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消灭土老鼠
厚土纹章的跳动的越发低沉,左手掌心的石球也好似有些不安的滴溜溜转动着。
两名人形光团,就像燃烧的火堆一样,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压和潮汐流动。
一名好似汪洋大海,充斥着浓浓水汽,大片活泼的水元素,在他身边形成了明显的浪涌涛翻。
另一人则较诡异,身体就像铁盒子一样,隔绝着瑞克探查。只能感到阵阵令人压抑的气息,从他体内溢出,排斥着其它元素靠近。
正当瑞克想细看,那名铁盒子人形猛得一晃,瑞克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脑壳剧痛,好似被人用铁锤砸了一下似的。
“唔~!”
这剧痛持续了整整十几秒钟,才微微减缓。短短时间中,瑞克就像吃了砒霜一样,脸色苍白,额冒冷汗。
“这就是差别吗?还真不小。”瑞克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暗暗摇头托大了。
加持了“厚土纹章”,把他平常的谨慎和小心挤到一边。
指肚捏着眉心,收缩的肺部挤出阵阵浊气。脑壳中仿若还残留着剧痛余韵,眼角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微微舒展开四肢,瑞克念动下,大片液态土系巫力好似清水一样冲刷着身体中的伤痛。一丝丝紫黑色,仿若发丝一样的诡异气息,被液体土系巫力带出体外。
伴随着这种诡异紫黑气息消失,瑞克身体中的剧痛彻底消失。
.................
莱特弟弟尖瘦轮廓动了动,阴鹫的眼仁中闪过一抹狞笑:“小小一阶,居然敢试探?”喉咙就像被挤压的水管,声线带着一种让人牙疼的“噜”谐音。
莱特哥哥偏头望了一眼弟弟,挑眉笑了笑。两根手指一搓,大片莹光闪闪的飞沫从指肚间腾起,蜿蜒如水蛇。
这些细长水蓝小蛇,在空中蜿蜒着纠缠在一起,渐渐连成了一片包裹着两人的椭圆形水幕。即使两人是巫盟垫底,面对低阶巫师依然从容自若。
水幕边缘就像闸刀,不断侵蚀着瑞克的金黄脉络,切断他与大地联系。
在瑞克视线中,两人形成的水幕就像一块黑板擦,每次移动,都会抹消掉大片金黄脉络与瑞克的联系。无数金黄脉络好似割麦子一样被切断,就像失去了电力供应,地面的律动和震颤渐渐平缓下来。就连一直让双刺中年头痛不已的恢复能力,也出现了衰退。
跟着走到五百米距离内,蒙特二少爷望着不断溅起飞沫尘光的侵蚀战,习惯性的缩了缩身子,谨慎性格让他不得不出声了:“两位大人,我身体不适,就不跟着两位去凑热闹了!”缩肩拱背的样子,就像临阵退缩的逃兵。即使这位蒙特二少爷努力让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胆怯,但眼睛深处的畏惧和退缩,依然换来了莱特弟弟无情的嘲笑。
“滚吧!滚吧!有胆睡女人,没胆杀人的废物!”鄙夷望了一眼对方那张还算风流的脸蛋,莱特弟弟讥讽的声线中,夹杂着一抹隐隐嫉妒。
莱特兄弟样貌普通,实力低下。把两人发掘出来的老怪又喜男风,所以两人根本没机会与那些漂亮丰满的巫师学徒进行亲密交流。
相对两人和尚一样的清苦生活,蒙特二少爷虽天赋不佳,但年少多金且样貌风流,成片的粉红韵事,几乎盖过了几名天才巫师的风头。
蒙特二少爷闻言,表情就像吞了死蟑螂,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僵着表情岔岔退下。
“轰隆”
劲气再次炸开一片夯实土地,双刺中年停下手中攻击,微微喘息着走到两人跟前。
面对一名陌生战士职业者,兄弟两人浑身肌肉紧了紧,目光带着几许敌意。
双刺中年见状,上半身一抖,气劲消散。双臂上的黑十字筋,也渐渐隐入皮肤:“两位是二少爷的朋友?”
一番简单攀谈,三人达成一致目标,消灭那只藏在地下的土老鼠!
..........................
涌动的液态巫力中,瑞克微眯着眼瞳,通过有限的金黄脉络,观察着上面三人。
掌心抚过液态巫力,那醇厚绵长的温热液体,从指缝间流过,给了瑞克几许信心。
上面三人,皆是二阶!
瑞克加持了厚土纹章,手中还有一颗半精灵凝聚大半辈子的本命石球,还有充足土系巫力,就是他所有本钱了。
微微挤出肺部浊气,喉管收缩着吸入大片液态巫力,好似长龙吸水一样,周围深黄色液体,快速被瑞克吸入厚土纹章中。
剩余足球大的一团液态巫力,瑞克指尖轻点表面,荡漾开一圈涟漪..
“轰轰!”
大片深黄色光晕好似蛟龙出土一样,搅动着周围地面。
“咔咔”
一圈厚实无比,岩壁一样的千层障平破土而出,快速围拢在三人周围,狠狠往他们压了过来。
莱特哥哥轻蔑一笑,屈指轻弹,周围大片水幕好似涡轮一样快速转动起来。
“嗡~!嗡~!..”
水幕颜色越来越深,边缘甚至出现了刃口一样的冷硬光泽。
“噗~!噗~!..”
拥挤着压过来的千层障,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轻易被水幕搅成了粉末和尘屑。
双刺中年见状,表情微沉,悄悄与两人拉开一点距离。两人实力雄厚,性格乖戾。双刺中年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对同阶巫师总是有种莫名警惕,更何况三人刚刚相识,蒙特二少爷那层关系,比**厚不了多少。
“嗡~!嗡~!”的闷响,就像利刃一样搅动着周围空气,那豆腐渣一样的千层障也好似无穷无尽一样,不要命的拥挤着压过来。
莱特哥哥望着不知死活的土老鼠,眼中闪过一道戾气:“不知死活!”
掌心按在疯狂转动的水幕上,接触了莱特哥哥掌心的那片水幕,就像自家牲口一样安静下来。手腕微微用力一压,一道清晰的掌纹从水幕上一闪而过。
水幕就像被注入了超量鸡血,再次发生了惊人变化!
198. 合击
水幕范围猛得扩大一圈,平滑如刃口一样的水幕边缘,突然顶出来大片狼牙刺一样的东西。
这些水凝狼牙刺,同样高速旋转着,就像钻头一样,带动着周围空气,发出阵阵慑人的尖啸声。
“破!”
莱特哥哥低喝一声,扩大了一圈的水幕猛地加速,好似更换了赛车马达一样,“嗡嗡”转动起来。
周围千层障再也跟不上水幕破坏,被彻底绞碎成土屑,漫天飞扬。
“好没劲儿啊哥哥,咱们回去跟那些姐姐们玩吧!”莱特弟弟早就厌倦了这种以大欺小的无聊把戏,望着被绞碎的千层障,五官皱成一团,满脸的不情愿。
莱特哥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跟低阶巫师战斗,简直就是欺负小孩子。
“那就来吧,让他们瞧瞧咱们合击的威力!”抖了抖尖瘦轮廓上的五官,莱特哥哥炫耀似得望了一眼旁边那名缩在角落中的双刺中年,声音高昂的说道。
说道合击,莱特弟弟眼睛一亮,神情顿时多了一抹亢奋:“那这次可得多弄出来点儿!”那声音,就像青春期长满痘痘的勃发少年,见到了衣着暴露的站街女一样。
莱特哥哥只稍犹豫,就同意了弟弟的“要求”。
一直站在原地,没什么作为的莱特弟弟,一脸兴奋的把双手按在了哥哥肩膀上。
弟弟双掌接触肩膀的瞬间,双刺中年明显看到,莱特哥哥五官用力缩了缩,那感觉就像牙疼病突然发作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痛感”。
“开始了哥哥!!”莱特弟弟瞪圆眼珠子,嘴腔因兴奋微微开阖着,双刺中年甚至能听到对方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激动喘息。
如果换个环境,换个背景,兄弟两人如此姿势,加上弟弟一脸兴奋的低喘..
莱特哥哥表情沉了沉,声线中多了一抹凝重:“来吧!”
话音未落,早就等不及的弟弟,双掌快速被一层紫黑色覆盖。
哥哥肩膀上的衣服就像被硫酸腐蚀一样,大片剥落,空气中也多了一抹呛鼻欲呕的腥甜味儿。
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哥哥的水幕快速被那种腥甜的紫黑色渲染,很快就成了毒水一样的东西。
水幕大小没变,但威力却猛得提升了好几倍。所过之处,大片土地就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坑坑洼洼且带着怪味儿。
“差不多了吧?”哥哥就像被强制交配的公猪,表情有些发黑。
弟弟兴奋的五官扭动,神情就像进了洗浴中心的劳改犯,微微外凸的牙豁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别急啊哥哥,这才一倍浓度,咱们不是要挑战三倍浓度吗?老师可是说了要经常练习..”来了状态的弟弟,根本听不出哥哥声音中的勉强,要求继续增加毒素浓度。
哥哥一听,顿时心中发苦。
兄弟两人被一老怪看中,两人原本只是低阶巫师,被老怪用资源硬生生堆到二阶。
在巫盟中,两人虽低调无比,却已用合击干掉好几名同阶巫师了。
弟弟是稀少的毒囊巫师,哥哥则是普通的元素巫师。发现弟弟天赋后,那名老怪找来不少稀奇古怪的法子,希望把他潜力挖掘出来。
毒囊巫师施展巫术需要媒介,各种元素体,甚至是石块和钢铁,都能拿来使用。
但媒介也分为合适和不合适。合适的媒介,能发挥出双倍甚至三倍的威力,不合适则相反,甚至可能中和毒素。
经过大量实验,最后又绕回了哥哥身上。
两人本就是双胞胎,有种天然默契。而且水也是非常合适的媒介,能发挥出毒素最大威力。
经过老怪的调制和暗中手脚,弟弟毒囊成为两人主导。
“再加一点,再加一点啊!”弟弟双掌就像吸在了哥哥肩膀上一样,浓烈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紫黑色,几乎覆盖了两人连接处的所有皮肤。
即使被调制过,哥哥对弟弟的毒素,依然有种抗拒感。双肩就像被烧红的烙铁压着,剧痛中隐隐带着一丝麻痒。
眼睛爬满了紫黑色丝线,哥哥眯着眼瞳,拿出最强巫术,准备结束这场闹剧。
掌心再次贴在水幕上,望了一眼周围被严重腐蚀的地面。水幕强大的溶解性,让周围元素都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退缩感。
这就是弟弟毒素的强大之处,它会排斥除了哥哥水系之外的所有元素体。即使是同阶巫师,也会被这种突然而来的元素禁区弄得举手无措,让两人好似摘桃子一样轻易杀掉。
紫黑色水幕,透着一抹阴沉和死亡的气息。哥哥掌心贴在水幕上,后背是弟弟兴奋无比的嚎叫声。毒素就像奔腾的江河一样,从弟弟双手不断输入哥哥身体中。
伴随着颜色的深沉,水幕渐渐出现一种病态的迟缓和抗拒反应。弟弟的毒素很强大,强大到连承载着它的媒介,都受到了严重侵蚀和伤害。这就是哥哥不愿增加毒素含量的原因。每次增加含量,感觉都糟透了。
敛了敛心思,哥哥猛得压动指关节,掌心一震,一道明晃晃的波纹顺着弧形扩散出去。
“镰刀水幕!”
