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栽脏嫁祸
深夜。
刘文静正与部下商议等到天明就向射匮可汗告辞回中原,赵起的那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可能,但真真假假,他也无法分辨的清楚。
最后想想,还是决定早点回到〖中〗央为好。
“刘福,信使派出去没有?”
“回老爷话,小的下午就已经派了刘贵和十个护卫先一步南下了。小的已经按老爷的话吩咐过他们了,这次不走草原,而是从河西回河东,出敦煌,走河西走廊。只要等过了玉门关,那里就有我们的驿站,也有我们的信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次结盟的好消息传回唐王。”
刘文静点了点头“好,大家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准备回去。”
“老爷,外面来了位大可汗的shì卫,说是大可汗有要紧事情传老爷去金帐议事,听说是河东那边出了点事情。”一名仆从匆忙走入帐中禀报。
刘文静眉头一皱“深夜来传,又是河东的事情,难道真如赵起所说的,唐王那边出事了?”当下再不敢犹豫,立即重新更新匆匆向金帐赶去。
等他赶到金帐前时,却发现其它五个与射匮大可汗结盟的势力使者也全都赶到了帐前。
众人互相打量一眼,却都是没有言语,互相站立一侧。
一名金狼头shì卫从金帐中走出“大可汗有令,传六位使者进帐。”
六人来时,都是被告之各自中原势力出了事情,让他们前来商议。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心中担忧。却并没有与其它人交谈。虽然大家都是中原汉人,但却是各奉其主,是敌非友。
刘文静进入金帐后,突然发现那个shì卫居然并没有跟着进来,一时觉得有些奇怪。等到六人走入金帐里面后。越发惊奇的发现,帐中居然一个shì卫都没有,只隐隐看到。帐中的炉火光中,射匮可汗正趴在火炉旁的一张小几上,一旁还放着酒肉等吃食。
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在刘文静的心头。
突然从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的咣铛一声。一名shì卫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上,唰地一声已经拨出了腰间的变幻,大喝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来人!”
河西李轨的使者还站在那里解释道“是大可汗派人深夜来传,说是有紧急要事与我商议。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金狼shì卫提着弯刀冲入了金帐之中。一名shì卫头领快步走到了射匮可汗的面前。却惊怒的发现,大可汗居然毫无声息,已经死去了。
“大可汗升天了!”
一声大吼响起。引的帐中人人变sè。
数十名shì卫已经抢到射匮可汗的身边,在那火把的照耀下。刘文静清楚的看到,射匮可汗居然七窍流出黑紫sè的血。
这是中毒而死!
刘文静的脑中突然一道炸雷惊起,惊的全身发麻。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一直感觉到不安了,射匮可汗突然大半夜来传他,说的是河东之事。可他到后,金帐前却又有其它人五家的使者赶来。
更加奇怪的是,入金帐时,外面根本没有看到几个shì卫,连那个引他们来的shì卫都是没有进来。而金帐之中一个shì卫皆无,偏偏射匮可汗却中毒死在金帐之中,偏偏就他们六个人站在这金帐之中。
yīn谋,这是yīn谋。刘文静心中惊惧,他和其它五家的使者全都陷入了一场yīn谋之中,而且还是谋杀射匮可汗的yīn谋之中。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传来,很多的就有西突厥汗庭中的贵族赶到,随后就是居住在汗庭南边军营之中的射匮长子达罗可汗赶到。达罗刚到,统叶护小可汗也已经匆匆赶到,最后到的是辽东军的使者赵起。
统叶护看到兄长射匮可汗僵硬的伏在几上,心中不由的剧烈的跳动着。
“萨满,大可汗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救?”统叶护假装满脸着急的问道。
巫师上前仔细的检查了射匮可汗,最后摇了摇头“大可汗中的是剧毒无sè水,这种毒就和水一般,无sè无味,只需一滴,就能毒死一头老虎。大可汗所中之毒,最少也服了十滴以上的毒量,这么多毒,被掺在酒中,一中既死,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是谁,是谁谋杀了大可汗?”统叶护大吼道。
一名金狼shì卫恐惧的道“大可汗先前在饮酒,结果后来大可汗喜欢的葡萄美酒没了,大可汗就让我去仓库中取。结果小的回来时,就见到这六个该死的汉人站在这里。而大可汗已经倒在了桌上,金帐内外本来应当值守的shì卫们全都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刘文静等六人身上,统叶护看到这六人时都还有些惊讶。原本他拉赵起,是想借用他手上的一千强悍的骑兵。他早就有取大哥代之的想法,可在这汗庭之中,他的本部兵马只有三千人,还在距金帐三十里外。
而他的侄子,达罗可汗却统领着汗庭整整三万兵马,且每夜都宿于北面的军营之中,根本没有机会。他拉拢赵起,就是想借用赵起的一千骑兵,因为他的兵马正在达罗夜宿的北军营。只要杀了达罗,他相信,最后他有足够的机会,来争夺汗位。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赵起不但没有对付达罗,反而不声不响的就把射匮可杀了。而且居然还将中原六家的使者都给嫁祸上了。虽然与计划有些出入,但是统叶护还是很高兴,毕竟与达罗比起来,自己的大哥射匮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你们这些卑鄙的汉人,大可汗对你们如此之好,你们居然还敢谋杀大可汗,来人,把他们推出去,碎尸万段,扔去草原喂狼。”
刘文静看到赵起进来时,已经想到了是谁在陷害自己。无疑最大的嫌疑就是赵起了,因为他们陷入这谋杀案中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辽东军。
“我知道,是他,是赵起杀了大可汗,然后嫁祸给我们,他陷害我们。”刘文静指着赵起冷冷的道。
赵起看着四周看着自己的突厥人,大笑几声“刘文静,别临死还乱咬人。幸好今夜在下前去拜访达罗小可汗,后来随行的护卫们又与达罗小可汗的骑士们一起切磋比试了几把,如若不然,还真要被你诬陷到了。”
达罗小可汗看着四周的目光,点点头“今晚本可汗确实有邀请同在北营的赵使者一起饮宴,而且他的随行人马,也皆参加了摔跤与饮宴,北营值守的人刚才已经向本可汗汇报过,今晚赵使者的人没有出过营门。”
“不可能!”刘文静满脸的不相信。
赵起冷笑一声“事实胜于雄辨,如若不是这位shì卫兄弟正好先前去取酒,只怕也难逃你们的毒手吧。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yīn险,只是不知道你们既然已经与大可汗缔结了盟约,为何还要刺杀大可汗?难道是因为盟约中的条款太过苛刻,就让你们痛下杀手?”
“可汗,今夜金帐中值守的弟兄们找到了,全都在金帐外的一个杂物帐中,十几个弟兄全死了,全是七窍流血中毒而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阵阵的愤怒的吼声响起。
达罗可汗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疑huò,他不相信,刘文静他们居然敢在缔结盟约之后还敢杀大可汗。既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能力。可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们,贵族们群情jī愤,他也不好处理。
想了想,达罗可汗在帐中众人脸上扫过一圈,冷冷道“把这六人看押起来,另外马上搜查这六人使团的帐篷与人马。”
统叶护可汗不满的道“还查什么查,这都是明摆的事情,证据充足,必须立即杀死他们为大可汗报仇。”
统叶的盟友,乙利小可汗也连忙道“统叶护说的没错,不杀不足以平大家心中愤怒,不但要杀了他们,还须立即将大可汗原先与他们的盟约废除,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还能帮他们。”
另一人也大声道“不但要废除盟约,我们还要马上发兵,将这些敢谋杀大可汗的该死汉人,统统杀光,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达罗可汗有些不满的看着叫的最凶的统叶护等人,不说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清楚,就算查清楚了,为了突厥的利益,他们也是绝不能统大兵南下复仇的。
“此事暂时放到一边,我会派人彻底追查此事,一切等追查清楚之后再议。现在大可汗身死,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必须马上安葬大可汗,并且马上选出新的大可汗。”达罗大声道。
达罗所提,就是统叶护可汗也无法反驳,而所谓的选大可汗,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历来大可汗之位都是由前任大可汗指定,当然,如果新可汗的实力太弱,那么其它强大的王族也是可以争夺这个位置的。但是达罗这些年深得射匮大可汗的喜爱,对他宠爱有加,达罗手中的部落和兵马都是众人之中最强的。
这个时候选大可汗,身为指定汗位继承人的射匮长子的达罗小可汗,将毫无疑议的登上大可汗之位。
望着威慑众人的达罗可汗,统叶护小可汗暗暗的咬着牙齿,目光中充满了yīn郁的神sè。!。
第584章 木马屠城
第584章木马屠城大帐内,统叶护可汗恨恨的掀帐而入,一把扯下身上的袍子,丢在脚下恨恨的踩了起来。这袍子是过去达罗可汗送给他的,是用十分珍贵的貂皮所制,但是此时,却被他乌黑的靴底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该死的达罗,以前不过是跟在我后面的一个流鼻涕的小子罢了。他难道忘记了,他第一次骑马,是我扶着他的。他第一次开弓,是我手把手教的。就是他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帐中的shì女。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帐,一转眼,居然把我的大可汗之位给抢走了。”
“今日在金帐之中,他刚刚当上大可汗,居然就敢斥责我,这个该死的混帐。我才是突厥的大可汗,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我要出动我的鹰,出动我的狼,让草原知道谁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赵起微笑着坐在一边,昨夜他派黄君廓与几个特勤司的弟兄出手,不但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了射匮可汗,而且还把栽脏嫁祸到了刘文静等人身上。
虽然达罗心下还怀疑不肯杀了他们,但是如今整个西突厥的贵族都已经愤怒了,无论如何,射匮与李渊等六家缔结的盟约是肯定要废除了。杀不杀刘文静,他无所谓,只要废除了他们的盟约,那就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半,下面就算与突厥人谈不成后面的盟约,也无所谓了。
看着统叶护与达罗的矛盾越来越深,赵起心中也越来越高兴。他当初没按约定去杀达罗,一来是因为杀达罗,并不有解决射匮与中原势力的盟约。而且杀了达罗,如果统叶护再弄死了射匮,那统叶护可就又将是一家达大了。
无论如何,一个强大的突厥都不是什么好事。
杀了射匮,却让达罗与统叶护相互争斗,这才符合河北的利益。
“可汗,草原上只能有一个主人,强大的突厥,也只能有一个可汗,那个可汗之位,非你莫属!”
统叶护咬着牙齿,点头道,“我早就看出达罗像狐狸一样的狡猾,而且有狼一样的耐心。我要他把他的心像毯子一样地展开,我要用我高贵的靴子,踏过毯子,让他永远知道谁是靴子下的毯子,谁是毯子上的靴子。来人,用最快的马,告诉各部落首领,十天以后来这里,我要商议大事情。”
赵起看着统叶护道,“可汗,最后加上两句,一,让他们带上部族的全部兵马赶来。二,如果这次不来,以后就永远也不要来了。”
“对,加上这两句话。达罗小兔崽子还真以为我会怕他不成,老子上战场,在外面撕杀的时候,他却只会躲在金帐之中看些酸酸的中原书籍。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的兵马比我多,可真要玩硬的,他还nèn的很。”
漫天的大雪,草原上被大雪覆盖。
新继位的大可汗达罗在帐内来回走着,愁眉不展,非常焦急。一个手下进来。达罗急忙关切地问:怎么样?
手下禀报道,“今年的雪来的太早,我们虽然存储了不少的草料,可是根本维持不到明年。而且外面的风雨太大,许多牧民们的帐篷都被大雪压榻了,无数的年羊被lù在风雨之中,已经有大量的年羊被冻伤冻死了。”
达罗大可汗重重地叹了口气“前年的那次大雪灾,我们好不容易靠着隋国的援助才顶了过去。这才过了一年,又来了一场更大的白灾。今年我们因为出征东突厥,各部族中准备的粮草大多数已经被我们消耗掉了,眼下风雪这么大,再这样下去,连人都要饿死了。可偏偏那些没脑子的人,还叫着废除与中原人的盟约,还要出兵南下。他们也不想想,没有中原人的粮草进贡,我们的人都要饿死了,还怎么打仗?”
一旁的莫贺咄俟斤叹了口气道,“事实确是如此,可偏偏如今因大可汗之死一事,所有的贵族们已经都十万愤怒,情绪jī昂。这个时候,如果大可汗再坚持与中原人联盟,只怕在部族的会议上,根本无法通过。而且说不定,还会被统叶护可汗抓住机会,挑出更大的事情来。”
达罗大可汗听到统叶护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最近统叶护可汗处处与他做对,且听说他已经在集结部族兵马,正在向牙帐赶来。不由的更是感觉到一阵烦闷。
莫贺咄道,“大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汗念叔侄旧情,只怕统叶护不会念此旧情。统叶护势力强大,而且他已经拉拢了不少的部族首领,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就悔之不及了。”
“我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大可汗在汗庭牙帐有兵马三万人,直属的也有一万人马。而统叶护不过三千直属人马,就算加上乙利小可汗等首领的人马,也不过万人左右。只要大可汗先下手,最后赢的绝对是我们。”
达罗摇了摇头,“拿下统叶护不难,可统叶护可汗与乙利小可汗等部族首领们的兵马怎么办?一旦对统叶护下手,一个不好,就将是我西突厥的又一次分裂,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今正是我们西突厥统一草原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内乱,只会错失此良机,将来你我会后悔的。”
莫贺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连自身都保不住了,又何谈将来?”
“我已经传令让服从我的各部族的首领们率兵马赶来汗庭,我们的兵马比统叶护与乙利的多,相信他们知道如何选择。”
“可是就算能过了这一关,可草原上这次的雪灾我们又要如何渡过?不与中原人结盟,得到他们的粮草,我们根本过不去这一关。大汗,你所惧者,不过是怕统叶护和乙利二人逃脱后,分裂汗国。可只要我们将他们杀了,到时又有几个人还敢与大汗坚决作对?”
达罗大可汗微睁着眼睛,心中充满jī烈的碰撞。一边他告诉自己要趁着统叶护他们这些反对自己的人兵马未到时,一举铲除他们。一边他又告诉着自己,有容乃大,一味的内斗,只会让突厥眼前的大好机会白白流失。
达罗一直在犹豫,犹豫到最终统叶护与乙利两人的联军终于赶到了汗庭牙帐。
在三弥山下,统叶护与乙利两位小可汗的十万人联军,与达罗可汗的十五位联军远远的对峙着。
两军阵前,达罗还是没有放弃,他高声的喊道,“统叶护可汗,乙利可汗,按辈份,你们是我的叔叔。按照职位,你们是汗国的小可汗,分管一地。不管是从sī还是从公讲,你们带大兵来此,意yù何为?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在分裂汗国吗?如今正是我们突厥一统的大好时机,难道你们要一味的内斗,而让汗国错失此良机,以后一直被中原的欺压吗?”
统叶护身着金狼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站在阵前的雪地上与侄子达罗大可汗遥相对望。
“不,你错了,我们突厥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射匮是我们是我们突厥最强大的可汗,在他的统治下,我们突厥人可以随心所yù地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他的命令也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但是现在,我们的草原仍然辽阔,我们的天空仍然从东方蓝到西方,没有任何一片乌云能够同时遮住我们的草原,没有任何一只雄鹰能够不休息地飞过我们的草原。”
统叶护以马鞭指着达罗可汗道,“但是现在,我们却没有一个令四方震慑的大汗。你继承大汗之位,得不到所有突厥人的认可,你不配坐在金帐之中。我与我的部族子民们,一致要求你将汗位交出来,只要你交出汗位,你仍然是达罗小可汗,依然可以管辖着你的草场与部族。而突厥,也会在我的手中更加强大!”
统叶护可汗的话刚落,达罗可汗的军营后面的东川水方向突然显现一条黑线。雪地微微震动,一群无人骑乘的战马向着达罗联军的后翼猛冲而来。
达罗皱了皱眉,立即派出了一队骑兵前去拦截。
前去拦截的骑兵们看着这些上好的无人战马,并没有怎么在意,反而高兴的上前去争抢。战马越驰越近,上千匹战马很快就被达罗部下的兵马俘获。
大军后阵之中一名部族头领笑着上前看着这些战马,疑huò的道,“这些是统叶护的战马,上面都有标志,这可都是好马,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后面来了。”
“估计是跑丢了吧。”一名骑士牵着数匹战马,笑着道。
“咦,怎么这些马的肚子上都在冒烟!”一名骑士惊讶的喊道。
被那骑士一叫,众人才纷纷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俘获的空战马的肚子下面,居然都在冒烟,有的还发出哧哧的响声。
一个突厥骑士低头向身边一匹冒烟的战马肚下望去,却只陡然看见一阵巨大的火光涌现,随后就在一阵巨响之中,被冲出了丈余远。
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冲天的火光烟火,剧烈的爆炸声,战马的悲嘶,士卒们的惨叫声。
断手残肢,马尸碎块,烂肚破肠,鲜血如雨。
达罗大军后阵之中的剧变,让无数的战马不安的奔腾嘶鸣,惊慌的开始四处奔走。没一会,如同涟漪一般,达罗骑兵的战马开始如传染一般的四散奔逃,后军、左军、右军、中军、前军。
战马齐嘶,三军全乱!
