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绞刑和安东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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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谁都知道埃米利家族,是努马王的后裔,我问你这东西从何而来的。”
“是个移民罗德岛的罗马骑士,名叫鲍里斯的遗物,辗转被我得到,希望您有时间给把它转送给埃米利家族的人,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鲍里斯本人是怎么死的?”
卡拉比斯奇怪地看了李希莉娅一眼,他把头盔边沿的铆钉和扣子用皮带串起来,戴在自己脑袋上,交待了句“他是被米特拉达梯的军队杀死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然后便立正顿脚,向贞女首席祭司伸手敬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去了。
清脆的顿脚声,一直在回荡着。
走出神庙的卡拉比斯,被树荫里走出来,波蒂和帕鲁玛牵着手,“原谅我,我也许会耽误亲眼看到小利奥的出世的快乐时光。”他亲着妻子的手背,说到。
“你现在是伊特鲁尼亚的公民,前途远大,小狮子是个很强壮的家伙,也许等你出征回来,你的力气没办法把他举过头顶了。”波蒂也笑着说。
“开什么玩笑,那样还能叫孩子的父亲吗?”卡拉比斯慢慢地与波蒂松开了手,而后亲吻了帕鲁玛,“照顾好你的养母。”
“你会抢回那个被盗走的鹰旗吗?父亲。你会成为罗马城的战斗英雄吗?”帕鲁玛抬着头,问到。
“我只愿意成为你和波蒂的英雄。”
然后。卡拉比斯伸开双手,与前来送别的米卢、波普、塔古斯等人的妻子、女儿。范伦玎娜母女挨个拥抱亲吻,“对不起,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花钱雇妓女进入你们丈夫的营帐了,一定会的,否则他们会不停地埋怨。”引来了阵阵笑声。
“我必须提醒你,快到西塞罗规定的时间了。”全身戎装,戴着插着羽毛科林斯头盔的资深百夫长米卢,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指了指街口的日晷,说到。
约一个小时后,臭名昭著的莫蒙坦监狱前,所有的新兵们,都按照各自的百人队,站在了狱门前,周围的院墙和骑楼屋顶上,则都坐满了罗马的民众。
圆拱洞的铁栅栏被几个兵士打开后,西塞罗身着紫边长袍。在聂鲁达、克劳狄以及一群束棒扈从的伴随下,缓缓走出,而后环视了下所有的新兵与民众,说到:“如果你们要问我。连图鲁斯等五人现在如何了,是生还是死。我只能回答你们——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而且活到了头。并且他们永远不会拿起匕首或火把,危害罗慕路斯之城的安全。”
“活到了头”。是西塞罗避讳的说法,他尽量不愿对被绞死的人。用“处死”这个词语。
整个场面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坐在屋顶上的男市民,突然举着拳头欢呼到:“西塞罗,罗马的救星,他是国父,是国父!”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不管是兵士,还是民众,都认为就是西塞罗,把他们与共和国,从一场阴谋浩劫的深渊边缘拯救了过来,很快“国父”的喊声,震彻了方圆数里的地域,更有许多市民挥舞着西塞罗《反喀提林》的抄写稿,热泪盈眶,互相拥抱。
“群氓......”新兵队伍的第二列,某个百人队里,遮挡在头盔帽檐下的卡拉比斯的眼睛,冷冷地斜视了周围一圈,小声说道。
西塞罗趁热打铁:“但是喀提林和他的党羽,还在伊特鲁尼亚为非作歹,时刻威胁着罗马,想想吧,我们的疆域从世界的那头,延伸到那头,太阳从我们的国土升起,又在国土的另一边降下,现在居然还有那么群心怀歹念的家伙,要和罗马讨价还价。我能答复他们的,只有罗马的斗剑,让武器和他们谈谈吧!”随后他的手,朝着新兵们一指,“而你们,共和国的战士和孩子,按照几百年的传统,在出征前元老院应该授予你们光荣的标志——鹰旗,但这次没有了,不是我不愿意增加你们的荣耀,而是马略当年歼灭辛布里人的鹰旗,被卑劣的喀提林盗走了,去伊特鲁尼亚吧,踩着叛党的尸体,而后对他们说——后悔的一方,是你们!让他们全变为尸体吧,因为这些坏蛋太多了,罗马的监狱根本装不下。然后取回鹰旗,堂堂正正地把它放回战神庙当中。”
受到如此鼓舞,新兵和民众的情绪很快达到了炽热,高呼着杀到伊特鲁尼亚,踩平费苏莱城的口号。这时,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名贵妇和两名贵族青年,其中贵妇嚎啕着,跪在了西塞罗的脚下,拉住了他的衣角,“执政官阁下,我是已死的犯人叙拉.高乃留斯.连图鲁斯的遗孀,请求您发扬一位贵族的美德,答应我的请求,不要让我死去的丈夫蒙罪暴尸广场,让我和我的儿子,马可.安东尼,能给他个体面的葬礼。”
西塞罗很冷淡地扶起了对方,“茱莉雅,哦,茱莉雅,高贵美德兼备的女人,我针对的并非是您丈夫本身,而是他的罪行——您必须知道,他在被套上囚服那一刻,居然还说根据西比尔的预言,罗马会出现第三个名为高乃留斯的君王——天啊,朱庇特在上,君王这个词汇从一名罗马人的嘴里冒出来,是多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他必须因此陈尸大广场,以儆效尤。”
突然,西塞罗旁边的克劳狄拔剑,火光交错,挡下了那贵妇身边一名高大青年对西塞罗的刺击,克劳狄大喊道:“这样的行为可不好,马可.安东尼!”一阵骚动,被西塞罗训话的兵士们也纷纷拔出了斗剑,等待着被刺击者的命令。
“难道这个阿尔皮诺城的乡巴佬,罗马城的寓居者,对我继父这样的贵族伤害得还不够嘛!用绞刑剥夺他的生命也就算了,还要侮辱他的尸体,西塞罗,我要用剑,把你那蛊惑人心传播言毒的舌头给生生割下来,也把它悬挂在大广场上。”茱莉雅的儿子,高大的安东尼对着西塞罗,吼叫道,他旁边陪同的瘦小青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部,迅速将他的短剑给缴下,“马可,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克劳狄抓住机会,上前用剑柄,将安东尼推出了安全距离之外,而后对那瘦小青年说:“多谢你对马可的制止,库里奥,你不愧是这鲁莽家伙的最好朋友,也是他的大脑。”
被克劳狄、库里奥两人控制住的安东尼,依然无法冷静下来,他带着悲伤的声调,挤着坚挺的鹰钩鼻子,粗壮的脖子上渗着红色,大喊大叫,“西塞罗,最伟大的演说家,罗马的执政官,你执政这一年最大的政绩,就是收获了我对你的仇恨,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未完待续。。)
第15章 痛风(上)
“来看看吧,那吞没一切的岁月留下的废墟,罗马,这便是她的坟墓,如此悲凄。”——18世纪英国诗人蒲波,在罗马城遗迹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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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也有些气恼的西塞罗,摆摆手,几名扈从立刻将哭泣的茱莉雅架开,然后抖了下衣襟,对库里奥喊到:“你应该管管你的女友!”西塞罗的这句话很阴毒,因为罗马城的街头巷尾,都疯传库里奥和安东尼的同性间的亲昵关系,还有人绘声绘色,说两人私下相会时,安东尼还会穿上艳丽的女装取悦库里奥。
这当儿,周围民众也激动起来,他们不愿意新封的国父受到这几个不知好歹的“黄金青年”的伤害,就嚷嚷着围了过来,米卢等百夫长嘟嘟嘟地吹响了口哨,带着新兵,组成盾墙,又将民众往外推搡,希图恢复秩序。
“够了,安东尼,今天我宽宏大量,不会追究你今天的行为,但是你还是要受到相应的惩处,罗马的军队会在三年里拒绝你的服役,显然这次也是一样,你应该学学你的好朋友克劳狄,虽然你们仨一起号称‘宴会三舞王’,但这次出征归来,他会成为平民护民官,而你三年后再去谋个军事护民官的职位吧!”西塞罗扔下这句话后,就准备离开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西塞罗,为了验证巫女西比尔的预言。我会继承继父高乃留斯的氏名,我也要成为罗马第三个的君王。到那时我暴虐的怒火,第一个就把你给烧死。”被人架住的安东尼。冲着西塞罗的背影示威道。
西塞罗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竖起手指说,“高乃留斯的氏名?是的是的,我准备把这个氏名,授予夺回马略鹰旗的战斗英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个奴隶,安东尼你就和他去竞争长满荆刺和垃圾的王座吧,我们罗马人对这种东西弃如敝履。”他对安东尼的语气极其轻蔑。就像看着一个在玩球游戏里落败的五岁小孩般。
那边的马可.安东尼怒火滔天,这边一个东方人样貌的掌秤官,却把双方的对话听得十分仔细,“这次,我是不是也得搞个氏名什么的?以后有点贵族范儿。”
大校场上,两个城市军团的军力举行完拔除仪式后,誓师出征。掌旗官举着葡萄手杖和营旗走在队伍的前面,但让所有兵士都不安的是,主帅也是次席执政官聂鲁达。从出兵一开始就病倒了,据他自己说,是海鲜吃多了,患了痛风的毛病。哼哼唧唧地躺在四面兵士抬得担架上,行走在队伍的中间,好让所有的官兵都能看到他的痛楚。
别人不了解。卡拉比斯可是心里透亮的,西塞罗也是个狐狸。他和聂鲁达早已达成协议了:西塞罗不追究聂鲁达之前和喀提林密切关系,并安排他在执政官位子上退下来后。去富饶的马其顿行省当行政长官(总督);相对应的,聂鲁达在统帅军队时,必须实行的是“拖”字决,尽量拖到庞培凯旋,这聂鲁达怕是太入戏了,不但“拖”字当头,还装起了病来。
所以,现在第二城市军团行军的实际指挥,是副将克劳狄担当,当然普通兵士不了解西塞罗和聂鲁达间的交易,四起的流言都是这样说的,“聂鲁达碍于和敌人喀提林之前的亲密关系,故意装病,不愿意作战。”
一听到这种趋势,卡拉比斯心里更亮了——这流言,不是“职业选手”克劳狄散布的,才怪!
吱吱呀呀的青铜大牛车上,卡拉比斯和几名同僚坐在上面,四周都是二军团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招募来的兵士脚步搅起的烟尘,呛得他直咳嗽,米卢和塔古斯等百夫长们举着手杖,站在队列的侧面,军乐手则吹着喇叭,发出有节奏的音乐,约束兵士的脚步,“叫你抬左脚,跟着拍子来!”塔古斯用手杖狠狠打了一名新兵的脚踝,那新兵急忙生硬地同步跳了两跳,总算又和喇叭声保持一致了。结果他这一跳,又把前后的步伐给带乱了,只听到手杖的抽打声一下不绝于耳。
牛车后面,是跟着卡拉比斯队伍的“维苏亚先遣军”,大波的随军小贩、妓女、工匠,还有成群步伐整齐的家禽、山羊......
