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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猴子     焚清txt下载     焚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7章 填油

    二龙山上,枪炮声再次响成一片。

    和上一次进攻一样,rì军在付出一百多人的代价后,突破了守军的炮火封锁,进攻到了距离胸墙不到一百米的开阔地上。

    马克沁重机枪再次喷出火舌,rì军展开散兵线,有效地避开了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

    然而,守军的步枪火力依旧密集,准确xìng很高,且毫无减弱的苗头。

    rì军人仰马翻,死伤狼藉,鲜血染红了白雪覆盖的山坡。

    rì军的战斗意志异常顽强,单兵战术素养极高。巨大的伤亡,并没有丝毫影响到士气,士兵们前赴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向胸墙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

    白王山上,冯国璋恨恨地咬着大饼,盯着二龙山,恨恨骂道:“妈的,这么好的兵,都让他们的蠢猪长官给害了!”

    冯国璋骂得没错,rì军士兵的单兵素养极高,而他们的指挥官,却是极为死板,不知变通。

    rì军的正面进攻遭到无情痛击,而他们除了强攻,还是强攻!

    四百多rì军,将近两百多人死在了这无望的进攻中。

    剩下不到两百人攻到了胸墙下,开始搭起人梯,徒登城。

    在汉城,rì本用这种方式攻占了朝鲜王宫,在平壤,rì本人用这种战术攻破了平壤外城,在金州,rì本用这种方式攻破了金州大门。

    这其实是一种jīng神战,rì本士兵的视死如归,往往令意志薄弱的敌人不寒而栗,自动放弃抵抗。

    这一次,rì军似乎又成功了。

    二龙山炮台上的枪声停歇了。

    黄金山炮台上,山地元治端着望远镜,得意地点点头。

    他相信,rì本士兵用自己的鲜血,彻底击垮了守军的意志,守军开始奔逃了。

    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rì军士兵攀上了五米高的胸墙,而胸墙上面,没有清军的影子。

    白王山上,冯国璋悠哉地啃着大饼,向周宪章伸出一个大拇指,周宪章的眼睛,则是死死盯着黄金山炮台,对二龙山上的战斗,毫不在意。

    二龙山上,枪声骤起,这次的枪声与以往完全不同,短促而清脆,很是从容不迫。

    一具又一具rì军的尸体,被扔下了胸墙。

    jǐng卫连的士兵是章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他们经历过虎飞岭、桥川江、胎里峰、安州血战,他们所经历的死亡,是rì本士兵难以想像的!他们的意志力是铁打的,岂能被rì军轻而易举地击垮!

    他们放下了步枪,拔出了枪,伏在女墙下,等着rì本兵上来。

    短兵相接,枪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郭二杆下令,任何人不得与rì军拼刺刀,谁要是不听命令,和rì本人玩大刀,就把谁赶出jǐng卫连,到普通部队。jǐng卫连只有两百人,都是宝贝疙瘩,死一个少一个。而且,周宪章临走的时候交待过,最艰苦的战斗还没开始。

    jǐng卫连的士兵中,包括郭二杆在内,有不少是练家子,一心想着和rì本兵比比拳脚,痒得很。可郭二杆亲自带头,使用枪,禁用拳脚和冷兵器,大家没奈何,只得用枪迎敌。

    如此一来,炮台胸墙上,完全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屠杀。

    攀上炮台的rì军士兵,被jǐng卫连的官兵们当活靶子打,他们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被章军的枪收拾掉了。

    战斗成了一边倒,这是清rì战争开战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景象。

    在巨大的死亡的yīn影下,rì军那曾经是铁一般的战斗意志,终于奔溃了。

    胸墙下,尚未攀登的rì军士兵扔下同伴的尸体,落荒而逃,这不是撤退,而是溃败,rì军完全放弃了队形和战术,他们甚至忘记了散兵线,遭到了马克沁重机枪的无情绞杀,结果,只有六十多人活着退到了山脚下的。

    rì军的两次进攻遭到了惨败,损失高达七百人。

    然而,又有一支五百人的rì军冲下了黄金山炮台,向二龙山方向扑了过。

    白王山上,冯国璋终于啃完了大饼,冲着周宪章道:“大哥,还有大饼吗?”

    “你怎么一吃起来就没完?”周宪章盯着黄金山,问道。

    “大哥!”冯国璋笑道:“这他娘的就是传中的‘填油’战术吧?我看,咱们再吃一块大饼,这五百小rì本就该报销了。等咱们吃完了大饼,黄金山上怕是没有什么兵力了,到时候,老子们就可以大摇大摆走上!”

    “大饼没了!”周宪章斥道:“准备战斗。”

    “咋的?”冯国璋很是不解:“黄金山上有三千rì本兵,二龙山上报销了八百,又出来了五百,山上至少还有一千五。咱们再等等,让郭二杆再多替咱们干掉几个。”

    “冯国璋,好事不过三!”周宪章道:“等这五百rì本兵报销了,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咱们想干什么。”

    冯国璋猛然醒悟,拔出枪,向山丘下招了招。

    周宪章从怀里摸出怀表,那是珍妃娘娘送给他的礼物。

    大清国皇亲贵族数都数不清,然而,只有珍妃,出了周宪章的心里话,也只有珍妃,看见了章军所付出的巨大牺牲和经受的艰难困苦!

    这一仗,就算是为珍妃打的吧!

    时间指向十点四十五分。

    周宪章沉声道:“二龙山的大炮一响,就是我们进攻的信号!”着,拔出枪,向白王山下走。

    冯国璋惊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冲锋!”周宪章头也不回地道。

    姚喜端起一支温彻斯特步枪,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安城渡,姚喜第一次与rì本人相遇的时候,端着的也是温彻斯特,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动不动就尿裤子的新兵蛋。子,而现在,姚喜战斗充满了渴望,他生怕跟不上周宪章。

    二十分钟后,五百rì军再次向二龙山发起了愚蠢而固执的冲锋。

    二龙山上的大炮发出了轰鸣。

    rì军在付出惨重伤亡后,再次冲破了炮火封锁线,越过了二龙山上大炮的shè程。

    然而,这一次,二龙山上的大炮并没有停止轰击,无数炮弹一如既往地落在山坡上,rì军进攻部队的身后。

    黄金山炮台上,山地元治轻轻吐了一口气,敌军漫无目的的炮击,似乎只能明一点,他们的战斗意志在发生动摇。

    然而,那一口气刚刚吐到嘴边,山地元治的脑海里,就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八格!”山地元治猛然意识到,敌军的炮火并不是漫步目的,那是在阻断进攻部队的退路!

    这就是,二龙山上的敌人,下决心要把这五百rì军一口吞掉,一个不留!

    二龙山是诱饵!

    “撤退……”山地元治的话刚刚出口,就被震耳yù聋的爆炸声淹没了。

    爆炸的气浪把战地元治掀了起来,飞出五六米,狠狠地砸在地上。

    山地元治不顾疼痛,爬了起来,举目四望。

    不远处,一株数人合围的老松被拦腰切断,原本站在老松下的师团参谋长以及三个作战参谋,不翼而飞。

    架设在炮台南侧和东侧的五门山炮,被密集的爆炸覆盖了,硝烟之中,山炮的零件洒落一地。黄金山炮台上,能够用于机动作战的山炮部队,彻底报销了!

    与此同时,爆炸覆盖了整个黄金山炮台的胸墙和堡垒,匍匐在掩体下的rì军士兵完全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炮弹炸得死伤狼藉,四处奔逃。

    对面白王山侧后方的丛林里,冒出一缕缕青烟。

    山地元治这才明白炮击的来源,敌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里至少有十五门大炮!

    “还击,白王山!”山地元治吼叫。

    他的声音再次被更加密集的爆炸声掩盖。就算他的声音能够传出,也是无济于事,黄金山炮台上的山炮部队,已经被敌人的炮火消灭了。剩下的,都是大口径远程火炮,对于近在咫尺的白王山,起不到任何作用。

    紧接着,胸墙下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片灰sè的怒cháo,向着炮台奔涌而来。

    山地元治呆呆地望着那灰sè的cháo水,竟然忘记了下达抵抗命令。

    那是一支近两千人的部队,他们的军服与装备,与山地元治记忆中的清军截然不同。

    而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的脑袋后面,没有“猪尾巴”!

    山地元治喃喃道:“章军!他们不是在朝鲜吗?”

    山地元治拔出了指挥刀,指向山坡上冲锋的敌军。

    胸墙上,响起几声凌乱的村田式步枪的枪声,很快就没了声响。

    驻守在炮台一线的士兵,要么被炸死炸伤,要么钻进了水泥浇筑的地堡中躲避炮击,只有少数被炸伤的士兵在顽强抵抗,但很快,就脑浆迸裂,死在了阵地上。

    白王山高地上,吐出两道火舌,那是两挺马克沁重机枪!

    密集的子弹贴着胸墙上飞,rì军士兵一冒出头就被子弹击中了脑袋。

    躲进地堡中的rì军终于清醒过来,冒着炮火从地堡中爬了出来,冲上胸墙,不少人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剩下的终于冲到了女墙边,举起村田式步枪,向下sh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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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闪击

    然而,马克沁重机枪如同长了眼睛,子弹贴着胸墙上沿飞,rì军士兵刚一冒头,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子弹击中,脑浆和鲜血,染红了女墙。

    后面的rì军再也不敢轻易冒头,只得蜷缩在女墙下,躲避马克沁重机枪要命的子弹。

    然而,章军进攻部队已经冲到了胸墙下。

    大炮的轰鸣声停歇了,山地元治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来。一个少佐军官冒着被马克沁击中的危险,跑了过来:“司令官,城门没关!”

    一排子弹击中了少佐的脑袋,少佐一头栽倒在地,脑浆喷了山地元治一脸。

    固执和大意,是战场的上最为危险的错误。

    今天,山地元治两者都占全了。

    因为固执,他向二龙山发起了三次无望的进攻,损失了将近一千二百名士兵。

    因为大意,他竟然没有关闭胸墙下的城门,当第三批rì军离开黄金山炮台的时候,他还在准备派出第四批攻击部队。

    而现在,他的第四批进攻部队还没来得及冲出城门,就被无情的炮火炸得四分五裂。

    而此时,章军的前锋已经冲到了城门口。

    山地元治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脑浆,提起指挥刀,冲下胸墙,向城门狂奔而。

    伏在女墙后面的士兵立即明白了长官的意图——城门丢失,胸墙上的抵抗就毫无意义,封住城门,是唯一的选择!

    三百多rì军跟随山地元治冲向了城门。

    城门口,rì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早已有一个中队的rì军冲到了城门下,与章军展开激烈的争夺。

    城门已经被尸体卡住,无法关闭。

    双方都在以尸体为掩体,相互攻杀。

    很显然,短兵相接,rì军装备的劣势显现出来了。

    章军配备的是清一sè的连发步枪,而rì军的装备中,连发步枪所占的比例只有二分之一。

    章军的火力占据明显优势。

    城门下,穿着蓝黑sè军服的rì军尸体,比灰sè军服的章军尸体,要多出五倍来。

    rì军士兵的顽强再次发挥了作用,城门下,伤亡惨重的rì军士兵前赴后继,用同伴的尸体,筑成了一座新的城门,将章军死死地堵在了城门外。

    山地元治看见了希望,只要牢牢守住城门,敌军就不可能踏入黄金山炮台。

    他已经看出来了,进攻黄金山炮台的章军,人数最多只有两千人。

    而旅顺守军的兵力总共有五千,只是散布在周边地区。

    用不了多久,散布在旅顺军港、旅顺城和周边小型炮台上的rì军,必然会向黄金山炮台靠拢,对进攻敌军形成合围之势。

    而在金州的rì军联队也会急速南下,增援旅顺。

    到时候,黄金山炮台就可以中间开花。这两千章军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他的身边,再次响起了爆炸声,周围的rì军人仰马翻。

    从城门口,飞过来无数黑乎乎的家伙,像是一群杂乱无章的飞鸟,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落在rì军群中,发出阵阵轰鸣声。

    山地元治绝望了,那是榴弹!

    榴弹并不是什么新式武器,早在十七世纪,就出现在欧洲战场上,一度是欧洲军队攻城拔寨的利器。

    但是,进入十九世纪后,随着枪炮制造技术的突飞猛进,尤其是火炮威力的不断提升,榴弹逐渐被各**队所放弃,大家普遍认为,榴弹是一种过时的兵器,威力强劲的大炮完全可以取代榴弹的轰击作用。

    rì军潜心向西方学习,当然不会学习这种过时的兵器。

    然而,一种武器的作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大炮代替了榴弹的远程攻击作用,但却无法取代榴弹的近距离杀伤作用。

    榴弹的投掷功能,使得它几乎没有攻击死角。

    密密麻麻的榴弹飞过rì军尸体筑成的堡垒,落在了城门里。

    这是比炮火更为密集的轰炸。

    伏在尸体堆的rì军被炸得滚落下来,顽强的抵抗顿时土崩瓦解。

    一枚榴弹落在山地元治的身边,他的卫兵奋力扑在了他的身上,爆炸声中,卫兵首身分离。

    山地元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座用尸体构筑的城门上,冒出来一个年青的章军军官。

    那军官右提着一把大刀,左握着一把枪,一刀劈倒了一个迎面冲上来的rì军,举起枪击毙了两个rì军士兵,冲下了尸体堆,向山地元治冲了过来。

    无数章军士兵端着88式步枪,跟着那军官冲过了尸体堆。

    黄金山炮台的大门被攻破了。

    从开战到现在,前后才半个小时。

    如此迅猛的攻击,就连rì军也做不到!

    然而,对却做到了!

    山地元治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规模并不大,但是,这绝对是一场经典战例。

    对jīng心策划的战术得到了完全实现。战前,对用二龙山为诱饵,消耗了守军三分之一的兵力。紧接着,当守军的注意力全部击中在二龙山的时候,对出其不意发起猛烈的炮击,毫无防备的守军再次被炮火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原本兵力优于对的守军,活生生在兵力上活生生变成了劣势!

    与此同时,对从距离炮台胸墙两百米的地方,发起迅猛而坚决的冲锋,而rì军剩下的三分之一兵力,在盲目的奔跑和防御中,再次遭受重大伤亡。

    最后,当守军终于选择了正确的选项——集中剩下的兵力死守城门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已经大大弱于对。

    就算对没有榴弹,rì军也守不住城门。

    黄金山炮台丢失了,第一师团的师团部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更为可怕的是,作为清rì战争的基地,旅顺,终于被敌人夺回了!

    山东战场和辽东战场,成了无源之水。

    山地元治知道,因为他的愚蠢和固执,原本胜利在望的战争,走到了拐点上!

    rì本已经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了!

    他的下场,将比大岛义昌、青木源、山县有朋更加悲惨,因为,他是造成这一结局的罪魁祸首!他将作为一名罪人,出现在rì本的历史教科书上!

    章军如cháo水一般涌进了城门。城门下,残存的rì军士兵打光了弹夹,来不及上子弹,端起刺刀迎向敌军。

    而章军士兵却是放下88式步枪,从腰间拔出枪迎敌,清脆而短促的枪枪声响成一片。前后不到五分钟,城门下就没有活着的rì本兵了。

    山地元治被十几个将佐簇拥着,退到了黄金山炮台的最高处,30厘米阿姆斯特朗海岸炮的阵地上。

    这是一座水泥铸就的永久xìng炮兵阵地,宽阔而坚实的高台上,伫立着阿姆斯特朗巨大的炮身,炮口面向大海。

    天空中飘着零碎的雪花,在中国人的习俗中,大年初一的雪是一种吉兆。

    炮台下,枪声响成一片,那是章军在清剿躲在地堡、战壕中的残余rì军,从枪声中听得出来,这是一场屠杀,因为,山地元治没有听见村田式步枪的还击声,他甚至听见了榴弹在地堡中爆炸时的沉闷的轰鸣,但没有听见一声村田式步枪。

    很显然,敌人不要俘虏!

    从阿姆斯特朗巨大的炮身下,可以看见山下的旅顺港口。

    港口还在rì军里,那里有一个大队五百多士兵,以及辎重部队五百多人。

    码头上,八艘运输货船仓促起锚,惊慌失措地向狭窄的水道驶,这些大吨位货船是最后一批前往山东的舰船,满载着运往山东的作战物资,一旦被毁,rì军在山东战场将面临弹尽粮绝的尴尬境地。

    黄金山上的战斗惊醒这些货船,他们虽然还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但是,为了避免一旦炮台失守遭到炮台上的岸炮攻击,它们急速驶离码头,向大海深处逃。

    军港里,响起了尖锐的jǐng报声,一群rì军匆匆从军营里跑了出来,在码头上集结,他们发现黄金山战斗对rì军不利,正在集合准备增援黄金山。

    山地元治绝望地嚎叫:“蠢货!”

