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4 董事
“特殊时期的紧急决议一向如此。”钱渤迅速反驳。
“什么叫一向如此?!!!”林强也突然厉声一呵,一字一句地质问道,“身为银行,要让民众与企业信任的银行,我们不该比那些寻常的公司更严谨么?一向如此?!钱秘书,别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这是第三次渎职!”
“你……”钱渤面色一沉,一股怨气涌了上来,微微低头,怒视林强,“我行的执行董事仅有董事长与副董事长两名,其余皆为非执行董事和独立董事,不参与银行运营,通常都会放弃投票权。”
“通常?那这次他们放弃了么?”
“显然,放弃了。”
“那就让我听到,看到,了解到。”林强再次怒斥道,“像这样一介秘书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我怎么可能接受,怎么可能认可?!罢免一介分行长这种对我行影响深远的事情,怎能用“一向如此”和“通常”草草了之?我林强是小,但陈行远行长在银行工作数十年,兢兢业业,乃是我联合银行的开朝元老。最近蓟京分行面对一系列的困局,更是陈行远行长亲力亲为,以沉稳老道迅速的方式一一化解。这样一位出色的、尽职尽责的、几十年如一日的行长,现在却被扣上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眼看便要在无效的决议中被罢免,这难道不是联合银行的悲哀么?多少人会寒心,多少人会愤慨?这是关系到联合银行未来的重要决策。理应董事会全员参与,否则董事会的存在还有何意义?董事长只手遮天就是了。”
既然决心死战,那么便将那皇帝的新衣扯破吧,扯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林强,现在是严肃的董事会决议,不要动用口舌说得天花乱坠煽动人心。”钱渤已经有些跟不上林强的节奏,只得缓一缓,梳理思绪。
但林强断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当即吼道:
“想用董事会压我的话,当然可以!你现在去联系全部董事。让他们在决议报告上签字。让他们参与电话会议电视会议,怎么都可以!放弃投票权也好,支持反对也好,去联系!现在!!
林强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地乱骂一气。无论是气场上还是道理上。都穷追猛打,将钱渤推向绝境。
而钱渤十余年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面对林强这种人,顷刻间大脑已是一片空白。虚汗连连。
现在联系?你当董事会成员都是在家闲着的大妈么?
还有这种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
实在太令人恼怒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多人都低着头,只偷偷窥视着钱渤的表情。
被彻底压制了……
这也不怪钱渤,在他对面是一位十足的莽夫,不怕失去任何东西,直接扯烂皇帝新衣的莽夫。
正当钱渤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准备辩解的时候,邢礼突然发话了。
“去联系吧。”他淡然摆了摆手,“请诸位董事,务必接通电话,准备临时的电话会议。”
全场唏嘘。
建行十余年来,董事会成员几乎没有凑齐过。
这与体制不无关系,联合银行的12位董事中,仅有两位是执行董事,其余董事要么是挂个虚职,要么就是名誉性的独立董事。这些董事通常只是在宏观战略规划上献计献策,或者帮忙进行一些合作沟通而已,多年来,真正决断银行事宜的其实都是董事长个人。
这种独裁,是初任董事长,也就是将数十家银行统一的男人规定的,独裁统治也是他亲手制造的“传统”。然而现代商业体制中,非家族企业是很避讳独裁的,因此在章程或者是面子上,董事会制度依然存在,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此时,在林强一步步的逼迫下,邢礼不得不低头,暂时让独裁终止,寻求整个董事会的决议。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在邢礼的命令下,总行信息部的几位职员很快到来,开始调试设备信号,钱渤则出去会同董事会办公室的人员一同联系其余董事。
等待的过程中,林强不时望向手机,等待着那个信号。
这是一场搏命的赛跑。
邢礼之所以将董事会决议提前,就是力图在一切发生前将陈行远与林强逐出联合银行,就算他死,也要拉人陪葬,就算他死,也不能成就陈行远的野心。
而林强则想方设法,拖慢邢礼的步伐,加快自己的速度。
他本以为,联系上所有董事是不太可能的。
那些非执行董事不参与银行运营,通常都是往返于各种会议与各个国家,而那些独立董事根本就是有自己事业的人,对联合银行而言,更像是“顾问”,更何况其中两位完全就是外国人。
但没想到,短短20分钟过后,董事会办公室就已经接通全部董事,电话会议的完全达成。
邢礼欣赏着林强皱起的眉头,面露浅笑。
这个莽夫,太小看自己,太小看银行了。
其它董事,不过是被供奉的精神图腾而已,一切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胳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拧过大腿,这在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
“如你所愿。”钱渤忙碌过后,喘着粗气笑望林强,“董事会全员就位,电话会议可以开始了。”
“嗯……”林强只得无奈应了一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之后,是烦躁的例行过程,宣布会议开始,监事长再次朗读关于陈行远与林强的调查报告。一切工作就绪后,钱渤争分夺秒,再次宣布开始决议。
由上至下,一一表态。
董事长邢礼,副董事长以及那位仅存的在场董事再次一一同意。
下面,依据排位,轮到了电话那端的诸位董事。
林强大脑有些空。
这次……真的低估对方了么……
只要后面再有三票同意,钱渤就可以现场宣布决议结果。
这之后,即便邢礼倒台,自己与陈行远被逐出联合银行的结局也无法更改。
要提前扔出重磅炸弹么……
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向公文包。(未完待续。。)
0195 银狐
“再等等。”陈行远忽然按住林强,“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林强看着陈行远沉稳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
根据排位,由五位独立董事率先投票,其后才是非执行董事。
位列首席的,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资深老教授,博士生导师,同时也是几个跨过基金组织的所有者,中国金融界的泰斗级人物。
“同意。”他静静说道。
林强的心扑通扑通跳着,面色愈发紧张。
钱渤看着林强轻轻一笑,继而道:“下面,请兰妮女士表态。”
这位美国女士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曾是摩根大通等多家投行的顾问,子公司总裁,与中国金融业往来密切,是联合银行为寻求跨国发展与吸收西方投资理念特别聘请的独立董事。
“同意。”电话那边,一个苍老的女声用中文答道。
钱渤面露冷笑,再次扫了眼林强的表情。
你要的形式,多余的形式,我给你。
“下面,请向海潮先生表态。”
向海潮,前香港金融局ceo,授勋过不列颠名誉勋衔,频繁发表独到的金融言论,倡导金融自由,虽已退休,却依然任职多家巨型跨国企业董事,有华人金融圈的“不老白狐”之称。
林强已经闭上双眼,不敢去听。
“陈行远系边个呀?!”然而电话那边,向海潮却说了句令人啼笑皆非的粤语。
钱渤尴尬问道:“向先生。能否说国语,我们听不懂……”
“我唔会国语!唯有听懂,唔识讲。讲英文得呀?”
全场啼笑皆非,这下麻烦了。
此时,陈行远终于发话了。
“我帮大家翻译吧,早年在香港呆过。”陈行远淡然一句句翻译道,“他头一句话问——陈行远是哪个啊?后面说,我不会国语,只能听懂,不会说。讲英文行么?”
钱渤尴尬道:“那……麻烦您翻译了。”
随后。他冲着话筒答道:“陈行远是现任蓟京分行的代理行长。”
“点解要炒佢丫?”
陈行远:“为什么要罢免我。”
翻译出自陈行远的嘴……大家总觉得有种怪怪的味道。
钱渤无疑是觉得最怪的那一位,现在好像不是在回答向海潮的问题,而是回答出自陈行远的质问。
他不敢去看陈行远,只对着话筒道:“向先生。刚刚报告中说过了。陈行远包庇下属。渎职,违抗总行决议,对我行团结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响。”
“决议。违抗咩决议,我唔知?”
陈行远:“决议?违抗的什么决议?我怎么不知道?”
陈行远冷冷的质问与向海潮搞怪的粤语形成奇怪的对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钱渤硬着头皮答道:“关于处分一个员工的决定,事情很小,就没有惊动向先生。”
“哦哦,开董事会就唔算决议,人哋当然唔会接受啦!”
陈行远:“没开董事会就不算决议,那样的所谓的决议,我当然不会接受!”
“…………”钱渤心中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邢礼的脸也沉了下来。
车轱辘话……再来一遍么……
向海潮,究竟在想什么?
