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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隋末txt下载     隋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8章 所托非人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内部的火并,往往比外部的争夺来的更猛烈,更残酷。

    李密与翟让,一个是关陇世家出身,一个是草莽出身。李密身为八柱国家之后,少年时就已经和李渊一般,世袭蒲山郡公之位。虽然在短暂的宫廷shì卫的出仕经历后,李密一直没有再做过官。但李密身为大隋顶级的豪门之后,根本不需要如普通人一般去一步步的做官往上爬。他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而翟让,却是一个地道的草莽江湖出身,虽然也曾经做过小吏,但那也不过是让李密这样的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胥吏之职。从根本上,两人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如今声势震天的瓦岗军,最初却是由翟让一手建立的。就连如今瓦岗军中的不少有份量的文武,也都是当初翟让的把兄弟。李密当初入伙之时,才排在第十五把交椅。虽然之后他出谋划策,帮瓦岗军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最后翟让也迫于他的威望,将寨主之位让给了他,可实际上,他依然无法摆脱一个尴尬的身份,那就是瓦岗的客人,而不是主人。

    在瓦岗军中,虽然翟让表面上退出了寨主的位置。而如今的瓦岗军也开朝建国为魏,朝中上下也没有了这么一个寨主、老大的职位。可是在sī下里,那些瓦岗寨的老兄弟们,如单雄信、徐世绩等人平时却依然还是称呼着翟让为大哥。甚至下面的兵士,也不时有人称呼翟让为寨主。

    而从另一方面讲,李密自掌权开始,就早早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心腹势力,蒲山公营。他与翟让各统一军,初时,他的蒲山公营势力很小,人马不多。军中大部份的兵马,仍然是由翟让等人统领。可打来打去,李密威望越来越高,他的蒲山公营也成了精锐之营,人马也越来越多。甚至从蒲山公营,渐渐发展成了几万之数的内军。

    而翟让却依然只是心无大志,带着一群老兄弟,抢钱抢粮抢女人。军纪焕散,许久下来,兵马却还是那么点人,与李密的势力差距越来越大,新旧大当家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两人出身的不同,理念追求的不同,也让两人之间越走越远。李密虽然一度落草加入瓦岗,可他的心中,依然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贵族。他交往的,身边围绕的,用的全都是些文人,或者朝廷那边投奔过来的官吏,及世家子弟,如房玄藻,柴孝和,元宝藏这些人等。而且李密的目标是取隋而代之,是统一天下。

    而翟让不过是一个小吏出身,后来又当了多年的山寨强人,一心也只是想着大块吃酒吃肉,大称分金的快活日子。至于什么打天下,什么当皇帝,他还真的从没有想过。

    本来李密与翟让,一个忙着打天下,一个忙着抢劫快活,倒也是互不干涉,能维持当初的情义。

    不过正如沈落雁那句毫不留情的话所点破的一样,贪婪与猜忌,才是真正导致内讧的罪魁。

    翟让有自知自明,自己没本事,碰到更有本事的李密就将老大的位置让给了他,一心当自己的上柱国,司徒,东郡公,好不自在。

    不过翟让没野心,但他身边的人却有野心。眼看着瓦岗军越闹越大,渐有夺得东都,甚至夺天下的可能,这些人心动心痒了。老兄弟王儒信就劝说过翟让许多次,让他去夺回自己的权利。不过翟让没这个心,拒绝了。结果,他跟翟让的哥哥翟弘两人却一直不甘心。

    于是才之前,王儒信请封翟让为大冢宰的提议。

    虽然翟让又一次在殿上拒绝了,但李密却已经不安了。原先李密势力未稳,所以能容忍翟让的无知与贪婪却又胆小。可现在他已经势力稳固,当初与他并肩的翟让,如今不过是只剩下了一个名头。

    当猜忌一旦生出,那么就再不会停息。

    一件件的小事,开始变了味。原本都是寻常小事,可现在在李密看来,却是大有深意。

    就在他见过沈落雁,还在想着要怎样杀翟让,而不影响到自己时,他又听到了心腹的一个报告。心腹向他报告,翟让的大哥翟弘居然在一个公开的酒宴上对翟让说,皇帝得自己当,不能让给别人。哪怕是你不愿意当,那就让给我这个大哥来当。

    翟让当然是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自己的草包哥哥什么德xìng,他哪会不知道。

    不过说者不管有心无心,但李密这个听者却绝对是有意了。

    听完这个消息之后,李密坐不住了。他现在总感觉如芒在背,饭吃不香,酒喝不醇,睡又不安。

    当下,李密亲自赶去见了沈落雁,请求那个能杀翟让,却又不会损害到自己名声的办法。

    沈落雁一身华丽的长裙,正在院中赏着梅花,听到李密的请求,她微微有些失望。在她看来,翟让终究不过是一个无能之硕果辈罢了。这样的人不管杀与不杀,是永远不可能影响的到李密的。

    只是李密心中太过急切,而现在瓦岗军中民有些人暗自在利用着翟让的名号,做一些不利李密的事情。所以才她才会说,可以杀。但李密现在这般的表现,因为一个区区翟让,就使得自己的智谋大大降低,甚至影响到正常的思虑,这却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当初她选择李密,一来是当时她负气离家出走,二来也是急切的想证明自己虽是女儿,却不会比男儿差。再来,也是正好巧合碰上了李密,李密的名声还是很大的。

    机缘巧合,才让她决定帮助李密争夺天下,向沈家人证明自己。李密如今的一切,也证明了当初她的眼光。可等到了如今,她却觉得李密对她并不再是那么的尊敬,甚至开始有了一些让她意外的东西。

    李密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如何应付。说完全没有感觉是假,可真让她答应李密,却又觉得根本没有到那一步。特别是李密如今在很多大事上,根本不再听她的意见,变得自负后,让她渐渐有一些失望。江南的父亲也不断的来信让她回家,她知道父亲的野望。

    沈家出了四个皇后,现在父亲想自己有朝一日当皇帝。可不知为何,对于父亲,她总是不太喜欢。而且,她从不看好父亲能当上皇帝,不提那个如今被父亲控制着的陈深,他还有一个统帅着数十万精锐兵马,占据着几十郡县的皇太子。虽然对于朝廷的册封,陈克复好像从来不以为意,还在汲郡同样拥立了一个隋朝杨家的傀儡天子,可不管什么时候,陈克复都将是南朝的最大敌人。

    当初江南一夜变幻,短短时间内夺得了隋朝四分之一的天下。可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江南朝中,只知道勾心斗角,到现在,势力不但没有增半分。反而在淮北的江都城相持对峙许久,也不得下。而在西边,朝廷更是接连败比例杨暕的江汉军,整个江汉地区,已经尽数丢掉。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江汉军就要顺着长江南下。

    自己父亲苦心谋划的,在她看来,只是一场镜中水月。而自己尽力辅佐的李密,到如今看来,也已经渐成困局。

    想到当初定下的策略,先图中原洛阳,再图关中,然后夺河东、河北,到时大军南下,一战可定江南,天下一统。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好笑。李密打了这么久,一个小小的洛阳都打不下,甚至连内部的一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瓦岗军又还有何前景。

    又想到当初父亲信中提起的事情,让自己嫁给陈破军。那又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自己收集了那么多他的信息,那仿佛就是一个如谜一般的男子。这样的男人也许才符合自己心中英雄的条件吧,只可惜听说他对自己嫁给他的提议毫无感觉。

    也是,一个连江南五十余郡都可以毫不动心的男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这样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呢?

    “沈姑娘,沈姑娘”

    几声呼唤让沈落雁回过神来,看着李密还在一脸期待的样子,她不禁心中有些无奈的轻笑。

    “魏公看来是当局者mí,要杀翟让而不损魏公的声望其实很简单。王儒信不是提议加封翟让为大冢宰吗?魏公同意便是。”

    李密惊讶的道,“这怎么行?加封翟让此官,那岂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意?”

    “魏公何须怕一个死人来争权?”沈落雁轻笑几声,语气十分的平静,“魏公加封他便是,等加封后,魏公还可以请他领军出兵夺回汲郡,到时魏公可以多给他些兵。夺汲郡者是天下强军辽东军,以翟让之能去夺汲郡,只怕十个他去,也别想再回来了。到时等他一战死,魏公再厚加追赏封赐,给他风光大葬,岂不是一了百了,还能趁机收其部下之心?”

    李密略一思索,立即拍掌大笑,“妙,确实妙!”RO!。

第599章 恩将仇报

    当夜,李密睡在chuáng上,辗转难眠。

    想起与翟让相识以来的这些日子,他心中明白,翟让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若没有他,自己哪里会有今天?说不定早就曝尸荒野了。

    可是权利的争夺之路,向来是充满着血腥与残酷的。从杨玄感起兵挫败后,颠沛流离的人生经历、腥风血雨的战场生涯,早就渐渐将他锤炼成了一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他知道,若想不被对手吞掉,只有先吞掉对手;若想保全自己,只有将对手彻底消灭掉!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他想起了枭雄曹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心中大感知音之意。虽然杀翟让,有些忘恩负义。但不杀翟让,那么瓦岗军内部,就将始终会有一股暗流隐伏。虽然这股暗流并不是翟让所导,但杀掉翟让却是解决这股暗流最简单最快捷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李密带着满脸的憔悴与两个黑眼圈上了金殿。

    李密的心腹房玄藻出列道,“魏公,汲郡被河北陈破军所夺,此等挑衅行为,我朝廷必须回应。不但如此,还需强硬回应。如今天下各方义军会盟中原,如若我们不能强势回应,那么必然让四方英雄轻视,将来魏公还如何以号令群雄?”

    王伯当也出列道,“黎阳仓中有我军百万石粮食,黎阳一失,我军后勤粮草也将为之吃紧。因此,无论如何,汲郡与黎阳仓必须夺回。”

    李密头戴紫金冠,目光扫过站在右侧首位的司徒翟让。发现翟让一如继往的在朝会上打起了磕睡,早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捋了捋胡须,李密缓缓道,“我念及当初陈破军当初曾入我瓦岗,还曾经是第十六位当家,一直念着那点江湖情义。所以虽然当初他不辞而别,还拐带走了投奔瓦岗的黄君廓与翟无双及他们的近万兵马。可我们也从没有追究过此事,他在辽东,我们在河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河北汲郡,那也是他入河北之前,我们就已经夺取。”

    “可是如今,我不犯人,他却来犯我。我们念及旧情,在他入河北,下山东,攻江淮之时,从没有阻拦过他。可现大倒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隔着数个郡,陈克复却一路穿郡过县,直接夺了我们的汲郡,抢了我们的粮仓,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陈破军太过份了,要给他一个颜sè瞧瞧。”殿中立即有不少人回应道。

    李密顿了顿,从案上取出一封书信。

    “魏郡的王须拔前不久聚河北群雄,共建燕国,并且已经派人送来表书,愿意尊我大魏为盟主之国,奉我李密为盟主。并还许诺,只要我魏国去收复汲郡,那么他们愿意立即派兵相助。而且为表示两国友好,还将割让武阳郡三个县给我们。”

    房玄藻高兴的道,“魏公,王须拔在邺城拥有数郡之地,更拥有兵马四十万大军。眼下他正面临着陈破军的攻打,看来,他是独木难支,所以才会上表yù与我魏国同抗陈破军。”

    李密另一心腹柴孝和道,“魏公,虽然王须拔是迫于陈破军的压力才寻求与我魏国结盟,但合则两利。结盟对我等有利,不妨答应他。陈克复已经渐已经巩固河北大部,如今气势汹汹南下,我等与王须拔正是chún亡齿寒。如若任由陈破军灭了王须拔,那么他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魏国。陈破军偷袭我汲郡在先,如今又大军南下,我们当坚决反击,决不能留情。”

    “世绩,你的意见呢?”李密直接点了徐世绩的名。

    徐世绩本来就是负责镇守汲郡黎阳,可后来李密却又用一名心腹将他调了回来。结果他刚回来没两个月,黎阳就失守了。这件事情,让他十分不满,所以对于汲郡的讨论他一点参与商议的意思也没有。

    此时见到李密点名来问,只好道,“汲郡确实十分重要,夺回汲郡,我魏国就将与燕国南北相联,而且也能做为我魏国的屏障。如今辽东军势大,正是我魏燕联手应敌之时。如果放弃汲郡,那么魏燕之间被阻断,辽东军将个个击破。而且汲郡一失,辽东军也将能直接威胁到荥阳。甚至陈破军的水师能直接攻到我金墉城外。”

    “嗯,徐大将军说的有理,汲郡绝不能丢。眼下围攻洛阳已经近年,胜利眼看在望,这个关健时刻,我们更不能大意疏忽。为了避免腹部受敌,我以为,朝廷当派一大将前去收复汲郡。诸位以为,何人可往?”

    李密连问三遍,可殿中诸将却都是各个低头,无人应答。见此情形,李密不禁气急。虽然殿中不少自己的亲信心腹,自己已经和他们交代过,让他们不要应答。可是除了自己的心腹,这殿中还有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肯去,这让他十分难堪与生气。

    “徐大将军,派你前去收复汲郡如何?”李密点将。

    徐世绩一摇头,“魏公,末将先前就因不堪重任,才被魏公从汲郡调回,这才两个月刚过,又怎么能再派去汲郡担此大任呢。魏公,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末将无能,不能担此重任。”

    李密被徐世绩一堵,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只好转头去问单雄信,“单大将军,请你统兵前往收复汲郡,你看如何?”

    单雄信也是连连摇头,“魏公,卑职正奉命围攻洛口仓,眼下正是关健之时,无法轻离。”

    李密再看向其它将领,一个个一见李密目光望过来,都忙不迭的转头。汲郡可是辽东军夺去的,听说现在驻守汲郡的辽东军将领正是陈破军麾下大将鲁世深与郭孝恪。这样的大将,他们如何敢去?听说他们攻下汲郡,歼灭朝廷八千兵马,自身不过是伤亡数百人而已。没有点本事答应去汲郡,到时估计就是一去不回了。

    李密怒了,满朝武将,居然没有一个敢去汲郡者。

    “呼呼呼!”

    安静的金殿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酣声。

    众人齐齐望去,却只见司徒翟让,此刻居然已经睡着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出了酣声。

    李密恨恨的望着翟让,恨不得马上拨剑一剑砍了翟让的脑袋。在自己的朝会上,他不但睡着,而且还发出这么大的酣声,完全就是对他这个魏国之主没有半点的尊敬。

    “司徒公!”李密大声喝道。

    站在翟让后面的单雄信连忙用手捅了捅翟让,将其弄醒。

    “怎么了,怎么了。”翟让被人弄醒,心里还有些不高兴。

    李密咬着牙,面上强带着笑容,“司徒公,我昨夜考虑了一夜,想了许久,最后觉得王大人所提议加封司徒公大冢宰之事,确实十分合理。所以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特加封司徒公为大冢宰,总领百官。”

    翟让睡的还有些mí糊,摇了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魏公,在下何德何能,哪能担些重任呢。”

    李密假装不悦的道,“难道司徒公要抗命,还是说觉得我看人没有眼光?”