伴随着哥哥低啸一声,水幕再次发生变化。狼牙刺一样的外部凸起,渐渐拉长变宽,变成了圆竖形的镰刀状。
反转的刃口,看起来好似狰狞兽嘴。黑沉沉的冷冽色泽,透着一抹死亡。
“两倍浓度了!!”
弟弟声线就像裹了砒霜,兴奋中透着一抹让人心颤的寒意。
水幕阴紫黑沉,仿若珍珠一样的毒素斑点,黑得发亮,紫得凝厄。水幕转动的速度微微减缓,但造成的破坏力却成倍提升。
两人在瑞克眼中,就像两团被泼了墨的人形。他们周围空余出大片元素空白,配在一起,就像一幅简约的黑白画。
特别是那名铁罐头味道儿的弟弟,周身缠满了黑色丝线一样不断舞动的毒素触手。
199. 攻击无效
“噗嗤~!噗嗤~!”
水幕镰刀配上两倍浓度的毒素,就像一台压路机,碾压着周围所有元素。地面就像黄奶油一样,轻易被溶解出一个大大深坑。
三人被一层镜面似得水波托着,不断拱起的足底浪花,保证三人不会落在地上,保持一种天然的高度优势。
“哈哈,那土老鼠跑不掉了!!”莱特弟弟兴奋外凸着眼球,死死盯着被溶解成污水的岩壁外壳儿大叫着。
哥哥的表情就像被人骑了一整天,还不给饭吃的牲口,阴沉的难看。兄弟两人每次合击,弟弟兴奋无比,好似找到了发泄途径一样,不管不顾的释放着自己的毒素。
但作为媒介的哥哥,身体上的疼痛还好说,但不断被侵蚀的元素上,那种渐渐无法摆脱的毒素气息,让他无比担忧。
虽说多了这些毒素气息后,弟弟与自己的合击越发顺畅和默契,但哥哥就是开心不起来。
下意识的动了动肩膀,哥哥再次按动掌心,整个黑沉水幕好似钻探机一样,微微倾斜了一下角度,狠狠往下面压了下去。
瑞克凝望着头顶压下来的黑沉水幕,满脸肃容:“来吧,让你们尝尝这颗小家伙的威力。”掌心一颗滴溜溜转动的石球,碰撞着指甲,发出“叮叮”的金属冷硬声。
这颗被半精灵凝练一生的石球,也是瑞克好运激发了最后一道程序,让他真正凝化出来。
用力攥紧石球,瑞克心念一动,身体好似游鱼一样,顺着地脉畅游。
所谓地脉,只是土系元素较浓郁的一块土地。当这种土地连接成一片,数量足够多时,就能形成天然地脉。
如果继续保持地脉浓度,那么百多年后,这里就能诞生一小片纯度不高的土系晶石了。
可惜这种百年地脉很少见,瑞克现在畅游的地脉,是他通过厚土纹章人为制造出来的西贝货。
“岩拳风暴!地脉爆破!!”
成片聚群的硕大岩拳,狠狠砸在黑沉水幕上,就像鸡蛋砸石头一样,只让水幕微微沉陷,就被它本身携带的剧烈毒素溶解成黑水。
浓烈的毒素气息,甚至顺着能量通道,往瑞克身上缠了过来。
被大片深黄色液体巫力洗刷着,瑞克脸色凝重,望着不断被冲刷出来,黑色发丝一样的毒素,眼中闪过一抹动摇。
对方的毒素攻击实在犀利,让瑞克都产生了一种难以抗衡的无力感。
不说那种排斥其它元素的特性,这种令人头疼的顽固性,已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每次攻击下来,对方水幕就像铁打一样,顶多就是沉陷一点,马上就能恢复。但那些无孔不入的毒素,却会抓住瑞克巫力与水幕接触几秒的时间,疯狂缠上他。
“轰隆隆”
总算“地脉爆破”稍减缓了对方攻势,不至于让瑞克连点反击都做不到。
攻击会染上毒素,不攻击按对方速度,很快就能追上瑞克。
“地脉爆破!地脉爆破!!”
“双倍打击!!”
四条逃命用的地脉几乎同时爆破,终于暂时止住对方攻势。
有了喘息机会,瑞克调节一下情绪,凝神静气的停在原地,不再逃走。
四条地脉的爆炸,只让对方停留了几秒钟。在暴怒莱特兄弟的厉啸声中,黑沉水幕再次涡轮一样疯狂转动起来。
只需十几秒,就能把瑞克这只一直藏在地下的土老鼠化成脓水。
黑沉水幕遮天盖地,周围土元素就像被驱赶的羊群,无奈远离这里。
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瑞克高举右臂,上面缠绕的厚土纹章,就像被点燃的火炬,猛得散发出厚重凝滞的金黄光带。
“哦?有点意思了!”
哥哥尖瘦轮廓微动,神情闪过一丝意外。
在三人眼中,下面就像突然爆开的太阳一样耀眼,涌现出大片金黄色的元素潮汐。
这些呈现出液态的元素潮汐,是瑞克从战斗初始,就悄悄收集的所有存货。
一下子释放出来,即使以两人合击的无坚不摧,也被这些潮汐一样的土元素固定在了原地。
但就像三人轻松的表情一样,被暂时固定的黑沉水幕,依然疯狂切割着。不管是岩层还是元素潮汐,都无法伤害到黑沉水幕本身,顶多凝滞一下它的行动力,就会被黑沉水幕毒化成残渣。
“岩拳风暴!”
“岩拳风暴!!”
成片聚群的巨型岩拳,伴随着元素潮汐狠狠轰击在黑沉水幕上,却只能溅起一片片无力的涟漪。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就连双刺中年,都瞧出了对方攻击根本是在做无用功。不想着逃跑,反而甩开膀子疯狂攻击,难道那土老鼠不准备活着离开了?
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岩拳风暴,让三人很快皱起了眉梢。
莱特哥哥望着黑沉水幕上的阵阵涟漪,神色有些疑惑:“这家伙看不出来,攻击没效果吗?”那语气,就像看到有人在用鸡蛋撞石头,怎么也没法理解对方的行为。
“哈哈,谁知道呢?也许他失心疯了!!”弟弟五官就像伸缩绳一样微微扭曲着,比起瑞克疯狂举动,他更像失心疯患者。
疯狂轰击着,巫力消耗也令人咋舌。几乎吸纳了整座铜板城土元素的厚土纹章,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厚重气息。
此时这道缠绕在瑞克右臂的纹章,就像打开闸门的储水湖,疯狂倾泻着积攒多日的存货。
深黄色的土系潮汐,刮过瑞克脸颊,映照着那张坚毅果决的轮廓。
混乱轰击,元素潮汐的挤压和干扰,完全吸引了三人视线。
就像看了一场免费烟花表演,碎成粉屑的岩拳,融成污水的岩拳,甚至还有控制不好,互相撞击在一起的岩拳...
轰隆隆的声响,让三人耳朵和鼓膜不断接受着超出正常音量的震动。来自元素潮汐的干扰,更是把三人的感知限制在一个极为有限的范围内。
一直紧紧攥着的掌心突然松开,一颗普普通通,表面平滑无比,大概只有核桃大的石球,随着一阵元素潮汐,扑向三人。
200. 岩拳爆!
同一时间,瑞克深呼吸两下,喷吐出来的元素残渣,化成暗黄流沫被旁边一道元素潮汐卷走。用力挤压着肺部空气,五官就像挂着秤砣一样,凝重无比。
感应了一下厚土纹章中的液态巫力,瑞克眼神微凛,身体好似一张满月弓弦,紧紧绷了起来。
右臂一抖,上面缠绕的厚土纹章,好似灵蛇一样蜿蜒滑了下来。
带着几许不舍,瑞克把厚土纹章按进一颗岩拳中。
那颗岩拳表面一阵剧烈闪烁,大片饼干屑一样的碎末,被厚土纹章挤了出来。伴随着不断深入岩拳内部,大量杂质和粉屑,好似雪花一样从岩拳表面飘落,被周围道道元素潮汐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等到这颗岩拳几乎跟正常人手臂差不多大时,内部的厚土纹章这才停止了改造。
表层平滑如镜面,手指关节裹着好似牛皮一样的软组织。细看这些软组织,原来是被割成丝状的土系巫力,缠绕在一起虬结而成。
五指向内弯曲握紧,拳骨尖端凝着三根呈现钝角的拳刺。
整体造型来说,朴实无华,显得大气厚重。但只要细细感应,就能发现上面凝着让人窒息的厚重气息。
造势迷惑敌人,瑞克只使用了一半不到的液态巫力。剩余一大半,全部凝聚到这颗岩拳中。
指肚轻抚岩拳,上面阵阵浓烈的土系气息,就像应和一样闪了闪。
五指伸直,手臂猛得探出。瑞克右臂在大片元素潮汐的欢呼声中,一下插入那颗岩拳中。就像戴上了一副厚厚手套,瑞克试着舒展几下关节,感觉还不错。
最后深深吸了口元素潮汐,瑞克面孔上闪过阵阵坚定的土黄,眼神微凝,猛得弹射而出。
之前的一切都没白费,大量疯狂的攻击,迷惑住三名二阶强者的视线。
直到瑞克踩着大片岩层,来到黑沉水幕前时,早已习惯了轰击巨响的三人才发现了瑞克。
双刺中年反应最快,浑身黑筋绷紧,大片水雾一样的白色气劲儿,好似盘龙一样缠在身上。
莱特哥哥控制着黑沉水幕,目光与瑞克相撞,心中冷不丁的一沉。
只有莱特弟弟没心没肺,见瑞克自己送上门,顿时大笑:“哥哥你看,这家伙居然想肉搏?!”就像看到了母猪骑母狗,莱特弟弟睁圆眼珠子,拍手叫好!
瑞克此时右臂套着深黄拳刺,闪掠着接近黑沉水幕,一副准备近身战的样子。
出于对水幕的信心,即使心中有些不安,莱特哥哥只加大了水系巫力的输出,让整片水幕更结实韧性。
到了水幕前,瑞克脚掌深踏足下岩壁,身体呈现一种前扑姿势,收拢着的右臂,猛得探出!!
“岩拳轰击!!”
即使隔着黑沉水幕,三人依然感觉到了瑞克声音中的决绝和狠厉!!
拳刺首先接触到黑沉水幕,就像砸在了热奶油上一样,根本不着力。
紧接着瑞克就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从拳头上传来,大片黑沉斑点,快速往拳头上蔓延侵蚀。
伴随着拳刺被融化,瑞克拳头终于全面接触到了黑沉水幕上。
随着瑞克不断施力,水幕外层出现凹陷。可水幕充满坚韧的弹性,只微微凹陷,就止住了拳头势头。
瑞克双目圆睁,猛得再次发力!
“岩拳爆!!”
大半液态巫力和厚土纹章化成的岩拳手套,在瑞克激发下,轰然进行了疯狂爆炸!!
“轰隆隆!!”
整个铜板城,都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惊醒。
整个城南区,裂开了大量蛛网似的裂痕!!
第一次!瑞克攻击第一次轰开了水幕!!
