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一身正气
胸口就像积郁着一团棉花，让副警长有些喘不上气来。
望着那些畏畏缩缩的警员，他们好似地老鼠一样的目光，让副警长不断积蓄着怒意。
喉咙中好似有一双小手在挠一样，让副警长很想冲着这些废物警员大吼大叫一通。可他不能这样，万一真的大吼大叫，吓到这些把心肝都提到嗓子眼儿的废物，真有可能“炸营”。
所以，这位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的副警长大人，就像一座憋屎的火山，青筋跳动，脸色阴沉。却只能把漫天怒火，暗暗倾泻在这些警员的女性亲属上。
当他与周围警员直系女性亲属，全部发生过“关系”后，一名身穿破烂衣袍的青年，面色从容的走到警戒线周围。
青年稍稍打量，迈腿想要跨过那条代表着法律的黄色警戒线。
“你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案发现场吗？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副警长就像沉冤得雪的怨妇，整个人都兴奋的脸色通红，可算找到一个发泄途径了。
瑞克指了指自己，神色有些意外，他以为现在警局的人都认识自己了。
“我是..”
副警长正在兴头上，哪里还听得进解释？
“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城主亲临，也不能违反法律！”副警长就像吃了耗子药，一下变成了义正言辞的正义伙伴，面容严肃的纠正着瑞克的错误。
瑞克再次愣了愣，还真被对方一身正气给唬住了。
见瑞克愣住，副警长顿觉自己的形象再次伟岸起来，声音就像犯罪克星一样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反驳：“念你初犯，交上罚款就可以走了！”摆摆手，副警长五官微微上挑，用下巴对着瑞克说道。
瑞克这次是真愣住了，神情动了动，五官恢复了往日的和煦温吞：“真抱歉警官先生，我身上没带钱。”瑞克是真没钱了，身上只剩下奇物冰菱柱和灵魂粉末。
副警长眼角扯动，望着瑞克身上的破烂长袍，不禁暗暗一笑，他最喜欢整治这些不上道的“穷馊”了：“交不起罚款？那你就去矿区服劳役三天，补偿今天的罚款吧！”对付这些家伙，副警长大人老有经验了，保证不到一天，就能从这些“穷馊”身上榨出双倍的罚款来。
瑞克闻言，神情中的和善温吞慢慢淡去。微微上扬的五官，重新恢复了平整，整个人顿时透出一股慑人的厚重气息。
副警长依然沉醉在伟岸形象中，旁边瞧出不对的警员却已开始私下里议论起来了。
“哎，你们说这青年怎么瞧着眼熟？”
“对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不会是在东区警局见过吧？！”...
这里面有人参加过那次对东区警局的围剿，虽只隔着老远看着，但有眼神好的人，可亲眼目睹了神秘的巫术。
那几乎震颤了整个铜板城的声光效果，至今仍然在众人脑海中盘恒不去。所以连带着，当时汇聚在现场的几名巫师，基本都被人非常深刻的记住了。
除了灯泡一样的张狂男和密咒老者，只有瑞克最好认，他穿着普通衣服，跟那些浑身拢在黑袍中的巫师可不太一样。
“副警长大人，我想您肯定是看错了，这位..这位先生应没越过警戒线。”一名副警长的心腹看不下去了，虽不确定瑞克是不是巫师大人，但只要有可能，就值得站出来阻止自己的上司。
副警长五官动了动，露出一个“你什么意思”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悦。满腹怨气和怒气，刚找到一个宣泄口，怎么手下人就来搅合？
正要训斥几句，显摆一下副警长的威严，一阵热情似火，比见到亲爹还亲的声线，从旁边突然响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瑞克先生吗？剿灭东区灾患，真是辛苦您了！”
黑白条纹警服上，还粘着几许高档鱼子酱，声音中甚至能嗅到巧克力糕的甜味儿..
科菲警长红光满面，前几日减掉的脂肪层好似吹气一样，重新回到了这头警猪身上。
瑞克表情渐渐鲜活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你这头猪，怎么又胖回去了？”那声音，那语气，就像带头大哥打趣小弟。
众人还没确定瑞克身份，此时瞧他如此打趣警猪科菲，当即惊为天人。
警猪科菲最不喜，就是别人把自己跟那种生物联系在一起。平常被人这么说，他早就扑上去挠人家了，可现在呢？
警猪科菲眨了眨眼，埋在肥肉中的五官，努力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瑞克先生就是喜欢欺负人，我就这点儿爱好了，还总被您拿来说教。”声音中没丝毫怒意，甚至微微上扬的腔调中，还带着几许巴结。
这下连那位负责指挥的副警长也瞧出了端倪，脸上的威严表情，就像融化的坚冰一样，极快变换成了地老鼠一样的讨好献媚。
“原来是瑞克先生，刚才真是误会了，误会了啊！”副警长早就听闻科菲傍上了一名强大巫师，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年轻人。
瑞克表情动了动，无视对方的示好和巴结。
科菲是谁？在政府部门打滚十多年的老油条，当即瞧出了两人间的“不和谐”。
这名副警长跟科菲也算认识，不忍对方倒霉，科菲当即对瑞克告罪一声，拉着那名笑得好似喇叭花一样的副警长走到一边。
面对科菲，副警长脸上的笑容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瞬间塌了：“科菲救我！”
科菲咂咂嘴，埋在肥肉中的五官抖了抖，低声问道：“得罪了？”
副警长此时悔得大肠都青了，哭丧着脸点点头：“咋办？”
科菲扶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瑞克喜好，发现对方喜欢那些银光闪闪的小玩意儿：“这个..”食指和拇指的指肚轻捻，科菲挑眉说道。
副警长就像卸下重担的老黄牛，用力松了口气。不怕对方贪财，就怕对方淡泊名利啊。
神秘巫师喜怒无常，张狂男可是在警力系统中大大有名。当然，那名声跟他的脾气一样糟糕，且让人畏惧。
183. 见小胖
“哗啦”清亮脆生的碰撞声，触摸着瑞克鼓膜。
五指弯曲，微微一攥，掌心传来冷硬的金属感。
隔着小布袋，瑞克指肚能感到那些小玩意儿表面的美妙凹凸感。
见瑞克露出满意表情，科菲就像吃了人参果，浑身透着一股爽利和自傲。
“咱也是有后台的人了。”
虽瑞克并未承认，但科菲此时就像他的代言人一样，处理着与周围人的交际和联络。瑞克的默认，让科菲浑身肥肉都轻了二两。
离开塔里斯家族的案发现场，瑞克跟科菲闲聊几句，回到旅店中换了身衣服。
莉莉丝母女安然无恙，但一直昏迷不醒。
警局有义务安置受到伤害的两母女，她们住进了政府出资筹建的铜板城医院。
瑞克去看了下两母女，呼吸平稳，面色正常。大夫说是被下了迷药，然后缺氧造成的昏迷。两人是在地下室被找到的，发现时气息已微弱了。
看望完两母女，瑞克找到了被安置在一间廉价旅店中的小胖。
紫青色的肿胀淤痕，就像印章一样盖在小胖脸上。
严重的软组织挫伤，让小胖每次活动身体，都好似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大赛。
厚厚窗帘布，遮挡着日光和大街上的喧嚣。
透着一股木潮味儿的房间中，那名还有几分熟悉的矮胖身影，就像一团烂泥一样缩在墙角。
长期封闭着房间，让里面的空气有些污糟和沉闷。
小胖好几天没打理的下巴上，冒出了大片清渣，表情凝着一抹死灰和绝望。
“哗啦”厚厚的窗帘布被人猛得扯下，明亮的阳光就像利剑一样，刺破了房间中的阴暗。
缩了缩身体，小胖涣散无神的眼珠动了动，视线渐渐汇聚在瑞克那张普通的面孔上。
就像点燃了火堆，小胖无神死寂的眼中，渐渐腾起一抹光亮，颤抖嘶哑的嗓音仿若很长时间没说话了：“高..高手，是你吗？”声线就像压了铁坨，又沉又哑。
撤掉微化身状态，恢复了本来面目的瑞克，面容普通的就像路人甲，没了俊逸潇洒，多了一分沉稳。
不顾对方身上那浓烈的馊味儿，瑞克一屁股坐在小胖旁边：“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你姐姐呢？”
小胖听到“姐姐”两字，动了动被地板抵得生疼的小腿，用非常平静的语气，把两人回到铜板城的遭遇说了一遍。
平静的声线，在阳光下震动着。滑动的喉管，就像塞满了海绵一样，充满了压抑和无奈。
缓缓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就像重温了一遍噩梦一样。小胖眼中的焦距，渐渐被愤怒和疯狂点燃，明亮火热的眸子比阳光还要刺目。
“高手，我知道咱们非亲非故，这么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小胖跪倒在地，以头抵着地面，冰凉的地板不停带走他皮肤上的暖意。
苦涩绝望的泪水，哽咽在喉咙中。低声凄凉的啜泣，在死寂的房间中回荡不休。
小胖只是一名普通商人的儿子，父亲意外死去，商队完蛋，家族产业更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亲朋觊觎...姐姐被蔷薇家族绑架，威胁这个没了任何依靠的家庭，交出最后一点儿血肉。
瑞克很同情小胖，但也仅仅是同情。
就像小胖说得，两人非亲非故，还不至于让瑞克冒死去救他的姐姐。
扶起小胖，瑞克神情沉重，但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这个即将绝望的男人。
“小胖，我..”