    “没有,只是,只是”

    徐世绩与单雄信二人都有些疑huò的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李密又唱的是哪一出。前日才黑着脸拒绝此事,今日却又亲自提起。后面的翟弘与王儒信两人却是jī动不已,如果大当家当了大冢宰,那他们的谋划又近一步了。

    “好了,不用再需多言,此事就此定下。自今日起,司徒翟公晋封加大冢宰,统领百官。”李密一锤定音。

    翟让mímí糊糊的答应了下来,上前谢恩。

    “大冢宰,如今有一件事情,朝廷想要请大冢宰出马,不知道大冢宰能否为朝廷解决这个麻烦呢?”李密微笑着道。

    翟让刚刚升了个大冢宰,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位置,但却觉得李密对自己还算不错。既然他有事求自己帮忙,那自己也就帮他一下,笑着道,“魏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翟让绝不推让。”

    听到翟让如此说,李密顿时脸上笑容更甚。殿中的徐世绩、单雄信、翟弘等人去一下子全愣了。这一下,他们终于明白李密刚才在搞什么鬼了。

    现在翟让接受了大冢宰的加封,李密再提出派翟让领兵收复汲郡,那他总不能再拒绝吧?这个时候,就算有意拒绝也说不出口啊。总不能有好处就同意,有难处就拒绝吧。

    果然,李密笑脸如花,“我就知道大冢宰会答应,既然翟公答应了,那么就定于明日。由大冢宰翟公挂帅,率本部兵马,并汇聚各路群雄,率十万兵马渡河收复汲郡,夺回黎阳仓。翟公,辛苦了。”

    听到李密居然派自己领兵去收复汲郡,翟让终于一下子惊醒了,再无半点磕睡感觉。望着笑脸如花的李密,再看着殿中那些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同僚们,翟让好半天后,才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O!。

第600章 一盘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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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风千里乱云飞,水涌孤舟jī浪开;寒光闪烁青锋在,英雄踏歌纷至来。

    翟让不知不觉的掉入李密挖的深坑中,愁眉苦脸的离去。李密却是满心jī动,高兴的跑去了沈落雁的居所。

    一见到沈落雁,李密立即眉飞sè舞的将朝堂上坑翟让的前后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仿佛如一个孩童一般。看着李密如此行为,沈落雁也渐渐陷入沉思。

    这样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让李密如此高兴,沈落雁突然明白。他压抑太久了,再联系到眼下瓦岗军的局势。被牢牢的困在了洛阳,几乎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这已经与当初所期待的局势完全不一样,他们寸步不得进,当初的那点优势也一点点失去。天下大势,已经从过去那些农民军四处纵横,渐渐变成了各方文武官僚及地方世族豪强们的割据征伐。

    辽东河北的陈破军,河东的李渊,关中的宇文化及,洛阳的王世充,江汉的杨暕,巴蜀的杨浩,江南的陈深。再加上河北南部的王须拔,河南的李密。九大势力之中,几本上有七家是贵族和世族官僚们的割据势力,唯有王须拔与李密才是农民军出身。

    各方割据势力,渐渐各占一边或一角,先图两翼,渐向中原展开争夺。或吞并,或联合,各方势力越来越强。却唯独当初惹的天下侧目的李密瓦岗军被困在中原,不得发展,甚至有越来越弱的危险。

    李密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的根本就在河南就是洛阳,他无法再谋他地。这种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走向毁灭,却无计可施展,只能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束缚,终将有一天要束缚的无法呼吸的感觉,让李密越来越焦燥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看着李密,沈落雁突然感觉他是那么的孤独与可怜。

    有些不忍,对于在自己面前展示着自己脆弱一面的男人,女人很多时候总会被打动,特别是年青的女子。

    “关内之地山川险固,秦汉凭借它建立帝王之业。不如派遣单雄信攻打回洛仓、徐世绩攻打洛口仓,您自己挑选精锐部队西进袭击长安。京师攻下后,基业稳固、兵强马壮,然后挥师东下平定中原地区;紧接着发一纸文告,天下就会平定。如今隋失其鹿,天下豪杰共逐之,您不早下手,必定有人早下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密听到沈落雁的话,脸sè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再无心去说朝堂上的事情,也无法如孩童一般的高兴快乐。他低垂着头,目光中尽是落寞。

    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这确实是上策,我也考虑很久了。但是先前暴君还在,跟从他在河东的军队还有很多,我的部下都是潼关以东的人,看到洛阳没有攻克,谁肯跟我西行入关?等到杨广一死,可这天下却又马上变了。各方豪强及地方官僚们,纷纷各拥其主,割据一方。此时我就是想入关中,可洛阳有王世充挡着,关中现在又有宇文化及占据。更兼如今杨暕也率兵北上,正与南下的李渊相互交战,他们都在打关中的主意。杨暕、李渊、宇文化及、王世充四方聚于潼关之外混战。如果我们冒然前往,却又没有根基可支撑,恐怕第一个败于混战的就是我们了。”

    低沉的李密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的部下都是瓦岗军这样的盗匪出身,要么就是后来从各地赶来归附的其它农民军盗匪。这些人,早几年还能倚之纵横各地。可是如今,各地割据势力,都在平定各自势力内的盗匪与农民军。农民军早已经不得百姓之心,让他们离开河南,千里西进关中,只怕没有一个人愿意。而关中的百姓们,同样不会有人欢迎支持这样的一支盗匪军。

    “诚如公言,非所及也。大军既然未可西出,请允许我从小路前去探察,寻找机会。”看着李密那消沉的样子,沈落雁不由的动心几分隐侧之心。与其留在洛阳,看着魏国一天天的消亡,还不如她带支小部队西进探探路,也许到时还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翟让的司徒府中,瓦岗的一群老兄弟差不多都来了。

    虽然刚刚荣升为大冢宰,可府中却没有一个人有半丝笑容。当了大冢宰,可却得去打汲郡。虽然李密说给他十万人,可后面的话他也听明白了,说是汇聚其它各路英雄。说白了,也就是魏国的精锐兵马李密一个都不给他。只让他带着自己的本部老弟兄们,再加上其它各路先前归附的义军们,凑个十万之数,前去收复汲郡。

    虽说据情报说,汲郡只有一万辽东军,可辽东军的一万人,怎么也能当上魏国几万精锐。如果是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农民军,一万对上翟让的十万人,估计也是有余。

    再一想到,如今的黄河可是辽东水师的天下,虽然魏国也有一些船只。可是那些小船,又如何与人家辽东军的海战舰队相比?听说辽东军的水师在长江与江南的水师舰队大战数次,打的江南的水师全都退入了内陆各个湖泊之中,再不敢出现在江都城附近。

    翟弘愤愤的咒骂了李密几句,“我看李密就是容不下大当家,要不然,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大当家去?”

    王儒信也是皱着眉,“我看,不如大当家还是称病不出,李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强逼着大当家去汲郡不成?”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李密真的存了心,只怕大当家躲的过这次,怕是躲不过下次啊。”黄君汉摇了摇头道。

    翟弘腾的站起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我大哥坐等着那李密来砍头吧?我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咱们先下手,把这个李密做了算了。我算看出来了,那些贵族出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当初李密来投我们时,装的多么可怜,多么的公正?大当家的不唐计较个人得失,将寨主之位让与李密。可李密如何对待我们的?军中朝中,我们这些老兄弟全是闲职,犯了一点点错,动不动就要挨训挨骂,这样下去,还怎么过?大当家的,要不咱们今夜就动手,去做了那个李密。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了他,又是谁给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翟弘的话越说越难听,到了最后,已经和泼皮骂街无异。这样的人,平时里不但李密看不顺眼,就是老营的那些弟兄也是早看不顺眼。若不是念着他是大当家的大哥,大家早没有人理他了。

    眼下又见他说出这般无知的话来,徐世绩等人心中更是不齿。就算真要对李密下手,那更须谨慎小心,哪有还没有决定做不做,就把事情扯的全天下都知道的,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翟兄弟,坐下,别乱说话。”单雄信大喝一声。

    翟弘平时连李密也敢顶撞几下,可被单雄信一喝,却是灰溜溜的坐到了一边去,再不敢吭声。

    单雄信为人最讲义气,也是与翟让关系最好的。对于李密他也已经渐渐有些不满,虽然李密封他为左武侯大将军,可实际上他的魏国的地位却是在一直下降,甚至连徐世绩都渐渐不如。当初他身为瓦岗军二当家,如今却渐渐旁落,心中的滋味也是不好受。而且他与翟让一样,出身草莽,与李密根本尿不到一不念旧恶壶里去。

    眼下看到李密如此对付一个不争权不争名的老当家,不由的也是兔死狐悲。

    “大当家的,该怎么做,你来拿主意吧。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弟兄们都听你的。”

    翟让感jī的看了一眼单雄信,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他几下。

    “多谢弟兄们记挂关心着老子,不过李密那小子虽然做事不太地道,可对瓦岗还是有不少贡献的。没有他,咱们也还是在瓦岗瞎混呢。这次他虽然做的不地道,可也算不的什么。老子托病不去就算了。他的那底心思我又岂会不明白,他不过是怕我和他争权罢了。说句实话,老子还真不稀罕那些,这乱世之中,老子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痛快玩女人,痛快分金银,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活的了。老子何必整天去想那些什么天下,什么皇位的,没那个心思。只要老子玩自己的,相信李密那小子不会做的太绝的。要知道,当初没有咱们收留他,拥立他,又如何会有他的今日。”

    徐世绩与单雄信等人看到翟让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不由的心生担忧。可是这事情翟让自己都已经决定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被翟让高兴的拉着一起喝酒吃肉,又叫来几十个年轻女人,一人分得一个。

    徐世绩看着翟让左拥右抱,与美人以酒渡酒,开怀畅饮,脸上没有半分担忧,不由的又是一声长叹,看来这位大当家,还真是没有半分在意那些什么天下什么皇位的,就是不知李密会不会相信呢。RO!。

第602章 谁是赢家

    正月已经快要过完,可寒意依旧彻骨。外边的天一古保持着青灰sè,仿佛永远都不会变的末世惨象。

    陈克复到达汲郡黎阳的消息,除了郭孝恪、鲁世深等少数人知道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到得黎明后,陈克复也没有进入黎阳仓城,而是领着自己的一千御卫和三千步卒驻扎在了仓城西南的大坯山上。

    大坯山就在黎阳仓城的西南,前阻黄河,山脚下则是仓城,做为仓城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峰,占据了这个制高点,对于仓城的防御又增强了几分。而且驻扎在仓城,也能避免被有心人发现陈克复的行踪。

    陈克复这次亲来汲郡,也是深感到了汲郡战事的急迫。汲郡卡在李密与王须拔之间,如今朝廷要对付王须拔,李密这样的枭雄肯定不会坐视他将王须拔先除了。那样的话,下一个就轮将轮到他李密。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汲郡紧靠着王须拔燕国国都耶城,守住了汲郡,也就等于能最快最近距离的打击到鄄城。这些年对于盗匪,陈克复也很有些研究。盗匪不比官军,基本上,只要对盗匪朝廷斩首做战,或者直接摧毁盗匪的大本营,十有**,这方盗匪必然溃散。

    河北的局势已经拖的太久,眼下李渊、杨*、宇文化及、王世充等四方势力大河东西南角上廖兵角力,这是一场关系到中原天下未来走向的大战,他必须尽快的平定河北,抽出身来,加入到河东的角逐中去。

    到了如今这一步,整个局势渐已经明朗,大隋注定已经成为过去式。谁都明白,在如今,天下最强的九个势力之中,处于中原的李密、河北的王须拨都已经差不多属于出局的态势。而河东的李渊、巴蜀的杨浩也已经落了下风,就是洛阳的王世充也渐被李密拖入死局。

    这天下,真正还占据有利形势的,也不过是河北的他,与关中的宇文化及,江汉的杨睐与江南的陈朝了。而这四方中,江南陈朝淮北正被辽东军拦在了长江以南,在荆州,又被杨*的兵马逼的节节东撤。虽然眼下看似地盘很大,但却反而一直是呈下跌之势。

    宇文化及关中自保有余,可却兵马不足,被挡在关中,一时却进取不足。

    陈克复看来看去,真正最强的对手还是杨*。杨*占据江汉之地,四面的对手都不强,东面连败陈朝,夺得多郡。背后的巴蜀更是据守不出。如今杨*大兵一路北上连夺河南诸郡,渡过黄河攻入河东阻击李渊,谁都看的出杨*剑指李渊,却意在关中。如果让杨瞰入了关中,那到时杨*有关中做大本营,这场天下争夺之战,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

    靠在软榻之上,陈克复也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身为一方诸侯,还是天下瞩目的河北诸侯,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可事实上,却并没有时间却体会权利带来的快乐。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要做的事情太多。而且真正成了一方主宰的上位者,才发现,他不光再是打胜仗那么简单了。外部战争,权利争斗,内部的矛盾平衡,每一样的事情,都让他大费脑筋。

    犹如上一次的河北世族清洗,心里明知,如果他的态度手法温和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后来那样的大叛乱。虽然那场叛乱很快的平定了,可是为此死去的人还是有成千上万。这种充满矛盾的感觉,让陈克复心里越发沉重。

    眼看着天下局势渐已明朗,河北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和他说过,让他正式取代杨杲,建朝称帝。毕竟到了现在,各地早已经是各有所属,

    基本上全划…入了一方方的割据势力。隋朝的旗号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直接建朝,不但能更加稳定内部百姓臣民的心,也能对外更加外正言顺。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称帝确实也是顺应时势,毕竟河北及山东等地都渐已经安稳。不过最近陈克复的心里还是有些纷乱,最后以河北还未平定,太原还未夺得为由,言明暂时不变。只待平定同北,再夺下太原之后再正式称帝。

    假寐了一会,睁开眼睛,陈克复看着案上那厚厚的一叠未观看处置的文书,也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都道为王为帝好,可谁又看到这后面的辛苦。

    这些文书有一些是北京尚书省已经处理过的公务,转过来给他察看。有一些则是特勤司等部门专门发过来给他的第一手情报,陈克复取过最上面的一份打看察看起来。

    刚看了几行,陈克复却是眉头紧皱。这却是特勤司自河东发来的急报,汇报了河东最新的战况。

    李渊*杨*在汾河初战失利之后,结车阵缓步南下,结果却在三天后,被杨义臣的投石车大破其阵,李渊大败,八万人只带得万余南逃,余都非死即伤。而就在李渊南逃之时,先一步率两万人南下攻蒲坂城的李世民也同样大败。

    李世民到达蒲坂后即对驻守蒲坂城的裴行俨兄弟俩展开猛攻,并成功的yòu出了裴行俨出城,迫使裴行俭不得不弃城援救裴行俨兵马。李世民高兴之余,忙派兵去取蒲坂,结果到时,却发现蒲坂城已经被河对岸蒲津关的宇文成都先一步取了蒲坂城,并且伏击了李世民的取城的兵马。

    五千先头部队,一下子折损两千余,李世民重创了裴行俨兄弟后,没有再追击逃走的裴氏兄弟,转而全军猛攻蒲坂,结果宇文成都的兵马源源不断的踏过浮棒赶到了蒲坂,兵力并不输于李世民。二人在蒲坂关大战三日,李世民损兵折将,两万兵马损失大半。第三日,李世民不得不撤退,结果宇文成都主动出城追击,两军在涑河大战一夜,李世民虽有玄甲重骑、重步支撑,终因寡不敌众,败在了宇文成都的强弩营下,带着不到三千人仓惶北返。

    而就在李渊大败的同时,原本先前已经被李世民击败的王世充,突然再次自绛县杀出,一举攻占了整个绛郡,并且迅速北上,夺下文城郡、临汾郡,加上先前占据的河内郡、绛郡,王世充一下子占据了河东四郡之地,并且再次彻底的将河东南北切断。五万大军直逼霍邑关,只要霍邑一下,王世充的大军就将直面太原。

    黄雀在后,成功夺得蒲坂关的宇文成都也是抓住机会,自关内调兵入河东,迅速的夺占了河东郡最南部诸城关隘。宇文成都依靠着蒲坂与中条山脉,反而一举将入河东的杨*的退路给截断了。

    王世充在北面截断李渊退路,宇文成都在南面又截断了杨*退路。

    西有黄河、南有中条山,北有火焰山,东有王屋。

    在河东最西南的这一块盆地上,李渊与杨睐这两方,反而一下子被王世充与宇文成都给彻底包围了。如今南北东西,各条通道都被切断,一下子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这个最新的河东局势之扑朔mí离,让陈克复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杨睐与李渊都将关中当作了自己的目标,也都没有怎么把关中的宇文化及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以致二人为了关中,反而在河东先打了起来,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他们没在意的关中宇文氏,却突然来了招黄雀在后,一举把两家都给算计了。

    再加上王世充这个老狐狸,先前一招佯败,让李渊放心南下与杨*

    决战,却躲在绛县,等到时机成熟之时,一举杀出,连夺三郡,兵马直逼太原。

    看眼下的形势,陈克复已经百分百的相信,宇文化及肯定已经与王世充达成了盟约,准备一举共同将李渊与杨*这两支大军围歼在河东郡。

    眼下李渊与杨睐两方的主要人物都被围住,只要歼灭他们的大军,再杀了李渊与杨睐等人,那么这两大势力必然瓦解。王世充可以迅速的南下争夺山南、北上争夺河东。而宇文氏同样可以除去两个一直打着关中主意的势力,同时还可以放心的争夺河东及汉中。

    只是这突然的变化,对于陈克复这个看客来说,却也是利到日关。

    李渊大败虽是好事,可是却有可能让王世充马上突入太原,万一太原一失,整个同东的局势也将立马改变。

    伸手揉捏着额头,陈克复不由的皱眉,这天下事果然是变幻万千。

    才短短几天,河东局势又变。真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坐等着王世充先一步夺得太原?要是真等王世充这个枭雄夺得太原,只怕再想从他手中夺回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算来算去,在这场河东四雄大战之中,最后的胜利者明显就是王世充这个老狐狸。他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先前一场佯败,就在这四方争夺中,成功的夺得四郡之地,还兵马直逼太原。

    反倒是打的你死我活的李渊与杨*,如今成了人家的网中之鱼。

    宇文成都虽然趁势取了蒲坂,断了杨*退路,可关中在河东并没有什么根基,杨睐虽与李渊大战,可实力未损多少,到时宇文成都只怕面临着与杨睐的一场大战。

    不能这么便宜了王世充,陈克复喃喃的自语道。!。

第603章 红袖添香

    “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王世充。”陈克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案几上。他记起,当年在东都洛阳的紫微宫中,杨广也曾经如他这般,将东突厥始毕可汗蠢蠢yù动,想趁火打动的奏章给丢在一旁的案几上。当初,他还不能完全体会到那种沉重感觉,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种疲惫之感。

    “把河东的地图取来。”陈克复头也没抬,对着外屋唤道。

    一阵轻盈脚步声传来,一张河东的羊皮地图已经摊在了自己的桌案上。随之,还有一道香风扑面而来,陈克复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素手。

    微微有些诧异,陈克复抬起头,只见张出尘正微微笑着,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述说着思念,两行洁白的皓齿轻咬着jiāo艳的红chún,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挑逗意味。