统叶护震惊的看了一眼赵起,拨出腰间金刀,向前一指,大吼一声,“杀!”!。
第585章 通情达理
第585章通情达理
行云流水般的古筝音韵透过宫帘传出久远,余音绕梁。[本章由为您提供]
间中还伴随着一个有些轻柔的嗓音在歌唱,虽然歌词听的不是太真切,自外而来的陈克复却听的出这是首北方的小调。
陈王妃寝宫mén前shì立的几个宫nv看到陈克复的到来,面上都lù出了惊喜的神sè。身为陈王正妃身边的宫nv太监,他们比长孙无垢更在意陈克复对主子的宠爱。陈王妃总是那么豁达,从来不主动去争宠固宠,可他们总是希望陈王能多来陈王妃这里。她们每日里都要打听,前一夜陈王下榻之处。如果听到是在别的夫人那里过夜,都会叽叽喳喳的把这些说给长孙听。
mén外的宫nv们见到陈克复,仿佛比得了什么赏赐都要高兴一般,满脸微笑的上前引着陈克复进入寝宫之中。
“王妃,殿下来了!”宫nv迫不及待的高声道。
陈克复踏入殿中,刚刚那悠扬的古筝声和美丽的歌喉也戛然而止。
长孙无垢**着双脚,坐在一张陈克复送给她的软椅上,那双葱白yù手还抚在古筝之上。她抬头望向走进来的陈克复,眼里展lù着微微笑意。怀孕已经将近五月,渐已显怀。长孙听从了陈克复的建议,呆在宫中的时候,不再穿那些繁华的宫装,也不再戴那些沉重的首饰,更不在脸上抹那些大量含有铅粉的化妆品。
在红红的烛火照映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有些蓬luàn却又增添几分慵懒的美丽,一抬头,身上那素雅的丝罗宫裙闪烁着烛火的光芒。
“亲爱的!”陈克复三两步走上前,拥着长孙无垢的额头轻柔的wěn了一下,“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都说怀孕的nv人是最美丽的,果然如此,爱妃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母xìng光辉。”
长孙无垢虽然与陈克复也已经成亲半年多了,可仍然有些不太适应陈克复这般亲昵的动作。
一张脸瞬间变的羞红,眼中尽是羞涩的甜蜜,还不忘记拿眼去瞧边上的宫n书^网^e^看看到宫nv们都拿手捂着嘴憋着笑,更是觉得羞涩。
“殿下。”长孙轻轻敲打了一下陈克复的xiōng膛。
陈克复轻笑了一声,与长孙在一起,仿佛那无穷尽的朝堂军国繁琐之事尽去,心中剩下的只是温馨与轻松。
“还记得当初少室山上的那次相逢,那时是第一次看你,却已经看出你与一般人家的nv子不同。”
长孙也轻笑,仿佛记起了第一次的相逢。
“殿下是不是觉得臣妾没有大家闺秀的温柔?”
“怎么会,只觉得你大方,有气质,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要是换了一般大家闺秀,碰到那天的事情,只怕都要急出眼泪了。”
长孙无垢轻笑了一声,“臣妾其实本来就算不得大家闺秀,我们的先祖虽然是鲜卑拓拔氏,也是皇族。但很早就随文帝从平城迁到洛阳了,虽然我们的祖父和父亲在隋朝为官,但是父亲早亡,多亏舅父收留了我和哥哥无忌。虽然在京都洛阳生活了十几年,可印象里却没有多少欢乐的记忆,自小和无忌相依为命,所以也没有学得大家闺秀们的贤淑,倒有些如野丫头一般的早早明白生活的艰辛,心智早熟。”
陈克复牵过长孙的手,轻抚着她那已经隆起的小腹,“说起来,虽然早年生活艰辛让你吃了不少苦。可也让你变的更加大气和贤淑,如果当初碰到你时,你只是一个如京都中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大家闺秀一般平常,也许就不会有今日我们的相知相守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娶了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是我修来的福份。有你帮我打理内室,家中和谐,省去了我不少心神。而且你大哥无忌与舅舅高士廉都是难得的安邦济世之才,有他们帮我,朝堂中也顺心了不少。”
长孙无垢轻皱了下眉头,“殿下,臣妾有些话还是要与殿下明说。无忌和舅舅虽有才,可他们一个是臣妾的兄长,一个是臣妾的舅舅。就算他们有才,也是后族外戚。无垢虽然书读的不多,可也知道外戚权柄太大,容易造成外戚干政,这不是好事。特别是无忌,如今不过二十二,却已经位列宰相,实不应当,只怕徒惹别人非议。不但会有损殿下贤名,也会给长孙家、给无忌造成不好的影响。”
陈克复摇了摇头,“爱妃不必多说,我用人向来用人唯才,举贤不避亲。用无忌与高士廉为相,并不完全因为他们是你的兄长与舅舅,而是他们既有才,又忠于我。无忌确实是只有二十二岁,可我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七岁,玄龄、如晦、陈节他们也都是三十左右。我们的朝廷都是年轻人,我这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我去年让无忌随军南征,后来又让无忌入河东,这一次次都是出生入死,无忌也不曾有半分怨言,他能如此助我,我又岂能辜负于他。上次无忌匆匆回京朝集,呆了三天又匆匆赶回河东,确实辛苦他了。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叫安业是吧?”
“安业是臣妾和无忌的同父异母兄长,当初父亲亡故后,就是他不顾亲情,将我和无忌赶出家mén的。如若不是舅舅收抚,我们兄妹早就饿死街头了。殿下今日提他作什么?当初被赶出家mén时,臣妾与无忌早就已经发过誓,与他再无瓜葛了。”
陈克复道:“前些日子他有通过来往河北的商人,带信给我,希望能举家迁来北京。我也知道你们兄妹三人的旧事,不过你如今是陈王妃,将来也是我的皇后,如果你拒绝安业,将来不免让人非议。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过京,到时我再安排一个闲职与他,也就是了。”
长孙无垢明白陈克复肯定不会喜欢安业这样卑劣人品之人,可他为了自己与无忌的名声,却还是主动把安业接来,这让长孙心头感jī。但是今天陈克复话里话外,总透lù着一种不好的感觉,这让她有些隐隐不安。
“殿下又要出征了吗?”长孙目光直视着陈克复,眼中尽是不舍。
陈克复点了点头,“草原传来消息,出使草原的赵起已经成功的破坏了西突厥与中原各方势力的盟约。而且他用计杀了shè匮,如今又挑起了shè匮之弟统叶护可汗与新任大可汗达罗之间的争斗。达罗与统叶护已经开战,目前双方互有胜负,达罗已经退往疏勒,目前达罗占据疏勒、于阗、碎叶、吐火罗等西部之地。而统叶护则夺下了西突厥汗庭牙帐三弥山,并将龟兹、焉耆、高昌、铁勒薛延陀等西域各国都占据,并且如今攻入东突厥的部族联军也都服从于他。强大的西突厥已经以三弥山与赤沙山为界,一分为二了。”
说到西突厥的剧变,陈克复的语音中掩饰不住的jī动与兴奋。西突厥一luàn,既除去了北方的一个巨大威胁,也等于绝了西北各方割据势力的后援。眼下达罗可汗与统叶护可汗互相内斗还来不及,又怎么有空再伸手到中原。
陈克复凝目望着西北方向,那里是他即将争夺的地方。
握着长孙的手,陈克复平静的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率军出兵河东。此次河东之战,是关我们陈家能否夺得北方,得到天下。此次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亲自领军出征,也许这一次出征,耗时会很长,也许等到你生产之时,我也无法赶回。”
长孙将身子靠在陈克复的xiōng前,“陈郎是臣妾最信任的,你总是能担当大任,总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河东固然要取得,大唐固然要得天下,可是,陈郎如果有什么意外,臣妾宁可陈郎只是一普通人,与臣妾男耕nv织一生即可。今日取河东是取,来日取河东也还是取,可若没有了陈郎,就算朝廷真的统一了中原天下,又能如何?”
陈克复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其实这次出征河东,并没有什么危险。如今李唐主力尽皆南下,太原空虚,正是朝廷取河东之时。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还有你肚中的孩子。想到你生产之时,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总觉得亏欠于你。”
长孙无垢直起身来,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眶,破泣为笑,“其实刚刚臣妾也是一时担忧过头,以殿下之勇武,此次征战河东定能马到成功。殿下也无须过多挂念臣妾与孩子,古人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征伐是大事,一定要做的。不担心,要做,担心也还是要做,不如放心来做。等到得胜归来之时,殿下有的是时间陪臣妾和孩子。”
“爱妃说得好,真是通情达理,国家最大的事,确实是祭祀和战争。只能暂时委屈你们母子一二,待到将来天下一统,我定好好的补偿你们。”陈克复感jī的轻拥长孙无垢在怀。
……
第586章 大风起兮
公元616年,大隋共和元年正月初八。
陈克复与朝中文武议定,亲率大军南下,自井陉入太原。决定乘李唐主力正南下与杨暕等人对峙之时,率先拿下太原,继续谋夺河东,以取得河北右翼河东,继而统一北方,夺得天下。
天méngméng亮,北京城承天门前,朝廷在京文武百官相送。
隋字大旗,陈字大元帅大纛,各路总管字旗,先锋将校字旗,队字旗,一面面的旗帜如海洋bō浪般翻滚。
随同陈克复南下的御林禁卫,羽林卫军、金吾卫军、破军讲武堂的精英学员,辽东铁骑,一队又一队的将士队列整齐,铠甲锃亮。
将士们手中如林的长矛在握,严整肃杀。
黄sè盔缨下的骑士是御林铁卫、铜卫、银卫、金卫,这是整个辽东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数量稀少,但战力强悍。不但勇武,sī下里更有着另外一个名字,禁卫军官团营。每一个加入御卫的将士,役满之后,都会升一到两级下调部队任实职军官。加入御卫,让头顶的盔缨变成黄sè,这是每一个普通将士们的心声。
在中心黄缨阵列的两侧,分别是红缨、黑缨、白缨。
红sè盔缨之下,那肃杀整齐的方阵将士,尽皆是金吾卫与羽林卫这两支内军禁卫兵马。一般情况之下,他们是不会离开京城,更不会外出做战。但如果陈克复亲征领军,红缨禁卫军则责无旁贷的立即将抽调大部兵马随军护卫南下。
黑sè盔缨的部队,则是普通的卫府兵马,也就是辽东军数量最庞大的外军。这些兵马南征北战,精悍强健,他们身上统一身着如盔缨一般颜sè的黑sè明光战甲,一水的黑sè,上万人的黑甲将士聚集一处,如同一片浓密的化不开的乌云。
黄缨、红缨、黑缨,除了这三sè,还有一个数量相对较少的白缨兵马,也将在这次随军西征。他们就是如今京城中破军讲武堂那些还未毕业的学员们,每一次上规模的战事,参谋本部都会从讲武堂抽调一批精英学员做为实习军官,调入战场部队。
金黄sè的陈字大纛之下,陈克复肃立马上,黄缨盔下,久经战阵的陈克复没有半点出征前的紧张。他扫过身后的将士,目光如电。
一百零八支金sè长角呜呜的鸣起,声音悠扬。
“咚咚咚!”
一面又一面的巨大牛皮战鼓也依次擂响,渐强至振人心奋。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陈克复微微的笑着。
三公之一的司徒毛喜领头,九相中在京的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鲁广利、魏征、陈节、李奔雷八人一起走上前来。
毛喜接过陈节倒的酒,敬到陈克复的面前,“殿下,辽东军起兵数年,天下纷争依然,扫平天下,在此一举!”
陈克复接过壮行酒,一饮而尽,“诸位但请放心,诸位只管坐镇朝中,代孤监国。此去用不了太久,朝廷就将收复河北、河东,然后平定北方,统一中原!”
毛喜等人点了点头,“臣等在北京静候殿下捷报!”
三万出征将士饮尽碗中酒,豪气顿发。
“必胜!必胜!必胜!”
数万将士的吼声,声苦雷霆震天。如林的长矛齐齐举起,锋芒闪耀。
陈克复拨出腰间天子赐剑倚天长剑,大吼一声,战马人立而起,长剑西指,“出征!”
承天门上,萧后与南阳长公主陪着出云长公主杨吉儿静立承天门楼上,远远的眺望着远方。
另一侧,长孙无垢也在一队御卫的护卫下,披着大氅,望着大军裹起烟尘,渐渐远去。“陈郎,希望你能早日得胜归来,亲自看着儿子的出生。”
陈克复三万兵马沿运河南下,一路上,不断的聚拢各地兵马,直往恒山郡而去。
河东茫茫的大地,依然是被大雪覆盖。每日派去观察汾河的士卒,正大声的向李世民报告着汾河的结冰状况。
“汾河之上的结冰,两日前就已经可供大军通行,这两日来,气温又陡然降低,汾河上的冰层,已经彻底坚固,大军越冰过河没有半分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点了点头。披上披风,立即向着父亲的中军大帐赶去。
中军大帐之中,李渊正与裴寂、唐俭、李建成等部下看着帐中央地上铺着的大幅兽皮地图。不断的有文职xxx官与武职将领进军大帐,禀报各种军情事务。
李渊满脸兴奋之sè,早已经不见月余来的忧虑之sè。他着袜立在兽皮地图之上,拿着指挥杖在上面不断点画。
“最近好消息不断,二郎率右军刚刚在稷山突袭了王世充的淮南军,一举夺回了稷山。孝恭又袭其不备,率两万兵马自霍邑沿汾河南下,打了王玄应一个措手不及,顺利的夺回了太平关。俄尔,二郎与孝恭南北夹击,两部联兵四万攻打正平城,一举收复正平。再次将我军与后方太原的通道打通,并且孝恭还带来了十万石粮草,有这些粮草,能保我们两个月内粮草无忧。”
看到儿子世民进来,李渊高兴的拉着他的手道,“这次二郎与孝恭都要记大功一件,这一仗打的漂亮。不但打通了后方的通道,而且还一举解决了我们的缺粮危机,更加击败了野心家王行满。现在那该死的王世充偷鸡不得蚀把米,已经退到了绛县,虽然还在河东,但暂时对我们构不成致命威胁。”
李世民谦虚了一下道,“这次我与孝恭联击王世充军,战事轻松的让我们都有些惊讶。战后据审问俘虏得知,王世充在打下太平关后,就匆匆回了洛阳,据闻陈破军最近频频调动其在山东的兵马。而且听说这次连水师也调入了黄河,而且驻守山东的李靖也已经回师黄河,兵马距离洛阳很近。而且就在数日前,陈破军调一万兵马突袭了汲郡,袭夺了黎阳仓,将仓中近百万石粮草尽数夺走。陈破军最近的数个举动,都是直接迫近中原洛阳,已经引得洛阳的李密与王世充都大为提防。”
裴寂嘿嘿笑了数声,“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陈破军了,要不是他兵迫中原,王世充这个老狐狸又岂会轻易丢下河东而跑回洛阳。如果有王世充坐镇绛郡,只怕我们一时还真不能打通汾河一线通道,粮草危机也一时无法解。”
“父王,今日已到父王所定下的七日之期,汾河之水面也尽以结冰,冰面厚度完全足够大军安然渡过汾河与杨暕作战。父亲,不知道我们是否立即过河与杨暕决战?”
李建成闻言也是立即支持李世民,“父王,二弟言之有理。如今王世充回到洛阳,其部所截断攻战我军之后路也皆以打通。现在后顾无忧,汾河也成坦途,我等是否趁此机会,一举杀过汾河,击败杨暕?”
李渊凝视地图,许久后终于似下定了决心。
“嗯,我们的时机确实到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刘文静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齐齐动容,刘文静出使草原已经许久,就算距离遥远,可是也应当早就有了消息回来。不过众人看李渊的样子,也都明白,肯定是好的消息传了回来。
“是什么好消息?”
李渊哈哈一笑,“确实是好消息,刘文静派人从玉门发回飞鸽传信,说他在西突厥的汗庭牙帐见到了陈破军的使者。另外他还见到了河西薛举、李轨、陇上张长逊、河东刘武周等五人的使者。不过还好,射匮大可汗好像对陈破军有些忌惮,所以并不打算与他们联盟。在刘文静的努力下,射匮大可汗已经与刘文静签定了盟约。射匮大可汗将全力支持我们李唐,他已经决定,马上发骑兵三千自陇上进入关中支持我军。到时我们两路合击,定能一举拿下关中。”
裴寂也面lù笑容,“三千轻骑,确实不少了,这是一个大助力。”
李渊抚须长笑,“三千突厥骑兵我还不放在眼中,真正让本王高兴的是,有了这三千突厥骑兵,也就等于向天下各方群雄宣告,我们李唐得到了强大西突厥的支持。借到突厥之势,能帮我们不少忙。”
“父王,我们是否立即进攻杨暕?”
李渊提着指挥棒,在地图上的汾河上一指,“传本王将令,大军提前造饭,今夜三更之时,率两万本部为前锋,突过汾水直扑杨暕大营。本王率中军,建成率左军,随后赶到。世民率其本部右军两万兵马则绕过杨暕大营,直趋南下,先一步抢占蒲阪城。此战,一战而平!”