即使只有一道足球大的空隙,也足以让瑞克自傲了。
三人神色依然平静,那点空隙就像雪融一样,快速被填补上。
眼看着空隙拢口,一道元素潮汐夹着一颗石球险险钻了进来。
元素潮汐当即被黑沉水幕的排斥性挤成飞沫,倒是那颗石球,安然无恙的继续射向三人。
三人面色微动,齐齐发动拿手巫术,准备抵挡可能的攻击。
对方耗费如此周章,居然只为把这颗石球送进来,让三人不敢小觑。
双刺中年尖啸一声,双臂黑星十字筋猛得炸开,大片好似乳胶一样的浓白色气劲快速挡在身前。他算是三人中反应最快的,也是最谨慎的。
宁可过度紧张,也不能被一名低阶巫师干掉。
莱特哥哥伸直手臂,掌心竖举,速度极快的画了个半圆。一道氤氲涌动的半圆形水盾,带着阵阵浓郁水汽挡在兄弟两人身前。
水盾疯狂吸纳着周围黑沉水幕,马上增厚到了三十度厘米。透过水盾,只能隐约看到兄弟两人模糊身形。
望着即将合拢的黑沉水幕,瑞克眼珠怒睁,双眸泛红,猛得大喝道:“双倍..”
刚启动天赋,瑞克脑袋就像被重锤砸中一样,猛烈眩晕袭来,让他几乎无法站立。恶心感刺激着内脏,不正常的蠕动和痉挛着。
坚毅狠厉的性格,让他硬顶着脑壳胀裂般剧痛,狂吼出声:“双倍打击!!”
脑海中猛得响起连续不断的“咔咔”声,额头密密麻麻渗出大片红点,那是大量毛细血管受到挤压破裂造成的。
那道声线凝成一束,带着瑞克的决心和狠辣,倏地一声钻进了黑沉水幕中!!
水幕中,三人眼睁睁望着那颗石球,就像髓细胞一样,猛得分裂成两颗一模一样的石球。
瑞克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就像回音一样在三人鼓膜上重复着。三人神色凝重无比,想继续施展防护巫术,却是迟了!!
两颗石球互撞一下,猛得爆开一层灰色尘芒!尘芒中,两颗石球雪花一样融化,把尘芒染成了死寂的深灰色!!
那死寂的深灰色猛得一缩,轰然炸开!!
“哗啦”就像打破了一面玻璃,无数好似碎片一样的深灰色尘芒,疯狂激射而出。
201. 惊人一幕
如果只有一颗石球,也许还有少许躲避空间,但两颗石球一起炸开,把空间不大的黑沉水幕彻底填满,不留丝毫空隙。
当第一片尘芒扎进黑沉水幕中后,惊人一幕出现了。
“咔嚓”
流动翻转不休的水幕中,猛得出现一片灰色地带。
那灰色就像病毒一样,把毒素和水流,全部凝成了灰色石质!!
“石化!!”
三人惊呆了,一名低阶巫师居然能释放出冻结二阶巫术的石化?!
但那些碎片根本不给三人惊讶的时间,疯狂扑向三人身上。
乳胶般深白色气劲好似墙壁一样,瞬间被染成灰色,躲在后面的双刺中年,保持着一个目瞪口呆的姿势,变成了雕塑。
水盾同样没逃过石化命运,不同于倒霉的双刺中年,这边有两个人。
一直躲在哥哥身后的莱特弟弟努力缩着身子,想要藏在哥哥身后。可一只有力大手,突然把他从身后扯了出来。
莱特弟弟圆睁着眼珠,表情中想要表达太多的东西,连一声质疑都没喊出来,就被大片深灰色碎片扎在了身上。
凝固的表情,依然带着一抹不敢置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哥哥啊..
莱特扔出弟弟,表情冷冽的就像扔出一条死狗。根本不看结果,纵身一弹,身下大片泉涌一样的水流顶在足下,就要逃出生天..
可那股水流马上被无处不在的深灰色碎片扎中,整片的灰色顺着水流蔓延,吓得莱特赶紧收脚。
身体下落间,莱特再次凝出好几面薄薄水盾,抵挡着无处不在的深灰色碎片。
“咔咔”水盾快速被石化,但却为莱特争取到了时间。
狠狠捏碎一颗珍贵的水晶石,一团纯净无比的巨大水团,瞬间出现在莱特身边。但那团纯水只刚出现,就被大片深灰色碎片扎中,连绵咔咔声中,死寂的深灰色快速蔓延。
莱特眼神一戾,抓了把纯水,合身狠狠往彻底石化的水幕撞去。
手腕一抖,五指向内弯曲捏碎纯水,莱特大吼一声:“血甲!!”
被捏碎的纯水化成锋锐水刀,在莱特双臂上割出大片伤口,艳红色的血液猛得激射而出。
双臂一拢,扭成一根钻头形状,大片喷射出来的血水被神秘力量重新拉回到皮肤表面,化成一片片猩红色硬质护甲。
“轰隆”
石化后的水幕坚硬无比,但对方双臂上的血甲也不是凡物,愣是用浓烈到让人窒息的元素排斥,狠狠轰开了一道口子。
但反震之力,也让莱特身形一顿。就这么一次小小停顿,几片深灰色碎片好似疯狗一样咬在莱特双腿上。
“啊~!啊~!!”莱特狂叫一声,泛着血红的眼珠猛得一睁,双臂血甲狠狠划过腿根!!
“嗤嗤”
两声轻响,石质化的双腿重重摔在地上。莱特双臂燃着让人窒息的血腥气息,眼神怨毒的回身望了一眼那名就躺在水幕十几米远的青年,好似要把对方牢牢记住。
转身回头,腿部伤口已被一层氤氲深蓝色的水雾裹住,但依然透出大片红色。失去双腿的剧痛,让莱特不敢下去击杀那名昏迷青年。对方手段诡异,万一是个陷阱呢?
咬咬牙,莱特双臂一划,带着艳红色尾焰腾空而起,快速消失在洞口。
.......................
生冷潮湿的环境,让一名斜斜躺在地上的青年蜷缩着身子。
没了元素潮汐支撑,周围变得黑暗阴冷。圆弧形的巨大坑洞底部,积满了过膝冷水,青年四肢泡在水中,身体热量被不断带走。
时不时痉挛似的抖动一下身体,证明这具体温极低的身体并未死去。
额头密密麻麻着红点一样的血痕,双手即使在昏迷中,也死死抱着头部。表情扭曲,五官紧紧缩在一起,仿若承受着很大痛苦。
阴暗中的凉水不断取走青年体温,让他脸色越发苍白难看。
浸泡在冷水中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好似凝着一抹活力,点燃了这具渐渐冰凉的身体。
眼皮就像挂着秤砣般沉重,过度充血的眼球微凸出眼眶,泛着深红,让瑞克看起来就像“午夜杀人魔”一样吓人。
额头干涸的点点血迹,群星一样点缀在他的面孔上。
动了动被冰冷地面抵得生疼的肩膀,瑞克视线渐渐汇聚,慢慢清醒过来。
四肢冰冷麻木,僵硬的动了动关节,就像缺少维护的老旧机器,瑞克甚至能听到关节肌肉之间的摩擦。
硬顶着脑部重重剧痛,瑞克掌心撑地,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舒服些。
简单的动作,让他就像连续睡了一百名处女,浑身散架一样使不上力。
甩掉手上凉水,慢慢把双腿从积水中搬出来,又是一阵老牛似得低喘。
肺部好似罢工的机器,费力输送着少量氧气。喉咙就像塞满干棉花,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
身体就像被顽童组合起来的劣质玩具,根本没法协调工作。
思维迟钝,动作僵硬。
但即使如此,瑞克依然裂开嘴,露出了一抹笑意:“还活着!”
迟钝思维慢慢活络起来。就像冬天化冻的发动机,渐渐有了思考能力。
三名二阶,厚土纹章,石球,双倍打击..
眼神渐渐明亮,瑞克脑袋依然剧痛不休,但他却全然不顾,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到一颗巨型石球前。
石球上方有个破洞,正是莱特破洞而出的位置。
瑞克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好似八十岁老头一样,手脚笨拙缓慢的爬上了石球顶部。
望了一眼两米多高,没任何落脚点的石球内部,瑞克咬牙闭眼,歪着身子滚了进入。
“噗通”
就像一堆死猪肉落地,没任何缓冲动作。
喉管收缩几下,瑞克嘴腔不停短促低喘着。肺部火辣辣的痛了好一会儿,四肢才渐渐恢复知觉。
缓慢的动了动手脚,幸好没骨折。只是肋下有些疼痛,手指伸直,指肚微微用力下压,瑞克皱了皱,估计骨裂了。
202. 脱力感
没心思顾忌这些旁枝末节,瑞克望了一眼两具化石尸体,当即进行了深渊献祭。
“腾”
暗黄色火焰无风自然,快速灼烧着两具石化尸体。
一阵淡淡喜悦,好似被千万人呢喃,从瑞克思维中闪现。
献祭结束后,瑞克脑海中多了两枚银光熠熠的白银真言。
两具被石化的尸体,什么也没留下,但杀死两人取悦了深渊,所以瑞克脑海中即将崩溃的五枚青铜真言,被深渊意志修复,算是奖励。
五枚青铜真言上的裂痕慢慢拢口,醒来就困扰着瑞克的重重剧痛,在真言修复后,缓缓平复下来。
真言修复了,但消耗的脑力和体力,依然让瑞克有种难受的脱力感。
舌尖舔了舔干裂冰凉的唇瓣,嘴腔中失去协调的唾液,散发着阵阵干苦味儿。
扶着冰凉生硬的石球内壁,瑞克掌心能清晰感到阵阵熟悉且亲切的土屑味儿。
随着热量不断被内壁带走,瑞克眼中的怀念就像火苗一样熄灭。收回手掌,瑞克抬头放开视野,凝神望去。
头顶只能看到不规则椭圆形的洞口,光滑洞壁微微泛着弧光。僵硬的转动后颈,瑞克能听到颈骨互相咬合的脆响。
仰头片刻,在眩晕感袭来前,瑞克放平了脖子。等视线不再晃动,他才有时间低喘着思考该怎么离开。
真言被幸运的修复了,但过度使用天赋的后遗症还在折磨着他。
身体就像软绵的面条,根本用不上力气。脱力感让他无法集中精神,胃袋也来凑热闹,酸苦的肠液混合胃酸一起涌到了喉咙口儿。
冰凉指肚按了按眼皮,眼眶周围的肌肉,在大脑指令下慢慢放松。因充血而显得有些外凸的眼球,慢慢缩回了老家里。
挤压着肺部,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周围带着泥腥味儿的潮闷空气,让瑞克改变了想要大口吸气的念头。
潮闷空气渐渐冲淡嘴腔中的干苦味儿,四肢就像充了电的保暖毯,在瑞克有意走动下,渐渐热了起来。
光滑泛着弧光的洞壁,映照着瑞克的面容。微微凹凸的平面,让洞壁把瑞克模样拉得很长,就像哈哈镜一样。似乎在嘲笑着这名巫师,对一个不到五十米深的洞壁毫无办法。
除了光滑不易攀爬,更让瑞克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他此时身体就像空荡荡的筒子楼一样,没了丝毫巫力存在。
即使被深渊意志修复了真言上的裂痕,但瑞克精神上和**上的创伤犹在。
为了杀死二阶巫师,瑞克不得不冒险,把那颗珍物石球,进行了“双倍化”。效果显而易见,瑞克还活着,对手三人却是两死一重伤。
代价却不菲,因不是普通巫师那样扩充脑域,进行元素化融合,搭建巫术结构..所以瑞克脑域并未进行过刻意开发,这样一来一阶时还好,但到了二阶时天赋弊端就出现了。
脑域是支撑天赋发动的主要器官,没了脑域支撑,就像没了发动机的汽车,再好看也没用。
之前瑞克一直忽略了脑域开发,现在尝到苦果了。越阶使用天赋,差点把瑞克的脑袋压成馅饼。要不是真言起到了丝丝阻缓作用,瑞克可能已是死人了。
脑域开发必须用专门的冥想方式刺激,同时还需要大量秘药辅助..