邢礼终于按耐不住,亲自开口说道。
“向先生,我是邢礼,我极其确定陈行远与林强的问题,并且董事会大多数已经同意了,如果您一时间难以决断,可以选择弃权。”
“弃权?噉你请我仲有咩用?邢行长,既然召开董事会,噉大家就慢慢将问题讲清楚呀!”
陈行远:“弃权?那你们雇他还有什么用?邢行长,既然召开董事会了,那大家就慢慢把问题说清楚么!”
陈行远巧妙地转换主语宾语,每句话出口好像是自己的质问,但又让对方挑不出毛病来。
邢礼面皮一抖,已经猜到了什么,心一横:“向先生,这件事我之后再向你解释,下面先由其它董事投票。”
“其他董事同我一样咩都唔知,投票有为乜啊?”
陈行远:“其他董事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投票有什么意义?”
邢礼沉吸一口气,冲钱渤低声道:“切断这个线路,继续投票。”
“喂!喂,你唔会要收线吖?搅笑呀?我推咗航班嚟通话,玩我?”
陈行远:“你们不会要挂电话吧?搞笑么?我推了航班来通话,耍我?”
邢礼与钱渤的面色同时尴尬万分。
在场与会者也有不少人忍俊不禁地咳了起来。
这哪里像华人金融皇帝……根本就是个尖沙咀古惑仔啊……
再配上陈行远冷冷的翻译,实在够讽刺的。
“收线,算弃权。”邢礼狠心下了一番决断。
得罪,就得罪了吧。
钱渤冲技术人员使了个眼色,技术人员会意,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挂断了这个线路。
“那么……决议继续。”钱渤硬着头皮道,“下面请……”
却不料,向海潮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大门推开,一个满头凌乱白发,表情夸张的精瘦男人,怒气冲冲地阔步走来。
“搞什么?!”他用并不那么熟练的国语直接指着邢礼质问道,“邢礼,这是对我的侮辱!”
全场哗然,大惊。
不少人直接吓得站起身来。
向海潮在?!
这位大佬频繁地出没于各种国际场合,几乎没在联合银行露过面,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就在线路挂断的这一刻踏进门来?!
“下面。看你的了。”陈行远默默一笑,闭上双眼,“林强,能做的,我都做了。”
反击!开始反击!
林强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向海潮就是赤壁之战的黄盖,架着火药向曹军舰队撞去。
东风起,战火升。
竟然将奇葩的独立董事拉入阵营,陈行远暗中的运筹帷幄果然不浅。
向海潮的突然出现,让邢礼与钱渤举足无措,连电话那头的诸位其它董事都颇为惊叹。一个个隔空传音。
“向先生?”
“james。are you?”
“理事长……”
“大家好,是我。”向海潮扯着老嗓子吼了一声,冲千里之外地同行们问好。
顷刻间,有种主谓颠倒的感觉。
一向无所事事的董事们。在向海潮的声誉名望与关系下。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团体。而真正联合银行的执掌者反而被隔绝。
至于向海潮个人,更是无所畏惧,本身独立董事就几乎只是个荣誉头衔而已。现在竟然要将这个荣誉变成侮辱,60多岁的“不老白狐”岂能容忍。
“当着诸位董事的面,我要将这件事说说清楚。”向海潮直指着邢礼质问道,“有种也炒我?!”
邢礼面色僵硬,钱渤则早已被这种不讲道理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
“向先生,坐我这里,慢慢说。”林强适时地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哼,一屋子人,只有这个小伙子记得基本的礼节么?”向海潮怒斥一句后,走向林强笑道,“多谢。”
随后,他肃然坐下,毫不掩饰地说道。
“陈行远和我是老相识了,20年前,我们就在香港认识了。”向海潮继续质问道,“我实在搞不明白,董事会为什么要罢免这样一位出色本分的金融家。”
“向先生……刚刚说过了。”钱渤顶着压力道,“团结与原则,是一切的根本,现在是陈行远挑衅我行的根基。”
“你哪个?”向海潮劈头盖脸问道,“我在问董事长,关你什么事?”
“……”钱渤刚刚强起的气势再次被扫荡。
在此危急之时,排列独立董事之首的教授发话了。
“向先生,你不太清楚内地的体质,再怎么说,我们也无法容忍这种分裂的发生,团结是一切的根本。”
“张教授。”对他,向海潮还是比较客气的,“我不明白,陈行远的行为哪里分裂,哪里不团结了?”
“公然拒绝董事会的命令,就是不团结。”
“董事会的命令?”
“好吧,我纠正一下。”那边的声音直接回话道,“公然拒绝董事长的命令,就是不团结。”
“……”向海潮被教授的话搞得楞了一下,而后反问道,“那这么说,这就是董事长的家族企业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的。”电话那边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先生,请不要干涉我们内地的事情,联合银行聘任你我担任独立董事,是要我们提出战略规划的,并非干涉内部事宜。”
“监督高管的聘任与罢免,同样是你我职内之事。”向海潮毫不让步,“我们独立董事存在的必要,就是以完全客观中立的角度参与企业的抉择。”
“好的,那就当你投了反对票了。”张教授不愿再多说,“钱秘书,你继续吧。”
“嗯……”钱渤终于松了口气,有这位大佬的支持,料是向海潮也说不出什么了,“那么……请下一位董事投票。”
“反对。”电话那边的男声迅速传来,“这种时候,不该罢免资深骨干高管,其错误也并没有到这个地步。”
“……”
全场再次哗然。
第二张反对票……
是向海潮突然出现改变了风向,还是陈行远早有预谋?
邢礼的心也突然揪了起来。
势头不对。(未完待续。。)
0196 反击
“那么……下一位……”钱渤不愿就这位董事的话多做纠缠,迅速引出下一位。
“反对。”声音铿锵有力的男性董事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一件,“我支持向先生的看法,公平与规矩才是现代体质的先决条件,联合银行并非家族企业,我们身为独立董事,不牵扯到银行的内部利益,才更该用脑袋投票,而非屁股。”
屁股决定脑袋,说的就是所在的势力阵营决定行为方式,而非大脑。
局面急转直下,本已绝境的场面,突然变成了三比五。
“下……下一位……”钱渤声音有些发颤。
“反对。”
四比五……
没等钱渤继续说话,再后面的董事已经主动投票——
“反对,没有陈行远就没有蓟京分行的今天,这次的决议是可笑的。”
五比五……
打平了。
林强不禁再次望向陈行远,心中赞叹不已。
他隐忍一世,为的就是这一刻吧。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在董事会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么……
另一边,钱渤则完全呆滞。
他几乎没有勇气继续说话了。
只要后面最后的两位董事,再有一票反对。
那么为这次决议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相反,这根本就成为了为自己挖的坟墓,埋葬一代总行长最后尊严的坟墓。
“到此为止。”邢礼终于按耐不住,厉声呵道。“切断所有线路。”
技术员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切断,现在!”邢礼不顾形象地吼道。
“是……”技术人员关闭程序,电话会议宣告中断。
再次鸦雀无声,无人敢言。
邢礼怕了,真真正正的怕了,不敢面对那个结果。
在棋局的决胜时刻,他再次选择了掀翻棋盘。
“愚蠢啊……”林强心下叹道,“即便失败了又如何……你依然是行长,依然有机会……但现在的行为。无疑侮辱了所有的董事。失去了全部的人心。”
这种时候,独裁已无所依仗。
陈行远辅佐三任总行长,终于等到了一个完美的蠢货了。
全场寂然,没人敢去看邢礼。更没人敢质疑他的行为。
当然。某人除外。
向海潮扶着桌子铿然起身:“我明白了。在你看来,董事会其他成员根本就是没必要存在的。”
话罢,他转向监事长:“这几位是监事会的吧?身为监督董事会的组织。董事长如此明目张胆地霸权行为总该让你们动容了吧?”