“一战而平!”帐中文武高声喝道。
诸将散去准备,李渊单独留下李世民。
李渊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为父给靳孝谟的书信,你率部拿下蒲阪城后,立即将此信送给靳孝谟,到时他就会献蒲津、中潬、西关城等三关归附。你一路切莫耽误,今夜迅速南下,先一步渡过黄河,将此黄河对面关中三关立即占据为紧要,为父与你大哥等不论是否击败杨暕,都不会恋战,陏后就会赶来关中相会。”
李世民捧着那书信,仿佛有千斤重,重重一点头,“父亲请放心,儿臣在关中恭候父亲得胜汇合。”RO!。
第587章 宇文成都
蒲津关,战国时魏设蒲津关,至汉武帝时改称临晋关。
开皇中,诸州调物,每岁河南自潼关,河北自蒲坂,输于长安。为了运输方便,朝廷于蒲津起河桥,以通河中,置中潬城,以守固河桥。
这座连通河东与关中的黄河浮桥,因为居于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所有朝廷连建三座关城,以卫河桥。在关中那面岸边,建蒲津关,也称西关城。
而在河东这边东岸,则建立了蒲阪城以护卫。如此连建两座关城,朝廷还不放心。又于黄河中间的一座沙岛之上,建立起了一座河中沙洲之城,即中潬城。
这座连通关中与河东、河北的浮桥通道,历来都十分重要。在唐中期时,李唐以长安为京,以洛阳为陪都,以太原为北都,而以蒲阪为中都,由可可见这里的战略位置。
除了连接的作用外,蒲津关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关中大门潼关的侧门。
要入关中,并不是非潼关才可得入。潼关北面的蒲津关,就是潼关的一道侧门。潼关险要,向来守御坚固,一般难以施其智勇。但是如果北取蒲阪,渡河而西,则入关中腹心,潼关之守,必内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可坐取。
李渊当初肯放弃河东,而率主力全力南下争夺关中,最主要就是因为他有信心避开天险潼关,从潼关的侧门蒲津关直入关中。而他取蒲津的信心,一切都来缘于蒲津关与中潬的关中守将靳孝谟乃是他的好友,并且靳孝谟也早就与他暗中约定,等到他时,立即献归附于他。
站在中潬关城之上,立时仿佛置身于奔腾的黄河之中,居高眺望,周边茫茫皆是黄河之水,中潬城独特无比的景象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之感。
不过如果在此小住三五月,那么这般独特的风景确实让人留恋欢喜。但如果在此一两年。那就会觉得单调,如果是三五年,那就是厌恶了。
而蒲津关与中潬城的守将靳孝谟已经在这里镇守了差不多十年,自大业三年他调任此处之后,一晃就是十年过去。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仿佛朝廷早已经把他遗忘在了这里。
每日里面对的都是轰隆隆的黄河水声。入目所见的都是黄黄的河水,这般枯燥的景象都让他快要崩溃了。
幸好。这般难捱的日子终于就要结束了。
心情愉快的他叫来了自己的美妾,一起重又登上高高的中潬城上欣赏起滚滚黄河水来。
“将军,您不是最讨厌这黄河吗?怎么今日却这般有兴致来观黄河景啊?”漂亮的shì妾苏小小笑着问道。
靳孝谟此时心情大好,一杯接一杯的饮下美妾递来的佳酿,未饮几杯。却是已经微醉。
一边搂着怀中的美妾,靳孝谟一边高兴的道,“在这呆了十年了,早无比厌恶这个地方了。不过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也许这辈子也不用再回来了,今天却是最后再好好观赏一番吧。”
“将军。您要离开这里了?难道是要调回长安高升?那可是恭喜将军,高升了,可别把奴家丢在这里啊。”
靳孝谟搂着这白腻的爱妾,笑着道。“丢下谁,老爷我也舍不得丢下爱妾啊。”
苏小小发挥出百般功力,一味的灌着靳孝谟美酒,不一会,靳孝谟却是已经醉的不成人形,趴在她的怀中呼呼睡着了。苏小小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靳孝谟,暗叹这死老东西嘴可真严实,套了大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有套出来。
扶着靳孝谟入了卧房,苏小小又不死心的四下翻找起来。没有一会。还真在chuáng底的一个小盒中,找到了数封书信。匆匆打开一览。苏小小立即惊喜的发现了信尾的落款是兄淑德的字样。联系信中的内容,她已经猜出了这个淑德就是李淑德李渊。
拿着这些信,苏小小眼中闪过一道异常的惊喜,嘴中轻喃道,“只要把这个情报发回去,那我就能立即回到辽东安享下半生,再也不能如此冒险陪笑作戏了。”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靳谟孝,苏小小换了身衣服,将那几封信全塞入怀中,披上一件大斗篷,悄然离去。
蒲津关南面不远的潼关之中,宇文化及早在知道李渊南下时,就立即率五万兵马驻于潼关。上次在太原吃的那次大亏,让宇文化及对于李渊深有忌惮。故此,明知李渊此次南下,必然是奔着关中而来,他也只是陈兵潼关,而不敢出兵河东。幸好半路杀出来一个杨暕,把李渊挡在了龙门。
后来听说王世充也派兵入河东了,宇文化及更是高兴不已。顿觉高枕无忧,再不将李渊父子放在心上。留下了养子宇文成都驻守潼关,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返回长安,逍遥享乐去了。
深夜,宇文成都正在将军府中推演着河东的局势,突然外面一阵惊呼声响起,“有刺客!”
接着东面响起一阵兵器交加的打斗之声,引得府中护卫纷纷赶去。
“咻!”
突然自远处的将军府西面屋顶之上,突然一道流光直奔宇文成都而来。宇文成都冷哼一声,迅速拨出腰间长刀如电般划过,却准确的将那道流光一刀劈飞。
流光顿时方向一转,嘟的一声钉入了一旁的廓柱之上,犹自震动不已。
一名护卫飞速上前拨下,“少将军,弩上有封信!”
宇文成都接过信展开,却惊讶的发现上面只有五个字,“回书房查看!”
“装神弄鬼!”宇文成都冷笑数声,返身回到书房之中,却见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锦盒。
“过去打开!”
一名shì卫应声上前,轻轻打开,却见里面躺着数封书信。
宇文成都接过一封封的仔细阅过,怒目圆睁,大喝道,“靳孝谟老匹夫,安敢背主通敌乎!来人,立即点齐轻骑一万,马上准备出发。”
一名校尉犹豫道,“殿下,许王交待,让少将军镇守潼关,不可轻离。”
宇文成都将几封信扔到他脚下,“靳孝谟老匹夫居然背着我等与李渊那弑君者sī通,这人证物证俱在,本将岂能饶他。你马上给多父王写急报,待本将立即前去蒲津关取了那匹夫狗头。”
那校尉一看书信,也是大吃一惊。蒲津关乃是潼关的侧门,一旦靳孝谟真的献关归附李渊,那么李渊的大军就能绕过潼关天险,自蒲津关直趋关内。
“弑君者李渊果然无耻狡诈,如果不是有人送来此信,只怕蒲津关天险就要轻易落入李渊之手。少将军,靳孝谟驻守蒲津、中潬二关已有十年之久,只怕二关士卒皆其心腹。少将军只带一万人马过去,只怕不够,不如带两万人马前去。潼关有三万人马防守,暂时不会有事。我再马上写急报给许王,让其再派兵增援,可保万全。”
宇文成都摇了摇手,“杀靳孝谟那老匹夫,本将一人足矣。带一万人前去,不过是怕李家逆贼来势太快,以防万一罢了。”
“那将军更应当多带些人马,万一李家真的前来,多点人马,就多一分保障。李渊父子一个狡诈如狐,一个凶狠如狼,少将军切不可轻敌。”
“人皆道李世民用兵凶狠,我倒是想去会他一会。他要是不来则好,真要来了,我就要他有来无回。我倒要让他知道,究竟是他这个陈破军亲传弟子厉害,还是我这个获先帝御赐的横勇无敌天宝大将厉害。”说这话时,宇文成都的目光中尽是浓浓战意。
一名亲卫已经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鎲取了过来,宇文成都执镗在手,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
宇文成都率一万轻骑连夜奔向潼关北面的蒲津关,数个时辰之后已经赶到关外不远。他令大军隐伏于城外十里之外,自己只带三百亲卫驰往蒲津关。
到得关城之下,将旗号身份一亮,关上守将没敢为难阻碍,立即连忙下令开关放其进入。一入关中,宇文成都立即召集关中队正、校尉及以上将领,众人皆到,唯独靳孝谟还醉卧于河中的中潬关内。
宇文成都以靳孝谟sī通李渊之信示于众人,令部下将靳孝谟之心腹校尉等部下尽皆就地处斩。并立即派人去传令城外兵马入城,又令分出一百护卫赶往中潬城捉捕靳孝谟。
勒孝谟还在醉梦中,被宇文成都shì卫押回蒲津关,蒲津关将军府中,一桶冷水将靳孝谟浇醒。当他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宇文成都时,立即大感不好,当再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与李渊sī信时,当即面如死灰,万念俱灰。
“报,少将军,一万轻骑已经入城,蒲津关、中潬二关皆已经为我部所控制。”
宇文成都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厅中诸校尉军官,“好,把靳孝谟这个老匹夫先拖下去枭首,传首各营示从,再快马送去长安。另外,立即清查蒲津、中潬二关,凡靳孝谟之心腹部将,尽皆处死,举报者可免死!”
“遵令!”!。
第588章 汾河夜战
第588章汾河夜战(感谢774488、霸世天皇、血天使之剑几位童鞋的打赏,谢谢!求月票!)
清冷的夜中,李渊静静的看着儿子李世民翻身上马。李世民看了眼身后的茫茫的雪地,那里已经有两万轻骑集结待命,这支兵马包括了军中尽半数以上的骑兵,也包括了河东中最强悍的玄甲军。
带着一丝犹豫,李世民再一次对父亲道,“父王,虽然多了孝恭的两万兵马相助,但杨暕手下去有杨义臣、裴仁基、鱼俱罗、吐万绪四名将统兵,且其所部也有足足五万兵马。不如让孩儿与父亲一起先击败杨暕所部兵马,然后再一起南下如何?”
李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二郎,兵贵神速,且时机往往瞬息万变。虽然靳孝谟早说好举城归附,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已经在这里拖的时间太久了,为父担心事情再拖下去,会有什么变数。加上孝恭的兵马,我有八万雄兵在手,何惧杨暕小儿?更何况,此战不为歼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西入关中,杨暕不过是挡在路上的一块石头,我们没必要和他死磕。只要你先一步南下把蒲阪与蒲津取到手,我们入关中才算成功了一半。”
李世民还yù说些什么,李渊却是已经挥了挥手,“勿需多言,就算打不过杨暕部下四大将军,凭着八万河东儿郎,我也能保证从容南下蒲阪的。关健还在于你,只有你早日夺蒲阪、蒲津在手,我们就可无惧杨暕也。到时据关而守,杨暕又能奈我何,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我们西入关中。”
看着父亲坚决的样子,李世民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一夹马腹,立即一马当先,向东奔去。他们将绕到汾河的上游五十里,避开杨暕兵马渡河,再一直南下,直扑蒲津关。
看着夜sè中,儿子李世民率两万轻骑东去。李渊静立雪中良久,心中充满了期望。
“唐王,三更天到了。”亲卫队正何进悄声提醒道。
李渊收起那份心中隐隐的不安,转头跃上战马,高声道,“传令下去,开始进攻!”
李孝恭的本部两万兵马率先越过汾河,人衔枚,马裹蹄,大军也不点火把,悄悄的直奔杨暕大营而去。
两万兵马,飞速前行,越过汾河之上,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赶到了杨暕的大营。看着漆黑的营栅之中的各个角落之中暗淡的点点火把照耀,还不时能听到营中传来的更鼓声。
李孝恭心下大喜,没有想到杨暕居然没有多少防范,当下长槊一指。大军发一声喊,直扑营栅。前阵的士卒冲至阵前,只见营中射出阵阵乱箭,不少唐军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倒地。
李孝恭大喝一声,“放火箭!”
一队队的弓手被调至阵前,一把把长弓搭上浸过油的火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火箭如同漫天的烟火,向着杨暕大营呼啸而去,瞬间就将一大片的营帐点燃。
可让人惊奇的是,大片的营帐着火,居然没有发现半个士卒呼喊惨叫。
“这是空营,就地结阵防守!”李孝恭大吼一声,面sè之中已经带有一丝紧张。
刚刚的突袭,已经有不少的将士出击,李孝恭的阵列也已经拉开。要想马上回防,却是一时难就。
突然听到黑夜之中,无数的弓弦声响,咻咻的声音此起彼伏。
“举盾!”经验丰富的唐军军官们纷纷大喝。
声音刚停,就已经有无数的箭支自暗夜中射至,那一枚枚呼啸而至的箭支,迅疾的落入军阵之中,带走了一个又一个士卒的生命,溅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撤!”突袭不成功,反被伏击,李孝恭不得不传令缓缓后退,与后面的唐王及建成的大部汇合,结阵对敌。
不过杨暕的军中统兵四帅,全是大隋久已成名的名将老帅。抓到这样的一个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远处一阵阵的呼喝响起,下一刻,大地震动,铁蹄隆隆,杨暕的骑兵部队已经冲过来了。
老将鱼俱罗亲率五千骑兵自李孝恭兵马的后阵袭来,吐万绪率五千骑兵则自侧面冲击而至。滚滚的洪流不断传来,那隆隆的铁蹄之声,仿佛敲击在每一个唐军的心脏之上,让人惊惧异常。
黑夜之中,只闻蹄声,却看不见骑兵,更增加了几分惊恐。
仓惶间,李孝恭一边令兵马缓缓后撤,一边各派出五千步卒结大盾长枪阵列防。但是这种黑夜之中的调动,实在是没有多少效率。没等阵列集结好,鱼俱罗与吐万绪两位名将各率领的五千骑兵已经滚滚而至。
刚一接触,就已经被骑兵踏破了阵形,再也无法聚拢成阵抵挡杨暕骑兵。
李孝恭无奈的下令,停止后撤,全军就地收缩,进行防御作战,原地等待李渊与李建成的大部队到来。
江汉荆州骑兵气势正盛,面对渐渐收缩的李孝恭部队,根本毫无惧意。高速奔驰的战马带着骑士不断的游走在阵列边缘,将一个个阵列边缘的唐军士卒刺穿、砍倒。
黑夜之中,只听见刀剑的撞击之声和铠甲的摩擦声,杀气逼人,那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更似要把李孝恭的整路大军踩扁似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步卒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熟悉的弓弦声。
“举盾!”经验丰富的军官不断的大声提醒,可是此时被骑兵挤压成密集阵列的唐军,再怎么举盾防御,可是面对着更密集的箭雨,每一息,仍然有无数的士卒中箭倒地。
被箭雨一bōbō洗过的阵列,渐渐稀疏,防御漏洞也越来越多。
鱼俱罗与吐万绪都发现了这个机会,他们呼啸而至,以密集的骑兵猛攻那些出现缺口的防御阵列。在他们悍不畏死的猛冲之下,骑兵势如破竹的攻入了唐军前军阵列之中。
破掉了最坚固的外壳,江汉军就如同一支巨大的楔子,不断的将这个裂缝扩大。
攻入阵中的骑兵,不断的向着左右两侧深入。
失去了坚硬外壳掩护的唐军,面对着强悍的高速骑兵,挡无可挡。
两万前锋唐军,就如处在大海上的一叶孤帆,被江汉军的骑兵铁蹄冲击的忽上忽下,左右摇晃,随时处于崩溃解体的边缘。
李孝恭的这两万兵马是李渊南下之后,新招募的地方守备部队,不但与李世民玄甲军无法相比。就是与李渊的大部队河东军同样无法相提,就连留守太原的几万兵马,都还要差上了一些。
这样一支只能算是河东军第四等战力的部队,在黑夜之中打混战,对上的又是鱼俱罗等名将指挥的大隋精锐府军,立时沦为了猛兽们冲击下的绵羊。
李孝恭处于中军阵中,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一个个的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将军,前阵两个营已经溃散!”
“将军,左翼两个营被骑兵冲散!”
“将军,李神法将军已经阵亡!”
“将军,后军李孝安将军请求后撤!”