小胖猛得抬起头，眼中燃着让人心悸的疯狂和绝望：“高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想你看过这个之后，会改变主意的。”小胖声音带着凿凿的自信。
瑞克挑眉，不置可否。
小胖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污糟的空气中，渐渐酝酿出一种让人紧张的气氛。小胖活动着身体，他的四肢就像生锈的发条一样，僵硬麻木。
长期缩在地上，极少量的进食，让他看起来虚弱无比。但复仇火焰，燃烧着这个男人的生命，让他重新迸发出生命的光彩和活力。
舔了舔干裂嘴唇，小胖消瘦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混合着兴奋和疯狂的红晕：“高手，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把东西拿出来。”声音就像输红眼的赌棍，因兴奋而有些外凸的眼球，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
瑞克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小胖颤巍巍的摸出一把闪亮短小的刀具，这把刀具藏在鞋底中，形状扁阔，看起来就像一片树叶。
用扁阔刀具把手指割破，让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
扁阔刀具刃口在接触了小胖鲜血几秒钟后，薄薄的体表开始渐渐升温变红。小胖眼珠瞪圆，咬牙举起扁阔刀具，狠狠划了下去。
生硬的动作，缓缓控制着手中扁阔刀具切割，沿着一处记忆了几百遍的位置和形状，在左手背的手腕上方，割开了一道指宽的口子。
鲜血刚接触到空气，就被那把扁阔刀具吸收。缓缓割下一块核桃大的皮肤后，露出下面黄色的结缔组织。
血肉缺少了皮肤保护，在敏感的神经末梢刺激下，微微蠕动着。
血液被大量吸收，让小胖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灰沉。
把那块割下来的皮肉小心放在一边，小胖偏头看了一眼瑞克，额头上的冷汗让他视线有些模糊：“高..高手，还得再等等。”小胖嘴角扯了扯，可能是想笑一下。
瑞克眼神早已变得凝重，示意小胖继续。
喘息了好半晌，小胖脱下鞋子，再次从右脚背上，同样割下了一块核桃大的皮肉。
仔细刮掉两块皮肉上的多余组织，小胖用两块皮肉夹住那把扁阔刀具，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嘴唇蠕动间，低沉滑颤的嗓音带动空气，发出一阵让人看不到的莫名波动。
咏唱似得念动了一段密语后，小胖眼神猛得睁开眸子，一道雪白色匹练从他眼中闪过。
就像换了个人似得，小胖脸上的疼痛和疯狂，全被一种冻结空气的冰冷取代。
184. 石头做的？
阳光努力驱散着房间中的阴暗和木潮，在它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一名身材消瘦的青年，正高举着一把扁阔的刀具。
那刀具上，粘着两块从小胖身上割下来的皮肉。那皮肉被密语刺激，变成了泛着青白的死硬色。就像两块膏药，死死贴在扁阔刀具两侧。
目光冰冷无情，就像刑台上的侩子手，小胖狠狠压下了那把扁阔刀具。
刀具锋利无比，刃薄似纸，快速且干脆的割开了皮肉。瑞克愕然站在原地，摆出一副攻击姿势，大片蛛网一样的脉络，已连接在他身上。枯黄干硬的石肤，给了他安全。掌心凝动的两颗岩拳，让他大脑有了思考的余地。
从小胖嘴中吐出那意义难明的密语时，瑞克一直放松的肌肉，就猛得绷了起来。
不是人类语言，甚至不是深渊语，而是很稀少的兽人语。
粗犷且古老的兽人密语中，小胖就像换了个人似得。轮廓多了一丝冷酷和无情，身体荡漾着让人窒息的寒冰气息。
耳中传来一阵闷闷的皮肉切割声，让瑞克神色微变。小胖就像被硬汉附体，面无表情完成了切割工作。
反复几次精确的切割后，小胖冷冷望了一眼瑞克，手指捏住左臂肩膀位置的某个豁口，用力一扯！
“刺啦”
韧性十足的肌肉韧带，就像破布一样被撕开。手指上的力量，不曾因肌肉的收缩和痉挛而停止，一路扯动，就像扒牛皮一样，愣是把整根左臂的皮肤和肌肉都撕了下来。
鲜红的肌肉丝儿垂在臂骨下，皮肤与血肉间的紧致结缔组织，被蛮力扯得不成样子，就像破抹布一样。
圆竖状的肌腱上，密密麻麻连接着大量诡异的深蓝色触须。这些触须平常都隐藏在身体中，现在被小胖猛得撕扯下来，不安的蠕动着。
食指与拇指捏住一根蠕动不休的触须，猛得用力！
“啪”
触须蠕动猛得达到一个顶点，软绵触须好似钢筋一样竖了起来，喷出几许蓝色飞沫。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瑞克的视线。
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根晶莹剔透，仿若艺术品一样的左臂上了。
去掉皮肤，肌肉和结缔组织。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且连接着大量深蓝色触须的臂骨。
没了碍事儿的血肉和皮肤阻挡，这根诡异臂骨放肆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大片深蓝色气雾，不断从臂骨上的触须中喷吐出来。
小胖猛得抽搐着倒地，身体快速被一层冰蓝色覆盖。
瑞克正要施救，小胖却自己弹了起来：“别碰我！！”躲到一处角落中，小胖泛蓝的面孔上，带着一抹混合了恐惧和兴奋的怪异表情。
微微喘息着，小胖青紫嘴唇中吐出冷冷白气。周围空气中的热量，被这些充满冷意的白气搅动，温度渐渐降低。
快速把这根诡异手臂的来历说了一下，小胖静等着瑞克决定。
..................
迈步走出旅店，已是下午时刻了。
枫红色夕阳下，微风卷动着大片火烧云，从蒙特铜板城的上空掠过。
一名身材清瘦，面容俊逸的眼镜学者，正微笑着与一名主动搭讪的少女告别。
口袋中的银塔勒少了一枚，瑞克在成衣店换了身简约大方的行头，更显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之前那身衣服，则被卷成棍状，背负在身后。
小胖此时已成了残废，但一切都值得。他用那根神秘手臂，换来了瑞克的全力支持和保护。
那根手臂，至少在小胖家族中传承好几百年。传男不传女，传嫡不穿旁。
为了这根神秘手臂，家族起初几代人，可是耗了不少精力和财力。
但就像蚂蚁研究大象的消化系统一样，没任何巫师资源和底蕴的家族，只能瞎子摸象，一知半解。
当初偶然获得时，这根手臂还只是一块碎指甲一样的东西。
就是靠着这么一点碎片，小胖家族用几代人的血肉，把它养成了一根完整的手臂。
如没这次意外，也许再等上几代人，就能把这根手臂，变成贯穿整个身体的骨架了。
神秘手臂，并未给小胖家族带来什么超自然力量。只是他们每代融合了手臂的当家人，寿命至少能达到八十岁，身体也会很健康。
长寿和健康，足以让小胖家族把它当成传家宝藏起来了。
从小开始，小胖就知道了这根手臂的来历和存在。父亲在他十八岁时，按照祖训，把手臂传给了这名未来的接班人。
................
“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平等！！”
“女权至上！女权万岁！！”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打断了瑞克的沉思。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处小广场旁边。
小广场中央，十多名衣着简朴，神情亢奋的玫瑰社社员，正卖力宣传着“女权”。
玛丽高举“塔塔面包房赞助”的纸牌子，不断在人群中走动，试图蒙骗那些无知小姑娘加入玫瑰社。
瑞克对玫瑰社的印象很糟糕，正准备绕过去，抬起的右腿，却缓缓顿住。
娇小身材隐藏在灰色长袍中，怒意勃发的两颗大眼睛，喷溅着炙热火焰。微微露出来的小下巴，因气愤而显得有些颤动。
“是你？”瑞克有些意外，没想到又碰到了这名暗恋莉莉丝的变态女。对方上次给了瑞克三百银塔勒的劳务费，让他接近莉莉丝，打探她的生活和喜好..
娇小身材裹着灰色袍子，却掩不住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你跟我过来一下！”生硬且蕴含着怒意的声线，让她五官看起来有些变形。
瑞克收了人家钱财，回头就把这名大方的雇主扔到脑后。面对着炸毛的小灰袍，瑞克给予了足够理解。
两人来到一处背阴小巷中，小灰袍终于忍不住心中不断喷涌的怒意，一脚狠狠踢在瑞克腿上。
“哎呦~！痛死我了！！”
小灰袍抱着脚趾，疼得就像被蝎子蛰了，小脸皱成一团：“你这混蛋，是石头做得吗？这么硬？！！”
瑞克笑了笑，自从前几次被袭击后，他养成了“石肤”不离身的好习惯。
185.收钱要办事儿
有些阴暗的小巷中，一男一女对崎着。
男人清瘦俊逸，俊脸总带着一抹温吞和煦的笑意。
女人身材娇小，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身灰色长袍中，只露出雪白滑腻的小下巴。
暖暖的温吞笑意，让周围空气都变得轻松惬意：“你找我什么事儿？”
刚被疼痛吸引了注意力的小灰袍，顿时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两颗圆睁的眼珠，瞪得就像牛眼。一口整齐贝齿，好似生锈的车轴一样用力搓着：“你问我找你什么事儿？我们约定的汇报时间，你来过吗？！！”小灰袍咬牙切齿的纤细声线，在小巷中回荡，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瑞克认真的回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太真诚的歉意：“抱歉，最近太忙给忘了。”即使语气有些敷衍，但在瑞克低沉磁性的嗓音中，也变得让人容易相信。
不过显然，小灰袍这名百合花，并不会受到异性魅力的影响。搬来一块石头，“嘿咻”着站上去，小灰袍终于靠外力，把两人不太平等的视线，变成了平视。
站在二十多厘米的石块上，小灰袍顿觉空气都清新不少。平视着眼前这张俊脸，小灰袍翘起脚尖，让自己微微俯视着瑞克的眼睛，心中翻腾不休的怒意，好似也被这种俯视感冲淡了一些。
伸出一根白葱似得娇嫩手指，指肚“用力”戳在那硬邦邦的肩膀上，小灰袍声音中，带着一种优越的俯视感：“你知不知道我是付了钱的？”
“你知不知道收了钱就要办事儿的？！”
“你知不知道我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你？！！”
每问一句，小灰袍的手指，就会在瑞克身上有节奏的戳两下。虽然硬邦邦的肩膀，让小灰袍指尖抵得生疼，但她还是觉得“爽！”，觉得扬眉吐气。
瑞克很配合的晃动着身子，让对方更解气一些。最近手头紧，瑞克对小灰袍的容忍度，跟口袋中的银塔勒是成正比的。
见小灰袍气消得差不多了，瑞克调整一下五官，表情严肃的把刚准备好的托词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在暗中保护莉莉丝，前段时间的郊游案你知道吗？...”
小灰袍的表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在瑞克的陈述中，一会儿焦急，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紧张...
直到瑞克说莉莉丝现在就在铜板城政府医院中修养，她才用力舒了口气。
对方连这种大事儿都不知道，被瑞克当即打上了“人傻钱多”的标签。肯定是哪家的富家小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且消息闭塞，脑袋瓜儿也被蕾丝边填满了。
整齐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小灰袍犹豫好半晌，声音就像第一次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一样，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你带我去医院看看莉莉丝。”
瑞克脸上保持着最热情的笑容，五官好似都在跳跃着银塔勒的光辉。
见瑞克不说话，小灰袍抬起螓首一瞧，顿时把脸拉了下来：“死要钱！！”嘟嘟囔囔几句，小灰袍用力把一个钱袋砸向瑞克。
瑞克脸上笑容不减，手腕一抖，五指弯曲一抓，钱袋就到了手中。
掂了掂重量，那“哗啦啦”的银塔勒碰撞声，让瑞克心情愉悦，连带着服务态度，都好了不少：“这边请，尊敬的女士。”弯腰点头，虚引的手臂，还真有那么几分绅士范儿。
即使知道对方这种礼貌和优雅是建立在银塔勒上，但瑞克现在脸蛋俊逸，气质脱俗，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管小灰袍如何在心中诋毁瑞克形象，此时被他这样礼遇，确实让小灰袍很受用。
离开小巷，在玫瑰社“女权至上！”，“平等自由！”的口号声中，两人离开了小广场。
玛丽放下画满了热腾面包图案的“塔塔面包房赞助”的广告牌，眼神望着离去的瑞克和小灰袍，阵阵闪烁。
她是整个玫瑰社中，唯一知道小灰袍根脚的人。也是莉莉丝太信任玛丽，把不少心事儿都告诉她。
望着瑞克和小灰袍离开的背影，玛丽眸子中的色彩，渐渐亮了起来。广告牌遮挡着玛丽的面孔，垂头半晌，玛丽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和活力。但细瞧之下就能发现，那双眸子中凝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兴奋和贪婪。
......................