监事长只低头不语,咳个不停。
“乌烟瘴气!”向海潮大臂一挥,怆然叹道,“初任董事长,想必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你错了。”邢礼缓缓起身,撑着最后的气场说道,“这一切都是初任董事长定下的规矩,偌大的银行,利益切不可分散,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推动银行前进。”
“绝对的权力,也要看掌在何人手中。”
“呵呵,总之,轮不到你。”邢礼恨恨骂道,“向海潮,你不过是一介善于炒作的投机分子罢了,联合银行的内部事宜,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此时,坐在邢礼身侧的监事长突然说话了。
“咳……咳……”他又是咳了两声,而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董事长……你这样就失态了……”
全场再次哗然,那个无所事事的傀儡监事长,竟然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邢礼愣愣地掰过脑袋,不可思议地望着监事长。
白发老人摘下眼镜,瞳中突然闪出一抹精光:“无视其余董事会成员,恶意专权,身为监事长,实在无法对这些行为坐视不管啊。”
他微微抬头,转向邢礼:“董事长,现在继续电话会议,继续这次决议吧。否则,我们监事会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邢礼满面狞然,转而怒视陈行远。
那眼神好像在问——你什么时候做到的,什么时候!
此时,向海潮已离开坐席,阔步离去。
“下次董事会再叫我吧,等换了董事长以后。”
在他眼里,已经没有必要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废话了。
陈行远再次拍了拍林强:“给他最后一击吧。”
是时候了。
“董事长,你一定认为这一切都是陈行长暗中操控吧?”林强上前,平和地说道。
然而却未曾想到,邢礼直接高高振臂,拍案大呵。
“滚出去!不要让我见到你!滔滔不绝的像蚊子一样,我听够了!!”
林强岂会被这种最后的挣扎所击倒。
如今,他亦有了拍案的理由。
嘭!!
“该滚的是你!!邢礼!!”他用更大的声音当着总行全员领导大吼道,“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事到如今一切已经于权谋无关了!你将联合银行搞成这样,自取灭亡!”
“来……来人!撵他出去!!”邢礼冲左右厉吼道,“一介小职员,竟在我总行董事会撒野!撵走他!”
然而全场无动于衷,没人理会邢礼的命令。
“钱渤!”邢礼使劲推了把钱渤,喘着粗气道,“撵他出去……现在……”
钱渤愣愣望了眼林强,只退后了一步。
“你在做什么?”邢礼瞪大眼睛问道。
钱渤无动于衷,只在靠后的地方站着。
“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林强狞然笑道,“明白了么,现在该滚出去的是你。”
“放屁,我是董事长,是行长!”邢礼嘶吼着,指着会场上一个个沉默的人,“反了,都反了!”
林强的手机响起,最终消息到来。
他无视邢礼的嘶吼,一步步走到会场正前方的技术人员身旁。
“接通电话连线,用一下投影。”
“……”技术人员看了看董事长,又看了看林强,不知如何决断。
“钱秘书,帮个忙吧。”林强冲钱渤笑道。
“……”钱渤沉吟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人倒戈了。
邢礼木木坐下,此时的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电话会议重新接通。
林强诚然道:“诸位董事,我是蓟京分行的林强,董事长准备处分的对象,我尊重董事们的决定,也接受投票决议,但请给予我阐述的机会。”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纷纷默认,连帮着邢礼的张教授都没有质疑。
显然,单方面的切断通话,连这位守旧派的泰斗级人物都不满了。(未完待续。。)
0197 朋友
随后,林强将一个纯英文的账户明细打在了投影仪上。
“我所掌控的,邢礼的第一次贪污出现在几年前,也就是信达地产骗贷事件正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眼前的账目资料,正是当时行内的主谋罗莎给予邢礼的分红。当然,这一切资金运作都在海外以外汇形式进行。”
“狗屁!”邢礼用尽最后的力气反驳道,“这是什么狗屁账目,我从没见过。”
“这不重要,罗莎已经招供了。”林强摇着手机笑道,“蓟京检察院的最新进展,顺便告诉你,罗菁也叛离你了。”
“???”邢礼大惊失色。
林强继续说道:“这之后,还有若干笔来路不明的进账,无法深究。”
“至于最近的一笔,便是违规贷给蓟京高速的三笔巨额贷款的受贿,高速方面被调查者也已经开始招供。时至今日,这个账户的总资金换算成我国货币的话,已经高达2.7亿。监守自盗,不过如此。”
“……”邢礼眯着眼睛看着投影,“这些……都是假的……不可能……”
“这些话留着和纪委、检察院或者经侦局、审计署去说吧。”林强摆了摆手,“现在,想必诸位已经很清楚董事长为什么要处分我了吧。”
面对此语,电话那边传来了疑问的声音。
首席独立董事张教授缓缓问道:“证据没错的话,关于邢礼的行为可以解释了。但是,你并非稽核人员,为什么要做这些?”
“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林强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邢礼。
“发现这些的不是我,而是审计署。”
“而邢礼为了遮掩罪行,无所不用其极,栽赃,陷害,贿赂。甚至暴力。导致清正贤明的官员身陷囹圄,导致意志坚定的公务人员中道变节。”
几步间,他已经走到邢礼面前,俯视着联合银行的第三任总行长。冷然笑道。
“碰巧。他们是我的朋友罢了。”
“朋友”这个词出现在冷酷的会议室里。不禁令人难以理解。
“邢礼,你想不到吧。”林强微微躬身,凑到离邢礼很近的地方。“让我一步步走到这里的,不是他.妈的利益,不是他.妈的权力,更不是他.妈的几个臭钱,仅仅是因为‘朋友’二字。”
“钱渤……把他撵出去。”邢礼蹬着腿,让椅子不断地向后退,直至退到墙角。
钱渤再次无动于衷。
大船已沉,跳海求救才能活下去。
这就是残酷的利益链条,残酷的权力网。
“现在明白了么?”林强继续向墙角的邢礼逼去,“你早已失去了人性,用利益和权术苟延残喘,当你倒台之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钱渤!钱渤!”邢礼虚弱的吼道,“把他撵出去……我现在就认命你为蓟京分行行长!”
“太晚了。”钱渤心里默默念道。
“你们这帮势利小人!”邢礼被逼得退无可退,只得放生嘶吼。
“即便是势利小人,也是你一手造就的。”林强指着上空,冷冷呵道,“总行长,一个银行的标杆与榜样。你热心待人公平公正,下属也会被你感染;你贪淫无道,四处揽财,下属也会无所顾忌;你任人唯亲,以权造势,下属也会效仿你。所以在骂他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吧。”
林强转身走回台前,放出了几天前的那段视频。
画面中,西装已经扯烂的林强慷慨陈词。
“我是联合银行的林强。”
“我手上,掌握了某些官员、某些企业高管的贪腐资料。”
“因为这些资料,几位兢兢业业的反贪部门人员遭受陷害,身陷囹圄。”
“因为这些资料,一位出色而又伟大的反贪人员的妻子遭受那些流氓的袭击。”
“不管你是谁,冲我来。你要么现在逃出国,要么等着我送你无期徒刑。
这段视频,大多数人都看过。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没人想到,一腔热血不计后果的林强,最终能傲然地站在这里,履行了他的承诺。
“我做到了。”林强握着拳头,呆呆看着屏幕,“可是刘铭……你又在哪里……”
到此时,所有董事都看清了事情的全貌。
“我收回之前的投票……”张教授默然一叹,“我以独立董事的身份,恳请监事会重新起草调查报告,关于罢免董事长,选举新任董事长的报告。”
最后帮着邢礼撑场面的独立董事,也宣布站在了林强这一边。
“咳……”监事长咳了一声,重又戴上眼镜,抽出另一张材料,“其实……这个也已经写好了。”
“哦?”张教授惊叹道,“监事长的准备……真是充分。”
“够了!够了!会议结束!我走!我走!!”邢礼干吼了一声,冲全场道,“你们赢了!我走好吧!”
他起身踉跄着冲到钱渤身前,揪着他的胳膊,用很低的声音哀求道:“钱渤,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把机票给我……快给我,要来不及了……”
“……”钱渤无奈地向后退了一步。
“连这件事都不愿意做么?钱渤?!”
“邢行长……”钱渤愣愣答到,“根本,没有机票。”
“……”邢礼瞪大眼睛向后退去,“为什么……”
“败者,就体面的死吧。”钱渤最终一叹,“你教我的,不能留后路。你若跑路,我算什么?”
“畜生!!”邢礼抬手便要一掌扇过去,像之前用水杯砸钱渤一样。
然而这次,钱渤一挥臂,直接将他的手按在半空。
“第三次了,你打我。”他眼中迸出了阴狠的目光,“不是我,你能撑到现在?!”