李孝恭咬牙道,“李孝安之后军绝不可撤退,哪怕战死至最后一人,也得给我顶住。”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孝恭的心在滴血,李孝安是他的亲弟弟。这个时候如果让孝安后撤,还能保全。但如果继续顶下去,却是安危难测。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孝安的后军,是他这两万人中少有的战力尚佳的精锐。
如果连他们也开始后撤,那么整个前锋军两万兵马,将再无法坚守待援。后军一撤,阵形立破,到时很有可能会引起全军溃散。
更加让李孝恭心中担忧的还不光光是前锋军溃散,而是溃散后,被杨暕的部队驱赶着往正赶来的李渊大部冲去。到时他们前锋溃军反冲自家大军,一个不好,连带着整个李渊中军也将混乱。到时杨暕所部再猛烈冲击,就是一个全军皆溃的下场。这样的后果,他无法承担。
他相信,前锋军失败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回到了唐王那里。唐王援军迟迟未至,很有可能就是在收拢兵马,列阵缓缓前进。
李孝安接到大哥的命令,长叹一声下令原地坚守。
只是这个时候,形势已经十分严峻。虽然他尽力的大声调动着兵马,试图结阵自固,坚守待援。可是此时的唐军阵形,在江汉军的骑兵冲击下,就仿佛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强悍的骑兵们,只要聚拢一冲,阵列就会立即破开一个大洞。不断的用人拿去填,可刚填上了一处,又有数处破开。就如同一个溃决前的堤坝,任凭怎么努力的堵塞。可是总会有更多的缺口涌现,李孝安的后阵之中,伏尸累累,不断的有士卒倒下。
渐渐的,已经有不少的士卒,不顾军令,开始四下奔逃。
前锋军岌岌可危,随时面临崩溃。
不少将校一边拨刀抵抗江汉军的冲击,一边高声怒号,“唐王的大军在哪里,为何还不救援?”!。
第589章 满地尸骸
一骑飞骑迅驰而至。
李孝恭看到好骑士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jī动的大喊道,“唐王大军到了。”
满身浴血的李孝恭迎了上去,抓着从弟李道玄的手,“唐王来的太及时了,再迟一会,只怕弟兄们已经坚持不住了。”
年轻的李道玄打断了堂兄的话,快速的道,“你还能再坚持多久?”
李孝恭不解的看着堂弟,“唐王的大部兵马再不上来,弟兄们只怕是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也得坚持,唐王有令,你的前锋军必须再坚持半个时辰。”
“那唐王的援军呢?”
“我只带来了三千督战刀斧山,但有后退一步者,就地斩杀!”李道玄语气冰冷的道。
李孝恭面如铁sè,震惊的站在那里,“唐王他”
“唐王还在布阵,前锋军必须再坚持一会。”
“可是弟兄们”
“前锋军有两万人马。”李道玄一字一句的传达着李渊的话语,“你们现在缺的不是兵马,而是敢死决战之心。只是前锋军的将士不能提起敢死之心,现在调多少援军过来,也会立即跟着húnluàn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李将军,拿出必死之心,好好的给杨暕一个颜sè瞧瞧,唐王的大军马上就到。”
李孝恭神sè铁青,嘴chún颤抖着,面上说不出的神情。
“快去,这是唐王的命令!”李道玄也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感情,强自冰冷的喝道。
李孝恭眼神有些暗淡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紧紧的握着拳头,最后大吼一声,拨出雪亮横刀,带着卫队又赶到了最前面去了。
李道玄返回后阵,三千人马中,五百盾牌手已经结成了一道铁壁。盾阵之中,无数的刺枪透出。让这道防线更添几分狰狞。在盾阵之后,一面李字将旗之下,李道玄手提横刀,紧锁着双眉注视着前方的血战撕杀。在他的身后,是整整的两千名弓手,一把把长弓,全都对准了阵前的空白地段。
在六七万人的战场上。三千人的督战队无疑只是一支小部队。部队如果真的溃散,就凭这点人马是挡不住的。
但是三千人马列阵后方督战。15象征意义却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特别是对于前锋军中李孝恭、李孝安等将领来说,后面的三千人马,就是唐王的态度和命令。
李孝恭、李孝安等李唐族人mén人将领,一个个不再言退,反而嘶吼着凶狠反扑。
有些士卒挡不住江汉军铁骑的冲击。转身逃跑,可是刚跑到李道玄的阵前,督战的弓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弓弦。一声声弓弦响起,一个个的士卒倒地,当阵前堆积了成百上千的尸体,鲜血将地上积雪彻底染红之后。再也没有返回后撤的唐军。
“唐王的大军马上就到,弟兄们一起上啊,杀了这些狗娘养的,取首级换赏钱!”
前进是死。后退更是死,退无可退的士卒,在将校们的煽动指挥下,开始爆发出心底最凶狠的一面,向着黑暗中如风雨一般攻来的江汉军决死反击。
唐军前锋与江汉军从杨暕的大营,一直缓缓向着汾河hún战过去。
李渊跨马站于一处高坡之上,神sè严肃的观看着下面平原上的这场大hún战。
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到处都是金铁jiāo加的兵器撞击声。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哀嚎之声。
“父王,孝恭快要坚持不住了。让我带左军上吧。”李建成在一旁焦急的道。
李渊平静的道,“建成。慈不掌兵。”
刚刚李孝恭一中伏,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当时他距离李孝恭的前军很近,可李渊知道消息后,不但没有下令让大军立即增援上去,反而下令全军结阵,缓步后撤了二里地。
黑夜中作战,向来是兵家大忌,因为黑暗中总是充满了变数。特别是这种双方加起来超过十万人的平原野战,更是如此。李渊不敢把部队冒然增援上去,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鱼俱罗、吐万绪、杨义臣、裴仁基四个大隋名将。
后撤二里,原地结阵。
他在等待,等待看到杨暕兵马的态势。
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锋军死伤尽半,李渊也终于看出了一点名堂。
杨暕的大部兵马,中军本阵在战场的北面上风处。
而现在李孝恭等人拼死抵挡,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不再仓惶后退。杨暕的骑兵,也已经冲击了大半个时辰,没了最初时的锐气与冲击力。
“是时候了。”黑暗中,李渊目光如电,朗声坚定说道。
一旁诸多将校,全都神情振奋,终于要开始了吗?
“杨暕不过五万人马,先前不过是占了伏击的便宜,才打了孝恭一个措手不及。可打到现在,虽然孝恭阵势岌岌可危,但还没有崩溃,而杨暕兵马爆发力已经不足。眼下,正是我们加入战场的最好时机。”
“诸将听令,你等随本王率四万大军直捣杨暕大本营。”
李渊双tuǐ一夹战马,战马人立而起,李渊挥起手中长是槊,大喝一声,“诸军将士,皆奋勇上前,直取杨暕狗头,杀!”
“杀!”
四万步卒端着长矛,爆发一阵巨大吼声,向着战场北面杨暕大营直扑而去。李渊一身明光铠甲,纵马持槊,神武不减当年。当初李渊曾与突厥作战之时,连shè四十七箭,箭箭毙敌,威名远镇边塞。虽然多年来一直担任文职,但出身世家阀mén的李渊一身武艺丝毫不差。
此时唐军见唐王纵马持槊,一骑当先,更是爆发巨大吼声,挟着一股威势,向着杨暕本部滚滚杀去。四万唐军步卒举着长矛,提起长弓,端着弩机,身着坚固的大隋铠甲。装备完全是大隋最jīng锐的边军装备,甚至比起如今退到江汉的杨暕所部的装备还要强上几分。
四万唐军汹涌而至,坐镇大本营的杨义臣迅速的调动一万江汉步卒拦截。
一万江汉步卒遇到士气正盛的四万唐军,渐渐抵挡不住,缓缓且战且退,一路向着大本营退去。
见此情形,杨义臣不得不从左翼又chōu调了一万兵马增援,阻挡唐军的强悍攻势。
一时之间,中间战场是李孝恭的先锋兵马,依然还在苦苦坚持。得到李渊的大部增援,立即压力大减,反而打出了一bō反击。而右翼战场之上,李渊亲率四万兵马,更是如泰山压顶一般,缓缓压着江汉军向着大本营后撤。
趁着战场胶着,杨暕所部主力尽被父亲主力吸引到了右翼,李建成率领按兵不动的唐军最后一万轻骑,突然向杨暕的左翼发动了猛烈冲击。
战马奔腾,铁蹄隆隆。
一万唐骑自左翼的空隙中突然迅疾chā入,迅速的向着左翼的鱼俱罗五千骑兵发动猛烈攻击。
后路被切断了!一瞬间,鱼俱罗的骑兵阵列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自身已经深深地切入了唐军的前锋队列中,唯一的后路又被对方的骑兵切断了,好象被包围了!
士兵们出现了慌luàn,这个慌luàn被敏锐的前锋军的李孝恭捕捉到了,他立即指挥手上还能控制的为数不多的部队,发起了一次反冲击,虽然不十分成功,却把江汉军的骑兵攻势被暂时地遏制住了。
但是江汉军骑兵的指挥将领鱼俱罗与吐万绪十分有经验,他们早已经看出这支唐军骑兵人数太少,是不可能对自己的形成包围的。虽然他们成功地切入了后路,但是他们的前线却依然十分húnluàn,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更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
鱼俱罗与吐万绪二将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两支原本左右攻击李孝恭前锋军的骑兵部队,不退反进。
两支江汉骑兵近万骑,向着两骑军中间的位置,发起了猛烈冲锋,全然不顾后面的唐军骑兵。李孝恭的前锋部队,早已经被江汉军攻击了近一个时辰,军心疲惫,伤亡惨重。此时再遭遇近万骑兵的集中攻击一点,立即再也抵挡不住,被江汉骑兵不断突入。最后鱼俱罗与吐万绪二人成功汇合。
汇合后的江汉骑兵,紧紧咬着李孝恭前锋军被撕开的裂缝,不断的狂冲猛击,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前锋军,终于再也抵挡不住。
大军崩溃,鱼俱罗、吐万绪二人率着江汉骑兵如驱羊一般,奔驰驱赶着溃散的唐军先锋部队反冲右翼的李渊大军主力。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李渊冲击杨暕大本营的计划功亏一篑,反而面临着本阵被冲,前后被江汉军包围的态势。
好在李渊向来冷静,一见计划失败,并不做半点留恋,李建成与李渊双双出手,成功的将鱼俱罗二将的骑兵攻揭止了下来。
鱼俱罗与吐万绪率骑兵在唐军队列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裂口,从中间杀开一条血路,从容地回到了江汉军大本营的阵前。
唐军也在缓缓地后退,但在李渊和李建成、李孝恭等将领的努力下,队伍仍然保持着一定的阵型,防止江汉军的追杀。疲惫的江汉军似乎今夜已经满足于这样的战果,并没有发动新的猛攻。
头顶上,东方已经出现一片微光,清晨已经到来了。两军都开始脱离接触,兵马就象cháo水般的渐渐离开了战场,遗留下满地的尸骸。(未完待续)
第590章 乌龟大阵
唐军没有再退回汾河北面,而是退到了东面的稷山脚下。
站在稷山的一处小山岭之上,望着下面自己灰褐sè的一败如水、垂头丧气的军队,李渊不由又想到了太原。
当初在太原城,六十万大军齐聚,可最后却全都败在自己的手中。
当初杨睐有着二十多万的大军,兵马比之今日更加强壮,可是却不用自己怎么费力,就让杨睐损兵折将,最后只余十万不到的人马仓惶退出河东,一路远循江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日他以八万大军攻五万之杨睐,却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李渊身后的李建成与李孝恭、李孝安、李道玄、裴寂、唐俭等文武,此时却全都紧皱着眉头。
昨夜一战,杨睐兵马的强悍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当初在太原时,大家确实没有绝对杨睐的兵马有多么的厉害,甚至想来,远走江汉的杨睐,器械铠甲方面,肯定不如得到太原大量存储的唐军来的充足。
可真正一交手,才〖真〗实的体会到了杨睐兵马的厉害。
特别是李孝恭,虽然自己所部前锋军是唐军中战力最差的部队,可是昨晚两万人马,居然没有抵抗多久,就全线崩溃,依然充分的说明了唐军对于江汉军的弱势。一想到昨天如果不是自己的前锋军先承受不住溃散,也许他们昨夜可能会战胜杨睐吧。
李渊仿佛又老了几岁,仿佛昨夜的那一战,将他的精气神都抽走了大半。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也许自己昨天应当听世民的话让他留下来一起先击败杨睐再一起南下才是对的。如果有了世民的两万骑兵,特别是有了世民的玄甲军,也许昨夜的这战就是自己胜利了吧。
鱼俱罗、吐万绪、杨义臣、裴仁基果然不愧是大隋名将,昨日一战就已经让自己终身难忘。这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大隋名将,南征北战,纵横无敌。自己的李唐,还是太缺少这样的人才了啊。
不过如果放眼天下他相依,鱼俱罗他们并不是最强的。最起码,他深深的相信,这天下如罗艺、屈突通、陈棱、杨善会、李密、
李靖、李奔雷、王仁恭、于钦明、罗忠等这些人就都不输于他们。只可惜,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效忠于李唐,效忠于他的。
再一想到那个自今未曾一败的陈破军李渊的心头更添几分沉重。
他李唐起兵,图的并不只是偏霸一方,而是梦想一统中原。
可是李唐要得天下却怎么也避不过陈破军的那一关。一个杨睐就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打的大消,那对上陈破军,对上他那名震中原的破军营重骑兵,还有那重步兵陌刀营,御卫营羽林卫,金吾卫甚至还有海龙卫水师他简直都有些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李唐如果想得天下,前途充满了太多的荆辣,这条道路将无比的艰辛。
昨夜指挥做战的将校们一个个的从部队赶来,战后的安抚、统计等事情太多,忙得这些将领们一个个心力焦悴。
将校们连铠甲都没来的及更换,在初升的红日映照下,一个个征袍血染,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更加掩饰不住每个人脸上的灰败。
“伤亡如何?”李渊平静的道。
将校们纷纷汇报各自兵马的伤亡数字,伤亡最重的是李孝恭南下增援的两万兵马。昨夜他们为前锋,本为突袭,结果反被伏击。后来李渊又等了许久才来增援,造成了部队的大量伤亡。两万人马,昨夜一夜混战,今早统计后,还能上战场的不到八千,其中战死六千多,重伤残疾者同样达多五千多。
这个超高的数字,也宣布了这娄两万人的部队,有半数的编制需要撤消,再进行合并整编。
红日下的小山坡上,将领们一个个随意的坐在雪地上,听着那一个个的伤亡报告面sè发白。不少人都暗中觉得,也许昨天留李世民的两万兵马一起加入战场,也许战果就会改变。
特别是李孝恭,他本就与李世民特别的要好。这次招募的两万人马,也是当初与世民商议好的。可现在倒好,两万人马辛苦的招募建立起来,南下一场战斗,却已经消耗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对李渊与李建成二人心生不满。如果昨夜李渊能早点来援,他的前锋军也不至于伤亡如此惨重。特别是最后,如果不是李建成攻击鱼俱罗不力,反迫的鱼俱罗与吐万绪猛攻自己的前锋,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溃败。只是李渊身为唐王,他无法指责,只好将怒气都记在了李建成的身上。
八万兵马,昨夜混战一夜,前锋军损失一万人马,其余李建成的左军与李渊的中军,也好不到哪去。最后清点伤亡数字,唐军昨夜共损失了两万三千多兵马,虽然其中还有一万两千多的伤员。可这些伤员全是重伤及残疾者,轻伤并没有算进去。就算这些伤兵活下来,基本上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军中作战了。
一战下来,伤亡达到近三成,这个数字居然上已经吓到了所有的将领。
“唐王,我们不能继续与杨睐作战了,我们的目标是关中,与杨睐在此混战,纯属无谓的消耗兵力,并无半分实际作用。眼下秦国公已经先一步南下取蒲俊城,因此,我们也应当避开杨睐,立即率兵马南下蒲阻,早入关中为上。”裴寂出言道。
“迟了。”李渊一面皱着眉头看着伤亡报告,一边尽量语气平静的道“杨睐此次北上,目的就是要击败我们然后好争夺河东南部,进而争夺关中。杨睐虽然无能,可杨睐的身边文武皆是大能。你们莫不真以为杨睐会是要报太原之仇,而一意北上河东?你们错了杨睐不是傻子,更何况,就算杨睐是傻子。他身边还有着这么多大臣辅佐。…
’
“唐王意思是?”
李渊叹了口气“杨睐的意图其实很明显,他如今占据江汉,属于四边四战之地。要想争夺天下,却南有东有南陈南有蜀中杨浩,北有洛阳李密、王世充,北有关中。居于他的位置他和我们在河东时一样,被四面包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群起攻之分而食之。萧禹、杨义臣等人都非泛泛之辈。我们能看到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关中四塞之地,只要据关中,就能稳据一方,徐图发展进可攻、退可守。我们想得关中,杨睐同样想得关中。如今关中为宇文氏所据虽有四塞之险,只怕杨睐并不为惧。反倒是我们,却成了他们要争夺关中的最大敌人。杨睐入河东,一来为夺取河东郡,控制潼关北面蒲津安全。二来,也是想趁我等危急之时,落井下石,先一步将我李唐除之而后快,以绝争夺关中之大敌。”
“杨睐昨夜刚刚赢了我们一仗,更加不会错过将我们击败的大好时机。只要击败了我们,他们就能从容的发兵攻打关中。到时侯,不论杨睐是要从河南的上洛郡攻武关,还是攻潼关,又或者如我们一般从蒲阻入关中,都是十分有把握的事情。你们说,他们又岂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
“打不过,我们总跑的过吧?”李孝安大声的道,昨夜李渊迟迟援兵不到,让他对这个阙主也有些不满。
李渊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我们大军新败,军心士气正低,此时若我们撤退,杨睐势必衔尾追击,我军非全军覆灭不可。”
“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能跑,难道我们要就此坐以待毙?”
“打的过得打,打不过,我们现在也得打。”李渊面sè沉了下来,咬牙道。
裴寂在一旁若有所思“唐王之意,莫非是我们大军将杨睐兵马牵制在此,然后让世民可以全力夺取蒲阪城?”