繁琐又麻烦,瑞克一直忙着,实在没时间捣鼓这些东西。
“放下一点儿绳索,把搅棒绷直,慢一点儿!”
“火把举起来,别放在胸口!”
“哎呦,小心点儿!”
瑞克神色微凛,再次抬头望去,放开的视野中,微微透着一丝明亮的洞口位置,不少吵吵嚷嚷的城卫队和城主府内卫绑绳索慢慢攀了下来。
五指内向弯曲,伸缩展开,再次弯曲,再次展开..指甲陷入掌心皮肉中,被弹性的皮下组织包裹。展开时,则能感到小臂肌肉和连接着肌腱的互相运动。低头,望着不断攥紧的拳头,瑞克能看到苍白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薄薄的苍白皮肤,就像被拉紧的牛筋,皮下组织与骨头摩擦着,显得主人心情很不好。
无法释放巫术,让习惯了拥有强大战力的瑞克有些不自在。那感觉就像突然输光了家产的地主老财,身体早已习惯了富裕生活,如何吃糠咽菜?
极度的不适应感,甚至让瑞克有种无法抑制的痉挛和抽动。胃袋输送的酸液和苦味儿肠液,在痉挛中再次降临了喉咙。舌头末端,能品尝到那抹难言的苦涩,来来回回被喉管周围的肌肉挤压着,重新回到了身体中。
但这种糟糕的情绪,只是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瑞克身体中的坚毅和果决驱逐出去。
他早已不是萨摩沙漠中的那名可怜少年了,每天都要为了清水和地薯杂粮饼奋斗。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决定他的命运。从踏上深渊巫师这条路后,他就不再平凡了。
把身体中的负面情绪抹除后,瑞克深深吸了口潮闷缺氧的空气。肺部挤压着浊气,连带着最后那点负面情绪一起,化成污糟空气中的一员。
凝神静气,闭目查看一番,瑞克心中再次微微波动。
装载着真言的脑域,就像破布一样,出现了大量细微可见的裂痕。别看这些极小的裂痕,要是没真言的支撑和不断修复,瑞克可能都无法站立。
真言属于瑞克,它会本能的去修复脑域上的损伤。就像动物会修补自己破损的巢穴一样,完全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但这种修复很缓慢,就像用细针缝棉被一样,也很吃力。
收缩的气管挤压着空气,胸口起伏着,把糟糕情绪平复下来。
头顶声响越来越大,没时间磨叽了。
掌心下垂,微微弯曲着指关节,瑞克艰难咽下一口有些干硬的粘稠唾液,舌尖舔了舔上牙龈的凸起,猛得启动巫力。
203. 反季节畅销品
脑壳中的胶状物,伴随着瑞克的指令,就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猛得抖了抖。
大片蛛网般的土黄脉络,从掌心钻了出来。瑞克脸sè就像吞了大量砒霜,苍白的不像话。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拥挤着从汗毛尖儿里溢出来。
没了真言压制伤势,脑域中的细微裂痕猛得扩大一分。反应到现实中,就是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抽动着。
蛛网般土黄脉络,断断续续的链接上了大地。好一会儿后,瑞克身体才开始下沉。那慢吞吞的样子,就像病入膏肓的老头子。
.................
心脏不堪重负,每次收缩都让瑞克胸口发闷发胀。隔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到的土黄光晕,他艰难的在大地中穿梭。
身边就像挤满了沉甸甸的汞浆,瑞克每次划动双臂,都有种艰涩凝滞的感觉。
没了轻松惬意,周围黑沉沉的景sè,就像封闭紧窄的小黑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身体表层肌肤,即使隔着土黄光晕,依然能感到土坷垃和石块穿过的碰撞感。
放开的视野,只能隐约看到几米远的岩石或泥土结构,深棕和各种沉淀sè调让时间变得缓慢。
脑壳不断被撕裂着,短短几分钟的潜入,让瑞克两颗眼球微微外凸,两颗晶状体再次处于充血状态。
这种糟糕的状态不断恶化着。身体就像被注shè了超量的辐shè物,各种负面状态满负荷运转着。
视线慢慢模糊,四肢感觉也越来越迟钝。僵硬的关节就像生了锈的机器,肌肉也好似没了活力,任由最后那点意志力努力维持着。
划动的手臂猛得一轻,手臂肌肤传来刺骨的冰冻感。肌肉不自然的缩了一下,瑞克猛得从这种浑噩状态中清醒过来。
瑞克预感到不妙,但身体惯xìng却让他无法停止前进的势头,一头扎进了那团冰冷中!
................
意识就像被搅动的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四肢麻木,嗅觉系统勉强能分辨出一种淡淡的动物皮毛sāo味儿,耳中隐约听到阵阵好似咏叹调似得走音议论声...
身体被人扶起,瑞克能感到后背那宽大结实掌心传递过来的热度。干裂嘴唇触碰到一抹粗糙的陶碗边缘,接着嘴唇被启开,一股滚烫干苦的草药汤水,刺激着味蕾,滑入喉管中..
鼻端仍是那种淡淡动物皮毛的sāo味儿,干苦滚烫的汤水,换成了一种回忆中难忘的硬涩颗粒感。
即使泡在热水中,那硬邦邦的地薯杂粮饼,依然保持着硬涩难咽的口感。喉管刮得生疼,甚至胃袋都有些抗议这种粗糙食物的进入。
脑袋中的“嗡鸣”和撕裂感,随着时间渐渐消失,瑞克的思维也慢慢清醒起来。
伴随着又一次昏睡,瑞克努力撬开了沉重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汇聚,昏暗环境让他一时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略湿的空气中,阵阵凉风带走沉闷。视网膜适应一会儿,眼瞳才渐渐视物。
入眼一片造型奇葩的倒吊钟rǔ石,光滑表面微微反shè着弧光。阵阵湍流不休的流水声,在整座洞窟中回荡。
几处石槽中插着暗淡火把,空气中还残留着劣质油脂燃烧后的刺鼻气味儿。地面上残留着大片水渍和脏污霜花,让瑞克眼瞳微微缩了缩。
“我昏迷好几个月吗?”
昏迷前明明是夏末,地面脏污的霜花,让瑞克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起伏的胸口让微凉空气进入肺部,胸腔挤压出浊气。咽了口干涩生硬的唾沫,瑞克把这些念头抛在一边,试着动了动身体,
四肢恢复了一些力气,但就像长期缺少保养的弓弦一样,没法绷紧和真正用力。
关节骨缝中透着一抹凉意,酸胀难忍。额头微烫,还有些低烧。
把露出被褥的左腿塞进来,动了动被地面抵得生疼的后背,瑞克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一阵不情愿的脚步声从左侧渐渐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埋怨似得自语。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照顾那家伙..”声线带着一种青少年变声期的粗沉,语气还透着几许小孩子似得别扭和烦恼。
瑞克撑起身子,放开视野,目光平静的望着那名从通道中走出来的少年。
壮硕结实,这是瑞克的第一眼印象。
厚厚的皮帽子,结实紧密的大棉裤和棉衣。露出来的脸颊上,挂着两坨健康的苹果红。
颧骨和眼眶周围,长满了淡褐sè的小麻子。两道粗粗的褐sè眉毛,让这名少年看起来有几分稚嫩的硬汉气息。
两颗带着倔劲儿的眼珠,就像所有叛逆期的青少年一样,看什么都不顺眼。
宽厚唇瓣上,覆盖着一层微微泛黑的绒毛,充满了勃发荷尔蒙气息。
“呦呵,你可算醒了。再不醒过来,我就考虑把你扔进冰河喂鱼了!”粗沉声音努力表现着自己的“冷酷”,稚嫩脸蛋绷紧着肌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瑞克很感激对方救了自己,所以五官只是微微调整,就露出了一抹让青年无法模仿的沉稳笑意:“谢谢你了,这位先生,请问这是哪里?”
‘先生’这称呼,让这名青chūn期的少年很受用,但依然紧紧绷着脸蛋,保持着“成熟”:“这里是铜板城郊区,大概离城半天路程..”
从青少年充满表现yù的简单介绍中,瑞克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这里距离铜板城半天路程,是一处天然采集冰块的洞窟暗河附近。
有需要,就有供给。身处充满铜臭气息的铜板城,享受和赚钱,是这里的主题。
冬天的烧炭,夏天的冰块,属于极受欢迎的反季节畅销品。
烧炭需要技术和场地,冰块除了冬天窖藏,就只能从这种地下暗河中摄取。
大家族都有私人冰窖,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维持着。小家族没那能力,但在炎炎夏rì中却又想享受冰凉,于是这种经常漂浮着冰块流动的暗河,就成了附近村民们的额外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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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捞冰
瑞克此时就在一处采集点修养着,远离着温度极低的冰河。
瑞克当时被发现时,浑身青紫,就像冻僵了的年糕。
被青年父母,也就是约翰父母救了起来。当时两人正打捞冰块,看到瑞克挺尸,还以为是死人。
约翰母亲心善,阻止了约翰父亲视而不见的行为,把他救了上来。
此时正值最后赚钱的机会,所以约翰一家只能忙中抽空,照顾着瑞克这名陌生人。
从约翰的言谈中,瑞克能感到淡淡的善意。
这里毕竟远离乌烟瘴气的铜板城,民风还算淳朴。
动了动身体,瑞克在约翰的帮助下,勉强坐了起来:“你父母还在打捞?”
约翰抹掉鼻水儿,旺盛的jīng力让他好似不知疲倦:“恩,他们说这是最后挣钱的机会了,还要把冰河帮的保护费挣出来。”提起‘冰河帮’时,约翰扭了扭脖子,稚嫩的脸蛋上闪过一抹岔岔不平。
这点瑞克倒是明白,无主之物大都被黑势力霸占,特别是铜板城那些商人鞭长莫及的乡下地方。说是‘帮’,其实也就十几个泼皮无赖,仗着人多势众侵占了这处采集点儿。
舒展着身体,瑞克慢慢活动着僵硬关节,微微仰头问道:“你们怎么不去雪山上直接采集?那样不就能避开他们的盘剥?”
约翰翘着眼眉笑了笑,就像传授经验的老师傅一样清了清嗓子:“雪山确实有很多冰块,但那里山路陡峭,地面湿滑,很容易出人命..”粗沉声线在空阔的溶洞中回荡,面对一名比自己年龄大的人,约翰总算找回了一点平衡感。
“约翰!来冰了!来冰了!!”
通道中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一根裹着厚厚棉衣的手臂使劲冲约翰挥了两下,就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约翰闻言,就像猎豹一样弹了起来。双腿弯曲,脚掌踏地,追着那人就跑了过去。
“等会儿跟你聊儿!”
空荡荡洞窟中回荡着约翰的粗沉声线,瑞克笑了笑,重新躺回临时床铺上。
这处床铺是临时搭建的,宽实木架和干草垫底,上面铺了两层破旧厚棉被。身上则盖着一层沾满动物sāo味儿的结实皮革。
这张皮革不知是什么动物,也没经过硝制和鞣打,上面还有不少粗糙处理后的痕迹。
舒缓着神经和身体,瑞克慢慢放下眼皮,凝神静气。
脑域中五枚青铜真言,正释放着一种青铜sè光丝,缓缓修补着上次造成的伤害。
脑域裂痕比昏迷前更大了,原本需要半月就能修复的裂痕,一下变成了一个多月都无法修复。
望着那几道反shè着弧光的月牙裂痕,瑞克无声轻叹。
但当视线落在两枚银光熠熠的白银真言上时,顿觉一切都值得了。
厚土纹章和那颗本命石球,全部耗尽。但它们发挥出了极限作用,干掉了两名二阶强者。
五枚青铜真言,其中土系大半都被白银sè渲染,火系稍差,隐匿那枚最暗淡。
凝望着土系和火系真言,瑞克沉吟片刻,退出脑域。
手掌抚过床边地上的棍状物,指尖传来冰凉和蠕动。隔着粗布衣服按在心脏位置,瑞克掌心能隐约感到一根细长物体的轮廓。
确定神秘手臂和冰菱柱都在,瑞克糟糕的心情渐渐好转,脸上真正有了几许笑意。
早已不能维持微化身状态,瑞克此时以真面目示人。笑容没了那种和煦温吞,声音也变成了普通男声,只有那双黑亮内敛的眸子不曾变化。
..............