送走小灰袍，瑞克回到旅店。
吃喝洗澡，换上一身舒适衣物，瑞克关门锁窗，盘膝坐在大床上。
拿出一根棍状物，小心仔细的解开上面绑缚长布，一根泛着深蓝色光泽，长满蓝色触须的怪异手臂出现在眼前。
瑞克最终还是禁不住这件奇物的诱惑，答应了小胖要求。
深蓝色手臂，大概到肩膀位置。断茬的豁口上，能看到手臂里面并不是人类那种细沙一样的骨髓和骨质。
水晶一样平滑，微微带有一丝泛白的深蓝色。整体来说，这根手臂就像水晶雕制，除了密密麻麻好似触须一样蠕动的触须，绝对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手指触摸在那些蠕动不休的触须上，对方用力缩了缩，就像条件反射一样缠上了瑞克的手指。
“咕~！咕~！”诡异的缠绕声中，触须露出包裹在身体中的细密牙齿，就要咬下去。
触须渴望生存，准确的说，是那根手臂渴望“生存”下去。
手指一抖，触须被挣裂，扭动着落在床上。即使只剩半截，那根落在床上的触须，依然不愿放弃眼前活下去的机会，努力往眼前这具充满了生物能量的躯体爬去。
直到瑞克手指碾碎那小半截触须，对方才停止了这种让人心悸的行为。
瑞克主修魔怪，融合深渊生物，获得天赋和能力。
其实说白了，就是吸取深渊生物身体中的血统和能力而已。
就像瑞克现在化身的半精灵，他们拥有不错的土系天赋，天生随机一种或两种的土系巫术。
186. 船形？
不同于普通巫师，深渊巫师拥有不可比拟的优势。但同样的，每次晋阶也是生与死的考验。
普通巫师晋升失败，顶多震荡脑域，增加下次晋升的难度而已。即使真的无法晋升，也不会危及生命。
但深渊巫师不行，他们必须接受深渊意志的考验。如果哪次获得的血统和天赋不够强，或不够好的话，那下次晋升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深渊考验可没法走后门，那是实打实的生死攸关，拼死一搏。
优势与劣势同样明显，在这种让人窒息的生死较量中，拥有一个好的血统和天赋，往往能让深渊巫师走得更远。
瑞克是幸运的，他偶然发现了让深渊感兴趣的东西，那棵诡异的苍白怪树。
深渊取走怪树精华，留给瑞克几个选择。
首先，作为最基本的奖励，深渊答应可帮瑞克炼制一次奇物。
本来瑞克还有些犹豫，是否应为了这根冰菱柱改变自己的打算。但获得了小胖祖传的这根神异手臂后，瑞克真正下定了决心。
除了炼制奇物，瑞克还可提出一个在深渊意志接受范围内的条件。
这条件的范围有限，但神异手臂和冰菱柱，值得瑞克尝试一下。
平心静气，心神沉入与深渊意志的沟通中。微微挑了下眉梢，瑞克感觉自己与深渊意志的联系，居然稍稍增加了一丝。
只是一丝，但足以让瑞克自傲。在他接受的魔怪知识传承中，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能增加与深渊意志的联系。
那感觉跟教廷选拔出来的忠实信徒差不多，属于被深渊眷顾的极少数人。
千万人呢喃，汇聚成一股宏大伟岸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浪潮一样，冲击着瑞克的灵魂。
这种冲击反应在**上，就是痉挛和间歇性的抽搐。
上嘴唇一凉，两根面条一样的鼻血，顺着唇瓣流到嘴腔中。伴随着嘴腔中的咸腥味儿，瑞克意识就像一根丝线，搭在一条正在空间障壁周围飘荡的巨船上。
“船形吗？”
瑞克眼皮抖了抖，心中默默回忆起关于深渊意志心情的知识。
深渊意志具体是什么？没人知晓。
但它是一种强大意志的聚合体，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在这团伟岸的聚合体产生什么情绪时，它的外形就会发生变化。
“船形”在已知的深渊情绪中，应是比较好的，类似于“捡到钱”这种心态。
瑞克意识在这艘巨型船面前，就像一根纤细的棉线飘荡着。试探着微微接触，“船形”深渊在一阵“格拉格拉”的扭动声中，停止了船身的晃动。
瑞克把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马上断开了两者联系。
“呼~！呼~！”
喉管就像被塞入了超量辣椒油，肺部痉挛着，让空气无法顺利排出体外。脑袋里面好似住进了八百卖菜大婶一样，乱嗡嗡的。
嘴腔中弥漫着咸腥味儿，鼻翼下湿漉漉的，瑞克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深深呼吸几次，瑞克总算把那种强烈的负面感觉排空。
每次接触深渊意志，就像一次生死历练一样。
那庞大伟岸的意志，只需一个意念，瑞克就回不来了。
即使对方并未对瑞克有什么不满，但仅仅是深渊意志的思维波动，就足够瑞克喝一壶了。
...............
黑暗被一丝白线划破，黎明拂照大地，铜板城就像沉睡中的美人，渐渐醒了过来。
街道上的喧嚣，小贩们的吆喝，早起晨练的老人，还有永远掺杂在这些声音中，无处不在的广告语..这就是铜板城新的一天。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几许光线透过窗布挤了进来。空气中沉浮着大量光尘，随着气流飘动。
一名青年盘膝坐在床上，微微开阖的眼睛，爬上了几许血丝。
眼皮沉重，精神萎靡，熬夜让瑞克看起来有些疲惫。
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透着一抹亢奋和坚定。
深渊巫师没有退路，要么晋阶活下去，要么原地踏步被深渊气息侵蚀杀死。
瑞克昨晚沟通深渊意志后，一直在思考得失。
奇物冰菱柱，神秘手臂。这两件东西，在困扰着瑞克。
如果只有一件，并不能撼动瑞克之前打算。但两件凑在一起，就足以动摇瑞克的意志了。
更重要的是，在诡异庄园中，还有一名老乡在等着瑞克。
三者联系在一起，不禁让瑞克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想法。
获得深渊生物的血统和天赋，是深渊巫师变强的捷径。
但拥有了神秘手臂和冰菱柱后，瑞克准备冒险一试。
并不是每次都能获得自己心仪的深渊生物，所以瑞克沟通了深渊意志，对方把剩余奖励变成了对这次冒险的投资。
成功，瑞克晋升二阶将一片坦途。失败，很有可能把他以后晋升的机会抹杀。
深渊巫师的道路坎坷难行，瑞克直到现在还没遇到过二阶深渊生物，而且以后可能也遇不到。这也是瑞克晋升一阶后，最担心的事儿。
距离上次深渊侵蚀主物质世界，已过去了太长时间。大部分残留在主物质世界的深渊生物，早被人宰干净了。
深渊生物的尸体具有很大研究价值，基本不可能给瑞克留下什么残羹冷炙。
所以有了这次机会，瑞克不想错过。
下定决心，瑞克还需要去一趟图书馆，查询一下关于冰原兽人的资料。
手中的神秘手臂，用古老兽人语启动。所以瑞克准备在这方面下功夫，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根手臂的蛛丝马迹。
重新把手臂缠好，奇物冰菱柱也收起来。
进入微化身，瑞克变成了温文尔雅，有着俊俏脸蛋的学者青年。
..................
“请不要大声说话。”声音就像训斥不守规矩的童子军，有种命令式的语气。尼雅扶了扶镜框，死板面孔上细眉轻皱。
角落中那对小情侣，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绕着这名严肃古板的女人走开了。
187. 尼雅
尼雅面容严肃，脸上万年不变的古板和保守，就像她此时的穿着一样，只有手腕和脖子以上露出了衣服。
她肤质白皙，有一丝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比普通女性高出不少的身高，配上她古板严肃的面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修道院里的苛刻嬷嬷。
略显瘦长的脸颊，让她少了一分女性的温柔。明亮镜片后的那双睿智眼睛，配上挺拔鼻梁，让她看起来不苟言笑。
迈着严谨步伐，特意定制的布鞋与冰凉地面几乎产生不了脚步声，就像一只看守着羊群的牧羊犬，尼雅女士仔细观察着阅读者们。
保持书店安静，监督破坏书籍，清除玩闹的小情侣，就是尼雅一天的工作。
脚步渐渐走到一处偏僻的历史类书架旁，尼雅高挑的身材让她不用探身，就能看清书架周围的所有动静。
一名身高比她略高，身材清瘦，气质温文尔雅的学者青年，正抱着一本大部头皱眉寻找着什么。
过程好像不太顺利，这名青年揉着眉心，轻轻把书籍重新塞进书架中。
对待书籍，瑞克总保持着一种感恩和尊敬的态度。
书籍是人类文明的传承工具，同样也是汇聚了前人智慧和实践结晶的宝物。
“需要帮助吗？”
尼雅很少主动说话，但对面青年对待书籍的态度，打动了这名古板的女人。
瑞克指尖在横排的书籍上滑动着，闻言停下动作，露出一丝笑意：“是的，我需要帮助。”
简单把想要的书籍说了一下，瑞克望着这名比自己略微矮了一截的高挑女性，眼神充满期待。
铜板城图书馆，比瑞克预想的更加“年轻”。它建立的时间不过百年，收集来的古老卷宗和书籍，顶多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底蕴。
瑞克没找到任何线索，所以就在整座铜板城中的图书馆和书店中找了起来。
这里是位于一处偏僻街道的私营书店，里面只有少量历史读物，大部分都是当代小说和一些报刊杂志。
瑞克的时间不多，这几天就要去营救黑袍女，也就是小胖的姐姐。他要面对的是蔷薇家族，所以不管做多少准备都不过分。
尼雅习惯性的抚摸着一本厚皮书，纸张和书页的“沙沙”触感，有助于她的思考。
指尖点了点书页，尼雅被眼前问题难住了。
瑞克需要的历史书籍，已超出了书籍范畴。那种记载着千年前冰原历史的书籍，可称作“古董”了。
别说铜板城，就算是白银城中也见不得有。
思考中，一阵恼人的嘈杂声从前方大厅传来。
“关门了，这里关门了！都出去，马上出去！！”
尼雅古板严苛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怒意，小心把书籍塞回，快速往大厅走去。
“抱歉，改天再聊。”
尼雅蕴含着焦急和隐隐怒意的声音，隔着书架传来。
瑞克锁眉，也跟着走了出去。
身高体壮，流里流气。
几名手持棍棒，一脸痞气的街痞流氓。歪脖子，斜肩膀，怎么叼炸天怎么来。
纹身就像他们的常备装备，明晃晃的发色，更让他们如璀璨的明珠一样，吸引着周围人的视线。鼻环，唇环，甚至是屁眼儿环，这些人不把自己糟践一番，好像就不能衬托出他们的“酷炫拽”。
棍棒和凶蛮眼神，加上高壮体格，很快就把不多的客人都赶了出去。
尼雅脸带愠色，气愤让她眼角不断抽动，特别是一名街痞把书籍随意乱扔，顿时把尼雅心中的愤怒点燃了：“你干什么？这是在亵渎文明！”尼雅声线猛得拔高，她对书籍的热爱，让她无法忍受这种行为。
街痞晃了晃手中书籍，五颜六色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笑：“我就喜欢亵渎文明，亵渎完文明，我还要亵渎你！”狠狠把书籍踩在脚下，用力碾了碾。街痞圆睁的眼珠子，一直死死盯着尼雅，好似能看透她的衣服一样。
尼雅紧紧咬着嘴唇，用力锁眉：“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躲开几名街痞骚扰，尼雅跑出书店，试图找到平常路过的巡逻队。
街痞出奇的没有阻拦，反而更加卖力的把书架推倒，拿走柜台的银塔勒，掀翻杂志和报刊。砸打抢，一通流程下来，整个书店就像被野狗肆虐过一样。