“反了!不是我,你能站在这里!!”
“有什么不能!!”钱渤一把将邢礼推在地上,“林强白手起家,尚可站在这里,我有何不能!将才华和心血浪费在你身上……是我最大的错误!”
“反了……反了……都反了……”邢礼瘫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向后退去。
此时,两个西装男子撬开会议室大门。
“邢礼,请协助纪委进行调查。”
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邢礼反倒突然松了口气,躺在地上,伸开双臂。
“提心吊胆的日子……结束了啊……”他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吧。”林强缓缓走到他身前,俯视着,“贪污,从最初的一笔小钱,一笔小贷款开始吃到甜头,然后欲罢不能,愈陷愈深,随着权力的提升,贪污的额度也越来越大,即便钱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然而仅仅看着这个数字,**却也无法停止。为了遮掩贪污的事实,不得不犯更多的错,最后直至陷害国家官员,自取灭亡。很累吧,这样。”
“累……”邢礼闭着眼睛,平静地呼吸着,“比谁都累……晚上会惊醒,每过几天就要看看账户……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不寒而栗……但是……完全停不下来……因为不管上面和下面,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现在你停下来了。”林强转身离去,“享受你的提前退休时光吧。”
在这样的气氛中,一介董事长,只手遮天的总行长被带走了。
风起云涌,片刻之间。
方才还雄心勃勃高枕无忧要送走陈行远的人,已经被陈行远目送离去。
林强亲自见证了这一切,突然萌生了这样一种想法——
谁知道,邢礼当年如何上位,是不是也这样送走过别人呢?
权力的斗场,永无止境,胜利只是暂时的,后来者无穷无尽。
旧的棋盘掀翻,新的棋局已默默摆上。
看到邢礼的解脱,林强也想解脱。
“但是……停不下来啊……”林强默默握拳,“邢礼,我和你一样……停不下来啊……”
“那么,我先走了。”陈行远默默起身,“分行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
唰!!!
全场不约而同地起立,恭送,场面极其壮观。
陈行远,不过是代理分行长而已。
然而现在的礼遇,简直就是董事长的待遇。
林强也暗暗心惊。
这,就是胜者,名副其实的胜者。
就连电话那边的董事们客气地与之道别。
“陈行长再见。”
“下次董事会,我会亲自过来。”
“这段时间总行的事宜,暂时由副行长代理吧。”
“请尽快展开新任董事长任免的事宜。”
电话一一挂断。
“那么……我来宣布吧。”监事长默然起身,“会议,到此为止,陈行远继续担任蓟京分行行长,同时,总行收回对林强的处分。”
结束了。
陈行远与监事长点过头后,披上大衣,昂首向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因为他完全不用说话了。
林强正要随他出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拉住。
回过头去,正是钱渤。
“你会帮我的吧?”钱渤声音微弱地问道。
“当然,你透露了具体夜间袭击的时间,让我得以运作。”林强笑道,“其它的事情我不会追究,警方那边我可以帮你洗白。至于纪委那边,追查到你我也没办法。”(未完待续。。)
0198 使命
“嗯……”钱渤颓然道,“我做好当污点证人的准备了,只要不追究雇佣暴力分子的事情,应该能全身而退。”
“果然,你是那种早就想好退路的人。”
“还是输你一招啊。”钱渤仰望着天花板,“老哥啊,咱们都败了。”
“别这么说,只是跟错人罢了。”林强对钱渤,倒也没怎么记恨。
平心而论,这位还是自己斗过的对手中比较有趣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没怎么做,只是身在邢礼手下,不得不为而已。至于袭击孕妇的事情,完全是那几个打手自己蠢。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钱渤此时才问道,“邢礼明明很自信,你手上已然全无把柄了,而且……还有罗菁那边照顾,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只是被骗了,一出默契的戏。”
话罢,林强昂首离去。
前往墨尔本班机的头等舱中。
叮!
刘铭与万千紫清脆地碰杯。
“没想到是同一班机。”万千紫饮着红酒笑道。
“那家伙,应该也在庆祝了吧。”刘铭遥想着那边的场面,一饮而尽。
“呵呵。”万千紫摆弄着酒杯,“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第一个信封是假的喽?”
“嗯,林强绝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熟悉的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将最后的牌交给审计长。”刘铭点头道,“那么轻易给我。怎么可能。最次最次,他也要随我去找审计长,亲自交到他手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还要说那些话?”万千紫问道。
“因为那是真的。”刘铭叫来空姐,叫满了红酒,“那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贪污犯是抓不完的,抓一个,生十个。力量不够,还差得远。循规蹈矩敌不过丧心病狂。必须要用其它方式。”
“于是,你就狠敲了邢礼一笔喽?”
“当然,总不能轻饶了他。”刘铭笑道,“我撕毁了假证据。并且将那段对话的录音交给邢礼。一方面让他放松懈怠。一方面得了一笔巨款,也算是帮了林强一把了。”
“那拿着这笔巨款,你要做什么啊?”
“不告诉你。”
“哈?”万千紫嗔怒道。“好么,你也会耍贫嘴了。”
刘铭默默摘下眼镜,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神色。
狂野与霸道,出现在了这位文弱公务员的脸上。
“得到很多,失去更多,我渐渐明白这句话了。”
……
会议结束,林强照例搭上陈行远的车子,情理之中预料之外,后座上早有一个人在等了。
林强坐在前排副驾驶,陈行远和向海潮则位于后座。
“真是没想到,你还真的大老远从香港过来了。”陈行远精神放松了很多,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结果。
“这可是大事啊。”向海潮摆了摆手,幽幽叹道,“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内地银行来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话罢,他又探着身子拍了拍林强:“靓仔,你可知道这个意义是哪里?”
“靓仔……”林强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称呼。
他也不作多想,当即回话道:“向先生的意思,是董事会终于登上台面了吧。”
“不错。”向海潮赞许一笑,重又靠在后座上,“相信这一刻,就连初任总行长都没有想到吧。”
“初任总行长……”林强只记得在14年前的报纸上,依稀见到过这个名字,而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为传说。
“多年来,内地银行业的政治性大于商业性。”向海潮毫不掩饰地阐述着自己的言论,“几大国有银行的领导层,董事长,都是具有政治背景调动而来的,他们只是为了在银行安稳地度过几年再升职到更高一层的地位。银行,不过是他们仕途的中转站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得到长足的战略性发展。”
“而最初企图颠覆这一切的,就是联合银行的初任行长。”向海潮抬了抬眼镜,尽管他年事已高,却依旧像个充满畅想的顽童,“虽然资本依然名为国有,却跳出了政治圈的掌控,完全自主经营,次任董事长由行内选举产生,实际上却是被上任董事长一手操控……貌似完美的钻了个空子。”
“钻空子……”林强呢喃道,“向先生的意思是……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
“当然!虽然不知道初任行长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绝对是个天才。”向海潮毫不掩饰钦佩之情,“这些城市银行本来属于各个市委,合并后却没有任何一个市委能管住它了,同时这位初任行长又扼杀了上层机关掌控的可能性,使之成为了脱离政治而存在的国有银行。”
“我明白为什么是貌似完美了。”林强叹道,“脱离掌控,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迟早,会出现邢礼这样的人。”
“不错,现在来内地,我感觉氛围非常差。”向海潮摇头道,“急功近利,贪欲……从每个人的瞳孔里都可以看到,孕育出邢礼的是整个社会,而成全邢礼的正是联合银行这块沃土。这就是内地银行业的根本性问题,都是国有资产跟自己没关系,要让钱到自己兜里,自然就要贪污了。”
“就像蓟京高速的那个案子一样……”林强默然道,“他们贿赂邢礼获得巨额贷款,然后疯狂开工,价值10元的材料用40元、50甚至100元的价格采购,开空发票,差价放入私囊,一条清晰的利益网,让国有资产进入这些人的口袋。”
“不过,最近力度显然加大了啊。”向海潮笑道,“你看,审计署动作不就很多么,包括你说的蓟京高速案,这些老虎苍蝇正被一个个揪出来。”
“是啊。”林强的心情也好了些许,“邢礼是第一个,绝不是最后一个,现在其它银行的高管也在人人自危吧。”
“说句老实话……”向海潮拍了拍陈行远,“做陈行远这个位置,几十年下来,能两袖清风的,整个银行业,恐怕也就独此一人了。”
向海潮依然口无遮拦,毕竟他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制住他。
“我的钱很多了,不用更多了。”陈行远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赚钱只是最空虚的一个使命罢了。”
“使命啊。”向海潮继而笑道,“那么,可以展开后续事宜了吧?”