    “你怎么来了?”陈克复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南下的时候,张出尘是留在北京宫中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真有这么惊讶么?”张出尘伸出手拨了拨炭盆,让屋中顿时感觉又暖和了不小。“还是说,殿下心中不愿意妾身到来?”陈克复笑着摇了摇头,眼中也带着温柔“只是天这么冷,你不好好呆在京中,却又跑出到这里来。而且现在河北也不太平,到汲郡更是要穿过盗匪的地盘,你一个女人家,也真是胆大,就不怕被人捉了去,那时我该如何?”说起宫中之事,张出尘眼中有些落寞。当初在东都洛阳宇文述的府中,她一眼看出陈克复将来必然大有作为,不甘于自己老死于宇文述府中,只当一名歌伎,所以才会夜奔投陈。原以为,跟着英雄的陈克复,此生必然将多姿多彩。可真到了辽东,才发现,生活并不如自己所想。

    郎君陈克复的生活确实多姿,可做为他的女人,特别是一个shì妾时,却不是如此了。陈克复整天忙于军国之事,空闲的时间并不多,往日里连用膳也是各自分开,就连几个孩子也很少有时间陪上一陪。

    在宫中,陈克复除了她这个shì妾外,还有正妻长孙氏,平妻出云长公主,另外还有契丹的公主阿丽娜,鞋鞠的公主玉兰,东瀛shì妾丽纱。如果再加上那个成了亲却没在一起的李家小姐,陈破军有七个妻妾。这些女人,要么出身高贵,要么有强大的娘家撑腰。

    如长孙身为正妃,兄长与舅舅又都是朝中宰相,还有诸多族人也在朝为官,可谓即名正又势足得宠,如今又怀有身孕,更是宝贝的不得了。而那两个外族公主,虽然看的出陈郎对她们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她们却有父亲撑腰,契丹与鞋鞠都是陈郎的坚定盟友,虽不怎么喜欢,可有时间也会常去,更兼两人又都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更是让陈克复常去。

    就连那同样没有出身的丽纱,都因为是最早跟着陈郎的,上下也对她不错,从没有怠慢的。

    来来去去,反倒是她,出身不过是宇文家的歌伎,而且又没有所出,渐渐的反倒有些清冷起来。虽然长孙等其它女人,并不会有什么为难她之处,可她却不怎么和长孙合的来,皆因长孙年纪比她小上许多,偏偏却总是处处表现的十分的严肃端庄,让她一起相处时总是不太自然。

    而那三个外族出身的女人与她们又没多少交流,平日里甚少往来。出云公主则与谁都不怎么往来,一直只是与萧后和南阳长公主亲近,如今怀有身孕,更是甚少出宫。宫中这些女人,要么就是生了孩子,要么就是怀了孩子,唯独她一个人既没生也没怀,而且又没有什么朋友姐妹,当陈克复出征在外时,立即感觉万分无趣。

    前些日子正好翟无双来宫中看她,翟无双一颗心也是寄在陈克复身上的,奈何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呆在京城,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虽然她还挂着一个将军之名,统领着几千女兵。可实际上,她的那些女兵,如今大都被调去了各军的医疗营中当护兵,她都渐成了光杆将军。

    两人聊着聊着,翟无双提起南下去找陈克复。一来也是呆在京城无聊,二来翟无双离开老爹这么久了,也有些想念瓦岗的那些人了。

    两人胆大无比,一拍即合,当即给长孙无垢留了封信后,就一起带着翟无双的几百女兵南下了。到了平原郡,又找到秦琼,让他帮忙调了水师的几艘船一路自黄河赶到汲郡。

    听着张出尖说了径过,又看着她脸上表情,陈克复心中也是苦笑而已。他虽然将后室一并交给长孙打理,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家中的情况。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已后室却有六个女人。这六个女人各自不同出身,阅历也不一样。虽然平时不会弄的鸡飞狗跳这么夸张,但这些女人明里暗里还是会有些小争斗的。平日里众人甚至连一起相聚的时候都少,让她们姐妹般相处,更是不可能之事。好在长孙虽然是众人中年纪最少的,但为人处事却一向大气,加之其它几个女人也还算品xìng上佳。虽然相处不是得融洽,但也还不至于家宅不宁。

    不过陈克复也明白,自己当初带走了张出尘,却并没有好好待她。她一个年青fù人,委身他为妾,自己却没时间陪她,二来她又没有孩子。看到别人都有孩子,居于宫中不免寂寞。

    早就明白这些的陈克复,向来也是尽量抽出时间陪她们,尽量做到公平一些。平时有个要求什么的,只要不是什么过份的事情,从来没有拒绝过。如果不是他的这些态度,张出尘也不可能出的了重重守护的深宫,一路跑到汲郡来见他。

    张出尘轻轻的坐在了陈克复的身旁,伸手将桌上凌乱的公文奏折收笼成摞,整齐的排列在桌案上。陈克复轻笑一声,也就专心的看起了摊开的地图。

    王世充现在在河东抓住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一时间李渊败落,只有万余残兵,自身难保,更阻挡不了王世充。而杨*此时被宇文成都截断、包围在河东郡,只怕一心也都在重新打通南北的通道之上,根本来不及去顾及太原之事。

    而如果光凭借太原李问的那些兵马,只怕也是挡不住王世充的。

    太原城已经被王仁恭、刘武周、郭子和等人围攻,一时凭着太原坚固的城防,自保尚有余,再分兵去支援霍邑关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地图上,标志着的一方方势力,陈克复脑中不停转动。

    河北军太远,就算现在马上让他们穿越太行山赶过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除去河北的兵马,要在霍邑阻击王世充,看来也只有利用河东的兵马。

    不过河东兵马有限,王仁恭虽有五千人马,可现在正围攻太守,根本离不开。另外虽然派了几支兵马潜入河东,但这些人是打算将来对付刘武周他们的,现在自然也不能动用。

    想来想去,陈克复目光一动,看到了正处于太原城西面的离石郡。

    离石郡就在太原的西面,处于吕粱山脉。只要自吕粱山俯冲而下,即是太原盘地与临汾盆地中间的狭长通道,这条通连临汾与太原的狭长通道雀鼠谷,西面是吕粱山脉,东面是火焰山脉,北面是太原盆地,南面是临汾盆地。这条连通河东中部与西南部的重要通道雀鼠谷,自古就是军事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北起介休,中经灵石,南至霍邑。这条两大山脉之间的狭长通道中,以十余里长的雀鼠谷最为险要,雀鼠谷意谓其道路险峻,只有鸟雀、鼠类才能通过。

    如有重兵驻守雀鼠谷不得进时,则不得不迂回改取近山山道,那就是千里陲。而如果千里陲还不得进,则只能改取更远的山里间道统军川。

    只要派一支兵马将此三路,雀鼠谷,千里陲,统军川分别占据,纵千军万马亦难以北上。谁能占据雀鼠谷,很大程度上就能稳固河东中部与西南部。

    眼下介休、灵石、霍邑三关都在李唐的手中,雀鼠谷,千里陲,统军川也在唐军手上。

    不过李唐河东西南部已经随着李渊大败,而已经落入王世充之手。

    中部虽然还有一支兵马,可也只能据守在太原城中,此时夺取这条通道已经十分容易。

    如果他不加以阻击,那么王世充就必然能轻易夺下这条通道,进而直逼太原。而让陈克复高兴的是,在这条通道的西面离石郡,如今正是粱师都所占据。

    自西突厥内战开始,射匮可汗死去,达罗可汗虽继承汗位,可却退走疏勒。粱师都与西突厥的联盟合作也被迫中断,失去此强援,粱师都对河北陈破军也不得不又放低了不少的姿态。

    粱师都越过黄河进入河东,所谋者同样是太原。眼下面对着王世充的北上,陈克复相信,只要他发一封信给粱师都,那么粱师都必然会出兵先一步抢夺这条通道,阻止王世充北上。

    陈克复微笑着提起笔,那边张出尘马上素手研墨,红袖添香。!。

第604章 再纳美妾

    第604章再纳美妾

    (本来一个小时前就发出了,结果发现要审核,编辑又不在,所以又重发了一章先送上来。&*.《》.最快更新**看过这章的,明天那章就不用订了,抱歉!)

    “陈郎,给臣妾一个孩子吧。臣妾想要一个如陈郎一般温柔懂事的女儿,以后就算陈郎没有时间陪臣妾,也还有女儿可以相伴。”

    青案,香炉,堆叠的文书,还有那摊开的羊皮地图,映衬着陈克复那健壮的身躯。柔声细雨中,张出尘轻盈的身影飘飘若仙,恍如凌波仙子。

    陈克复回首,见她此时上身高竖领、斜对襟、镶着金色滚边的长袍,宽舒露着玉腕的红袖;下身是一袭素雅的长可及地的襦裙;柔美的秀发向脑后梳一个发髻;脸部轮廓分明,活鲜生动,闪动着灵异的光彩。

    她一边眼中闪着光彩,一边悄启朱唇,却仿佛似在呢喃低语。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一边说着,一边以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一粒如梧桐子,如弹丸,如鸡头米的小小香丸,点入香炉,红袖添香,引人暇思绮想。

    阵阵添香蕴绕,让陈克复也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笔,将刚刚书就的信放在一旁。

    轻揽美人在怀,陈克复忍不住俯首下去,轻轻在她那细腻的耳垂上一吻。引得佳人一声嘤咛,娇喘不已。

    美人在怀,又何须坐怀强忍。陈克复有力双臂一把抱起张出尘,就转身往内室而去。红拂面色绯红,娇呼道,“陈郎,现在可是白天,难道你要白日宣淫?”

    “白天又如何,一切顺其自然,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女儿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轻轻将红拂往软榻上一丢,陈克复扑身而上。

    被翻红浪,娇喘连连,却是天雷勾动地火,郎情妾意,好一番恩恩爱爱,鱼水之欢。

    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松开了紧紧相拥的身体。

    “啊,陈郎刚才真是让臣妾欲死欲仙,刚才臣妾是不是一时放浪,大喊大叫来着,真是丢死人了,没有人听到吧。”红拂趴在陈克复的身上,如兰香气轻轻的吹在陈克复的耳中。

    搂着那水蛇一般的细腰,陈克复也是长喘了几口气,这美人如烈马,**与似御好马,半天下来,全身筋脉舒爽,百汇通畅,简直让人有种放声大吼的畅快感。不过爽是爽了,却也累的够呛,真要每天来这么一下,估计就是再强悍一倍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放心吧,你一进来,陈雷就带人撤开百步外了警戒了,陈雷是贴心人了,哪会这点事情也不懂。不过你刚才叫的倒是真的很动听,如黄鹂鸟般的百转千回。”

    红拂纤纤玉手握成拳头敲打了陈克复胸膛几下,又似想起什么,忙小心的从陈克复身上下来,仰躺在一旁,又拿过一个软枕垫在身下,小心翼翼的样子。

    陈克复看的有趣,伸手在那摇动的雪白高峰上抓了一把,“夫人这又是在做什么?”

    红拂有些娇羞的扯过被角盖住那细腻的身子,笑着道,“这是我向别人打听来的秘法,说是敦伦之后,立即用此法,可以提高怀孕的机会,臣妾当然不能错过了。//《》.《//”

    陈克复听完笑了笑,按他脑中的知识,红拂的这个秘法说来也还是有些作用的。也就不妨碍她,自己翻身做起。案头上还有那么多的奏折文书要察看批复。刚才虽然一时性起,可完事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当玩不理正事,那就不是人君所为了。

    两人隔着一道墙,陈克复在外面批阅奏折公文,红拂却躺在里面的床上进行她的怀孕大计。一边做着各自的事情,两人也不时的聊着一些闲散话题。

    批了几件公文,陈克复又拿起一本折子,才看了几眼,就已经惊讶不已。

    放下折子,陈克复对着里面的红拂道,“夫人说今日与无双一起到的,怎么没有看到她啊?”

    红拂在里面娇笑一声,“陈郎以前不是一直躲着娇娇吗?怎么今日却主动问起来了,难道你也想给娇娇一个孩子?那妮子可是到处嚷着要和你生孩子呢,一个黄花大闰女却什么话也敢话,还真是咱天下第一寨出来的女寨主呢。”

    想起当初刚见到翟无双时的样子,陈克复至今还记得她动不动就自称小姑奶奶,一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郎笑的这么开心,莫不是真有这打算?陈郎,其实娇娇人也不错,虽然人大大咧咧了一些,但是相信只要入了门,就会改正的。娇娇是个好姑娘,咱京城多少将军大臣们都想提亲,可她没给一家好脸色的。臣妾看她是真有对陈郎有意,何不就收为妾侍,也省的她一直挂念着。”

    张出尘因为出身的原因,在陈家的内室中一直就没什么地位,她向来与翟娇娇关系好,这个时候一来也是想帮她一把。二来未偿不是在帮自己,内室中如果还有翟娇娇,那她也不至于是一直是最弱的,至少可以两个好姐妹联合起来。

    听了红拂的话,陈克复哪有不明白这点小心思,不过是后宫中最常见的一些小招数罢了。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只要不是非理智的,一些小争风吃醋的事情,他既不想管也管不了。

    不过想想翟无双当初在自己落难时对自己的帮助,还有后来跟着自己去了辽东,说起来也是有情有义。不过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拿着手上的折子走入内室之中,有些凝重的对红拂道,“瓦岗出大事了,就在昨日,李密突然摆下鸿门宴,在夜宴中以杀手做舞姬,在宴会上突然杀了娇娇的父亲和伯父。”

    红拂听后惊讶不已,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娇娇的父亲?000皇窃缫丫???髦?蝗酶?蠲芰寺穑课姨?道蠲茉缇鸵丫?髡屏送吒诰?木??笕ǎ?匀貌还?且幌猩⒅?税樟恕@蠲茉趺椿嵬蝗簧绷怂?牵?训浪?筒慌峦吒诘哪切├系苄置窃焖?姆矗俊?br/>

    陈克复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红拂一旁,“具体的情况我也还不太清楚,不过内讧起因大抵不过是猜忌罢了。翟让那些人当初不过是一次盗匪罢了,是李密入瓦岗后,才让瓦岗有了今天。不过翟让那些人与李密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有道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如今势力越弄越大了,李密当然也就容不下翟让了。一些小事情,只要以不同的心态去对待,那也会是不同的结果。”

    “那娇娇怎么办?”红拂脸色一变,以娇娇那样的火爆脾气,要是知道李密杀了她爹,只怕又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陈克复皱着眉头想了想,“刚刚送来的情报上说,李密在杀了翟让等几个人后,已经表面上安抚了瓦岗旧部。而且李密已经起兵,声称要渡河重新夺回汲郡。过不了几天,李密就会率兵攻到。瓦岗的翟让与单雄信等人当初都曾帮过我,如今他们出了事,我一定会给他们报仇。”

    “可娇娇这爆脾气,如果让她知道了,只怕她马上就会跑到河南去的。”

    陈克复在心中也仔细的谋划着,李密与自己早晚有一战,早打晚打不过是先后的事情。如今李密突然出了一记昏招杀了翟让等人,虽然表面上暂时安抚住了瓦岗旧部,但事实上魏国必然已经出现了裂缝。只要时机得宜,这条裂缝就会埋葬掉李密。他记得历史上,李密最后败给王世充时,本来势力地盘也还是很大的,如王世充、单雄信等大将都各统兵镇守一地。可他们却都对李密见死不救,以致使得兵败后的李密不敢去那些瓦岗的老部下那里,反而彻底的熄灭了心中的雄心壮志,跑去了关中投降了李渊。让当初堂堂天下第一大反隋势力瓦岗军就些四分五裂,烟消云散,被李渊与王世充等势力纷纷瓜分,进行了一次盛宴。

    瓦岗起兵这些年,确实是聚集了不少的强将谋士,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贾雄等人都算不错,如果能收为已用,确实是一股助力。

    而在瓦岗的周围有王世充、杨暕、李渊、宇文化及、王须拔等诸部,一旦瓦岗旧部要投奔他人,也不一定就会投奔到河北来。反而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投奔距离他们最近的王世充。他如果想要招降瓦岗诸将,说来中间的钮带就是翟娇娇了。

    不过翟娇娇的性子又太火爆,这事情又让他不放心,真是左右为难。

    正在陈克复沉思之际,红拂突然一拍额头,兴奋的道,“陈郎,你娶了娇娇吧。”

    “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这些。”陈克复捏了一下红拂的鼻子。

    “陈郎,臣妾没有开玩笑,臣妾说正经的呢。您想想,娇娇是瓦岗大当家翟让的女儿,如今翟让虽死,可娇娇与瓦岗旧将们的情义并不会减弱半分。毕竟娇娇当初也在瓦岗寨好些年,与瓦岗诸位当家及其那些老兄弟们感情都还不错。李密现在杀了翟让,虽然表面上没出什么事,但那些人不过是一时迫于李密的威势罢了。”

    “这个时候,如果陈郎娶了娇娇,那也能算是瓦岗人了,而且还是老当家翟让的女婿。有了这个身份,您再暗中去联络招纳瓦岗各旧部,以河北如今的威势,他们又岂会看不出殿下比李密更有前途?如此一来,娶娇娇,即解决了小妮子一直以来的心事,也拉拢了不少的人才,还瓦解削弱了李密的实力,这样的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陈克复听着红拂那条理清晰的讲解,也不由的有几分心动起来,如果娶了娇娇,那他与瓦岗旧部之间,确实关系又亲近了许多。有了这样的一层身份,再去招纳那些人确实要简单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把与翟娇娇的婚事,与招降瓦岗诸将的事情连起来,怎么看都有些太过于功利的感觉。