    话音未落,一排炮弹落到了码头上,在集结中的rì军群中爆炸。

    白王山上的章军大炮灵巧地转移了炮口,除了shè程较短的山炮,野炮同时轰击,十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目标,码头上,死伤狼藉。紧接着,又是一排炮弹,落在了港口中的军火库,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冒起一朵硕大的蘑菇云。

    那是供应山东战场的军火,彻底报销了。

    海面上,八艘货船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争先恐后向水道驶,惊慌之中,两艘货船撞在了一起,双双搁浅,动弹不得,剩下的六艘货船冲向水道。

    旅顺口水道最窄处只有91米,只能供一艘货船行驶,六艘货船排成一条线,进入了水道。

    山地元治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这些货船能够平安出港并到达山东,即使旅顺丢失,第二军仍然能够把这场战争打下。

    “拆掉大炮上的锁闭器!”山地元治吼道。黄金山炮台上的阿姆斯特朗大炮可以铺盖水道,只要拆掉锁闭器,即使炮台失守,敌军也无法利用大炮封锁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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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报应

    十几个官兵冲向阿姆斯特朗大炮,然而,还没等他们接近炮身,就被密集的枪弹击倒。

    身着灰sè军服的章军冲上了炮台,将山地元治包围了起来。

    已经不可能拆除大炮的锁闭器了。山地元治的身边,只剩下五名带伤的士兵,被章军包围在炮台的核心,端着打光了子弹的步枪,呆呆第望着cháo水般涌上来的章军。

    一个年青的军官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提着大刀,面对山地元治,发出一阵冷笑。

    就是这个军官率先从死人堆上冲进了城门。

    “你就是山地元治?”年青军官用流利的rì语问道,他的脸上冷若冰霜,眼睛中却是炙热的火焰。

    “不错!”山地元治知道无法隐瞒,他是炮台上唯一一名佩戴中将军衔的军官,这是旅顺rì军的最高军衔:“你是谁?”

    “周宪章!”

    山地元治一阵颤粟,周宪章这个名字在rì军中无人不知,就在不久前,在军部的作战会议上,神尾光臣大佐曾经反复提起过这个名字,那个时候,这个名字并没有引起山地元治足够的重视,甚至,没有引起司令官大山岩的足够重视,尽管,已经有两名rì本少将死在周宪章的手里!

    而今天,必定将有一名中将再次死在他的手里!

    “不,你说谎!你不是周宪章!周宪章在朝鲜,他不可能来到旅顺!”山地元治声嘶力竭地呼号。

    周宪章冷笑着摇摇头:“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旅顺回到了中国人的手里!”

    “你说谎!”山地元治仰天嚎叫:“大清国的军队没有这样的攻击力!你们不是清军,你们是魔鬼!杀了这些魔鬼!杀了他们!”

    五个rì军伤兵端起刺刀,义无反顾向章军冲了过去。

    一阵排枪,五名rì军士兵中弹,颓然倒地。

    炮台上,只剩下山地元治一个rì本人了,作为rì军最高指挥官,他的部下无一幸存。

    山地元治犹自发出惨烈的呼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铅云密布的天空下,雪花飞舞,把旅顺染成了一片惨白。

    周宪章冷笑着喝道:“那么,就依你所说,我们就是魔鬼!或者说,我们是冤魂缠身!”

    “冤魂?什么冤魂!”山地元治停止了呼号,怔怔地望着周宪章。

    周宪章从腰包里摸出一叠照片,扔给了山地元治。

    照片洒落在山地元治身边,那是在旅顺城被虐杀的老人、妇女、儿童,每一张照片,都凝聚着无数的冤魂,他们临死时的痛苦,通过这些照片,定格在一个瞬间,定格在雪花飞舞的黄金山炮台上,定格在山地元治的身边。

    大雪飞扬,狂风呼啸。

    山地元治拔出战刀,砍向漫天飞舞的雪花。

    在他眼里,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冤魂!每一个冤魂的哭喊,汇聚成呼啸的狂风!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山地元治疯狂地挥舞战刀,战刀在雪花中狂舞,而雪花却是越来越浓密,围裹着疯狂的山地元治。

    姚喜问道:“他在干什么?”

    周宪章冷冷说道:“他在遭报应!”

    山地元治眼前漫天飞舞的雪花,成了无数残缺不全的身影,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冤魂,向他发出索命的呼喊。

    山地元治的战刀无法劈开那柔弱而晶莹的雪花,相反,一片又一片雪花,贴在了战刀上,落在了山地元治的身体上。

    山地元治两臂酸麻,雪花凝结在战刀上,战刀越来越重,而落在他身上的雪花,却如同火焰一样,钻进了他的身体内部,侵蚀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灵魂。

    山地元治突然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哀嚎,嘴里喷出一口血,身子直挺挺栽倒在雪地里,停止了呼吸。

    他的双目圆睁,里面满是绝望和恐惧。

    山地元治死了,他的尸体被冤魂覆盖,永世不得超生!

    周宪章面向东北方向跪倒在地。

    黄金山炮台的东北方,是大雪飞扬下的旅顺城,那曾经是号称东方小香港的旅顺城,如今是一座连野狗都不去的死城。三个月前,城里的三万无辜的平民百姓,死在了山地元治手里。

    “父老乡亲,宪章为你们报仇了!”

    狂风呼啸,大雪越发猛烈起来,那柔弱而晶莹的雪花,很快就覆盖了山地元治的尸体。

    旅顺口水道上,仓皇逃跑的货船开足马力,顶着狂风,向外海驶去,第一艘货船已经接近了水道的出口。

    周宪章喝道:“马上校准大炮,封锁旅顺口水道,不能让他们跑了!”

    黄金山炮台上的远程火炮总共有十五门,除了两门30厘米阿姆斯特朗巨炮,还有德国15厘米加农炮,8厘米穹窖炮、和15厘米臼炮,这些火炮布设在各自的永久xìng工事内,在整个进攻过程中,没有受到损坏。

    但是,章军士兵们从来没摸过这样的大炮。

    ……

    渤海海峡,庙岛群岛海域,天sèyīn鹜,海面上能见度很低。

    蔡廷干站在“福龙”鱼雷艇的指挥舱内,jǐng惕地望着舱外,雾蒙蒙的海面。

    福龙号的侧后方,三艘鱼雷艇摆开品字形队列,跟在福龙号的身后。它们分别是序列号为左一、左二和左三。

    北洋水师鱼雷艇部队原本有十三舰船,真正可以用于远海作战的只有六艘,分为左右两个分队,左分队三艇,编号依次为左一、左二和左三,右分队三艇,编号依次为右一、右二和右三,此外,福龙调入北洋水师后,加入鱼雷艇编队,但仍然沿用了原舰名。

    鱼雷艇部队的基地在旅顺,旅顺丢失前夕,由于北洋水师遭受重创,无法与rì军联合舰队抗衡,采取避战保船的策略,全军龟缩进威海卫。在旅顺的鱼雷艇部队不得不放弃基地,随舰队主力逃到了威海卫。

    未发一枪一弹就丢了老家,对鱼雷艇部队的士气造成了重创!

    昨天晚上,也是中国的除夕之夜,刘步蟾悄悄登上了福龙号,向艇长蔡廷干下达了出击旅顺的命令。

    这个命令不是来自朝廷,也不是来自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而仅仅是刘步蟾个人的命令。

    按理说,刘步蟾仅仅是右翼总兵,定远舰管带,虽然他的职位仅次于丁汝昌,但是,他仍然无权调动舰船,尤其是dú lì成队的鱼雷艇部队。

    然而,从福龙号以下8艘鱼雷艇的管带,都默认了刘步蟾的命令。

    8艘鱼雷艇乘着夜sè,悄悄向港外驶去。

    然而,福龙号和左队三艘鱼雷艇刚刚驶出港湾,编队右侧就出现了rì本联合舰队四艘巡洋舰的影子。

    这是从rì本本土佐世保军港来的一支海上游击分队,旗舰是rì军的主力战舰吉野。

    联合舰队主力配合陆军在荣城湾登陆作战,为了防止威海卫军港中的北洋水师脱逃,海军派出以吉野为旗舰的游击分队,悄悄埋伏在威海卫军港外面,堵住威海卫军港的出口。

    鱼雷艇部队直接与巡洋舰作战,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刘步蟾无奈,只得命令蔡廷干率左队,趁rì军游击分队尚未发觉,急速驶往庙岛群岛,南长山岛附近隐蔽起来,而右队四艘鱼雷艇尚未出港,只得原路返回。

    就这样,原本出击旅顺的8艘鱼雷艇,只剩下了4艘。

    早上6点,天sè蒙蒙亮,海面上升起了薄雾。

    4艘鱼雷艇小心翼翼地驶离了南长山岛,沿着长山水道,向北驶去。

    渤海海峡有十几条水道,其中最为重要的有三条,分别为长山水道、老铁山水道和登州水道。

    其中,老铁山水道水深83米,宽42米,可以通行大型舰船,登州水道最浅,水深只有10-30米。

    走老铁山水道,可能会遇到rì军大型巡洋舰,而登州水道水浅,不利于鱼雷艇部队航行,所以,鱼雷艇部队选择了长山水道。

    长山水道宽宽6.9公里,水深17-30米,适合鱼雷艇同行,但是,由于水面狭窄,一旦遇到敌舰,无法躲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于敌舰发起进攻。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先发现敌舰。

    水道中,雾气朦朦,四艘鱼雷艇上的官兵都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海面。

    蔡廷干的身后,响起了刘步蟾的咳嗽声,自从登上了福龙号,刘步蟾的jīng神就不是太好,看来他感冒了。

    蔡廷干急忙转身,要跪地施礼。

    刘步蟾挥挥手,阻止了蔡廷干的下跪。

    刘步蟾冷冷说道:“我想,你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应该是在美国。”

    蔡廷干点点头:“刘大人怎么知道?”

    “在美国,你永远不用向任何人下跪,包括他们的总统。”

    蔡廷干笑了:“这是大概是国情不一样吧。”

    “仅仅是国情不一样吗?”

    蔡廷干了看刘步蟾,沉吟不语。

    “蔡管带,我和你同在这汪洋大海上,一旦遇上rì本人的巡洋舰,你我都是命悬一线。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刘步蟾轻咳两声,额头上浸出斗大的汗珠。

第010章 狭路

    013-10-02

    蔡廷干看了看窗外,迷雾朦朦之中的大海,波涛汹涌。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康纳狄格州阳光明媚的草原,草原上,有一座小木屋,麦连太太坐在屋门前的橡树下,向他微笑着招手。

    “美国zhèng fǔ,是一个民治民享民有的zhèng fǔ!”蔡廷干缓缓说道:“而大清国的朝廷,是皇帝的朝廷!”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刘步蟾喃喃问道。

    “一个民治民享民有的zhèng fǔ,是百姓的zhèng fǔ,每一个公民都是这个zhèng fǔ的一分子,民众的权力和义务,构成了zhèng fǔ的权力和义务,民众的利益,构成了zhèng fǔ的利益!”

    “那么,大清国的朝廷呢?”

    “那只是皇帝一个人的权力和义务,皇帝一个人的利益,或者,最多,也就是皇亲贵族的朝廷,大清国的朝廷,与平民百姓无关,甚至,与达官贵人无关。这个朝廷,不能代表臣民的利益,也不能保护臣民的利益,甚至,它是在剥夺臣民的利益,以维护少数人的奢靡和浮华!”蔡廷干一口气,把郁积在内心多年的思想,一股脑吐了出来。

    自从回到大清国,这么多年来,蔡廷干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这种思想,他知道,这种思想,不仅朝廷不能容忍,大清国的平民百姓也不会认可!这是一个有着三千年君主**的过度,皇帝思想渗透到了这个民族的每一个细胞中,这个民族不能想像,一个没有皇帝的zhèng fǔ,是一个什么样的zhèng fǔ。

    然而,今天,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海峡中,蔡廷干当着北洋水师的二号人物刘步蟾,肆无忌惮地吐露出了心声。

    蔡廷干知道,这些话如果不说,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4艘鱼雷艇向旅顺港发起进攻,这是一次自杀xìng进攻。

    他和他的士兵们选择了自杀,刘步蟾和他一样,也选择了自杀。

    就凭这一点,他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蔡廷干说完,挑衅地瞪着刘步蟾,这个大清国的二品武官,或许会被他这一番无君无父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然而,刘步蟾声音依旧平缓,夹杂着咳嗽声:“蔡管带,你把你的思想都说出来了,你大概是以为,此去旅顺,是有去无返了?”

    蔡廷干摇头苦笑:“刘大人,您应该知道,以鱼雷艇的攻击力和防卫能力,能有多大胜算。”

    刘步蟾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鱼雷艇不能与rì军的巡洋舰相抗衡,更不能与旅顺炮台的岸炮相抗衡,不过,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蔡廷干一惊:“刘大人,莫非定远舰也来了?”

    刘步蟾摇头:“如果定远舰来了,我会在你福龙号上寄人篱下吗?”

    蔡廷干摇头苦笑:“刘大人言重了,福龙号也是你的部下。我们的合作者是谁?”

    “周宪章!”刘步蟾说道

    “周宪章?章军?”蔡廷干大吃一惊:“他们不是在朝鲜吗?”

    刘步蟾说道:“昨天白天,章军派来密使。周宪章亲率一支两千人的部队,秘密渡过鸭绿江,向辽东挺进,他们的目标是夺回旅顺港!他们将从陆地对旅顺发起进攻,周宪章的希望我能率定远舰协助章军,从海路向旅顺军港发起进攻,两面夹击,攻取旅顺。只是,我的定远舰目标太大,没有办法从丁提督的眼皮子底下开出去,我就想到了你。鱼雷艇的火力虽然远远比不上巡洋舰,但旅顺港是你们的基地,你们熟悉那里的地形,而且,如果周宪章夺取了黄金山炮台,在炮台的掩护下,鱼雷艇可以发挥机动灵活的特点,与rì舰周旋。”

    蔡廷干点头说道:“如果章军真的能够向旅顺发起陆上进攻,我们在海路截断rì军舰船的退路,倒也可行。可是,周宪章真的能到达旅顺吗?我听说,宋庆的部队放弃海城,进驻九连城,就是要阻止章军进入辽东。就算章军突破了鸭绿江防线,从海城到旅顺,全都是rì军的天下,他们怎么能突破rì军三百公里纵深的防线!”

    刘步蟾咳嗽两声,说道:“你的担心有道理,不过,我向你保证,当我们到达旅顺港的时候,章军应该已经攻占了黄金山炮台!”

    “那是rì军第一师团的指挥部所在地!”蔡廷干惊呼:“这怎么可能!”

    刘步蟾压低声音说道:“蔡管带,我还可以告诉你,除了周宪章,还有人盯着旅顺。”

    “谁?”

    刘步蟾向着西南方向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

    蔡廷干大惊:“皇上……”

    “不!”刘步蟾说到:“皇上对此事毫不知情!”

    刘步蟾的确接到了来自紫禁城的密令,不过,这个密令不是来自皇上,而是来自珍妃。

    不过,刘步蟾知道,这话不能说!

    太后老佛爷一旦知道了,刘步蟾活不了,珍妃活不了,包括蔡廷干在内的所有鱼雷艇官兵都活不了!

    指挥舱外,突然响起观察哨的呼喊:“东北方向发现敌舰!方位45。”

    蔡廷干急忙向窗外望去。

    海雾之中,远远看见两个隐隐约约的轮廓,距离大约三海里。

    “传令,摆开战斗队形!”蔡廷干喝道:“福龙号和左三进攻右手敌舰,左一和左二进攻左手敌舰,注意,各舰必须保持进攻队形,首舰攻击不中,次舰立即跟上,发起第二轮攻击!”

    在大东沟海战中,福龙号曾经冲破rì舰重围,向r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乘坐的“西京丸”发动攻击,在离“西京丸”左舷40米时发shè艇首左侧鱼雷管内的鱼雷。如此近的距离,西京丸眼看在劫难逃。然而,正因为距离太近,发shè的鱼雷吃水太深,鱼雷竟然从西京丸的龙骨下穿了过去。

    本来,鱼雷艇应该编队作战,首舰一击不中,后舰跟上发shè鱼雷,然而,在大东沟海战中,福龙号的身后的左一等舰,却在打捞其它受伤战舰落水的水兵,没有跟上及时补shè,西京丸侥幸躲过了一劫。

    这是蔡廷干永远的痛,今天,他决心不让这个错误再次上演!