“嗯。”陈行远点了点头,神色一凛,“得此良机,可以开始了。”
“哈哈哈哈!有趣啊!!”向海潮狂笑起来,“初任行长,你算尽一切,却未算到沧海桑田人心贪欲,真正完美的制度,并非如此!”
二人毫不遮掩地聊着可怕的话题。
林强也清楚,到了自己决断的时候了。
陈行远此时,也再无打哑谜的必要,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后面,蓟京分行会分离出去,巨额资本注入,蓟京银行将重生。”陈行远老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并非回到市委,而是以完全独立的商业银行重现于世!”
林强骤然一惊!
最关键点一点,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他以为陈行远在市委有些根基,要利用联合银行声名扫地,总行群龙无首的时机脱离出去重回市委怀抱。
然而不是这样的!林强忘记了,陈行远不是个迂腐的人!
他选择了现代化股份制商业银行形式重生,西方的完美体制,从他和向海潮的话语中来看,将来的股东也不会是国有企业,会是一些巨型独立企业或者国际资本。
“而你,林强,准备调来分行吧。”陈行远铿然长啸,“最后一年,我要用尽每一天,将一切的一切传达给你。”
“哎呀!这机遇比我还好!明明还不到30岁!”向海潮不禁叹道,“不过靓仔,你今天的表现配得上这一切。”
王冠,悬在空中。
要接受这个想象中的王国么……
被推到这里,林强没有选择,只能应了再说。
“多谢……行长栽培。”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你争取到的。”
这一路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分行,陈行远邀向海潮去办公室坐坐,再聊聊之后的事,林强则暂时卸下了所有的担子。
陈向二人进了办公室后,秦政第一个迎向林强,面上在笑,却又有股子酸味。
“恭喜啊林强!!”秦政拍着林强的肩膀笑道,“消息已经过来了,大获全胜,总行长都倒了,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林强谦虚地摇了摇头,“都是陈行运筹帷幄,早就安排好了。”
“哦?我这边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秦政领着林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明明是你舌战钱渤,而后又一股脑掏出了无数罪证,直接让邢礼崩溃的。”
二人进入办公室坐定,秦政亲自送上热茶。
“压压惊吧,够累的。”
“多谢。”林强喝了口茶,每每这个时候,都需要苦香的茶味才能让他放松。
秦政为了让他放松,特意换了个话题:“冠奎最近表现怎么样啊?”(未完待续。。)
0199 三杰
“很好。”林强客套道,“现在去其它支行学习了,那边领导反响不错。”
显然,他才不知道袁冠奎到底怎么样,这么说只是让大家面子开心罢了。
“呵呵,那就好。”这话对秦政倒很是受用,“就是不知道,将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在回到你手下了。”
秦政很明显话里有话。
“秦主任……”林强放下茶杯,不打算继续打哑谜,只淡然问道,“我这么问很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三杰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秦政愣了愣,多年前的事情一幕幕重新浮现。
“三杰……很古老的称谓了。”
“当年的蓟京三杰,在整个圈内都十分著名,无论是才干,执行力还是人际技巧,甚至相貌都出类拔萃。”林强抚着杯子叹道,“钱才,祝丰山,还有你秦老哥,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钱才变节,祝丰山出走,只有秦老哥你守着陈行长。”
林强这么问,显然是失礼了,双方的交情还不够聊这些事,即便是聊,也该酒后聊,当牢骚过去就好。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更了解陈行远一些。
况且,现在秦政心里对自己有不少的醋意吧。
辅佐陈行远多年的,明明是他秦政,而关键一役的大功,却全部被林强抢了。
林强已经懒得与人斗了。他只想直来直往,分清你的我的。
林强现在只怕秦政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情,搪塞自己,产生芥蒂。
然而他完全多虑了,秦政完全理解林强此刻的心情。
秦政望着林强,望着那胜利后却不甚喜悦,甚至略显忧愁的眼神,神色骤然一怔。
“你现在的表情,和他好像。”秦政愣愣叹道。
“和谁?”
“那时的钱才。”
“……”
双方皆是木讷半晌,最终秦政也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陈年旧事。说就说吧。”秦政转望窗外,回忆起当年。
“我们那会儿,都是小伙子,跟你一样的小伙子。”秦政指着林强笑了笑。“同你一样。在基层出类拔萃。很快便进入了领导的视野;也同你一样。陈行长给我们机会,给我们舞台,让我们直上青云。”
“后来。就是合并了。”秦政默默叹道,“合并那天,陈行长没有出席仪式,而是把我们三个叫到他家来……喝酒。”
“喝酒?”
“嗯,苦酒。”秦政点了点头,“从中午喝道第二天天亮,后面的记忆完全模糊了,我只记得陈行长好像哭了。”
“……他也会哭啊。”
“一直守护,奋斗的东西,被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会哭的。”
“……”林强不禁望向窗外,“真的啊,就被这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了。”
“那天之后,陈行变了个人。”秦政略显忧伤地说道,“从前,他是个开朗的副行长,身体力行,干活不要命,比基层的小伙子还来劲,带着大家跑业务,带着大家喝酒,甚至带着大家……去泡妞……”
“……”
“那段日子真好啊。”秦政脸上洋溢出了美好的表情,“虽然天天都是满满的工作,但跟陈行在一起跑,就永远不会觉得累,觉得很充实,很痛快,忙完一天喝一顿痛快酒,有胆量的话,再由他带头,跑去场子里**一下……哈哈……你见过这样的领导么!”
“**一下……”
“咳……咳……”秦政呛了一口,放下茶杯咳个不停,“你可别告诉别人……”
“不会。”林强脸上的表情同样很美好,“那样的领导,很不错吧。”
“嗯,可那是14年前了。”秦政沉叹了一口气,“那天之后,陈行长就变了,变的寡言,变的不问世事,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再与下属同乐。不瞒你说,你出现之前,他几乎没再笑过。那之后,国内经济迅速发展,巨额的存款进入,巨额的贷款放出,银行间叫着劲儿地膨胀,当然,同时膨胀得还有人的**。”
“终于,我们三个人里,钱才第一个撑不住了。”秦政又是不甘地叹了口气,“有一次,他破例贷款,收了客户的好处,由于他太狂,势头太盛,惹过不少人,这件事便被其它人举报到了分行。分行知道钱才是陈行长的人,便也没有直接处分,而是交给陈行长亲自处理。”
“那天,应该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日子了。”秦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天陈行把我们三人叫到他办公室,直接宣布,要将钱才辞退。”
“钱才当时就傻了,吓得不敢说话。我跟祝丰山赶紧上去劝,说我们骂过他了,他再也不敢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他一次机会。”
“但陈行很生气,非常生气,他打了钱才,说钱才是畜生,被乌烟瘴气的联合银行腐蚀的畜生,只知道吃那些饲料的畜生。”
“后来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陈行终于停手了。他最后指着钱才说——‘滚吧,就当我没见过你’。”
“但钱才没有这么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当即与陈行对吼起来——‘你不就是舍不得蓟京银行么!把一切错误都推给别人!现在什么时代了,醒醒吧!’”