“哦,你是那个,在小亚的,对对对,还给我送过餐饭的,卡拉比斯,现在是我姐夫的门客,是吧。”营帐里,克劳狄看到前来拜会他的卡拉比斯,装作一番努力回想的模样,然后才绽放笑容,表示恍然大悟。
扈从把两个精美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克劳狄的桌子上,克劳狄低着眼睛,把袋子的绳扣拉开又合起,里面起码有值五千塞斯退斯的金子,抖了两抖,便放到了桌子下面,然后卡拉比斯旁边的人,又举着一副雕刻精美的铠甲,上面浮雕着鎏金的狮子,看起来不下于一万五千塞斯退斯。
“有何贵干,卡拉比斯?”克劳狄微笑着叉起了手指,问到。
傍晚,克劳狄径自走入了主帅聂鲁达的营帐,正在靠椅上吃着海鲜的聂鲁达,急忙把盘碟藏到了暗处,而后翘着腿继续哼唧起来,“我是来向您申请行军路线布置的,将军。”克劳狄笑着说,目光没有任何多余。
“追踪,继续追踪喀提林的部队就行。”——躺椅上的“野人”聂鲁达有气无力地说到。
“但刚才,一名忠于职守的掌秤官,向我汇报了军队的动态,兵士和百夫长充满了不稳定的情绪,他们需要您明朗清晰的指令。因为喀提林的军队,一直在伊特鲁尼亚和波河高卢的山区,牵着我们的鼻子打转,并假冒执政官的名义,在各处抢先募兵征粮,他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聂鲁达不快地说:“克劳狄年轻人,你得知道,我们带的两个军团装备是多么的差劲,很多兵士只有把斗剑,连盾牌和标枪都没有配齐,拿什么去和喀提林决战。”
克劳狄上前,在议事桌的沙盘上比划起来:“将军,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来自高卢的梅特拉将军三个正规军团的增援,他们装备和士气都很良好,现在驻屯皮凯努姆地区。而喀提林无论如何流窜,他只有三条道路可选——一,穿过列诺河谷去波伦亚;二,穿过费犹马尔博山口,去高卢;三,最后由阿尔诺河谷,去利古里亚(今热那亚)海湾。”
“继续说下去吧。”聂鲁达无奈地回答,他虽然想继续装病,但官兵的抱怨还是足以让他害怕。
“现在前两条道路,都得穿过皮凯努姆,喀提林无论如何不敢与梅特拉将军对决。所以,我判断,他下一步的路线,就是去利古里亚,那里人力密集、物产丰富,是他取得补给的好地方。”(未完待续。。)
第15章 痛风(中)
“你意思,是我们沿着阿尔诺河谷追击他?”
“不,不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用一支轻装的别动队,遮断他去利古里亚的道路。而后他就陷入了我方的合围了,我们会在皮凯努姆地区附近,彻底击败他!”克劳狄建议。
聂鲁达摸着肥胖的肚子想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没办法不辜负西塞罗和喀提林两位了,虽然这两位本身是死敌,但只要我能在半年后,安心去马其顿刮一年地皮,也就顾忌不到那么多了,于是他哼哼两声,“克劳狄,这些事务我批准了,你全权去办理,你得原谅一个迟暮的老者,他的腿居然不听使唤了。”
行完军礼退出的克劳狄,在营帐门口,看到了靠在木栅上的卡拉比斯,两人打着手势,会意事先的策划成功。
方才入账那些话语,完全是卡拉比斯抄在木板上,交给克劳狄,在主帅面前照章朗读的。
夜晚,集合的哨子响起,火把当中,克劳狄举着主帅的号牌,宣读着最新的命令,“我们现在需要个‘坎比根尼’(选锋军官),带领三个大队,执行一项光荣而秘密的任务。至于大军团本身,明天驻屯于该地,因为周围多是田庄和城镇,我们需要取得补给,共持续两天时间。”听到克劳狄的话语,队列里立刻传来了阵阵欢喜的唿哨声,所谓的“补给”,就是在田庄、城镇大发劫掠,而后再把战利品转手给随军的贩子,换来酒水、赌资和嫖资。
至于副将嘴里的那个“光荣而秘密的任务”。对不起。大家都在往后自动谦让。毫无疑问。最终这个任务,只有两个大队愿意去执行——第二城市军团的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资深百夫长,米卢.昆塔斯,你以前在西班牙服过役,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我觉得这个任务,你是最佳人选。”克劳狄神情严肃。而后将一面营旗,交付到米卢的手中。
“副将阁下,对着战神起誓,我愿誓死完成任务。但我需要军营里最好最轻便的装备。”米卢接过旗帜,要求到。
营区里,兵士们噪杂着,在穿戴着头盔,往身上套锁子帷,系着军鞋的搭扣,塔古斯来回踱步喊到:“我再重申一下。待到晨星沉落后的第一刻我们就出发,所有人检查好自己的装具。我特别要提醒带好几样东西——装着羊奶酪马萨饼的袋子,钱袋,十字镐、鹤嘴锄还有篮筐,以及两双备用的军鞋。马上,可没有什么牛车和骡车,跟随我们上路,万事都得靠自己了,菜鸟们。”
掌秤官也走了过来,对着所有人喊到,“这次任务,每人一百个大德拉克马,现在就装在你们的钱袋里,都用十字镐挑好了,别搞丢了,便宜你们身边的家伙。”阵营里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要知道让这帮家伙从命,卡拉比斯可是下了血本,他从军需那里弄来一部分钱,自己也掏了一部分,才总算安抚了这帮人的情绪,甘心去执行任务,而不是吵嚷着要跟其他友军一起去“取得补给”。
墨黑色的夜空下,启明星一闪闪,两个大队悄无声息地保持着静默,全副武装,登上了一处狭长的小道,在一名利古里亚土著牧民的向导下,朝着阿尔诺河谷的隘口处绕行而去。
次日,看到聂鲁达军团原地逗留,叛军喀提林与曼尼乌斯也在相隔八十个弗隆距离外驻屯了下来——现在双方都需要募兵、征粮与休整,既然你不追了,我也不走了。
但卡拉比斯的两个大队还在走着,时间就此赢得,那个收了八百塞斯退斯的利古里亚的牧民,很肯定地告诉他,从这条夹在海与山间的道路走去,能提前一到两天,抵达河谷的隘口处。
“你们这些废物,就只能在罗马的街头殴斗嘛,那就滚回你们的贫民窟去,继续当你们的渣滓和混混!你们连骡子和骟牛都不如,因为它们比足足你们多了两个蹄子!”所有的新兵,穿行在幽深湿冷的山道,盔甲和衣物上都浸满了沉重的汗水,背着全副的装具,一步一个脚印,还要忍受着十夫长与百夫长的叱骂,“就食,就食,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接着前面人的背袋吃!”听到这个命令,一手扛着十字镐,一手提着盾牌与标枪的兵士,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伸长脖子,从前面家伙的开口背袋里,直接衔出一块羊酪马萨,在嘴里嚼着,继续开步。
走在最前面的卡拉比斯,回头伸手送出几团马萨,给最前面的兵士就食,“这玩意儿可不合我的口味。”一名满脸汗水和潮水的兵士,说到。
“想喝酒的话,到隘口再说。”
结果,一天后,当所有兵士,走下一处长满伞松的山坡时,一股接近半死状态的疲劳让他们摇摇晃晃,再也无法保持队列与平衡,在山坡下的砂地上,扔下背包与十字镐,还有武器,开始忙不迭地脱下磨烂的鞋子,换上新的,并开始传递水壶起来。目的地到了,河谷的山、海与陆地的交汇处,阿尔诺河在此注入大海,而一个弯道转折,再往北走,就能进入利古里亚。
“歇息一个白日时刻(约一个半小时),给他们热水和酒喝,然后开工。”卡拉比斯交待了米卢和波普,然后自己也脱下头盔,抓着马萨就狼吞虎咽起来。时间到达后,米卢把锁子帷脱下,裸着强健的上半身,对着全军喊到:“把水壶里的热水倒在自己身上!”兵士们挨个起身,照做起来,“把潮冷的湿水全部都冲掉。”而后,米卢掏出一管橄榄油,往身上涂抹,“和你的伙伴互相涂抹,重点照顾后背、脖子和腋下,它既能防止暴晒,也能防止冻伤,这也就意味着,伙计们,我们马上直到深夜,都需要在这个地带,构筑坚整的堡垒!”
在那处隘道的后面,垒墙被构筑了起来,因为卡拉比斯只需要封锁山与河水入海口间的,约三个斯塔狄亚的距离的地带。所以波普主张的是,用最短的时间,弄出一道简易的封锁线。(未完待续。。)
第15章 痛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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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们砍伐下松木,把它们用铁钉互相铆接成高达七罗马尺半的篱笆的形状,再把底端用剑和工具削尖,深深插在松软的沙土里,用绳索互相密密地联靠一起,拉起了弯弯曲曲的防线。接着,兵士们挥舞镐、铁锹,在篱笆前挖出两道壕沟,引入了旁边的河水,再用篮筐装满泥土,运到篱笆的后面,沿着篱笆,堆成了个自高而下的斜坡——这样,篱笆后面实际上形成了个临时的台地,木桩上挂上了布幔、盾牌、标枪和松明,供守御兵士所用。卡拉比斯将部队分为三波,一波登台防御,一波在后面休整当作预备军力,还有一波最精选出来的老兵,由塔古斯带领,暗藏在一边的松林山坡之中。
“这可真是标准的封锁线了,连出击的门都留在了拐角。”米卢与卡拉比斯,站在土台上,扶着木桩说到。整个壁垒成一个个靠在一起的“凹”字形,而进出的门,就在一处侧边开着,敌人在正面是很难发现的。
卡拉比斯却始终有些惶惶不安,他搓着手,开始问起米卢——虽然被克劳狄原地逗留的行为迷惑,但喀提林应该不会停滞脚步太长时间,也许一天后,他的军队就会来到这个隘口。喀提林与曼尼乌斯,现在可是有两个足额军团,加上辅助和辎重的人马,大概不下于两万人,自己这一道封锁线,八百名新兵。能不能抵御得住。是个很大的问题。
“是不是要在后面。再修筑道复墙?”米卢建议。
看着土台和斜坡下平地上因为极度疲累而坐卧休息的兵士,卡拉比斯叹了口气,说不需要了,如果再来一道复墙,只怕兵士们再也没有气力应付即将来到的作战了。最终,卡拉比斯来了句,“现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喀提林真的走这条路。还有克劳狄能真的执行蹑尾的计划。”
“没关系,战争永远都是场神的博弈,只有寄希望于好运气了。不过,卡拉比斯,我觉得你对喀提林进军路线的分析,是不会错的,马尔斯和贝娄德会庇佑我们的。”米卢带着很肯定的语气,瞪大了浅蓝色的眼睛,说到。
海水来来回回,反复地折腾喧闹着。席卷着岸边的砂地,次日当他们晨起。按照必定的规则列队操练时,几名担任警备的兵士大喊道:“有情况了,有情况了!”卡拉比斯等将佐,立刻沿着斜坡跑上了栅栏台地,只见几弗隆外的一处山峦里,一棵挂着火舌旗的伞松,慢慢地倒下了——这是预先安排在彼处,监视隘道的尖兵发出的讯号,标志着敌人的先遣军队近在咫尺了!
“喂,下达命令吧!”几名百夫长都围在卡拉比斯的身边。
“竖起营旗来,一波人马在台地固守,一波出门列阵。”卡拉比斯把手一挥,喊到。
“嘟嘟嘟嘟。”雄壮的号角声想起,两个联队的兵士,迈着步伐,吹着喇叭,在壕沟与壁垒间的空地里列好了阵势。这时,喀提林的先遣部队,也出现在了卡拉比斯等人的视野里,一群背着椭圆盾牌的高卢雇佣骑兵,外加些轻装的散兵,看来是负责前卫斥候的角色。
带头的一名叛军百夫长,在马背上的表情,映入了卡拉比斯的眼帘,是种相当吃惊的模样——没想到穿越河谷,去利古里亚的道路竟然被聂鲁达的一支军队给截断了。而且,把守这个必经隘口的,居然有足足六个大队的兵力!
不怪这个百夫长判断失误,因为隔着壁垒他实在看不清对方究竟实际有多少兵力,但壁垒上确实招展着六面不同番号的大队营旗,这都是卡拉比斯预先借来的摆设。
“发射!”这时,台地上一架扭力弩砲猛然倾斜出一波碎石弹,叛军的斥候队立刻炸起了人马的嘶鸣,几个没持盾牌的家伙,被石头削去了身体的各个部位,绽放一团团绚丽的血雾,滚到在地上。“哦哦哦!”壁垒下两个联队的兵士,叫喊着用斗剑敲打着自己的盾牌,努力发出了很大的恐吓式的呐喊。
喀提林的斥候队,被吓得六神无主,集体转身,吆喝着坐骑,往后面跑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马上喀提林的大军,会不会来攻打?”