    ……

    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站在西京丸的舰首上,闭着眼睛。

    他的脑海中,闪现着的是荣城湾。

    桦山资纪感到自己是历史的幸运儿。

    八月,在大东沟,他乘坐西京丸,亲眼目睹了rì本联合舰队击败北洋水师的壮举。

    今天早上,他又乘坐西京丸,见证了rì军在荣城湾的联合登陆作战。

    数十艘大型舰船在荣城湾的海面上依次展开,强大的舰炮吐出火舌,猛烈的炮火覆盖了整个海岸,在震天动地的炮声中,登陆部队乘坐数百艘小艇,冲向海岸。

    在桦山资纪眼里,这不是一次进攻,而是一次检阅和展示。

    这是大rì本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部队,陆军三个师团近六万人,海军包括松岛舰在内的几乎所有舰船,rì本明治维新以来创建的国家军队全部jīng华,集中在这个小小的海湾。他们向全世界呈现出了rì本强大的工业能力和组织能力,桦山资纪相信,那些在远处观战的西洋战舰上的官兵们,正在为rì本军队的强大而颤粟。

    清军的抵抗毫无悬念地土崩瓦解了。

    当第二师团的先头部队到达荣城县城的时候,桦山资纪决定返回旅顺港。

    荣城湾的战斗仅仅只化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联合舰队完成了掩护任务,开始向威海卫外海挺进。

    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内,联合舰队将无事可做,按照计划,第二师团、第三师团和第六师团,将通过荣城县城,向威海卫侧后方发起陆地进攻,决定威海卫战役的决定xìng战斗,将不会发生在海面上。联合舰队所要做的,是守候在威海卫外海,要么,等待北洋水师狗急跳墙,进行海上拦截,要么,等待陆军攻击威海卫的时候,用舰炮轰击威海卫炮台,为陆军提供火力支援。

    桦山资纪他已经亲眼见证了两次伟大的战役,现在,他无事可做。

    桦山资纪乘坐的西京丸是一艘民用商船,留在海面上是很是不妥,所以,桦山资纪接受了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建议,返回旅顺港,在旅顺稍事停留,便要返回广岛,向大本营复命。

    为了保证桦山资纪的安全,联合舰队准备派出一艘巡洋舰为西京丸护航,不过,桦山资纪拒绝了。作为一名军官,他不应该成为军队的累赘,更不应该浪费宝贵的战争资源,大rì本帝国的巡洋舰应该在威海卫与敌人作战,而不是替人保驾护航!

    何况,渤海已经成了rì本联合舰队的内海,桦山资纪也不相信,这个时候,会有敌人的军舰出现在海面上。

    海面上的能见度不好,桦山资纪干脆闭上了眼睛,回味着不久前发生在荣城湾的战斗。

    身边响起西京丸船长的声音:“部长阁下,前方发现不明身份船只。”

    桦山资纪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懒洋洋地说到:“应该又是一艘迷航的运兵船吧。”

第011章 仇恨的机器

    就在刚才,西京丸遇到了八重山,虚惊一场。

    八重山从旅顺港出发的时候,比其他运兵船晚了一个小时。

    这是因为,原本已经登船的第三师团骑兵大队,突然接到命令,要离船返回旅顺港。

    八重山只得等在港口上,卸载骑兵大队的马匹和物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其他运兵船早已经起锚出发了。

    八重山放下骑兵大队后,运载着第三师团的两千名官兵和十门大炮,急匆匆出港,追赶船队,匆忙之中,偏离了航向,天快亮的时候,船长才发现,八重山竟然向着rì本本土的方向驶去。

    八重山只得掉头,寻找水道,结果,yīn差阳错走进了长山水道,与西京丸迎头相遇。结果,双方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八重山经过这一折腾,燃煤消耗得差不多了,无法前往荣城湾,只得跟着西京丸返回旅顺港加煤。

    渤海已经成了rì本的内海,在这里遇到的船只,只可能是rì本的舰船。

    船长看了看侧舷的八重山,点点头:“也许是吧,不过,我总觉得,拒绝护航有些冒险。”

    桦山资纪睁开了眼睛:“船长先生,所谓冒险,是在战场上而言,如今,渤海已经不是战场了。北洋水师的舰船,已经被联合舰队围困在威海卫,他们根本出不了港。”

    突然,侧舷的八重山上响起了刺耳的jǐng报声。

    与此同时,站在桅杆上的观察哨发出惊恐的呼叫:“敌舰四艘!距离四百米!”

    “胡说!”桦山资纪斥道:“渤海海峡怎么会有敌舰,怎么会……”

    然而,他再也喊不出来了。

    两艘悬挂着大清国龙旗的鱼雷艇,出现在了西京丸的左舷,距离只有两百米,与此同时,在八重山的右舷,同样出现了两艘鱼雷艇。

    侧舷是鱼雷艇最佳的攻击位置。

    桦山资纪猛然想起了大东沟,在那里,一艘北洋水师的鱼雷艇差点击沉了西京丸。那是运气!

    老天爷是否还会给他一次好运?

    ……

    福龙号开足马力,向敌船猛冲过去。

    蔡廷干已经认出了敌船,那就是在大东沟海战中,侥幸逃脱的西京丸。

    那是蔡廷干的耻辱,老天有眼,又把西京丸送到了他的眼前。

    这一次,蔡廷干绝不会再失手了。

    在距离西京丸还有八十米的距离上,福龙号左右鱼雷管同时发shè。

    这个距离,比大东沟海战时的距离多了一倍,鱼雷下潜后有足够的距离上浮,绝不会钻到船底下去的。

    两枚鱼雷拖着水线,向西京丸疾驰而去。

    蔡廷干听见了西京丸上rì本水兵的尖叫声,也看见了,西京丸船首上,一个身着中将军服的rì本将军,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海面上,响起两声巨响。

    两枚鱼雷准确地击中了西京丸的左舷。西京丸巨大的船体,在剧烈的爆炸中,腾出水面,断成了两截,又重重地砸进大海里。

    蔡廷干看见,那个rì本海军中将的身体,被掀飞在半空中,然后,跌落进了西京丸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紧接着,海面上又是两声巨响。

    八重山遭到左一的攻击,同样是两枚鱼雷命中,八重山同样断成两截,燃烧起熊熊大火。

    两艘rì船的残骸缓缓下沉。

    海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rì本官兵,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

    西京丸上只有一百多名水兵,而八重山上,则有两千多名第三师团的士兵。

    这些士兵原本应该在荣城湾为天皇陛下效忠,而现在,他们只能在海水中挣扎。

    刘步蟾说到:“命令各艇,向落水rì军开火!”

    蔡廷干急忙说到:“刘大人,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这样做,有违人道主义原则!”

    “高升号上的清军兄弟,也失去了战斗力!rì本人不是照样开枪了吗!”刘步蟾冷冷说到:“你那种美国式人道主义,rì本人不会承认,大清国也不会承认!”

    “刘大人,这不符合战争法……”

    蔡廷干的声音,被猛烈的枪炮声声淹没了。

    还没等接到命令,四艘鱼雷艇上的水兵们就开火了。机关炮吐着仇恨的火焰,shè向海水中挣扎的rì军官兵,就连厨子都端起步枪,向海中所有的移动目标shè击。

    仇恨是魔鬼,悄无声息地渗透到每一个人的思想中,漫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无情地吞噬着一条条生命!

    而战争,是制造仇恨的机器!

    密集的枪弹在海面上纷飞,rì军官兵的鲜血,染红了海面。

    八重山和西京丸上的rì军官兵,全部藏身海底,无一逃脱。

    ……

    黄金山炮台上所有的海防火炮发出轰鸣。

    两门30厘米阿姆斯特朗巨炮的炮口喷出一团团烈焰,三门15厘米加农炮、五门8厘米穹窖炮、和三门15厘米臼炮在各自的阵地上,向水道发shè炮弹。

    在离开朝鲜之前,师直属营的官兵已经秘密接受了海岸炮cāo作训练,负责训练的就是那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洋鬼子汉纳根。

    汉纳根作为李鸿章的副官,曾经担任过北洋水师的副提督,参与并主导了威海卫军港和旅顺军港的设计建造。对于旅顺港,汉纳根极为熟悉,甚至,黄金山炮台上的炮火配置,都是他亲手设计的。

    黄金山炮台的核心火力是两门英国制30厘米阿姆斯特朗巨炮,按照李鸿章原来的计划,是配置两到三门德国大口径克虏伯海岸炮,而汉纳根却坚持采用英国海岸炮,理由是,德国克虏伯兵工厂固然炮火制造的著名厂商,但海岸炮不是克虏伯的优势。

    在汉纳根的强烈要求下,李鸿章采纳了汉纳根的建议,中断了与德**火商的合同。为此,德**火商对汉纳根恨之入骨。

    因为这条建议,汉纳根断了回德国的后路,在德国上流社会的沙龙里,汉纳根是作为一个吃里扒外的形象,出现在达官贵人的话题中。

    汉纳根热爱他所服务的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尽管,这个国度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跪拜礼,比如辫子,可是,汉纳根仍然非常喜欢她,喜欢她绵长的历史和东方的秀丽,他把中国当成了他的恋人,为了这个恋人,他付出了几乎是毕生的心血。

    旅顺港是汉纳根引以为自豪的杰作,他亲手把旅顺变成了东方直布罗陀要塞。

    然而,这座要塞竟然被rì本人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当旅顺失陷的消息传到朝鲜的时候,汉纳根抑郁到了极点。

    这似乎是在证明,他的设计是失败的。这更让他成为了德国上流社会的笑柄!

    汉纳根彻夜不眠,反复推敲旅顺要塞的各个要点,得出一个结论——每一个要点都是无懈可击!

    旅顺失守,原因不在要塞本身,而在守卫要塞的军队!

    汉纳根相信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然而,他却无法证明自己的观点。

    当周宪章告诉他,章军要奔赴辽东,夺取旅顺,汉纳根兴奋了起来,他自告奋勇,要求随军参战。

    奔赴辽东的部队只有两千人,他们是一支孤军,面对数万rì军,这是一场巨大的冒险,很有可能,两千人的部队会被rì军一口吃掉。

    周宪章劝汉纳根留在朝鲜,但被汉纳根断然拒绝了。

    汉纳根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旅顺是一座完美无缺的要塞,他要让德国上流社会沙龙里的谈客们闭嘴!

    就这样,汉纳根跟着周宪章来到了辽东。

    从朝鲜到辽东,汉纳根利用一切时间,向官兵们详细讲解旅顺港的防御体系,以及要塞上布设的各种火炮的cāo作规程。这个汉纳根也是拼了上老命,把所有的火炮都画成图样,鉴于章军中大部分士兵不认字,汉纳根把cāo作规程全部画成图,每一个士兵人手一份。

    此外,汉纳根还从炮队中调了五十多名炮兵,分成十个小组,随军行动。

    就这样,当章军攻陷黄金山炮台后,官兵们迅速依照图样,找到了相应的火炮,并依照规程,迅速展开火炮,校准shè程。

    汉纳根亲自担任火炮指挥官,统一调度炮火。

    当rì军运输船的头船快要驶出水道的时候,阿姆斯特辣大炮开火了。

    两发炮弹落到了水道尽头的海水中,激起巨大的水柱,运输船在爆炸声中摇摆起伏。船上的水兵发出惊恐的嚎叫。

    紧接着,无数炮弹覆盖了水道。

    行驶在最前面的运输船被击中,瘫痪在水道中,后面的运输船进退两难。

    两门阿姆斯特朗大炮集中封锁水道出口,而其它大炮则是轰击水道中的运输船。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很快,行驶在最前面的运输船发生了爆炸,满载的弹药被炮火引爆了,整个船体四分五裂,成了碎片。

    后面的运输船一艘接一艘步入后尘,满载着枪支弹药粮食药品,葬身大海。

    山东战场的后勤保障线被掐断了!

    这就是说,rì军要想在山东战场继续打下去,只有一条路,从rì本本土派遣运输船队。

    这条路并不是不可行,可问题是,山东战场的rì军陆军有将近六万人,以及整个联合舰队,rì本必须倾其举国之力,才能保障如此庞大的军队的消耗。

    而联合舰队最为尴尬,因为,他们不得不返回rì本佐世保军港加煤。

    rì本要想支撑这场战争,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夺回旅顺!

第012章 海陆炮战

    黄金山炮台核心堡垒中,滴滴嗒嗒的电报声响个不停。

    堡垒外面,大炮的轰鸣震天动地,而堡垒里面,四个报务员聚jīng会神地坐在电报机旁,对外面的轰鸣声充耳不闻。

    这是四个旅顺城幸存的清军报务员,旅顺城失陷的时候,rì军首先占领了电报局,为了保持通讯,rì军强迫这四个报务员为他们工作。

    他们的亲属无一存活,全部死在了rì本军队里。

    旅顺与平壤之间有一条海底电缆,这是瑞典人建造的。

    对于大清国而言,旅顺与平壤的电报线,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事。因为,在大清国的本土上,直到现在,也没有一条像样的电报线。

    早在十年前,以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就上奏朝廷兴建电报,然而,却受到了来自朝野的巨大阻力。守旧派大臣们联名上奏,指责电报是西洋人的奇巧yín技,有违天朝上国的祖制。朝廷好不容易顶住压力,下令修建线缆,然而,线缆刚刚铺好,就被当地民众拆了个干干净净,民众们相信,电报线打扰了埋在地下的祖宗的亡灵!

    官僚和民众的双重阻力,迫使清zhèng fǔ不得不放弃了兴建电报的计划。

    不过,李鸿章还是偷偷搞了一条从旅顺到平壤的海底电缆,这条电缆没有穿过大清国的领土,躲过了一劫。

    清rì战争中,这是大清国唯一一条快速获取前方信息的通讯线,随着旅顺的丢失,这条线也中断了。

    现在,章军收复了旅顺,周宪章急切需要与平壤建立联系。

    一个报务员站起身来:“周师长,和平壤联系上了!”

    周宪章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立即向平壤发报,章军已经攻占旅顺!”

    “是!”

    十分钟后,传来平壤方面的电报:

    “rì军三千人强渡临川江,攻占汶山渡口,我军以青丘为核心,向渡江rì军发起反击,rì军战斗顽强,我军数次反攻失利,战事陷入胶着状态!”

    姚喜脸sè发白:“rì本人真的过了临津江?”

    周宪章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罗鸣芳他们正在苦战,章军又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我们怎么办?”姚喜紧张地问道:“要不要回师朝鲜?”

    “我们回不了!”周宪章缓缓到:“rì本人和清军,都不会让我们回朝鲜的!”

    “可我们在这里能做什么?”姚喜问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rì本人了?难道让我们眼睁睁看着朝鲜的弟兄们流血牺牲!”

    周宪章的眼睛,望着地堡外面的海平面。

    海平面上,出现了几个黑点。

    姚喜问道:“大哥,那是什么?”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显现出高大的桅杆和炮塔。桅杆上,太阳旗迎风飘扬。

    那是rì军的巡洋舰!

    巡洋舰上36厘米巨炮的炮口,对准了黄金山炮台。

    “我们流血牺牲的时候到了!”周宪章着,迈步走出了堡垒。

    尖锐的鸣叫声划破了黄金山炮台的天空,rì军巡洋舰的舰炮开炮了!

    ……

    海面上,共有三艘rì军战舰。分别是速浪号巡洋舰,筑紫号炮舰和赤诚号护卫舰。

    浪速号巡洋舰排水量3700吨,马力7600,航速18节,装备26厘米火炮2门,15厘米火炮6门,机关炮6门,鱼雷管4具,航速快、火力强,机动xìng好,是rì本联合舰队主力巡洋舰之一。在丰岛海战和大东沟海战中,浪速号战绩卓越。尤其是丰岛海战中,浪速号悍然向高升号开火,致使三千清军葬身鱼腹,直接导致清军成欢守军兵力不足,从而保障了rì军在成欢轻松击败清军。

    筑紫号炮舰排水量1350吨,航速16。4节,装备25厘米火炮2门,12厘米火炮2门,机关炮1门,鱼雷管2具。筑紫号的排水量和火力虽然远远不如浪速号,但它装备的大口径舰炮,可以为陆战部队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

    赤诚号护卫舰是一艘排水量只有640吨的小型舰船,装备12厘米火炮4门,机关炮6门,在海战中,一般担任jǐng戒任务。

    三艘rì舰是从荣城湾紧急调往旅顺。

    1月25rì下午13:00,在黄金山炮台失守后2个小时候,旅顺黄金山炮台遭到攻击的消息才传到荣城湾第二军指挥部,这个消息大大出乎rì军的意料,和山地元治最初的判断一样,第二军最初的判断同样是,黄金山遭到小股清军sāo扰,目的是牵制山东战场rì军,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所以,大山岩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一个小时候,传来了黄金山炮台失守的消息,第二军军部的参谋们,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虚假的消息,因为,在辽东,不可能存在一支足以撼动黄金山炮台的清军!黄金山炮台是一座异常坚固的堡垒,驻守炮台是rì军最为jīng锐的第一师团!