“两个人就这样骂了很久,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最后,钱才还是走了,再没来过,转投了其它阵营。”
“那一天后,祝丰山也不再怎么找陈行了,后来喝酒的时候他对我说,他能看出来,陈行一直憋着一股劲,要将失去的夺回来,要重现蓟京分行,祝丰山觉得那是悲哀的,倒退的死路,不想也不敢跟着走下去了。后来祝丰山发展不错,自己请命调到支行,陈行远也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
“至于我么……我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没什么主见,”秦政抬了抬眼镜,脸上洋溢出了一种少年的味道,“我一直当他们是哥哥,跟着哥哥们一起干,干什么都行,开心就行。结果,哥哥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十几年就这么过来了,大家的情分也生疏了,直至最后,不得不与钱才兵刃相向。”(未完待续。。)
0200 出路
“我好像明白了,问责会上陈行看钱才的表情。”林强遥想着当日的场景叹道,“他内心中期盼着钱才改邪归正,那眼神中充满了惋惜与期待。可惜,钱才已经错的太深了。”
“是啊,我们中的老大太可惜了。”秦政悲哀地叹道,“什么蓟京三杰,不过是三只掉了毛的老秃鹫罢了,还能做什么。”
世俗的洪流中,有人被腐蚀同化,有人被逼退妥协,有人选择默默承受。
然而有的人,却会选择反抗。
反抗者是寂寞的。
这一刻,林强真真正正地理解了陈行远。
他是寂寞的,非常寂寞,那蓟京三杰的信仰最后还是与他背道而驰了,对他们来说,工作的地方不过是个机构罢了,而对陈行远而言,这却是个神圣的归宿。
“这是不对的。”林强突然说道。
“啊?”秦政一愣。
“将自己的信仰与归宿强加到别人身上,这是不对的。”林强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承认他很伟大,很了不起,很强大,可以做到这一切,但将蓟京银行重生赋予到他人肩上是不对的。钱才势强却爱财,祝丰山稳重但贪闲,秦政忠诚但无野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只有将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取长补短。然而他为了一己的信仰,强迫他人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行动,将三杰一个个推远,毁灭这一切的。也正是他自己。”
秦政默然不语,林强当面说这些,早已突破了无礼的境界了。
但细细听来,确实如此。
当年的三杰的强大与令整个银行动容的能力,不正是配合的结果么。
三个人一旦分开,各自的缺点都会被放大,最终默默消逝。
“蓟京银行,亦并非吾之归宿。”林强突然起身,望向窗外,“要更高……更高……”
“嘘!!”秦政迅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赶紧过去按着林强坐下。“你疯了?!”
“啊……”林强刚才想得太深,情不自禁,这才发现言语的不妥。
“这话,我就当没听见。”秦政按下林强。这才说道。“陈行肯定是决定栽培你了。往后就是资本介入,董事会层面的事宜,如果蓟京分行能分离出来。日子绝对不会难过。”
“话不能这么说。”林强答道,“分离重组是一件非常大的事,谁知道多少存款会转移,多少企业会选择将账户留在联合银行而非蓟京银行?”
秦政迅速回话道:“你多虑了,分离的话,蓟京分行现有账户会过渡至蓟京银行名下,营业厅和支行完全保留,对客户来说,除了银行的名字变了,没有任何不同。”
“那联合银行的在京业务呢?”
“这就不知道了。”秦政摇了摇头,“恐怕会放弃蓟京吧,继续几十个小城市抱团的日子。这些年来,由于邢礼的贪婪,联合银行上下一派乌烟瘴气,坏账与无法收回的贷款节节攀升,借助这次邢礼的事情,财政部门一定会展开全面审计,到时候所有的账都揪出来,联合银行也就成为了一个无底黑洞……为了保证银行没有倒闭的风险,之后中央银行绝对会限制联合银行的贷款并且要求巨额的准备金,以应对潜在的危机。这将使得联合银行的经营举步维艰,股价大跌。这种时候只有巨额的资本注入才能挽救,而换取那些资本的条件,就是蓟京分行。”
(准备金,即强制要求存储在中央银行的资金,准备金越多,相当于银行的活动资金越少,贷款额度越低,最终影响到盈利。)
“断臂求生么……”林强叹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秦政挥臂道,“董事会可以考虑改变股权结构,允许大股东介入,使完全独立经营的联合银行成为真正的股份制企业。但这一条违背了初任总行长的死训,恐怕不会采取。因此,‘卖了’蓟京分行,换取整体的财务健康几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林强唏嘘不已,这一切都是陈行远早就预料到的吧。
他在暗地中看着邢礼堕落,看着整个联合银行堕落,等待这唯一的机会,其间默默地联络资本。作为资本而言,能掌握蓟京银行,也是一笔非常好的投资。
而联合银行,将丢掉最重要的分行,成为一个断臂的巨人,恐怕再无翻身之日,14年的辉煌,毁于一旦。
“还有第三种可能……”林强喃语道,“审计署网开一面,中央银行给予余地和时间,给联合银行翻身的可能性。如此一来,联合银行在今后一年全力弥补错误,便不需要外来资本了。”
“怎么可能?”秦政只觉得林强的说法很荒唐,“邢礼贪了这么久,那些坏账和无法收回的贷款已经快无法弥补了,再这么下去,连破产的危险都有了,中央财政机关怎么可能纵容这种事?”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陈行远的秘书气喘吁吁地进门便道:“秦主任,林主任,陈行要二位过去一下,急事。”
秦政微微皱眉:“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幺蛾子么。”
“越是这种时候,幺蛾子越会出来,走吧。”林强拍了拍秦政。
办公室中,陈行远面色凛然,脸上再无半分喜悦之情,就连一直多话的向海潮都陷入沉思,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间屋子。
林强与秦政二人在沙发上坐定,不敢多言。
“他,回来了。”陈行远双掌合十,双臂支在桌上——
“初任总行长,回来了。”
林强浑身突然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他么,那个传说一样的男人。
十四年前,将依附于诸多市委,各自为战的城市银行统一,制定了独裁统治传统的男人。
在联合银行危在旦夕的时刻,他回来了。
70岁?80岁?还是100岁?
好想见见那个男人。
见见他到底拥有怎样的魄力,怎样的意志。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以敌人的方式相见了。
“陈行……我没听错吧?”秦政木然起身,惊愕问道,“您说的是……邱之彰么?”
“嗯,邱之彰,联合银行的奠基者,初任总行长,董事长。”
“!!!!”林强再次陷入呆滞,完全呆滞……
邱之彰……邱老?
他明明是自己的客户啊?!!在一亿业绩的时候,明明还帮自己贡献了几百万。
那个喜欢品茶,声称对金融一窍不通的无害老人,竟然是联合银行的初任总行长?!
林强完全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该想什么,满脑袋都是空的。
“林强,你怎么了?”陈行远见林强反应颇大,随即问道。
“没……没事……”林强此时已乱了方寸,慌忙问道,“怎么说回来就回来?明明已经退休那么久了,一句话就能回来就任董事长么?”
“可以的,只要他活着。”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从没离开过。”
“此话怎讲?”
旁边的秦政解释道:“前任董事长卸任后,可以继续担任银行的名誉董事,根据我行内部的章程,也就是初任总行长定下的不可更改的章程,如遇特殊情况,董事长空缺的时候,前任行长可以暂时代理董事长的全部事宜,等待新任董事长选举出来再卸任。虽然邢礼的前面是第二任董事长,但如果初任董事长决定出山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争的……毕竟,邱之彰的名望和气场……无人能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联合银行的父亲。”
“连这一点……都算到了?”林强惊诧道,“也就是说,他料到会有这一天?”
“谁知道呢。”秦政无奈答道,“话说……他现在应该70多岁了吧,这样的老人,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绪么……”
能的,林强知道,能的。
每次与邱之彰的攀谈中,他都必须尽全力,才能跟上谈话的节奏,即便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每句话好像都能带出很多事情。
大隐隐于市,正是如此。
如果说14年前,将诸多城市银行联合起来是一个奇迹的话……
那么现在,需要更大的奇迹,才能挽救苟延残喘的联合银行。
他会怎么做……退休这么久,他还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能力么?
70多岁的老人,你要如何挽救这一切。
一直没说话的向海潮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道:“行远,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邱之彰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大的势头无法改变,更无法突然变出来几十亿几百亿的资本来挽救将来的局面。”
“如果这么想,你就错了。”陈行远的拳头渐渐握紧,“我见识过他的能耐……他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实力,人脉、魄力皆是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哎呀,没必要啦。”向海潮重又戴上眼镜,“退休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人脉,就像我现在,浑身都是荣誉而已,真正要做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名望去号召,别人不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未完待续。。)
0201 灵魂
“不,他跟你是相反的,很少现身。”陈行远眉头紧锁,“很长一段时间,你会觉得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一出手,便会势如破竹无法抵挡——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当年合并的时候也是,我层偶尔听过这件事,但两年过去了,也没什么进展,我便没当回事……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全国几十家银行同时宣布了合并……完全……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跟他学的么?
林强默默想着,陈行远之后的行事风格,是跟初任总行长学的么?
