家贵族们向来只知有家,并不在意国朝君王。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不灭的帝国,只有世代流传的家族。长孙顺德思虑良久,耳中突然听到水寨中更鼓报时,晚宴即将开始。
一咬牙,长孙顺德快速取出笔墨,迅速草草写就了一封书信,信中将傍晚时,李渊父子的密谋全部付之纸上。匆匆晾干墨迹,长孙顺德出了舱mén,觑得左右无人,迅速在船头旗杆下的一个隐密位置,将叠好的信放在了那里。这是当初随侄子那封信一起附送的一纸小纸条上,所写的联络方法。这些天来,他一直犹豫未定,从没用过,眼下,终于有了一个投书之处。
第640章 岭南圣女
“你们也看看吧。”
安澜号旗舰之上,已经更衣过,准备上岸入盟津城中参加今晚宴会的陈破军坐了下来。他眉头微皱,将手中刚刚阅后的一封信扬在手中。
陈破军右首下边首位的张仲坚此时也是换了一套紫sè的袍服,正准备赴宴。看到陈克复扬在手中的信,忙接了过来。
只匆匆一阅,他不由的冷笑一声,一边把信传给后边的鲁世深,一边道“好计策,好计策。李渊父子果然是不死心,看来他们谋划此事许久了。这次他们暗中发难,觑的很准,若不是陈王得了此信,只怕到时真的会措手不及,反中他们毒计。到那时,就算妙手回春的孙院长,也是来不及了。”
郭孝恪点点头道“是啊,如果陈王此时真的出了意外,那我河北军群龙无首,只怕内乱又生。”
陈克复冷笑一声“李渊父子的胃口倒是很大,居然想趁此次宴会上向本王与王世充一起下毒,来个一网打尽。他也不看看自己的牙口,就算单单给他一个王世充,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消化的了的。可他们居然还妄想,连本王也一起算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封信很快就已经在舱中众将手中转了一圈,急xìng子的罗士信一拍桌案,跳起大叫道“陈王,他不仁,那我们就不义。也不要想什么麻烦对策了,依末将看,有了这封书信,咱们干脆直接派人把李家父子等人一起抓来,待会把信往他们面前一扔,看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士信别莽撞。”秦琼拉了拉罗士信的衣袖,对着上首的陈破军躬身行了一礼“陈王,要杀李家父子易如反掌,但陈王所yù者,并非李渊父子也。如若不然,一百个李渊父子也早做了刀下鬼。如先前所议,如今李渊父子虽然已表面臣服我朝廷,但为河东计,朝廷依然需小心谨慎对待。末将以为,李渊父子该杀,但不能公开来杀。最好还是按前议,暗中除掉他们,嫁祸于李密等其它枭雄之手为上,如此既可稳河东局势不变,也能除此二患。”
陈克复点点头“正是如此,本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赴宴吧,李渊父子还摆了一出好戏等着我们呢。”
“陈王,那如何对付李世民的毒酒?”程咬金担忧的道。
“到时再说吧,反正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的招数,咱们到时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陈克复长身而起,既然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的yīn招,那就已经不足为虑了。他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都忍了李家父子这么久了,再忍个两三天也事。李世民的这个毒药既然是三天才发作,那倒不如假装没有查察。如此一来,反而会让李家父子自以为得计,放松警惕,让他几日后借刀杀人之计进行的更顺利。
“殿下,到时你说说旧疾复发,大夫嘱咐最近不能饮酒。记得千万不要饮酒,虽然我等会盯着,但也怕万一。”陈雷跟在一边,还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水寨之中,陈破军一行自安澜号旗舰上依次而下,登上一只只小
船,dàng舟驶向码头。暗夜如同一张黑幕,将整个天空摭住,只余了天边的寥寥几颗星辰悬挂于空中,仿佛那张大幕上的几个破洞在漏着点点星光。
凌bō号的五层甲板之上,李渊与被人抬着的儿子世民等人站在一起,居高远远打量着陈破军一行打着点点火把,坐小舟驶向对岸。父子两人的脸上,都lù出会心的喜悦之情。
只要过了今晚,高高在上的陈破军就将只有三天可活。而他们李家父子,将再战天下,重夺河东,东山再起。
“建成、世民,我们也动身吧,不能让陈破军久等了。”李渊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率先下船。身后一众李唐文武也紧随其后,各自登上一条条小舟,向北岸驶去。
夜沉如水,夜黑如漆。
谁也没有发现,李家的那些接人的小舟的后面,突然自夜sè中钻出一船,悄悄的跟上了李家的船队,并且很快的靠上了一条小舟。
一声闷哼,划…舟的船夫软倒在了下去,紧接着两名黑衣夜行人就已经弃了自己的船,跳上了那船。
舟上正欣赏着夜sè的李唐大臣陈叔达听到船尾有些动静,刚转过头,却已经被一把冰汪汪,冰凉凉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顿时心中一股凉意升起,只觉得浑身无力。
“你你是什么人?”他想大叫,可感受到脖子上的那匕首的冰冷,最近只能惊惧的轻声问道。
“你就是陈叔达?”另三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直视他问道。陈叔这点了点头,却突然惊觉,刚刚问他话的这人声音绵软而坚利。那绝不是男人的声音,他敢肯定那是女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绝对是一个年青的妙龄女子的声音。起初他还以为是陈破军识破了李家的计策来捉人,可此时一想,如果真是陈破军那个侄子要来捉他,又怎么可能派一个年青的女子前来。
强自镇定了一下,陈叔达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血sè,声音也大了一些“在下正是陈叔达,敢问这位姑娘却又是何人?在下从未与人结仇,姑娘未何寻上门来,还让人以匕首相持?”