李渊点点头“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要世民夺下蒲俊城,那么到时我们就打开了关中的通道。只要世民那边消息一传到,我们立即南撤,虽然肯定会被衔尾追击,受不少损失,可只要蒲俊关在我们手中,我们就不惧杨睐。
入得蒲俊关中,杨晾再强又能奈我何?”
诸将听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只得苦笑,仗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让人感叹了。
“诸将可有异议?”
“末将等唯唐王马首是瞻!”
当日,李渊重新整顿了兵马,将一些伤亡惨重的团营全部撤消,再与其它营团重编。到得傍晚时,唐军剩下五万多人马,已经重新分成三军,李建成领左军一万五千人,李孝恭领右军一万五千人,李渊自领中军两万余人。
为了防止杨睐骑兵的猛烈冲击,李渊干脆下令,以粮车为营,然后再靠着粮车竖立盾阵,长枪阵,后面再布以弓手弩手,最后再将所有的骑兵掩护在一个个的车阵之中。
这种乌龟铁桶一般的阵列,果然坚固无比,当夜,杨睐主动来袭,可面对着这如同一只只刺猬一般组合在一起的车阵,徒然攻击了两个余时辰,也依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只得撤军。
到得天亮,李渊下令检点兵马损失,回报居然只伤亡了数百人。
李渊大喜,当即下令,全军以此车阵缓缓向前移动推进。天黑之后,就扎营休息,天亮之后,就继续移动。
第二天,杨睐所部面临着李渊的铁桶车阵,也感觉无力可施。
裴仁基率兵前来挑战,部下兵士及尽辱骂之能事,口舌都骂干了。
可李渊根本不为所动,严令各阵不得擅自离阵出战,但有违令者,斩立决。
第三天,鱼俱罗又来挑战。鱼俱罗嗓门奇大,一声大吼,声可传十余里。而且鱼俱罗目生双瞳,更使得一手好刀法。鱼俱罗单人独骑来到李渊车阵之前,手持大刀,声若雷霆。
“李渊那个婆婆面,有种的就出来真刀真枪决一死战。藏身于乌龟阵中,算什么真英雄大男人?”
李渊站在一辆战车后面,并不为意“鱼俱罗,本王看你也是一名将能臣,奈何明珠暗投,不识人也?你这般英雄,难道不闻英雄择主而伺?我敬你是一个英雄,只要鱼将军愿意归附我朝廷,我李渊必然向陛下保奏加封你为荆王,如何?”
鱼俱罗扭头向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怒道“弑君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大隋之忠臣,又岂能投你?无须再费口舌,出来与我真刀真枪撕杀一场,若你胜我,项上人头随你取去。若我胜之,你立马自缚率兵马降于吾皇陛下。如若不敢,爷爷送你一套女人衣服,你就穿着娘们衣服,躲在那乌龟阵中,看你能不能躲上一辈子。”说着用大刀挑出一件huāhuā绿绿的女人衣裙,在阵前往来奔走。
李渊笑而让人取来那件女人衣物,当众披之于身,大笑道“鱼俱罗,技止于此乎?”
唐军大笑,鱼俱罗愣了一愣,却没有想到,李渊居然情愿当众披女人衣服于身,也不愿意离开那个坚固的车阵出战,不由的无可奈何,拍马而回。
面对这乌龟壳一样坚固的车阵,还有那刺猬一般的枪阵,这两样一组合,立即让鱼俱罗、吐万绪、裴仁基、杨义臣这四大将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好每日出动兵马,不断弓射剑砍,轮流进攻,总之就是不让李渊有喘息之机。
另一边,杨义臣却已经调集军中匠人,不断的自周边砍伐树木,制作一架架的投石车。李渊的车阵虽然厉害,可摇弓箭刀枪,可是却绝对无法阻挡数十斤重一块的巨石抛射。只要待到投石车达到一定数量,来个万石齐发,任他李渊车阵铜墙铁臂,也绝对无法抵挡。!。
第591章 决死攻城
雪后初晴,红日照耀白雪,更显娇yàn。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黄河边的蒲坂城上,裴字将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将旗之下,裴行俨与兄长裴行俭二人扶立城楼之上,双眉紧锁,远远的打量着远远还未化尽的茫茫积雪上,那一线黑sè。
有万人敌称号的裴行俨手按横刀,目光中升腾起一道道战意,转身就要下城。
裴行俭皱着眉头转头看着裴仁俨,“二弟要去哪?”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当然是要去会会这个李世民。我从来不觉得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不过是靠着出卖与背叛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脑后长反骨的无耻之徒,今天小爷我就去收了他。”裴行俨话语中满是对李世民的轻视。在他看来,自己怎么也是与陈破军一个档次的,那李世民当初不过是李世民手下的一个小兵。靠着陈破军的裙带关系才爬上来,后来更是靠着出卖陈破军才当上了郡公,当上了大将军。
而现在,这脑后长反骨的李世民居然弑君谋逆,当初在太原,自己可是吃了他一个大亏。以前的帐还没有找他算,这次他却自己找上mén来了。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能死在自己的槊下,也算是他的荣幸。
“鲁莽!”
裴行俭瞪了弟弟一眼,“你忘记陛下北上之时jiāo待过的旨意了?我才是蒲坂城留守,你只是协助我守城的副将,军中一切事务你皆须听从于我。”
裴行俨虽然号称万人敌,可是面对这个修文的大哥,却比面对父亲时还要怕上几分。按着横刀,站在那里,终究还是没敢下楼,返身回到大哥身边。有些气急的道,“可这李世民反骨贼都带兵打到家mén口了。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任他将城夺了去吧?”
“谋定而后动。”裴行俭淡然道,“陛下与父帅率大军北上,此刻本应当正与李家在汾河边对峙。先前李家一直避而不战。月余不出战。可现在,李世民却率兵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李渊那个老狐狸拖住了陛下与父帅他们。李世民这个反骨贼却率一路轻骑南下。无非是想夺我们蒲坂,想断我们后路,截我们粮路罢了。”
裴行俭闻言也觉得应当就是如此,他们从江汉一路北上,连连夺取数郡之地,从江汉到河南,最到河东,可谓是转战千里。而大军过了黄河北上河东之后,蒲坂已经是他们在黄河北岸的第一个重要城池。蒲坂一失,深入河东的江汉军就有可能被关在河东。失去与河南的联系,甚至无法得到后方运送来的粮草。而更重要的一点,蒲坂城。也是陛下与父帅他们早先预定好击败李渊后,攻夺关中的三条通道之一。
蒲坂如此重要,陛下知道,李唐自然也知道。
沉yín片刻后,裴行俭道,“我已经派出信使赶去龙mén,在未得到陛下那边的情况之前。我们必须闭关坚守。”
“什么,你要我学那乌龟,龟缩不出?这我可做不到,李世民那反骨贼据斥候来报,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我何惧之有?”裴行俨一听不许出战,差点跳起脚来。
“李世民有两万,我们只有五千,兵马相差悬殊,而且如今情况不明,更不能贸然出战。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蒲坂,只要他不来攻城,任他来去。他若来攻,我等自当反击。但只可据城反击,不许出城,你明白否?”
“是军令否?”
“不错。”
裴行俨无奈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可军令难违,也只得听令。现在,他只盼李世民马上来攻城才好。
李世民两万兵马疾驰至城下,看着关mén紧闭,严整以待,也不由的皱了皱眉。
挥着马鞭,李世民指着蒲坂城道,“三日,本将最多只给你们三日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三日内,我要拿下蒲坂城。”
柴绍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蒲坂城,“蒲坂背靠黄河,其南北两面也皆夹于两道峭壁之间,只余东面一面关城。城高近五丈,城mén包铁,城前还有一道宽达三丈,深达丈余的护城河。此城之坚固,只怕可与太原相比,更兼看城头那守将旗,不问可知,留守此关的必然是裴氏双雄,裴行俭与裴行俨兄弟二人。裴行俭长在谋略,裴行俨则有万人敌之勇,一文一武,兄弟二人驻守此附关,确是劲敌。”
李世民望此雄关,也是满脸凝重。
“如果不得已,就算多付些损伤,我们也必须早日拿下此关。如若等到杨暕派兵来援,只怕到时就会更加困难。大军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耽误的越久,我们入关中的困难也就将越多。时不我待,必要之时,壮士可断腕!”
柴绍震惊的道,“二郎,你疯了,这两万人马,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兵力。没有了这两万兵,到时你拿什么和大郎争?这可是你的立身之本,不容有失啊。”
李世民满脸的肃然,“你不用多劝,我早已经想明白了。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如今早已经到了我李唐的生死存亡之时,此时我父子兄弟再不齐心,又何谈将来大业可成?只要先过了此关,才有以后。为了入得关中,哪怕把这两万兄弟都赔进去了又如何?只要有你与其它兄弟在,早晚我们还能再拉起两万,五万,十万人的队伍来。”
柴绍认真的打量着李世民,见他确实目光坚定,也不再劝他。
“秦国公有令,第一个攻上城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田地千亩。得二裴首级者,同此赏赐。破蒲坂城后,城中钱财,尽归军中将士。”
重赏之下,向来不缺冒险之人。
兵马至城下,李世民并没有下令扎营休整,而是立即下达了埋锅造饭,饭后即将展开攻城命令,并且发布重赏。且攻城之前,所有的将士都被赏赐半斤好酒助胆。另又派出一部份兵马,至附近砍伐树木,就地制造各种攻城器械。
酒足饭饭,第一批简陋的攻城梯也已经制作出不少。
那些喝过烈酒壮胆的敢死队们,一个个口袋里揣着刚刚分到的金银,吼叫着,提着盾牌,扛着沙袋就已经向着护城河冲了过去。奋力的将一袋袋的沙土填入河中。
城头上,令旗招展,战鼓雷雷,震人心雷。
城上箭如飞蝗,密集如雨。
唐军骑兵提着骑兵的小圆盾根本挡不住全身,就算匆匆赶制出来的木质大盾,也无法完全防住那漫天的箭雨。咻咻咻的箭破空声不断呼啸而至,不时有唐军中箭倒地。
唐军也不甘示弱,城下已经聚起了无数的盾阵,在盾牌的后面,无数的弓手正对着城头,你来我往。
后面的唐军工匠已经制作出了完全能架过护城河的长长木梯,数以百计的士卒以盾摭挡着上半身,如蚂蚁一般的抬着长长的梯子前进。
“投石车,砸那些架河的长梯。”裴行俭站在城楼之上,看到数十架长长的梯子运上前来,立即知道唐军想直接在护城河上架桥,立即下令道。
一阵阵的机括声响起,数以百计的投石车砸向那如长长的蜈蚣一般的长梯。巨大的石块,每一次砸中,都能直接将那长梯从中砸断,而落在唐军身上,能瞬间将人砸成ròu酱。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唐军与江汉军你攻我守,智计百出,一时战场之上,箭石横飞,战鼓如雷。
蒲坂城只有一面可攻的特殊地形,即让守军能集中优势兵力防守,不须顾及他处,也让攻城的唐军有了坚决之心,一意猛攻东城。
一队换下,另一队立即再换上,唐军展开了无间断连续进攻。
到得午后,唐军中的工匠也已经制造出不少粗糙的投石车,虽然简陋,可却给城上的守军增添了巨大的压力。
护城河早就被尸体填满,就算是蒲坂城下,尸骨也是堆起很高,有些人索xìng踩着尸体,架着云梯攀登,被城上的luàn箭shè下来,很快的加入那些尸骨的行列。护城河水流地都是凝紫地血水,阳光照耀下,翻着让人作呕地气味。
整个城上城下,已经chéng人间地狱,攻城的唐军早已经红了眼,一味不要命的在隆隆战鼓之中一bō又一bō的前仆后继的猛攻。守城的将士更是已经杀红了眼,箭矢,擂木,滚石,热油,投石车,弩chuáng。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成了守军手中的杀人利器,每一息每一刻,都有一个又一个的唐军倒下,增加了那城下尸山的高度。
城下三百步外,李世民虽只余独臂,却依然拿着一只鼓槌一直奋力擂着牛皮战鼓,在他的旁边,一列排开上百面战鼓,上百个鼓手早已经在雪地中,脱去了衣袍,**着上身,身上汗着热气的狂敲烂锤。而这其中,犹以李世民那独臂擂鼓,雾气升腾之中,一道道凸起红紫的狰狞疤痕而让人观之变sè。
冬风吹,战鼓擂,攻势如cháo未有停!(未完待续)
第592章 双锤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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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扫**,虎视何雄哉?”
军中之鼓,有神气。击之,可震敌心神,壮我勇气。
雄雄征战鼓一遍遍的响起,紧凑jī烈,刚猛高昂,气势排山倒海。犹战马之嘶鸣,刀枪之撞击。战鼓之声鼓舞士气,越发jī起前线将士之浴血奋战决心。
一支支的火把已经燃起,唐军举火夜战。
鼓手们均在呼呼北风之中jīng赤着上身,庄严肃穆,威风凛凛。李世民独臂主鼓主打,上百士卒副鼓助敲,一旁还有长角、铙等伴奏。
在主鼓背后一面“唐”字大旗高高擎起,上百面大唐军旗随阵摆开。
一百多面战鼓摆成了一个七星大阵,一个个经验丰富的鼓手,各自拼命的展现着自己的鼓技。追星棰、揽月棰、冲天棰、撼地棰等技法纷纷擂出。旗手鼓手,英姿飒爽,旌旗猎猎,威风八面,更添几分jī昂。
鼓槌翻飞,铿锵有力。紧凑jī烈,刚猛高亢。“追星捶”英勇无比,“揽月捶”势不可挡,“冲天捶”气贯长虹,“撼地锤”威震八方,“跃马扬鞭”勇往直前,“双锤齐冲天”惊世骇俗,马踏匈奴、回首望北斗、还我河山,十几种打法变化之无穷。鼓声响彻,撼地动天。汹涌澎湃,排山倒海。有虎啸山林之感,大兵压境之势,黑云摧城之威。
柴绍纵马策立城前,挥槊大吼,“秦国公亲自擂鼓助阵,破阵之乐声势震天,破此城就在今夜,弟兄们,杀啊!”
鼓声中,唐军大声呐喊。前赴后继,一个倒下,更多的士卒悍不畏死的又冲了上前。
“疯了,疯了,反骨贼疯了,这些贼军全疯了。”城上江汉军一名校尉一刀斩下一名跳上城头的唐军首级,可自己却也被那士卒临死前疯狂的投出手中横刀。深深的刺入腹中。
唐军的疯狂,让城上的守军也感到无比惊心。甚至隐隐心中有了惧意。
火光中,城楼上裴字将旗下,裴行俨兄弟俩却静立如山,沉稳不动。
“唐军凶狠,必不持久。最多再攻两个时辰,唐军必撤。「域名请大家熟知」”裴行俭看着唐军如此猛烈攻城,心中反而微笑着说道。
裴行俨双目如电,直视城下火光中正猛烈擂鼓助威的李世民,“如果李世民只有这点本事,那我先前还真是高看他了。如此强攻。徒然送死耳。”
裴氏兄弟有坚城可据,巴不得李世民猛攻城池,如此用不了二三日,李世民那两万多人马。必然都将成为堆积于城下的一座座尸山。
轻鼓而进,重鼓而击。
唐军鼓阵之中鼓声变动,柴绍弃马持盾,口衔横刀,亲自率着又一队士卒,抢至城墙之下,迅速的举起一架被推倒的云梯,冒着箭雨滚石。左格右避,如猿飞攀而上。
柴绍都上了云梯。后面立即有数十个校尉、队正等纷纷弃了长兵,手执短刃。举着盾牌以身作则,带着更多的兵卒再一次如蚁攀城。
裴行俨看着如蚁一般的唐军,毫不畏惧,有条不紊的下令,立时上百的守军端着长长的叉子,对准了一架架的云梯,使力就推了出去。
城下的士卒拼命的稳住云梯,不让云梯倒下,云梯上的唐军更是攀爬如飞。
数架云梯被推翻,还有一些也岌岌可危,柴绍已经飞速爬到城头,大吼一声,执刀跃入城头,登时短兵相jiāo,鲜血飞溅。后面不时的又有勇悍的唐军也跃上了城头,渐渐靠在一起,护住了身后的一小块城头。城下唐军抓住机会,更多的云梯密集的架在了那块城墙之上,无数的唐军接二连三的纷纷沿梯而上。
柴绍刀快力沉,一刀将一名守军校尉刺死,抢上前去,又一刀狠狠剁下那校尉头颅,跳上高高的城垛,仰天大吼。一时间,唐军士大震,攻势更猛。
“无名小辈,报上名来,小爷锤下不死无名之辈。”
一声大吼传来,却见守军之中一员银甲小将猛冲而至,正是裴行俨。城上短兵jiāo接,裴行俨也弃了马上长槊,而是手持一对亮银锤。一对亮银锤,看似短小,可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呼风声,每砸到一名唐军,必然是一招即杀。
裴行俨一路杀来,亮银的锤头,已经被染成了鲜红,上面犹自滴着鲜血。
柴绍扔下手中的人头,提起横刀,纵身直扑裴行俨,“将死之人,何须知道我的名字。”
刀锤相击,溅起一阵火huā。
战不至数合,裴行俨的双手锤已经一记狠似一记,柴绍渐渐不敌。
叮铛一声,柴绍手中横刀,被裴行俨的双锤击碎。
柴绍回首一看,只见随他上得城来的数十人竟然只剩下了三五人还在拼命,余者皆已倒下。
裴行俨丝毫不留手,趁势又是一锤猛然砸至,柴绍明知不敌,再不犹豫,纵身一跃,已经跳出城垛之外,于半空中抓住了一架云梯。
裴行俨冷笑一声,夺过身旁一名守军的弓箭,张弓就shè。身悬云梯之上,柴绍躲避不及,堪堪避开要害,肩头已中一箭,手一松,整个人自半空中掉落。惊的城下唐卒,连忙去接。
数名唐卒好不容易才接住了柴绍,可几个士卒还是受不住冲击,震动了内脏,口吐鲜血。
柴绍也吐出一口鲜血,还yù起身再攻,却已经听的如雷战鼓已经停歇,一阵阵铜锣声已经响起,后军已经传来鸣金收兵之令。
城下唐军心中皆有不甘,冒死强攻这么久,最后却还是收兵,那之前的这惨重伤亡尽皆付之流水。
城mén前安静下来,地上血迹成片,战死的都运了回来,但是还剩有些许残肢断臂,来不及搜检。孤零零地落在一片箭矢丛里,又凄惨又血腥。
柴绍脸sè苍白,铠甲之上尽是血染鲜红,步伐艰难回到后阵,“末将无能,未能夺下城头,请将军责罚。”
连续敲击了大半天的战鼓,李世民也疲惫万分,摇了摇头,“蒲坂城确实坚固,二裴也十分难缠,今日拿不下蒲坂,那是情理之中,柴将军何罪之有。”
刚才整个攻城的过程,他历历在目,敌将指挥得当,攻防兼备,是个劲敌。
李世民静立阵前,皱眉凝视着蒲坂关城,“此城不可猛攻,只可智取。”
众将都神sè一动,“将军可是已经有了取城之策?”