米卢看了看卡拉比斯,分析道:“如果克劳狄的队伍跟在他的身后,他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力求攻陷我们的壁垒,否则他的军队就会被封死在这个狭窄的隘道当中,前后被堵,遭到彻底歼灭的下场——所以,我估计——马上,喀提林与曼尼乌斯要么识趣地折返回去,取道皮凯努姆;要么,他们会派出最精锐的选锋部队,来攻打我们。”
大约半刻时间后,或者说,当马略曾经使用过的硕大无比的金色鹰旗,出现在卡拉比斯壁垒所有兵士的眼界里时,卡拉比斯的心中一拧巴:米卢的第二个判断,成为了事实。
鹰旗下,是身着紫色袍子与铠甲的喀提林与曼尼乌斯,还有足足几圈武装的奴仆与追随者,紧紧地护卫着这个罗马军团的权力象征物。至于后方的叛军,不值一提,都是些连铠甲和武器都没有,拿着铁棍、匕首与木矛的奴隶、自由民和异邦人,一大拨一大拨的,但纯粹是来充数的。
不过,让人胆寒的,是走在鹰旗前面的,整齐的五个联队方阵,前二后三,全是甲盾严整,挺着斗剑的军团兵士,远远依稀望去,很多人还胡茬花白——这,没错,绝对是伊特鲁尼亚复役来的前苏拉军队的老兵!
看来,喀提林确实投入了他军队的最宝贝的精锐,老兵。准备一鼓作气粉碎我的防御。
在碧蓝的海水,与天空的辉映下,“辛布里人”鹰旗的高贵的金色光芒格外摄人心魄,给对方以无形的压迫感,卡拉比斯的呼吸有些错乱起来,他也明显感到了,属下兵士心中的胆怯与困惑:对面这些家伙不管怎么说,虽然年龄大了,但都是在数十年的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经验和狠辣,绝不是我现在手下这帮菜鸟能望其项背的。
至于那六面营旗,骗骗吓吓对方也就算了,还没吓住喀提林这疯子,但自己人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吗?
但情况已不容卡拉比斯多想什么,鼓噪声响起,几列叛军方的轻装散兵,以不规则的队形,呐喊着冲了上来,达到一定距离,就在壕沟外抛射出手中的猎矛轻标枪。壁垒上,很多新兵沉不住气,根本不理会百夫长的训令,也呼呼啦啦地抛出了手中的标枪。两处的标枪,都十分散乱,在空中互相交叉坠落,很多反倒落在了站在壁垒下的卡拉比斯两个联队新兵的头上,整个队列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16章 坚守(上)
ps: 向大家汇报下,苏拉的书,24小时首订成绩是512,咔咔,苏拉感到很满足,谢谢大家了,还请继续支持。
“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兵士,你指望他到了战场上能做什么呢?”——西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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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发觉对方不稳定的瞬间,伊特鲁尼亚的老兵们动了起来,哨子极有节奏地,从联队到百人队,再到各个十人队,呜呜响着,“呼啦呼啦”,五个联队如同一个协调的人体般,行动起来,最前面的两个联队,立即变换成双列的宽大阵线,迅速朝壕沟逼近而来,伴随前后的散兵们,扛着简易的门板,就要在第一道壕沟处铺下来,供老兵踏过。
波普急忙命令,二架弩砲同时发射石弹,但双列的老兵,前面一列半跪平端,后面一列立起斜举,顿时组成双层的盾墙,把石弹给弹开了,然后便解散了盾墙,乘着弩砲换弹的间隙,继续前进——能团体协调沉着到这一步,不是标准的老家伙老骨头,又怎能做到呢?
轰得几声,散兵的几块长门板,架到了第一道壕沟上,溅起了点点水花,随后他们率先踏在上面窜过来,扛着其他的门板,在第二道壕沟上布设。老兵们也迅速变换队形,鱼贯而稳当地自门板上进入两道壕沟的中间狭窄地带,后继的三个联队。也气定神闲地做好了跟上来的准备。
但就在这时。壁垒突然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卡拉比斯与波普手下的兵士,突然抖下了栅栏后的毡布,另外四门事先就固定好角度、射程,扭满待发的弩砲,即“隐藏火力”闪亮登场,喀拉喀拉地发出了死亡的啸声,射出一排重型皮鲁姆标枪!
原来,叛军老兵们在战场的惯性思维。就是先结盾阵,抵御飞来的投掷类武器,而后再乘着对方换弹的机会,跃进逼近敌方,取得白刃战的机会。但卡拉比斯他们恰好利用了这种思维:先用两门没准头的弩砲射击,完了后,造成老兵们敌人正在换弹的思维定势,诱使他们抓住“时机”,立起了身子,冲到了两道壕沟的中间地带。
在这狭窄的地方。根本只要事先调整好射击诸元即可,无需任何瞄准。在弩砲射击的标枪前,老兵顿时被扎穿了一片,很多是两个人连在一起,被钉飞到后面壕沟的水里去,翻起了阵阵血色浪花,没被扎穿的人也懵了,举着盾牌,拥堵一起,呆在原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门立在明处的弩砲,也已换弹扭力完毕,又射出了第二波标枪......
但这两个先攻联队,毕竟是老兵组成的,虽然在猝不及防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但还是及时而冷静地做出了判断,百夫长吹响了锐利的哨声,他们没有后退,因为这时后退,反倒会遭到更严重的打击,而是一往无前地,准备直接涉水淌过第二道壕沟,只要和壁垒前的新兵开展贴身肉搏,那么这座壁垒封锁线,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
不过,当老兵们纷纷跳入水壕时,才发现这也是个死亡陷阱,水壕确实没多深,只漫到了人的膝盖或腰部,但底下却插满了铁刺倒钩、大铁钉、锋利的碎陶片,他们在水中的双脚被钉死,无法动弹,只能在水上颤抖,上下抽搐浮动,淹没在水下的下半身,咕噜噜地往上泛着深红色的宝贵物体。很多顽强的,硬是忍住惨酷的疼痛,挪动着身躯,希望越过水壕,爬上岸。
但防守方的四名百夫长,也吹响了哨子,新兵们用斗剑肉搏,可能不是很精通,但用标枪、用盾牌当墙来平推还是会的,他们列成横队迈步向前,几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老兵,还没站起湿漉漉的身躯,就又被活活地“推”回了水壕之中。
这时,壁垒高台上几十名精壮的年轻新兵,以前全是牧人出身的,一字排开,手中急速旋转着套索,而后将石块如雨般投出。六门弩砲也二四分开,丝毫没有间歇地对壕沟处倾泻着火力。
待到两个联队的叛军老兵的残部,被接应回出发点时,伤亡已然过半,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士气和状态遭到了削弱。
大鹰旗下的喀提林面色铁青,这些老兵可是他手头的王牌,最早这道封锁线他可没有放在眼里,但现在两道壕沟间,血肉模糊地陈尸其间的,全是他最精锐的追随者。壁垒上,敌方嘲弄和挑衅的呼喝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们在木栅后,嘻嘻哈哈,高高竖起各种用木板做的涂鸦速成作品,有他和她女儿的“春宫画面”,有他挥着一个铁假手跪在债主脚下“吹箫”的画面,而且还配上了文字,这些大头兵很多都是之前罗马街头的痞子出身,所画作品简洁明快,喜闻乐见,一针见血,让人过目不忘。
“喀提林,你现在得尽快做出决断,我们是全力突破此处,还是尽快折返,找寻别的出路,聂鲁达的军团距离我们可不算远。”旁边,曼尼乌斯提醒到。
“所有的人,也挖土,竖起弩砲,填平那该死的壕沟,尽快打破此处!”被讽刺画激怒的喀提林,眼睛充血地下令。
几千名喀提林勇敢的追随者,不管是公民还是奴隶,冒着投石和标枪对他们性命的威胁,有的扛着篮筐和铁锹,没命地掘土,泥土到处飞扬,往壕沟里填。有的则抬着木材,也在搭建简易的弩砲,“停,停下来,别浪费武器在这些人上面!”米卢抬手,制止了所有兵士的射击,“马上握好自己的标枪与斗剑,伏低在篱笆与木栅的后面,所有人坚守住岗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乱窜。”
进攻的态势几乎是瞬间爆出来的,当这几千人把之前战殁的老兵尸首,混着泥土和鲜血,统统推到水壕里后,就发出山崩般的号声,持着最简陋的武器,铺天盖地般扑了过来,隘道的宽度是有限的,这使得他们的人数优势受到限制,只能以车轮战的方式,和卡拉比斯驻守在壁垒下的两个联队的兵士肉搏。
敌人武器原始,战技落后,就算是战斗经验欠缺的新募兵士,在齐全的装具和武器防护下,以及百夫长和己方老兵的帮协下,也能轻易地抵御住一**自杀式的冲击。看来,喀提林纯属要用这么多狂热的追随者当炮灰,不断消磨守御方的体力,然后再用老兵做第二次冲击,一鼓打破这道封锁线。(未完待续。。)
第16章 坚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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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声响起,几个草草搭就的弩炮和抛射器,也装上了在战场上收集来的标枪和石块,擦过战斗人群的头顶,有一准没一准地疯狂朝壁垒上射击,“全部伏低,稳住!波普,带着你的人,和对方对射,不给他们调整角度的机会。”米卢用手握成了喇叭形状,全力提示着,卡拉比斯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帮着波普和其他兵士,使用扭力弩炮做压制射击。
“卡拉比斯,这样很危险!”那边米卢刚喊完,一个石弹“咵”地砸断了一排木栅后,硬生生地改变了轨迹,斜着横飞,把卡拉比斯面前一门弩炮砸得粉碎,被弹飞的掌秤官,沿着斜坡咕噜噜滚了下去,他身边的一名炮兵,则直接被那石弹削掉了半个脑袋,尸体也跟着他,滚到了一起。
“喂,没事吧!”米卢惊慌地迅速冲了下来,推走了趴在卡拉比斯上面的尸体,把他给拉了起来,掌秤官头盔裂开了,鼻窍里也流出了两管鲜血,连嚷嚷“没关系,没关系”,说完背着手擦拭着血迹,咳嗽着爬起来,“我可不愿意死在喀提林这个蠢货的手里,对换下角色才对胃。”说完,卡拉比斯又拾起一个头盔戴在了头上,上面的波普跪着爬到台地边沿,冲着他俩喊到:“下面的两个联队,被逼到墙角了,得尽快下决断。”
“我带人从侧门那儿出去,把他们给打回去。”米卢喊到。
卡拉比斯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行。这儿最高指挥官。兵士们认准的是你。还是我带人出去。”
这时,台地后担当预备队的一个联队新兵,举着盾牌半跪在地上,头上的石弹和标枪飕飕地往下掉落,很多人脸色都煞白了,也就是暂时没逃跑的节奏。卡拉比斯按住鼻孔,往地上喷了两团血沫,喊到“你们跟我出去。现在,把钱袋全放在地上。”
新兵见状,不知何本,就按照掌秤官的命令,纷纷解下了钱袋,而后卡拉比斯说了句:“这些玩意儿,在你活下来才有用。现在跟我出去,我们当中有些人会死,一定会死,但更多的人会活下来;如果现在就放弃或逃跑。这是处单行的隘道,我们全部会死。就再也无法享受钱袋给我们的快乐了。放下它,然后活着回来。”
说完,卡拉比斯也解下了自己的钱袋,迅速掏出了怀里的,波蒂送他的潘神和娃娃的刻像,在上面迅速亲吻了下,又塞了回去,举着盾牌与斗剑,在两名辅助兵打开侧门后,在外面一片喊杀之声里,冲了出去。
本来,外面的两个联队兵士,已经被喀提林发起的人海,挤压成了凹进去的半月形了,一名百夫长战死,其他的也挂了彩,许多兵士如果不是后面是面墙的话,早就奔逃了。突然,一名身材中等的家伙,从根本不为人注意的侧门里跃出,默无声息地就刺倒了几名没注意的叛军,在他身后,半个百人队的生力军也鼓噪着杀了出来,从侧面猛击,守御方濒临危殆的半月形防线,很快又反凸了回去。
一发带火的石弹,宛如朱庇特的雷霆之怒,滚滚而飞,把喀提林方的一个抛射器,砸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炬,随后十几个喇叭一起吹响,惊心动魄。叛军旁边的山坡松林里,立刻又竖起了三四面大队营旗,到处是哨子和锣鼓互相呼应的声音,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塔古斯人马,排成散队,如一头头山豹,奋勇从山坡里冲出,猛烈破袭了叛军的炮兵阵地,砍断炮梢,劈倒底架,杀翻操炮的人员。
“你得尽快让老兵,接替冲上去,稳住即将溃退的局面。”曼尼乌斯对着喀提林喊到,“看,那边山坡上,敌人还有三四个大队的奇兵,在袭击我们的炮兵阵地。喀提林,你到底听到了我的建议没有?”但等到喀提林准备发布命令时,为时已晚,那些攻击堡垒的叛军,对他狂热的崇拜,已经被战场突然发生的袭击打垮,数千人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往回败走。
“这里太狭窄了,前面全是败兵,我无法调派军队再上去了......”喀提林垂着脑袋,先前那种在元老院被西塞罗无情抨击逼迫而产生的那种颓丧和挫败感,又从心中沉渣泛起,无法遏制起来。
曼尼乌斯试图重振他的斗志,便指着被砸得残缺不全的封锁线,说:“如果你还想回罗马城当执政官,还想老兵们继续效忠你,那就像你的祖先那样,给你的心灵,安上把坚强的铁手——听着,对方也是强弩之末了,再冲击一次,他们就垮了,他们已经没有底牌了。”
是的,曼尼乌斯判断的没错,卡拉比斯和米卢,至此除了道一冲就垮的工事外,已无任何招数了:水壕被填平,埋伏的奇兵已经全部使用了。只要喀提林再组织哪怕仅三个联队的老兵,再攻击一次,也就得手了,他们就能沿着这道走廊尽情驰骋,进入利古里亚,在哪里能招募到很多彪悍的新兵,还有盐、肉类等给养......