金刀大马的坐在倒塌书架上，街痞老大舒展着身体，手中惦着银塔勒钱袋，心情好极了。
自从被人雇佣，接受了这件差事儿后，每隔两三天，他们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来这里捣乱扫荡。
这家书店差不多跟铜板城建立的时间一样，有百多年了。安静祥和，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但前任店主，也就是尼雅的父亲，不知从哪里收来了一本珍本的《葛日尔手记》，顿时在铜板城的古董界掀起一阵波澜。
老店主把那东西看成传家宝一样，轻易不让外人看。
但有需求，就有杀戮。
就像珍惜野生动物一样，那些真正购买这些东西的人，不见得真需要它们。但有钱人不就是特立独行，越是珍贵的东西，越能彰显出他们的存在吗？
几次恶俗桥段后，老店主郁郁寡欢，前年去世了。
他的女儿尼雅从小就帮着父亲经营书店维生，从悲痛中走出后，继续把书店开了下去。
一名无依无靠的小女人，很容易产生一种“弱者”的感觉。
没了遮风挡雨的父亲，尼雅死板封建的思想并未改变书店的惨淡经营。这时正巧到了铜板城城主寿辰，对方曾表示过，对这份珍本的《葛日尔手记》很感兴趣。
城主可能只稍稍透露出自己对这本手记的喜爱之情，但对下面一直揣摩城主心思的下属和那些关系户来说，这就是巴结城主的好机会。
平常也只是有人来问价，或私下里想要购买这份手记。但随着城主寿辰临近，这些人的手段开始激烈起来了。
188. 尼雅（2）
偏僻小巷，被周围高大建筑遮住。好似阳光也吝惜着自己的热量，不愿降临这里。
缺少修葺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尼雅布鞋已被污水弄湿，略显狼狈的身影，快步往巷口走去。
脚底石板吸收着身体热量，缺乏运动的细嫩脚掌，被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抵得生疼。但尼雅有些固执的不愿放慢速度，她无法忍受那些混蛋继续糟蹋自己的书店。
这种情况，其实已持续一段时间了，起初他们只是恐吓和威胁，直到临近城主寿辰，这些人的手段激烈起来。
尼雅知道，只要自己交出珍本的《葛日尔手记》，他们就会放过自己。但就像她古板固执的性格一样，她无法忍受这种带有历史价值的珍本埋没在城主收藏室中。
它应被人传阅，被人翻动，被人理解其中记载的文化和知识。尼雅从小就伴随着书籍长大，在她有限的能力中，她搜集了能够收集的所有书籍。
她的卧室和大厅，就像一座简陋的图书馆，那是她的港湾和安乐窝。
如果那位故作清雅的城主大人，脑袋里少些脂肪和银塔勒，尼雅就算白送也愿意。
“噗通”
脚趾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尼雅摔倒在一片臭烘烘的泥塘中。冰凉粘稠的臭泥，从衣服缝隙钻进去，快速侵占着干燥地盘。
尼雅身体不自然的颤抖着，微凉的秋风带走丝丝体温。
吐掉嘴中臭泥，那令人欲呕的酸臭味儿，不断刺激着尼雅的喉咙和胃袋。
喉咙就像有只手在挠，尼雅干呕几下，才把那种恶心感压下。
撑起身子，尼雅一阵皱眉。
手肘被碎石划破，衣服更像是负重装备一样沉甸甸的。浑身的怪味儿更让尼雅忍不住想要回家换身衣服。
但想想书店中肆虐的街痞，尼雅觉得那些书籍在哭泣，顿时振奋精神，重新往小巷口跑去。
...................
臭泥顺着裙摆滑下，在身后留下大片污糟难闻的脚印儿。身体冰冷，手肘痛疼，但都比不过尼雅此时的心情。
在微凉的秋风中，站立了足足半小时，尼雅脸色都有些青白了。但那些巡逻队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没了踪迹。
站在小巷口，尼雅就像行为艺术一样彰显着自己。黑白色的简约长裙，被烂紫色的臭泥渲染成一种暗色调，让周围行人和小贩忍不住侧目。
有不少认识尼雅的邻居，见到尼雅此时的样子，顿时惊为天人。
尼雅平常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名古板严肃的教导主任。但此时她一身臭泥，青白的瘦长脸蛋，凝着一抹凄凉和无助。
就像被人贩卖到乡下的疯婆子，尼雅就那么站在小巷口，等着永远都不会过来的巡逻队。
.................
一番拳脚，瑞克把几名街痞赶出书店，并用巫术警告这些杂碎，如果再敢来，就不是断胳膊断腿这么简单了。
一片求饶和保证后，瑞克耳根终于清静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瑞克从书堆中找出门锁和钥匙，锁门关店，拿着钥匙去找尼雅。
尼雅没看出来，不代表瑞克没看出那些街痞如此放肆的原因。一定是这片区域的巡逻队被街痞，或是雇佣这些街痞的雇主收买，故意不从这里经过。
等瑞克来到小巷口，也被尼雅此时的行为艺术造型吓了一跳。
皱眉走到对方身旁，阵阵烂菜叶和臭泥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儿，蜂拥着扑向瑞克。
“巡逻队不会来了，那些街痞被我赶走了。”瑞克只想知道，尼雅是否有千年前的冰原历史或参考资料。赶跑街痞，算是预先支付报酬了。
尼雅被冻得青白的瘦长脸蛋上，眼珠动了动，慢慢转身面向瑞克。
五官微动，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眼白一翻，尼雅被折磨的身体终于挺不住晕倒了。
瑞克强忍着推开的冲动，伸手一捞，尼雅入怀。脸肌动了动，瑞克再次展开了温开水一样的和煦笑容：“这位大婶，请问有人知道尼雅小姐的家在哪里吗？”低沉磁性的声线，让人忍不住信任这名温文尔雅的学者青年。
......................
书籍，卷宗，几十年前的报刊和杂志..
一进屋，浓浓的纸卷气息就扑面而来。屋子不大，摆设简单。只有成堆成堆的书籍和各种杂志报刊，好似装饰物一样，堆满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地板经过专门加厚处理，就连墙壁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位于偏僻角落的这处民宅，并不像其它屋子那样潮闷阴暗。
这里通风设施齐全，空气就像沙漠中一样，干燥却不炽烈。能看得出来，屋主是真心爱书之人，基本花销都在改造书籍存放环境上了。
即使没刻意的去装饰什么，但整间客厅，依然充斥着一股沧桑的时间沉淀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化底蕴。
打量一眼古朴简约的客厅，瑞克微微迟疑，决定还是不进去了。
找来凉水，打湿尼雅瘦长的脸蛋，对方睫毛颤动，很快就醒了过来。
眼神渐渐汇聚，尼雅眼中的光彩，好似节能灯一样慢慢亮了起来：“谢..谢谢你。”尼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线显得有些虚弱。
强打精神站起来，尼雅晃了晃身子，又差点晕倒。
瑞克一瞧，尼雅双颊泛红，气息虚弱，应是感冒发烧。
“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你发烧了需要休息。”
瑞克敛了敛表情，扶着尼雅来到卧室。
跟猜测的情形一样，尼雅卧室同样没有普通女性的粉红和清香，而是被厚厚的大部头书籍，挤压占据着每一寸空间。
小心躲开那些几乎堆到屋顶的书籍山，瑞克望了一眼那张还算干净的单人床，有些担忧的声音在拥挤的卧室中响起：“你一个人能行吗？”
尼雅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深埋在骨子里的封建保守，让她无法接受“未来丈夫”以外的男人见到自己身体。
但脑袋就像被灌入了大量工业酒精一样，晕晕沉沉的无法控制四肢和动作：“我..我可以的，谢谢你了。”
189. 深渊种
沾满臭泥的长裙，被艰难的脱了下来。
简单的白色纯棉长裤，带有几许蕾丝的翻边衬衣。这就是尼雅长裙里面的衣服，她把自己裹得就像铁罐头，内衣领扣都紧紧扣着。
到了这里，尼雅宁可死也不让瑞克帮忙了。
无奈下，瑞克在尼雅指导下找来热水，退出了窄小浴室。
..............
柔柔的阳光，透过专门定制的窗帘布，落在一张白皙瘦长的脸蛋上。
经过窗帘布过滤和阻挡，阳光对纸张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同样使得卧室中的光线柔和细腻。
尼雅洗澡后，勉强爬上床，说了一句“别弄乱书籍”，就昏沉着睡了过去。
望着彻底昏睡过去的尼雅，瑞克摩挲着手中笔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瑞克不是保姆，更不是佣人。帮尼雅回来，只为了那可能存在的历史资料。
但显然，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在瑞克身上得到了验证。
指甲轻拨纸页，指肚缓缓压在纸页中间的一段解释上。
“这是一种神奇的文字！！”
指关节微微用力，指肚缓缓划过这段文字。瑞克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当时写下这段注解的人，心情一定很激动和兴奋。
翻过几页赞叹和惊叹后，终于出现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这两个字符出现的频率最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瑞克看到这里，眼神微微一亮，指肚划过那两个字符。
“深渊意志”这就是那两个字符的意思，可以说在大部分深渊巫师笔记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字符。
瑞克几乎可以猜到，尼雅家中肯定有人意外获得了一份深渊巫师的笔记。
接下来，随着不断深入研究，最初的苍劲字迹，渐渐过渡到了一种女性特有的细腻字迹。
看到这里，瑞克不禁把目光落在尼雅那张白皙瘦长的脸蛋上。
没了镜框束缚，昏睡中的尼雅看起来顺眼不少。
严肃和古板，实在不适合尼雅这年龄的女性。她们应在丈夫和孩子的欢声笑语下，带着围裙，为家人带来可口饭菜和干净衣服。
尼雅舒缓下来的五官，多了一丝女性的细腻和柔和。
总体来说，尼雅还算有些姿色。
当然，就算她长得跟仙女一样，对瑞克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他看重的是能力。
“深渊文字”不是普通人能研究的，这点从笔记那缓慢的研究速度就能看出来。
但自从字迹过渡到娟秀细腻后，瑞克发现研究进度猛得加快了。就像另一名深渊巫师在研究一样，对文字的解析，更加透彻和容易理解。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尼雅对深渊文字免疫，属于天生与深渊意志契合的深渊种。
可能尼雅祖先有一丝深渊血脉，或出过一名主修魔怪的深渊巫师...不管怎么说，尼雅与深渊契合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她成为深渊巫师，可能比瑞克还要优秀。
...............