陈行远默默抬起左拳:“天势。”
而后抬起右拳:“人为。”
“到底哪边,会更胜一筹呢?”
其余三人,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问号。
哪边是天势,哪边又是人为。
“林强,你觉得呢?”陈行远突然望向林强,“你认为天势在哪边?”
林强面色一怔,这家伙,永远不忘给自己发难题啊。
他还未回答,陈行远便接话道:“邢礼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吧,比三国,你认为我该是哪个。”
逃不过了,林强知道,这次逃不过了。
“您是司马仲达,当之无愧。”事已至此,林强也决定和盘托出,“能和仲达斗的,唯有孔明,所以天势,在蓟京银行这一边。”
“哦?”陈行远不禁侧目,“此话怎讲?”
“现在看来。初任总行长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奇迹,这便是逆天的表现。”林强摊开双臂,“明明应该是那样的事,明明应该平稳经营的城市银行被强制联合在一起,突破常理与事物正常的发展方向,这就是逆天。就像孔明一样,强制辅佐势力弱小的刘备一方,直至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便是以只手之力。逆天。”
“这之后。强大的联合银行脱离了常规的组织独立发展,久而久之,无人监管,愈发腐化。贪污。坏账比比皆是。这依然是大势所趋,无所抵挡,覆灭。仿佛已经是必定发生的事了。”林强振臂道,“然而他现在再次出现了,准备再度逆天而为。”
“好个逆天!”陈行远振臂大笑道,“说的没错!邱之彰就是个逆天之人!”
“但人类,再逆天也敌不过寿命,孔明死后,无人能继承衣钵,最终天命难违,只是拖延了魏国统一的时间罢了。”
“所以说嘛!”向海潮也跟着大笑道,“死孔明吓退活司马,咱们可不能犯这种错误!一切按计划进行便是了。”
“只能暂且如此了。”陈行远听过林强的话后,心情略好了一些,“见招拆招吧。”
正此时,秘书再次赶来。
“行……行长……”这次秘书的表情更为惊讶,“临……临时董事长……来了……”
屋内人皆大惊失色。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现在刚刚过午饭的时间,他就已经出马了?
“稍安勿躁,我去迎接。”陈行远立即起身,一向稳重的他竟然有些慌乱,有些颤抖,他匆忙冲其余人道,“咱们先谈到这里。”
“嗯。”向海潮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
然而那个男人已经出现在门口。
“不必了,大家一起打开天窗说亮话。”
邱之彰满面笑意,依然一身藏蓝色西服,古朴不失风度,头发黑白相间,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来赫赫生风,仿佛有挥之不尽的生命力。
陈行远与秦政同时僵住身子,微微低头,肃穆。
“董事长……”
这是屈服的本能反应,与对邢礼所说的“董事长”全然不同。
一边的向海潮也有些慌乱:“邱董。”
林强则楞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邱之彰却好像没见到他一样,只昂首走来,淡然坐在沙发上,双臂在胸前合十笑道:“大家坐,我这个董事长当不了两天的。”
“邱董,陈行,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出去了。”秦政连忙请示道。
向海潮也跟着说道:“我赶航班,下次再聊。”
却见此时,邱之彰只注视着前方,微微抬臂:“林强留下。”
“……”满屋子人皆是一愣。
是林强太出名还是怎样?这种重要的交涉,凭什么非要他留下。
对此,陈行远亦是不解。
“小林,你留下吧。”他无奈道。
林强始终愣在原地,看一个个人出去了。
“钱渤也留下。”邱之彰随后道。
正要转身出去的代理秘书钱渤自己也是一愣。
林强这才发现,原来跟着邱之彰来的正是钱渤,邱之彰也真是大渡,竟然敢继续用他。
之后,林强陈行远与邱之彰钱渤,分列沙发两端,秘书上好茶便迅速离去。
林强发现,陈行远举杯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面对邱之彰的恐惧,亦或是对摧毁蓟京银行始作俑者的仇恨。
也许,是两者都有吧。
然而比陈行远年长近二十岁的邱之彰却沉稳万分,仪态轻松。
差距,真正的差距。
“十年未见,你还是那副样子。”邱之彰放下茶杯,朗然笑道,“行远啊,你的眼睛,已经将一切都暴露了啊。”
“……”陈行远头一次哑口,不知如何作答。
邱之彰抬臂道:“昔日,蓟京银行的猛虎,带领蓟京三杰的场面,不复重现。只剩下了一只黑暗中的野兽,虎视眈眈,那三个小崽子,则各奔东西。”
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面,毫不讲客套的话。
陈行远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盯着邱之彰,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等了很久吧。”邱之彰身形微微前探,似笑非笑,“你比我年轻,等得起。”
“我不明白,董事长你在说什么。”陈行远回避过这个目光,冷然答道。
“无须遮掩,我认可你的行为!”邱之彰靠在沙发上,豪然笑道,“下一步,在舆论和纪律的双重压力下,审计署、银监会必全面审查,不留情面的审查,联合银行将会暴露巨大的资金漏洞,这一次不是靠人面和关系能敷衍过去的,必须用巨额的资金才能过渡,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对此,我深表遗憾。”陈行远依然没有看邱之彰。
“不必遗憾,你做的对。”邱之彰继续豁然笑道,“感谢你纠正董事长的错误,感谢你暴露联合银行的问题,感谢你在无法补救之前让这一切发生!”
陈行远身形一颤。
在“无法补救”之前?
就是说,这个人,还有办法补救么?!
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现在的状况,只是等着一个人捅破,自己再出现彻底解决问题,破后而立?
“我的时间很少,活一天,少一天。”邱之彰依然面带笑意,“这次来不是说废话的,行远,咱们和棋吧。”
“……”陈行远惊愕地看着邱之彰。
和棋?
事到如今,怎么和棋。
“和棋,双赢,你得到你想要的,我留住属于我的。”邱之彰眯着眼睛望向陈行远,“这之后,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陈行远面皮一抖。
难道是那样么?
林强能感觉到,陈行远真的怕了。
嘭!!
邱之彰银眉骤然一横,怒颜惊现,右掌狠辣地劈在桌上。
“去告诉你后面的资本,联合银行可以分出蓟京分行的一半。”邱之彰瞬间怒意滔天,死盯着陈行远,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咆哮——
“另一半,等我死了再说。”
整座大楼,仿佛都为之一振。
这声音好像传遍了蓟京分行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在这声咆哮中颤抖。
林强,完全被这气场惊住,一股冷汗顺着后脊留下。
他想不到,一向慈爱的邱之彰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
明明是来和棋的,怎么又是一副拼命的样子,让人根本没有选择。
陈行远也完完全全被这样的气场镇住。
邱之彰依然像野兽一样注视着陈行远,逆天的威压磅礴无尽。
守护,他也在守护着什么,像雄狮一样,他守护的东西遭受伤害了,他必须站出来保卫这一切,不管他有多么苍老,也要吼出那一声咆哮。
同陈行远守护蓟京银行一样,邱之彰则守护着联合银行。
两个永远不知疲惫的守望者,同样值得尊敬。
在这一刻,林强不禁问自己。
我,又在守护着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陈行远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一半,什么叫一半,你当银行是块蛋糕么?”
“不是的,是心血的结晶,是灵魂的归宿。”邱之彰缓缓抬起劈在桌上的单掌,转而握拳,“这种灵魂被夺走的感觉,你最能理解吧,陈行远?”
“我,只是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陈行远神色一沉,冷冷说道。
“属于你?笑话!你已经走火入魔了陈行远!”邱之彰再次怒吼道,“你并非夺回自己的灵魂,而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你让外来资本掌控这一切,而自己只是当一个傀儡坐在皇宫中,这样的皇帝,谈何灵魂?!”(未完待续。。)
0202 解脱
“你闭嘴!!!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说自话!”陈行远再也按耐不住,满眼血红,怒不可遏地吼道,“若非你,我何苦如此!新时代的经济体系无法脱离资本的入侵,我只是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
“呜呼哀哉!”邱之彰长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若非我多活了几年,联合银行,便会葬送在你这种人手里。”
“联合银行本就不该存在!!”陈行远唾液横飞,“若非你,历史的车轮根本不必误入歧途!很好,很好,现在重回正轨了!”
“可笑!”邱之彰起身大臂一挥,“歧途与正轨,岂是你能评说的?”