人一旦清醒过来,康复速度马上提了上来。
酸软无力的状态渐渐远离瑞克,除了骨缝和关节时不时有些凉意,身体已能随意走动了。
每rì的地薯杂粮饼,考验着瑞克的消化系统。
约翰却像吃不够一样,总捂着肚皮喊饿。要不怎么说,青chūn期的大半小子能吃呢?
冰河中并不是每天都有冰块漂下来,只要有两人盯着即可。空闲时间中,瑞克先后见到了约翰父母。
父亲高高壮壮,对瑞克这名陌生男人不太友好,可能觉得对方衣衫破烂且来历神秘,不愿跟他多接触。
倒是约翰母亲热心,结实骨架子,让她看起来充满了乡下女人的干练和雌壮。粗糙大手总喜欢捏捏瑞克白皙脸蛋,其实真说起来,瑞克比约翰也大不了几岁。
可能是这种有些越格的行为被约翰父亲看到,对方态度总是透着一抹淡淡敌意和距离感。
瑞克对待恩人,只能上扬着表情,露出笑意。即使恢复巫力,变成一名屠戮过二阶巫术的强者,他不会改变对约翰一家的感激之情。
不管是约翰的青chūn叛逆,还是约翰父亲的敌意和距离感,甚至就连约翰母亲对自己表现出来的过度热情,都让瑞克感觉心中暖暖的。
没有他们,昏迷状态的瑞克很可能冻死在冰河中。
即使离着彻底恢复还有些rì子,但瑞克依然强撑着虚弱,加入了捞冰行列中。
.............
眼睫毛抖落冷硬的霜粒,眼眶周围的肌肉在极低温度下,本能收缩着。
脸颊腾起一片高原红似得酱sè,颚骨带动着上下两排牙齿,极有频率的碰撞着。
舌头抵着上颚,躲在嘴腔深处,刚挤出一团白雾似得热气,就被蜂拥进来的冷湿空气冻得缩了回去。
掌心火辣辣的疼着,冷霜冻雾不断麻痹着伤口。因用力而显得发白的指关节,牢牢抓着一根湿漉冷硬的粗麻绳。
裹满冰河水的粗麻绳,攥在手中就像一根冰棍一样,不断带走瑞克双手的温度。
“没看出来,你小子力气还挺大的!”
约翰老爹哈着白气,晃头抖落霜粒,带有几许敌意的眼瞳中,闪过一抹赞许。
别看瑞克身形清瘦,但他毕竟是经过深渊考验的“非人类”了,即使虚弱,即使失去巫力,依然比一名正常男xìng有力。
抿了抿紫冻唇瓣,瑞克嘴腔大大吸了口气。灌入大量凉气,让肺部难受的缩了缩:“还行吧,就是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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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上来了
周围环境就像进入冬季,地面被冷硬的空气冻裂,大片霜花和冰溜子装饰物一样点缀在冰河周围。
散碎的透明冰块在冰河中浮沉,微微反射着火把的亮光。粗大缆绳中,正套着一块半人高的雪白冰块,被四人使劲往岸边拖拽着。
冰块腾着漫漫白气,缆绳好似也被冻结一样硬邦邦的。光滑镜面似得表皮,让结扣时不时滑开,使四人很难施力。
要不是多了瑞克这名生力军,约翰一家三口还真不敢拦下这么大的冰块。
“加把劲儿,就快上来了!”
约翰就像一头小牛犊子,憋得满脸通红。身体用力后仰,双臂肌肉绷紧,脚掌不断在湿滑地面上打擦,依然不能阻止这名热血青年的干劲儿。
约翰母亲咬牙默不作声,只是把勒在身体上的麻绳用力紧了紧,双手指关节上凸起着青筋,证明这名妇人已尽全力了。
瑞克双手早被磨破了皮,伤口被冷空气冻结,此时用力摩擦着粗麻绳那让人崩溃的毛糙表面。但这种疼痛,只让瑞克眼角动了动。
“上来了!上来了!!”
约翰父亲有些脱力的喊声,就像一根火把,点亮了剩余三人仅存不多的力气。
脱离水面的冲刷力后,冰块依然沉重,却没了那种无法控制的滑溜感。
“叫人!赶紧叫人去!记得多拿一些保温草被!!”
沉默中的约翰母亲突然说话,声线被冷空气冻得有些滑颤。
约翰扔下粗麻绳,扭头就跑。跑得急了,狠狠擦了一下湿滑地面,摔了个瓷实。
足够少女哭喊上一天的痛疼,并未让约翰这头小牛犊子露出任何表情。狠狠踢了一脚擦滑摔倒的位置,约翰翻身而起,继续跑了出去。
虽没了一个劳力,但冰块同样没了阻力,在湿滑地面上反而拖拽更轻松。
转身把粗麻绳勒在后背,解脱出刺痛麻木的掌心。瑞克弯曲双腿用力,能感到冰块在地面上滑动的起伏感。
“用力!用力!!”
约翰老爹用力哈着白气,脚掌就像钉子一样牢牢固定住身体。腰部肌肉摩擦着骨头,整个身体好似绷紧的弓弦。
“好了,差不多了,冰块不会滑下去了!”
约翰母亲保持着抓紧粗麻绳的姿势,慢慢放松四肢,冲旁边两人喊道。
约翰父亲和瑞克也跟着停止拖拽,短短几十秒钟,瑞克肩膀就被磨掉了一层薄皮。
三人停止动作,整个洞窟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凉飕飕的空气钻入嘴腔,搜刮着身体中的热量。就像吞下了薄荷叶,一直凉到食道深处。
肺部起伏收缩着,伴随着冷热交替,吸收着空气中冷炙的氧气。
扭了扭肩膀,破皮部位湿滑黏腻,露出来的皮下组织,能感到衣服粗糙毛料的凸起和硬块。
视线微微打量眼前冰块,通体雪白透亮,里面有团影子在火光映照下看不清楚。
“里面好像有东西。”
瑞克的声音,引得夫妻两人齐齐凑到冰块上。
约翰老爹撅着屁股,露出打满补丁的结实臀部棉裤。两只裹着厚手套的大手,就像擦玻璃一样不断在冰块上抹来抹去。
“看不清啊。”
抹了半天,只有大片冰屑落下,里面的东西依然看不真切。
比起有些夜盲症的夫妻两人,瑞克显然看得更清楚一些。
“好像..好像是只小动物?”瑞克不太确定,这里温度太低,连眼球都有些不太听使唤了。
因里面那团影子也是白色的,所以很难分辨具体形状,瑞克也只能看出大概轮廓。
听到里面可能有只雪山动物,两口子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心。
冰块除了降温,主要还会配上其它冷饮拿来吃。里面冻死一只动物,显然不是让人胃口大开的消息。
“该死的,这么倒霉!”
约翰父亲狠狠捶了下冰块,声音就像刮出二等奖的彩民,恨死那一等奖的号码了。
约翰母亲更是揪心一样沿着冰块看了一圈,眼圈都有些红了:“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捞上一块大的,就这么扔了?”声音充满不甘。
瑞克听两人隐约提起过家里情况,约翰还有一个姐姐,马上就要出嫁。约翰本人也快到了结婚年龄,家里这两年一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应付姐弟两人的婚事儿。
这块大冰要是完整运出去,少说也足够家里一两个月的开销了。所以发现里面冻死一只动物后,两人不甘的心情可想而知。
沉默半晌,通道中传来约翰咋咋呼呼的叫嚷声和轻快脚步声。
“人来了!人来了啊!!”粗沉声线中,盈满着欢欣雀跃。
随后大片火把和灼灼人影,快速把这块不大的采集点挤满。
火把晃动的火苗,映照着众人有些兴奋的神情。大型冰块很少见,一旦卖出去,至少能分润一点好处。
几名年长者经验丰富,一瞧夫妻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出事儿了..
围着冰块转了好几圈,没人认出里面的动物到底是什么,倒是几名经验丰富的年长者给出了个主意。
“把冰层凿开,包着那只动物的冰层放弃,至少还能有些收获。”
众人一听,频频点头。
那只动物包裹在冰块中心位置,这样一凿,至少要放弃一半冰块。
.................
大麻头是附近村子中的街痞流氓老大,自从把另外霸占着采集点的一个帮会铲除后,大麻头几乎垄断了附近所有采集点的生意。
说是生意,其实就是盘剥那些捞冰人的收入,相当于保护费。
今天偶然兴致来了,准备到下面采集点去看看,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汇报说发现了冰冻动物的踪迹。
也许那些泥腿子不懂,但大麻头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见识不多,但至少明白大雪山上没有便宜毛皮的道理。
206. 魔鬼的蜜酒
就像闻到了肥肉味道儿的鬣狗,大麻头顶着比普通人略大的脑袋壳儿,钻进了yīn寒冰冷的洞窟中。
迎面冷气就像凉水一样打在大麻头脸上,让他比常人间距稍大的五官缩了缩。
才走几步,那双好看大于实用的薄牛皮短靴,就把大麻头双脚的热量散了个干净。
脚掌冰凉,脚趾麻酥。大麻头感觉双脚就像漏风的窗户一样,不断带走身上不多的热量。
一巴掌拍在旁边狗腿头上,大麻头晃晃脑袋,指了指对方厚厚的衣服和靴子:“脱下来。”声音蛮横嚣张,就像在使唤牲口一样。
狗腿不但毫不在意,那张尖瘦的脸上还挤出了一抹小花似得媚笑:“好咧,大哥您等着。”说话间,麻溜的脱下衣服和鞋子。
那鞋子一离脚,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臭脚丫子味儿,就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那味道儿,就像打翻了一车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又酸又臭!
大麻头眼珠动了动,望着递到自己眼前,从靴筒中冒出腾腾热气的鞋子,艰难的滚了滚喉咙:“你这是包子吗?怎么还冒热气儿?”
狗腿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大哥,俺是汗脚,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大麻头眼眶肌肉抖了抖,扬手一个大耳刮子赏给那名狗腿手下:“滚一边儿去,换个干净的!”
换好鞋和厚厚衣服,冰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大麻头别扭的蹭着肩膀,身上衣服很干净,但他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脚上鞋子也没异味儿,但就像套着一层塑料薄膜一样,浑身都跟着难受。
嘴角怨怒的拧着,大麻头诅咒着那些泥腿子,为什么不把珍贵皮毛双手送上,还要让本大爷亲自跑一趟。
脚掌跨过湿滑地面,刚走出通道口,一阵带着霜粒的寒风迎面扑来。
大麻头缩了缩脖子,鼻翼难受的煽动两下,抖了个喷嚏出来:“冷死了,都他妈别磨叽,快点走!”张嘴就被一阵寒风撞了进来,舌头一麻,一大口冷气刮着喉管就进了肚子中。
寒气入体,大麻头上身的汗毛尖儿猛得抖了抖:“该死的!”捂着口鼻咒骂两句,大麻头狠狠踢了踢地面。
踏地声在空荡的溶洞中回响,就像迎接大麻头等人的来到一样,正努力切割冰块的众人闻声齐齐停下了手中动作。
大麻头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声效,双腿不三不四的往那里一站,自认为很威风的叉腰扬头:“把那只动物交出来..”