    而且,一般情况下,人们不愿意接受对自己不利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山东战场的rì军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荣城湾登陆异常顺利,威海卫近在咫尺,歼灭北洋水师的伟大历史使命即将完成!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数万大军的后路被敌人断了!rì军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有大本营驻第二军情报官神尾光臣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xìng。

    在神尾光臣的坚持下,第二军与联合舰队达成协议,由联合舰队派出三艘战舰,搭载隶属于第三师团的两千陆军,紧急赶赴旅顺,驰援旅顺。

    大山岩的判断是,即使黄金山丢失,整个旅顺港还在rì军里,山地元治应该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夺回炮台,派出两千陆军和三艘战舰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而,大山岩不知道的是,驻守在旅顺的山地元治和三千多rì军全部阵亡。旅顺港和旅顺城虽然还在rì军里,但只有少数零散rì军散布在周边小型炮台和军港中。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夺取黄金山炮台。

    大山岩更不知道的是,夺取黄金山炮台的,是一支兵力为两千人、装备jīng良的部队,而不是rì军所想像的小股sāo扰部队。

    驰援旅顺的两千陆军和三艘战舰,将担负起强攻黄金山炮台的任务,作为一支进攻部队,这样的兵力配置是严重不足的!

    浪速号舰长东乡平八郎远远地望见旅顺口水道中密集的炮火,以及在炮火中缓缓下沉的运输船,他就知道,黄金山炮台上的敌军,不是大山岩想像中的样子。

    黄金山炮台是旅顺的制高点,俯瞰旅顺港和旅顺城。rì军丢失了黄金山炮台,等于是丢失了旅顺,因为,黄金山炮台整个旅顺要塞百分之八十的炮火都部署在黄金山炮台上,方圆十多公里的范围全部处于黄金山炮台的火力控制之下。

    显然,黄金山炮台上的敌军绝不是一群游兵散勇,第一师团的师团长山地元治,恐怕是凶多吉少。旅顺残余的rì军已经无力向黄金山发起进攻,夺取黄金山炮台的重任,只能由这支驰援部队来完成了。

    东乡平八郎命令浪速和驻紫在前,赤诚号在后,向黄金山炮台驶。赤诚号上运载着两千陆军。

    三艘战舰的远程火炮向黄金山炮台开火。

    敌我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

    海面上,硝烟弥漫,波涛汹涌,三艘rì舰冒着敌军的炮火,向海岸线进逼。

    三艘rì舰远程火炮总共有12门,最大口径是两门26厘米的舰炮。黄金山炮台上有大小火炮十八门,其中包括两门30厘米口径的巨炮。火炮数量和口径,黄金山炮台占优势。不过,rì舰的火炮全都是速shè炮,发弹密度高于对。

    在大东沟海战中,rì本联合舰队能够击败北洋水师,很大的原因,就是rì舰大多装备了速shè炮,从而拉平了rì舰与清舰在吨位和火炮口径上的差距。

    而现在,三艘rì舰凭借速shè炮,与黄金山炮台上的大炮,顽强抗衡。

    黄金山炮台上,浓烟滚滚,东乡平八郎通过望远镜看见,炮台东南角的一个臼炮阵地被击中,敌军的尸体连同臼炮的炮身,被剧烈的爆炸掀在空中,滚落下炮台。

    与此同时,一枚炮弹击中了浪速号的左舷舰尾,舰尾处的炮塔顿时没了声响,炮塔上和周围的十多名水兵被炸得没了踪影,爆炸引发了大火,火焰中飘荡着人肉烧焦的腥臭味。水兵们冲向起火处,奋力灭火。

    又是两发炮弹在甲板上爆炸,速浪整个舰身在海水剧烈的下沉,又腾出水面,数名水兵被摔下了大海。左舷的12厘米大炮被炸飞,两门机关炮连同炮被掀下了大海。

    速浪据有加厚的装甲,经受了数发炮弹轰击,舰身燃起大火,但仍然昂首挺立在海面上,顽强地向黄金山炮台发炮轰击。

    而跟在速浪号后面的筑紫号炮舰,也是身受数弹,筑紫是一艘排水量只有1700吨的炮舰,没有加厚装甲,一发炮弹击中了筑紫号的左舷,击穿了甲板,在动力舱内爆炸。筑紫失了动力,原地不动,成了敌军大炮的活靶子。

    越来越多的炮弹在筑紫号的舰身和周围的海面上爆炸,筑紫号浓烟滚滚,悬挂军旗的桅杆到下了海面,舰身开始倾斜。但是,筑紫号上的两门26厘米大炮仍然在顽强发炮。

    在速浪和驻紫的掩护下,赤诚号护卫舰在距离海岸三百米的水面上,放下了登陆艇。

    两千多rì军陆军乘坐登陆艇,甚至是直接跳入冰冷的海水,向海岸猛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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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强攻黄金山

    黄金山和白王山上,章军的小口径火炮开始轰击rì军登陆部队。一发发炮弹在海面上爆炸,不时有登陆艇中炮,被炸得四分五裂,rì军的尸体和登陆艇的残片飘浮在海水中,被海浪推向岸边。

    而更多的rì军冲破了炮火,越过了海面,冲上了沙滩。

    沙滩上的炮火更加猛烈。布设在白王山的章军山炮和野炮,集中轰击海岸,山炮和野炮的威力比不上远程火炮,但shè速快,炮火密集,准确度高,迅速覆盖了rì军前锋,给rì军造成了重大伤亡。

    但是,rì军的进攻意志异常顽强,前赴后继,在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冲上了海岸,在海岸上站稳了脚跟。随即向黄金山炮台发起冲锋。

    与此同时,驻守在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上的rì军,也同时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向黄金山炮台发起攻击。

    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上各有一个中队的rì军。

    摸珠礁炮台是海防炮台,原本是黄金山炮台的辅助炮台,在黄金山炮台的东北角,上面布设有两门20厘米海防加农炮,黄金山炮台失守后,摸珠礁炮台的rì军兵力不足,海防炮又无法转身,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看见援兵到了,炮台上的rì军随即加入到了攻击黄金山炮台的行动中。

    大坡山炮台则是陆战炮台,位于黄金山炮台西北,上面配备有小口径近程火炮。可以直接轰击黄金山。大坡山炮台上的火炮开始轰击黄金山,从侧后方配合登陆rì军作战。

    黄金山炮台陷入rì军的三面夹攻中。

    ……

    黄昏,天sè更见yīn沉,下了一整天的大雪,染白了旅顺的山川。

    然而,黄金山却是黑乎乎的。

    铺天盖地的炮火溶化了积雪,烘干了泥土。

    已经有一个臼炮阵地和一个加农炮阵地被rì军的炮火击中,阵地上的火炮连同三十多名炮手和辅助人员被炸上了天。

    不过,两门阿姆斯特朗大炮仍然发出如雷的咆哮声。

    汉纳根蹲在炮台北侧的阿姆斯特朗大炮阵地上,用流利的汉语发出一道道号令。他的额头上缠着绷带,浑身是血,他的身边躺着两具章军尸体。

    就在十分钟前,阵地被一发26厘米舰炮的炮弹击中,当炮弹带着尖锐的蜂鸣划过天空的时候,这两名章军士兵同时扑到他的身上。

    爆炸的弹片划过了汉纳根的额头,插进了这两名士兵的胸膛。

    这是两名土生土长的中国农民,在大清国,民众对西洋人一向是充满敌意。

    大清国的没落,与西洋人强盛形成鲜明的对照,这种对照,加深了民众乃至统治者的错觉——大清国的没落,是西洋人蛮横无理地强加给大清国的!整个大清国各个阶层都普遍认为,只要赶走了西洋人,大清国就可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从而进入太平盛世。

    基于这一认识,民众从内心里仇视西洋人,尽管,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对西洋人表现出一种近乎麻木的恭顺。

    在中国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汉纳根,对此心知肚明,他知道,他在大清国的地位极其尴尬,朝廷给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地位,但是,在朝廷和民众的心目中,他仍然是敌人!

    然而,今天在黄金山,两名农民出身的普通士兵,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的生命!

    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证明,在他们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把汉纳根视为敌人!相反,他们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兄弟,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是过命的交情!

    汉纳根的蓝眼睛里,流下了滚滚热泪。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的眼泪却引来了士兵们的围观。

    “快来看啊,洋鬼子原来也会哭。”

    士兵们像一群动物园里的游客一般,远远地对汉纳根指指点点。

    大清国百姓心目中的洋鬼子是异化的,洋鬼子与中国人的习俗不同,这本来是一个文化习俗问题,然而,在十九世纪的大清国,百姓却用生物学来解释对于这种习俗的不同,诸如,洋鬼子的膝盖不会曲折,所以他们不行跪拜礼。

    总之,大清国的百姓把洋鬼子看成是动物,而不是人。

    所以,当汉纳根哭泣的时候,士兵们充满了好奇——这个洋鬼子竟然和中国人一样,也会哭。好奇过后,士兵们都觉得好笑。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一个指着汉纳根笑得前仰后合的士兵被炸得无影无踪。

    “洋鬼子也是人!”汉纳根气得大叫:“你们这帮狗rì的都给老子回到炮位上去!”

    朋友死亡的悲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这就是战争,没有必要死去的兄弟悲痛,因为,悲痛的人也不会活得太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追随朋友的脚步而去。

    那是一发来自西北方向的炮弹。大坡山炮台的rì军发炮了。

    汉纳根擦掉了眼泪,发出指令:“两门臼炮掉转炮口,轰击大坡山炮台。两门加农炮轰击摸珠礁炮台。其余大炮击中攻击rì本军舰。”

    黄金山炮台拥有十八门海防炮,到现在,能够使用的,只剩下了十三门。三门大炮在章军夺取炮台的时候损坏,两门大炮被rì军舰炮摧毁。

    其中,阿姆斯特朗大炮是完全不能转身的。其余臼炮、加农炮可以转身,但耗时很长。经过大半天的努力,两门臼炮总算掉转了炮口,对准了大坡山炮台,而加农炮只能有限度地转身,轰击东北方的摸珠礁炮台。

    但是,汉纳根不能把所有的加农炮都调向摸珠礁炮台方向,正面的海面上,三艘rì舰的火炮依旧强劲。

    海面上,浪速号巡洋舰和筑紫号炮舰都已经中弹起火。筑紫号舰身倾斜,舰上的六门火炮,只有两门还在顽强发炮。而浪速号上的火炮,全部都在发炮。此外,赤诚号护卫舰放下登陆部队后,也加入到了炮击黄金山的战斗中。

    rì军从海面、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三个方向向黄金山炮台展开炮击,黄金山炮台上的火炮不得不分别迎击三个方向的敌军,炮火分散了。

    两千多rì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已经冲过了海滩,向黄金山炮台冲杀过来。他们已经越过了大口径火炮的轰击范围。

    幸好,布设在白王山的炮兵及时向黄金山炮台提供了火力支援,十门山炮和野炮在黄金山炮台的正前方形成炮火覆盖区,给进攻rì军造成了重大伤亡。

    山坡上,黑压压的rì军冒着枪林弹雨,向黄金山炮台发起猛烈而顽强的进攻。

    章军官兵们据守在炮台胸墙上,以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为主力,奋力反击。

    章军三挺马克沁重机枪,一挺留在了二龙山炮台,两挺从白王山调上了黄金山炮台。

    马克沁重机枪吐出火舌,形成密集的火网,撞上火网的rì军士兵被打得血肉横飞。山坡上,rì军的尸体散落一片。

    rì军舰炮发现了马克沁重机枪,开始调动炮火轰击重机枪阵地,但是,在周宪章亲自指挥下,马克沁重机枪不断调换阵地,让敌军火炮一次次落空。

    在付出沉重代价后,rì军登陆部队终于停止了进攻,回撤到黄金山山脚下,就地构筑工事。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的rì军进攻部队也回撤到自己的炮台上。

    rì军的工事修筑海滩边的礁石丛中,这里恰好是远程火炮和近程火炮的盲区。黄金山上的海防炮shè程太远,而白王山上的山炮和野炮又够不到这里。

    天sè渐渐转暗,rì军冲锋的呐喊声渐渐平息,而战舰火炮的轰鸣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很显然,rì军登陆部队是要借着舰炮炮火的掩护,等待天黑。

    他们已经意识到,黄金山炮台上章军火力远远优于进攻rì军,又凭借坚固的工事,rì军在白天攻破黄金山炮台的机会渺茫。

    而夜战是rì军的拿手好戏。

    即便夜战不成,也可以就地等待援军。

    位于山东的第二军指挥部已经得到准确消息,黄金山炮台失守,第一师团司令官山地元治以下三千名官兵玉碎。

    第二军司令部紧急命令驻金州rì军迅速向旅顺靠拢,与此同时,命令正在赶往海城的西宽二郎第二旅团,停止作战计划,回师旅顺,进驻营口的乃木希典旅团则是放弃了山海关作战计划,回师海城,jǐng戒鸭绿江方向的宋庆所部,以防清军趁机反攻辽东。

    至此,rì军不得不放弃了从山东和山海关夹击大清国的铁钳计划,这个铁钳的一端钳口,不得不缩了回去。

    从整个清rì战争的局势上看,战局出现了有利于大清国一方的转机。

    但是,在辽东,周宪章的处境却更加险恶了。

    他处于rì军南北夹击之中。

    而且,旅顺是rì军的生命线,rì军是绝不会放弃的!

    这就意味着,rì军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黄金山,消灭周宪章!

第014章 机会

    013-10-06

    黄金山炮台上的章军,并没有因为rì军的后撤而轻松,rì军舰炮的炮火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

    rì军这是要为天黑前的进攻做充分的炮火准备,他们希望尽可能地消耗炮台上的章军。

    海面上,三艘rì舰的所有火炮都打红了炮管,但仍然没有停息的迹象。

    黄金山炮台已经是一片狼籍,又有两门加农炮阵地被击中。

    周宪章守候在马克沁机关枪阵地上,正在给士兵们讲解重机枪战术原理。

    马克沁是个新东西,士兵们们虽然尝到了重机枪的甜头,但是,对重机枪的战术还不是很清楚。周宪章要利用战斗间歇,尽量让士兵们掌握战术要领。

    姚喜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哥,又有rì本人的军舰开过来了!”

    周宪章站起身来,向海面上望去。

    yīn暗的海面上,还残留着天黑以前的最后一丝光亮。

    四个黑影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

    周宪章喝道:“命令,直属营全体官兵,上刺刀!”

    ……

    海面上,三艘rì舰冒着章军猛烈的炮火,顽强发炮,巨大的炮口吐出一团团火焰,照亮了黄昏里渐渐昏暗的大海。

    筑紫号炮舰的舰身已经向右舷倾斜了二十度,包括舰长在内的120名舰员阵亡,但是,仍然有两门舰载火炮在发shè炮弹。

    赤诚号护卫舰身中六弹,其中包括一发30厘米重炮,桅杆被打折,船舱里燃起熊熊大火,舰首上扬,正在缓缓下沉。舰长和幸存的5名水兵把拒绝了浪速号的救援,坚守在舰首上12厘米炮塔里,继续发炮,海水浸入了炮塔,很快淹没了整个炮塔。赤诚号的大炮终于陷入沉默。

    只有浪速号上的火炮继续保持着密集的火力,所有8门大炮全部把炮口调往左舷,包括尾部曾经被黄金山炮台击中的26厘米的火炮,经过抢修后,又恢复了活力。

    浪速号巡洋舰能够坚持到现在,得益于高航速和厚装甲。它是联合舰队中航速最快的战舰,航速高达18节,而排水量比它小一倍的筑紫,航速只有11节。这样的航速能够保证速浪号迅速转移位置,避开敌军的火炮攻击。而它具备的重装甲,又使它能够承受重炮的轰击。在天黑前的两个小时炮战中,至少有十发炮弹击中了浪速的舰身,五十多名水兵阵亡,然而,它都挺过来了。

    太阳西沉,天sè渐渐转暗,黄金山炮台尚在太阳的余光中,而海面上已经是黑朦朦一片。

    这有利于速浪号,它可以借着天黑前的最后光亮,向黄金山炮台发炮,而炮台上的章军,则只能通过速浪号发炮的火焰,隐约判断速浪号的位置。

    速浪号承受的压力逐渐减小。

    东乡平八郎站在指挥舱里,两眼死死地盯着余辉中的黄金山炮台。

    他身前的玻璃窗已经破碎,炮战中,一发炮弹击中了指挥舱前的甲板,剧烈的爆炸击碎了窗玻璃,站在窗前的二副和三个水兵阵亡,鲜血喷溅在窗户上。

    黄金山炮台的南侧,突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随即,腾起冲天的火光。

    东乡平八郎举起望远镜。

    黄金山炮台南侧的阿姆斯特朗大炮停止了轰鸣,火焰吞噬了大炮的炮身。

    速浪号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在天黑之前的一霎那,速浪号的26厘米火炮终于击中了阿姆斯特朗巨炮阵地,炮弹引爆了阵地上的炮弹库,这个阵地连同那门阿姆斯特朗巨炮,在剧烈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正是这门大炮,击中了筑紫号和赤诚号!