“把刀收了。”那黑衣黑巾的女半让另一人收了刀子“你是陈叔达就好,找的就是你。
陈叔达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接谁的旨?”陈叔达愣了一下,当今天下,称王称霸,称孤道寡者何其多也,是个人手头有点人马就敢称天子。面对这不速之客,还有这不明不白的圣旨,他莫名其妙。
对面的女子却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从背上的一个包袱中取出一卷明黄的黄绢圣旨。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陈叔达还有些没明白过来,直到他听到后面那女子念道加封他为钱塘王,并太子太保的官衔后,才终于明白过来是谁的圣旨。这圣旨居然是他的兄长,如今的南陈皇帝陈深发给他的,而且居然加封他为钱塘王。他幼时弱冠之时就已经封王,后来南陈灭亡,千里迢迢西入长安。大半生的沉浮,早已经不是一听到王位什么的就不顾一切的人了。
自当年隋军攻破建康之时,他就已经明白陈朝已经灭亡了。二十多年后,兄长陈深江南复国,他也曾经有过一点点的jī动,可也就只有一点点的jī动罢了。离开故国二十多年了,如今他也是近半百之人,对于南陈也实在是没有多少的感情。更何况,他早明白,如今的南陈,不过是江南的那些世族割据南方罢了。至于所谓的南陈天子陈深,也不过是人家的傀儡。看他们起事那么早,当初起事时的五十多郡,到了如今,不但没有收复故土,反而丢土失地,渐渐退守,芶安一隅。
亡国一次就好了,他不想要做第二次亡国奴。当年亡国,隋朝杨家对陈氏还好,但如果再亡一次,那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更何况那时李家待他不错,而且李家占据河东,将杨睐、王世充、宇文化及等天下群雄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深得晋中百姓世族拥戴,他自是不可能舍李家而选南陈。
不过现在嘛,他犹豫了。
“你是何人?”他不能确定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是不是南陈的人,也许这两人是李渊父子故意安排的也有可能。李家父子的手段他是见识了,行事越来越不讲手段。也许他们顾忌他的陈氏身份,故而派人来试探。
“大胆,敢这么对我们圣女说话。”一侧的另一个黑衣人,此时一声jiāo斥,闪亮的匕首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圣姑?”陈叔达有些疑huò、恍然,又似惊惧。“难道,难道你是……”
“离开江南近三十年,看来王爷并不是将故国的一切都给忘记了。
不错,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对面的女子缓缓道。
“竟然是,竟然是可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陈叔达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离开故国近三十年,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此时再回忆,许许多多沉积的往事都涌上了心头。
“既然知道了我们圣女的身份,居然还如此放肆,还不快见礼。”那持匕首的女子一声低斥“我们圣姑不但是岭南百越各族各侗的大首领,更是陈朝皇帝亲自册封的代掌岭南一十六郡军政的海南公主。当今陈朝天子见到我们圣姑都得亲自赐坐问安,就算你接受了朝廷的封赏,那也不过是一个郡王而且,居然也敢对我们圣姑无礼?”陈叔达闻言惊讶lù于脸上,片刻之后,他终于拱手向对面的那不见面目的女子行了一礼,能说出这番话来,绝不可能是李家父子派来试探的人。
一礼毕后,陈叔达沉声问道“还不知圣姑安好否?”