片刻后,大麻头手中提着裹满了冰渣的雪狐,摇着膀子走了出去。
即使知道那动物皮毛价值极高,约翰一家在众位年长者劝说下,还是咬牙交了出来。他们只是普通佃户,没能力反抗恶势力。
“呼哧~!呼哧~!”约翰眼珠外凸,胸口不停起伏着。愤怒让他双颊涨红,额冒青筋。
用力摆动的双臂,就像要攻击敌人的牛角,搅动着周围空气。胸膛中滚烫的怒意,几乎把约翰仅存的那点理智烧毁。
上下龈肉不断挤压着牙齿,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双腿就像两根石柱,不断砸击着地面,发出让人心慌的“咚咚”声。
“你干什么?!”一声低沉的咆哮,就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约翰身上。
约翰梗了梗脖子,倔强的又走了几步,直到眼前视线被一名壮硕汉子挡住才停下。泛红眸子直勾勾望着对方,就像一只发怒的公牛。
“瞪什么?连我都想打了?!”
约翰父亲一巴掌拍在约翰脑壳儿上,对方倔强的拧着头,鼻翼大声喘息着,带动颈肌不断收缩着。
严父咆哮和母亲的安慰,终于让暴怒中的约翰慢慢冷静下来。但就像受到了虐待的毛驴一样,约翰跑到溶洞一角,疯狂在冰凉光滑的石块上发泄着怒意。
瑞克一直在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他,就像一名观察者,目光平静的望着这起恶xìng抢劫事件。
没人发现,在大麻头拿起那只雪狐时,这名隐在人群中的青年,不动声sè的动了动眼珠。
但直到对方离去,瑞克依然站在原地不曾动弹。
他现在别说施展巫术,就连多想一下东西,脑仁都隐隐剧痛。
按照这恢复速度,瑞克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才能把脑域中的裂痕彻底修补好。
但他没法继续等下去了,脑中神秘声音一直在催促瑞克去赚钱。声音很急迫,甚至带上了一丝命令的语气。
瑞克明白,冥冥中神秘声音也是自己的一部分,绝不会害自己。
....................
“魔鬼的蜜酒”
这是深渊传承知识中,对那股味道儿的形容。
当时那只雪狐从冰块中被挖出来时,瑞克就闻到了一股几乎消失的蜜酒甜味儿。溶洞中空气湿润冰冷,甚至还飘着霜粒和冰屑。正常人类是闻不到什么的,只有瑞克这种比普通人敏感的五官,才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丝丝味道儿。
魔鬼蜜酒出现在很早之前,是一种天然开发脑域的奇物。
但从它的名字就能联想到,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喝下去的。
开发脑域的同时,它也带有一种保护自己的天然神经毒素。人类只要尝上一点儿,肌肉和神经就会像癫痫病发作,疯狂抽搐和痉挛。直到几分钟后死去,肌肉和神经依然会反shèxìng的动着,就像诈尸一样。
......................
“让一下,让一下啊!”
佃户扯开嗓子,坐在板车上大喊着。身旁几只不安分的肥鸭子“嘎嘎”叫着,不时用扁阔的鸭嘴啄着周围。
拉车的矮青毛驴,不断挤压着臀部肌肉,把一坨坨热腾腾,夹杂着大量干草屑的驴粪,抛洒在宽敞商路上。为污染商路空气,做出一份贡献。
小商贩动作夸张的躲避着新鲜出炉的驴粪,生怕货物沾染上这秽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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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三个‘极度’
几名相熟的佃户,一起驱赶着羊羔和猪仔儿,准备在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应付即将来到的年庆。
jīng明的小商人,拿着大量jīng致手工艺品,在赶路人群中,吹嘘着商品质量和价格,也想在年庆来临时,好好赚上一笔。
嘈杂熙嚷的商道,遍地家畜粪便和各种垃圾。nǎi酪和各种食物的香味儿,与粪便和垃圾的酸臭撞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铜板城商路特有气味儿。
即使不是第一次走在商道上了,但瑞克依然皱着眉梢,鼻中粘膜难受的缩着。
脚下不时有家畜哼哼唧唧的跑过,很快就把瑞克一身干净衣服蹭成了煤灰sè。
小心躲避,还是踩中几次大奖。靴子深陷入热腾湿软的膏状物中,隔着靴壁,瑞克脚踝能感到膏状物传来的温湿。
直到临近铜板城郊区,周围那些牲畜才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空气好似也轻松不少,没了那股让人无法形容的怪味儿。
廉价短毛刷用力擦着短靴,很快就把那些变干变硬的附着物刷了下去。价格降低一半,随手递给旁边一名早就等候的佃户,瑞克扭了扭双脚,再次踏上了商道。
高大笔直的苍劲梧桐,好似士兵一样守卫着铜板城近区。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地上凝成一块块硬面包似得光斑。专门放牧在梧桐树上的知更鸟,叽叽喳喳着夏末的凉意。
微风拂过,凉凉的空气带走一身烦闷和燥意。
随着铜板城高大轮廓渐渐在视野中出现,人群越发密集和拥挤。眼看着就要到年庆了,大家都在努力赚钱,想要过个舒心年。
进城依然充满了广告语和条幅,商家就像被注shè了超量chūn药,疯狂的宣传语好似轰炸机一样鼓噪着众人耳膜。
站在城门口的告示栏前,瑞克望着密密麻麻的商业广告和极少量的城主通知,微微眯起了眼瞳。
整个告示栏zhōng yāng位置,平常都挤满了广告条幅和宣传画。甚至有时候恶意竞争者,还会把自家广告覆盖在别人广告上,形成一种恶xìng的“堆叠”现象。
但此时,这块使用了很多年的告示栏上,zhōng yāng位置被一张大红sè通缉令占据着。
大红sè极为醒目,又占据着最好位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上面的通缉内容。
各种借口,各种谴责和莫须有的罪名后,一名身材清瘦,模样俊俏的青年成为了本年度通缉赏金的桂冠获得者。
通缉令旁边,站着两名身穿城主内卫服饰的稳重中年,正发放通缉犯的头像和介绍。
资料一入手,瑞克眉梢不经意的挑了挑。纸张质量过硬,上面描绘的头像惟妙惟肖。甚至瑞克神情中的淡然和冷漠,也被一丝不差的描绘出来。
“本犯极度凶残,极度暴力,极度具有攻击xìng...”
三个铿锵有力的‘极度’作为开头语,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紧张和危机感。
在两名中年内卫钩子一样的目光下,瑞克笑了笑,仔细把那张通缉自己的画像和资料收进怀中。
走进城门,婉拒大量热情的推销人员,登记完毕后,瑞克走向一处偏僻小巷。
脚掌感受着地面起伏的凹凸感,sè彩艳丽的商业大道,渐渐过度到了一种冷灰sè的偏僻街区中。
瑞克指肚不断摩挲着怀中的通缉令,舌尖抿过唇瓣,眉宇间透着一抹隐隐的不解。
上次战斗,瑞克确实杀死了两名二阶强者,还重创一人。按说这种实力,足够城主府挤出一丝善意了。
那自己怎会被通缉?不合理啊?
能把铜板城治理的仅仅有条,各方势力安然不动,瑞克不相信现任城主是个不知轻重的疯子。
斩杀两名二阶强者,足够让任何人对瑞克充满敬畏,甚至拉拢的对象,怎么会被通缉呢?瑞克搅动着脑汁,深呼吸几次,把烦闷和燥意驱赶出身体。
慢慢理着思路,瑞克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如果说能撼动瑞克的变数,好像就只有那名逃出去的二阶巫师了...
综合一下对方的来历,一个名字呼之yù出。
“巫盟!”
想到这里,瑞克的思路戈然而止,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作为“好再来”商业大联盟最大的巫师集散地,巫盟不但充满了zì yóu和商业氛围,还勇于破除古老祖训,接纳任何国家和民族有天赋的年轻巫师。
在深渊传承中,只有有限的关于主物质位面的介绍,其中就包括巫盟。字句不多,但字里行间的那种忌惮,很容易让人读出来。
如果这件事有了巫盟干预,那么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
熟悉的粉红小巷中,一名身材清瘦的青年,缓步走在充满脂粉香味儿的道路上。
一些勤奋早起的年轻姑娘,神情淡然的望着瑞克走过。眼角那抹轻视和讥笑,就像在看一名过街的乡下佃户。
没了俊俏外表,衣着普通的瑞克,连这些花巷中的女人都不愿多看一眼。如果她们知道,眼前这名被自己嘲笑的青年,是被城主府缉拿的头号通缉犯,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走出粉红小巷,瑞克放开视野,望着距离几百远的那座建筑,神情微动,停下脚步。
往rì门可罗雀的古董店外,此时却出现了几名神情紧绷,动作缓沉有力的陌生面孔。
他们或小贩一样贩卖着东西,或路人一样反复走动..
脚步微微迟疑,还是再次迈了出去。
刚接近古董店,瑞克就感到几道宛若实质的目光,好似钢刃一样刮在身上。
好似扫描仪一样,反复在瑞克身上,特别是脸部来回打量片刻,几道视线才缓缓退去。
敲门半晌,安丽夫人一脸憔悴的面容,出现在瑞克眼前:“你..你找谁?”安丽神情疲惫,眉宇间凝着几许担忧。
瑞克眼角微挑,压低声音说道:“瑞克先生有话带给你们。”
低沉声音仿若一个炸雷在安丽心中响起,愣愣望着瑞克那平凡普通的面孔,安丽呼吸一下急促起来:“那通缉..你是瑞克先生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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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两清了
心脏就像跳到了嗓子眼儿,喉肌不断挤压着气管,让安丽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眼眶周围的肌肉抽动着,五官恐慌的缩在一起,好看的眼瞳就像没了光彩的玻璃珠,闪烁着惧怕和无助。
安丽夫人的反应,并未打断瑞克的低沉声调:“我想见见莉莉丝,这是瑞克先生吩咐的。”不容拒绝的声线就像在命令,安丽抿着唇瓣,任由舌面抵着上颚,颤巍巍的走在前面带路。
大厅少了几样摆设,越发显得萧条破败。走在前面的安丽夫人,影子被挤进大厅的阳光拉长,颤抖的双肩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只哭泣的幽灵。
拐过大厅进入内院,视野微微放开,就瞧见了缩在内厅角落中的莉莉丝。
散乱的头发干草一样,失去了光泽和活力。蜷缩着身体,用力抱紧双膝,莉莉丝只漏出两颗暗淡无神的眸子,愣愣望着地面出神。
伴随着脚步声,莉莉丝目光渐渐汇聚,偏头望了一眼瑞克,重新缩回膝盖中。
瑞克目光微微温和,平静声线在小院中响起:“瑞克先生让我问问你们,愿不愿跟他走?”