    东乡平八郎放下了望远镜,向近处的海滩上望去,海滩上的礁石丛中,也是一片“天皇万岁”的欢呼,在那里,登陆部队正在凭依礁石构筑起工事,正在等待天黑。

    东乡平八郎长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然而,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达声,从东方的海面上传来。

    东乡平八郎猛地转身向东方望去。

    在速浪号的右舷,出现了四个黑sè的剪影,如同四只鬼魅,向浪速号急速冲了过来。

    刺耳的jǐng报声响彻速浪号。

    东乡平八郎一阵绝望。

    那是四艘鱼雷艇,距离速浪号,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对于巡洋舰而言,这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距离。

    因为,这个距离,超过了舰炮shè程,但却是鱼雷的攻击范围。

    唯一的希望是,这是四艘rì本鱼雷艇!

    然而,东乡平八郎绝望地发现,对方的桅杆上,悬挂着大清国的龙旗!

    ……

    福龙号一马当先,冲出了狭窄的长山水道。它的身后,依次是左一、左二、左三。

    击沉八重山和西京丸,是一个运气,这两艘rì军的运输船并没有军舰护航。这在战场上,只能是一个特例。

    受过美国式教育的蔡廷干,不认为这样的运气会持久太久,在美国,经过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巨大社会进步,使得人们普遍认为,据有东方神秘主义的宿命观点,是一种保守落后的迷信,在科学技术rì新月异的今天,该是抛弃宿命论的时候了。

    蔡廷干下令鱼雷艇编队迅速脱离战场,尽快冲出长山水道,向旅顺急进。

    因为,在狭窄的长山水道中,如果遭遇rì军军舰,哪怕是普通炮舰,鱼雷艇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然而,当福龙号冲出长山水道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运气也是可以延续的。

    天sè将暗,黄金山炮台成了一个巨大的剪影。

    在这个剪影中,火光此起彼伏,

    三艘rì舰正在与黄金山炮台展开如火如荼的炮战。其中包括联合舰队的主力巡洋舰浪速号。

    对于浪速号,蔡廷干太熟悉了。

    在rì常训练中,浪速号是北洋水师每一位管带都必须熟悉的rì军主要战舰之一。蔡廷干不仅熟悉浪速号的火力、装甲、航速、载员、吨位,也熟悉浪速号的舰长东乡平八郎。

    十年前,当北洋水师访问rì本长崎的时候,蔡廷干曾经与东乡平八郎有过一面之交。

    那个时候,东乡平八郎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海军参谋,东乡平八郎留学英国八年,回归后,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在rì本军界没有什么朋友,显得很是孤立,但却和蔡廷干这位大清国的海军军官,言谈甚欢。

    两个人使用的语言是英语,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放弃了母语,使用了英语,消弭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而愈发凸显出两人的共同之处。

    东乡平八郎留英八年,蔡廷干从小就在美国长大,两人都是西方mín zhǔ思想的崇拜者,颇有共同语言。

    十年后的今天,东乡平八郎已经成为了rì本主力战舰的舰长,而蔡廷干仅仅是福龙号鱼雷艇的艇长。

    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两国zhèng fǔ对于留洋学员的态度。

    决心全盘西化的rì本,大力提拔留洋学员,在rì本人眼里,留洋学员代表着先进的技术和思想,是rì本未来发展的引领者。

    而在大清国,留洋者被视为危险份子,他们所掌握的西方技术和思想,是对文明古国价值体系的挑战和冲击,是对统治结构的巨大危险。所以,大清国的各级官僚,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贬抑那些留洋者。

    大清国选派留洋学生的规模原本就不如rì本,而大部分留洋学生回国后,又得不到重用。

    这种对于留洋学生的态度差异,使得大清国与rì本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差距越来越大。

    蔡廷干冲出常山水道,立即发现了浪速号,同时也发现,老天爷再次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浪速号是一艘巨型重装甲巡洋舰,具备异常强大的炮火和防卫能力。

    在正常情况下,小小的鱼雷艇根本不可能进入到浪速号有效的攻击范围内,在两公里之外,鱼雷艇就会被浪速号上的重炮击沉。

    通常情况下,鱼雷艇要想攻击巡洋舰,必须要有己方的巡洋舰做火力掩护,在敌方巡洋舰无力分身的情况下,冲进敌舰两百米范围内,向敌方发起致命的一击。

    而现在,蔡廷干的身边没有巡洋舰。

    面对强大的浪速号,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但是,老天爷为他创造了机会。

    浪速号所有的舰炮,正在与黄金山炮台对shè,激烈的炮战使得它的注意力全在黄金山上。而此时,天sè将暗,太阳落山前的一刻,海面上黑乎乎一片,能见度极低。蔡廷干借着余光发现了浪速号,而浪速号却对东方海面上的鱼雷艇毫无觉察。

    蔡廷干知道,以东乡平八郎的机jǐng,是不会让这个机会存在太长时间。

    只要黄金山炮台上的炮击稍稍减弱,东乡平八郎马上就会觉察到身后的危险。

    蔡廷干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命令,四艘鱼雷艇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酣战中的rì舰。

    三艘rì舰,只要有一艘发现了他们,他们就会马上就会暴露在巨炮shè野中,毫无回旋余地。

    这是一场赌博!

第015章 会师

    赌博的结果,老天爷站在了蔡廷干一边。

    或者说,从清rì开战以来,老天爷第一次站在了北洋水师一边。

    福龙号全速前进,冲到了距离浪速号150米的距离,进入了鱼雷攻击shè程,,赤诚号已经沉没,而浪速和筑紫的重炮,还在集中火力轰击黄金山炮台。

    浪速号上响起了尖锐的jǐng报,左舷的两门机关炮向鱼雷艇发出火舌。

    密集的炮弹shè中了福龙号的指挥舱,炮弹击中了舵手的胸膛,整个身子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后甲板上,崩裂的鲜血洒满了指挥舱。

    蔡廷干不顾一切冲到航舵前,死死握住航舵,随即发出一声呼喝:“左右鱼雷管,齐shè!”

    两枚鱼雷带着轰鸣,跃入大海,劈开海水,如同两条蛟龙,向速浪号呼啸而去。

    又是一串机关炮的炮弹shè进了指挥舱,官兵们血肉横飞,死伤一片,蔡廷干的腹部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随即瘫软了下去。

    失去方向控制的鱼雷艇全速向浪速号冲了过去。

    然而,在距离浪速号还有五十米的敌方,福龙号突然向左急转,在浪速号的左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向南疾驰而去。

    刘步蟾握着血迹斑斑的航舵,避免了福龙与浪速迎头相撞。

    浪速号转舵,奋力避开了福龙号发shè的两枚鱼雷。两枚鱼雷拖着水线,冲上了沙滩。

    然而,左一从福龙号的背后闪现出来,向浪速号发起了第二轮攻击,又是两枚鱼雷,在距离浪速80米的距离,跃入了大海,冲向浪速号。

    浪速号的舵手绝望地呆在了航舵旁,停止了转舵。

    因为,他知道,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在避开了两枚鱼雷之后,浪速号在巨大的惯xìng作用下,无法再做出动作。

    而海面上的两枚鱼雷已经近在咫尺。

    还有两枚跟随在那两枚鱼雷的后面,那是敌军的第三艘鱼雷艇发shè出来的鱼雷。

    无间断的梯次鱼雷攻击,这在常规海战中几乎是无法做到的。因为,不可能有三艘鱼雷艇同时越过巡洋舰的火力封锁圈。

    而今天,浪速号竟然把四艘鱼雷艇放了进来。

    两声巨响,紧跟着又是两声巨响。

    两发鱼雷相继击中了浪速号的舰首,一发鱼雷击中了浪速号的腹部,而最致命的一艘,直接击中了浪速的弹药库。

    震耳yù聋的爆炸声中,火焰映红了漆黑的海面。

    浪速号解体了。联合舰队最为得意的重型巡洋舰,连同舰上的三百多名舰员,包括大rì本帝国海军的明rì之星东乡平八郎大佐,化为了碎片。

    与此同时,左三号向已筑紫号发shè了一枚鱼雷,筑紫号早已身受重伤,舰身严重倾斜,左三号的这枚鱼雷,给了它最后的一击,筑紫号在鱼雷的爆炸中腾出海面,一头栽进大海,再也没有露头。

    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增援旅顺岛的三艘rì舰沉没了。

    这是一场闪击战,大清国取得了完胜。

    这场闪击战证明,大清国对于旅顺港的防卫设计是正确的,在陆海夹攻下,任何人胆敢从海面上向旅顺港发起直接进攻,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错误的不是炮台,而是守卫者的意志。

    大清国原本不该如此轻易地丢掉旅顺。

    福龙号的指挥舱里,一片狼籍。

    作为头舰,福龙号遭到了浪速侧舷机关炮的打击,指挥舱内,包括大副在内的十五名舰员阵亡,艇长蔡廷干身受重伤。

    尽管,它发shè的鱼雷没有击中目标,但是,正因为福龙号的勇猛冲锋,掩护了后续鱼雷艇,为左一和左二鱼雷艇赢得了宝贵的战机。

    两个水兵正在为蔡廷干包扎。

    蔡廷干躺在甲板上,发出微弱的声音:“东乡君!”

    “蔡艇长,你别忘了,他就是在丰岛海战中,下令向高升号开炮的人!我们这是为高升号的弟兄们报仇!”刘步蟾冷冷说到。

    蔡廷干发出一声长叹。

    战争的仇恨,只能以死亡化解!

    刘步蟾握着血迹斑斑地航舵,下达了作战命令:“目标海滩上的礁石丛,打开所有的探照灯,开炮!”

    四艘鱼雷艇由南向北一线摆开,探照灯巨大的光束投向礁石丛,那里是登陆rì军的集结地。

    四艘鱼雷艇,一共有八门机关炮,同时向礁石丛发出怒吼。

    探照灯的强光下,炸裂的礁石连同rì军官兵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两千rì军原本想以礁石丛为桥头堡,等待天黑后向黄金山炮台发起夜袭。

    然而,天刚刚黑下来,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浪速号沉入了海底,紧接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遭到了来自海面的无情打击。

    沙滩和礁石丛太狭窄了,完全处于鱼雷艇火力的控制范围内。

    不管是躲在礁石后面的,还是冲出礁石丛逃向沙滩的rì军,都无法躲避这要命的攻击。

    成群结队的rì军官兵被机关炮的火焰吞没。

    海滩上,成了屠宰场。

    终于,五百多rì军冲出了海滩,逃上了山坡上,远离了机关炮的火力范围。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上一口气,他们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

    无数章军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丛山坡上冲杀下来。

    周宪章亲自率领黄金山炮台上的部队发起了反击。

    当周宪章看见海平面上的四艘舰艇时,他就意识到,援兵到了。

    珍妃给他的信,曾经说过:“当蛟龙跃出东方的海面时,便是章军成功之rì”。现在,那四艘悬挂龙旗的鱼雷艇,不正是东方的蛟龙吗!

    周宪章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攻击海滩的章军一共有两个连,近五百人,与rì军兵力差不多。但是,rì军在海滩上遭受重创,惊魂未定,对于身后全无提防,而章军则是有备而来,对rì军发起了迅猛而坚决的突袭。

    逃上山坡的五百rì军猝不及防,尚未接战,就被撂倒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与章军展开了近战。

    近战中,rì军又显现出装备上的劣势。章军的88式连发步枪火力强劲,打光了弹匣,马上拔出手枪shè击,手枪子弹打光了,这才端起刺刀展开拼杀。

    当章军官兵需要动刺刀的时候,rì军已经所剩无几了。

    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

    五百rì军全部战死在山坡上。

    其它登陆rì军,则是被鱼雷艇的机关炮封堵在礁石丛中,再也没有逃出来。

    枪炮声渐渐平息,鱼雷艇上的探照灯,扫shè着海滩。

    灯光下,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蓝sè的海水涌上海滩,退回来的时候,变成了血红sè。

    cháo水带着rì军的尸体,回归大海。

    也许,他们当中,有人有幸能够被大海带回rì本列岛,他们的故乡。

    战斗还没有结束。

    冯国璋亲自带队,带着两个连,乘着夜sè,向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发起了进攻。

    这两个炮台上rì军本来就兵力薄弱,在白天的战斗中,又遭到严重损耗,当冯国璋的部队攻到炮台下的时候,炮台上的守军捉衿见肘。冯国璋带着两门山炮,用山炮轰开了炮台的城门。

    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章军占领了摸珠礁炮台和大坡山炮台。

    随即,刘步蟾指挥鱼雷艇部队冲进了旅顺港。

    周宪章率领得胜之师,也向旅顺港发起了进攻。

    旅顺港里,无险可守,残余的两百多rì军凭借残垣断壁做最后的抵抗。

    在陆海两路的夹攻下,rì军的抵抗很快就体崩瓦解。

    所有rì军全部战死,没有人当俘虏——周宪章早已下令,不要俘虏。

    凌晨三点钟,章军占领了旅顺军港全部,旅顺终于回到了中国人的手里。

    现在,在旅顺,只有远处的两个小型陆防炮台还在rì本人手里。

    不过,这些残余rì军对旅顺港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天sè蒙蒙亮的时候,周宪章与刘步蟾在码头上见面了。

    刘步蟾向周宪章出示了来自紫禁城的手令,周宪章则是向刘步蟾出示了珍妃的信。

    两封信的笔迹一模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

    同样的夜sè,降临在朝鲜临津江。

    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

    早上六点,rì军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一百多条渡船满载着一个联队的rì军,在两公里范围的江面上,向汶山渡口发起猛烈的强攻,与此同时,rì军在九化里和马智里发起进攻。

    rì军很快就突破了汶山渡口,在临津江北岸建立了桥头堡,rì军冒着章军的炮火,运输了两千多官兵过江。

    rì军已经看出来,青丘是章军的指挥部所在地,渡江rì军乘势向青丘发起进攻,试图一举夺取青丘,彻底摧毁章军的指挥系统。

    驻守在青丘上的部队只有第二团的一个营,由团长那哈五亲自率领。rì军攻势凶猛,青丘遭到rì军三面围攻。幸好,罗鸣芳把三门加特林机关炮部署在青丘上,强大的火力打得rì军抬不起头来,有力地抵抗住了rì军的疯狂进攻。

    然而,rì军占领了汶山渡口,援兵源源不断地渡过临津江,给青丘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

    如果这样持续下去,青丘必然失守。

第016章 来历不明的军火

    013-10-08

    青丘是临津江北岸的制高点,一旦青丘丢失,临津江就守不住了。

    关键时刻,朴永烈率第四团从道元里赶来,向渡口rì军发起了坚决地反击。

    第四团官兵全都是朝鲜人,以东学教的老班底为骨干,他们参加过虎飞岭大战,对rì本人恨之入骨。在安州战役中,第四团奉命驻守义州,没有直接参战,眼睁睁看着其他部队与rì本人血战,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这支部队得到了师直属营留下的全部装备,士气高昂,在朴永烈的率领下,个个奋勇争先。

    第四团冒着临津江南岸的rì军炮火,向渡口发起猛烈反击。然而,反击并不是一帆风顺,rì军第五师团也不是善类,他们据守在河谷周边,死战不退,双方绞杀在了一起,rì军接连打退了第四团五次冲锋,有两次,第四团的先锋、韩令准的401营突进到了渡口,结果还是被rì军赶了出来,第四团损失惨重,仅401营就伤亡达三百多人。

    第四团的反击,迫使rì军不得不减缓对青丘的进攻,青丘守军的压力顿减。同时,也保护了青丘侧后方章军炮兵阵地,炮队得以腾出来,向临津江航道实施炮击,截断了rì军的援兵。

    在反复地冲锋绞杀中,据守渡口的rì军也是伤亡惨重,已经渡江的两千人,伤亡过半,而援军被章军炮火阻断在临津江南岸。与此同时,rì军在马智里和九化里的进攻,也遭到吴佩孚和张勋所部的顽强阻击,以失败告终。

    黄昏时分,平壤方面传来消息,周宪章在辽东取得大胜,所部夺取黄金山炮台和二龙山炮台,击毙rì军第一师团师团长山地元治,消灭旅顺守军三千人,完全控制了旅顺港。

    到了这个时候,周宪章的向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罗鸣芳随即向全军传达了周宪章在辽东的胜利,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惊愕,接着是一片欢腾。

    周宪章攻占了旅顺,这意味着,章军在rì军的背后,狠狠插了一把刀!