李世民面sè严肃,“我也只有三成把握,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若此策不行,我们明日再想他法。”
听说有三成把握,柴绍等人却是高兴起来,三成却是不低了,最起码比起今日这般自杀式的攻城是要强多了。
经过白天这一声硬仗,两万唐军死伤最少数千人,这还只是一天的攻城,就伤亡了如此之多的兵马,众人都是沉重无比。当下李世民开始安排,诸将依令而行。
蒲坂关城之上,一名校尉来报,“禀报将军,唐军收兵之后,后撤至离城五里。目前兵马正在做饭,观其军容,今日一战,唐军至少损失三千之数。”
裴行俭面带微笑,“唐军营寨扎的如何,可坚固否?”
那校尉摇头笑道,“唐军退至五里外后,分出兵马收捡士卒尸体,包扎救治伤员,埋锅造饭,还有的在连夜赶制攻城器械。但偏偏没有安营扎寨,挖沟设壕。”
“李世民居然不安营,他这是何意?莫非他今夜还想再来攻城?”
裴行俨摇了摇头,“三军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唐军今夜已经士气尽竭,如何可能再战?以多看,李世民定然是认定我们不会出城,所以疲惫之余,干脆懒得安营,打定主意,休整一二日后,再来攻城。”
裴行俭点点头,“二弟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不管如何,敌动我不动。任他如何,我们只管坚守城中不出即可。”
“大哥,兵法之道,一味死守也非上策。今日一战,我们非挫败李世民,但我军伤亡也不小。唐军攻势太猛,我们兵马太少,伤亡也十分惨重。如果一味死守,如此惨烈鏖战,不出六七日,我们即将无兵可守矣。依小弟之见,该出手时还得出守,关健时候以攻代守,如此才能保我蒲坂不失。今夜唐军大战后疲惫不堪,连营寨都没有安,此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裴行俨单膝请令,“将军,末将愿率三千人马趁夜突袭李世民。”
“不妥,李世民凶狠如狼,安知这不是李世民的陷阱?为今之策,我们最好是坚守待援,相信陛下和父帅的回信很快就要到了。到时是战是守,我们依陛下之旨意行事即可。”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啊,大哥。”裴行俨不甘道。
裴行俭不为所动,只令坚守不出,裴行俨无奈转身离去。
大战至半夜,裴行俭也疲惫不堪,又巡视了一遍城防之后,刚回到府中准备睡下,一名校尉匆匆来报,“将军,二将军刚刚sī自率两千兵马出城袭击唐军去了。”
“什么?”裴行俭大吃一惊,睡意全无。(未完待续)
第593章 火烧蒲坂
第593章火烧蒲坂斥候挥马来报,蒲坂城门大开,裴行俨率两千兵马悄然来袭。李世民闻讯大喜,哈哈大笑数声,“裴行俨一出城,我的计策已有七分胜算矣。”
柴绍等部将也皆大喜,心中都感叹,每到山穷水尽的关健时刻,老天好像都站在他们的这一边。当初在神武城如此,在雁门如此,在太原亦如此,如今到了蒲坂依然如此。这不由的让柴绍等人,心中都对李氏当兴的那个谶语更加的相信起来,觉得这是天命所归,王者不死。
“兵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禀报将军,兵马都已经依策准备好了。”
“玄甲军重步兵、玄甲军重骑兵可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千玄甲骑,两千玄甲重步兵皆已经准备妥当,埋伏在左右两侧。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两军只须半刻即可完成着甲。”
“攻城敢死队与投石车可都准备好了?”
“五千敢死攻城队已经全部就位,军中所有赶制出来的云梯与投石车也已经开始随敢死队准备好了。只要将军令下,他们立即可以展开攻城。”
李世民笑了,现在,他已经对拿下蒲坂城又多少了一分把握。
“都言裴氏兄弟,一善谋,一勇猛,两兄弟同守一城相辅相成。但今日观之,虽然先前表现还不错,但是裴行俨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妄想袭击我军,却是不过如此。裴氏双雄,不过如此。传令下去,开始吧!”
“是!”传令兵看着李世民脸上的淡淡笑意,心里也觉得莫名的轻松起来。“我军必胜!”
清冷的夜,寂静无声,漆黑无月。
裴行俨不顾大哥的命令,带着城中的一半兵马两千人悄然出城,直扑李世民的大营而来。今天一战,五千守军,伤亡近千。虽然他们最少换来了唐军三倍以上的伤亡,但是唐军却有两万人马,足足是他们的五倍。
只要李世民狠心,如此强攻下去,不出三日,估计蒲坂城必将无可战之兵。到时候,又将如何保住蒲坂?裴行俨向来信奉一句话,那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以攻代守,只要率先击败了李世民的兵马,那蒲坂城也就无忧了。
两千江汉军皆是轻骑,他们借着夜sè的掩护悄然的赶到了离城五里的唐军大营外面。
裴行俨铠甲之外,又套了一身夜行黑衣,他站在一处高坡上,认真的观察着唐营的情况。只见唐营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一万多唐军散布在数里的未化积雪地上。有的在做饭,有的在包扎救治伤兵,有的则三三两两的在聊着天。还有的干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和衣而卧,抓紧着时间休息。
除了偶尔几队巡视的骑兵,整个大营不但没有立栅,更没有濠沟,鹿脚,敌台,刁斗等防御设施。
裴行俨看的面sèjī动,果然如他所料,唐军真的以为他们不敢出城,居然连防御都没有。当下信心大增,片刻后已经找到了李世民的中军大营。看着那面高高飘扬的李家大旗,还有那数十座帐篷,再加上唯一能看到的上余警戒的护卫,他更加确定了那就是李世民的营帐。
“行动!冲!”
裴行俨跃马横槊,长槊向着李世民的营帐一指。
两千江汉轻骑如离弦之箭,瞬间奔驰起来。
隆隆奔驰的江汉轻骑犹如一把利刃,向着乱七八糟的唐营最中心部位直插而去。一路之上,只见无数惊惶的唐军四下奔逃,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战。
未遇到任何抵挡,骑兵就迅速的冲到了唐军大营的中心地带。只要再前进三百余步,就能立即踏平李世民的中军营帐,砍下李世民的将旗,斩下李世民的人头。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越来越近,可裴行俨却渐渐感到了一阵不安。
太安静了,除了一开始见到他们四处奔逃的那些唐军,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半个抵抗的唐军。甚至距离李字将旗越近,这里的唐军也就越少,等到他赶到这中军时,已经见不到一个唐军,就连中军帐前的那百来唐军也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裴行俨渐渐变sè,久经战阵的他立即明白,他上当了。
铛铛铛一阵阵梆子声响起,突然四周传来大片的脚步声。裴行俨转头望去,只见突然间唐营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其中人影绰绰,战马奔驰,他们被唐军包围了。
裴行俨一抖缰绳,大吼一声,“向南撤,退回城去。”
一阵阵弓弦声响起,大片的箭雨骤然而至。数十名骑兵被击中,惨叫着摔落马上,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远远的一阵阵铁蹄声轰然而至,当头一员大将手举马槊,迎面直冲裴行俨而来。
“裴家小儿,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把人头留下!”
战马交错而过,裴行俨一槊挡开对方攻势,看清对方的面容,大叫道,“手下败将,还敢来战!”
柴绍率着一支轻骑死死的缠住了裴行俨的人马,四面还有无数的唐军合围。渐渐的,裴行俨的两千骑兵不断的有人倒下,虽左冲右突,却再也无法突出唐军的包围。
望着四面合围而来的长矛铁盾阵列,裴行俨心中感觉一阵绝望。
蒲坂城中,裴行俭面sè铁青,长叹不已。
一名斥候匆匆赶到,“将军,不好了,二将军中了唐军的诡计,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裴行俭苦笑一声,颓然跌坐在地。李世民果然既凶狠又狡诈,居然没有半点空子。当初行俨要去打唐营,他何偿不是心动过。一想到二弟已经被包围,他不由的眉头紧皱。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一名满身泥浆的士卒跑了进来,“将军,陛下与裴帅的信到。”
“快拿过来。”
裴行俭连忙将信打开,好半天后,心里更加沉重。信中父亲已经告知了他汾河的最新战况,李渊已经击败了王世充在绛郡的兵马,重新打通了粮道。而且目前唐军已经与他们开始交战,首战江汉大军已经取得一个大胜。目前李渊结粮车大阵坚守,对峙数日。但朝廷已经找出对付李渊的办法,不出数日,就能彻底的击败李渊的大军。
虽然父亲与陛下的大军能在短期内击败李渊大军,但也说明,短时间内,自己将无法得到他们的援兵。而且就算来援,也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蒲坂城本来有五千兵马,可先是大战伤亡近千。剩下四千兵马,偏偏行俨不听自己的命令,sī自又带走了两千出城。如今他被围城外,城中只余两千兵马。如果行俨的两千兵马不能回来,那么以现在城中的两千人,根本是挡不住李世民的兵马攻城的。
更何况,城外的可是他的亲弟弟,他又岂能见死不救。
坚守不出,见死不救,最后所能换来的,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两日罢了。
“罢了,罢了。”
裴行俭长身而起,“刘校尉,马上传本将命令,所以兵马立即集合,我们弃城而出。”
“将军,坚守蒲坂,可是陛下的旨意,我们怎么能主动弃城而走?”刘校尉大惊。
裴行俭叹了一口气,“行俨被围,我们城中已只剩下两千兵马。再一意坚守,也守不得一两日。不如出城援救行俨,陛下大军再过几日就能击败李渊,到时我们再回来夺回蒲坂城就是了。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刘校尉脸sè难看无比,犹豫了好一会后,才道,“末将得令。”
当下,裴行俭尽集蒲坂关中兵马,又主动一把火将关中粮草器械尽皆焚毁,率着兵马主动打开关城,直扑唐营而去。
黑夜之中,蒲坂城中仓库中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远近数十里都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
唐营之中,李世民派人围着裴行俨,却是并不急着强攻。他也知道,真要逼急了,两千江汉骑兵困兽之斗,来个鱼死网破,一样能给他们带来很大伤亡。而且他围着裴行俨而不急于歼灭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把裴行俭引出城来。
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夺蒲坂城,而不是要与裴氏兄弟死拼。真把人马拼光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将军,快看!”一名shì卫突然指着烧红了半边天的蒲坂城大叫道。
李世民闻言望去,脸sè大变。
“这,这是蒲坂城着火了?”shì卫震惊的道。
“不,这肯定是裴行俭在烧城。”李世民咬牙切齿的道。
“报,蒲坂城门大开,裴行俭率两千余兵马冲出城门,直向我军杀来。”
先是蒲坂大火,接着裴行俭又带着两千人杀出城来,难道裴行俭真的要弃城了吗?李世民眉头紧皱,转了几个圈后,大声喊道,“马上传令给早已经准备好的攻城敢死队,让他们立即赶去抢占蒲坂关,扑灭城中大火,快去。”
传令兵得令纵马急去,李世民咬着牙恨恨的道,“裴行俭,既然你敢烧我蒲坂城,那么我今日就让你兄弟俩有来无回。传我命令,让玄甲重骑、玄甲重步兵马上着甲。一会先把裴行俭放进来,然后马上围起来,今天,裴氏兄弟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裴行俭两千余人杀到,但并不直接往裴行俨的兵马冲去。而是一直围着外面的唐军包围圈不断的绕着圈子。
正绝望的裴行俨军忽然发现大哥亲率兵马赶来相救,当下jī动不已。阵中的一千余骑兵更是齐齐吼叫,爆发出巨大的求生yù望来。当下千余骑兵仿佛一支锋矢,不断的奔驰,向着围困的唐军展开猛烈的冲击,谋图与外面的裴行俭汇合。
一夫拼命,十夫难挡。
裴行俭为了救裴行俨连蒲坂城都丢弃了,此时更加是竭尽全力,两支兵马,一支在内,一支在外,向着唐军猛攻。李世民虽然兵马还有一万六千余人,但是他已经派了五千人马赶去蒲坂。又有一千的重骑与两千的重步兵还在着甲,此时的阵中的唐军,也不过是七千余人,面对着四千抱着拼命之心的江汉骑兵,一时也是左挡右拦,几乎围困不住。
李世民麾下大将史万宝亲领五千人马直扑蒲坂城,本来他们是准备等引yòu城中再派出兵马援救裴行俨后,立即赶去攻夺蒲坂。结果却没有想到,裴行俭居然会弃城,倾兵援救裴行俨。
看着城中的火光,史万宝丢下了准备好好的各种攻城器械,带着五千人马直扑蒲坂城。
大军一路疾驰,赶到蒲坂城下之时,却见蒲坂城安静无比,白天久攻不下的东面城门,此时却是寂静的大开着。高高的城头之上,也是鬼影皆无。
史万宝压抑不住心中的jī动,声音颤抖挥手向城门一指,大喊道,“火速进城,立即扑灭各处火势!”
唐军士卒们迈着稳重的步伐,纷纷踩着吊桥越过护城河,穿过城门洞,步入了蒲坂城。
史万宝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兵马进入城中,心情jī昂。
正yù纵骑向前,赶入城中,却只听得突然一声巨响,然后是数声惨叫响起,只见城门前的吊桥突然缓缓被拉起。紧接着城头上无数的巨石落下,东城门瞬间被巨石堵住。
然后只听得城内,响起无数的弓弦之声,紧接着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一声。
许久之后,城中再次安静了下然,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史万宝有愣愣的站在城外护城河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高高吊起的吊桥,还有那被巨石堵住的城门。
就那么一会功夫,他的五千兵马,就有近一半没了。所有进入城中的兵马,现在半点声息皆无。而这刚刚吞噬了两千余人的城池,此时寂静无比。
除了吊桥吊起,城门被巨石堵住,仿佛又恢复到了他们刚刚赶到之时的状态。!。
第594章 女山寨主
正月的河东,大雪依然,朔风飞扬。虽然距此不远的南面河东郡正猛烈鏖兵,可相邻的绛郡闻喜县城中却仿佛感觉不到半点的紧张气氛。不但如此,不大的县城中,反而要比年前还要热闹上几分。不大的县城中,几条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城中的几家酒楼与客栈更是客满,喜的城中的商人东家们一个个是喜笑颜开。
城东最大的酒楼四海酒楼更是客满为患,两层的酒楼中到处都挤满了客人。这样的大雪天,坐在暖和的酒楼之中,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赏着雪景,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小姐,就这家吧,这家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四海酒楼的门前,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彪壮汉子对着一位作俊气书生装扮的年青人道。
虽然女扮男装,可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还是一眼以看出这是位漂亮的姑娘。那小姐皱了皱眉,她身后一位同样女抢男装的年青随从却不满的冲着那男子道,“死三宝,来前不是说好了嘛,出来后得叫公子,要不就得叫少爷,千万不能叫小姐,怎么这么点功夫就忘记了。”
叫三宝的男子憨厚的笑了笑,“是,小依说的对,公子,我们就上这家吧。”
年青的小姐点了点头,几人往酒楼走去。
酒楼前的一名小二却满脸抱歉的拦住他们道,“这几位爷,实在是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没有空位了。要不,您几位换别家如何?”