清幽的月光，抛洒在地面上。
一名清瘦青年，从尼雅家走出来。
一身普通衣袍，身后背着一根棍状物，斜斜挎着粗布帆布包，露出几本大部头书籍。
青年眉宇间凝着几许迟疑和犹豫，好像正在思考什么重要决定。
夜凉如水，青年稳健脚步声在偏僻小巷中回荡。
尼雅那边确实有些线索，但只是一些不可考究的野史和残缺资料。
兽人被人类驱赶到冰原前，曾有一小股天赋异禀的兽人部落居住在那里。
这些兽人不同于普通兽人，他们更接近人类形态，在兽人中属于异类。但就像它们的外表异常一样，几乎所有异种兽人都有一种或两种的天赋能力。
资料讯息到了这里就没了，至于那一小股异种兽人最后怎么了，野史和残缺资料上都未曾记载。
只确定了身份，让瑞克有些迟疑起来。
“是这家伙吗？你确定？”
阴暗角落中，一阵阴沉的男声伴随着质疑传了出来。
“就是他，我当时看得很清楚！”
回答的女声有些熟悉，但瑞克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停下脚步，瑞克标枪一样站在原地，目光灼灼望着从阴影中渗出来的几名壮硕职业者。
气息凶悍，目光果决。
五名一阶战士，身穿制式轻甲，默契的把瑞克围了起来。
这五人步伐矫健，行走配合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杀伐气息。
“军人？”
瑞克顺着几人气息和冷峻表情，首先想到了职业军人。
“挺有眼力的，瑞克先生。”清冷低沉的嗓音，充满自信。一名身材欣长，手持短刺儿的中年男人，缓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此人眼神清亮，目光如炬，身形走动间，虎虎生威。
脸部轮廓就像凿出来的一样，刚毅冷峻。
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泛青，一看就是酒色过渡的货色。
另一人倒是让瑞克有些意外的动了动表情：“是你？”声音有些不解，充满疑惑。
玛丽亦步亦趋的跟在蒙特少爷身后，目光就像地老鼠一样躲闪着瑞克。
“即使你是巫师，也没资格勾引我妹妹！”轻浮青年的声线阴沉，表情就跟被人睡了老婆一样青绿青绿的。
瑞克这下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形势。
意念微动，大片氤氲黄芒从脚下腾起，快速覆盖在他身体上。
皮肤快速枯黄干硬，一层指厚的暗黄石肤，牢牢加固在瑞克体表。
手腕一抖，大片土黄脉络蜂拥着从掌心钻出，快速与大地链接起来。
四颗凝实的土黄拳头，好似水标儿一样，在土黄脉络中浮沉不定。
知道瑞克身份还敢袭击他，对方肯定是铜板城中的权贵大鳄。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活着离开。
190. 启动厚土
月色如水，繁星普照，一处偏僻小巷中，五名气势凶悍，眼神冷峻的职业军人，正紧张注视着被围在中间的那名青年。
青年五官在月色映照下，越发俊逸清冷。
大片土黄光晕，好似荡漾的水波一样在青年周身翻涌不休。
双臂下垂，凝聚着四颗岩拳的掌心，蛛网一样的脉络深深连接着大地。弯曲用力的指关节，表明青年此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把雷霆般的怒火，倾泻在对面敌人身上。
那名气息内敛，手持短刺的中年男人，目光微微眯起，神情多了一丝谨慎：“蒙特少爷，您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对方的镇定和传闻，让中年男人不得不拿出几分真本事儿来对待。
蒙特少爷别看一副酒色过渡的吊样，但此时却表现了非常惜命的姿态：“你们小心，完事儿后咱们喝酒庆祝。”蒙特少爷语气豪爽，大方的晃了晃腰间钱袋，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跟随在蒙特少爷身后的玛丽，见状眼中露出一丝期待，眼馋的舔了舔嘴唇，狗腿一样跟在这位金大腿身后。
瑞克心神微沉，猛得激发了一直隐藏的“厚土纹章”。
那名手持短刺的中年男，是蒙特城少有的二阶强者。蒙特少爷把他都找来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善了。
瑞克的解释，就像卫生纸一样苍白无力。他们这些有钱人，更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解释行不通，那就只能战了。
对方有一名二阶强者，瑞克不再顾忌什么，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指肚按在“厚土纹章”上，指关节用力下压，瑞克感到了一阵大地的脉动和厚重。
“卡”
一直纹刻在瑞克体表的厚土纹章，猛得闪了闪。就像水中的石块一样，厚土纹章沉入肌理和骨髓中。
“好热！”
瑞克感到手臂好似被放入了滚油中一样，快速升温。
一道刺眼的明黄色条纹，好似灵蛇一样，快速沿着肌理和骨髓，爬满瑞克全身。
外层的石肤好似被剥夺了活力一样，碎成饼干屑一样的粉末飘落。掌心的四颗岩拳，也似没了支撑，快速崩碎炸开，化成尘光和飞沫。
在没有瑞克控制下，他的身体快速进入了真正的化身状态。身体更高，两只耳朵拉长。
“啊~！啊~！！”瑞克体表的黄色皮肤，就像被注入了荧光粉一样，变得刺目耀眼。
中年男人眼神一凛，果断的声线猛得炸起：“杀了他！！”
五名一阶战士，好似猎豹一样弯曲大腿，猛得弹了出去。手中短小精悍的短刺，好似毒蛇一样直取瑞克的各个要害！
寒光闪过，五把短刺几乎同时刺入了瑞克体内。脖颈，咽喉，心脏..五把短刺精准异常，把人体要害掌握的非常娴熟。
但五人脸上并未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反而脸色大变：“不对！”
五人杀人无数，短刺刺入身体时的感觉，早就印在他们的骨髓中了。破开肌肉和结缔组织的韧感，刮过骨头的坚硬感，刺入心脏的脉动感，割裂喉管的震颤感..他们一样都没感觉到。
短刺就像插入了沙土中，被牢牢吸附在瑞克体内。
脚掌蹬地，身形后撤，双臂护住头部，五人几乎演练多遍的躲避动作，几乎同时施展出来。
但还是晚了！！
瑞克漠然的目光微动，嘴唇开阖间，吐出一个字。
“刺！”
“蹭~！蹭~！..”
至少十多根手腕粗，好似利剑的一样土刺，猛得从地下破土而出。
五人脸色剧变，那土刺看着不起眼，但上面蕴含的巫力和光泽，就像真正的金属一样冷硬锋锐。几人不敢托大，当即爆发出同源同根的军队斗焰。
“爆！”
大片炙白色斗焰，迅速连成一片，艰难挡住土刺攻击。
只是顺手施为，五名跟瑞克同阶的战士就出现了减员。
“呼~！呼~！”
捂着大腿，粗重呼吸着。一名被格外关照的战士，被四根土刺同时攻击，即使有其余几人的斗焰援助，依然不能改变他大腿被刺穿的事实。
瑞克眼神一凝，身上五把短刺，就被疯狂蠕动的肌肉和内脏挤了出来。
“当啷！当啷！...”
清脆落地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体表伤口被一层淡黄色微芒包裹，快速愈合收口。瑞克胸口起伏，缓缓喷出一股暗黄的巫力残渣。
厚土纹章：临时扩充三倍巫力，五倍控制力。
很简单的介绍，甚至显得有些简陋。但只有真正拥有巫力的人才能明白，这种临时增幅，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威力。
身体彻底与大地联系在一起，浓郁到刺眼的土黄光斑，在瑞克身体中好似黄色河流一样奔涌流动着。
石肤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沙土状外壳，细腻且充满韧性。皮肉和内脏就像被注入了类固醇，瑞克能清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活力和那种厚重的扩张力。
这一刻瑞克仿若不死战神，浑身再没了弱点。
脚掌碾动着地面，瑞克清晰的感觉到阵阵大地的脉搏和律动。
厚土纹章启动结束，瑞克除了皮肤颜色更深一些，长出了两只尖细耳朵，看起来并未有太大区别。但在几名职业者眼中，瑞克此时好似燃着土黄光焰的火炬，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厚重气息。
“震！”
脚掌踏地，瑞克再次低喝道。
脚下大地，就像水面一样震动起来。大片起伏涌动的震波，把几人全部卷了进来。
中年男人眼神微凝，身形不自然的抖动起来，大片透明波纹，瞬间把瑞克的震波挤破，炸成飞沫。
瑞克微微一笑，五官就像泥塑一样剥落大量土黄尘屑。
中年男子拦住手下，声线凝重低沉：“瑞克先生，我们可以谈谈。”
瑞克抖落身上大片尘屑，一层更加坚韧轻薄的石肤，快速爬满体表皮肤：“谈谈？都他妈这时候了？你告诉我要谈谈？！”瑞克冷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191. 金线吗？
面对着发光体一样的瑞克，中年男并不是惧怕，而是担心。
对方与大地连接，一旦两人真打起来，整个铜板城都要受到波及。到时候一旦城主追查起来，他的责任首当其冲。
甭管人家儿子怎么折腾，你一个成年人，难道也要跟着小孩子胡闹？中年男几乎能预料，一旦真把事情闹大，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望着中年男子眼中的退意，瑞克眼瞳眯了眯，心中一阵冷笑。见到纹章威力，才想收手？
难道瑞克是弱者？可被人随意欺凌？是软柿子吗？谁都能上来捏一捏？
既然总有人在挑衅瑞克底线，这次他就准备来个大场面，让整个铜板城都震一震！
身体中快速涌动的巫力，让瑞克无需担心消耗。只要脚踏大地，厚土纹章就像吸尘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帮他补充着巫力。
源源不断的巫力涌入体内，厚土纹章就像无底洞一样，吸纳着无法容纳的巫力，随时支援瑞克。
不需要真言辅助，瑞克能随着意念，施展任何能想象出来的巫术。
这种让人着迷的强大状态，即使是暂时拥有，也足够瑞克体悟一番了。
三倍巫力，五倍控制。
土系巫力在瑞克手中，就像橡皮泥一样，随意捏塑出任何形状。
大地拥有的脉搏和律动，清晰的印照在瑞克心中。
指关节弯曲，掌心面向大地。瑞克手腕一抖，大片蛛网般土黄脉络，蜂拥着从掌心钻出。
脉络不再是淡黄色，而是浓烈到刺眼的金黄色。就像一根根金丝带一样，裹着慑人的厚重黄晕。
整个手掌被金光包裹，就像两块大大的黄油面包，金灿灿的。
金黄脉络刺入大地，快速往周围蔓延开来。荡漾着金芒色的脉络，让中年男子感到了阵阵威胁，声线不禁拔高洪亮：“瑞克先生，请您克制一下情绪，如果你继续下去，就是与整座铜板城为敌！！”声音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瑞克此时进入超凡状态，一言一行都带有一种凝重厚实的气息，岂能被吓住？
“是你们挑衅在先，难道让我束手就擒？！！”瑞克的声音毫不相让，土黄光瞳散发着逼人锐气。
中年男子不再废话，摸出一根细长响箭，直接拉动后面的引线。
“呲~！”尖利刺耳的响箭升空，炸开片片刺目光芒，整个铜板城都能看见。
瑞克目光微沉，体表土黄猛得缩回体内，掌心大片脉络就像被注入了兴奋剂一样猛得膨胀开来。
一些边缘的脉络承受不住巨大巫力的涌入炸成飞沫，旋即被纹章修补，变得更加坚韧。
在不断毁灭和重建中，瑞克身体散播出去的脉络渐渐铺满了小半个城南区。
有些晚睡的平民，商户，闲人，全都聚集在了大街上，好奇望着这些好似蛛网一样的金黄脉络。
“这是什么？金线吗？”从未见识过巫术的平民，抚摸着地面上的金黄脉络，讶然的喊道。
“这..这好像是巫术！！”有点见识的商户，神色凝重的望着片片金黄脉络，声音不太确定。
“什么？这是巫术？！”
“我好像看见了城主府的响箭，是不是有人进攻铜板城了？！”这是想象力丰富的闲人，唯恐天下不乱。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醒来，整个城南区渐渐热闹喧嚣起来。
“全部回去！不许议论！！”
“马上回到家里，在外停滞者将被逮捕！！”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城防军和警员们就开始驱赶民众疏散。
多年积威，让这些执法机构顺利的驱散民众。但好奇心这东西，可不是法律能禁止的。
即使回到家里，依然有大量民众打开窗户，遥遥望向城南区，那里一片金黄色光芒，好似烟花一样闪耀着。
.....................