“暂时休整一下。”看着身边到处皆是的死伤者,喀提林最终下达了这个命令。
“别傻了!”曼尼乌斯刚准备再争取下,几名兵士喊着,用手里的标枪,把几个骑着马的,梳着发辫的高卢人挡在了主帅禁卫圈外。
那几名高卢人在马背上鞠躬,高声喊了些话语,“他们说什么?”鹰旗下的喀提林坐在马扎上,有气无力地抱着脑袋,问到。
“他说他们是南高卢的阿洛布罗吉斯人,他们的部落酋长事先和罗马城里的连图鲁斯达成了密约,要起兵帮助阁下您,现在阿洛布罗吉斯竭诚欢迎您大军的前往,他们部落的兵士,已经占据了费犹马尔博山口,只要您前去和他们会合,就能安全地抵达莫迪耶休整。”
喀提林听到这话,慢慢地抬起脑袋,带着半是希望,半是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些高卢使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未完待续。。)
第16章 坚守(下)
曼尼乌斯倒是拉住了喀提林的胳膊,苦苦说到:“别相信这些反复无义的蛮子,只要送一罐葡萄酒,他们随时就能把儿子抵偿给你,连图鲁斯现在于罗马城如何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只知他起事失败了。喀提林,我的战友,我再恳求一遍,对着前面的封锁线再冲一次,我们就大功告成了,而不是跟着这些居心叵测的蛮子,再折回头去什么费犹马尔博,据我所知,那儿已经被马尔库斯.梅特拉的军团给占据了,而且我们后面还跟着聂鲁达,这样很危险,我们随时会遭到夹攻而溃散的!”
“聂鲁达,和我事先有协议,他不会过分为难我的,先前他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个老朋友的心,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这时,高卢使者举起了手中的莎草纸卷,上面喀提林看得很清楚,确实有连图鲁斯和这个阿洛布罗吉斯部落加盖的印章,“看,这就是凭证,我们真的可以去莫迪耶,我们早就该去高卢,没错——那儿有广大的,对罗马旧政不满的,善战的异族战士,供我所用。曼尼乌斯,都怪我之前太信任连图鲁斯了,他不断地在书信里向我保证,他可以发起一场成功的暴动,帮我夺取罗马,害得我们逗留在伊特鲁尼亚,白耗费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既然高卢的朋友明确表示愿意协助,那我们就必须放弃幻想,改弦易辙,坚定不移地去高卢。”
“该放弃幻想的是你!”曼尼乌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这会儿,叛军队伍群里一个金发的面目丑陋的大汉,对着其中一名高卢使者。轻微地使了个眼色。
封锁线壁垒前。守御方的几百名兵士。排成了长方形的绵密纵深队形,烟尘之中,掌旗官和号手,在悠扬地吹着感伤的曲调,米卢、塔古斯、波普,还有嘴角与鼻窍里还在流血的卡拉比斯,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们的脸面都沾染了黑漆漆的征尘。手里提着滴着血的斗剑。
“我们只要再坚持半天到一天,喀提林就必须退了。”卡拉比斯按照事先的估算,对旁边的战友说到。
“前提是我们能在对面老兵锋线的攻击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现在我们只能和他们硬碰硬了。”米卢答道。
卡拉比斯又捋了下鼻子,咕哝道:“这可不就是我们站在阵头的原因?”
然后,他们在海风里站着,被吹拂了很久,相隔几弗隆远的喀提林阵地,却开始逐步撤退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守御方,还以为这是海水与碧空造成的光线幻觉。所有人立在战斗岗位上,眼睁睁看着,还是不敢乱动,直到对面之敌一**安然退去,带着那枚硕大无朋的金色鹰旗一起。
喀提林大队兵马走后整整两个时刻,卡拉比斯才派出一个十人队的尖兵,前去探哨。
到了晚上,他们还在海风里站着,腿都僵硬了,直到尖兵回报:敌人确实撤走了,往河谷的那段折返了。所有人才不发一语,全部瘫坐在地上......
大约半个集市日后,喀提林的幻想终于破灭了,那几个所谓的阿洛布罗吉斯部落的使者,乘着行军的混乱,乘马自山路溜走了。而当所有叛军到达费犹马尔博山口时,恰如曼尼乌斯所说,那儿已经驻屯了整整五个大队的精兵,全是马尔库斯.梅特拉军团的,并且早已修筑好了坚整的营地。
后面的聂鲁达军团,也丝毫没有像一位“老朋友”那样手软,穷追不舍,最后喀提林的叛军,被合围在了群山与敌人阵地之间,一处夹在山脉中狭长平原,名叫皮斯托尼亚的地域。这时,许多意志不坚的,本来只想跟着喀提林杀去罗马,劫掠一把的分子,包括很多奴隶甚至老兵,在半途悄悄地带着武器溜走了,喀提林而进手头的军力,只剩下了数千忠实的拥趸,还在生死相随,但他们除了一腔血勇外,战斗力实在堪忧。
喀提林踩在临时堆起的小台地上,旁边的扈从竖起了鼓舞士气的“辛布里人”鹰旗,这位罗马的改革家和激进分子,虽然之前犹豫彷徨,举棋不定,导致了现在绝境般的恶果,但反倒在这种穷途中,迸发了战斗到最后一息的血气,他对着全军慷慨激扬:“是的,我的朋友们,我的战士们,如今不利的处境,责任在于我本人。我亲信了连图鲁斯的承诺,拒绝了曼尼乌斯的谏言,导致现在全军被合围的惨剧。我也知道,言语并不能让一个人变得勇敢,一位统帅的发言并不能让萎靡不振的军队脱离困局,但我相信,拿起武器战斗是你们血脉里的本能,因为我们从事的,是崇高的事业,正在为共和国,为自由,为了活命而战,而他们却为了一小撮权贵而战,懦弱、卑劣是他们的本色,难道我们会惧怕这样的敌人吗?你们,原本可以在流放途中终老,也可以回到罗马城乞求活命,但我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这种屈辱我们绝无法忍受。色诺芬说过——‘人若想活命而选择逃跑,那他简直是疯了,因为胜利者才能存活下来,逃跑的懦夫死亡的概率要比坚守阵地的勇士大得多!”
说到这里,他猛然抽出佩剑,“让勇敢成为你们最坚固的壁垒吧!就算今日我们会折戟于此地,那么也要让敌人付出最可悲最沉重的代价,不要做俘虏,不要像牲口那样被屠杀,让敌人对着你高傲倒下的尸体战栗吧!”这时,所有的叛军都泪流满面,一起抽出剑或木矛来,齐声高呼口号起来。
演讲完的喀提林大步流星,走到自己的坐骑前,解开它的缰绳,而后往它的后臀狠狠刺了一剑,那马儿悲鸣两声,绕着主人跑了两圈,在明白了主人的意愿后,便甩着尾巴,朝远方的山峦处跑去——其余将佐和兵士一起效仿,都赶跑了坐骑与驮马,山谷里满是马儿奔跑的回声,以示死战到底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17章 喀提林的头颅(上)
“请容我再补充一句,那就是迦太基必须灭亡。”——老加图每次在元老院演讲完,不管是什么议题,末尾都要加上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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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聂鲁达的军团阵地前,兵士们也已布好阵地,等待主帅的训话,刚刚归建的卡拉比斯的两个大队,因为之前战斗里表现优异,被排在了队伍左翼的前沿,卡拉比斯全副戎装,站在掌旗官的旁边,队伍的第一列,风将他插在头盔上的羽翎不停地吹倒又吹起。
因为毫无意外的,执政官聂鲁达因痛风还躺在营帐里,这次会战担任最高指挥的,是副帅佩特涅乌斯,而负责卡拉比斯所在左翼指挥权的是副将克劳狄。
佩特涅乌斯骑着白马,在手持节杖与束棒的扈从伴随下,从阵列的这头一直走到那头,“兵士们,你们今天的作战,不单单是为了保护高贵的共和国,也是保护你们自己家庭的神龛、炉灶。敌人全是群没武装的匪徒,他们对共和国心存不满,想要通过sāo乱和血腥,夺取你们的财产、家人,他们是下水道里最最肮脏的一群臭虫,除了给你们增长军功和赏赐外,没有任何的能力,他们生来也就是这种价值。皮鲁斯,我最亲近的百夫长,我们二十年前就战斗在一起了——霍腾休斯,你和你的孩子今天站在同一队列里,也许你可以和小家伙谈谈当年我俩是怎么并肩作战杀蛮子的——米卢,听说你在西班牙时,就让苏拉的兵士胆战心惊,今天他们可以结束这种痛苦的rì子了,因为他们的脑袋很快就会停止思考了——卡拉比斯,我听说这次战争前,你还是个罗马城的富裕zì yóu民,现在你在河谷隘口前的战斗,证明了你不光会用钱,更会用剑来争取自己的权利。”佩特涅乌斯显然事先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工作,他挨个说着熟稔或才认识的战斗英雄的名字,来鼓舞所有人的斗志,“你们当中很多人,身为老兵,和我渡过了三十年的军营时光,支持着我从军事护民官、营官、军团副将、司令官、副帅一步步走过来的,今天你们很多人在超服役年龄后,还重新回到这里,充当我坚强的臂膀,你们全都能享受资深百夫长的薪资,今天我们依然战斗在一起,也必然会依然取得胜利!”