莉莉丝就像被激活的劣质玩具,猛得动了动身子,从地上一下弹了起来:“你..你有瑞克的消息?”声线就像生锈的车轴,嘶哑干涸。
望着莉莉丝起满燎泡的嘴唇,瑞克沉默的点点头。
莉莉丝兴奋的眸子,在接触到母亲用力摇动的目光时,就像被浇了冷水的柴火堆儿,一下熄灭了。
伴随着兴奋离去,莉莉丝的记忆就像开闸的堤坝一样泄了出来。日思夜想着心上人,但等来的却是全城通缉和来自城主府的盘问审讯。
母亲和自己就像无助的羔羊一样,被榨干着已知的所有讯息。等到从审讯室出来,母女两人几乎都瘦了一圈。
沉闷压抑的审讯室,让两人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回眸望去,除了担惊受怕和无助,再无其他。
莉莉丝不是爱幻想的天真大小姐,她善良温柔,但并不痴傻。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莉莉丝不得不面对和承认,自己根本没有跟着瑞克离开的勇气。
胸口就像塞满了棉花,让莉莉丝喘不上气来。
五官往中心点缩动着,神情充满痛苦和挣扎。
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坚定的抱住了莉莉丝,就像被救出的溺水人员,重新恢复了呼吸的权利:“妈妈!”
安丽夫人抱着女儿,声音中的坚决在小院回荡:“我们不跟着他离开,而且希望以后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
说着,安丽摸出一张二百银塔勒的汇票,塞进瑞克手中:“把这个给他,我们两清了!”
银塔勒汇票的纸张一向是瑞克最喜欢的触感,但今天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涩感。
抿了下唇瓣,瑞克目光中的温柔渐渐消失,声线也冷了下来:“好,我会准确传达你们的想法。”收起银塔勒汇票,冲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古董店,再次被人扫描仪一样打量一遍,瑞克神情平静的离开了这里。
后面的城主府密探,跟了好几条街才被甩掉。
莉莉丝母女尚且如此,科菲和科黛儿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去了一趟尼雅家,留下一些东西,与尼雅深刻交谈了两小时后,瑞克离开。
老韦德,塔拉,雷德和蕾丝姐弟,还有小胖,他们都被安排在铜板城郊区的一处旅店中。没了后顾之忧,瑞克马不停蹄的往大麻头住处赶去。
............
一天后的清晨,一队人马驰骋在商道上,快速往大雪山接近。
身后是不断远离的商贩咒骂声,剧烈颠簸的身体,考验着关节之间的协调能力。
大麻头感觉内脏就像被装进了搅拌机中一样,发出阵阵抗议和呻吟。
舌头被灌入的冷风不断带走热量和湿度,唾液在嘴腔中渐渐冷凝粘稠,“啐!”吐掉嘴腔中的唾液,越发干燥的舌头紧紧黏在牙齿上,就像一滩烂肉不愿动弹。
肚子喝饱了凉风,胃袋和肠道不断分泌着体液,尽量减少这些凉风对身体的伤害。
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火辣辣的双腿得到片刻休息,大麻头望着旁边神色平静的青年,心中不禁微微岔怒。
昨天这名青年突然找上冰河帮驻地,大麻头被对方一番蛊惑,加上他答应本人也跟着一起来,大麻头被对方带来的消息打动了。
冰河帮看着威风凛凛,其实已到头了。
周围是更大更正规的黑帮势力,他们能发展到如此规模,完全是因那些大鳄和黑帮懒得理会这种乡下组织。
想要进一步扩大影响和发展帮派,他必须有大量资金和人脉。铜板城中同样有官方默许的黑势力,就算挤不进铜板城,周围那些富乡大镇,也足够冰河帮吃香喝辣了。
冷风刮得气管生疼,砸了砸硬涩难受的嘴巴,大麻头压着头对旁边向导问道:“还有多远?”声音被风吹散,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向导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户,紧绷着表情,尽量不把厌恶的神色表现出来:“还有半小时路程,就快到了。”
不同于大麻头的难看脸色,猎户脸色正常,呼吸平稳,身体就像弹簧一样随着马背颠簸起伏。四肢放松,关节就像准确的机器一样,与颠簸马背互相配合着,减少不必要的震动和摩擦。
大麻头厌烦的晃了晃有些略大的脑壳儿,用力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
温度就像过夜后的站街女,渐渐冷了下来。
一个小时前,队伍就离开了商道,走上了这条猎户们通用的山间小路。
马匹被几名留守人员看着,足足带了大半班底的大麻头,正拐着双腿艰难走着。
几个小时的马背经历,让大麻头双腿进行了一次极端的破皮运动。大腿内侧胀热不已,小腿也有些血脉不顺,踩在地上麻麻的。
“不行了,休息一下!”
大麻头扔掉身上装备,一屁股坐在路旁石块上,叉着双腿大喊道。
209. 过山腰
猎户灌了口水,把它在嘴腔中含了一会儿,微微带着一丝热度的清水才被咽了下去。
常年打猎,让这名两鬓斑白的年长猎户有种沉稳冷静的气质。双手关节上的老茧,就像勋章一样彰显着他丰富的经验。
风吹rì晒的粗糙皮肤,就像涂了一层保护sè一样,让他很容易隐藏在灌木草丛中。
从他额角褶皱中残留的暗绿迷彩,瑞克能感到猎户对这次带路之行很不满。
但霸道张狂的冰河帮,显然不会在意一名猎户的心情。
“看你气质不错,怎么跟这些人渣走在一起?”老猎户坐的笔直,挺拔的脊背就像他的xìng格一样不屈。
瑞克漱口,吐掉带有浓烈尘土味儿的唾液,舌头被清水滋润,舒服极了:“我只是带路,跟你一样。”笑了笑,瑞克善意的摸出一块细粮饼递给猎户。
老猎户不缺肉,从他依然健硕硬朗身体就能看出来,他很懂得养生之道。
接过饼子,老猎户同样分给瑞克一块自制肉干儿,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老猎户吃得很仔细,就像要把肉干儿和面饼中的营养都嚼出来一样,不浪费一分一毫。在野外,八分饱和保持体力,才是生存之道。
稍稍补充一下食物,在老猎户提议下,队伍再次出发了。
...............
烂泥一样斜靠在一棵枯树下,大麻头抹掉眼皮上的霜粒。灌入肺部的冷空气中,夹杂着大量冰尘,让肺泡难受的缩了缩。
脚踝下已失去知觉,只能隐隐感到脚趾上的麻痒。裹在厚厚绒毛手套中的双手也被冻得僵硬,双腿关节更透着一抹刺骨的凉意,让行走变得迟钝。
哈出来的白气很快就被寒风卷走,死寂无声的大雪山山腰,只能听见“嘎吱”缓沉的踩雪声。
搓了搓脸,手套上的冰凉让脸颊微微发热:“还有多远?你最好给我一个准确数字!”大麻头望着瑞克,声音隐隐有些不善。
瑞克当然不知道准确位置,他只能隐隐遁寻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儿,带领这支队伍前行。
“味道儿已越来越浓了,我们在不断接近。”瑞克目光坚定,声音平缓,给人一种非常确定的自信。
大麻头难受的抖落身上霜花,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瑞克被夹在队伍中间,随时有两名以上的冰河帮成员监视他。老猎户神sè平静,但眼眸中却闪烁着阵阵异sè。
长期在大雪山打猎,让猎户渐渐意识到了瑞克将要去什么地方。
大雪山就像一座宝藏,养育着至少三十名以上的雪地猎户。
不是没人想过霸占这处大雪山,但这里险恶特殊的地理环境,让大部分动歪脑筋的人都退缩了。
过了半山腰,就像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一样,大雪山的角度猛得陡峭起来。
半山腰下,经常能看到人类留下的痕迹。甚至一些经验丰富的普通猎户也会在这里徘徊。
但一旦超过半山腰,就像有一条明晃晃的分割线一样,整个环境顿时危险恶劣起来。
温度剧降,氧气稀薄,山路窄小滑溜。陡峭的山壁就像门户一样,阻挡着人类踏足。
“快过山腰了,休息一下吧。”
老猎户的建议很中肯,声音更透着一抹jǐng告。
大麻头放开视野,越过晃眼的炙白雪地,往那条几乎看不清痕迹的山路望去。
长期被踩踏,让山路光滑夯实。上面闪亮亮仿若缎子一样的光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滑倒”和“摔跤”这些不太好的词汇。
压实的积雪和冻结起来的冰水,让这条山路顽强的存在着。但那明晃晃的滑溜光泽,实在让人升不起攀登的yù望。
即使攀登过无数次了,但每次看到这条紧窄光滑的山路,老猎户牙根总会隐隐泛着一丝痛疼。
他在这条山路上摔下来三十二次,每次都是刻骨铭心,每次都要修养两月以上。
三十二次,足够把一个人正常人摔成傻子。但正是靠着这份毅力,老猎户愣是把家中几个儿女都送进了铜板城学习,生活也慢慢从拮据变得富裕。
想着家人,老猎户默默补充着体力。从瑞克言谈中,老猎户猜到了一个让人胆寒的地方。
“雪山无底洞”
无底洞在接近峰顶位置,常年不化的冰层和霜雪,让人类无法长时间待在那里。早年不少猎户,都去探查过无底洞,但没一个人回来过。
时间长了,那里就成了雪地猎人的禁地。
想到可能要进入那里,老猎户从未恐惧过的心脏,猛得抽了一下。
越想越是肯定,老猎户不得不悄悄走到瑞克身边,假装商讨前进路线,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无底洞?”声音很快被寒风吹散,同时把老猎户的心也吹凉了。
瑞克停止吃东西的动作,哈了口白气,皱眉低语道:“无底洞?在哪里?很危险吗?”
老猎户见瑞克不像做作,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简单介绍了一下无底洞的由来。
听闻里面葬送了很多猎户,瑞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sè:“目的地很可能是无底洞。”瑞克不想欺骗印象不错的老猎户,当即把猜测说了出来。
而且还有一点他没说,“魔鬼蜜酒”即将成熟,那浓稠的酒香会吸引周围大量生物前来抢夺。
听到瑞克亲口承认,老猎户反而平静下来。只是神sè动了动,并未气愤的破口大骂或诅咒什么。
常年猎户生涯,让他养成了冷静果敢的xìng格。胆大心细让老猎户收获颇丰的同时,对人心也自有一番认识。
冰河帮不是严密组织,瑞克如何加入这支队伍,早就被老猎户打听出来。对方敢只身带领冰河帮来这里寻宝,定有什么依仗。
想到这里,老猎户褶皱纵横的五官动了动,隐隐闪过一抹不舍。但多年的狩猎经验,很快就让他做出了正确选择。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只有活下去才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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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红沙皮纽扣
赤红底sè,亮红篆文,圆润饱满的触感中,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冷硬。
磨砂表面透着一丝jīng致和细腻,只有纽扣大小的体积,方便携带。
两颗红沙皮纽扣,一百银塔勒汇票。
这就是老猎户听从本能,送给瑞克的“买命钱”。
多年在死亡边缘打擦边球,让老猎户对危险有强烈的敏锐直觉。
那些软脚蟹一样的冰河帮成员,根本没被老猎户放在眼中。给他足够的箭矢和食物,他能把这些人带入大雪山活活耗死。
察觉到危险后,老猎户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综合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进行一番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跟着瑞克才有唯一活路。
所以他把身上全部财产,特别是那两颗珍贵的红沙皮纽扣送给瑞克,希望对方在危险时拉自己一把。
两颗红沙皮纽扣,是老猎户早年在大雪山冰层中发现的。那具几乎保存着生前全部体征的尸体上,只有这两颗沙皮纽扣还闪烁着几不可见的微弱光泽。
老猎户知道这是好东西,也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对两颗红沙皮纽扣的功能很好奇,就一直带在身上。后来更成了幸运符一样的东西,每次打猎都带着。每当度过灾厄活下来,都让他坚定了这是好东西的念头。
但这次非比寻常,“无底洞”不知吞噬了多少猎人的生命,老猎户为了最大程度的活下去,只能忍痛舍弃了这两颗陪伴他多年的幸运符。
收好东西,瑞克望着老猎户那苍劲笔直的脊背,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与大雪山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猎户,猎犬一样的敏锐直觉,让他孤注一掷,宁可损失大量财物,也决不放弃活下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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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冰凿子猛得扎入坚冰中,溅起几许尘屑。
掌心被震得生疼,震感一直传递到小臂肌肉才被化解。厚厚手套并未阻止寒冷带走温度,僵硬的动了动指关节,瑞克哈出一口大大的白气,嘴腔中的舌头能感到霜粒硬冷的黏附在表面,不断带走身体中的热量。
眼眉挂满雪霜,眼皮被冻得迟钝硬直,下面覆盖的晶状体难受的眯着。
冰凿几乎无法扎入坚冰中,明明只有三四十度的坡度,众人却要趴伏着前行。
光滑溜溜的表面,根本不受力,稍大意就会像滚地葫芦一样滑下去。
队伍早变成了星星点点密布四周,大麻头好似监工一样在山路下又跳又骂,寒风都不能掩盖他声线中的愤怒。
“该死的,你们都是软脚虾吗?没吃早饭吗?爬快一点儿!!”