指关节渐渐用力，五指合拢狠狠一攥！
连接着大地的金黄脉络，就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样，一下炸开了！！
“铮~！”
一阵闷闷的弦动声，金黄脉络就像活物一样，快速缠绕在瑞克手臂上。
周围城卫军，城南区警员，城主府护卫，齐齐伴随着这阵慑人的弦动声后撤一步，神色带着浓浓畏惧。
瑞克此时弄出来的大场面，比上次苍白怪树的动静还大。
脚下成片的金黄脉络，好似活物一样律动着，上面散发出连普通人都能感到的厚重凝实。
瑞克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在场众人心神。
“全部撤出这里一百米，随时警戒！！”中年男人脸上就像刷了墨汁，漆黑难看，声音充满了憋屈和浓烈杀意。
他一名二阶强者，因顾忌伤害平民和损毁建筑而缩手缩脚。对面那名一身金芒的青年，却像客场球员一样，丝毫不顾及这些东西。
加上此时瑞克身上那让人挪不动眼球的声光效果，中年男人已在思考怎么跟城主解释了。
掌心上托，做出一个上举姿势。大片金黄光斑和脉络，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往瑞克掌心汇聚。
渐渐的，一颗栲栳大的金色厚重光球，在瑞克掌心凝成。
那光球一层一层的，就像一颗缩小的地质解析结构图。岩石，砂砾，泥土和沼泽，都能在上面找到影子。
泥土和沼泽渐渐融入岩石和砂砾中，四层慢慢融合成两层。
一层夯实凝固，闪烁着醉人的金属冷硬光泽。一层绵延无度，柔软中透着一抹干涸不屈。
双层光球被瑞克单手举着，映照着他脸上温吞和煦的笑意：“被人挑衅威胁，我总不能老是退让，你们说对吧？”低沉磁性的声线，就像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望着对方那温开水一样的笑容，中年男人就像吞了耗子药一样，五官难受的动了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瑞克先生，您的朋友..”中年男人顾忌的东西太多，他不能像瑞克一样肆无忌惮的破坏这座城市。对方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他呢？除非抛下这些年的努力，隐匿他乡，不然就只能忍着。
192. 五倍控制
瑞克左手屈指一弹，双层光球“嗡”的炸开大片飞沫和尘光，吓得周围城卫军和警员后撤了十多米。
五官微微上扬，瑞克保持着脸上笑容，声音却渐渐降温，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笑意：“我的朋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先接下这颗小玩意吧！”
话音未落，瑞克掌心一翻，那颗双层光球落在地上，好似乒乓球一样弹了几下，溅起大片飞沫后，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他能感觉到那颗双层光球中蕴含的恐怖巫力，甚至超过了他能爆发出来的最大强度。
中年男人知道巫师神秘，这辈子也杀过不少低阶巫师了，第一次见到能爆发出如此恐怖巫力的低阶巫师。
静！
现场只有大片金黄脉络律动的“嗡嗡”声，还有城卫军和警员们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中年男人欣长的双臂微微下压，身体中的劲气往双臂涌动。有些瘦弱的双臂肌理，由慢到快的蠕动起来。那蠕动带着几许韵律，就像在舒展身体一样，神奇极了。旁边几名城卫军望着中年男子的双臂，看得目瞪口呆。
肌理蠕动片刻，皮肤下慢慢浮现一层交错纵横的十字星黑筋。黑筋顺着肩膀攀爬，一路虬结到脸颊，把上半身都包裹起来。
当黑筋越过眼皮，在额头交汇时，内部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水流声湍急，带动着一股汞浆般的气血，快速流遍了中年男人的上半身。
瑞克同样没闲着，双臂合拢，十指绷直，心神与大地脉动重合，猛得按地大喝道：“地震波！岩拳风暴！！”
“波~！波~！”
瑞克手掌下突然溅起一片涟漪，往周围扩散。地面快速砂砾化，跟着波动起来。
一圈圈波浪，在瑞克掌心涟漪的刺激下，快速堆成了两米多高的巨浪！！
“都闪开！！”
中年男人黑筋绷紧，手中那把短刺一扭“咔嚓”，分裂出两把更加细小精悍的短刺。
双腿弯曲，脚掌蹬地，双臂以一个半圆为基点，快速滑动起来。
好似没了关节障碍，双臂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舞动的越来越快，渐渐出现了一片光幕。
“十字斩！”
中年男人厉啸一声，双臂残影迎着那道土纹巨浪，狠狠斩了上去。
土纹巨浪肉眼可见的顿了顿，旋即两道交叉在一起的气劲狠狠割裂巨浪，透体而出。
气劲还在空气中震动，中年男人猛得屈膝弹身，脚下一片如林岩拳，轰击着破土而出。
“轰！轰！..”
躲开岩拳风暴，让中年男人感到了一丝棘手。望着神色平静，甚至可说冷漠的瑞克，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瑞克先生，请你考虑清楚..”
瑞克神情就像水泥块一样，丝毫不为所动：“别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那片如林般岩拳，猛得发生了变化。
岩石表面快速剥落软化，大片砂砾在岩拳残骸上翻涌不休。
“沙化！”
五指关节猛得往外一弹，缠绕在手臂上的金黄脉络发出一阵“铮”的金属震动声。
十多颗岩拳残骸快速沙化，变成了一滩如水流般涌动翻滚的流沙。
五指微微弯曲，瑞克掌心向天，手臂向上一举：“起！”
那片流沙快速凝聚，想要汇聚起来。
“哗啦”
第一次尝试失败，组合这么多流沙，让瑞克额头出现了几许微汗：“再起！！”声线多了一抹认真和凝重。
这次要好多了，但还是在凝聚成形的瞬间轰塌。
中年男人厉啸一声，把看傻眼的众人惊醒：“都愣着干什么？干掉他！！”
四名尚能战斗的一阶战士首先扑了上来，之后跟着双臂舞动的中年男人。
瑞克停止凝聚砂砾，手指按在金黄脉络上，微微用力下压：“千层障！！”
成片土墙瞬间把瑞克保护在中间，同时不断攀升的高度，很快就变成了一栋高大巍峨的建筑。
这土墙层层叠叠，能清晰看到里面木纹一样的断层和钢铁一样的冷硬光泽。
几名一阶战士根本无法突破，只有中年男人的攻击才能破开“千层障”。
但此时瑞克处于“厚土纹章”加持状态，三倍巫力，五倍控制力，加上厚土纹章本身不断补充巫力，让中年男人只能徒劳的轰破一层又一层的阻挡。
“该死的！该死的！！”中年男人一身汹涌气劲横飞，面前的千层障就像纸糊的一样。但就算是纸糊的，要是变成了千层，也足够把人累死了。
再次轰破一层花岗岩，中年男人不得不停止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因不远处那滩流沙，终于被瑞克凝聚起来了。
二层楼那么高，宽度至少三米，每根手指上的隐约关节纹和掌纹都能瞧见一些。
不断有流沙从这只巨型手掌上滑落，刚落地就被重新吸了回来，往复几次后，终于有了正型。
眼看着蓄势已久的攻击就要开始，外围突然响起了一阵炸雷一样的声音：“都他妈让开，没看到老子来了！”
火红色长发，一如既往的招摇。立体感极强的五官，彰显着张狂无度。野猪一样横着走出来，张狂男和密咒老者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场中。
望着大发神威的瑞克，张狂男眼神明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小子不错，挺能折腾的！”
密咒老者经过警局一战，神态有些萎靡不振，望着场中形势，招来一名警员询问。
“蒙特少爷的命令？！”密咒老者闻言，两根泛白的眉梢顿时皱了起来。
蒙特铜板城，除了垂垂老矣的城主大人，还有几名大人物是不能招惹的。
其中城主两个儿子，一个在巫盟学习，一个接任城防军总监军之职。老城主还有一个女儿，不过不是亲生的，而是养女。
193. 证词
这名养女不知什么来历，倍受老城主疼爱。
传言老城主有意将城主之位，传给这名来历不明的养女。
为了争夺城主之位，那位一直在外求学的二少爷也突然回来，整个铜板城都被他们兄弟两人搅得不得安生。
这还不算完，当两人发现老城主有意把城主之位传给养女时，一起施压与老城主大吵大闹了一番。
结果不言而喻，依然把持着整个铜板城的老城主获胜。当然，两人毕竟是他儿子，虽因特殊原因会把城主之位传给养女，但老城主也在字里行间暗示两人，可公平追求这名神秘来历的养女。
而且老城主曾专门警告过两人，如果敢伤害那名养女，他会毫不留情的给予两人终生难忘的教训。
...................