    看的出陈克复的犹豫和担心,红拂起身,“别犹豫了,臣妾看这事情就这样定了。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李密不是就要攻过来了吗?我看不如今晚你就与娇娇洞房,就在这摆几桌酒席,请军中的几个主要将领喝顿酒就是了。等以后回了京城,再热闹的补办一次就行。只要婚事一成,陈郎立刻可以派人带上娇娇的书信去联络瓦岗旧将们,要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倒戈,反攻李密,那就太好了。”

    说实话,翟娇娇那大大咧咧,动不动就是姑奶奶我的形像,确实不怎么符合陈克复的审美观念。在陈克复的心中,他更喜欢如长孙般的大气,出云般的热情,红拂般的奔放,丽纱一般的温柔,还有金胜曼那般的性感。就是家中那两位外族妻子,也有一种异域风情之美,而那只刚刚成婚连洞房都还没来的及的李秀宁,都有一种烈性。到了翟娇娇这里,他能感受到的,却仿佛只剩下了一种野性。

    虽然翟娇娇也很漂亮,但陈克复不是那种见女人就想上想收藏的男人。

    不过红拂说的也有道理,娶翟无双并不只是因为感情,娶了她,有可能帮助他将瓦岗旧部拉拢过来。虽然也只是有可能,可哪怕就是有可能,这也是一件十分值得做的事情了。到他这样的地位,不论是自己要娶,还是他的家族中婚娶,都将是必然牵扯上利益的政治联姻的。

    当初他娶契丹与靺鞨的公主就是如此,后来与李秀宁订亲还是如此,就算是与长孙成亲,只怕其中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政治联姻。从另一方面来说,翟无双长的不错,也喜欢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变过,说来对自己也十分的有情,娶她,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陈克复也不是矫情的人,只想了一会后,他便已经将娶翟娇娇的利弊得失都考虑过一遍。

    百利无一害,这是他的结果。

    点了点头,陈克复对着红拂道,“好吧,一会你先把这事情跟她透露下,看下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那我就让老鲁代我去提前下定。如果她不愿意,这事也不能强求。”

    红拂看见他答应了,笑着起身,“陈郎就放心吧,这小妮子要是知道了,答应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同意,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了。臣妾这就先过去了,一会回来告诉你好消息。”

    第604章再纳美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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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有仇必报

    第605章有仇必报

    红拂离开后,陈克复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友手打总觉得自己在这位置呆的久了,渐渐的变的有些太过于理智,或者说是太现实。所有的事情总有看的那么透彻,也总是把感情与利益分的太清楚。

    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真的到了这一步,大家都会如此选择吧。难怪说高处不胜寒,每一件事情都要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利弊得失考虑许久,任谁也会有这般的感觉了。

    回到案前,重新平静了下心情,陈克复继续批阅着文书。

    一阵脚步声传来,侍卫长陈雷大步走入屋中。

    “殿下,鲁将军今日接到汲县发来的快报,说是那里遇到一个自称是要往jinchen送信的男子,他欲要求派人护送他至jinchen。鲁将军已经派人接到了黎阳,据他的询问,那人说他是李夫人的人,往jinchen帮李夫人送信给您。”

    “李夫人?哪个李夫人?”陈克复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雷也愣了一下,看着陈克复好一会,才支唔着道,“就是李渊的三女儿,秀宁夫人。”李秀宁说起来是陈克复的正妻,就是如今的陈王妃长孙无垢那也是后进门的。不过当初李秀宁被李世民劫了回去,虽然后来陈克复又派了不少人去试图把她带回来,可都没有成功。

    渐渐的,这桩事情也就慢慢的放到了一边。特别是娶了长孙无垢,立她为正妃后。李秀宁这个名字,渐渐也成了一个禁忌了。一般情况之下,众人都不会再提起,就会偶尔提起,一般也是以李夫人为名。本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可是陈克复却并不知道这些,所以陈雷说到李夫人时,他还是一头雾水。

    虽然在这个时空呆了这么久,可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好多女人连名字都没有的事实。一说到女人,动不动就是某夫人,某小姐,可就是没名字,有时牛头不对马嘴,就是分不清谁和谁。

    听到李秀宁的名字,陈克复微微一愣神。

    过了这么久,他仿佛已经把她忘记了。可再一次听到,脑中却纷纷杂杂的闪过一个个与李秀宁相识的片断。那辽东时的女扮男装的初见,洛阳的再次相逢。甚至是那隆重无比的大婚,洞房中的誓言。

    “阿宁,如今我们已经夫妻一体,从今以后,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富贵不离、生死不弃吗?”。他还记得他当初在洞房时那样问她。

    他也还记得,红烛之下,李秀宁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坚定的说道,“夫君,妾身虽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可却也知道夫唱妇随。如今妾既已入陈家之门,今后自然也是陈家之人。用句市坊之言,今后不论富贵贫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如果我不再是辽国公,不再是宰相,甚至不再是将军,你还愿意跟随于我吗?”。

    李秀宁伸出一根葱白玉指,轻轻挡住陈克复的嘴“夫君,妾既进陈家门,以后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不管将来夫君做什么,妾自当跟随。哪怕以后夫君为一农夫,妾也愿意为一农妇,男耕女织,定会不离不弃。”

    “既然如此,卿不负我,予今生亦绝不会负卿!”陈克复站在那里,嘴里轻轻的呢喃着那日自己曾经过李秀宁说过的话。

    时间如流水,世事无常,他曾经真心付与的那个女子,却被李渊给弄的夫妻分离。

    卿不负我,予今生亦绝不会负卿!

    再一次念起当日的誓言,陈克复不由的有些恍然。自己是否对的起当日的誓言呢?虽然两人的分开绝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为李渊的阻隔。后来自己也曾数次派人去救她出来,可是失败数次之后,自己还不是就渐渐放弃了。

    再想到,虽然后来也数次听闻李渊欲将李秀宁与其它家族联姻,可事实上直到她失踪,李秀宁也并没有背叛过她们当日洞房中的誓言。甚至如果不是当初李渊提出要送李秀宁回来,自己才重又派人去打探情况,只怕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李秀宁曾经失踪了。

    算下来,李秀宁也已经失踪许久,他派出的特勤司的人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却不曾想,今日李秀宁却突然派人要往jinchen送信给自己。

    怀中激动的心情,陈克复腾的站了起来,“那信使呢?人在哪,我要马上见他,带我去见他。”

    “殿下,人已经被鲁将军接到了仓城,我马上就去把他带过来,您稍等即可。”陈雷立即道。

    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陈克复点头,“好,你马上把人带过来。”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陈克复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见到了信使。

    看到那人进来,陈克复马上迎了上前,“我就是陈克复,秀宁现在在哪?她人还好吗?”。一连串的话语快速的道出,捏着信使的手也不由的加重了许多力道,捏着那使者手生疼。

    那人仔细的打量了陈克复许久,“我见过姑爷,你确实就是姑爷,只是小的听说您不是在涿郡吗?怎么却在这里?”那人以前也是李家的一个奴仆,当初李秀宁被送入晋阳宫时,他也是跟着一起的。后来与马三宝他们,又一起跟着李秀宁逃出太原,一直南下。

    陈克复对那人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听说那人认识自己,心里也越发的相信这人是李秀宁的使者。

    “你认识我就好,快跟我说秀宁在哪,她要交给我的信呢?”

    2000

    那使者闻言回过神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我们小姐现在在河东绛郡wenxi的紫金山上,小姐一切安好。那日下山在闻喜城中酒楼听到姑爷南下去恒山,于是就写了封信,让小的连忙送来。小的在汲县被姑爷的兵马盘查,本想请几位军爷派人送小的北上,却不想姑爷就在此处。”

    听到李秀宁一切安好,陈克复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又接过信,仔细的打看察看起来。信写的很简单,也有些平淡,没有什么思念的词语,初看仿佛只是普通朋友间的来信,但细细观看,还是能看出字里行间,有许多难以言表的期待在其中。

    信中也述说了分别后的一些情况,也说了些因父兄们所做的事情道歉的话语。信中还将她此时所在的地方,以及连她当了女寨主的事情都写在信中,似乎写到别的事情时,她有些在回避,可写到这事情时,她却十分开朗,似乎极其满意这件事情。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以往的一切,李秀宁的人生都是由父亲家族所安排,一切并不如自己的本意。但是自离开太原之后,她却成了自由自在,哪怕就是从一个门阀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山寨的女寨主,她也甘之若怡。

    看着看着,陈克复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许久的分离,今日的再次联络到,让陈克复发现,其实自己与李秀宁之间,并不完全只是一桩简单的利益结合的联姻这么简单,他与她之间最初的开始确实有些阴差阳差。但是到了后来,特别是洞房之夜李秀宁所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日逃亡洛阳时,她毅然决然的与自己一起离开,就让他曾经无比的感动。后来洛水河边,自己中箭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李秀宁那撕心裂肺般的痛哭。

    还有后来传闻的李秀宁疯痴的传言,无一不让他明白,这个女子确实对自己有情。

    “陈雷,叫联络官刘镇马上过来,我有事情要询问他。”

    “是,殿下。”陈雷返身离开。

    陈克复起身走到那信使面前,“谢谢你,李林,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秀宁的消息呢。这一路上你也累了,先到一旁去休息吧。估计明天还得劳累你呢。”

    “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您现在交代一声就可以了,我也不累,哪需要等到明天。”李林道。

    “是这样的,我因有事一时不能亲自去河东接秀宁回河北。我打算明天派些人去河东,到时你带路,一起回去把夫人接回河北来。虽然路途有些远,不过我会派船伪装成商船前去,到时你们直接在河东上船,就可以直接到河北来了。”

    李林听到陈克复见信后马上要去接小姐回来,心中也高兴不已,忙拍着胸脯道,“请姑爷放心,小的明天就带人回河东。”

    派人送信使去休息后,陈雷将特勤司联络军官已经带来。

    “殿下,您找我?”

    “刘镇,你马上给我把关于河东的情报再整理一份,拿过来给我。”

    “是,殿下稍等。”

    很快,刘镇就将一份整理的河东最新情报交给了陈克复。

    陈克复拿着情报仔细的观看分析了一遍,李家在河东郡大败,李渊与李世民在xia县汇合,不过随后又被杨暕兵马追上,大战一场后拼死才得以突围。李家当初南下的十万兵马,此时不足三千人从xia县一路逃进了绵绵的中条山。

    而李家一万余残兵最后能从杨暕手下的四大名帅中突围出来,也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据最新得到的情报,李家当时已经完全落入了杨暕的包围圈中,苦战一日丢下上万的尸体也不得突围。在最后只剩下不到八千人时,那天晚上半夜时,却突然有一支兵马自xia县北面突袭了杨暕的包围圈,混乱中为李家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李家最后在三千人马的殿后掩护下,又在李世民的一千玄甲骑兵的冲击下,才逃出了包围圈。

    不过李世民的那一千玄甲骑兵和三千殿后的兵马,却被杨暕包围歼灭。最后李家父子与那支神秘的部队一路仓惶逃入了绵绵中条山中,才避免了全军尽没的下场。不过虽逃入了中条山,可北面就是杨暕的兵马,南面更是黄河,东面是王屋太行,西面更是宇文成都的蒲坂等城。李家完全陷入了死地,躲在这狭长的中条山中,几千人马,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得不到援兵,那么李家这些残兵,要么饿死在山中,要么只有向王世充、杨暕、宇文成都三方中的一方投降才有活路。

    看完这个情报,陈克复却是立即明白了这支神秘的援兵是谁了。

    李秀宁送来的信中说她此时在绛郡的wenxi紫金山,还占山为王,带了三千人的娘子军土匪。而这jian县离xia县并不远,不到半天天的路程。那个时候能救李渊和会救李渊的,也只有李秀宁一人了。

    而不用说,此时的李秀宁肯定也是和李渊一起退入了中条山中了。一想到李秀宁和李渊他们又混到了一起,陈克复也有些复杂。李家这次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哪怕有太原等数个郡还在李唐的手中,李唐还有数万兵马。可是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恪等李家主要人物,却全都被包围在了中条山中,没有人还能救他们,也不会有人肯救他们,他们死定了。

    不过想到李秀宁也在那里,陈克复却无法高兴的看着李家灭亡。因为李家一灭,李秀宁也必然是一起灭亡。之前他已经觉得自己对不起李秀宁了,此时更不可能就这样的见死不救。

    可救李秀宁,难道要把李家一起救了?

    李家当初那么的背叛自己,伤害自己,让自己差一点死掉,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原谅的。

    陈克复脸上阴晴不定,一只手揉捏着眉头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

    救?还是不救?

    李秀宁他要救,李渊他不想救。可要如何把李秀宁从那河东的中条山中救出来,却又不救李阀诸人,这却又是一个大难题。

    最好是想个什么办法,趁着这个机会把李渊父子全部除了,如此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趁他病,要他命!

    第605章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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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打落水狗

    平心而论,李秀宁留给陈克复的感觉十分的好。她那大方而又贤淑的大家闺秀小姐的形象曾经深深的打动过陈克复,让他一度以为,这个虽然不算最浪漫美好的开始,也许将带来两人美好幸福的未来。甚至直到洛水分离之前,陈克复都是一直如此以为。

    不过,就算是现在他依然还对李秀宁抱着十分的好感,期待着与她的重逢,可这也依然无法减弱半分陈克复对于李渊、李世民父子的厌恶。

    虽然说起来,李渊父子的行为,在如今这个门阀时代来讲,只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毕竟比起女儿的幸福来讲,阀门家族的利益才是最至高的。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摊到了自己的头上,还一度让自己差点死掉。如果不是当初被翟无双救起,只怕自己早已经成了洛水河底的一具枯骨。

    纵然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但陈克复依然无法做到原谅李家父子。在他的心底,依然还保留着一个普通人的那点观念。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让我带一千人马,坐船沿黄河东进,直到河东,mō进中条山去杀了李渊父子。”鲁世深等人自被召上山来,听说了李渊父子的最新情报后,立即站起身来大声的道。

    水师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也刚刚率领一半的水师五万人马赶到了汲郡,当初那场洛阳突袭之战,他也在场。自己的几十名弟兄,在那一战中,也死伤大半,他当日也被追的跳洛水逃逍。这件事情他一直引为奇耻大辱,如今听到李家山穷水尽,被迫逃入了中条山中,也不由的马上支持鲁世深的意见。

    “殿下,我可以调派一支舰队伪装成商队去河东,再抽调千余精锐好手,多带强弓硬弩,再带些炸弹,末将保证把李渊父子的人头给带回来。”李靖做为这次平定河北诸郡的行军元帅,也刚刚赶到汲郡与陈克复商议一些军务之事。这个时候看见陈克复脸上yīn晴不定,犹豫不决的样子,也是帮着开解“让鲁将军去河东一趟也不错,李渊父子现在穷途末路,但我们还得防止他们无路可走之时,投奔其它势力。李阙败落已成定局,但李渊势力不小,不论是其在河东的威望,还是其在河东这些年经营下人的人脉等关系都十分重要。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1

    李渊这些年文臣武将,确实招揽到了不少的人才,如果让他投降了其它势力,那他以前依附于李家的那些人,必然也会跟着投奔其它势力,此消彼长,这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李阀与关中的宇文阀,如今渐已经成为了关陇集团中的两大代表。以二阙为头,他们渐已经将西北最强大的关陇集团分化拉拢。

    关陇集团势力强大,我河北朝廷当尽量拉拢,最不起不能让他们再为其它势力所用。杀了李渊,那么李家的那些势力必然分散,就算有人会加入其它势力,也不可能再有哪家势力一举吞并掉李家势力的可能。

    以我们朝廷如今的形势,杀了李渊父子,得益最大的反可能是我们河北,所以,我赞成派一支精兵去除了李渊父子。”陈克复自知道李家父子只剩下了几千残兵退入了中条山之后,心中就一直有些不能淡定,想的都是他们之前对自己的背叛。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趁机斩草除根,落井下石之类的。因此,才迫不急待的召来报李靖、张仲坚等人。原本他的想法就是打算派一支精锐小部队,直接杀到中条山却,把李渊父子给趁此机会干了,绝不再给他们一丝半点的翻身机会。

    不过坐在这里等李靖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又平复了一点jī动的心情。

    鲁世深、张仲坚、李靖三人一来就表示要去除掉李渊父子,让陈克复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仔细的盘算着整个事情,却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深为欣赏的李靖,排兵布阵,拟定战略战术之时,总是眼光十分独到。可真谈论起这些战事之外的事情,却又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自进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孝恪“孝恪,你对这事橡是什么看法?”