    章军士气大盛。

    罗鸣芳随即下令向汶山渡口发起全面反击。

    第二团冲下了青丘,团长那哈五亲自率队冲锋,同时,赖传武率jīng锐的201营从东北方、朴永烈率第四团从西南强攻渡口。

    在章军的三面夹击下,rì军终于意识到,继续坚守渡口等于是等死。

    第五师团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残余rì军五百多人乘木船撤回了南岸。

    经过一天的血战,章军终于收复了汶山渡口。章军与rì军在同时付出惨重代价后,各自恢复了战前的阵地。

    夜sè降临,青丘以东的江岸上,到处都燃烧的火焰,江面上,燃烧的船只随波逐流。

    副师长兼第二团团长那哈五jīng疲力竭地走在江岸上,他的周围,满是尸体,有rì军的,也有章军的。

    汶山渡口失而复得,那哈五不敢马虎,马上命令部队连夜在渡口周边修筑工事,巩固阵地,以应付rì军的再次进攻。

    以rì军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对汶山渡口是志在必得,rì军北上的决心不会因为一次失利就放弃。明天,rì军一定会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

    所以,那哈五亲自巡查阵地布防,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纰漏。

    渡口正面是202营的防区,202营向来做事一丝不苟,工事修筑得井井有条,那哈五很是满意。

    西南方是第四团的防区,有朴永烈在那里,那哈五倒也放心,这个朝鲜人是天津武备学堂的高材生,能力一点也不比冯国璋差。

    唯一不放心的是东北方赖传武的201营。

    201营是第二团的jīng锐,战斗力没的。只是,那哈五总是感觉到,自从赖传武当了这个营的营长,201营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跋扈之气。

    赖传武是个将才,这一点,那哈五打心眼里承认。不过,那哈五总是觉得赖传武有些不对劲,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也不出来。

    201营部署在渡口东北河谷之上的台地上,那里是一片缓坡丘陵,地势高出周边河滩,距离青丘大约都五百米,是仅次于青丘的制高点。原本是rì军渡江部队的指挥部所在地,易守难攻。201营为了克服这里,曾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那哈五摸黑攀上了台地,前方响起一声断喝:“口令!”

    “小白菜!”

    “杨乃武!”

    口令的作用,是辨识对方,所以,口令越是稀奇古怪越好。今天晚上,章军采用了小白菜和杨乃武,这两个名字,rì本人是绝对想像不到的。

    一个哨兵从树丛中闪了出来,见是那哈五,慌忙放下步枪,举敬礼:“皇叔!”

    那哈五看见了士兵里的步枪,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枪?”

    “报告皇叔,这是88式步枪。”

    “给我看看。”

    士兵把枪递给了那哈五,借着远处的火光,那哈五的眼前,是一杆崭新的步枪,枪身发出幽蓝的毫光。

    “哪里来的?”那哈五问道。章军的武器装备,五花八门,但绝大多数都是老枪,只有一千多条毛瑟枪是新的,那是俄国人送的。而这个哨兵里的枪,却是一杆崭新的国产88式步枪,这是汉阳兵工厂的产品。

    那哈五知道,周宪章曾经派盛大年武汉找盛宣怀搞一些武器装备。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报告皇叔,今天早上营里发的。”哨兵到。

    “早上才发的?”那哈五眉头紧皱。他突然想起来,黄昏时,201营向rì军发起反攻的时候,整个营的火力明显强于rì军,看来,201营统一换装了!

    可是,他们的新枪是从哪里来的?那哈五是副师长,他根本就没听过部队到了一批新装备。

    “你们营的新枪从哪里来的?”那哈五问道。

    “营长是师里发下来的。”哨兵到:“皇叔,这新家伙真的利害,都是连发的,用起来特别趁,我今天就用这个打死了两个rì本兵。”

    那哈五把枪扔给了哨兵:“好,你小子有种!”

    “谢皇叔夸奖。”

    “得到新枪的,除了你,还有谁?”那哈五问道。

    “全营都有,还有两门加特林机关炮!每人发了100发子弹。”

    那哈五心头一惊,201营是一个加强营,全营四个连,加上营部,总共将近一千人,这就是,在师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赖传武搞到了一千支步枪,两门加特林机关炮,至少十万发子弹,这可是一大批军火!

    201营是章军的jīng锐营,这个营被一批来历不明的军火武装起来,其战斗力相当于一个团!这里面大有问题。

    “带我见你们的营长!”

    “是!”

    哨兵带着那哈五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出两百多米,来到一个地堡前。

    地堡是用松木搭建起来的,上面用树枝伪装得十分隐蔽,这个赖传武是个行军布阵的行家!

    那哈五大步走进了地堡,却闻到里面飘出一股酒味。

    赖传武和副营长以及一个陌生的军官正围坐在一个木箱子前,箱子上摆着一坛老酒和几蝶小菜。

    那陌生的军官皮肤白净,身形圆胖,留着八字胡。

    三个人正喝得兴起,忽见那哈五走了进来,副营长和那个陌生的军官慌忙站起身来,赖传武却是端着海碗,兀自喝个不停。

    “赖传武,你出息了!”那哈五喝道。

    赖传武端着海碗,大笑:“那皇叔来了,正好,来来来,加一副碗筷,今天咱们和那皇叔一醉方休。”

    “放屁!”那哈五大怒:“好你个赖传武!rì本人就在对岸,随时可能来攻,弟兄们都在冰天雪地里卧着,你狗rì的身为营长,临阵喝酒,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营长了!”

    赖传武凑到那哈五身边,拍着那哈五的肩膀,笑嘻嘻到:“那皇叔息怒,我老赖喝酒,也是事出有因。”

    那哈五一把拍掉了赖传武的:“你他娘的违反军纪还有理了!”

    赖传武却是不慌不忙:“实不相瞒,我和弟兄们喝酒,是庆贺临津江战役胜利结束。”

    “放屁!”那哈五喝道:“rì本人只是暂时后撤,明天,甚至今天晚上,他们随时可能攻过来!”

    赖传武笑道:“那皇叔若是不信,我替你分析一下,看我的有没理,要是我的没理,任凭那皇叔处罚,我赖传武绝不皱一下眉头。”

    “!”

    赖传武放下海碗,道:“起来,咱们周师长率孤军攻击旅顺,是一着险棋,但更是一着妙棋!旅顺是rì本人进攻咱大清国的桥头堡,大后方,rì本人在朝鲜、山东和辽东的进攻,全都得靠旅顺支撑,没了旅顺,rì本人的仗就没法打了!咱们师长真他娘的利害,不仅能看出其中的症结,还敢于率孤军奋进,妈的,这也是就是咱们师长,换了我其他任何人,也没这个胆子!”

    “咱们大哥文韬武略,这他娘的谁都知道,用不着你小子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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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脚踏两只船

    “那皇叔说的是。”赖传武笑道:“咱们师长这一闹腾,rì本人的rì子就不好过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停止战争,这倒是个最佳选择,可rì本人绝不会这么做,要是换了我,也不会这么做。妈的,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到头来一无所获,任谁都不能甘心!”

    “那么第二呢?”那哈五问道。

    “第二,就是夺回旅顺港,把这场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废话!”赖传武骂道:“只要脑子没被驴踢了,谁都知道!”

    赖传武正sè说道:“那皇叔,rì本必定要夺回旅顺,这一点,当然是世人皆知。不过,rì本人怎么个夺取法?恐怕很多人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那哈五喝道:“你狗rì的是天皇肚子里的蛔虫?”

    赖传武说道:“我敢肯定,rì本人必定是从朝鲜抽掉部队,从海路攻击旅顺,如此一来,rì本人在朝鲜的兵力严重不足,他们只能放弃北进计划,在临津江取守势。而我章军也无力南攻,临津江战役就此结束,弟兄们可以喝酒了。”

    “赖传武,rì本人难道就不会从山东抽掉部队攻击旅顺?”

    “绝对不会!”赖传武说道:“第一,山东战役已经展开,rì军三个师团与我大清国二十万大军对垒,山东还有北洋水师,这个北洋水师虽然在黄海吃了败仗,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很有些战斗力,rì本人岂能轻易脱身。第二,rì本人就算能脱身,他们也绝不会主动放弃。山东是rì本人梦寐以求的,占领了山东,可以直接威胁直隶京畿之地,rì本人等于在我大清国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我要是天皇,必定命令rì军背水一战,不顾旅顺,彻底消灭北洋水师,占领山东全境。如此一来,rì本人虽然丢了旅顺,却得到了威海卫,rì本人仍然可以凭借威海卫军港,把这场战争打下去!”

    那哈五沉吟不语,赖传武的分析,的确中的。

    乙未年大年初一爆发的战争,是rì本对大清国的一场全面战争,这场战争的总目标是彻底击败大清国,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首要任务是占领山东,消灭北洋水师。

    朝鲜战役,只是这场战争的一个附属战役,rì军能攻占平壤最好,如果达不到目的,rì本人也没有什么损失。

    rì本人对山东志在必得,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完全可以放弃在朝鲜的攻势。一旦rì本人攻占了山东,迫使大清国签订城下之盟,朝鲜的问题,也就水到渠成了。

    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是很难停止的,就是天皇也无法停止!

    旅顺是山东战场的支撑点,丢了旅顺,rì本人要想维持山东战场,只有从朝鲜和辽东调兵。

    辽东rì军有两个旅团,但两个旅团不能全力回顾旅顺,因为,鸭绿江一线的清军,有可能抄他们的后路。辽东rì军只能抽出一部分兵力反攻旅顺,但这是不够的。

    唯一能够放心抽掉的就是驻朝鲜的rì军。

    第一军下辖第五师团和一个来自本土的旅团,抽掉部分兵力前往旅顺,与辽东rì军南北夹攻旅顺,这是rì本人最为明智的选择。

    赖传武端起海碗,送到那哈五嘴边:“那皇叔,放心吧,我敢用我的项上人头打赌,rì本人再也不会强攻临津江了。今天咱们开怀畅饮。皇叔啊,您是天潢贵胄,仗打完了,皇上一定会招您去紫禁城加官进爵,到那时候,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恐怕再也没机会和皇叔喝酒了。来来来,恭请皇叔与民同乐。”

    副营长林耀祖和那个陌生的军官也端起酒来,凑到那哈五身边,喧寒不已。

    那哈五一把推开了酒碗,沉声喝道:“赖传武,你发财了!”

    赖传武大笑:“赖某是个穷光蛋,不过,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请皇叔喝口酒!”

    那哈五冷笑:“你小子不差酒钱,更不差买枪的钱!赖传武,你营里那些88式步枪是哪里来的?”

    那哈五此言一出,赖传武和副营长林耀祖的脸sè猛地沉了下来。

    那个白白胖胖的军官转身要走。

    那哈五拔出手枪,指向那个胖子,喝道:“小子,给老子站住,老子一进来就看到你了。你小子不是老子第二团的人,妈的,说老实话,哪里来的!”

    那人慌忙说道:“那皇叔说笑了,小人正是第二团201营jǐng卫排的排长,名叫黎元洪,在义州就一直追随那皇叔,从未离开过第二团。”

    “黎元洪?”那哈五冷笑:“第二团两千多人,老子的确叫不出所有人的名字。不过,老子记得每一个弟兄的模样!这大半年来,第二团弟兄们从成欢一直打到临津江,没过上一天安稳rì子,个个都他娘的瘦得猴一般,怎么突然冒出来你这么个白白胖胖的家伙!”

    那哈五说着,突然一挥手,手枪顶在了黎元洪的脑门上,黎元洪吓得一仰头,头上的大檐帽掉了下去,露出盘在头顶上的辫子。

    那哈五喝道:“你狗rì的还嘴硬!老子的第二团哪里来了个拖着辫子的家伙!”

    那哈五虽然是旗人,又是皇叔,可他在松骨峰就剪了辫子,第二团的官兵跟着他,没有一个人敢留辫子。

    赖传武慌忙说道:“那皇叔误会了,黎元洪原本是张勋的部下,开战前,我见他有些机灵,就从张勋那里把他要来,这不刚来几天,还没来得及剪辫子。”

    张勋的第三团,全团都是辫子军。

    那哈五大笑:“赖传武,你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子了!老子的第二团,留辫子不留头!赖传武,老子早就看出你小子背后有猫腻!大哥说了,章军里面有太后的眼线,现在看来,给太后通风报信的,就是你!你给老子说老实话,这个黎元洪是哪里来的?你队伍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

    赖传武脸sè大变:“那皇叔,我可是周师长亲自任命的营长!”

    那哈五把枪口对准了赖传武的额头:“你还有脸提起周师长,在成欢,要不是周师长,你小子早就成了rì本人的枪下之鬼!你小子恩将仇报,在背后算计咱们大哥,老子蹦了你!”

    赖传武猛地抓住了那哈五的手腕,一个翻腕,夺了那哈五手里的枪。林耀祖和黎元洪从左右抓住那哈五的两臂,三个人一拥而上,把那哈五捆了起来。

    那哈五大叫:“赖传武,你敢造反!”

    赖传武拍了拍手,说道:“那皇叔,既然你看破了我的行藏,那就对不住了,只好委屈那皇叔几天。不过,那皇叔和rì本人血战数十战,是条好汉,又是当今皇叔,请那皇叔放心,我赖传武一向敬重好汉,绝不会伤害那皇叔一根毫毛,等我这趟差事办成了,会亲自把那皇叔交给太后,到时候,我会亲自向皇上和太后解释,那皇叔与周宪章不是一路的,我想太后绝不会为难那皇叔。”

    “你要干什么!”那哈五喝道。

    赖传武说道:“当着皇叔的面,就不说假话了。我赖传武奉太后之命,擒拿叛臣周宪章。我赖传武受太后大恩,自然要效忠太后!不瞒皇叔,我的营的确是得到一批新式军火,这是太后的恩赐。黎元洪是湖广总督张之洞麾下的一位守备,奉太后之命,前来给我送军火。”

    黎元洪,湖北黄陂人,14岁随父移家北上,寓居天津。1883年入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学习,毕业后,派往广东服役,充二管轮,1888年随“广甲”编入北洋水师。

    张之洞在湖北不仅兴办工厂,同时也筹备编练新军,为了编练新军,张之洞各方网罗人才。清rì战争爆发前,黎元洪被张之洞相中,前往武汉,在张之洞的属下当了一名守备,颇受张之洞器重。

    “张之洞!”那哈五大吃一惊,黎元洪竟然是张之洞的人!

    甲午年腊月二十九,盛宣怀派来密使,告知汉阳兵工厂有一批军火,运到了辽东营口,敦促章军前去接收。罗鸣芳随即派人通知潜回辽东的周宪章,率队前往营口。这是一个绝密,知道这个消息的,章军里只有罗鸣芳、那哈五和吴佩孚三人。

    那哈五知道,盛宣怀送来的军火,其实就是张之洞的。

    原以为,张之洞暗地里帮助周宪章,现在看来,张之洞不仅给辽东的周宪章送去了武器,也给朝鲜的赖传武送来了武器。

    周宪章是太后的眼中钉,而赖传武是太后的眼线!

    “张之洞给你送军火,他要你干什么?”那哈五问道。

    赖传武笑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瞒了。太后已经认定,周宪章是叛臣,章军是叛军,张大人这是奉太后之命,武装201营,准备清剿叛军,实话告诉你,鸭绿江一线的清军,马上就要渡江入朝!”

    张之洞给周宪章送军火,是奉珍妃的密令,帮助周宪章攻打旅顺。而他却同时奉太后的懿旨,给赖传武送军火,帮助赖传武对付章军。

    张之洞竟然脚踏两只船!

第019章 国宴

    那哈五怒火中烧:“赖传武,章军弟兄和rì本人血拼,死了那么多人!你的这条狗命还是周宪章救的!你狗rì的也下得了手!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赖传武满脸通红,一把端起盛满酒的海碗,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把海碗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叫道:“妈的!太后对老子有恩,太后叫老子抓周宪章!你他娘的叫老子怎么办!老子就是忘恩负义的命!”