灌了几口寒风,大麻头缩着身子躲到临时帐篷中,好似鸡崽一样死死霸占着火堆旁边最暖和的位置。
吸入肺部的空气有了一丝暖意,僵硬手指和关节也渐渐暖和过来。脚趾更痒了,耳朵也有些发痒。
大麻头有些后悔,要不是瑞克此时也在第一线攀爬着,大麻头肯定会用自己发明的刑罚,让这名敢于欺骗麻头老爷的家伙尝尝厉害。
小铁锅中滚着热水,几根硬邦邦肉条儿在水中翻腾,散发出让人生津的肉香儿。
随着温度不断升高,肉条儿渐渐变软,浸入肉中的各种调料味儿,慢慢汇成了一锅热肉汤。
瓷碗一捞,几根不多的肉条就到了大麻头碗中。剩余几名帮众赶紧捡着干货肉末狠狠喝了起来。
滚烫肉汤入嘴,缩成一团的舌头顿时恢复活力。被煮透的里脊肉条轻松的在唇齿间翻滚,舌头舔动着熟悉味道儿,美得大麻头露出一副享受表情。
热汤入肚儿就像一股暖流,快速驱赶着四肢寒意。舒畅的抖了抖脸肌,伴随着帐篷中温度升高,大麻头一直有些僵化的脑袋也跟着活络起来。
“这小子有问题啊!”脑子一活络,大麻头那不多的脑汁就开始了转动。细细回味儿一下瑞克表现,和当初蛊惑自己的话,大麻头略大的脑袋陀螺一样晃动着,陷入了沉思。
“大哥!爬上去了!!”
帐篷突然被掀开,一阵冷冽的寒风一下卷走了帐篷中刚聚集起来的热乎劲儿。一名浑身落满冰霜,脸sè大喜的小弟邀功似得跑了进来。
大麻头被冷风一吹,刚有些活络的脑袋一下失去冷静,扬手就把手中汤碗砸了出去:“去你妈的!没看到老子在喝汤吗?”
一碗热汤砸在身上,小弟根本感觉不到烫一样傻呵呵笑了笑,赶紧又退了出去。
大麻头也不想了,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呼呼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大麻头五官难受的缩着,艰难展开视线,望向那根垂在地上的粗麻绳。
环境恶劣,山路陡峭湿滑。为了方便攀爬,大麻头让别人先爬上去,然后用绳索把自己吊上去。
...................
坐了五六次升降机,大麻头揉着腰肋间的骨头,脸sè很难看。
起初还没感觉,但几次长时间束勒后,大麻头双腿僵化,胸肋间一碰就疼,不用掀开衣服就知道肯定青肿,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大雪山的天气就像女人脸蛋一样,说变就变。额头用力抵在一起,众人面向朝里围成一圈,大麻头就像珍稀动物一样躲在人墙后,任凭突然降临的暴风雪肆虐。
冰渣砸在脸上生疼,割出不少细细伤口,很快就被寒风冻结成冷红sè血痕。
吸入体内的寒气,不断刺激着气管和肺部,舌头难受的缩在嘴腔深处,艰难抵御着寒风侵袭。
站在老猎户身边,瑞克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但缝隙里依然有尖刀一样的凛冽寒风嗖嗖的钻进来。瑞克脸肌扭了扭,把冻结在脸上的薄冰层挤破,露出下面紫红sè的抽搐皮肤。
后背几乎失去知觉,不断侵袭着内脏的寒意,让瑞克表情yīn沉的好似锅底灰。
旁边几乎僵直的老猎户突然动了动表情,那根与瑞克搅在一起的手指用力攥了攥对方。
瑞克艰难偏头,用几乎与眼皮冻结在一起的晶状体望了一眼老猎户,对方青紫sè的嘴唇开阖几下,在呼啸暴风雪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隐约能看出嘴型,圆睁的眼珠透着一抹惊恐,说得好像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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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有熊!!
“有熊!!”
扯开的嗓子就像被挤爆的水管,瞬间拔高的音量甚至盖过了暴风雪,让每个人都听见了他的喊叫。
凛冽寒风中,一座庞然大物不惧风雪侵袭,迈着坚定步伐往这边走来。
覆盖着暖湿绒毛的鼻端嗅了嗅,从低于零度的暴风雪中,这只体型巨大的雪熊闻到了一股食物味道儿。
眼膜保护的眼珠,忽的迸发出食肉动物特有凶芒,粗壮四肢猛地跑动起来。从加速到跑动,这只雪熊只用了两秒钟。
四肢深陷积雪中,厚厚体毛阻挡着温度流失,坚韧的圆竖形肌肉,带动着一吨多的身体。外翻出嘴唇的獠牙裹满薄冰,闪动着名为“饥饿”的光泽。
隐藏在厚厚肉垫中的利爪,即使缩着也给人一种刀刃般的锋锐感。
腥臭嘴腔中流着透明诞水,哈出来的白气让暴风雪都微微停滞了一瞬。
此时此刻,谁也不能阻止这头野兽,它必须用饱含脂肪的血肉,满足泛酸的胃袋。直到填补满每一寸空间,才能让它眼中的凶芒淡去。
瑞克转动僵硬的颈肉,视网膜上只能印出一道庞大白影疯狂冲向众人。
暴风雪丝毫没减弱雪熊速度,当众人迟钝的反应过来,雪熊庞大身躯已来到几米远位置。
两根跑动中的前腿一撑,重心上扬。雪熊就像一面白色墙壁,猛得直立而起。
瑞克能清晰看到雪熊紧绷夯实的扁阔形腹肌,肩胛肌带动手臂扬起。肉垫中钢刃一样的利爪,弹簧一样刺了出来。
闪亮利爪粗犷结实。微微泛着弧光。手臂猛得下压,利爪划破空气。甚至连暴风雪都割开一片空白。
利爪首先接触一名冰河帮成员,就像切在黄油上一样,甚至不曾停顿的划过这名成年男人。
伤口顿了顿,旋即就像爆开的水管,喷射出大片冒着热气的血浆。暗黄色的结缔组织暴露在空气中,割断的青色大肠和内脏,飙着颜色鲜艳的体液,片刻后就把这人周边雪地染成了一副抽象艺术。
鲜血刺激着雪熊,两根后腿用力一压地面。狠狠前扑而出,把那名肠穿肚烂的冰河帮成员一下搂在怀中。
早已饥渴难耐的熊嘴,猛得扎进对方胸口,就像啃排骨一样狠狠嚼了起来。
“嘎嘣,撕拉..”
雪熊的进食比较凶残,嘴巴就像绞肉机一样,快速把身体最肥嫩的脂肪层吞下肚子。粗宽食道不断滚动着,大量还在痉挛的内脏和肉块被囫囵咽下,抖动的尸体很快就被掏空。
扔掉这具尸体。挥动爪子再次攻向旁边一人。
雪熊的动物本能让他首先满足了胃袋,这就给了众人反应时间。
身体就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迟钝僵硬,老猎人徒劳的呼喊,很快就被暴风雪吹散!
“别跑!跑不掉的!..”
老猎人明白。面对凶蛮雪熊,杀死对方是唯一活路,逃跑只能成为它餐桌上的一道甜点。
“救命啊!快跑啊!!”
“躲开!别挡着!!”
僵硬身体就像被注入了超量兴奋剂。过膝积雪再也无法阻止这些忙着逃命的冰河帮成员。
“啊!!咕~!咕~!..”
身后的惨叫和咕咕冒血声,更是刺激着众人鼓膜。恨不得双手都用上。
大麻头的喝骂和威胁,再没了一丝威力。甚至一名红眼的帮派成员狠狠给了他一拳,摔倒在地的大麻头很快成为了雪熊第三个目标。
暴风雪呼啸着,至少三十人的队伍一下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不到五人。
老猎人,瑞克,大麻头,还有两名死忠的冰河帮成员。
雪熊望着紧紧凑在一起的五人,表情首次出现迟疑。在它有限的记忆里,面对自己不逃跑的生物,都能伤害到自己。
遁寻着记忆,雪熊仰头冲几人咆哮一声,往一名跑得最快的人影追了过去。
大麻头面部肌肉惊喜的抽动着,声音中的喜意即使暴风雪都无法掩盖:“它怎么走了?是不是不吃我们了?”
回头一瞧,老猎户正把武器上面的碎冰磕掉,拔出一把精致锋利的短剑。瑞克则从怀中摸出一把劲弩,快速给弩弓上弦,一根纯铁弩箭用力压了进去。
两人的阴沉表情,就像选美比赛的评委一样,弄哭了大麻头。
“你们..你们他妈的倒是说话啊?!”
不可抑制的恐惧,紧紧勒住大麻头的气管。污浊的眼泪和鼻涕,快速被暴风雪取走热量,变成了黏在脸上的几道沟渠。
双腿上的肌肉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不自然的颤着。被巨大恐惧压迫的膀胱,更不断传来阵阵难忍的憋胀感。
五官被脸肌挤压着往中间扭动,上下两片丑陋嘴唇,好像洞开的城门一样,露出充血牙龈和斑黄歪斜的大牙。
大麻头手中抓着武器,眼瞳的焦距却在不断放大,他崩溃了。他只是一名小小冰河帮老大,不是职业军人。他甚至都没杀过人,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在自己爷爷的葬礼上。
“嗷~!嗷~!..”
雪熊凄惨的嚎叫,划破了暴风雪的肆虐。
瑞克眼神微凛,把劲弩端在胸口,遥遥指向雪熊惨叫的方向。
惨叫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让人心悸的震动和扑腾声,仿若交响乐一样不断响起。
直到几人快被暴风雪冻结在原地,雪熊的惨嚎才渐渐淡去,只能隐约听到低沉的进食声。
老猎户压低身体,几乎把自己埋在雪中,使劲拽了拽瑞克。
两人目光相遇,默契的点点头,同时伏低身子,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还没移出几米,周围暴风雪中突然多了一种浓烈到让人呕吐的异味儿。
对面低沉的进食声,好似也被突然出现的异味儿惊住,稍稍犹豫,进食声消失,轻缓的震动传来。
瑞克和老猎户惊讶的对视一眼,猎杀了雪熊的存在居然退却?
没等两人想出原因,暴风雪中突然多了很多声音。
“呀呦~!呀呦~!”的吵嚷声,沉闷的棍棒敲击声,凌乱散漫的踩雪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