持匕首的女子见其态度大变,放下了匕首“圣姑一个月前已经升天,追随圣母而去。如今我百越各族共尊圣姑之女,我家小姐我圣女,执掌岭南百越一十六郡之地,而且陈朝的天子已经下旨册封我家小
姐为海南公主,代朝廷掌岭南一十六郡军政大权。,!。
第641章 曲径能幽
小舟失去船夫操浆,浮在河面上随着bō浪逐流,渐渐落在了李家船队的后面,拉开了许多距离。跟我陈叔达长叹一声,“圣姑居然去了?唉,算来今年也不过堪堪五十,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早就走了。”
谈起这位圣姑,仿佛是陈叔达的熟人,他情绪低落,叹气连连。一旁的那位岭南圣女和她的随从,也不由的想起了刚刚逝去的圣姑,一时船中沉默。
“可以除去面巾,让我看看你的面容吗?”陈叔达在昏暗的月sè下,面上淌下了两行泪水。
那圣女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了面上摭着的黑巾。陈叔达与她不过隔着三四步之遥,虽然船上昏暗,但仍可借着稀稀的月光看清对面的这位故人之女。
“像,真像。”陈叔达细细打量了一会,长叹一声道。
看着这有着数分熟悉的面庞,他不由的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几位故人。
岭南百越,众所周知,虽早就已经臣服于中原王朝,但一直以来,他们都被称之为蛮夷、不服王化之人。不论是两汉还是两晋,又或者是南北朝之时,朝廷对于岭南向来是派少数官员坐镇,但对于当地的民众治理,却主要还是依靠于当地的百越首领。
南朝梁国之时,高凉郡南越俚人冼氏家族为南越首领,辖地千里,统领部落十数万家。其族首领生下一女取名百合,少年聪慧,自幼追随父兄逞强斗勇,经历过多次部族之间的械斗,颇有男儿气概。后又得异人传授武艺韬略,不但能挽弓射箭,更深谙行军布阵之法。善于谋略,在父母家时已能抚循部众,深受本族人民的信赖,连海南儋耳一带的俚人-千多洞也来归附。
到百合二十四岁,北燕王裔罗州刺史“闻其志行”聘为其子高凉太守冯宝之妻。冯家本是迁于岭南之地多年的汉族大族,南越首领冼家与岭南汉人大族冯家的联姻,使得整个岭南之地,都渐渐归服于这两大家族之下。
梁大宝元年,高州刺史李迁仕暗通侯景谋反,冼太夫人洞察其jiān变,并突出奇兵大败李迁仕。于平叛中,她结识梁都督陈霸先,她认为陈霸先是个能平息世乱的人,大为赞赏。大宝二年,冼太夫人协助陈霸先擒杀李迁仕。梁朝论平叛功,册封冼太夫人为“保护侯夫人”。太平二年,陈霸先称帝,改元永定,陈朝立。
陈永定二年,冯宝卒,岭南大乱。冼太夫人凭着自己的威望,劝服、平定百越。自此后,冼夫人一人身兼南越冼家与汉家冯家两家之威,威镇岭南,百越安定。冼夫人与陈朝几代皇帝都关系良好,使岭南安定。到陈后主时,她已经是六十开外,儿子冯仆已死,孙儿冯hún与冯暄随shì左右、大家都称她为“圣母”。
隋军攻破建康之后,隋文帝杨坚曾经派人经圣母送给陈后主的‘扶南犀杖’及他招抚岭南的亲笔书信送到圣母手中。圣母一度率岭南百越大军陈兵岭南边境,yù与南下隋军决战。后终究是见陈室已灭,考虑到岭南安定无奈归降。
杨坚为笼络岭南人心,追封冼夫人的丈夫冯宝为广州总管,加谯国公,加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并颁予印信兵符,给予他全权指挥岭南六州兵马。
隋仁寿二年,岭南圣母七十五岁而卒。冼夫人死后,由冼夫人之孙,冯仆之子冯盎任高州刺史,次孙冯暄任罗州刺史。冼夫人孙女冯狄则不输其祖母,继任了冼家南越族首领之位,人称岭南圣姑。
后冯盎转任河西汉yīn太守,征辽之时随驾出征,授左武卫大将军职。大业十一年,雁门解围后,冯盎没有倒向李渊等任何一派,而是回到了岭南。不久,陈朝复国,冯盎得其姐岭南圣母相助,凭冯、冼两家之力,将岭南一十六郡尽掌握在手。随后,冯盎兄弟两挟十六郡归附南陈,但拥兵岭南,听调不听宣。
当初冯盎与冯暄兄弟两决定归附南陈时,岭南圣姑冯狄曾经反对,他并不看好复立的南陈。但是冯盎的妻子也是南越首领冼家当代家主之女,虽然冯狄被人尊称圣姑,继承圣母之位,但是冯盎最终通过妻子,说动了南越冼家及各部首领,归附陈朝。
如今冯盎被南陈加封司徒、参加政事、高凉王。冯暄被加封为义安王、太保,冯狄也被加尊岭南圣姑、永平长公主。就连冯盎之女冯婠也被破格加封为海南公主、岭南圣女。
不过在岭南的内部,以冼盎兄弟为代表的汉人大族与以冯狄为代表的南越各族,却一直内部争论不断。冯盎一心归附南陈,是因为他看清南陈不过是江南沈家等各大族操控了陈族罢了。冯盎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跟随杨广多年,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与沈法兴一样,他也想要掌握江南,甚至是掌控整个陈朝,他不愿意只做一个岭南的土皇帝。