    ……

    汉城,景福宫,东方发白,阳光从宫殿的檐角上有气无力地投shè下来,照在雪地里,被大雪冻结。

    第一军司令官野津道官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在通向勤政殿的长廊里。

    长廊两侧,有两排卫兵,一排是荷枪实弹的rì本士兵,而另一排则是赤手空拳的大韩帝国皇宫卫队。

    大韩帝国皇宫卫队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摆设,这个摆设的主要目的,是向世人显示,大韩帝国是一个dú lì国家。然而,在jīng锐的rì本士兵面前,这个摆设显得极为滑稽,它不仅没有宣示大韩的dú lì,反倒愈发凸显出这个国家已经沦为了rì本人的殖民地。

    野津道贯眼睛发红,他刚刚渡过了一个令他身心俱废的夜晚。

    rì军在临津江的进攻受挫,汶山渡口得而复失,一千多官兵阵亡。

    尽管,情报显示,章军的损失与rì军相当,但是,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视作是一个平手。rì军是进攻方,没有实现计划中的战役目标,这就是失败。

    战前,野津道贯就得到情报,章军统帅周宪章不在临津江,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在rì军高级将领中,野津道贯是少数几个直接领教过周宪章的利害的军官,他比谁都清楚,周宪章存在与否,对整个战役的进程,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周宪章不在临津江,至少意味着,章军无意南攻汉城,这让野津道贯的压力骤减,同时,也大大提升了野津道贯北进的决心和信心。

    白天的进攻受挫后,野津道贯连夜部署兵力,在汶山渡口正面集结了一个旅团五千人,野津道贯准备向临津江发起连续强攻,一举突破临津江防线,克复平壤。

    然而,当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传来了旅顺失守的消息。

    野津道贯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谣言。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谣言逐步得到了证实。

    在凌晨四时,野津道贯收到了大本营的命令。

    第二军收复旅顺的行动失败了,二千多人陆军连同浪速号巡洋舰玉碎!山东rì军无法继续抽掉兵力前往旅顺。大本营命令第一军,派出一个整编旅团和一个火炮联队,组成混成旅团,立即赶赴仁川,乘船前往旅顺。

    这个混成旅团将作为南方攻击集团,与辽东乃木希典所部rì军,对旅顺实施南北夹攻。联合舰队派出四艘战舰,配合混成旅团行动。

    在辽东的乃木希典旅团和西宽二郎旅团停止发起山海关战役,两个旅团组成东方攻击集团,由乃木希典指挥,从北部攻击旅顺。

    大本营命令,混成旅团务必在3月1rì之前,也就是三天后,夺回旅顺。

    三天时间,恰恰是山东rì军的补给极限。如果三天之内夺不回旅顺,山东战场就难以为继。至少,联合舰队不得不返回佐世保军港。

    第一军的总兵力只有一万多人,抽调走一个旅团加上一个火炮联队,第一军失去了北进的能力。

    野津道贯只能放弃临津将战役,全面转入防御。

    凌晨5时,野津道贯送走了派往旅顺的部队,这支部队刚刚从临津江一线撤退下来,还没来得及休整,马上向仁川急进,他们将在那里登上联合舰队派来的运输船队。

    野津道贯随即前往景福宫,按照rì程安排,今天上午,大韩帝国皇帝和皇后,将在景福宫举办新年宴会,参加宴会的,是大韩帝国二品以上高级官员,以及包括野津道贯在内的占领军方面的代表。

    长廊里,两旁的卫士,不管是rì本士兵还是大韩帝国的皇宫卫队,都保持着肃静。只有野津道贯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发出yīn森森的回响。

    半个小时前,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达了勤政殿,等待野津道贯的到来。

    野津道贯是有意推迟半个小时,让包括皇帝在内的朝鲜人等上半个小时,这体现了占领军的威严,同时,也让朝鲜的皇帝和大臣们清楚自己的地位——所谓的大韩帝国,已经是rì本的一个行省!大韩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不是皇帝,而是rì本zhèng fǔ指派的占领军最高统帅。

    半个世纪后,当麦克阿瑟以占领军最高统帅的身份,向rì本人发号施令的时候,rì本人终于体会到了,这时的朝鲜人的心情!

    历史是公平的!

    野津道贯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来到勤政殿的大门前,一个满脸伤疤、身着二品官服的朝鲜人向野津道贯俯首施礼:“司令官阁下。”

    这位朝鲜人就是卢文俊。

    在安州,刺杀龟井兹明后,卢文俊随神尾光臣回到了汉城,因为刺杀龟井兹明有功,卢文俊得到了rì本参谋本部的赏识,在参谋本部的建议下,汉城当局任命他为汉城知事,也就是汉城市长,掌握大韩帝国首都的军政大权。卢文俊一跃而成二品大员。

    除此之外,参谋本部正式接纳卢文俊为情报二处成员,他的身份是参谋部驻汉城情报官。在参谋本部的帮助下,卢文俊招募亲rì朝鲜人,组建了一个特务机构——特勤科。

    表面上,特勤科仅仅是汉城知事府的内务机构,负责汉城知事府的内勤,而实际上,是rì本参谋本部情报二处的延伸机构,特勤科直接对卢文俊负责,其任务是维护大韩帝国傀儡政权的稳定,监视大韩帝国朝廷,铲除一切有损大rì本帝国利益的异己分子。

    在汉城乃至整个朝鲜南部,特勤科无处不在,它的权力甚至超过了皇宫卫队,包括皇帝和皇后在内的大韩朝廷,都处于特勤科的严密监视之下。

    今天是大韩帝国的新年国宴,大韩帝国的所有高官以及占领军的高级军官全部到场,现场的jǐng戒,不是由皇宫卫队负责,而是由特勤科负责。

    野津道贯点点头:“卢先生,人都到齐了吗?”

    卢文俊低声说道:“皇帝和所有大臣都已经到了。”

    “皇帝?”野津道贯一惊:“皇后呢?”

    “皇后身体有恙,在后宫休息。”

    野津道贯眉头紧皱:“金弘集呢?”

    “他已经到了,和大臣们一起,在勤政殿里等待司令官阁下。”

    野津道贯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勤政殿。

    大殿里,鸦雀无声。

    大韩帝国的皇帝李熙,无jīng打采地坐在正北的龙椅上,两旁是文武百官个个神情肃穆,面向殿门,向野津道贯施以毕恭毕敬的注目礼。

    朝鲜人的恭敬,让野津道贯极为厌恶。

    因为,他知道,这种恭敬纯粹是一种表演。他们的内心深处,对于他这个占领军的最高司令官,充满了仇视。

    野津道贯知道,大韩帝国朝廷对rì本人的态度,与rì军在战场的表现密切相关。如果rì军的攻势势如破竹,这些朝鲜人只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一旦rì军在战场上受挫,这些朝鲜人就开始不安分了!

    如今,旅顺的失陷,不仅仅是一场局部战役的失败,旅顺牵动着整个清rì战争的走向,这场失败,必然会在朝鲜引起一连串的效应。尽管,占领军当局严密封锁了旅顺失陷的消息,但是,野津道贯知道,纸保不住火,这个消息总有一天会传进景福宫。

    以皇后闵兹瑛为首的大韩帝国当局,早就与俄国人暗中来往,尤其是rì军在安州战役失败后,闵兹瑛越来越显示出对占领军的离心离德。战前,各方面情报显示,大韩帝国的皇帝和皇后,有出逃的可能xìng。而旅顺的失陷,对于李熙和闵兹瑛以及朝鲜官僚们而言,等于是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会坚定他们出逃的决心!

    一旦皇帝和皇后出逃,rì本对朝鲜北部的占领,就失去了合法xìng。

    所以,旅顺的失陷,将对汉城当局的稳定,造成巨大的冲击。

    为了防患于未然,野津道贯命令有关部门,以大韩帝国的皇帝和皇后的名义,举办一场新年国宴。国宴在景福宫进行,汉城政权的皇帝皇后、以及所有高级官员必须全部到场。

    野津道贯已经命令rì军汉城宪兵部队暗中包围了景福宫,卢文俊的特勤科则全体出动,解除了皇宫卫队的武装,接管了景福宫的内卫。一旦所有官僚入宫,即刻予以扣留。将汉城当局的皇帝、皇后以及高级官员全部软禁在皇宫中,以避免可能发生的出逃或者反抗。

    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行动,野津道贯很清楚,这样的手段,只能引起朝鲜人更大的不满,可是,旅顺的失陷,把占领军逼到了墙角,他别无良方。

第020章 殉国

    野津道贯大步走进大殿,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李熙慌忙站起身来,向野津道贯躬身施礼:“司令官阁下,快请入座。”

    李熙身材瘦小,面向文弱,那样子更像是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而不是一国的皇帝。

    野津道贯迈开大步,走到了李熙的身边,坐进一张与龙椅平起平坐的椅子里。

    这张椅子是野津道贯的位置,勤政殿上,皇帝和皇后并排坐在龙椅里,而他们的身边,就是野津道贯。

    这个座次表明,朝鲜的最高统治者,是野津道贯。在rì本人眼里,这个坐席显示了rì本的强大,而在朝鲜人眼里,这个坐席代表的是无尽的耻辱!

    野津道贯向李熙说道:“陛下,我听说皇后身体有恙?严重吗?”

    “昨天晚上偶感风寒,发热咳嗽,所以没法出席今天的宴会了。”李熙小心地说道。

    野津道贯厉声喝道:“陛下,这是国宴,满朝文武都来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即便身体不适,也该抱病前来,岂能如此懒惰,我认为,她必须出场!”

    野津道贯的话,在大殿里回响,站在大殿里的百十号文武大臣,脸sè陡变。

    不管怎么说,李熙和闵兹瑛是大韩帝国的皇帝和皇后,在名义上,他们是大韩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野津道贯竟然如此斥责皇帝和皇后,那口气如同家长在训斥儿子!这根本就是无视大韩帝国朝廷的存在!

    李熙无助地望了望了身后,皇后是否出场,他这个皇帝根本做不了主。rì本人没来的时候,他就不能左右闵兹瑛,rì本人来了,他更做不了主。

    总理大臣金弘集前出一步,向野津道贯施礼说道:“司令官阁下,皇后身体不适,不能出席宴会,臣替皇后向司令官阁下谢罪。”

    野津道贯鼻子一哼,不再言语。

    野津道贯担心的,不是闵兹瑛是否出席宴会,而是闵兹瑛知否还在皇宫里。

    不过,见到金宏集,野津道贯稍稍有些放心。

    虽然没有见到闵兹瑛,但是,闵兹瑛的心腹金弘集在,皇帝也在,料想闵兹瑛不会离开皇宫。

    如果此时强行逼迫闵兹瑛出席宴会,必然会引起文武大臣的强烈不满。野津道贯只好作罢。

    宴会正式开始,皇帝李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面向文武大臣举杯说道:“众位爱卿,新年到了,请众位爱卿举杯,和朕一起,用这杯清酒,预祝我朝鲜风调雨顺,国泰平安。”

    金弘集为首众臣的纷纷举杯。

    野津道贯冷冷说道:“皇帝陛下,现在的国号应该是大韩帝国。”他注意到了,李熙说的是“朝鲜”而不是“大韩帝国”,这个儿皇帝一辈子浑浑噩噩,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把国号都说错了,实在是荒唐。

    李熙却是摇头苦笑:“司令官阁下,朕不能从命!六百年前,我的祖先建立的李氏王国,国号就是朝鲜,我李熙虽然庸弱,可祖宗的名号,岂能随便更改?”

    野津道贯大怒:“朝鲜王国早就不存在了,在rì本帝国的帮助下,朝鲜早已经实现了dú lì,她现在是大韩帝国!陛下,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位置!”

    满朝大臣一言不发,望着龙椅上的李熙,他们突然发现,往rì里慵懒的李熙,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了夺目的光芒。

    李熙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轻轻放下酒杯,端坐在龙椅里,挺起了腰板:“我是一个庸人,缺乏才智,也没有勇气,原本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是,我知道,rì本人希望我坐在这里,因为,有我在,rì本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朝鲜……”

    “陛下,你喝多了!”野津道贯斥道,他也注意到,今天的李熙,像是换了一个人。

    “司令官阁下说笑了!”李熙缓缓说道:“我虽然慵懒,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能在外族的刺刀下获得dú lì!”

    野津道贯猛地站了起来:“皇帝陛下喝醉了!来人,扶陛下到后面休息!”

    卢文俊率领七八个特勤科的人,冲上了大殿。

    李熙猛地站了起来,仰天大笑:“众位爱卿,人生不过是一场大醉,只是,我现在酒醒了,可是,很多人还在醉梦中!”

    李熙的嘴角,流下了鲜血,身体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卢文俊一个健步冲到李熙身边,只见李熙七窍出血,显然是中了砒霜之毒。

    卢文俊大吃一惊:“皇帝中毒了!有人下毒!来人,把皇宫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李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卢文俊,你就别兴师动众了,毒药是我自己吃的,没人给我下毒!”

    “你你你要干什么?”卢文俊脸sè苍白。

    “有些人出卖祖宗,我活着拿他没办法,只好变成厉鬼,索他的命!”李熙恨恨地瞪着卢文俊,眼眶里流出血来。

    卢文俊吓得一声怪叫,倒退数步。

    野津道贯知道大事不好,冲到李熙身边,急急喝道:“闵兹瑛在哪里?”

    李熙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司令官阁下,她走了!”

    李熙停止了呼吸,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

    昨夜子时,接到占领军方面举行国宴的要求后,闵兹瑛就决定连夜出走。她已经得到了密报,李炫庆率领光复军已经开始行动,从元山向平壤挺进,按照计划,光复军一旦占领平壤,就要建立一个新的朝廷,闵兹瑛将是这个新朝廷的女王。

    闵兹瑛很清楚,野津贯道是要以国宴为借口,扣押她和所有王公大臣,如此再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rì军和特勤科把皇宫收得如铁桶一般,闵兹瑛要想脱身,极其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李熙出现在了她的寝宫。

    闵兹瑛一向看不起李熙,尽管,这个男人是皇帝,也是她的丈夫。在她眼里,李熙就是一个窝囊废,窝囊得连上床的功夫都没有!闵兹瑛只是出于礼节,勉强和李熙喧寒几句,然后就催促李熙快走——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离开皇宫,根本没心情和李熙啰嗦。

    然而,一向唯唯诺诺的李熙却变得很是倔犟。他没有离开寝宫,而是平静地告诉闵兹瑛,周宪章不在临津江,也不在平壤,他率章军攻取了旅顺!

    李熙告诉闵兹瑛,这是一个收复平壤的好机会,他希望闵兹瑛连夜出宫,赶到朝鲜北部,与李炫庆的光复军汇合,在章军与rì本人在临津江大战无暇后顾之际,攻取平壤,建立一个新朝廷,这个朝廷,不是rì本人的傀儡,也不是大清国的附庸,而是朝鲜人自己的朝廷!

    闵兹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浑浑噩噩的皇帝,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极有见识极有主见!

    李熙甚至为闵兹瑛安排好了出路,让她化妆成一个小太监,在皇宫卫队的帮助下,混出景福宫。李熙告诉她,金弘集已经派人在宫外接应,闵兹瑛一旦出宫,金弘集会派人护送她离开汉城,赶往元山。

    闵兹瑛虽然对李熙的安排将信将疑,可她别无选择。就这样,闵兹瑛连夜混出了皇宫。

    她不知道的是,李熙这个一向被她瞧不起的男人,在安排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李熙很清楚,一旦闵兹瑛在平壤取得成功,建立起新朝廷,这个新朝廷的合法xìng,将因为有汉城朝廷的存在,而大打折扣。因为,闵兹瑛毕竟是女人,是他的皇后,如果他还活着,皇后变成女王,这是说不过去的。rì本人可以以此做文章,宣布平壤朝廷非法。

    所以,天亮后,当宴会就要开始的时候,李熙服下了毒药,然后,从容走上了勤政殿。

    这个一辈子庸庸碌碌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实现了一个皇帝的尊严!

    “皇帝驾崩了!”金弘集匍匐在地,放声痛哭。

    勤政殿上,文武百官齐声痛哭。

    皇帝驾崩,做臣子的是一定要痛哭的,这是规矩,也是一种程序。在历史上,很多时候,大臣们的痛哭,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与悲痛无关。

    然而,今天,在汉城景福宫勤政殿上,满朝文武百官的痛哭,却是发自内心的悲愤。

    他们亲眼见证了皇帝的死亡,也见证了rì本人的蛮横,见证了朝鲜的苦难!

    他们的哭声,是为了这个皇帝,他用死亡,维护了人的尊严!

    他们的哭声,也是为了这个异族铁蹄下的国家!

    野津道贯怔怔地望着大殿上悲痛yù绝的群臣,脑子里一团乱麻。

    皇帝死了,皇后出走,汉城政权失去了合法xìng,rì军在朝鲜的存在,也失去了依据。

    “闵兹瑛去了哪里?”野津道贯喝到。

    卢文俊躬身说道:“司令官阁下,下官以为,她一定是去了平壤。”

    “派你的人,去把她抓回来!”

    “司令官阁下。”卢文俊说道:“下官以为,闵兹瑛如果真的去了平壤,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不会与章军合作的!”

    野津道贯默默点了点头:“或许,可以让拖住章军!”