    郭孝恪低着头,没有说话。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就事论事即可。”

    郭孝恪看了李靖等三人一眼,三人职位都比他高,说出反对他们的话,他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

    “末将的看法与子位大人相皮。末将以为,眼下李家确实已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之时。李家虽然还有太原、上党等郡县,但是李渊父子被围在中条山,根本回不去太原上党,用不了多久,他们要不饿死山中,要么只有投降王世充等势力。而以末将之猜测,以李渊这种狐狸一般的xìng格,不到最后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他们投降的可能最大。”

    鲁世深疑huò的看着郭孝恪“如此一来,我们不是更得杀死李渊,防止李渊归附其它势力,进而让河东也落入他手吗?”郭孝恪笑了笑“前面我们库估计的都差不多,但是后面的属下有不同看法。”

    “仔细说说你的看法。”陈克复点点头,很有兴趣的看着郭孝恪,他自己心中刚才想来想去,也觉得派人去杀李渊并不太现实。

    得到陈克复的鼓励,郭孝恪也渐渐放开了些,在这样的场合,如果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陈王听,又能得到他的赞扬的话,那么自己将来也必然会得到更多的重用。

    在脑中组织了一下,邪孝恪脸上越发的自信起来“我不赞成派兵去杀李渊父子,首先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做起来成功xìng太难。李渊父子在河东郡的中条山,距离我们虽然看似不远,可是一路上还隔着李密与王世充。我们派去的人多了,那么根本不太可能穿过李密与王世充控制的地盘。而如果我们派去的人少了,那么茫茫的中条山中,我们如何找到李渊父子?而且李渊父子现在虽然穷途末路,可不要忘记了,李渊父子还有三千余人马,而且我们的情报不是说,是夫人救了他们吗?”

    “这里又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夫人现在也与李渊等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带着一支数千人的兵马。那么李渊现在的人马不少于五千,要想在山林之中找到并消灭五千人,我们得派出多少人才行?而且万一到时伤到了夫人又怎么办?”

    要在茫茫中条山脉中找到并消灭至少五千人马,那么自己最少也不能少于这个数目。可调派五千人马,一路穿过李密与王世充的地盘到河东去,这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郭孝恪看着众人无法回答,心中更加有了几分底气“杀李渊父子,看似可行,却无法实际操作,所以这是我反对的第一个原因。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有无必要。在我看来,此时杀李渊,弊大于利。”

    “为何?”陈克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郭孝恪,过去一直把这个自己亲卫出身的辽东军将领当作一员心腹猛将,却没有注意到,他还有着这么缜密的思维。

    “如卫郡公所言,李密现在无路可走,最大的可能就是投靠其它势力。而如此一来,李家这些年所拉拢的人才,聚拢的势力,还有在河东的声势等必然也将为接收他的那个势力所用。

    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而面对这种情况,我觉得,单纯的去杀了李渊父子来阻止此事发生,还不如由我们来接收李渊父子,接收他们在河东的势力,以及他们这些年聚拢到的人才。”

    陈克复目光一扬“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降李渊父子?”

    鲁世深也惊讶的看了一眼郭孝恪“老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渊文子当初那样背叛过殿下,此事必须惩罚。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杀掉他们就已经是殿下仁慈了,又怎么还可能去劝降接受这对无耻的父子?”

    郭孝恪躬身行了一礼“殿下,属下以为,对李渊父子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杀了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慢慢变的一无所有,甚至每天还不得不生活在殿下的控制之中,一天比一天的恐惧颤抖,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哈哈哈!”陈克复大笑数声,上前拍了拍郭孝恪的肩膀“你说的有些道理,如此杀了李渊父子,确实是太便宜他们了。不过,你又怎么能确定李渊父子会投靠于我,并且让我们得到李家的那些势力与人才呢?要知道李渊父子是出了名的狡诈与不守信用,一旦让他们缓过了这关,只怕他们就会立即lù出那獠牙,噬主背叛了。”郭孝恪神秘的笑了笑“属下既然敢这样说,当然早就想到了这些,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到时不怕他们有异心,只怕他们太老实才让人遗憾呢。”!。

第607章 够阴够狠

    第607章够yīn够狠看着郭孝恪自信满满的样子,陈克复也不由的再次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辽东军虽然勇猛的将领很多,但是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却很少,几个能用的上的,还大多是些投奔过来的隋朝将领。如王仁恭、罗忠、于钦明、李靖等人,这些人虽然忠诚方面不少会有什么问题。

    可一来他们年纪都比较大,二来,怎么说也都不是嫡系心腹出身,用起来多少会有些忌惮,总不如知根知底的辽东军老部下们用的放心。

    郭孝恪毕竟是破军营出身的嫡系,又曾经是自己的亲卫出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则是,郭孝恪不是世族也不是贵族出身,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子弟出身。这对陈克复一直在削弱打压世族门阀方面,是一个很好的帮助。他不希望自己的朝廷中,将来也和杨广一般,全是些贵族门阀世族的子弟。

    只要郭孝恪能在这件事情上有很好的表现,那么陈克复已经决定加强对他的培养与任用了。

    “孝恪仔细说下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我会采纳。”

    郭孝恪正sè道,“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李渊他们现在就如同溺水者一般,只要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他们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伸手抓住。上次他们不是曾经上书过朝廷,表示称臣吗?而且李渊还写信给殿下,说要把夫人送回河北。虽然这些事情不过是他当初的缓兵之计,不过现在却是可以拿来作文章。”

    “殿下,李渊现在的情况,只要殿下派一支人马去中条山找到他们,并表示不计前嫌,愿意把他们先接回河北,然后再送他们回河东。我相信,李渊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马上跟着回河北的。只要把李渊他们从中条山带走,那么不论是王世充还是杨暕、宇文化及,三方都不可能再得到李渊的投靠,河东也不可能马上落入他们的手中。只要李渊还在,河东的官员与李渊拉拢的那些人才,也就不可能四散投奔其它势力。”

    鲁世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渊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救了,他们不会感恩,反而一有机会就会如毒蛇一般的咬上一口。这样的人不去杀他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去救他们?河东早晚是我们的,又何须这么麻烦?”

    “你错了。”陈克复摇了摇头,鲁世深勇猛是勇猛,忠诚也确实忠诚,可惜就是有些笨了些。“天下争夺,不光光争夺的是人口地盘,有时还争夺的是民望、人才。李渊在河东经营多年,在河东早已有了很大的声望,而且他们聚集了大量的文武人才,这些声望与人才,正是我们入主河东所缺少的。如果李家归附了我们朝廷,那朝廷入主河东将不会再有什么反抗。”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就算李渊手下的那些人我们不相信他们,那我们到时完全可以把他们安排一些闲散之职。如此一来,却能杜绝他们投入其它敌对势力,增强扩大对方的声势。此增彼消,才是上策。”

    对于郭孝恪的的策略陈克复很欣赏,争夺天下,有的时候不一定就单单是发展自己,适当的时候,削弱对手,也一样是强大自己。李渊所聚拢的那些人,自己也许不会重用他们,但如果放任不管,投入其它势力,却很有可能得到他们的重用,到时对自己造成很大的破坏。

    “孝恪,你打算如何对待李渊父子呢?不论怎么说,李渊父子才是关健,如果李渊投靠我们,那他们必然不可能是真心的,最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对付他才好?”

    郭孝恪点了点头,“李渊父子确实是关健,处理好了,河东可以轻松平定。处理不好,说不定再起bō澜。而且殿下与夫人之间,也不能因为这事情而引起误会。所以属下觉得,这个事情上最好是谨慎稳妥一下,我们先做布置,后发置人,到时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后发置人?”

    “没错,李渊现在无路可走,所以殿下派人去救他,他必然会表面投靠殿下,以做权宜之计。其心中肯定会打着其它的鬼主意,不过我们暂时不用管他,只要等到把李渊父子等人接回了河北。我们就可以借用李渊的名号,去收复河东各地。而且对于李家过去聚拢的那些文武,我们也可以大加提拨,能拉过来的都拉过来。如此只要个一年半载,何愁河东不归我朝廷之有?”

    “至于李渊父子。”郭孝恪笑了笑,“咱们去救他时,不妨多开些条件,比如加封李渊为唐王,河东复归李渊镇守之类的。但是只要李渊到了河北,到时还不是我们一句话。只要殿下到时否认,他又能如何?如此给他一两个闲散小官,久之李渊必然更生怨恨。等于适当的时机,殿下再任命李渊去河东安抚地方,再让那些不能拉拢过来的李阀文武都陪他一起去。”

    “这岂不是放虎归山?”鲁世深听的一头雾水。

    “不,这只是为了光名正大的杀李渊等人。”郭孝恪得意的笑了几声,“殿下,河北到河东总共只有那么几条通道,且每条通道上都有我们的重兵把守。只要等李渊父子行到半道之时,殿下可以再发出命令,取消先前的授令,再下令调李渊等人去其它地方。比如调李渊去琉球岛上任琉州刺史,调李世民去罗州岛上任罗州刺史。殿下以为,他们接到这样的任命之时,会不会再听话的回转,去那些大海之中的荒岛之上当一个刺史呢?”

    李靖若有所思,“如此一来,李家必不肯回。只怕他们会一心回河东,绝不肯再回河北,更不可能接受去那些岛上当一个刺史。”

    “没错,就是如此。”郭孝恪笑着挥了一下手。“只要李渊抗命,那么到时他继续往河东,那就是谋反。到时候,我们只须调派早已经准备好的军队,半路截杀李渊一行,既可名正言顺的杀了李渊。而且到那时,李家的势力能拉拢的也大多拉拢过来,李渊就算死了,河东局势也不会有太**ō动矣。而且此事说来,殿下与我朝廷对李渊等人仁至义尽,天下人也没有什么可说我等的。反倒是李渊,就算死也落不了什么好名声。”

    陈克复一直在仔细的听着郭孝恪的主意,当听完全部的计划后,前前后后的想了许久。觉得这计划确实是一个值得使用的计划,如此一来,既能拉拢到河东的不少人才,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其它势力争夺河东。

    不过最让陈克复看重的,还是对付李渊的计划。如此一来,就等于是从根基上绝了李家再想复起。而且到时李渊就算真的老实不愿意反,这个计划都能逼的李渊反。把李渊逼入陷阱,一举铲除李家,彻底的绝了河东再乱的隐患。而且杀人不见血,他杀了李渊,连李秀宁都不能找他什么麻烦。

    够yīn、够狠,他喜欢。

    当即,陈克复已经决定依郭孝恪的计划行事。

    不过郭孝恪刚刚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初步计划,要如何实行,还有许多详细的事宜。派何人去,如何去,去了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毕竟李渊不是傻子,不到最后的关头,估计他也不会上陈克复的贼船。不过幸好如今李渊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路可走,再加上还有一个李秀宁在,陈克复估计计划能多几分保障。

    又商议了半天,最后陈克复决定,派郭孝恪亲自前往中条山。又给李渊与李秀宁各写了一封长信,给李秀宁的信中当然是加了不少温情的东西,追忆了不少当初的事情,又写了许多分别后的思念。最后信中写道希望她能马上回到河北身边来,而且也对她起了李渊与李世民的事情。说起如今的李家困境,表示以往的愿意既往不咎。但是也希望李渊他们也能放弃过去的成见,一起加入到河北朝廷中来。

    给李渊的信中,陈克复也说起以前的事情过去就不再追究。但是如今天下纷争,李家已经在河东失败,所以他希望李家能看在他与秀宁的关系上,转而支持河北。陈克复在信中承诺,只要李家能支持他,那么陈克复将加封李渊为唐王、三公之一太尉、太原留守,河东慰抚大使,并加封李世民为秦国公,李建成为晋国公,太原李家诸势力也皆有封赏。

    为了事情机密,陈克复最后决定让郭孝恪只带一千人,伪装成一商队,坐船沿黄河西进。不过又提前交代,让他们到达河东后马上寻找李渊。不过在李渊山穷水尽之前,先不用马上联络他。只须等到李密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那时,才去与李渊联络商谈。

    并下达了一条附属命令,如果最后李渊不肯跟着他们回河北,那么可以立即执行第二套方案。暗杀李渊与李世民,然后想办法把李建成与李秀宁带回河北。!。

第608章 河间郡王

    就在陈克复一心想着怎么痛打落水狗,用心谋划对付李渊之时。在他北面的六朝古都魏郡邺城之中,‘河间郡王’窦建德同样也是寝食难安,坐在新获赏的河间郡王府中唉声叹气。

    自被魏王魏刀儿邀着一起自清河郡南下魏郡,参加了漫天王的开国登基加冕大典之后,窦建德就整日的心情不顺畅,一天到晚,坐在府中唉声叹气。

    “直娘贼,早就算到会有今日,当初他娘-的就不该南下。”窦建德用力一掌拍在书房中的那张上好紫檀木的书桌之上,咬牙切齿的骂着娘。

    这紫檀木的大书桌样式古朴,听说还是北齐时皇宫中流出的物价,坐在这紫檀木的桌前,总能让人闻之心静神怡。不过今天他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甚至以往每天把这紫檀桌当宝一样对待的他,一掌重重的拍下去,居然将这张厚实的桌子给拍的散了架。嘎吱声中,桌上那摆设着当作门面的文房四宝,及香炉金器,瞬间滑落,摔满一地。

    “父王,您怎么了?”窦建德十三养子中的大太保刘名振与二太保高德深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一于凌乱的物品,两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自到了邺城之后,养父窦建德的脾气就越来越坏,不但以往的笑容不见,就是如范愿等将军的老兄弟们也常被斥责。

    昨天十二太保和十三太保当值,就因为一点小事,被喝醉酒的窦建德当众鞭打,到现在还起不了chuáng。

    “滚,都给我滚,都去跟别人去吧,魏王、赵王、宋王,跟哪一个都行。反王老子也没兵可带了,你们跟着老子也没什么意思子,都给我滚!”

    窦建德抬起脚,一脚一个,将两个养子全都踹出了书房。

    大太保与二太保在屋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相互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去把郡主请来吧,不然咱兄弟俩今天这值可就难捱了。”大太保刘名振苦笑着道。

    二太保高德深也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兄弟俩暗暗叹了一口气,mō着屁股往后院赶去。都已经是快到二月了,可这天气还冷的让人感觉血液都要冰冻住了,这日子真是要没法过了。

    不过比天气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窦建德最近的变化,窦建德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亲切,每日都在酗酒,一喝醉动不动就打人。弄的那些河间的老兄弟们,现在没事都没有人敢上门来了。

    虽然窦建德的变化大家看在眼中,但却没有哪个人有过怨言,所有老兄弟们都知道他最近脾气变的如此之坏的原因。任谁在自己的兵马一天比一天减少的时候,也会如窦建德差不多反应的。乱世之中,有兵就不慌。兵为贼之胆,没有了兵,那还能叫枭雄?还能在这乱世立足吗?

    自到了邺城之后,虽然大燕国皇帝陛下给窦建德加封为郡王,红线也加封为郡主。就是河间的那些老兄弟们,也一个个加封为将军。可还没有等大家高兴几天,大燕国就建立了兵部,又仿隋朝建立了十二卫。朝廷的所有兵马,不但包括大燕皇帝王须拔的兵马,也包括魏王、宋王、赵王等人的兵马。就连窦建德与其它义军首领们的兵马,也全都被编进了十二卫之中。

    大燕国新的统兵制度和隋朝差不多,兵部负责调兵,十二卫大将军遥领,而以千人为营,以各营的校尉为实际的统兵官。就连一个营的兵马调动,也必须经过这个兵部的调动,以及大燕皇帝的虎符印信。

    大燕十二卫,大燕皇帝亲领左翊卫,封其二弟王须弥为右翊卫大将军,三弟王须振为左骁卫大将军,四弟王须拓为右骁卫大将军。兄弟四人就独占四卫,还皆是最精锐的兵马。

    除此外,魏王魏刀儿,宋王宋金刚,赵王甄翟儿三人,各统一卫,三人又各有一心腹也各统一卫,剩下的八卫中,又占去六卫之数。

    十二卫只剩下了两卫,河间郡王窦建德得封左武卫大将军,另外由其它诸多义军首领中选出一人担任右武卫大将军。本来能得封一卫大将军之职,窦建德也算满意。

    可真等王须拔的旨意下来后,他却不由的面sè铁青,差点拨刀杀人。皆因最新的旨意显示,所有燕国的兵马,全都进行了打乱整编。窦建德与他的河间老兄弟们,最低级别也是从四品虎牙郎将。可按最新的制度规定,正五品以上平时不统兵,归入邺城各卫衙门,唯有出兵之时,才会接到任命,自兵部取得虎符印信后,才能统兵。

    如此一来,窦建德突然发现,虽然他身为郡王,十二卫大将军之一,可手下却连一兵一卒也没有了。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左武卫兵马,现在全都归属着王须拔与魏刀儿、宋金刚等人的心腹部下校尉们在统领着。而且不但掺沙子,还进行打乱重编,现在他除了那支五千人的郡王府骑兵卫队外,他的所有兵马,等于全没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不怒。只是此时身在邺城王须拔等人的地盘之上,他就是心有不满,也只能无可奈何。

    不但如此,河北陈破军最近频频调动兵马,其意图已经十分的明显,那就是已经对准了河北南部诸郡之中的大燕国。陈克复不动则已,一出必然如雷霆之怒。陈破军的手段,他早见识过多次。他能侥幸打败郭洵、打败薛世雄,可面对着陈破军时,却从来都是闻风既丧胆,不堪一击。

    他有着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几次前去求见王须拔,可是王须拔自从成功的将各部的兵马统合在了一起,夺去了他们的兵马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变了。以往王须拔虽然夺去了他的兵马,可窦建德却还觉得他有枭雄之本sè。可是自当了皇帝,夺得了兵马之权后,王须拔却渐渐骄奢起来。