年青小姐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准备转身离去。
却突然听得楼上传来一些客人的聊天话语,虽然隔的有些远,听不太真切,但还是听到了诸如陈破军,李渊、杨暕,又听到了什么蒲坂,李世民,宇文成都一类的,一时脸sè变的凝重起来。
伸手取出一个钱袋,扔出两枚金币给小二,一边就往酒楼里走去,“给我们找几个位置,这钱就是你的了。”
小二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想去拦人,可一看到两枚金灿灿的金币,脸上却是lù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几位公子楼上请,稍等一下,小的马上给几位爷安排座位。”
那年青的小姐却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给我安排那个位置。”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那桌的几个客人,“那几位客人也是刚开始,怕是不太合适。”
年青小姐又扔出两枚金币在桌上,那小二立即高兴的捡起钱,笑着跑去换桌了。好一会的好说,又许诺免费送上两壶好酒,那几个客人才勉强同意换了一个位置。
年青小姐打发走了小二,竖耳倾听着隔壁客人的闲聊。那几个客人好似走南闯北的商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却正闲聊着当下隔壁河东郡的战事。这些商人消息也算灵通,再加上一些以讹传讹,却也是说的兴高彩烈。
“听说河北的陈破军已经离开了北京城,率大兵南下了。听说这次他带了二十万辽东军精锐,一路南下,好像是要去江都啊。”
另一个挥手道,“瞎说,我听说陈破军这次带了三十万塞外蛮族,又带了二十万辽东精锐,听说还调了山东李靖的十万兵马,还有那个辽东水师的十万兵马,还有罗艺与薛家叔侄等人的河北三十万精锐,总共大军百万呢。你们知道他这般起百万兵,是要去打哪个不?”那汉子说到一半,却故意吊起胃口,卖关子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年青点的汉子连声道,“我听我叔公上次说起过,说是李渊去年曾经向陈破军上降表称臣,还说要将女儿重又送回给陈克复,让他们夫妻团聚。结果后来听说陈破军果然没有派大军入河东,只是派了王仁恭带着五千人去接李家三小姐。可是等王仁恭到了后,李家却又赖账了。陈破军一气之下,才让王仁恭联络了刘武周、尧君素等人连夺了雁门马邑等诸郡。这次陈破军起百万兵,肯定就是去打李渊,准备抢回李家三小姐的。”
“说的有些道理,李渊最近在龙门与杨暕打了近月,估计要撑不住了,这个时候陈破军再去找李渊报仇,却是个好机会。”
那邻桌的年青小姐却听的直皱眉,小依悄悄的道,“小姐,他们在议论小姐您,要不要上前教训他们一顿。”
“不要乱来,安静坐着。”年青小姐却正是失踪已有小半年的李秀宁。
当初她与陈克复的定亲,虽然也是父亲的一手安排,里面有的还是考虑到家族利益的联姻。可陈克复却让她十分中意,特别是陈克复在辽东的强势崛起,更让她感觉自己慧眼识人,挑中了一个大英雄。
洛阳大婚,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那时她以为,自己也许要这般幸福一辈子。嫁给自己喜欢崇拜的陈克复为妻,相夫教子,相爱幸福一生。
可有的时候,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陈克复在新婚的洞房之夜,告诉她,皇帝要杀他,他要连夜回辽东时。她没有半分犹豫,跟着一起在新婚之夜出逃。本以为,从此跟着陈克复浪迹天涯,却不想,洛水河边,自己的亲弟弟世民与大哥建成,却带着李家的诸多堂兄弟们,伏击了自己的新婚丈夫,一边是刚刚拜堂的丈夫,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娘家亲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当亲眼看着四弟元吉一槊刺入丈夫的腹中,看到二弟世民带着冰冷无情的眼神一箭射中丈夫时,她的世界就崩溃了。她都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被带回的洛阳家中,那长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hún魄俱失,行尸走肉一般。
后来又再次听到丈夫还活着的消息,才让她恢复了一点点生机。可没过多久,父亲却又从皇帝那里,拿到了废除自己与丈夫的圣旨,再到后来,父亲居然还要自己嫁给杨暕。甚至在太原时,不顾自己的感受,强自把自己送入了皇宫之中。
哀莫大于心死。
在进入晋阳宫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她至始至终不过是父兄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为家族交换利益罢了。
太原混乱之夜,心死的她乘乱离开了太原,一路上跟随着乱军一路南下,最后到达了绛郡,在闻喜县的紫金山,她与一起南下的贴身shì女小依还有马僮马三宝及数个路上结识的同伴,被紫金山上的一伙盗匪拦截,对方想要杀人越货。李秀宁与马三宝带着同伴们拼死反抗,最后反而把那小伙盗匪给杀了。
一起南下的那伙人,大多不是从太原溃散下来的强征募兵,就是一些四处流离的百姓。最后大家干脆把那盗匪的山寨修了修,留在了山中,也算逍遥。因为李秀宁表现出众,且身边又带着马三宝这样彪悍的十余个汉子,最后反而都遵她为寨主,立寨号娘了寨。
自李秀宁当了寨主后,李秀宁按以前看过的兵书战策,对寨中的人马也多加演练,又招募了不少的人马。娘子寨不劫普通百姓,却专门劫附近县镇上为富为仁的大户,地主豪强们。小半年下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娘子寨神秘无比,附近都知道了这么一股强大又神秘的势力,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只知道来去如风,神出鬼没。
这次李秀宁带着马三宝出来,一是外出踩盘子路过闻喜县城。二来也是李秀宁隐隐听闻父亲兄长们正在附近的河东郡与杨暕开战,心中终究是忍不住想来探听一二。
此时突然听到,父亲年前居然曾要将自己送去河北丈夫那里,心中不由复杂无比。虽然也知道这些商人大多也是胡言乱语,语里没几句真的,可心中却依然感觉几分高兴。特别是听说,破军还派五千人去河东迎回自己时,心中更是不能克制,眼眶湿润了起来。
虽然父亲当初从皇帝那里求来了废除自己与破军婚事的圣旨,可李秀宁心中却没有半分改变。女子从一而终,她既然被破军三媒六礼的明媒正娶的娶过了门,只要不是破军给自己休书,那自己就一直是他的妻子。哪怕她也早听说过,他后来又娶了出云公主,年前还立了长孙家的那个女子为正妻,但是自己的心意依然不会变。
之前离开太原时,他也想过要去找陈破军。那个时候,她还只知道他还在辽东,并不知道他到了河北。等到后来知道他到了河北,又听说他要娶公主,再后来,又娶长孙家小姐为妻。虽然心中依然想着他,可终究无法就那样赶去河北相见。
坐在这酒楼之中,再一次听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让李秀宁不由的痴痴的出了神。想到此刻,他已经南下,与自己之间不过是相隔了一座太行山,数百里的路途而已,心中不由的jīdàng起伏,不能自己,从没有如此刻般,她是这么的期待着能马上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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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李渊南逃
,他还好吗。
李秀宁出神的望着酒楼外的天空,不由轻轻的念出了埋藏心中许久的话语。
一旁的马三宝看着她又lù出了这般神情,不由的感觉几分心痛“公子,不如我们去找他吧。从闻喜到河北并不远,我们先穿过职关型到河内郡,然后再沿黄河坐般一直东下,不出几天就能到达汲郡,我听说那里如今全是河北的水师。咱们只要找到河北水师,就能找到他了。”小依不满的拿手撞了下三宝“你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了,难道还要自己找上门去不成?那个早已经又娶了好几个了,只怕是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再怎么着,也得让他亲自来请我们姑娘回去,还得是八抬大轿请回去当大夫人才行。”
“可我们现在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要不,姑娘写封信,我派人送去河北如何?”马三宝出主意道。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此刻又紧张的期待着的样子,李秀宁也是心中一动,心中意动。她确实再想见到陈破军,可又觉得陈克复如今连娶公主也长孙家小姐。又因父兄之前对他的背弃伤害,她与不知道陈破军如今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想去河北见她,又如小依说的一般,心中总还是有些挂怀与矜持。可这样干等着,却又坐立不安,思念不已。
“好吧。”李秀宁轻声道“等一会,我写一封信于破军,三宝你派人送去河北。如果他还记得我,我又岂会在意正妻不正妻之位。
如果他还因当初之事责怪于我,不肯释怀,从此不见也许更好。”马三宝高兴的道“怎么可能会不肯见姑娘,他要是听到了姑娘的消息,还不得立即赶来相见。”
当下马三宝忙叫来小二,让取来纸笔墨水,由李秀宁手书一封,提笔在手,心中有万千语言,可真到下笔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反而写了又揉掉,写写停停,好半天后,才写了一封不过两三百字的书信。
马三宝帮着封了信,连忙到另一边去让一个老兄弟赶去河北送信。
李秀宁写完信后,脑中更沉纷纷杂乱。
坐在那里,却听的那边的几个客人又聊起了河东的战事,不由的又在意起来。
“弑君者这次估计是娶死定了。”那壮汉喝了一口酒,一拍桌子道。眼下的河东虽然名义还是李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明眼人却都已经看的出来李家长不了了。
现在到处传言,陈破军要报当初李家的背叛之仇,所以才联络了河东各方反李家之势力,攻夺河东北部诸郡。听说现在连李家的老巢太原都被刘武周、粱师都等人猛烈攻打。
而河东南部更是mL,特别是如此刻的闻喜城。闻喜城处于河北的西南部,左边是河东郡的龙门,右面则是绛郡的绛县。不但与稷山夹着汾水通道,更是与绛县,关夹着从河内郡通达绛县的轵关陲西面通道出口。
各方交汇,可谓是河东西南部的要冲之地,仅次于蒲坂、风凌渡,绛县的要害之地。
特别是眼下,李家占据龙门、杨睐占据风凌渡、蒲坂城,而王世充又占据了职关陲通道与绛县。闻喜虽然名面上还归于李家,但实际上这里已经是一个三不管之城,三方交汇之处,却又谁也还顾不上这里。所以这汉子才敢在这里,对李家不敬。
“谁说不是呢,眼下弑君者的老巢太原就要不保。听说李渊这次本来是想带大军主力南下,西进关中。只可惜,辽王与王世充却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虽然先前李家把王世充抢夺的绛县数城又都夺了回去。可王家还占据着绛县,随时可以从河内郡再调兵马入绛郡,截断李家的退路。
上来添酒的小二轻笑几声“还退路,李家现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哦,又有什么最新消息吗?”那壮汉好奇的拉着小二问道,这样的天,说些好奇之事,那是最好的下酒菜。
小二整日都在酒楼之中,这酒楼之中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都有,酒楼之中,可谓是消息的集散地。而小二,估计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了。
“可不是嘛,告诉你们个最新的消息。”小二神秘的左右转了转,装着十分神秘的道。
“说在这两天,听说李渊八万人与辽王的五万人,在龙门汾河大战。结果,你们猜,哪个赢了?”
“快说,快说哪个赢了。”一名商人马上给小二倒了一杯好酒,递上前去。
小二摇了摇头。示意自已不能喝酒。急的另一个商人马上又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那小二才得意的继续道“话说弑君者李渊虽然有兵八万,可却让辽王手下的四大元帅打的大败。听说那一战,打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李渊八万人居然不敌辽王五万人马,损失三成以上,才得以撤离战场。”“损失三成还能撤离战场,你扯蛋吧?”一名商人不相信的喊道。
这年头他们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大战,一般来说,战场上折损三成,基本上都溃散了,根本不可能从容跑的掉。
“骗你们做什么,李渊当日确实是撤走了。不过弑君者也有些本事,弄了一个什么乌龟大阵,辽王手下四大元帅都拿李渊没法子。听说鱼俱罗大帅还送了李渊一套女人衣服呢,说是不敢战,就让李渊穿女人衣服。”
“李渊穿了没?穿了没?”
小二得意的故意迟疑了一会,直当感觉手心里又多了几枚大钱,
才继续道“穿了,当然穿了。李渊躲在那乌龟大阵中根本不敢出战,无奈之下只好当着三军的面前,穿了那套女人衣裳,听说还化了眉,扑了粉呢。只不过听说李渊太老了,虽然上了粉,可也摭不住脸上的皱纹,所以有人叫他婆婆面。”
“去,婆婆面还是年轻时先皇帝叫李渊的外号,哪是现在的事情,尽胡扯。”一名商人不满的道。
小二出了个丑,急的脸也红了,大声道“反正李渊确实是穿了女人衣服,就是躲在阵中不出,结果杨元帅又出一计。造出了许多的投石车,一下子将李渊的乌龟阵砸了个稀烂。然后骑兵冲击,听说李渊大败。八万人上一战就折损了三成,只剩下了五万。结果这一次,更是惨败,五万人丢盔弃甲,十停丢了八丢,最后李渊只带了万余人南逃,其余人马非死既俘。”众人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都大声惊叫起来“不可能吧,弑君者居然一战就只剩下万人逃跑?那个李世民人称白眼狼、反骨贼,他带兵打仗可是有一手的。怎么可能八万人反而被五万人打的如此大败?莫不是你哄我们的?”
小二急的赌咒发誓,好半天才让众人半信半疑。
“据说啊,这次李渊的八万人里根本没有那李世民。”
“不可能啊,我可听说李世民是跟着李渊与李建成一起南下的。
要是没有李世民,李渊又哪来的八万大军?”“嘿嘿,告诉你们也无妨,听说当初王世充攻入咱们绛郡,断了李家的粮道归路。然后李世民不是与李孝恭一南一北联手击败了王世充嘛。打败了王世充后,李孝恭就带两万人南下加入李渊大军之中,
而李世民则听说是带着两万本部兵马先一步南下,去夺辽王的河东桥头堡蒲坂城去了。现在李渊大败,听说就是带着万余残兵奔蒲坂的李世民去了。”“王世充断李家的后路,李世民又去断辽王的后退,这辽王又将李渊的大军击败。这可真是有意思,你们说,这河东最后谁才是赢家?”那名壮汉拍着桌子大笑着道。
另一人道“管他们哪个赢,反正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是李渊还是王世充又或者是那个辽王,还不都是一丘之貉,都没有什么区别。谁赢了,咱这些普通百姓,也没啥好日子过。”
另一个商人也是叹了口气“这打来打去,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要我说,最好他们一个都别赢,干脆让河北的陈破军来河东最好了。在这中原跑南闯北,我看,还就是这河北陈破军最关心咱们老百姓。”“就是,就是,陈王早点打到河东来就好了。”那汉子的话,引来同伴们的交口称赞。
邻座的李秀宁却是早已经听的脸上连连娄sè,当听到父亲八万大军大败,只余万人南逃时,她再也坐不偻了,起身就往外走。
小依与其它护卫连忙跟上前去“小姐,去哪?”
“马上回山寨!”