“天佑罗马!”所有阵列的兵士,在震耳yù聋的喇叭声里,cāo起了武器,按照一列列百人队的模式,踏着足以让整个皮斯托尼亚荒原颤抖的步伐,朝叛军步步而进。
那边的叛军,也以八个jīng选的百人队,摆成了左右中三翼的横列接战阵型,喀提林居中,曼尼乌斯身居右翼,另外个来自费苏莱的退伍资深百夫长指挥左翼。同样踏着齐步,相对而来。皮斯托尼亚是个夹在乱石岗与荒山间的,呈狭长形的战场,因为这种地形限制,双方的一线兵力铺得都不算开,所以喀提林特意在一线的后面,加设了密集的预备兵力。
进入shè击距离后,双方的轻装散兵,如狼群般地自阵形里跃出,互相投掷着猎矛与飞石,卡拉比斯身边不断有人中招,到处都是有的晃了两下,忍住继续保持队形前进,有的被打中了要害处后,不声不响地就倒下了,淹没在后继者的队伍里,回头看都找寻不到了——佩特涅乌斯有意把新兵和老兵的队伍交杂在一起,互相扣连,就是为了防止新兵临阵胆怯后退。
“同袍们,难道之前在河谷隘道的战争,不足以证明我们是个坚整的团队了吗?虽然你们上战场不久,但你们身体里罗马战士的血液已然苏醒,别怕那些老家伙们,他们不过是比你们多吃了几年掺着砂子的大麦饭罢了,在乡下把头脑都呆坏了,你们则不同,你们胆大、灵活和无畏,难道还刺不倒一个和你爷爷年龄差不多大的敌手嘛!”卡拉比斯站在队伍的最左前端的位置,挥舞着钱匣子喊到,“战胜后,每人两百枚猫头鹰,杀死敌人,活着下战场,捞钱,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任务!”
搅起的满天灰尘,遮蔽了rì光,但双方的队形还是越来越近的,都能看到头盔下,对方同样仇恨与嗜血的双眼——一排排的重标枪,渐渐逼靠在一起,短暂地晃悠着触碰了下,就在一片战斗的呐喊声里,狂热地互相交错穿刺起来。
到处都是人举剑互砍的身影,因为接战线太短,队形过于密集,传统的军团刺击战术已经被抛弃,进入了敌我交织的大混战,卡拉比斯与塔古斯肩并肩,哄叫着,不断地砍倒敌人,朝敌方纵深处冲锋。
一名己方的新兵,被对方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家伙给刺死了,临死前还扯下了那老家伙的头盔,卡拉比斯叫了一声,跃过同伴的尸体,从侧面对着老家伙就是一击,老家伙反手一挡,反倒把卡拉比斯的斗剑给荡飞,然后用盾牌猛击了下卡拉比斯,掌秤官侧着被打出几罗马尺开外,头盔也被打掉了,看来敌手绝对是个狠角。
他果断地抓住地面上的一副小盾,翻身而起,挡住了老家伙飞扑而来的猛刺,然后用脚死命一踹,正中那人的膝盖,对方重心失衡,上半身直直砸在小盾上,砰的一声重创,而后又往后弹倒了地上。
卡拉比斯举着小盾,飞身上前,倒在地上的老家伙不愧是个有多年经验的老兵,虽然血流满面,但还是企图挣扎着起来,摸索自己的匕首,准备反击。卡拉比斯没给他机会,他用了斗拳的狠招,不用剑,迅速过来,先是左脚踏上对方的胸口,随后抬起右脚,脆脆的一声,直接踩断了对方的咽喉,那老家伙的脑袋,咕噜一下,就无力地歪倒在一边,花白的短发在喊杀的气浪中舞动着。
“盖乌斯.曼尼乌斯”——待到卡拉比斯剥下对方的金戒指时,知晓了这家伙,就是喀提林的右翼指挥官,曼尼乌斯。
失去了指挥官的喀提林右翼军,开始出现了畏战的情绪,很多老兵开始脱离行列,导致他们的队形越来越疏散,而聂鲁达军团方,一直跟在卡拉比斯两个大队后面的老兵队,突然呐喊起来,超越前方,劈入了已显薄弱的叛军右翼。
第17章 喀提林的头颅(中)
这是佩特涅乌斯将军的精妙战术,不愧是浸淫军阵三十年的行家,他排的队伍,虽然和喀提林一样,也是左右中三翼,但和喀提林平均分摊兵力不同,佩特涅乌斯采取的,是比重不均的兵力配给方式——他在左翼,明显加厚了纵深,而且配放的全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就是要重点先打破敌人的右翼,再采用斯巴达人常用的转轴突击,与中央部队,夹攻喀提林和鹰旗所在地!
现在,佩特涅乌斯的目标实现了,喀提林的右翼,前三四列的兵士,不是被砍倒,就是转身溃逃,连锁效应出现了,喀提林安排好的后续预备兵士,也无法抵挡住佩特涅乌斯老兵气势如虹地突击,一列列继续惨败下去......
待到卡拉比斯抄着把新捡起的斗剑,与其他人一起突向喀提林的指挥位置时,几百名喀提林的拥趸,正静静地围护在偶像和鹰旗的四周,“现在,让我们带着象征祖国荣耀的鹰旗,冲向敌人最密集的对方去吧!”喀提林穿戴好铠甲,跳下了小台地,带着几乎手无寸铁的拥趸们,与杀来的卡拉比斯等人对冲起来。
就在喀提林出战后,他的扈从准备扛起鹰旗,鼓舞全军士气时,突然几名角斗士打扮的,自后面猛刺他们的背与腰部,“辛布里人”鹰旗缓缓倒下了,叛军其余部众一片哀恸之声,而在背面的山口处,马尔库斯.梅特拉的几个步兵大队,也沿着山坡下来。加入了包抄围歼的序列。很快。叛军中央、左翼和预备队都开始了无组织的溃散。剩下的就只有被屠杀这一个结局了。
杀阵里,喀提林很快和卡拉比斯碰到了,“你来取我高贵的头颅了嘛,贱民!”喀提林的身上挎着祖先的铁手,将斗剑缩在腰部,蓄力着喊道。
“我早就说过,会有这么一天的,而倒在这个荒原里的尸体。是你的。”卡拉比斯先出了手,与喀提林火光四射地对刺了起来,“这个世界没有高贵者和低贱者,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
“那我真是可惜了,凯撒和克拉苏为什么没在那块琥珀板上!”
“因为我把他俩的名字处理掉了,在罗马找到这样的工匠并非难事。”
喀提林一剑刺中了卡拉比斯的鼠蹊,而卡拉比斯也削中了他的肩膀,两人随后放弃了斗剑,抱在一起角力厮打起来,“凯撒是和我一样的人。你是在做虚妄无功的事情。”喀提林将卡拉比斯压在身上,随手抄起块飞石。照着脑门就砸了下来。
卡拉比斯伸手,将砸下来的飞石握住,两人的手开始角力起来,“你别会错意,我对共和国没任何感情,只是凯撒比你更有价值,他才是给共和国的棺椁钉上最后一枚钉子的人!”而后卡拉比斯一弯一拉手臂,喀提林哀叫起来,他的手腕被反着拧到脱臼,接着脸面被卡拉比斯猛挥几拳,口鼻皆烂地歪倒在一边,卡拉比斯翻身而上,扯下喀提林挎着的铁手,对着他的头颈,如急雨般砸下。
最后,喀提林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脱臼的手垂在一侧,嘴巴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和牙齿,他的拥趸们,也大多被砍倒杀死,卡拉比斯喘着粗气,扒下了他身上的胸甲,然后拿起斗剑,按在了他的胸口心脏部位上。
“请求你,给我个军人式的高贵的死亡......”喀提林的眼珠颤抖着转了过来,轻轻地说到。
卡拉比斯点点头,然后将斗剑横放在喀提林的脖子间,轻轻一拉,罗马最著名的阴谋家与叛国者,双腿急速地抽动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日暮时分,最后数百名伤痕累累的叛军,呻吟着半倒在一面断崖下,但嘴里依旧没有讨饶之语,面无表情的聂鲁达军团老兵,踩着尸体,提着剑逼了上来,把他们挨个刺死,半个时刻后,战场归于了暮光和血色的笼罩之下,喊杀声和夕阳一起,渐渐沉了下去。
狭长的皮斯托尼亚荒原里,此时一片“庄稼繁茂”的景象,但这些庄稼,全是叛军战死者的尸首,他们几乎没有人当俘虏,全部英勇地战死在曼尼乌斯和喀提林的四周,卡拉比斯就立在喀提林的尸体前,抚摸着他的遗物,祖先的铁手,身体微微发抖着。
是的,喀提林现在这个下场,起码有一半,是归于他的算计。他当然知道,郎吉士的琥珀板上,也有克拉苏和凯撒的印章,这两人也参与了喀提林的谋划,就是要利用喀提林的改革方案,成为新“立法十人委员会”的头脑,这个十人委员会一旦被准许通过,就享有莫大的权力,包括通过法律、宣战、殖民、分配土地等,几乎等于独裁官狄克推多。所以克拉苏才愿意花钱,帮喀提林清除第一次竞选所欠的债务,但卡拉比斯把这东西刨掉两位的名字,捅出来后,加上喀提林方案遭到否决,克拉苏与凯撒急于把喀提林这个脏手套甩掉,另选打手与元老院或庞培对抗,这个新人,就是他了。
那么,最终自己会不会像喀提林这样,是颗任人摆弄的棋子,在丧失了利用价值后,就被遗弃,还要带着屈辱,葬身于这片无垠的悲凉之中,万劫不复?
想到此,卡拉比斯居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荒野上的风,吹散了失败者的梦想,却燃起了新的野心和斗志。
以前,他仇恨喀提林,而现在没错,他也确实兑现了诺言,让这位古老贵族的后裔变成尸体,但他与喀提林战斗过了之后,觉得对方的某种精神,也渗入到了自己的血液当中,在这场可怕的战斗后,他可能还会继续嘲笑喀提林曾经在战略上的愚蠢,但他决不会看不起喀提林的死亡,“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卡拉比斯又慢慢把喀提林的衣物与铠甲整理好,随后将铁手递给了旁边的塔古斯,“保管好他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17章 喀提林的头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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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卡拉比斯深吸了下战场上的空气,他的伤口经过了包扎处理,已无大碍,只看到到处都是兵士在走动,有的人在闷声剥战死者的遗物,有的则对着尸体大哭起来,大概那人是他的亲人或朋友,此次却站到了不同的阵营,互相绝命厮杀。还有个矮小的兵士,坐在一具叛军尸体上,不断地用剑在戕害辱尸,挖眼珠,割耳朵和生殖器,卡拉比斯走上前,将那家伙踢到,夺走了剑,那小个子就骂了起来:“这尸体生前是我的仇家,他害的我家破人亡,现在该他倒霉,参加了失败者的一方,我侮辱下他的尸体,有何不可!”