    自己与三个弟弟统领四卫兵马,皆列为禁卫内军,拱卫邺城及皇宫内外。而王氏兄弟,皆封为王。王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国公。邺城虽为六朝之都,但北周灭北齐之时,已经将北齐之都城邺城夷为平地,多年的战乱,更是让邺城只剩下了遍地废墟。可王须拔称帝后,不忙着整军备战,却开始忙着修建宫殿。

    王须拔在原北齐皇宫地址上,将强行掳来的八十万百姓,日夜不停修建新的邺城。新城规模宏大,新邺城呈长方形,东西长7里,南北宽5里。有两重城垣,郭城和宫城。郭城有7座城门,南面3座,东、西各1座,北面2座。而且在城池修建的同时,还在西北角上,仿三国曹操,借城墙加高筑成铜雀、金虎、冰井等三台,平时供游览和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战时作为城防要塞。

    这座动用了八十万百姓赶建的燕国都城,气势宏大,城墙高厚据说能与长安城一比高下。王须拔又将历来自各地夺来的粮食,存放于内城宫城之中,数目多达千万石,王须拨曾在朝会上宣称,有此坚城和存粮,邺城可守二十年不陷。

    王须拔又自百姓之中选少年美女万人充实宫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王须拔的所有宗族家属也都接入宫中居住。八十多万百姓日夜赶工,修建邺城,在王须拔的催促之下,不路三月,一座巨大的都城已经初具规模,只剩下了一些细致之处未完工。高强度的赶工,让八十万修建邺城的百姓,三个月后已经累死饿死近半。为了节省粮食,王须拔每日以死去百姓之肉煮肉糜供给建城百姓,谎称是野兽之肉。

    都城宫室既成,王须拔更是甚少理事,每日与挑选入宫中的那些美女嬉戏游玩于内苑花园之中,酒池内林,乐而忘朝。甚至于那些归附于他的义军首领们,平日里敢在背地里有怨言者,一被听到,立即让其弟率禁卫自府中抓出,以链自街中拖行至死。有清河义军首领高巨真不满王须拔之恶行,联结了数名失去兵马的义军首领,yù以各自亲卫图王须拔,被其获知。恰逢王须拔于宫中设宴,与百官同乐,王须拔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耳,或以大锅煮之。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傈失箸,王须拔却饮食谈笑自若。

    从宫中回到郡王府的窦建德,只觉得寒冷的正月之中,自己的衣背却皆已湿透。渐渐的,他发现王须拔称帝前后,好像已经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以前的王须拔可称为枭雄,行事果绝,心狠手辣。可是现在,自己只看到他剩下了心狠手辣,行事昏溃。这样的人,连杨广都不如。

    外有辽东军兵马调动,渐渐迫来。可内却有王须拔一面夺他们的兵权,一面却又在花天酒地,醉生梦生。他已经感觉自己已经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锅却来越烫,他却走不出这困境,只能感觉自己慢慢的被炙烤而死。

    死不可怕,乱世之中,能活到现在,本就已经是一件意外之事。可窦建德却不愿意这样的死去,太不甘心。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纷乱的烦杂,让窦建德心忧如焚,却唯有以酒醉来麻醉自己。只有醉了,他才不用如此恐惧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唉!”酒入喉中,却反而愁上浇愁。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屋中,窦红线一身红sè宫装罗裙踏入屋中,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身上也是名贵的丝罗裙,两臂间还挽着一条粉线sè的披帛,襦裙的腰间系着一条水兰sè的腰带。腰带上还垂着一条碧绿的宫绦,下端还系着一块明晃晃的凤佩压着裙角。

    “父亲,怎么又一个人在喝闷酒?”窦红线上前夺下窦建德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又转身让随从婢女打来一盆水,亲自为父亲擦拭起脸来。

    窦建德坐在那里任由女儿擦拭着脸,一边却带着些醉意看着女儿,看着女儿此时陌生却又美丽的样子,目光中也包含着几分欣慰,“线娘打扮起来,真的是很漂亮,当的起这郡主的封号呢。以往是爹对不住你,让你跟着爹腥风血雨,尸山血海中奔bō了许多年,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今日又是魏王来找你么?”

    窦红线帮父亲擦完脸,又细心的帮他擦拭着双手,一边擦拭一边道,“自到邺城后,魏王三番五次的来府上,女儿拗不过他,只好偶尔应答他一下。”

    窦建德叹了口气,“看的出,魏王倒是真心对你有意。听说魏王以前也有个夫人的,不过当初起事时,因事不秘,被人告发。他当时被陛下救走,可娘子却落入了官府手中,听说受尽了折磨才死去。魏王也因此再没娶过,后来魏王还带兵攻入上谷,把那县城中所有的官僚典吏统统杀死,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爹,你说什么呢,女儿这一生谁也不嫁,就陪在爹爹身边一辈子。”窦红线轻声道,脑中却不由的浮起了在河间时见过的那银甲罗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为官,已为贼,只怕今生都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至于魏刀儿,虽然和他在一起也让人轻松愉快,可却从没有对罗成的那种感情。也许这就是无缘吧。

    “线娘,爹想带着你悄悄离开河北,去哪都行,辽州、韦州、又或者是罗州、琉州,听说这四个地方因偏僻海外,地广人稀。所以不论你过去什么身份,都可以去那里。到了那里,都可以申请分得田地,只要你愿意耕种,就不怕没有温饱。那里虽然苦寒,又是海外,可是没有战争,也没有那些世家豪强的欺压,更没有官府的赋税压迫。你我父女二人,再带上你娘和弟弟,我们一家四口,结庐而居。到时再给你招一个老实的夫婿上门,这生活也算是早些年时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吧。”

    看着父亲消沉的样子,窦红线心中一惊,以往再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见父亲有过这般的退意,此时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父亲,出什么事了,不如说给女儿听,女儿也帮父亲一起分担。”

    窦建德苦笑一声,“分担,怎么分担,就在今天,王须拔与魏刀儿居然先后向为父亲提亲,要迎娶你过门。不管嫁一个,我们也要得罪另一个,而且眼下燕国早已经是内外交困,可笑王须拔这个时候,还整日花天酒地,只怕我们再留在这里,等不了多久,也将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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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取而代之

    第609章取而代之

    “爹爹如果真打算退隐,那女儿支持爹爹的决定,不管是去哪,女儿也跟着爹爹一起。《网》小说网友手打”窦红线轻轻的应道,虽然她觉得父亲也许只是一时苦闷才会说出退隐的话来。可是在心里,她也早已经厌倦了这种刀头身在舔血的日子。虽然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可是内心里,她还是期望着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安稳的日子中。

    而且这些年看惯了这种打打杀杀,也让她看清了义军们的下场。特别是到了杨广死后,各地的义军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今已经不是大业七年的那几年了,义军不但世族官军们仇视围剿,就是各地的百姓也没有人支持了。河北这两年的情况越发如此,自陈破军入河北以来,各地的义军散的散,灭的灭,剩下的也就只有这河北南部的几郡中还有义军了。可眼下陈破军大军又已经开始调过来,只怕大家的前景也同样堪忧。这个时候,如果父亲能够隐退,最起码还能有个安稳下半生。

    窦建德嘴张了张,最后长叹一声,对着女儿微微笑了一下,“那线娘你去准备一下,这一两日咱就离开,咱们就沿着黄河出海,先去琉州,听说那里最自由,天气也不错,没有如辽东一般的寒冷,到时你们娘三个,也少受些苦。”

    “好的,女儿先去了,父亲也少喝些酒。”窦红线看出父亲眼中的不舍与不甘,可她心中却也还存着一分希望,希望父亲最后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她们娘几个一起真的去那海外琉州,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窦红线离去后,窦建德又马上去后宅中找了续娶的妻子曹氏,让她也做准备。

    曹氏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万分。曹氏不是窦的原配,而是窦建德后来入义军后续娶的,曹氏家中原本也是一户颇有些资财的地方豪强。后来河北大乱,曹家几兄弟,曹湛、曹宝、曹旦也干脆的散了家财,拉起了一支队伍。后来又与窦建德的河间义军联合,曹家三兄弟将姐姐曹氏嫁与了窦建德为续弦,后来又生下一子,倒也地位稳固。

    虽然加入义军后,也不免奔波流离之时,但是曹氏自小到大确实不曾吃过什么苦头。在家时为小姐,衣食无忧,嫁给窦建德后,越发的还优越了不少。虽然先前在河间丧了家,可自到了邺城之后,却一下子成了郡王妃,居于豪宅郡王府之中,每日锦衣玉食,奴仆无数,这样的生活真是富贵无比。

    如今窦建德却要隐退,去那听也没听说过的海外琉州隐姓埋名,当什么普通百姓,要弄什么男耕女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氏有些惊惶失措。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有干过半点活,那纤纤玉手,怎么能如奴仆一般的去做饭织布?

    更何况好好的郡王不当,却跑去当农夫,这天下历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啊。想来想去,最后曹氏只得连忙唤来了自家三位兄弟。曹家三兄弟一听这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三人从曹氏那辞别出来后,就立即让人通知请来了河间义军的各个老兄弟们齐至窦建德府中相见。

    “大哥是不是因王须拔夺去我们兵马之权一事而心生退意?”曹湛第一个问道。

    “这也算是一个原由吧。”窦建德看到众兄弟们到来,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不过他们不来,自己也是打算要去传他们过来的,就算要走,这些年的兄弟情义,也是无法不辞而别的。

    “姐夫,如果觉得在过的不自在,咱们再离开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哪不能去得。只有手中有兵,我们又何必听那狗-日的王须拔的吆喝,要不咱也开一国算了。我们大家奉姐夫称帝做皇帝,咱们兄弟伙也当回王爷国公啥的,岂不是自在,何须看他人脸色。”曹宝向来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坐在那里,一出口就是煽风点风。

    “咱们五六万人马,他王须拔凭什么抢了去?”其它不少人见曹宝带了头,也纷纷鼓燥起来。本来大家当初加入王须拔时,也不过是被薛家叔侄等人追的没有了去路,才一时无奈的加入了王须拔,以做权宜之计。上次他们出去,一下子就招了七八万人,正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又被召令南下邺城,结果一来邺城,兵马全给王须拔整编了。他们一个个如今全成了光杆子将军,整日就剩下身边的几个亲兵,每日在邺城吃着闲饭,这样的结果谁肯接受。

    河间兵败时才加入窦建德军的军师宋正本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特别是窦建德那眼中的不甘更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稍稍一转,他就很快摸清了窦建德的心思。在他看来,窦建德所谓的退隐,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也许他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窦建德这样的枭雄是绝对不舍得就此离开的。

    只要一想起当初窦建德敢主动的去进攻薛世雄的三万兵马,就能看出窦建德的枭雄本性。在宋正本的眼中,窦建德这么做却是大有深意的。这不过是一着以退为进,假意隐退,却唤起部将们对王须拔等燕国诸人的不满,同时也是想要打探众人心里的底线,看他们现在在他无兵权之时,还肯不肯跟着他干。

    而现的众人的态度已经表明,窦建德的这招试探还是很成功的,那些老兄弟并没有人因得了大燕国的封赏,就站到那一边去。诸将群情激奋,人心可用。

    “将军,眼下王须拔行事越来越荒唐,而且还毫不讲情面的夺去各义军首领们的兵马,此事已经犯了众怒。虽然今日王须拔在宫中一举将图谋事泄的几位义军首领们残忍杀害,可是此事只怕不但不能震慑到义军们,反而越发的使诸部义军与王须拔离心离德。将军,眼下却是一个机会。只要我们谋划得当,说不定就能取王须拔而代之。到时将军只要得了王须拔的家业,有此根基,再奋发图强,何愁没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宋正本抖动着下巴上的花白山头胡子,眼神明亮无比的沉声道。

    宋正本的话让窦建德怦然心动,眼前一亮。可是只是瞬间,又变得消沉起来。王须拔虽然行事越来越荒唐,但是如果只是一个王须拔,也许他还敢拼上一拼。但是王须拔并不是一个人,窦建德真正忌惮的是王须拔手下的三位兄弟。魏王历山飞魏刀儿,宋王宋金刚,赵王甄翟儿。这三人不但勇武,而且足智多谋,全是文武双全的帅才。三人都是王须拔最信任的兄弟,每个人都占据着两卫的兵马大权。特别是魏刀儿,虽然如今兵马大多被王须拔收编,但实际上,统领各卫兵马的那些营校尉中,就有近半数是他的部下。

    这三人中,每一个都是位高权重,还统有大兵,更得王须拔信任。他们任何一个单独挑出来,窦建德都不一定是对手。如果他要对付王须拔,这三人就是拦在他面前的三座大山,怎么也是无法绕过去的。

    沉默许久,窦建德也是犹豫不决。

    另一军师凌敬突然道,“将军,老夫适才曾听说,王须拔今日曾经私下与向将军提亲,想要迎娶红线姑娘?”

    “确有此事。”窦建德叹了一口气,随口应道。

    “老夫还曾听说,魏刀儿自在清河见到红线姑娘后,就一直对红线姑娘心情好感。到邺城后,更是隔三差五的就来邀请红线姑娘,或是出城行猎,或是送来各种礼物,可有此事?”

    窦建德有些不明白凌敬这个时候问这个事情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事实上,魏刀儿早就透露出对小女的好感。就在今日,还曾私下里隐晦的提起过此事,他的意思是想娶小女,只是还不知道小女的心意,所以来向我打探一二。”

    众武将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凌敬这个时候提起这些儿女私事做什么。一旁的宋正本却是眼前一亮,拍着巴掌赞道,“凌军师果然是高人,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将军,有凌军师妙策,将军大事可期矣。”

    窦建德似懂非懂,心中一知半解,“凌军师,是何妙策,可否详细道来?”

    凌敬转头看了一眼宋正本,对这个后来的军师也有些意外。

    “将军,可曾读过三国之史书?”

    “我本一村野农夫,虽识的些字,却没细读过什么书。三国史书未曾读过,不过当年避罪流浪江湖之时,也曾听说过一些三国的野史。不知道军师为何提起此事?难道我们眼下之事,与这三国还有关系?”

    “差不多,老夫有一计,或可帮将军谋夺这河北南部诸郡,就算不成,至少事成之后将军之兵马可尽复手中。不过此事要成,却非红线姑娘相助不可。”

    凌敬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道坚定的声音传来,“爹爹,各位叔伯,倘有用到线娘之处,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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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连环双计

    第610章连环双计

    窦红线自外踏入书房,看见父亲与河间旧部叔伯们俱在,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最后决定。心中叹息,但对父亲的最后决定还是接受下来。

    上前几步,走到窦建德的面前跪下,“女儿刚才在外面听闻,有事需要女儿效力。虽然女儿不知是何事,但只要是关系父亲之事,不论何事,女儿万死不辞!”

    窦建德心下感动,上前扶起红线,“爹也还不知道是何事情,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商议。爹本来已经与你说好要隐退,可如今却又决定留下来,你不会怪罪爹爹吧?”

    窦红线摇了摇头,“不论父亲决定离去还是留下,女儿愿意永远陪在爹爹的身边。”

    长叹一口气,窦建德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觉得今生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就算是死了也能欣慰了。

    凌敬诸人看着窦红线父女俩,也一时感动。凌敬上前对着窦红线行了一个大礼,“如今我等有倒悬之危,义军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燕帝王须拔,自称帝以来,行为渐渐荒唐,整日酒池肉林、醉生梦死,诸事不顾。却又强行收编各义军手中兵马,剥夺我义军之统兵之权,各义军诸部首领,无计可施。如今外有河北陈破军频频兵马调动,可预见不久必然大军发于我河北南部。而如今大燕内部也因兵权财物官职等分配不公,内部离心离德。如此内外交困之时,王须拔居然还能整日饮酒作乐,凡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我等已有灭顶之灾矣。”

    “王须拔如今诸事不理,燕国内外军事俱交给结义兄弟魏王魏刀儿。魏刀儿本是马贼,骁勇异常。刚刚老夫听窦将军言,王须拔与魏刀儿均向窦将军提亲,欲迎娶红线姑娘。我观此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魏刀儿,后献与王须拔;你于中取便,谍间他兄弟反目,令魏刀儿杀王须拔,以绝此昏庸之徒,然后窦将军再于从中谋划。如若成功,有三成机会,窦将军取王须拔而代之,有至少七成机会,重新夺回我河间义军兵马之权。事若成功,此皆你之力也。不知你意若何?”