“小姐,我们不是还要去夏县吗?”李秀宁却是不再言语,匆匆的取了马匹,翻身上马就走。小依跺了下脚,忙派人去找马三宝,自己也跟着上马,带着数名同来的护卫连忙跟着李秀宁的身影匆匆离去。!。
第596章 落雁表妹
河东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一山相隔的河北,同样如此。
陈克复一路南下,沿途聚集兵马,自出京时的两万余人马,等到达恒山郡真定城时,已经聚起了五万大军。到达真定城后,陈克复原本准备立即越过井陉,径取河东太原。
不过等他到达恒山郡后,河北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兵马未到恒山之时,已经从魏郡邺城传出军情,河北南部的各方农民军势力,居然在朝廷的兵马压力之下,反而迅速的完成了整合。
就在陈克复从北京城出发之时,上谷人贼帅漫天王王须拔在邺城会盟河北南部诸多贼军首领,斩白马为盟。
王须拔为诸贼中势力最强大者,不但自统十万贼兵,更兼有一结义盟兄弟魏刀儿同样统十万历山飞贼军。二部兵马相联,稳居各方势力之中的首位。王须拔借河北大军的压力,拉拢打压,各种手段齐上,短时间内就整合了各方势力。
诸贼军齐聚魏郡邺城,以邺城为都,建国开朝,立国号为燕。王须拔称帝,立兄弟魏刀儿为兵马大元帅兼尚书令,并加封为魏王。加封其心腹宋金刚为宋王,并授于左领军元帅。加封老兄弟甄翟儿为赵王,并授于右领军元帅。又加封新近归附不久的窦建德为河间王,授前军大总管,并加封窦建德女为饶阳郡主。
对于其它心腹部下,更是悉授高官厚职。从国公到郡公到国侯、郡侯,其部下将领人人有份。
而对于其它盗匪贼军的首领们,王须拔同样大方无比,人人皆封国公,其部下也大多封郡公国侯。又将历来劫掠到的金银财宝美女,尽皆赏赐于诸将及诸部首领,一时之间,河北南部诸盗匪贼军,在短时间内已经整合为一军。虽不如朝廷官军,但却也是互有统属,上下分明。燕国贼军,大大小小,各方势力兵马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万人。
虽然贼军的四十万人,大多要把各部贼军裹挟的百姓家眷也算在其中。可是这个数字,仍然十分巨大。特别是王须拨也魏刀儿二人所统二十万贼军,更是已经相对于比较精锐。王须拔、魏刀儿、宋金刚、甄翟儿、窦建德五人,皆非一般贼军首领可比,这些人都是一方枭雄,如今聚在一起,立即就改变了过去贼军们各自为战,一心劫掠的做法。他们开朝建国,统合整理兵马,分封官职,初步的已经从流寇,转向了军事政权。
如果不是陈克复的朝廷占有先天上的优势,真要给他们以时间,假以时日,这些人就将是河北朝廷的心腹之患。所以当陈克复一收到这些情报的时候,立即暂停了马上西进太原的计划。
事实上,当初陈克复并不是没有向河北诸多盗匪贼军首领们招安,而王须拔、魏刀儿、宋金刚等人也并非不是没有考虑过接受陈克复的招安。
不过起事走到这一步,王须拔等人一个个都是手中过十万兵马的一方豪强。而他们也一直在观察陈克复入河北后的举动,观看河北朝廷的一项项政令,确实比当初的杨广昏君好上许多。这样的朝廷是有得天下的希望的,接受河北朝廷的招安,等将来天下太平后,他们说不定也能一跃而成为富贵世家。
不过后来原先河北朝廷的那些降将及河北地方的降官的下场,让他们心生了退意。
自陈破军入河北,河北军队与地方官府归降朝廷以后,除了那些小官小吏,那些原来级别相对较高的文武官员们的下场,将他们吓到了。
河北军队两大帅,李景最先死在罗艺的手中,随后郭洵、薛世雄先后再死。河北降兵,更是在打窦建德这样的原先无名义军时,先后两次全军覆没,战死四万。
紧跟着又是一场遍布河北朝廷所有势力范围之内的世族清洗,短短的时间,河北的世族豪强基本上为之一空。而在这次的清洗中,原先归附河北朝廷的那些河北文武官员,更是有半数以上被卷入叛乱之中,被朝廷无情清洗。
这一次次的清洗,让王须拔等人先犹豫了。
虽然河北朝廷每一次的清洗都是有理有据,做的滴水不漏。但他们不是普通百姓,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明白透过表面看本质。他们所看到的是,辽东军先后几次出手,将所有威胁到他们的势力都一步步削弱,铲除。
他们心里明白,如果他们真的归附朝廷,那么要么如罗艺一般,死心踏地的跟着朝廷,放弃这些年来经营的一切。要么当一个闲散富贵人,要么当朝廷的一条狗,指哪打哪。如若不然,哪怕还有一丝的犹豫,只怕又会是如薛世雄、李景等人一般的下场。
怕死也罢,恋栈权位也罢。
最后王须拔等人都打消了归附朝廷的打算,不愿接受招安,那只有一战。
王须拔等人纵横多年,也都明白,既然不甘心,那只有放手一博。联络各方势力,才有一拼的本钱。
开朝建国,以朝廷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联络各方势力,再以开国建朝,封公赏职,来拉拢各方势力。最后大肆分以财宝美女,笼络将士。能做到的,他们都做了。
就算做不到的,他们也在努力。
王须拔立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派人往各方寻求结盟。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一河之隔的李密,之前河北军趁着李密全力争夺洛阳之时,派轻骑突袭了李密在河北唯一的一个郡汲郡。不但突袭歼灭了李密在涿郡的八千人马,更是将李密的黎阳仓给抢了。足足百万石的粮食,被辽东军搬运一空。
这件事情,可算是打了李密这个中原盟主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须拔与魏刀儿、宋金刚等人商议好,一面写信给李密,尊其为天下盟主。一面又向李密表示,如果李密yù收复汲郡,那么他们燕国愿意全力支援他们。为了表示诚意,王须拔还主动表示将汲郡东面的武阳郡中顿丘、观城、临黄县割让给李密。
甚至,王须拔还与王世充、杨暕、宇文化及、杨渊、陈深等各方割据势力都送去了礼物与盟书,意yù与各方交好,共伐河北陈克复。虽然大多势力离的太远,不可能给他们实际帮助,但是他们还是原意就是把声势弄大。
李密在洛阳与王世充打了大半年,可却越打离洛阳城越远,心中恼怒万分。洛口仓等洛阳城外三座大仓,一座都没有抢下。大隋六大粮仓,如今他依然只占据了黎阳仓。
可现在,唯一的这一座黎阳仓还被陈克复给抢了,这让他这个天下盟主十分面上无光。猛攻洛阳已经近一年,各方汇聚而来的义军盟友们,渐渐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对于李密的吹捧也已经不再那么热切。
甚至在魏国的内部,核心的瓦岗军中,仍然有大部份的人并不怎么尊重自己。如黄君汉、单雄信、徐世绩等人,表面上虽然看似尊敬自己,可却依然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主公对待,在他们的心中依然还是将翟让放在了第一位,这让他恼怒不已。
这一次汲郡被袭,黎阳仓被夺,金墉都城的金殿朝会之上,翟让的大哥翟弘与翟让的心腹王儒信二人,居然暗自指责黎阳仓被夺一事皆是因他太过轻敌所致,又指他用人不明,安排了不可信之人,才使得黎阳仓的百万石粮食丢失。最后王儒信居然上言,要求加封翟让为大冢宰。
大冢宰这个官职那是百官之长,相当于大丞相之位,这样的官职又岂能轻授于人?
一听到王儒信提出的这个要求,李密已经不由的怀疑这是翟让等瓦岗军的那伙人在搞鬼了。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看着瓦岗军越来越强大,便忍不住想来摘桃子罢了。
如果让翟让当了这个职位,那就等于要从自己这个魏公手上夺去许多权职,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允许。当初瓦岗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山寨罢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尽心谋划,瓦岗焉有今日之位置?
徐世绩、单雄信等人的阳奉yīn违,翟弘、王儒信等人的种种小计策,鬼主意,加再上翟让隐隐在背后窥探,这让李密越来越无法忍受。
恰在这个时候,王须拔来信尊自己为盟主,又愿意割让三县之地与自己,又愿意出兵援助自己夺回汲郡。这不由的让他心动,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金墉城皇宫之中,李密召来了自己的军师沈落雁。
一阵金铁声响,沈落雁一身红sè皮甲,肩上同样披着一条大红披红,手按着腰间长剑走了进来。
带剑入宫,这也算是沈落雁才有的特殊待遇了。李密打量着这位自己人生最低谷时遇到的女子,目光不由有些mí离。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飒爽,身着紧致的战甲,披着火红的披风,踏着鹿皮战靴,手按长剑。甚至那束起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孔,都让他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初见她时,自己只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而她却是江南世族沈家的大小姐。
那第一眼的相逢,就曾经让他惊为天人,可那时他不敢表lù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到后来,她尽全力帮助自己,帮助自己游走于各方农民军及盗匪山寨势力之间,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助自己成为天下之主。
一步一步,不离不弃,不论是在那一次次被一路路大小山寨拒绝之时,还在在自己绝望失去自信之时,她都是那么站在一旁支持着自己。
到如今,自己终于成为天下义军之盟主,聚兵数十万,占地十余郡。建国称朝,而自己也始终没有称帝,只因为她不曾说过现在他可以称帝。他一直在等,等到她说自己可以称帝之时,那时自己将正式登基称帝,也将正式的迎娶她为自己的皇后。
只是让李密感觉有些失望的是,他总感觉到她与自己之间,总有着那么一种距离,不过时间过去了有多久,这种距离自见面的第一次起,直到如今,一直存在,半分也不曾削减。
凝视了沈落雁一会,李密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长叹一声,“我要杀了翟让!”
沈落雁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平静的道,“杀翟让可以,但不能是你亲手所杀。”
李密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她,她仍然平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如画中静止的仙子。那么的美丽,却又那么的遥远。
李密负手站在沈落雁的对面,“翟让越来越不像话了,胆小怕事,却贪婪无比。上次朝廷的崔世枢前来投奔我,可翟让却因为崔世枢没给他钱财,就将他关起来严刑烤灯。又上次,元帅府记室刑义其被其叫去赌博,只因去的晚了些,就被他打了八十大杖。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刑义期是我的人,他去因此小事打他,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还有前些天房玄藻自汝南归,翟让就直接前去勒索,还言瓦岗的将来还不知是如何”
“魏公无须多言,一切我都明白,不过是翟让贪婪,兼之翟让在瓦岗弟兄们中声望很高,不死,魏公终难彻底收服军心,魏公因此猜忌罢了。历来所有的内讧都一样,贪婪和猜忌是罪魁祸首。”沈落雁直言不讳道。
李密脸sè一滞,微微有些不自然,事情的本质确实如此,但让人一言道破,却让他觉得有些难堪。还好在这人是沈落雁,如果是他人,只怕李密却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看着李密不自然的样子,沈落雁微微一笑,“yù夺天下,自然得非常人所为。情义可为人君者用,却不能成为阻碍,要想夺得天下,就得如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翟让贪婪鲁莽,并且胆小怕事,虽心无大志,但他过去却是魏公的主公,有他在一日,瓦岗终不能尽归于魏公,所以杀翟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杀可以,可怎么杀,却是一件讲究的事情,这事情魏王自己仔细思思吧,我先走了。”说完,沈落雁转身飘然离去。!。
第597章 秘至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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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城西南面大伾山麓,黄河岸边不远,正是大隋六大粮仓之一的黎阳仓。
黎阳仓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极为便利。从河北地区征收来的租米,都先集中于此,然后再由永济渠或黄河运往洛阳、长安。用兵东北时,由江淮运来的军粮,也先储藏在这里,然后由此运往东北,是河北地区唯一重要粮仓。
大业时,朝廷几次东征辽东,军粮也尽皆于黎阳转运。当初杨玄感起兵时,也正是在黎阳督运粮草,掌握了杨广的粮草命脉,兼之黎阳距离东都洛阳又近,才敢起兵反隋。
黎阳收,九州固。
虽然黎阳仓不是大隋六大粮仓中最大的,但却是居于南北东西调动的中枢,十分重要。
当初陈克复落难瓦岗之时,就曾经对瓦岗众将说过,“天下大乱,本为饥馑。今更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后翟让李密据有黎阳仓,“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二十余万”。
正是得了黎阳仓,瓦岗才从一个小山寨,走向了争夺中原的大业。不过夺得黎阳仓后,几场大战下来,李密在瓦岗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渐渐成为瓦岗军中的真正发号司令之人。
李密的战略是夺东都,然后再进而夺关中,以统一天下。所以李密在夺得汲郡之后,并没有继续向河北进军。反而是收回了一些兵力,只派了八千兵马留守汲郡黎阳仓城。大军全力进攻洛阳,以争夺天下政治中心。
也正因为此,陈克复当初缺粮时,不得不冒险南下突袭抢夺黎阳仓的行动才能成功。郭孝恪与鲁世深二人率一万轻骑南下,沿着黄河一路西进,迅速的穿越了农民军控制的武阳郡,突然出现在黎阳。
趁着深夜对黎阳仓城发起突然袭击,借着攻城掩护,以工兵在仓城下挖出数条地道,然后填埋大料的炸药包,一举在本来就不算特别高大的黄土仓城墙上,炸开了一个大豁口。
打开了缺口后,凭着辽东军的坚固铠甲,强悍弩箭,及声势大威力小的火药武器,很快就将五千人驻守的黎阳仓夺下。黎阳仓即下,鲁世深率兵迅速的回身攻击黎阳及汲郡城等各城,一日内就将汲郡彻底攻占。瓦岗军八千兵马,除战死者,尽皆被俘。
郭孝恪、鲁世深夺下汲郡,但与辽东军所占据的平原郡之间还隔着清河与武阳郡。虽然清河郡中已经有朝廷兵马进驻,但一路上仍然还有不少的农民军势力。汲郡一下子成了一块飞地,四下不相连。
好在汲郡处于河北的最西南部,靠近着黄河。大胡子张仲坚派了数十艘水师战舰沿黄河西进,直接到达汲郡。不但将夺下的百万石粮食通过战舰运回平原郡与山东齐郡,也带来一万援兵。
舰队中的随船赶到的援兵纷纷在黎阳码头下船,一万援兵俱为步卒,其中还有许多工兵。拿下汲郡之后,考虑到朝廷收复河北南部诸郡的计划。陈克复改变了先前的作战计划,在夺下汲郡之后,将大部份的粮食运回齐郡及平原郡,但兵马却并不撤离。
不但如此,反而调派了一万援军到来,加强汲郡的防守。以两万人坚守黄河北岸,严防李密的兵马渡过黄河。因此这一万兵马到来,不但有大量的工兵,也运来了大量的守城器械及火药武器。
一队队的兵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从青龙战舰下走下,码头上一架架的马车,正在将从黎阳仓运来的粮食转移到空出来的战舰上。而刚下船的辽东军士卒们,则将空余出来的马车赶去运输刚刚从船上卸下来的弩chuáng及投石车等大型器械。
码头上,来来往往,一片忙碌。
鲁世深与郭孝恪二人也是站在那里指挥不停,二人脸上都是高兴无比。以往他们俩一直被留守京城,要么就是留守辽东,可谓无聊要死,除了训练兵马,没有半点jī情。这次好不容易因缺粮危机,才得了机会跑到汲郡来干了一仗,原本还有些不舍的要回京城。
哪料到,陈王殿下居然改了命令,让他二人留守汲郡。不但如此,殿下居然又增派了一万援兵,看着这一队队的士卒走下船来,还有这一架架崭新的器械,二人也立即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看来此次,留守汲郡,不光光是留守,还有大仗可打。
一艘艘青龙战舰已经满载着粮食开始离开码头,码头渐渐空了起来。
鲁世深高兴的看着工兵将所有的器械都装运上车,“老郭,走,回去好好喝两杯,我做东。”
“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多误事不敢,喝两杯不怕,走。”
两人正要上马离开,却见远处的河上又有一艘大船进码头。这却是一艘比青龙战舰大上了几倍的大舰,郭孝恪眉头皱了皱,“居然是一艘五牙大战舰,这样的大家伙,整个海龙卫水师也好像才三十来艘啊,而且全都在海上,今天居然跑了一艘到这来了,难道说这一万援兵,朝廷还派了一个统兵主将过来?”
鲁世深一听这新到的一万兵马,居然还有可能不归自己统领,立时有些不爽了。看着那巨大的战舰缓缓驶过来,故意大声道,“管他是哪个过来,反正这一万人马我已经接收了。我老鲁吃进去的东西,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哦,那你的意思,我也得归你管着了?”战舰上一个轻松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鲁世深与郭孝恪都马上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心中都充满了惊讶,“您怎么来了?”
陈克复自战舰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码头上,笑着上前在鲁世深与郭孝恪二将的xiōng前狠狠的敲打了几下。
“吃进去就不吐出来,这话倒是有气势。不过,可得分清对象啊,对敌军可以如此,但对自己人,这样做法可是有些太霸道了啊。”
鲁世深笑着上前,“末将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哪敢真如此啊。”说着瞪了一眼刚刚下船过来的陈雷,意思是这小子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弄得自己丢了个脸。
看着已经全部装载完毕,缓缓扬帆离开码头,向东驶离的舰队,陈克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干的不错,一万人夺下汲郡,兵马居然只伤亡数百,就为朝廷夺下一个大郡,还夺下一百多万石粮食,这可是大功一件。”
郭孝恪一直打量着码头的那艘五牙大战舰,见好半天上面也没有人再下来,而码头上,此时也不过聚集了千余御卫兵马。不由的有些奇怪,“殿下,您不是在恒山郡吗?怎么突然到了汲郡,还只带了这么点人过来?”
陈克复笑了笑,“当然和你们一样,好久没打仗了,听说这次汲郡可能有仗要打,也就忍不住过来了。”
郭孝恪若有所思,汲郡的位置比较突出。不但处于黄河边上,同时运河永济渠也流经汲郡。不但如此,如今的各方势所占据的地盘形势之中,河北朝廷所据的地盘现在河北的东南部与黄河南岸的山东部份。河北的西南部诸郡现在被这刚刚建立的燕国所据,而在对面的黄河南岸,则是李密的地盘。
上次朝廷已经重新调整了战略计划,河北的南部诸郡的地位已经被提升了许多。这是河北的门户,朝廷已经准备迅速的收复各郡,将门户控制在朝廷手中。
现在朝廷夺了汲郡,却又将这块飞地死守不撤。那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要在南岸的李密与北岸的王须拔燕国之中,插入一个楔子,将两股势力断开。防止他们绞合在一起,以使朝廷可以成功的先将王须拔的燕国除去,收复河北门户,以免南部陷入交缠之中。
“殿下,末将等也明白汲郡之重要,定誓死守护汲郡,绝不让汲郡落入任何人手中。不过殿下乃是全军之统帅,乃是万金之躯,怎可轻涉此等险地?若是让李密或者王须拔得闻殿下行踪,只怕他们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到时万一他们大军来攻,只怕于殿下不利。请殿下返回北部为上。”郭孝恪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吧,我的大纛此时还在恒山,这次我也是秘密而来,只要我不打明旗号,他们又岂能知道我在此处?汲郡对朝廷十分重要,本王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才亲自前来看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张仲坚大将军的五万水师,用不了多久,就能赶来增援。到时,李靖将军也将从清河方向攻过来,有这么多兵马,就算李密或者张仲坚亲来,又能如何?”
听到除了这刚赶到的一万步卒增援兵马,朝廷居然还将马上调五万水师赶来,还有卫郡公的兵马自陆路赶来。鲁世深与郭孝恪也感觉到了一些紧张气氛,这么多兵马赶来此处,这已经绝不只是隔断黄河南北这么简单了。只怕,一场大战,即将在汲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