第020章 不要俘虏

    1895年1月27rì,二龙山炮台,喊杀声枪炮声此起彼伏。

    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已经被炮火溶化烘干,硝烟弥漫的山脊上,满是烧焦的枯木和支离破碎的尸体。

    郭二杆率领的jǐng卫连,已经打退了rì军的五次集团冲锋。两百多人的加强连队,伤亡五十多人,达到了整个连队的四分之一。

    不过,躺在山脊上的rì军尸体,少说也有三百具。

    二龙山炮台的确是旅顺港陆防炮台的核心,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堡垒,整个堡垒是由坚硬的花岗石堆砌而成,高大的胸墙上,布设的shè击孔错落有致,不仅便于步枪shè击,还有用于野炮shè击的发shè孔,可以形成交叉火力,几乎没有shè击死角。

    清军的无能,轻而易举地把如此坚固的炮台丢给了rì军,而rì军的麻痹大意,又轻而易举地把炮台丢给了章军。

    夺取炮台的章军,吸取了清军和rì军的教训,他们不敢大意,当然,他们也不会无能!

    rì军在炮台上留下了十八门火炮,这里面有清军原先配属在炮台上的克虏伯野炮,也有rì军携带的山炮。

    这些火炮巧妙地部署在半露天的地下掩体中,掩体上方有厚达两米的花岗石穹顶,可以抵御rì军火炮的轰击。发炮的时候,炮身前移出穹顶,一旦遭到rì军炮火攻击,火炮可以迅速缩回到穹顶之下,隐蔽起来。

    更为方便的是,火炮的弹药库就设在炮位后方的地下掩体中,距离炮位只有七八米,炮手可以迅速补充炮弹。而rì本人留下的炮弹,非常充足。

    一天的战斗中,十八门火炮居高临下,凭借优越的地势,施展出了猛烈的炮火,覆盖了二龙山炮台周边三公里范围,打得rì军炮兵抬不起头来,无法对攻击部队提供炮火支援。攻击部队只能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向二龙山炮台发起强攻。

    rì军的强攻遭到了二龙山上火炮和马克沁重机枪的痛击,rì军的进攻道路上,尸横累累,好不容易攻到胸墙下,又不得不徒手攀登胸墙,而胸墙上的shè击孔层层叠叠,每一个shè击孔,都是rì军的噩梦,他们被蜷伏在shè击孔内的章军从容绞杀。

    攻击二龙山炮台的,是隶属于第一师团的西宽二郎旅团。

    这个旅团的任务,原本是驰援乃木希典旅团攻占营口,随后发起山海关战役,从而配合山东战场的rì军,对大清国心脏地区直隶,形成夹击之势,这是rì本新年攻势的一个重要战场。

    战斗任务下达后,西宽二郎旅团留下部分兵力担任旅顺的防卫,主力则是在金州集结后,连夜向海城方向急进,凌晨时分,先头部队到达海城,与乃木希典旅团汇合。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旅顺失守的消息。大本营不得不放弃山海关战役,急令西宽二郎旅团和乃木希典旅团组成东方集群,回师旅顺。

    至此,rì军新年攻势的三个战场,山东、山海关和临津江,因为旅顺的失陷,有两个战场停止了进攻。只有山东rì军还在按照战前的计划发起进攻。

    周宪章的战役目标实现了三分之二。

    西宽二郎旅团也是rì军的jīng锐,但是,这支部队经过一整夜的强行军,先是从金州赶到海城,又从海城回师旅顺,一天一夜冒着严寒,行军达五百里,到达二龙山的时候,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

    而且,这个旅团的建制并不完整,它的一个联队已经在旅顺被周宪章歼灭,和他们的师团长山地元治一起,去见了阎王。

    然而,在大本营的一再催促下,西宽二郎来不及休整,立即命令部队向二龙山炮台发起强攻。

    二龙山炮台是旅顺的北大门,要想从陆路夺取旅顺,必须先攻占二龙山炮台。

    大本营的严令,是西宽二郎骤然发起进攻的主要原因。大本营已经决定,放弃山海关战役和临津江战役,同时,加紧山东战役的进攻。

    在山东战场,rì军已经夺取了荣城,对威海卫侧后方形成了围攻之势,与此同时,联合舰队死死封锁了威海卫军港的出海口,将北洋水师困死在了军港中,就在昨天晚上,两艘rì军鱼雷艇乘着夜sè,潜入威海卫军港,向停泊在军港中的镇远和定远舰发shè鱼雷,并准确命中目标。这两艘鱼雷艇随即遭受到了清军海岸炮台的攻击而沉没,但是,今天早上,联合舰队惊喜地发现,定远号的舰身倾斜,行将沉没,镇远号搁浅,两艘巨舰失去了战斗力。

    rì军用两艘鱼雷艇,换取了北洋水师两艘主力战舰。

    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rì军的登陆部队随即向威海卫侧后方的陆防炮台发起了猛攻。战役进展惊人的顺利,rì军的先头部队第二师团,已经攻占了三个陆防炮台,与此同时,第三师团和第六师团,分别向西北和西南方向清军发起进攻,清军兵败如山倒,全线崩溃,rì军切断了清军陆军增援威海卫的道路,整个威海卫成了一座孤岛。

    山东清军不堪一击,这让大本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山东战役打下去,直至消灭北洋水师,占领整个山东!

    对于rì军而言,这是一场冒险。因为,在失去旅顺的情况下,山东战场的rì军将面临一场没有后方的战斗。

    所以,大本营要求,必须在三天之内夺回旅顺,从而彻底解除山东战场的后顾之忧。

    然而,与山东战场的情形形成鲜明对照的是,jīng锐的西宽二郎旅团,在二龙山下,遭到了章军的迎头痛击。

    一连五次冲锋,rì军死伤惨重,却无法撼动二龙山炮台分毫。

    疲惫到了极点的rì军,不得不暂停进攻,等待乃木希典旅团的援军。

    西宽二郎的炮兵部队原本火力就不是很强劲,遭到二龙山炮台炮火的压制,难以给予进攻部队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西宽二郎准备等待乃木希典旅团到来,两个旅团的火炮集中起来,形成强大的炮火,压制二龙山炮台的炮火,再发起进攻,否则,没有炮火支援的强攻,等于是白白送死。

    二龙山炮台的枪炮声渐渐平息下去。

    地堡中,连长郭二杆却在对张作霖咆哮:“张作霖你个狗rì的,竟敢救rì本人!你狗rì的是连长,老子也是连长,而且,老子这个连长比你资格老的多!二龙山炮台上,老子说了算!老子的命令就是,不要俘虏!这些狗rì的rì本人,该给旅顺的老百姓偿命!”

    攻占黄金山炮台的时候,师直属营二连的连长阵亡,周宪章就火线提升张作霖为二连连长。因为二龙山炮台是旅顺港的北大门,地位极其重要,rì军必然会死战夺取二龙山炮台,为了加强二龙山炮台的防御力量,周宪章在夺取整个旅顺后,命令张作霖率领二连,赶赴二龙山炮台,增援郭二杆。

    张作霖也知道,郭二杆是章军中的老资格连长,和周宪章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且,郭二杆是个练家子,当初在中安堡,张作霖就领教过他的利害,也不敢和郭二杆硬顶,只得指着身后的一男一女说道:“郭二杆,我你到底讲不讲理,不是我救他,是这个女的死活护着他,妈的,这女子可是咱们大清国的人,而且没了一条胳膊,怪可怜的。”

    那男的穿着rì军军服,肩上佩戴少佐军衔,而那女子则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浑身血迹,脸sè苍白,只有一条胳膊。

    男的就是rì军的骑兵大队长麻野义男,女的就是麻野义男从rì本兵手里救出来的那个大清国女子。

    麻野义男的骑兵大队遭到jǐng卫连的突袭,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人,抱着那女子,跑到一条山谷里藏起来。西宽二郎旅团向二龙山发起进攻的时候,麻野义男和那女子夹在了rì军和章军之间,进退两难。

    本来,麻野义男完全可以跑到rì军那边去。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了,麻野义男突然觉得,这场战争与他无关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甚至对rì军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厌恶,他不愿意再和rì本军队为伍。

    何况,他不忍心丢下这个可怜的大清国女人,她的一条胳膊没了,如果丢下她,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麻野义男抱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山谷里乱窜,躲避rì军和章军的枪弹。

    就在刚才,rì军的一次的攻击,遭到了张作霖的反突击,张作霖亲自率领他的连队,冲下了炮台,把rì军逐下了山脊。在反突击中,张作霖遇到了麻野义男。

    按照周宪章的命令,章军在旅顺作战,不要俘虏。这不仅是要为旅顺的百姓报仇,更为重要的是,章军是孤军作战,处理rì军俘虏极为麻烦,要管吃管住,还要分出人手来看管他们,而且这些rì军极为顽固,稍不留意,就会死灰复燃。把他们留在炮台上,就是后患。

    张作霖正要干掉这个rì军少佐,可是,那少佐怀里的女人,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力气,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死死护住这个rì军少佐,搞得张作霖无处下手。

第021章 恶战序幕

    那断臂女人口口声声这个ri人是好人,救了她的命,要杀就把她一起杀了!

    张作霖奈,只得把麻野义男和那女人一起,带回了炮台。

    这一天的战斗中,郭二杆的连队死伤了不少,这让郭二杆眼眶发红,见到张作霖带回来一个ri人,郭二杆大怒,非要杀了这个ri军少佐不可。

    可是,那女人死死护在麻野义男的身边。

    郭二杆斥道:“谁护着ri人,谁就是汉jiān!汉jiān和ri人一样该死,都给老子拉出毙了!”

    两个士兵冲了过来,正要动,那断臂女人突然喝道:“郭二杆,我要见周宪章!”

    郭二杆吓了一跳,这女人不仅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敢直呼章军统帅周宪章的名字。

    郭二杆上下打量这女人,觉得有些面熟,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得满腹狐疑。

    张作霖也在一旁道:“这女人有些面善,喂,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咱们师长的名字?”

    那女人失血过多,脸sè苍白,气力不济,身子一晃,倒在了麻野义男的怀中,晕厥过。

    “把他们送到黄金山炮台,要!”郭二杆喝道,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大有来头!

    ……

    黄金山炮台上,炮声隆隆。

    海面上,再次出现了六艘ri舰,这是联合舰队派出运送来自朝鲜混成旅团的舰队,由两艘巡洋舰和四艘炮舰组成,旗舰是联合舰队的另一艘重装甲速巡洋舰高千惠号。

    周宪章早就料到,ri军将从海山和陆地夹攻旅顺,只是,没想到ri军会来得这么。

    仅仅在夺取旅顺港一天半的时间,海面上就再次出现了ri人的军舰。

    这些军舰,应该是联合舰队从威海卫海域抽掉出来的,他们应该是先朝鲜仁川,接应攻击旅顺的第一军登陆部队,然后再折返回来,来到旅顺,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子,在27ri中午,抵达旅顺海域。

    ri人的效率令人惊叹。

    周宪章知道,旅顺港将面临一场恶战。

    如今的ri军,再也不敢小觑章军,他们必然会派出一支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来。从海面上ri舰的情形上看,至少有一个旅团五千人左右的ri军在等待登陆作战。而在金州方向,ri军有两个旅团正在向旅顺急进。

    让周宪章忧心的是,头的兵力严重不足,两千多人分散在旅顺周边各个炮台和港口中,各个方向的兵力都是捉衿见肘。

    驻守旅顺的章军只有两千人,其中,以黄金山炮台为核心的海防兵力为一千五百人,以二龙山炮台为核心的陆防兵力只有五百人。

    好在章军抢在ri军增援部队到达之前,已经攻占了旅顺港沿岸的三座海防炮台,包括火力仅次于黄金山炮台的摸珠礁炮台,三座炮台上的炮火控制了旅顺水道,同时,刘步蟾率领的鱼雷艇编队驻守在旅顺军港内,随时可以出击向ri舰发起牵制进攻。章军具备了海陆协同作战能力,大大有利于旅顺港的防守。

    ri舰在中午时分抵达旅顺海域,两个小时过了,却仍然没有发起登陆作战。

    章军掌控的三座海防炮台上的远程火炮,对ri舰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鱼雷艇部队在炮台火炮的掩护下,常常向ri舰发起sāo扰xing突击,迫使ri舰不敢轻易抵近海滩。

    炮台与鱼雷艇协同作战,这来就是旅顺要塞防御的核心战术思想,当初,如果清军坚持这一战术思想,旅顺港不应该轻易丢失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下令鱼雷艇部队撤到威海卫,是一着昏召。

    天sèyin沉,海面上火光闪闪,炮台与ri舰隔海炮击,双方的命中率都很低,总体看来,战斗显得很是沉闷。

    不过,周宪章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ri军就会不顾一切,向旅顺港发起强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旅顺,这是ri大营的既定方针,不容改变。

    周宪章守候在电报机旁,自开战以来,这条海底电缆线,成了周宪章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就在刚才,周宪章得到了来自平壤的电报,ri军已经放弃了临津江战役,临津江边归于平静,与此同时,平壤方面的消息也证实,ri军同时放弃了山海关战役。

    这就意味着,ri军将从朝鲜抽掉部队,前来旅顺。而营口的ri军也将回师旅顺。

    大清国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旅顺的两千章军,将面临来自两个方向ri军的巨大压力。

    周宪章没有援军。他知道,太后老佛爷是不会给他派出援军的,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旅顺的战况,也知道周宪章所部将陷入ri军的重围,让周宪章死在ri人里,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现在,周宪章唯一的希望,是临津江边的章军主力。

    既然ri军放弃了临津江战役,那么章军主力守在临津江边,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罗鸣芳能够派出一个团驰援旅顺,那么旅顺的防御力量将大大加强,凭借坚固的要塞,周宪章有把握守住旅顺。

    罗鸣芳在电报中,也提出了这样的看法,并且,罗鸣芳已经命令吴佩孚所部第一团后撤,向安州集结,准备驰援旅顺。

    问题是,如何将这一个团输送到旅顺?

    ri人占据了制海权,而鸭绿江边,宋庆的部队已经得到了太后的密令,封锁鸭绿江,海陆都走不通。

    罗鸣芳在电报中提议走海路,理由是海路最近,而且,ri联合舰队忙于山东战役,法抽掉军舰全面封锁黄海,黄海海面上,只有数艘ri军的轻型炮舰游弋,章军只要行动得当,可以设法躲过ri军炮舰。

    周宪章也趋向于走海路。鸭绿江边的清军,应该不会再给章军一次机会了,太后老佛爷应该已经意识到,周宪章所部出现在了旅顺,必然是鸭绿江守军放水的结果,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但是,走海路还是太冒险了。章军没有大型轮船,没有军舰,能够运输章军的,只能是安州百姓的渔船,这些渔船如果遇到ri舰,只有挨打的份,即便侥幸避过ri舰,海面上的风浪,也能掀翻它们。

    地堡外传来阵阵轰鸣声,一发36厘米舰炮炮落到了黄金山炮台的胸墙下,剧烈的爆炸腾起一团浓烟,地堡中扑簌簌落下一片灰尘。

    周宪章通过瞭望孔望,远处的海面上,在岸炮的掩护下,三艘鱼雷艇向ri舰队发起了冲锋。

    跟随刘步蟾来到旅顺的四艘鱼雷艇,已经有一艘在今天的战斗中受伤。左一号舰桥中,八名艇员阵亡,一架鱼雷发shè管被炸坏,动力系统受损,航速下降到了6节,只好在港内游弋,负责担任jing戒。

    剩下的三艘鱼雷艇,福龙、左二和左三,在刘步蟾的率领下,向ri舰发起游击攻击。

    正常情况下,鱼雷艇是不能主动向巡洋舰发起攻击的,那等于是自杀。不过,在旅顺口近海,有着强大的岸炮掩护,鱼雷艇有了攻击巡洋舰的底气。

    刘步蟾采取的是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在岸炮的掩护下,鱼雷艇全速冲向远海中的ri舰队,在三百米到四百米的距离发shè鱼雷,这个距离并不是鱼雷攻击的最佳距离,敌舰往往可以迅速掉转航向,规避鱼雷,不过,刘步蟾的战术目的,也不是一定要用鱼雷击沉敌舰,而是搅乱敌舰的阵型,迫使敌舰远离海岸,法实施登陆作战。

    这一战术极为有效,今天,刘步蟾已经发起了三次冲锋,发shè了六枚鱼雷,虽然没有一枚命中敌舰,左一还中受伤,但是,在鱼雷艇的冲击下,ri舰不得不后退,同时,黄金山和摸珠礁炮台上的岸炮,趁ri舰规避鱼雷的时候,发炮轰击,造成三艘ri舰中,其中包括一艘巡洋舰。

    这一次进攻,刘步蟾还是沿用老战术,借着岸炮的轰鸣,从水道中冲出,这一次,运气不是太好,在距离ri舰一公里的地方,左三号雷艇中炮,燃起了大火,只得掉头返航,福龙号和左二还在开足马力向ri舰发起冲锋,在距离ri舰三百米的地方,发shè了鱼雷,随即掉转航向,全速后撤。

    四枚鱼雷拖着水线,向高千惠号和秋津洲巡洋舰冲,这两艘ri舰急忙转舵躲避,而跟在巡洋舰后面的炮舰,则是集中舰炮,拼命向鱼雷艇开火。

    高千惠号转舵向北,秋津洲号转舵向南,划出两道漂亮的弧线,鱼雷擦着巡洋舰的舰桥,冲向了大海深处。

    然而,高千惠号刚刚避过鱼雷,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两声爆响,两发炮落在了高千惠号的甲板上,那是岸炮的炮。

    爆炸声中,高千惠号上血肉横飞,一团大火腾空而起。

    然而,回撤的左二号鱼雷艇也遭到了ri军炮舰的轰击,一发炮准确地击中了左二的指挥塔,左二艇长阵亡,桅杆折断,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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