待到佩特涅乌斯和克劳狄,带着亲兵,来到喀提林与曼尼乌斯陈尸处,奥普力克正擎着马略的鹰旗,站在尸体堆里,“终于夺回了鹰旗,这是你们的战绩,可喜可贺。”佩特涅乌斯与克劳狄,喜上眉梢,走上来与卡拉比斯等人拥抱,没什么奇怪的,军团的功勋就是他俩的功勋,佩特涅乌斯会得到马其顿度支官的任命,而克劳狄回城后会得到五年任期的护民官任命。
“路奇乌斯.喀提林是哪位勇士杀死的?”出于谨慎,佩特涅乌斯问了这个问题。
就在其他人准备把卡拉比斯推出行列时,卡拉比斯突然推出了名普通兵士,说“是这位勇士。他是第十大队的。将军阁下。”佩特涅乌斯点点头。将一条很粗的金链,挂在那个幸运鬼的胸甲上,“这是你荣耀的象征,孩子。即日起,你享受四份粮饷,百夫长待遇,将来跟着我去马其顿,我会给你谋个好差事。”
那个无功受禄的兵士。在众人的喝彩声里,一脸喜悦加讶异的表情,和在梦中一般。而塔古斯与米卢等,则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因“爱护体恤下僚”而让出军功的卡拉比斯,虽知情但不再言语了,卡拉比斯也挂着很谦逊的微笑,冲着那兵士喝彩。
“谁都知道喀提林,即便身死,也还是罗马平民和贵族的英雄。杀死他的人,必然会被忌恨。对以后发展的道路可是大大不利。若是个普通兵士,能得到奖赏和肥差,倒也罢了,但我不会为了四份粮饷,领取这个烫手的功勋,因为我想走得更远!”卡拉比斯一边喝彩鼓掌,一面在心里如是想。
随后,佩特涅乌斯、克劳狄等将佐走到喀提林的尸体前,恭敬地致哀,几名亲兵用担架把他的尸体给抬走。“这场战争,所有的罗马人,都是失败者。”佩特涅乌斯不无感伤地说到。
“但对野心家却不会。”卡拉比斯暗忖着,随后从奥普力克手里取过鹰旗,交到了佩特涅乌斯旁边的扈从手里。
“卡拉比斯,你叫卡拉比斯是吧,你发达了——因为缴获了鹰旗,马上你就能获得高乃留斯这个尊贵的氏名,再服役几年,就能正式获得公民资格了。”佩特涅乌斯哈哈着,拍了拍卡拉比斯的胸膛,“都说西比尔巫女的预言,一个叫高乃留斯的,会继苏拉和秦纳后,成为罗马的君王,不会就是你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把副帅的话当笑话,哈哈笑了起来,随后依次离去了,克劳狄倒是悄悄地留下来,东张西望番,挨近了卡拉比斯,说:“听说了吗?在我们在这里苦战时,费苏莱城,已经被一支辅助军,乘虚攻陷了。”
“那兵贵神速,我们得在两天内南下,去接管费苏莱城与伊特鲁尼亚,不然这场战争里,我们都亏大了。”卡拉比斯说。
“以什么名义?毕竟是友军。”
“没那么困难,搞到聂鲁达换防的命令,尊贵的克劳狄阁下,这事情你得动作快点,只要弄到换防文书,伊特鲁尼亚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打理。回罗马城后,你就能坐拥一座位于帕拉丁山的顶级豪宅。”
克劳狄笑了起来,说:“可惜了,你是我最讨厌的姐夫的门客,不然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伙伴。”
“没关系,我是个能知道进退的人。”就当克劳狄也满意地走后,站在原地的卡拉比斯的腿,突然被一只血手给抓住了!卡拉比斯,不,现在暂时名为卡拉比斯.高乃留斯的掌秤官,抖了机灵,抬脚就准备把血手的主人给踩杀掉,却看到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惊慌地呼救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叛军。”
几个人把少年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他满身是血,吓得浑身筛糠,卡拉比斯从头到脚把他拍了拍,证实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血,“你不是叛军,是谁?”
“哈巴鲁卡,一个腓尼基账务员,我本来是渡海到罗马城,替主人向喀提林讨债的,却被他们裹挟了过来,一直到这里。天啦,财神伊斯摩庇佑,我总算是躲过来啦。”那少年喝了一口加热的果酒,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主人在哪里?”卡拉比斯和善地问。
“我主人,是萨丁尼亚岛的李必达乌斯家族。”
卡拉比斯讶异地将这小家伙上下打量了番,而后说:“回军后,我会把你送回萨丁尼亚岛的,你现在就跟在我身后,我雇你当军团掌秤官的随员,一天给你一枚第纳尔,怎样?”
结果,吓了卡拉比斯一跳,那少年又用血手,半跪着扶住了他的大腿,眼泪吧啦,“一枚第纳尔,一枚第纳尔一天啊。我就知道,我临行前给伊斯摩献祭的哪一只粉嫩的小鹌鹑奏效了。我将获得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尊贵的人,您得知道,我从萨丁尼亚到罗马讨债,一天的额外津贴只有两个阿司。”卡拉比斯有些好笑,说那你懂得记账,就跟着我得了,你主人对你那么吝啬可不太好。
谁知少年哈巴鲁卡却坚定地摇摇头,说主人家现在生计艰难,之前靠提前拍卖了田庄所有的麦子,才凑够了二十个塔伦特,借给喀提林,希望他在当上执政官后咸鱼翻身,这下可算是血本无归了。马上债主们肯定会来田庄,把收获的麦子全部拿走,家族和主人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还很难说。
“李必达家族,真的这么落魄?老李必达不还是以前的执政官来着?”卡拉比斯好奇地问。(未完待续。。)
第18章 传讯(上)
“庞培的失败,就在于他的军队没有缺乏一个头脑,没有一个目标。相反,凯撒就是他的军队,他的军队就是凯撒。”——英国道奇上校评价庞培和凯撒的争霸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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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巴鲁卡换了身衣服,很殷勤地接过卡拉比斯的钱匣子和账簿,跟在大伙儿的屁股后面说这说那,主题就是萨丁尼亚的李必达家族现在很落魄了,当年苏拉死后,苏拉的部下老李必达企图夺权,自立为“狄克推多”独裁官,但却遭到元老院的讨伐,担任讨伐军统帅的就是庞培。
当时老李必达和他的盟友老布鲁图的应战计划是这样的,老布鲁图坚守意大利的北部,阻击庞培的进攻,而老李必达则率主力乘虚南下罗马城,逼迫元老院让他当二任执政官,甚至狄克推多。但一开战后,老布鲁图因为意志不坚定,还害怕自己成为共和的罪人,就投降了庞培,导致老李必达的计划破产。
但降了的老布鲁图,却没能得到善终,庞培的部将把他押到一个偏远的村子里,秘密把他处死了。事后,庞培遭到广泛的指责,只得拿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来替自己圆谎。
而老李必达,见势不妙,也遁入了根据地萨丁尼亚,自此宣布家族与庞培不共戴天,但光嘴炮却没啥用处,不久后老李必达也就饮恨抱憾,与世长辞了。整个家族此次一蹶不振。连继承人都在小亚的战争里失踪了。这也是二十来年前的旧事了,但这个哈巴鲁卡却如数家珍。
卡拉比斯的心在迅速活动着,然后他问了哈巴鲁卡,“老李必达死的那么快,是不是因为政坛失意,畏惧庞培的报复呢?”哈巴鲁卡倒不把卡拉比斯当外人,他直接就爆料,“其实是他发现了自己妻子和外人通奸的情信。愤懑而死的。”
这一家子,还真是多灾多难,卡拉比斯接着问:“那你现在的主人是谁。”
“哦,老主人死前,把对他不忠的妻子给破弃出门了,顺带还恨上了继承人鲍克斯,剥夺了他的财产继承权,结果鲍克斯被降格为骑士身份,移民去小亚讨生活了,遭逢了米特拉达梯的大屠杀。生死未卜。不过,老主人的财产继承权。也就是个空壳,我测算过了,之前就剩五十个塔伦特不到,现在又因尤莉亚,哦,她是鲍克斯的女儿,老主人的孙女,胡乱投资,把家产都借贷给了喀提林,希望他当选后能颁布法令,让我们家族承包萨丁尼亚岛向罗马输送小麦的业务,现在——鸡飞蛋打!”哈巴鲁卡撅着嘴,一脸很无奈的表情。
听到这一切的卡拉比斯颔首,就让哈巴鲁卡同他住一个帐篷,并等着克劳狄换防命令的下达。
听说,当晚梅特拉、聂鲁达、克劳狄和佩特涅乌斯就秘密商议了很长时间,聂鲁达先是对着喀提林的尸体流出了很多的泪水,谴责命运的不公与残忍,而后找来几个人一番计较后,就向抢空占领费苏莱城的那个辅助兵大队,传去了号令,让他们二天内必须退出费苏莱,整个伊特鲁尼亚地区,由聂鲁达、梅特拉双方部队分区占领,战利品也做出了妥善的比例划分。
第二天,克劳狄喜气洋洋地来找卡拉比斯,说事情都办妥了。
结果,卡拉比斯很沉静地把他请进了帐篷,请求说:“你们军队只要把劫掠来的东西分掉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地建立个维苏亚军市来抛售,我可以帮忙联络买家。但伊特鲁尼亚和费苏莱的不动产——矿山、别墅、农庄、工场等东西,你们绝不要碰。”
克劳狄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倒不是因为卡拉比斯的提议让他接受不了,而是这个新晋公民的口吻里,竟然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不由得发怒道:“难道你这个掌秤官,也有资格商议战后伊特鲁尼亚的事宜!”
“不,我不是来和你商议的,我是替克拉苏来传话的,这本就是元老院监察官的原话,你之前对聂鲁达说的那些进军规划,则是大祭司凯撒的原话。”卡拉比斯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给克劳狄恭敬地递上一杯酒水。
克劳狄呆了下,随后神情变化得很快,露出了俊美的笑容后,接过了卡拉比斯手中的美酒,问:“军队的事情倒还容易处理,不过按照规定,战后获得的产业,是必须公开竞拍的,罗马城还会有监督员来,到时如何应付。”
“就说费苏莱因为战争发生了瘟疫。”卡拉比斯提醒。
三天后,整个军队进入了伊特鲁尼亚的费苏莱城,战争前这儿还是座拥有五千人,以退伍老兵为居民主体的殖民城市,但现在那个事先攻占此地的辅助兵大队,虽然只有几百人的兵力,但却能大展全力抢劫的神威下,除了别墅、城墙、屋舍和神庙这些实在没办法带走外,其他的能带走的,一个不留,城中的妇孺全被杀死。双方换防时,卡拉比斯带队时,亲眼看到几个辅助大队的兵士,举着鞭子,牵着着几头从角斗场里抢来的花豹,扬长而去......
接下来,兵士们把城中房屋上的木板、窗楞全部拆下来,在广场上搭了个火葬堆,将死者的尸体全部仍在上面,烧了一天一夜,再把骨灰残渣挖坑埋起来,来防止瘟疫流行。
军市很快就立起来了,兵士们主要出售的是在皮斯托尼亚的俘虏,从死尸上扒下的衣物和戒指,还有缴获的辎重物品,总之除了喀提林的尸体和马略的鹰旗外,他们把能卖的全部都卖了。军市上搭起了各种颜色的帐篷,五彩缤纷,兵士、小贩、军奴、妓女扛着小包小包,和鸡鸭、山羊一起,来回穿梭,异常热闹。
伊特鲁尼亚外的街道上,一个商团赶着牛车和骡车,运载着钱币和货物,准备率先抢个好头位,以便宜的价格收购伊特鲁尼亚的产业。但到了边境处,他们看到的却是严整的木制塔楼,和绵延的木栅,通道处站着全副武装且杀气腾腾的兵士。(未完待续。。)
第18章 传讯(中)
“回去,伊特鲁尼亚和费苏莱,因为死人和粪便太多,爆发了瘟疫,必须封锁起来。”岗哨上的一名百夫长,面无表情地对着这个商团的代表,说到。
“可是......”那代表不忿地准备说些什么。
“滚开!”那百夫长却无耐性,恶狠狠地拍了拍佩剑的剑柄,表示不愿意多谈什么,再纠缠就和它谈去。
而在费苏莱的军市一角,神庙前的空旷场地上,几名军奴已经竖起了大木牌,卡拉比斯与几个人坐在前面的长桌上,前面一溜挂着特制铜牌的,因为事先商定好而被特殊放行进来的自由民,或骑士,正在热火朝天地报价,竞拍各种产业,哈巴鲁卡则在旁边的莎纸草上飞快地记录着、誊写着、核算着,这小家伙不愧是腓尼基人的后代,搞商业账簿很有一套,采用的腓尼基人独有的速记法,又快又精准。
在这种速度下,卡拉比斯很迅速地将事先安排的计划,把田庄、物产等东西统统抛售了出去,并在一份份文书契约上,挨个卡上军团委员会的印章。
这个印章,在保障军团的头头脑脑都有丰厚抽成的条件下,全权委托给卡拉比斯使用两到三天,聂鲁达这些人全都装作不知道,因为军人不喜欢长线的生意,他们只需要热钱,越热越好,所以每一笔交易完成,卡拉比斯他们立马都要上缴百分之十的抽成,活生生的现金,给这群武人。
即便如此。还是大赚特赚。伊特鲁尼亚原先的数千安置老兵。包括土著居民,都在这场内战里,性命、家庭和产业全都灰飞烟灭了,这是他们和喀提林牵扯在一起的代价。拍卖会上,所有的无主产业都很便宜,一所中型设备齐全的农庄,价格只有七百到一千第纳尔,一个池塘二百第纳尔。一所带院子的屋子可能只需要五十第纳尔,就连器械齐全的精油作坊,也只拍了一千三百第纳尔的价格。压低价格买,或置产业,或再高价出售,都是很划算的。哈巴鲁卡一天下来,还在书卷上不知疲倦地写着!