听到张狂男那摘牌式的炸雷嗓音，瑞克凝聚出来的沙化巨手，缓缓撤回身边。
“咔咔”
岩壁千层障层层剥开，露出瑞克真容：“你也来了。”
张狂男摩拳擦掌，兴奋得泛红的眼珠用力眨了眨，抛开繁文俗礼，猛得扑向瑞克：“来吧！”
两人简单到有些简陋的对话，让众人搞不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有瑞克和张狂男清楚，两人原本就是打出来的交情，这种是敌非友的情况下，也不用什么假惺惺，战过再说其它！！
岩壁千层障再次合拢，那只巨型沙化手，猛得握拳砸下！
张狂男就像喝了超量鸡血，兴奋的满脸通红，厉啸一声：“杀！杀！！杀！！！”每吐出一个‘杀’字，张狂男身上的鲜红色烈焰就会炸裂着胀大一分。
望着迎头砸下的巨拳，张狂男不退反进，浑身烈焰猛得缩成一团。
“爆！！”
“轰隆~！”巨响中，张狂男就像炸药包一样炸开了，巨型沙手也被炸成了漫天飞沫。
烟尘纷飞，一团岩浆一样炙热的人形物体，缓缓走了出来。
浑身缭绕着大片鲜红色烈焰，就像一层外衣一样罩在身上。张狂男左臂扭曲，苍白的断骨刺出皮肤，连带着大片淡黄色结缔组织，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岩壁中的瑞克同样不好受，大片金黄脉络被反震之力震断，这样与一名强大火系巫师对轰，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
张狂男的惨状，让众人齐齐吸了口气凉气。众人都以为两人认识，关系也不错，见面后可能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情形反而比刚才还凶险了。
密咒老者仿若早就知道答案，苦笑着摇头道：“快救治伤员，你们后撤五百米，疏散周围民众..”一系列命令下，周围上千米范围内，大量民众被疏离。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跟他睡了！！”
一阵尖利刺耳的愤怒女声，突然从不远处小巷中响起。那句“我就是跟他睡了”，好似回音一样，在死寂的城南区上空回荡。
蒙特少爷一脸戾气，头顶就像罩了一层绿云一样，映照他的脸色也是绿油油的：“好！很好！！”神经质般点着脑袋，一边走出小巷，蒙特少爷一边用怨毒目光望着裹在千层障中的瑞克。
身后一名身材娇小，模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同样一脸气愤的追了上来：“我就是喜欢跟他睡，你能把我怎么样？！！”尖利刺耳的话语，不断刺激着这位蒙特大少爷的鼓膜和神经。
脸肌抽动，表情就像吞了一坨屎一样难看，蒙特大少爷起伏的胸口中，不断酝酿着让人心悸的疯狂。当这种疯狂达到一个顶点，好似岩浆一样猛得喷涌出来：“把能找来的巫师和职业者都给我找来，我要杀了他！！”伴随着这名未来可能接班人发话，整座铜板城就像一头复苏的巨兽，缓缓运作起来。
透过千层障露出的空隙，瑞克望着那名跟在蒙特大少爷身后的少女，心情微微复杂。对方就是那名女百合，喜欢莉莉丝，与瑞克仅有几次接触的“小灰袍”。
躲闪着自己的玛丽，小灰袍叛逆期一样的咆哮，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瑞克基本猜到了事情真相...
玛丽认识小灰袍，或者说知道小灰袍的根脚。发现她与瑞克接触后，玛丽把自己发现告知了蒙特大少爷。
希望通过这种告密行为，与蒙特城最有势力的城主府搭上关系。
对蒙特大少爷来说，只要有人敢接触自己未来的女人，特别是异性必须排除。事关城主之位，马虎不得，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当发现瑞克身份，特别是发现对方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时，这位跋扈的大少爷总算想起找那位名义上的“妹妹”，询问一下事情的实情。
这位心慕百合，爱恋着莉莉丝的妹妹，平常对这位色眯眯的哥哥没什么好感，被人审讯一样的质问，当即触动了她那根大小姐脾气的神经。
于是，处于叛逆期，且有百合倾向的妹妹，愤怒之下说出了让蒙特大少爷崩溃的话。
“我就是跟他睡了！！”
总体来说，一切都是个误会！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不是“解释”能解决问题了。瑞克大变身，几乎毁掉了小半个城南区，这责任谁来负？
其实场中，有不少人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却没人敢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的继续。
既然没了解释的必要，瑞克也不准备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了。
闹腾到现在，已不是瑞克想收手，就能收手的问题了。小灰袍的咆哮和“证词”，就像引线一样，彻底点燃了蒙特大少爷的怒火。矛盾不可调和，就只能用拳头来解释了。
“震荡波！！”
巨型沙手再次凝聚，猛地砸地，周围地面化成一片流沙地，掀起三米多高的土浪，暂时阻住众人攻势。
五六名被紧急调配过来的巫师，望着瑞克弄出来的夸张声势，神色凝重的低声八卦着。
“这家伙疯了吗？跟城主府作对？”
“听说是背了黑锅，来了个绝地反击。”
“我怎么听说是跟城主养女私奔，被人现场抓住？”....
在众人低声议论中，保护瑞克的那层岩壁，快速发生了变化。
194. 本命石球
本着既然要杀，就杀个痛快的原则，瑞克准备来个“城南区大地震！”
随着片片剥落的岩壁，瑞克身体慢慢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明黄色肌肤上，连接着无数根发丝一样的金黄脉络。这些脉络中，流动着大量厚重实质化的土黄光斑。这些光斑通过脉络，快速涌入瑞克体内的厚土纹章中。伴随着大量土系巫力入体，瑞克体表渐渐浮现出一层凹凸有致的粗犷纹章。
这纹章土黄厚重，重若千斤的气息，影响着周围土系巫力。
十指绷直，猛得插入地面！
一直连接着地面的金黄脉络猛得炸开，化成片片光尘融入大地。体表那层粗犷纹章，顺着手臂快速蜿蜒爬动，与大地首次连接起来。
“嗡！”
就像突然接通了电源，整个城南区的地面微微震颤着，就连普通人都能感到脚下传来阵阵“兴奋”的气息。
大地回应着瑞克的召唤，整个铜板城的大地都在疯狂汇聚着能量，往城南区流动。
在普通人眼中，地面就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大片流光溢彩的土黄光斑，不断往城南区汇聚。很快就形成了溪流一样的蜿蜒通道，这些几乎有皮球大的土黄光斑，在通道中快速流动着，雀跃着。
“妈妈你看，好漂亮啊！！”
“我的天啊！这难道是神迹吗？！”
“我主庇佑！我主庇佑！！”...
整座铜板城，被土黄色笼罩着，就像一座黄金铸成的城市。人们走出家门，望着近在咫尺的土黄溪流，其中流动着气息厚重的硕大光斑和飞沫，就像神迹一样，让众人目瞪口呆。
瑞克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对面城卫军和警员们的反应最剧烈，他们不断后撤着，根本不敢与这种超自然力量抗衡。
剩余巫师和二十多名职业者，疯狂倾泻着自己的攻击，往能量汇聚的中心点不断轰击着。
但那里已是空无一人，瑞克早在汇聚巫力时就沉入地面。众人只能往能量汇聚的中心点不断释放着攻击，整个地面都被轰的千疮百孔，却依然找不到瑞克踪迹。
三倍巫力只增加了瑞克的续航能力。厚土纹章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增加五倍的控制力。
瑞克此时在地下，就像在水中畅游一样，没了那种艰难移动的生涩感和呼吸困难的窒息感。
快速下潜着，瑞克能感到头顶不断传来猛烈震动。甚至有些能量溪流，也被认为阻挡下来。
此时他浑身发亮，就像一颗黄色小太阳一样。连接着纹章的能量溪流，已在瑞克周身汇聚出大片液态土系巫力。
这些土系巫力，就像水团一样包裹着瑞克。
凝神静气，瑞克缓缓平摊掌心，细腻明黄的掌纹中，一颗暗黄光点，慢慢从皮肤中溢出。
那光点好似有千斤重，黑洞一样吸收着周围液态的土系巫力。
伴随着周围液态土系巫力不断消耗，那颗暗黄光点慢慢凝成了一颗核桃大的土黄石球。那石球表面极为光滑，有种冷硬的金属质感。
微微喘息，瑞克望着那颗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石球，眼神透着一抹兴奋。
从诡异庄园开始，瑞克体内就有种什么东西要出现的感觉。
那感觉很怪异，就像本能一样在促使瑞克不断寻找着契机。
终于凝聚出来了，瑞克却又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石球滴溜溜在瑞克掌心滚动着，与指甲微微碰撞，会发出“叮叮”脆响，很是神异。
抚摸着这颗石球，瑞克有种感觉，这东西里面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就像天生会吃饭喝水一样，瑞克明白如何激发和使用这颗来之不易的本命石球。
心念一动，石球分裂成片片尘光，融入掌心中。
周身液态土黄巫力涌动，尝试着再次凝聚石球，却没了那种感觉。看来这东西，果然是一辈子只能凝聚一颗的珍物。
“要不要用呢？”
瑞克望着头顶不断传来的震动，心中恍然闪过这念头。
回忆了一下在场的职业者，瑞克觉得就算要用，也要引来更多职业者后再说。
.........................
小灰袍紧紧咬着唇瓣，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战场。
十根纤细娇嫩的手指，用力搅在一起，小灰袍觉得心脏就像揪起来一样，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娇蛮声线就像缺少保养的机器，再没了一丝活力：“怎..怎么会这样？！”微微滑动的上颤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她娇生惯养，性取向不正常，但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而已。
一时的气话，就像风暴一样，把整座铜板城卷入了这场战斗中。那名脸上始终凝聚着和煦笑容的小白脸，居然有如此杀伐果断的实力，让小灰袍无法接受。
同样是巫师，她还记得那个二哥是如何的废物，是如何憋屎一样施展着好似玩笑一样的巫术。
在她眼中，只有密咒老者那种白发苍苍，一身时间沉淀和底蕴的人，才是那种搅动风云的强者。
但此时脚下大地传来的震动，和大片溪流一样的土黄脉络，彻底颠覆了巫师在她眼中的形象。
那名和煦青年，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正咆哮着，准备向整座铜板城发泄他的怒意！！
那将是怎样一副场景啊？！小灰袍不敢想象。
双方的战斗，已摧毁了小半个城南区，难道还不够吗？
小灰袍此时恨毒了那告密者，是名叫玛丽的女人。就是她的捕风捉影，让大哥怀疑自己，然后在争吵中，小灰袍再次用语言刺激了大哥最后那根神经。
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不想与任何一名男人结婚而已，她喜欢的是莉莉丝。
但到了这时，就连她这名始作俑者，也不敢站出来解释了。她承担不起这责任，她娇嫩纤细的肩膀，承受了不了这种压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双方如何把铜板城践踏。
......................
195. 巫盟
瑞克是疯子吗？是草菅人命的混蛋吗？显然不是。
平常遇到这种事儿，瑞克的反应是解释和尽量平息。
如果当初瑞克退一步，与玛丽对质或任由对方抓住自己，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牵动整座铜板城的战斗了。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把事情搅翻天呢？
原因很简单，瑞克要晋阶了。
晋阶对普通巫师来说，可能很重要。但对瑞克这样的深渊巫师来说，却事关性命。
他不敢懈怠，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古老冰原兽人的遗骸，深渊炼制的奇物，诡异庄园中等着自己的老乡...