    窦建德在一旁听完,一拍桌子怒道,“凌敬,我视你为兄弟,你却如何待我之女儿?红线是我爱女,你却行此策,真当红线为货物吗?亏你也当得起往日红线对你的伯父称呼?”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窦建德从一农夫拼杀至今,失去的东西太多,亲情、家人、兄弟、为了走下去,走的更远,他或无奈的失去,或挣扎着出卖,心肠最已经坚硬无比。当初好兄弟高士达就是他见死不救,才被河北军斩首。结拜兄弟张金称,也是为了生存,而在平原郡大战一场,昔日结拜兄弟,最后互相残杀。

    但是在窦建德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是无法伤害的,就是女儿窦线娘。必要的时候,窦建德也许能把所有人出卖,但是他不能那样对女儿线娘。凌敬的计策说出来,他没有去考虑那个计划的可行性,而是第一时间就怒极斥责。窦建德是他心底的最后一方神圣的净土,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污染她,伤害她。说是父爱也好,说是固执也罢,这就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底线。

    凌敬被斥责并不生气,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中充满着坚定。到了如今,河间义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兵马统领权,用不了多久,就算燕国不被河北攻灭。他们这些非王须拔嫡系出身的义军首领头目们,最后也会被渐渐清洗,直至不知哪一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哪条臭水沟中。

    义军中出来的人,说是心肠硬也罢,说是见惯了比这些更残酷的也罢。义军行事向来更直接,更彻底。为了生存,手足相残,出卖兄弟,背弃朋友,这样的事情他们见的太多了。至于把女儿当作筹码,却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根本不能算什么,不但义军如此,就是朝廷与那些贵族世族们,哪个又不是如此呢。女子生来的命运也许就是如此罢了,虽然红线人人喜欢,可是喜欢又能如何,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更希望能牺牲红线,而换来河间义军的出路。

    窦红线将所有叔伯们的心思都看在眼中,心底只是感觉到一阵的茫然。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是觉得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她所最后能帮父亲的事情了吧。

    “爹爹,女儿早就说过,为了爹爹,为了义军的兄弟叔伯们,女儿万死不辞!请爹爹就按照凌伯父所言照做吧。这都是女儿应当做的,这些年来,都是义军的弟兄叔伯们的庇护,女儿才能到今天。现在,也是到女儿回报大家的时候了,女儿没有别的愿意,只是如果此去有个三长两短,还希望诸位叔伯们,能代线娘好好照顾我父亲,拜托了。”

    窦建德眼中落下几颗热泪,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失声道,“线娘,父亲绝不会让你入此狼窝虎穴的,父亲只要你陪在身边照顾,要你照顾一辈子。”

    窦红线以衣裙擦拭着父亲滚落的眼泪,含泪带笑道,“父亲,这是女儿应当做的。这些年来,多少义军的弟兄叔伯们为了其它的弟兄们先倒下了。还记得平原郡与张金称大战吗?我们五万对三十万,正是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才有了我们今日。后来的河间伏击郭洵,河间袭击薛世雄,还有后来与陈破军大战。我们战败南逃,一路之上,如果不是那些义军的弟兄们义无反顾的殿后阻敌,女儿早已经死了。如今义军剩下的弟兄们需要女儿效力的时候到了,女儿怎么能做一个逃兵?父亲,你不用再多说了,就算女儿真的不能再回来,您也还有其它的弟兄叔伯们。”

    宋正本在一旁轻声道,“将军,此行虽有些危险,但是红线姑娘向来的聪慧灵敏,相信最后不会有事的。”

    “就算不会有生命之虞,可线娘一个姑娘家,却行此策,清白也是污了,将来又如何嫁人。”窦建德心中只觉得憋闷。

    “父亲不须再说了,那么多弟兄命都豁出去了,又何须在意那些。乱世中人,本就如此,哪顾的些许多。”窦红线阻止了父亲继续说下去。

    窦红线一意坚决,河间诸部将也是全力支持此事,窦建德虽心中不肯同意。怎奈何女儿与诸部将们心思都已经同意,他一味的坚持下去,不但解决不了当前的危局,反而有可能让部下们失望离心。最后痛苦无奈之下,只得勉强同意下来。

    第二天,窦建德便派人请来魏刀儿,与他把酒言欢。席上,窦建德派人叫了女儿窦红线过来,窦建德当面询问女儿魏刀儿欲娶她之意。窦红线一身亮丽宫装,少了些许往日的直爽,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窦红线对着魏刀儿,欲拒还迎,隐隐晦晦,虽没有说什么露骨直白的话语,却更加让魏刀儿一颗心也全寄托在了窦红线身上。

    窦建德直接相问红线的态度,红线只是含羞而笑,扭头直言婚姻之事,尽皆由父亲做主,呆不片刻,便好似不胜羞意回了后院。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既不反对,那就是赞成。魏王英雄无双,乃当世英雄,小女有幸与魏王喜结连理,老夫也是喜不自胜。此事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三日之后,魏王前来迎娶小女如何?”

    魏刀儿自见到窦红线第一眼起,就一直对她心生好感。这些日子来也经常来邀红线,见她虽然并不是太热情,可也没怎么明显的拒绝之意。心中也才有了提亲之意,本以为事情可能还会有些波折,却没曾想到如此顺利。当下万分高兴,立即出席再三拜谢,连声同意了三日之后的迎娶之期,又言明让府中马上送来娉礼,再三拜谢才高兴着离去。

    第二日入宫朝会下朝之后,窦建德却又入宫求见王须拔。一见王须拔,窦建德立即拜伏,“臣欲请陛下屈驾前往寒舍,臣府中已经备下酒宴,还请陛下赏恩。”

    王须拔也早就听闻过窦建德之女英姿飒爽,因此才有昨日提亲欲纳入宫中为妃的打算。眼下一听窦建德府中设宴,当下立即想起窦建德之女来,忙不迭的点头应允,“郡王相邀,即当趋赴。”

    到得窦建德府中,酒宴却只没有邀请他人,只有窦建德做陪,酒至三巡。王须拔早已经心痒难耐,窦建德早一直注意,见此忙道,“今日酒宴不及准备,多有怠慢陛下。不如臣让人前来舞剑助兴,如何?”

    王须拔一直挂念着窦建德的女儿红线,可也不好当着面直接唤红线前来,闻言也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窦建德拍了拍手掌,教放下帘栊,顿时厅内笙簧缭绕,乐音糜糜,只见帘外一女子翩翩而至,其身形曼妙,恍如凌波微步,又似翩若游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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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许你为后

    王须拔眼前一亮,连举在嘴边的酒也忘记了喝,只是半倾着身子,透着那帘子,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厅中的剑舞。

    大厅之中,十余名jiāo媚的女子却全都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一把短剑。那短剑看似简单,却恍然有无数的机关大其中。只见在那个英气逼人的丽人领舞的带领下,十几个舞姬动作优雅的甩动着剑柄,那剑柄与剑体之间,居然还能活动。

    在厅中两侧的两排乐女的有节奏的小鼓拍打、打令之中,舞姬们自由甩动、旋转着短剑,让剑发出有规律的音响,与她们那曼妙优美的舞姿相辅相成,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种战斗的气氛当中。

    王须拔与窦建德都是多年战场厮杀之人,早些年都是尸山血海,血雨腥风一路走来。如今大燕建国,却一时反而渐渐静了下来。特别是王须拔,自定都邺城以来,整日仿佛那些贵族阀门世家一般,整日里酒池肉林,过着奢靡的生活。这种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充满着新鲜感,让他乐不思蜀。

    但是再沉缅于酒sè的王须拔,在他的骨子里流着的也是好战噬血的血液。此时坐在这里,被这种剑舞所带动的气氛一鼓,立即感觉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充斥着全身,让他心底渐渐沉睡的那种好战的*又复苏了起来。战斗的渴望使他热血沸腾,让他面红耳赤,呼吸急重。

    强烈的战场氛围,还有那曼妙的身姿,缓慢、典雅的舞姬表演,给王须拔营造出了一种十分别样的气氛。

    一曲舞罢,王须拔却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好舞,乐好舞好人更好。太精彩了,真乃仙音神舞也,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窦郡王,快把那领舞者唤来,刚刚舞的太好了,朕要重重赏赐。”

    窦建德将领舞的女子唤了进来,王须拔刚才隔着帘子观看,只觉得这女子身材曼妙,但是脸蛋却看的并不是太清楚。此时一见,却只觉得这女子身材苗条欣长,鹅脸蛋虽少了些妩媚,却多了几分英气。与身上的铠甲一配,却越发的觉得有种别样的美丽,当下越看越喜,忍不住向窦建德道,“朕yù向窦郡王求此女,不知窦王兄肯割爱乎?”

    窦建德上前拜伏在地,“臣向陛下告罪,此女非他人,正是臣之独女窦红线。因昨日陛下向臣提亲,yù纳小女入宫为妃。臣只有此一女,向来有些jiāo惯。将此事说与女儿听后,她说她曾经许过誓言,今生只嫁给自己心仪的英雄人物。不管陛下如今何等身份,要想娶她,也须她同意才行。于是臣今日才斗胆请陛下来寒舍赴宴,实则是让小女近距离观览陛下,此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听到眼前佳人,就是传闻中的窦建德的那个女儿,也不由的更是眼前一亮。早就听闻窦建德之女是一个奇女子,但今日亲眼所见,王须拔才感觉果然传言非虚。心里越发的喜欢起窦红线,更有意纳其为妃。本来他要纳窦红线为妃,不过是想要拉拢窦建德的一个手段罢了。毕竟窦建德不比其它乌合的义军首领,窦建德连连击败过郭洵与薛世雄这样的名将,在天下的义军首领之中,也是威名很响,对于这样的人物,他自然是想着拉拢的。

    不过眼下,他却是真的有着强烈的收窦红线为妃的想法。这女子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听说上马还能作战,不亚于一般战将。刚才观她舞剑,那身着铠甲,拨剑四顾而舞的优雅样子深深的打动了他。

    “哈哈哈!”王须拔大笑数声,对着站在在前不卑不亢的窦红线笑道,“朕现在就站在郡主面前,郡主觉得朕如何,可配得上郡主乎?”

    窦红线抬头微微一笑,“臣早闻陛下当年之威名,纵横河北,声势无双。在天下各地义军纷纷被官军们击败之时,陛下却于邺城开国建朝,此诚伟业矣。就此,可当臣心目中英雄之形象。”

    “哈哈哈”王须拔被窦红线一夸,笑的更加开心。

    “不过”

    王须拔笑声突然听了下来,“不过什么?”自当了皇帝,各种各样的美人他都拥有了,但却还从不曾拥有一个如窦红线这般的奇特的佳人。听到还有个不过,立即凝视相询。

    窦红线抬头与王须拔对视,丝毫不惧他的目光,坦然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听闻,但是臣自随家父入得邺城以来,所观所闻却不尽如此。陛下建燕国,志向宏大,然建国之后,虽占据数郡之地,可不大力恢复生产,整备军事,却耗费上数十万民众,花费无数人力财人物力,修建起一座庞大奢华的都城,还修建起铜雀台等建筑,臣以为此数类实非英雄所为,必然是陛下受身边小人古huòméng弊,才做出这等失策之事。此虽非陛下本意,可为人君也有失察之职,所以臣有些失望。”

    王须拔听到窦红线如此不顾情面的当场指责他,面sè数变,心里十分不痛快。不过自他当皇帝以来,这样的话语还从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就是他的几个好兄弟也都只是隐晦的提过,从没如此直白的说过。

    心神一转,王须拔却反而对窦红线更加的欣赏起来。

    “说的好,此事确实是一时失策失察。听郡主之言,似乎郡主对于治国安邦之道也有些心得,不知道郡主对于眼下之形势可有些判断?”王须拔的身边不缺那些花瓶一样的女人,各sè各样的美人他要多少有多少,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渐渐有些腻味。此时一见如此奇特的窦红线,不由的更是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虽已经称帝,可他却渐变得疑心起来,无法再如当初那般的相信他人。就是那些生死的老兄弟,他也有些猜忌起来。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这次强行收编军权,有些操之过急,还如此的着急推行。而且还在收编军队之后,让自己的那三个草包弟弟也帮着一起掌握了四卫兵马大权。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别人,这次的军职任命之上,只要他再放开一些,对那些非嫡系的义军首领们也多加安抚,也不会是如眼下的紧张局面了。

    眼下窦红线的出现,却让他感觉,也许娶了她后,让她帮着分担打理一些事情,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前提是她得有这个能力。

    窦红线躬身双行了一礼,“陛下,其实先贤老子曾经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国家就如同烹小鲜,说白了也就是要小心翼翼的掌握火候,更不能老是翻过来、翻过去的胡乱折腾。还有黄老的无为之治,以及中庸之道,其实在臣看来都是治国大道。而简而化之,具体一些来说,治国,甚至就是趋利避害,让治下民众得利,如此才能大家拥戴,长治久安。在臣看来,先前陛下下令整编军队,将军队整编为十二卫,并实行兵部与十二卫,及各营的分开制度就很好。不过陛下出发虽然,但是却没有注意火候,翻面太早,所以就容易把小鲜翻碎,也才会有如今眼下朝廷中的暗流涌动。”

    王须拔听的直点头,虽然燕国建立后也强拉了不少的世族子弟、大儒入朝,可是那些人要么不肯真心出力。要么动不动就是之乎者也,圣人去子曰,听的他头大如斗,却什么也听不明白。可窦红线的一番简单的话,却让他豁然开朗。

    “陛下,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我们燕国内部安稳了了,才能对付外部的大敌。而如今朝廷内部所面临的问题,也主要是几个方面,首先就是朝廷应当马上组织恢复地方生产,安抚流民。第二因当是宽于刑律,恢复治下各地治安平稳安定。第三,则是赏罚分明,公平公正。特别是眼下朝廷的兵马整编,好事是好事,可朝廷的动作太快,又没有适当的对各义军首领们安抚,使的下面的那些首领们都有些人心惶惶,此事陛下当早决。内部只要解决这些,那基本上就能安稳。到时陛下只须再着手整军备武,厉兵秣马,联络其它各方势力,一同对付河北陈破军,到时大燕又何惧之有,就是统一中原,也是指日可待。”

    “啪啪啪!”

    王须拔长身而起,双手双力的拍着巴掌,“好,说的好。郡主不但能武,更是能文,听郡主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郡主真乃才女也。朕听完后,顿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前的许多处事,也顿觉有误。郡主如是男儿身,朕必然要请郡主为朕之丞相,为朕总揽政事。”

    “臣也只是胡言乱语,其实大多数还是听的父亲平日里言及,还有些也不过是从书中所看到。线娘当不得陛下如此谬赞。”

    “不,郡主当的起,你要是当不起,那这天下我看就再没有人当的起了。”王须拔现在是真的对窦红线青眼相看。能说出这般大道理的女子太难见了。更何况,还是这般美丽佳人,更兼其父还是威名震于河北的虎将窦建德。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窦红线他也是可能再错过。当下上前诚恳的道,“听完郡主的话后,朕也感觉之前许多不足之处。朕有个请求,希望郡主能嫁给朕,帮朕打理后宫内务,并帮朕参赞军政之务,为朕多提些良言佳策,共同掌管好这大燕国,可好?”

    窦建德自女儿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也有些震惊到了,以往他知道女儿不再喜欢她曾经喜爱的女红,反而专心mí上了骑射打仗,也只是觉得这乱世使然。但是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女儿居然还对这天下大事,治国安邦之策,也懂的这么多。

    听着女儿在那里不急不促,娓娓道来,窦建德心中的惊讶比之王须拔更胜几分。此时看到原本只是议好用剑舞来吸引王须拔,以行使连环之策。可现在却看到女儿居然轻轻一番话语,就让王须拔也如此的正sè起来,甚至如果诚恳正sè的提出要女儿以来帮她襄赞军政大事的话来,更是目瞪口呆,一个劲的在旁边给女儿使眼sè,让他答应下来。

    窦红线却微微笑着思虑了一会,“陛下知错就能改,诚然让人佩服。与陛下刚才的一番交谈,也让臣明白陛下的雄心壮志,如果可能,臣当然愿意襄助陛下开创不世之功。不过臣有几个要求,事先不得不提,如果陛下同意,那么臣才能嫁给陛下,否则,宁死不从。”

    “郡主请说,郡主请说,只要合理,朕一定答应,绝不犹豫。”王须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要娶窦红线的那些原因,而是将窦红线当成了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大才。

    “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提出。要臣嫁给陛下也可,但陛下需得答应臣,臣入宫后,不希望像其它陛下的妃嫔们一般。臣可以不做皇后,但至少得是仅在皇后之下的淑妃之位,且不需受皇宫中陛下以外的人约束。而且臣统兵数年,早已经习惯这一切,哪怕是入了宫后,陛下也须同意让臣继续统领一支兵马。哪怕就是三五千,也可。”

    王须拔没有半点犹豫,“这两个要求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朕虽称帝,可当年元配早死,如今后宫并未有立皇后,线娘只要入得皇宫,朕即册封你为皇后。而且,线娘你入宫后,可以与朕一起上朝听政,大燕国朝堂内外之军政大事,以及所有奏章你都有权观看参予。至少你要求统领兵马,这个也不是不行,入宫后,朕可以下令,征调强壮健fù,于宫中组建一支女军,由线娘你亲领,你看如何?”