直到第三天,当无主产业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时,伊特鲁尼亚边界的木栅,遭到了其他愤怒的商团的冲击。有些撑不住的迹象了,这些精明的生意人。似乎隐约知道了里面肮脏的交易内幕,他们也雇佣了大批的流氓痞子,公然和军团兵士吵闹冲突了起来,很多人开始不顾一切地攀爬翻越栅栏。
“这是一场可怕的骚动,得尽快解决。”克劳狄站在木栅后,头盔上冒着飞来飞去的辱骂和抛来的垃圾,对卡拉比斯喊到。
“列阵,把他们给打回去。”
克劳狄大叫道,“你疯了,这是商团,不是敌军。”
“那就放开一条道路,让这些人进来。”卡拉比斯吐了口唾沫,叫周围的兵士,火速搭起一个军市台子,随后站在上面,喊到“我是负责军需的掌秤官,城里还有残留的疫情,不能再往前面去,你们有什么需要交易拍卖的,就在这里解决好了,我来负责这里。”
那帮商团和伙计,就像奋勇攻坚的敢死队般,从封锁线的缺口涌入,围住了卡拉比斯的军市台,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高声问伊特鲁尼亚都有什么需要拍卖的产业。
“我这里,还有四处矿山,和十七处铁器作坊,器械齐全,能产出质地优良的刀剑、盔甲和农具,比凯尔特人的产品还优良。大伙都得明白,伊特鲁尼亚最宝贵的特产,就是这种黑色的‘金子’。”卡拉比斯介绍完了后,迅速立地开张起来。
“你还是疯了,彻底疯了,我记得这些东西,你之前说,都是克拉苏预定好的,你敢把他的东西给卖出去?”克劳狄拉着卡拉比斯的胳膊,低声说。
“我有什么办法?这些人都往里面挤,没法拦住啊。”卡拉比斯满脸委屈的表情,不住地把契约和钱袋往大匣子里抛,“你得相信,这种情况克拉苏身为堂堂监察官,是有法子解决的。”
最后,军团的一帮人还是把事情玩脱了——待到小加图亲自委派的监督员,愤愤地来到伊特鲁尼亚时,看到如此糟糕的情况,绕了一圈,回去二话不说,就以贪渎舞弊的罪行,要公诉相关人等。
聂鲁达和梅特拉打了个嗝,把责任推给了克劳狄这帮人,克劳狄喝了口葡萄酒,把责任推给了卡拉比斯,卡拉比斯吃了口马萨面饼,却发现没有可以供他推卸责任的倒霉蛋。于是,卡拉比斯被两名令牌官,勒令暂时褪下军装,回罗马城的法庭接受审判。
“哎?”
怎么回事?小加图这次这么大张旗鼓,要搞我这个小小的角色,在回罗马城的路途中,卡拉比斯还始终纳闷着,“哎呀,我女人波蒂怕是要生了吧,真是要命了,得尽快在这场官司里脱身。”
等到他站在**庭前时,不但看到一帮面无表情的法务官、审判员,竟然还有小加图和西塞罗列席旁听!
这阵仗也太大了。
“这场官司,我还能不能脱身了?”这是卡拉比斯现在头脑里考虑的问题。
“你叫卡拉比斯,是吧。以前是个被释奴,当过自由民,现在正在军团里服役?”首席法务官率先发问,居高临下。
“是的,容禀,我还是这次的战斗英雄,尊贵的阁下,是我把辛布里人鹰旗,从喀提林军队里抢了过来。”卡拉比斯此言一出,陪审团与列席观众,一片哗然。
西塞罗冷笑了下,随后和小加图说了些什么,旁边西塞罗的奴隶泰罗,迅速把两人的话语记录下来,交给了法务官。
“对,你是战斗英雄,但你也是个贪婪的敛财高手,是个掮客。你混入军团,就是得到了克拉苏与凯撒的指示,在战事里为私人谋取利益的。”法务官的质询,顿时让卡拉比斯心里明白了,但他不动声色,摊手希望能看到相关的证据。
一时按捺不住的西塞罗,居然不顾执政官的身份,兴奋地站起身子,招手让相关人等进来,把证据罗列在卡拉比斯面前,然后西塞罗的连珠炮似的追责就开始了:“既然你已归化了罗马城邦,就应该诚实,这是任何一个公民的基本美德——现在,把你的头发掠起来,给在场的所有人看一看,卡拉比斯?”(未完待续。。)
第18章 传讯(下)
待到卡拉比斯用手,把纯黑色的头发掠起来时,他左耳朵的耳洞清晰可见,西塞罗得意非凡,指着在场所有人,说到:“诸位一定很想明白,战斗英雄卡拉比斯是怎么从奴隶到公民的?仔细看,大家从他的左耳就能看出,他并非生来自由,以前是军团的奴隶。”
“我是生来自由的,执政官阁下!我在三年前的战事里,才被罗马军团俘虏,不幸成为奴隶的。”卡拉比斯将头发放下,抗辩到。
“除了罗马城邦的公民,还有公民的后代,还有谁胆敢说自己生来自由?”西塞罗突然提高了声调,“你不过是个来自异邦的奴隶出身,天生缺乏品质和人格,所以你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实属正常。”
“可罗马最早只是个建筑在七座山丘上的小城邦,到现在扩展到整个亚平宁半岛,城邦也是在不断拓展着的,公民团体也是在不断壮大的,我的执政官阁下,况且希望您自己不要忘记了,您的家族以前是伏尔西蛮族国王的后裔,并非纯洁的罗马人,直到一百年前才获得了罗马的公民权,令尊还曾阻止过在您家乡的秘密投票制的施行,要谈到生来自由,您也不够格。”卡拉比斯高声说道,“您进入罗马城寓居时,只是一介骑士,通过努力和磨砺,现在不也做到了元老和现在的执政官?这正是罗马的梦想所在,包容、激励和有能者居上,您就是这种梦想的代表人物,现在我不希望您亲手在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前。亲手否定掉罗马的魅力和梦想。莫非。您和喀提林。居然是持同一论调的?”
卡拉比斯再明白不过了,西塞罗转移焦点,强调他以前的奴隶身份,就是为了给法务官与陪审团,以他身份卑下、品格恶劣的印象,从而推动对他罪行的确立,再以他为突破口,揪出克拉苏与凯撒。因为在罗马的法律。和民众的意识里,一个贵族的证言,与一个奴隶的证言,天生就有可信度的差别。
“我所在的阿尔皮诺城,是罗马最早授予公民权的自由市,我......”
“我想执政官阁下,现在您应该就坐在旁听席上,我是接受法务官审讯的,而不是您!”卡拉比斯毫不客气地截断了西塞罗对自己家族渊源的回溯。
这时,整个法庭场地一下议论纷纷。西塞罗居然又语塞了,他有三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卡拉比斯这个掮客,竟然这么嚣张;二没想到,原本应该由他主导的辩论过程,却被这家伙挫败了,要知道以前许多的奴隶和异邦自由民,在他的犀利语锋下,只会大喊“我听不清楚你的话”之类的来逃避;三没想到的是,这个狡猾的东方人,居然对他的家族脉络了若指掌,还能反手一击。
这会儿,在**庭前聚集来围观的市民越来越多,很多人议论着,争吵着,对庭上的辩论双方各抒已见,直到一队奴隶抬着华丽的轿辇,穿过人群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克拉苏,一脸无法捉摸的表情。立刻场地上的人,都静默了下来,他们很多人,对克拉苏是本能充满畏惧的。廊柱前,克拉苏慢慢地坐到停放下来的轿辇上,让一名奴隶去街口外的摊位上去给他买杯水来饮用,而后对另外名奴隶说:“马上把那个东西,送进去给庭上的被告。”
“万一被告在西塞罗面前支撑不住怎么办?”贴身奴隶小心地询问。
“这事情不必问我了吧。那就割断被告和我与盖乌斯的线,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那奴隶点点头,和几名武装奴仆使了个眼色,便离去了,克拉苏这时接过买来的清水,啜饮了一口,呼了口气,抱怨下天气的干燥,便闭上了眼睛,养神起来。
“这是军团委员会提供的契约副本,大家可以看看,在罗马度支官委派的监督员到伊特鲁尼亚之前,这个叫卡拉比斯的小小掌秤官,竟然光是他一个,就以低价购入了九处盛产大麦与小麦的农庄,四处石料工场,外加费苏莱城中的五处公寓楼,你是在触犯罗马的法律,私相授受,而且据聂鲁达和克劳狄的书信,这个庞大而肮脏的交易,就是你主导的,你还声称,幕后的指示者,是监察官克拉苏,和大祭司凯撒。”这时在法庭上,西塞罗职业病又犯了,一个箭步离开旁听席,抢着展示证据,逼问起卡拉比斯。
看来,聂鲁达和克劳狄为了推卸责任,或者说他们早和西塞罗暗下勾结好了,来坑自己。
“我想......对了,我该和谁说?法务官阁下,是对您,还是对客串公诉人的执政官阁下?”卡拉比斯困惑地喊,引得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那个首席法务官也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示意卡拉比斯继续往下说。
卡拉比斯便清了下嗓子,滔滔不绝:“我想,在场的诸位误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公和私的关系。我确实是军团的掌秤官,但这个职务,是出征前军团委员会委派的,是公正而合理的,私下我可是掏出了百万塞斯退斯的家产,招募兵士,置办武器,帮助执政官阁下与共和国平定喀提林的叛乱,我自然想在军需生意上,得到相对应的回报,这是罗马世界最通行的规则。就好比我曾拿出五十万塞斯退斯,帮助尤利乌斯.凯撒阁下竞选大祭司般,而后我获得了一项体面的承包工程,这是天经地义的,难道西塞罗和聂鲁达两位执政官阁下,在当初竞选时,就没有自己的sequestre?”这时,一个法庭扈从,把一面木板,送给了庭上的卡拉比斯,而后他举起了这块木板,同时走到了证物——军团委员会的契约副本前,把它们一面一面全都竖起来,“看看,契约副本上都有军团的印章,难道军团的各位在做生意抽成时,为了让置业的商团掏钱,就轻易盖上印章,现在为了污蔑我,反而不承认印章的责任效力了?还有,请尊敬的法务官看这个。”卡拉比斯把刚才扈从递进来的木板,抬到了各位法务官的面前,“这是监察官克拉苏加盖印章的文件,他事先已经承诺,把伊特鲁尼亚的无主产业承包给我。共和国的法律规定,监察官的权力,除了整理公民、骑士与元老院的人员表册外,还有向私人下包工程的审核批准权,我是一向遵纪守法的,各位法务官,这次也不例外。”
“你终于也承认,你和克拉苏与凯撒间的亲密关系了!”突然,小加图冷不丁地在旁观席上发话。(未完待续。。)
第19章 小利奥(上)
“元老们用口袋里的钱去买选民的票,再用行省搜刮来的钱填满口袋。”——古罗马政治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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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又噪杂起来,首席法务官无奈地将手一摊,表示下面可以进入自由厮杀的阶段了,反正我从头到尾也都只是块看板。
泰罗将一块琥珀板递给了小加图,一块卡拉比斯很熟悉的琥珀板,“这是什么?”他在装疯卖傻。
“哦,这是当初喀提林谋逆的罪证之一,琥珀板上的文字是喀提林准备通过土地改革方案,成立的十人委员会的名单,上面是私下参与此事的十个人的签名印章——对了,卡拉比斯,你会基本的算数吗?”