这些东西凑在一起，给了瑞克足够晋阶的动力。
晋级一阶时，瑞克耗费了不少真言抵挡“深渊考验”，晋阶二阶将会更加艰难。所以瑞克需要大量真言来保证这次晋阶的安全。
而这次送上门来的“误会”，正合了瑞克心意。
.....................
“该死的！人还没到吗？”
蒙特二少爷一身奢华巫盟长袍，端坐在一处民宅大厅中锁眉自语道。
不同于大哥的酒色过度，这名一直在巫盟学习的年轻学徒，很注意自己的仪表。
两人有几分相似的样貌，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大哥脸色苍白，总是捂着背后两个腰子。过度的性行为，让他眼圈泛青，后腰总是阵阵刺痛。
蒙特二少爷就自律多了，虽也有过不少女人，但他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那些白花花的**上。他更在意的是实力和势力。
实力经过三五年检验，确实没成为巫师的资质，在大量昂贵巫具帮助下，蒙特二少爷勉强成为了一名二级学徒。
所以最近几年，蒙特二少爷把精力都放在培植势力上。
指尖焦躁的敲击着廉价桌面，冰凉油腻的饭桌上，甚至能嗅到晚饭土豆泥的味道儿。目光紧张的盯着门口，蒙特二少爷指甲下意识的扣着桌缝中的污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针口细腻的长袍下摆，随着主人燥意抖动的小腿，上下起伏着。
指关节上凝神静气的“清新”指环，不断闪烁着光泽，显然主人心情很难平静下来。
胸口就像压了一块秤砣，让蒙特二少爷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和压抑。喉管就像塞了一块烂肥皂，怎么也没法把那口痰给吐出来，难受的卡在喉咙中，让蒙特二少爷不断收缩着肺部，咳嗽声不断。
紧张感，让他就像坐在蒸锅上的蚂蚁，浑身动个不停。
地面不断传来的震动感，更让他没法集中精神。
当这座临时见面的民宅，终于迎来一阵脚步声时，这位蒙特二少爷就像弹簧一样，猛得从破旧椅子上弹了起来。
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青年，蒙特二少爷有些慌乱的抚平衣服上的折子，磕掉脚底刚黏上的泥污，身体好似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用力搓了搓有些僵硬的五官，蒙特二少爷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比见到亲爹还亲的热情笑容，迎着门口那两道身影，走了过去。
步伐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僵直紧张。但脸上热情的笑容，弥漫了这点不足。
不同大哥的肤浅和无知，蒙特二少爷深知职业者的强大。别看外面那名手持双刺的中年男人被大哥使唤的跟牲口一样，但人家卖命的是城主，不是蒙特大少爷。
也许经常见到的缘故，或从小就与两名二阶强者认识的原因，蒙特大少爷缺少那种对二阶强者应有的尊重和敬畏。
但真正走出这座铜板城，在巫盟待了好几年的蒙特二少爷，却真真感受到了那些强者草菅人命，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张狂和无度。
双刺中年和密咒老者，两人都为铜板城服务了至少十年以上。
密咒老者跟父亲是至交，同时对方的家乡也是铜板城，所以才会屈尊在城主府做挂名的内卫头领。
那名双刺中年，则是被铜板城丰厚的待遇吸引过来，甘愿出卖一身本领。
一直使唤两人的大哥也许永远不会明白，只要两人稍有邪心，他早就沉尸臭水沟了。
密咒老者不会，是因他拿大哥当晚辈。双刺中年不会，是因有密咒老者压着，他不敢放肆。
但大哥却从不知收敛，殊不知没了密咒老者保护，一直受气儿的双刺中年一旦没了压制，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他实在太小看二阶强者了！
对方杀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劲儿多少。
自从明白了双方差距，特别是明白自己不一定能获得城主之位后，蒙特二少爷的态度就像深刻反省的劳改犯，一下变得诚挚谦虚不少。
特别是面对两名二阶强者时，他就像没了爪子的老虎一样温顺和蔼。
“两位请进。”蒙特二少爷弯下高昂头颅，那张热情的面孔，就像迎接领导的下属员工。
两人抖了抖黑袍浮尘，不急不缓的迈步走进大厅。
掀开连襟兜帽，露出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阴鹫面孔。在晃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两人轮廓有些尖瘦。稍稍打量几眼落脚处，同时露出一丝不满。
“蒙特先生，这跟我们当初约定的不一样啊。”
“不一样啊！不一样啊！！”
左边人还算正常，右边那名中年就像学舌鹦鹉一样，重复着哥哥说过的话。
大手猛得拍在弟弟后脑，哥哥有些阴沉的声线在大厅中响起：“闭嘴，别学舌了。”声音有些羞恼，对弟弟这种怪异习惯，作为哥哥也很无奈。
弟弟五官缩了缩，把自己隐藏在灯光死角，摆弄起衣角来了。
蒙特二少爷就像没看到一样，脸上笑容不减，反而更加热情了：“真是抱歉了，莱特先生，我本来给两位准备了接风宴的。但你也看到了，铜板城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莱特兄弟在整个巫盟中，只能算是下三流的人物。
可在铜板城，绝对是最强者。
两人都有巫师资质，被一名老怪看中，修习了一种怪异的合击之术。
196. 二阶巫师？
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修习巫术导致，那弟弟脑袋一根筋儿，且喜欢学舌。
但在巫师天赋上，却比哥哥要强。而且两人的合击之术，也是以弟弟为主导。
“莱特先生您放心，答应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除掉眼前这只跳骚，那些东西都是您的。”面对两名二阶强者，蒙特二少爷表现出了足够的谦逊和礼貌。
“都是您的！都是您的！！”
捏着嗓子，学着蒙特二少爷的献媚腔调，莱特弟弟一脸嘲笑的望着两人。
被一名傻子嘲笑，并不是一件多么让人舒服的事情。可蒙特二少爷就像吞了一大碗白花花的肥猪油，愣是把冲到脑门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只是他微微跳动的眼角和脸肌，显示出主人心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哥哥懒得理会了，只要东西到手就行。
两人本来被蒙特二少爷从巫盟邀请来，是享受蒙特城的“热情”和“快乐”的。如果蒙特二少爷真能凑齐两人需要的东西，在争夺城主之位上，两人也可适当帮助这名后辈。没想到东西还没到手，就得下力气了。
不过听闻对付的是一名一阶巫师时，两人确实有些惊讶。
脚下就是成片溪流一样的土黄金黄脉络和土黄光斑，震动好似不会停止一样，从两人出门就一直在持续着。
走出这处临时落脚点，莱特哥哥尖瘦的五官不禁皱了皱：“你确定他是一阶？不是二阶？”阴沉声线就像毒蛇在嘶鸣，充满了让人心悸的杀意。
弟弟张了张嘴刚要学舌，被哥哥一巴掌拍了回去。
“闭嘴！”
.......................
心神沉入大地，身体渐渐与周围的土系巫力融为一体。
一名青年在地下三十多米多的深度，被一团液化巫力包裹着，盘膝而坐。
周围是带着大量水汽的潮湿地层，唯独他周身十米范围内，是干燥坚硬的岩石层，抵挡着从上方不断传来的剧烈震动和攻击。
每当攻击快要达到岩石层外围时，一部分液体巫力就会随着青年控制，补充到头顶土地中去，化成大片坚硬土地，继续保护着青年安全。
安静等待几分钟，青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梢。
右臂下意识的动了动，大片连接在上面的粗犷纹章线条，跟着荡漾开一片浓郁的金色土芒。
眼皮微微抖动，慢慢睁开的眸子中，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厚重气息。完全被明黄色渲染的眼瞳中，闪过一抹遗憾。
“时间不多了啊。”
抚摸着右臂上的厚土纹章，青年低声喃喃道。
“厚土纹章”是有使用限制的，根据使用者的承受能力来决定使用时间。
瑞克差不多一阶顶峰的实力，大概能维持十多分钟。
现在已快过去一半时间了，但依然没合适的目标出现。只有那名双刺二阶中年，依然不死心的用气劲轰击着地面。
其实那名双刺中年的攻击很犀利，如果被他近身，瑞克可没信心防住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击。
但只要没了距离上的优势，那名双刺中年就只能看着瑞克肆意破坏干瞪眼儿了。
如没厚土纹章加持，瑞克可能连对方一击都防不住。
所以现在这种好机会，瑞克不想放过。单单那些一阶巫师和职业者，还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正当瑞克放弃等待，准备动手时，被加强了五倍的感知中，突然出现了两团刺眼的光团。
瑞克眼神一凛，心中不禁一惊。
“二阶巫师？！”
不但是二阶巫师，而且还是两名。
瑞克感觉自己就像一名暴饮暴食者，明明吃饱了，眼前却又出现了美食儿。
如果只是一名巫师和一名二阶战士，瑞克还有一战的可能，但三名二阶..
即使有厚土纹章加成，即使有那枚石球垫底，瑞克心中依然有些忐忑。
正常情况下瑞克见了三人别说打杀，都得躲着走。随便拉出一人，就能把他轰杀至渣。二阶和一阶的差距，可不是有决心就能突破的。
但有了“厚土纹章”，有了那枚被半精灵孕育了大半辈子的石球，瑞克心中就像有两只小手在挠一样，怎么也停止不了对眼前三块蛋糕的贪念。
仔细权衡利弊，瑞克决定搏一搏。
没了“厚土纹章”，瑞克根本连挑战三人的念头都没。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失去，就真的没法重现了。
“厚土纹章”和石球，就是瑞克敢于下手的底气。
...................
“这波动很强烈，已达到二阶边缘了。”
莱特哥哥神色有些凝重，他第一次见到还未突破，就能施展出这种巫力潮汐的人。
甚至努力一下，说不定能借着这机会晋阶也有可能。
“嘎嘎，不过现在他就要陨落在莱特兄弟手中了。”对天才，莱特兄弟一向是充满了妒恨和羡慕的。
在巫盟中，他们只能算三流货色。经常被那些天才鄙视，嘲笑..
在发现这里也有一名可能的天才存在时，那种抹杀天才的快感，让两人充满了干劲儿。
“天才！天才！！嘿嘿！！”
弟弟五官就像被重新染色的油画，尖瘦轮廓微微外凸，兴奋中透着一抹报复的快感。
弟弟不知道那天才为什么要嘲笑兄弟两人，但他知道，别人的嘲笑和鄙视，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打不过那些人，怎么办呢？他们两兄弟就只能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人，寻找那一丝丝的平衡和“高高在上”。
跟在两名二阶巫师身后，蒙特二少爷很快来到了光斑汇聚的中心点。
这里烟尘四溢，就像开山炸楼的现场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粉尘，让空气都多了几分沉重。
呼吸有些难受，喉咙就像被塞入了一团泥块一样，满嘴的土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