    窦红线也没有想到,她不过胡乱提出的两个条件,王须拔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下来,微微愣了一下后,在窦建德与王须拔两人的期盼中,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612章 洛阳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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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2章洛阳莺飞

    转眼又至二月,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虽然中都洛阳这座大隋如今最庞大的都城还处于战争之中,可对于人口多达百万的都城来说,如果只是在乘坐着小船穿流于穿城而过的洛水河,却依然能感觉到这都城的繁华与安详。

    城外的数十万的军队,与城外到处都是的饥民,仿佛都被隔在了高高的洛阳城外。这里依然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东西二市照样生意兴隆,特别是西市的那些酒肆、勾栏,似乎反而比以前更热闹了一些。那些莺莺燕燕、穿红着绿的青楼女子们,也不再拘于夜晚才出现。

    西市洛水河边,那一排排的雕栏画阁,大白天的也站满了那些涂脂抹粉的年青女子,对着来往的路人们抛眼丢媚,轻声浪语。在那些青楼之前,到处可见一辆辆名贵华丽的马车停在外面。不时还能看到几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富贵公子,被楼里的小厮扶着送出来,乘车离去。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洛水河中,一名年青的船娘正泛舟而过,在船头之上,还站立着一位年青秀气的白袍公子。那公子面相清秀,负手立于船头,看着这城中的一片繁华景色,嘴角却略带讥笑,轻轻的呤诵着一句诗词。

    划船的船娘一边划着舟,一边却不时的偷偷抬头打量着这位俊秀的公子。她本也是洛阳城中一良家小姐,只因洛阳被李密当初围城之时,父亲被征上城头守城,却不幸中了流矢丧命。父亲一亡,加上那时郑王还未入洛阳,城中恐慌,家中为了安葬父亲,不得已将家中一直倚之生活的店铺也贱卖了出去。后来郑王带大兵入洛阳,洛阳倒是又安定了下来,可她家却无了依靠,家中除了她与母亲,尚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弟,无奈之下,她又变卖了自己与母亲的首饰,租了这条船,每日抛头露面,在这城中洛水上泛舟,赚点铜钱维持家中生活。

    船娘自幼也读过不少的诗书,对这年轻公子所诵之诗,却也是一听即明白。见到这公子眉头间的忧色,还有对那些只知寻欢做乐的富贵子弟们的讥讽之意,心下更是仰慕不已。

    几次抬头低首之后,船娘带着羞意轻声道,“公子果然是大才子,不但有才,而且还心忧天下子民,真是难得。”

    船上俊秀公子闻言转首,看着那船娘面色绯红,目光中还带着明亮的光彩,顿时也看出了这船娘的心思,不觉脸上也是一热。却又不好回答,只好装作镇定的转过头去,望着洛水岸边。却不经意间的发现,这里的岸边已经不似刚才那边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也尽是些布衣百姓。当时在岸边的那些柳树之下,还是不时的看到有些年青的妇人,身着布衣,站在岸边的柳树下不断的张望着。

    “船娘,这些妇人可是在等人么?”俊秀公子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船娘闻声往岸边看了一眼,却是急急的又回了头,还不忘往那岸边的那此妇人那里啐了一口。“看公子是个正经人,怎么也这般?公子今日坐船莫不就是来寻这些没羞耻的,如果是,还请下船吧,奴家不送公子了。”说着就要往岸边靠。

    俊秀公子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道,“莫不是刚才在下哪得罪姑娘了,怎的突然就变了脸色?”

    船娘抬头打量了公子几眼,发现不是作伪,只好转过头去,轻声的道,“公子快莫要往那边看去,那些妇人都是些不知耻的,在这里,都是来出卖身子的。”

    “卖身?那怎么不在青楼之中,却跑到这来了?”

    船娘幽幽一叹,“自瓦岗贼军围洛阳以来,城中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油盐米醋哪样都是翻了数倍的价钱,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世家们还无所谓,可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城外有乱军,又不敢出城,许多以前维生的生技也做不得了。每日做吃山空,又哪抵的住这粮油的上涨。百姓多有饿死,也有些不要脸的男人,就让自家媳妇、女儿出来操这皮肉生意。长的好些的,都被那些青楼楚馆弄了去。再年青些又有些姿色的,就弄了舟船,在这城中河水接客。再有那些年纪大些,又没什么姿色本钱的,也就只好站在岸边不知羞耻的拉客了。”

    船娘说到这里,又是叹气又是愤怒,原本洛水上泛舟是个很正当的事情,每天出点力气,也能挣得一家人勉强活命的钱财。可是自不少的女人弄了舟船在这河上做卖笑生意后,却让别人对洛水上的船娘都有了别样的看法。隔三差五的,她就能碰到那些上她船,却是来寻花问柳之事的轻薄之人,如果不是迫于生计,只能坚持,只怕她早不做这船娘了。

    年轻公子静静听完,面上也泛起无奈,乱世之中便是如此。洛阳城中的百姓,虽然看似窘迫,但真要与中原其它地方的百姓比起来,却又仿佛生活在天上。最起码,有洛阳坚城的保护,每日不必那般担心受怕。

    想到这些事情,年青公子也不禁对自己打算去关中的计划有了些迷茫。自己在做的事情,究竟算是什么呢?天下纷争,看似不过是那些权贵们的一起游戏罢了。真正苦难的还是最底层的那些百姓而已,那些乱世之雄们争斗的越厉害,百姓们也就越苦难。

    年青公子在心里叹息,沈落雁啊,沈落雁,你又何必再一直掺杂在这其中呢?就去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听从家族父亲的安排,嫁人生子,岂不是更好。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沈落雁又一次的诵起了这句话,当初她头一次听到这首诗居然是陈破军所作之时,曾经大吃了一惊。这诗中的后庭花指的乃是当年陈朝后主所做的玉树后庭花,这首诗中引用这词,却是明白无误的向世人表达了对陈后主当初长期沉迷于这种萎靡的生活,视国政为儿戏,终于丢了江山的不满。特别是此时隋末之时,虽然陈朝亡国不远,可如今隋朝的君臣们又继续着当年陈后主君臣们的那般行为,让人感叹。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沈落雁凝视远方,总感觉这个表哥越来越像一个谜,让她只觉得他的身上绕着层层的神秘雾纱,总是怎么也看不清楚真实的面目。

    身为陈后主之嫡孙,却又批评祖父的不是。身为南陈皇帝的唯一嫡子,当初却又能视陈朝偌大的地盘不顾,一意留在辽东,渐渐到如今,反一跃成为了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兵强马壮,地多人广。

    不自觉,她又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那封父亲的来信。南陈大半年来,毫无作为,反而接连失利。虽然如今南陈还占据着数十郡的地盘,南陈各大世家手中的兵马加起来,也足有近五十万,精兵二十万。可是到现在,南陈的这些华服贵族们,似乎也渐感觉到了迫切的危机感。

    昨夜收到的信中,依然把持着南陈朝政的父亲,却旧事重提,提起想将自己嫁去河北给陈破军为妻。看完那信,她也不由的有些复杂。当初南陈复立之时,瞬间之间,夺取大隋数十郡,兵马数十万,为天下第一大势力。父亲与其它世族的南陈大臣们的态度可不是眼下这般。

    当初他们在面对陈克复的时候,却是从没有想过什么妥协的。她早知道,自父亲的第一次提亲之事没有得到答复之时,父亲就已经在着手第二个策略。那就是将自己的小姨嫁给了姨夫陈深,而且很快就立为皇后。甚至原本按计划,小姨与陈深刚生下没多久的那个男婴,原计划是要册封为南陈太子的。

    可如今局势的变幻,却让南陈的这些世族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面对着渐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势力的辽东军,他们又犹豫了。到现在,他们旧事重提,不但再次将自己嫁给陈克复的事情提了起来。而且居然还议定,只要陈克复立自己为后,并且保留江南如今的各方势力利益的不变,那么他们可以让陈深将陈朝皇帝之位,禅让给陈克复。

    禅位?可能吗?而且就算可能,以她现在对陈克复的一些了解,陈克复又岂会在意这些?只要想要,陈克复早晚会自己来取。可笑江南的这些世族们,居然还想保有现在的利益,他们也不回首想想,就在不久前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的世族、豪强大清洗。真的让陈克复得了江南,只怕这些人哭都来不及了。他们居然还想与虎谋皮,却不想想,也许他们在陈克复的眼中,早已经成了他眼中的腹中之餐。现在不来吃他们,相信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按她以往的风格,对于这样愚蠢的计划,她是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可是昨天到最后,她思虑了半天之后,却是给父亲回了一封长信,对此事,表示了遵从父亲与家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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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回马一枪

    第613章回马一枪

    泛舟洛水,看遍京都繁华。\首发\\只是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沈落雁有些漫不经心的观看着这洛阳的景致,城中的一切似乎与自己两年前来时见到的一般无二,可是她一路看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变了些什么。

    等到夕阳渐渐落下之时,她恍如大悟,原来洛阳还是那个洛阳。可如今的洛阳却已经不再是天下的中心,不再是王朝之都。虽然洛阳城中,还有一个皇泰主,可谁人都知道,如今的洛阳表面姓杨,实际却姓王。

    王气不再,紫气东移。做为天子之都的洛阳没有了足以威慑天下的天子,这洛阳也就成了一座普通的都城。特别是如今被围困许久,洛阳渐渐死去。虽然繁华依旧,可剩下的只是犬马声色,醉生梦死经。站在这夕阳落下的暮色中,她只看到了淡烟寒水、夜幕朦胧的凄迷景象,听到了商女靡废的亡国之音。

    长叹了一口气,沈落雁突然对于陈破军在河北汲郡的那个北-京城。这里死气沉沉,到处都是醉生梦死的景象,想必那北-京城必然不一样吧。这些年,她也去过许多过方。她去过长安城,那里比洛阳更加的暮气沉沉。她也回过重新建起的陈朝国都建康,到处都是高楼广厦,庙宇佛塔,可建康城中除了那看到那些江南贵族们的奢侈豪华,还有那些僧侣寺庙们的庞大宏伟之外,她看的也只有纸醉金迷。

    她也曾经去过太原,晋阳宫修建的极度奢华,可那里早已经不复昔日之美好。

    太原、长安、洛阳、建康,这一座座的历朝之都城,如今却看不到半点的王者之气,有的只是沉沉死气。

    长叹了一口气,沈落雁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想去一次北-京城。去看一看那个如今天下最强势力的中心,去看一看北-京城如今又是怎样一个景象。她更想再去看看那个人,当初瓦岗时虽也见过,但那时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她迫切的想去找到他,与他细细的聊天,谈论天下之事,或者只谈论一些闲杂小事。

    其实对于当初父亲要把自己嫁给陈克复,她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的反感。她明白身为沈家之女的归宿,算上去年嫁给陈深的小姨,沈家已经出了四位陈家的皇后,其余的王妃也有二十多位。//网》甚至,沈家女至少也是嫁给同等地位的陆、王、朱、张、谢等江南大族。这是没有的选择的事情。

    只是当初她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心,与陈破军那毫无与沈家联姻的行为,才让得这对表兄妹,至今天各一方。

    心头一道涌起去北-京的想法,就再也停不下来。

    “船娘,靠岸吧。”

    年青的船娘慢慢将舟划至岸边,沈落雁取出一张百贯的四海钱庄银票递给了她,“多谢姑娘今日的泛舟相陪,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观姑娘以前也定是一知书达礼的小姐,眼下东都只怕不会太平,你还是不要再出来划船了,好生在家中避着。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洛阳就会太平了。”

    沈落雁轻盈一跃,人已经如一阵风般落在了岸上。衣袂带起一阵清风,船娘呆呆的拿着那张船票,看着那个俊秀公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感觉一惭落寞,笑容渐渐僵硬。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

    她站在那船头,一直凝视着他远去的方向,仿佛如一尊石像。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急促的钟声响彻全城,紧接着,鼓声大作,急劲紧迫,不由花容失色,面色惨白。这是有外敌袭击的警讯,每坊之间均有军鼓,有袭击之时才会鸣鼓示警。如此传讯极快,转瞬全城中鼓声大作。

    听到这声音,船娘眼中尽是惊慌之色。这样的声音,洛阳城很少听到。早几年前,杨玄感叛乱攻打洛阳时,洛阳城中也曾经响过这般的警讯。再后来,就是李密来攻打洛阳,在那次急促的警报过后,父亲被征为民夫,上城协守,可却在城头身中流矢,一去不返。如今再次听到这警报声,让她不由的身体颤抖。

    沈落雁听着这急促的警讯,嘴角却是一笑。

    早在李密摆下鸿门宴,杀死翟让的当天,她就知道了这一切。当时她正在准备西进关中,听到这消息后,沈落雁有一种深深的失望从心底涌现。

    当初她就对李密说过,翟让不过是一胆小怕事之人,杀不杀都无妨。就是想杀翟让以清除以前翟让的威望,也可以,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李密自己做,哪怕李密的手下来做也不行。最好是让翟让去汲郡,让他死在辽东军的手中。一来,可以趁机除去翟让,免的翟让因其瓦岗大龙头的身份,而影响到魏国的发展。而且只要翟让死在汲郡,也能让瓦岗从此与辽东军结为死仇,以免将来陈克复拉拢收买瓦岗旧部。

    可如今到好,她说的那些清楚,她一离开,李密却对一个完全威胁不到他的翟让,迫不急待的亲自下了手。还摆鸿门宴,弄的此事如此恶劣。也正因此事,才让沈落雁放弃了马上入关中,而是进了洛阳城中。

    李密杀翟让,虽然看似小事,却让沈落雁对于以往的那些想法,产生了动摇。也让她看清楚了,李密终究是难成大事之人,一时称雄尚有可能,可真正的群雄逐鹿,李密却是没有半分希望。

    放下了以往心中的那份固执与坚持,她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特别是当她决定前往-北京的那一刻,再回过头来看待瓦岗军,看待李密,她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当局者的感觉,只是轻松的看着这一切。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与眼光来看这一切。

    眼下洛阳警讯,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密来犯。

    而先前的情报却是王世充一直假装留在洛阳,其实却一直在河东,更是趁着是李渊与杨暕在河东大战,黄雀在后,一举夺得河东五郡之地,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而李密摆下鸿门宴,杀了翟让等人,虽然表现上简单的解决了内部矛盾,却制造了更多的裂缝。而李密随后调兵,决定出兵汲郡,从辽东军手中夺回汲郡的打算,也让不少人在骂李密无谋的同时,放弃了警惕。

    眼下本应平静的洛阳城,却突然警讯大作,这已经说明,来袭的不是什么小部人马。以洛阳的城防,不是大部人马,城中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警报。

    以沈落雁的聪明,在脑中转了几圈之后,也马上猜出了一些前因后果。

    鼓声急劲。百姓乱成一团,有茫然,有慌乱,还有的不迭的冲出了家门,只是要去哪里,却是一无所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还能去哪里?

    鼓声急骤,全城告警,不但百姓惊惶,就算兵士都是四顾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落雁看着乱纷纷的街头,摇了摇头,王世充的淮南军号称天下强军,可警讯一起,东都城仍然是慌乱无比。当下也不再停留,看准了方向,迅速的离开。

    一路争赶,沈落雁最后进了洛水岸边的一处丝绸庄。刚一进去,立即已经有七八人迎了上来。另有数人马上去把绸缎庄的店门送闭。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的正派人要去找您呢。”一个年纪稍大的掌柜模样男子上前有些担忧的道。

    沈落雁点了点头,“不需担心,我只是坐船在洛水上看了会风景。东都突然响起警讯,可听到什么消息?”

    老掌柜上前小声道,“刚刚自城防处打听到的消息,“听说瓦岗军大将单雄信率大军突袭了回洛仓,据说瓦岗军有上十万人,回洛仓那里早已经杀成了尸山血海,东都的朝廷官军已经大败。听就守回洛仓的刘弘基三万人马全军尽没,只余的数百骑仓惶败入了洛阳城中。单雄信已经夺下了回洛仓,现在兵马已经直接杀到了洛阳城下,正在大举攻城呢。”

    回洛仓就在洛阳外面的十里之远,洛阳南面的回洛仓与洛阳东面的洛口仓,还有北面的河阳仓,是东都洛阳的三大粮仓,也是大隋天下的六大粮仓之三。东都百万人口,全部靠这三大粮仓转运存储供应。而在这三大仓中,又以回洛仓距离洛阳最近,就在城外十里。

    之前瓦岗军也数次攻打三大粮仓,可从没有得手过。眼下,却突然占了回洛仓,一时让东都人心惶惶。

    沈落雁笑了笑,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异彩。

    李密的兵马有差不多五十万人,不过这五十万人是加上那些前来会盟的盟军。真正李密魏国控制的兵马在三十万左右,其中除去山南等地的兵马,在洛阳附近还有二十万左右。

    且主力兵马大都在洛阳东面与荥阳郡的边界,之前李密杀翟让,扬言要收复汲郡,各方所得到的情报是,李密的十万大军已经越过了洛阳与荥阳的边界关口虎牢关。可现在却突然杀到洛阳城下,夺了洛口仓,这消息传到洛阳时,朝中大半人马,都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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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介绍:
陈克复是南陈皇太子深的唯一儿子,可是他出生的当日,南陈被隋朝大军灭亡。
被太子托付给大臣带着隐居在外的陈克复,自小向往着成为一名英雄好汉,在他二十二岁时,他偷偷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家丁参加了隋第三次征高丽战争。
在陈克复的第一次处女战中,他在百万军中,以一身拉风的白马白袍形像,引得了皇帝的注意,实现了成为英雄好汉的梦想,却也在漫天的雷电交加中,被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灵魂穿越附身。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战马、长枪、骠悍勇武的男人、鲜血染红的沙场。
穿越而来的陈克复知道隋朝即将灭亡,天下将再次陷入乱世当中。乱世之中,却又身为前朝皇族,他将何去何从?是早早的投靠李唐?还是天下布武,完成复国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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