卡拉比斯谦虚地点点头,“略懂,略懂。”
小加图很威严地拿着琥珀板,走到卡拉比斯的面前,“那数数上面有几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想是七个人,阁下。”卡拉比斯慢慢又慢慢地比划着手指头数着,来拖延换取思考的时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八个人,卡拉比斯,我想你以后经营生意,该雇佣个靠谱的财务员,当然如果你今天能无罪出去的话。”小加图愤怒地纠正道。
哦,卡拉比斯又扒拉了手指一番,最终认可了小加图的数字。
“十人委员会,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在哪?”西塞罗也冲过来,质问道。
卡拉比斯震惊了半晌,耸耸肩膀。“也许喀提林没找齐他的伙伴呢。您要知道。这在生意场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剩下两个人,不就是克拉苏和凯撒?很多元老和知情人士,都说他俩早就和喀提林私通,也在这块琥珀板上签字了,克拉苏还帮助喀提林清除过债务,而这块琥珀板交到我手中,上面就有修改过的痕迹。”小加图和西塞罗同时发难到。
最后,卡拉比斯吞吞吐吐地对站在前面的两人。回到:“剩下的两个人,也可能是您俩......”此话一出,不要说听众,就连席位上的法务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里,西塞罗突然肃杀起来,举起了一卷羊皮纸,慢慢展开,“你果然是个狡猾异常的东方人,但我想。普林西娅你认识吧!他是被绞死的叙拉.连图鲁斯的情妇,正是她把这块琥珀板秘密转交给我的。而现在她也出首证明了,当初拿出这块琥珀板的人,是你——克拉苏与凯撒最器重的sequestre,卡拉比斯。这其间的推论链条,不用鄙人再赘述了吧!”
这个证据果然很有杀伤力,午后的阳光,顺着穹顶上的天井,落在卡拉比斯的背上,他的眼珠在急速地转动着,在众人惊讶的议论声里,局促不安,脸上的汗水也流了下来,西塞罗和小加图则得意洋洋,坐回了旁观席上,法务官与陪审团开始交头接耳,商议投票下结论的事情。
外面的柱廊前,一名奴隶在克拉苏的耳朵上,说了两句,克拉苏毫无表情,举起杯子又啜了一口,随后把杯子里的水,一下洒到了台阶上,很快无声无息地渗到了砖石与泥土里。
一帮克拉苏的武装奴仆见状,开始拨开人群,朝着裘可拉大街的方向慢慢走去。
“怎么了,卡拉比斯,你最好在法庭宣判下达前,说些儿什么。还有,我刚才的质询,你听到了吗?你左耳是有洞的,我的声音想必能传达过去。”西塞罗辛辣地讽刺道。
突然,卡拉比斯大声地说起了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来,他不断地说着,引得所有的人都诧异地大呼小叫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西塞罗又走到卡拉比斯的面前,喊到。
显然,西赛罗也没听过一门叫中文的语言。
就在首席法务官失去耐心,准备叫扈从把卡拉比斯情绪控制住时,他忽然恢复了正常,爆了一句:“执政官阁下,您在帕拉丁山上的新住宅很漂亮,很豪华啊,是不是?”
西塞罗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许是拖延时间,也许是混淆视听,但卡拉比斯显然对他的情况很熟悉,他当上罗马的“国父”后,声誉和财富瞬间水涨船高,便在富翁齐聚的帕拉丁山上,买了一所很漂亮的别墅,外面簇拥着美丽的白杨,这让他在露台上,能鸟瞰整座罗马城的景色。
“是的,但是请问这和本案有何联系。”西塞罗回到。
“如果有人纵火烧您的这栋别墅,您愿意吗?”
西塞罗扬开双手,表示被告已不可理喻,并督促法庭尽快下达宣判,以备进一步的拷问。
“您肯定不愿意的!因为这栋别墅花了您八万德拉克马,您和您妻子视如性命,但若要说推论的话,拥有罗马城一半房产的克拉苏,又怎么会参与喀提林的阴谋,难道您当初给喀提林定的罪行,不是说的很清楚,他的党羽要纵火焚烧整个罗马城嘛!试问,这种亲手毁灭自己亿万财产的计划,监察官克拉苏怎么会同意,又怎么会参与进去!这种简单的逻辑,在场的每一位都不难理解的。”卡拉比斯猛然像连珠炮般,一气说出来。
整个场面一下子凝结了起来,然后居然有陪审团和听众,感到一种逆转的快意,为卡拉比斯鼓起掌来,法务官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了,西塞罗和小加图有点瞠目结舌,但小加图还是很强硬地表示:“不管如何,卡拉比斯,你的罪行是确凿的。”
“什么罪行?就因为我接受了监察官下包的工程?”
“不,是你和喀提林事件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需要拷问你。”
“诸位,不要忘记了!——当初执政官阁下是如何在喀提林阴谋败露前,信誓旦旦,说什么只要哪位自由民愿意出首喀提林,就赏赐二十万塞斯退斯,并且即便他参与其中,也既往不咎——执政官阁下,你那时候满城贴出的告示,还有一份在我这里呢!难道普林西娅的证词,没说是我把攸关共和国命运的琥珀板,交到她的手里的嘛!一个违背自己诺言的罗马人,特别还是位执政官,又奢谈什么品质和人格——罗马的国父!?”卡拉比斯大声嘲讽着,突然从褡裢的青铜管里抽出一张保存依然整洁的纸草,那正是他之前,在元老院前的雕像上揭下的,抖了两抖,摆在了西塞罗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19章 小利奥(中)
当又一名奴隶匆匆赶到法庭柱廊外的克拉苏处,贴耳说了些什么时,克拉苏居然哧哧地笑了起来,表情变得极其的快意,连说有意思有意思,“要命,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干了,喂,再给我去买一杯清水来。”克拉苏冲着一名皮肤黝黑的摩尔奴隶,抛去了几枚银币,说到。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那摩尔奴隶补充道:“对了,你全力跑起来,去把刚才去裘可拉大街的那帮人,给喊回来吧,任务取消了。”
说完,克拉苏深呼吸一下,自轿辇的座椅上站了起来,还哼起了小调,不断地说有意思,有意思。
“这确实是我当时颁布的法令告示,没错,我不能违背执政官诺言的神圣性,我只是个担任执政官的公民而已。”看着卡拉比斯手里的东西,西塞罗有点颓然地扶着席位的栏杆,说到。
小加图也悻悻地坐了下来,板着脸,不发一语。
看到他俩还没放弃的样子,一名法务官自审判席上传来一张便条,西塞罗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喀提林的事到此为止,如果您不希望元老院人人自危,最终发生骚动的话”。
“尊敬的执政官阁下,你与共和国,还欠我二十万塞斯退斯的赏格没有偿清,还欠我个高乃留斯的氏名!别忘记了!”当法务官与陪审团的投票结果,宣布卡拉比斯无罪时,卡拉比斯把手一拍,冲着西塞罗喊到,这又激起了哄堂大笑。很多年轻的听众站在席位上。吹起了口哨。表示对卡拉比斯辩论技巧和勇气的赞许。
最后,西塞罗和小加图是从侧门悄悄出去的,卡拉比斯以一种胜利的姿态,从**庭正面的柱廊里走出,外面连许多素不相识的人也为他喝彩,克拉苏张开双臂,将卡拉比斯亲昵地拥在怀里,“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在这座城市里,我本以为只有凯撒或年轻的库里奥,才可能击败西塞罗的雄辩,但你做到了,不,你面对的还是西塞罗与小加图两个家伙,太棒了。”
“我也等于承认了,喀提林的罪证是我提供的这个事实,这样会召来危险的敌人。”卡拉比斯有些忧虑地说到。
克拉苏松开了臂弯。连说:“你说笑了,我的小卡拉比斯。你看过竞技赛车吗?你每每往里面完成一圈,可能就代表着你的对手的车毁人亡,在这座城市里,还有趋利避害这种说法可言?你现在最好能保证的是,你是忠心站在我和盖乌斯这一边的。”
“但很可惜,我在伊特鲁尼亚没能阻止那帮心怀不满的商团,来竞抢本该属于您的铁矿产业。”
“你说什么。”克拉苏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杀气,然后他苍老的脸又因为笑而皱成一团,“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处理,明天晚上你去找你公寓的管理员德尔费罗,就明白了。”然后他很亲昵地拉着卡拉比斯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你家庭的事情,德尔费罗也已经告诉我,恭喜你,卡拉比斯,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一名父亲了。”
卡拉比斯把克拉苏的手一扯,话语都抖了起来,“父亲,您是说!”
“没错,现在你可以自由放开脚步,去你女人那儿,把你的儿子高高抱起,承认小家伙继承了你的血脉。”克拉苏把手松开后,卡拉比斯就如同一头野牛般,穿过了大广场,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找点昂贵的礼物,去送到裘可拉公寓,别忘记写上祝词,署名是我。”克拉苏对旁边的贴身奴隶吩咐道,随后走在轿辇的前面,往自家庭院走去。
沿路上,卡拉比斯撞翻了三个人,冲坏了两个摊位,然后来到了自家公寓的楼下,大门前,管理员德尔费罗正和气地笑着,指了指楼上,卡拉比斯用手摸着楼梯的栏杆,轻轻地拾级而上,他的呼吸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傍晚秋日和熙温暖的阳光,顺着狭长的窗户射了进来,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到处游动的浮尘,迎着他的面,悠哉地飘来,他的手挨在了自家的门板上,门没锁,在他推开来的一霎,吱吱呀呀声里,他听到了婴儿高亢而不满的嘹亮哭声,来向母亲抗议自己的饥饿。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便傻傻地站在门框边,看着里面的人忙来忙去,范伦玎娜和她的母亲正在抱着一堆要洗的衣物,塔古斯与米卢的妻子在灶台上忙乎着,帕鲁玛很焦急地举着鸽子笼,用那只灰胸脯的宠物鸽,在一面垂帘前逗弄着谁,那里正是哭声的源头。
所有人陆陆续续地都看到了他,然后他们笑着,对卡拉比斯说着些什么,但他都听不到,耳朵嗡嗡的,直到范伦玎娜走来,拉着他的手,把他往里面带。
拉开隔断的垂帘,他听到了波蒂对帕鲁玛的话,“小鸽子,你逗弄他是止不了哭的,因为利奥现在的眼眸,还看不到东西的,要等家神给他眼眸,植入元气才行——感谢家神和母神,给我这么充足的奶水。”波蒂侧躺在坐榻上,敞开着衣服,一个强壮结实的小家伙,光着屁股,趴在她的胸脯上,嘴像个小鱼的嘴巴,死死含住了波蒂的乳首,不再哭泣,而是很有魄力地一口一口,配合着手与脚的动作,贪婪而专注地吮吸着。
女人看到他,抬起头来,给了个骄傲轻松的微笑:“一切都平安,小利奥确实是个小军团兵士,他是狠命地蹬着自己的小脚,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得尽快献祭我们的家神,卡拉比斯。”
“我......会的。”卡拉比斯准备冲上去,抱抱小利奥,却被米卢的婆姨结结实实地打了下手,“波蒂说的话你没听到?先去献祭家神,而后你得把利奥举起来,举过自己的头顶,向在场所有的人,宣布你承认他是你的儿子。”
当卡拉比斯照办后,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举过头顶,对方显然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很不高兴,高声哭着,手脚乱舞,“这是我的儿子,卡拉比斯的儿子,他叫......他叫......”
然后,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父亲低下了脑袋,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着,龇着嘴,眼泪滴滴地往下坠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