而冯狄则不同,她继承的是祖母岭南夫人的遗志,一心为了南越的安定团结。此时天下大乱,她并不愿意南越各族卷入到中原的那些枭雄的逐鹿之中去。她不在意哪个当皇帝,无论哪个当皇帝,只要天下平定下来,她们都可以归附于他。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带着南越的百姓,卷入这场是非流血之中。
不过冯狄人单势孤,却并不能左右已经被两位兄弟给卷起的势头。去岁末时,江汉的杨暕留守兵马,在杨暕舅父萧瑀及萧铣二人的统率下,接连击败了陈朝在江汉流域的朱粲兵马,一路向东推进。连夺长沙、衡山、零凌、桂阳、宜春等郡。并将兵马陈兵于岭南边境始安郡、熙平郡、南海郡三郡边境,随时有可能突入岭南。
而陈朝的大部兵马却在江都城下鏖战年余,久功不下,劳师困顿。面对着两萧的大军,不但无力阻拦,反而主动收缩兵马,未战先败。
如此一来,岭南十六郡加上海南岛三郡,整整十九郡之地,完全暴lù在了萧瑀和萧铣的兵锋之下。而岭南的靠山,南陈却坐视不顾,将兵马往东撤退,完全置岭南于不顾。
岭南多障气,且山多贫困湿热,百姓刁蛮,中原王朝也不怎么将这片地方放在心上。虽然有十九郡的宽广地盘,但是却不敌中原数郡之地。但是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岭南人来说,这却是他们的家乡故土。如果被杨暕的兵马占据,那么以如今天下群雄逐鹿的形势,岭南的各族人都将逃不脱这场兵灾大劫。
圣姑狄英担忧无比,没有多久就病倒了,待熬到今年,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终于在月前,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冯盎兄弟连接派了许多使者往建康都城报信,希望沈家等能派来援兵助他们抵挡萧瑀的兵马,可一拔拔的使者派去,却如石入水中,音信全无。
不久前,沈落雁密信给沈法兴,言及与王世充杨暕等人联盟,共同击败如今天下势力最强的河北陈破军,为陈朝北伐打开局面。沈法兴与南陈其它几支世族大军久困于江都城下,劳师无功,也是一悉莫展。接到女儿的这封信,也就姑且听之。再想起岭南的数封救援信,他干脆给冯盎去了封信,将女儿的这个计划告之于他,让他派人去河阳联络沈落雁,想办法联手王世充或者李密,以他们的兵马来化解牵制萧瑀的兵马。
接到这信,冯盎气的跳脚大骂沈法兴。但到了这个时候,死马也只好当作活马医。他自己无法北上,就让曾经与沈法兴之女有过相识的女儿冯婠北上。让她想办法,试着求来化解之法。
冼婠到了河阳,很快就与沈落雁联络上。但是对于岭南的危机,沈落雁一时也没办法解决。而另一边,冯婠也对眼下的局势有自己的判断,一向以来,在岭南的内部争执之中,她更赞同于他的姑母的观点:岭南是岭南人的岭南,绝不应该掺杂进中原人的纷争战乱之中去。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岭南传来的父亲的书信越来越期盼,冼婠最后把目光转到了此时河内的焦点陈破军的身上。虽然陈破军的兵马在最北面,而他们岭南在最南面,可谓是相隔甚远。但远交近攻,只要能与陈破军结盟,那以陈破军的威势,绝对可以威慑萧瑀一二。特别是在她见过了河北的水师的演练之后,越发的笃定,拥有着天下最强水师的陈破军,只要肯相助他们。虽然河北与岭南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是河北的水师却可以直接顺海而下,没有半分的阻挠,直达岭南。
不过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要想让陈破军出手帮远在天涯海角的她们,她们也必须能拿出相应的条件请他们,或者是也能帮河北一个大忙。冯婠一时拿不出能打动陈破军的礼物,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能帮陈破军那样的一个大忙。
不料,今日在围猎场上,冯婠却是意外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熟悉人,这个人就是陈叔达。
(岭南应为十九郡,前面少算了一个海南岛,海南岛在隋末置三郡。)!。
第642章 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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