“那就用事实来评说吧。”陈行远同样起身呵道,“什么一半一半,荒唐!那是总行的事情,与我无关,邱董若无业务上的事要安排,陈某不再强留。”
“那就抱着你的野心进棺材吧。”邱之彰苍然一笑,“不吃敬酒吃罚酒,资本追逐的是联合银行而非你,资本追求的是利益而非你的野心,姑且留你十日,你自会走。”
“不送!”
两位大领导谈事,最后演变成这种纯粹的骂战,这让人始料未及。
但无论如何,林强也不愿看到这种鱼死网破的结果。
是时候了,这就是你让我留下来的意义吧,初任总行长。
他暗下决心,站了出来。
“陈行长,邱董。暂且息怒,请听我站在理性的角度谈一谈。”林强起身阻拦道,“咱们姑且放下那些事情,单从经营者的立场来看这件事。”
陈行远面色一沉,邱之彰则是嘴角一扬。
钱渤夹在中间,一言不敢发。
领导发怒的时候,属下说什么都是错的,领导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对是对。这种时候属下多言自作聪明。只会引得领导不满。
但林强还是犯了这个忌讳。
“姑且说来。”邱之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
陈行远无奈,也只得归位,此时就连他。也搞不懂林强究竟有何想法。
“首先。邱董。”林强率先问道。“您,是不可能让出全部蓟京分行,换取联合银行存活的。对吧?”
“不错。”邱之彰喝了口茶,面似淡然,语气却是毋庸置疑,“蓟京分行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抱着它进棺材就是了。”
“那么陈行,在此我便直言了。”林强嗖了嗖嗓子,“而您的目标,是征求蓟京银行的独立对吧?”
陈行远放下茶杯,不做多言,算是默认。
“所以说,按照邱董的意思,是要分出一半的蓟京分行,另一半则联合银行保留。”林强默默道,“现在的情况,也唯有如此了吧。”
陈行远微微恼怒,一向聪明的林强,怎么帮对方说起话来了?
“荒唐。”他再次振臂否决,“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的事,其中牵扯到的支行、网点、业务、客户、资金,岂能说分就分?”
“事在人为,清算人员会进行最细致的评估。”林强解释道,“相信幕后资本在衡量得失后,也会认可邱董的妥协方式吧?”
“……”陈行远皱眉,缓缓望向林强。
这家伙疯了么?
都在说什么?
钱渤同样如此,明明是陈行远的心腹,现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了?
然而林强面对这些质疑的眼神,却无半分退缩,继续劝道。
“换言之,陈行,那些幕后资本支持你,并非因为你个人,而是你献上的蓟京分行。如若邱董坚决反对‘出售’蓟京分行,酝酿了这么久的事情也便成为泡影,非但蓟京分行无法独立,联合银行也要面临严峻的生死考验。届时,资本必当寻求其他渠道,联合银行也寻求其他方法,也许会抛开您,不与您相商,双方直接谈也说不准。再退一步,现在联合银行的窘状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了,虎视眈眈的资本,也许不止您身后一家。”
“最后,容我直言不讳。”林强沉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邱董前来和棋,是处于对您的尊重,甚至是对您的肯定,而非寻仇或者争执。如果他想的话,应该还有更多方法解决现在的难题。”
“哈哈……哈哈哈……”
邱之彰闻言怅然大笑,豪情万丈。
“不愧是林强,许久不见,依然深知我心啊!!!”
“什么?!!”陈行远楞了一瞬,骤然失色,一股寒气夹杂着血气涌了上来,沉沉抬手道,“林强……你……你……”
林强再次沉吸了一口气。
憋了那么久的话,终于可以痛快地说出来了。
“我并不知道哪边是天道,哪边是人为。”他缓缓走到邱之彰身侧,注视着陈行远,“所以,我就只能选择自己的判断了。”
陈行远胸口一闷,两眼发黑,身子一蜷,表情苦痛万分。
“陈行……”林强知道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但没想到对陈行远的打击到了这个地步。
邱之彰的骂声不曾击败他,然而林强只小小踱了两步,却令他遭受重创。
他连忙上前要扶一下。
“不必……”陈行远捂着胸口,挥臂阻拦,“罢了,罢了,我还道为何心侧总隐隐作痛,原来如此。”
他微微仰头,用说不出的表情望向林强:“我被你看透了,却没能看透你。”
“陈行……”林强诚然道,“各自一半,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否则,十余年含辛茹苦,终成梦。”
“走吧,你们走吧,我自己静静。”陈行远无力地摆了摆臂,再无半分争锋之心,“全走。”
林强自知不该再留,便同邱之彰钱渤一同离去。
也许他的表情略显愧疚与神伤,然而他心中却坦坦荡荡。自始至终,陈行远只当自己是枪而已,从搞垮罗莎钱才,到最后干掉邢礼,他始终藏于背后,直到完全之时才肯现身。的确,在最后,他或许对自己透露了些许信任,但那也不过是为了传承自己的野心罢了。
而这杆枪,之所以情愿为他所用,仅仅是因为双方的敌人相同。
如今,各取所需,各自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枪也没有必须再任人操控了。
“呼……”出了办公室,林强不免深呼吸一口。
“怎么?觉得自己背叛他了?”邱之彰颇有兴致地问道。
“没……”林强回身望向那个阴郁的办公室,“能和他脱离关系,只是觉得很解脱罢了。”
“唔哈哈哈……”邱之彰再次大笑道,“言下之意,是不要我个老头子给你太大压力么?”
“装!再装!”林强无奈笑道,“好么,之前一直装作外行人,是在考察我的专业程度么?”
“非也非也,只是跟钱较了一辈子劲,到最后不愿操心而已。”(未完待续。。)
0203 热情
钱渤看着二人一问一答,完全不知所云。
同时在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猜测……
林强,不到30岁的林强,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了么?
他一直在与这个老变态合作,骗取陈行远的信任么?
他想多了,这不过是一种默契而已。
邱之彰深知林强是什么样的人,林强也完全理解邱之彰的目标在哪里。非要说的话,与陈行远之间,仅仅是途中的落脚地相同而已。
与邱之彰,却是拥有相同的终点。
邱之彰此番前来,反倒是将苦海中难于挣脱的林强拉了上来。
“林强,刚刚有一点你说错了。”邱之彰缓缓道,“我来这里,并非是出于尊重,只是考虑到,与其跟不了解的对手竞争,不如跟熟悉的人一较高下来得稳妥。”
“嗯,我也只是为了面子那么说而已。”林强抬头畅想道,“将来的蓟京,必是血雨腥风,亏你个老头子能想出这种和棋的方式。”
“呵呵。”邱之彰拍了拍自己的右臂,摇首笑道,“肉被砍下去,骨头被折断,虽然痛苦,但坚持过去,仍有恢复的可能,整臂齐断,那便永远是个残废了。”
林强皱眉问道:“老头子你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不早些提醒邢礼,让他收敛些?”
“人啊。”邱之彰叹道,“贪欲一旦起了,就收不回来了。我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头子。谁听我的话?”
钱渤见机连忙道:“邱董,您多虑了,您看,您一回来,全行人哪个不是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好个马首是瞻。”邱之彰苦笑道,“不过是一个个都成了没头苍蝇,期待我回归能带来奇迹,期待保住联合银行的地位,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钱渤听罢。微微低头。略感惭愧。
“不过也好,没什么比利益更忠诚了。”邱之彰的脸上,一股豪气勃然而生,“就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否再发挥些余热了。”
话罢。他转头道:“钱渤,林强,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我要你们忘记之间的不愉快,现在不团结,将来就再无机会了。”
“一定。”钱渤当即点头。
“我好像还没说……”
“哈哈!”邱之彰如老顽童一般,一把搂住林强大笑道,“现在董事长亲自拥抱你了,全世界都认为你是我的人了。”
“…………”
林强刚要反抗,却忽然感觉一股热忱顺着邱之彰的胸口传递到自己身上。
林强从未体会过如此的热,如此发自灵魂与肺腑的热。
这个老家伙,是真真正正地爱着这里啊。
此刻,邱之彰高大万分。
“明白了么。”邱之彰微笑道,“不管过了多久,回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热起来啊。”
一个与陈行远完全不同的领导形象,像一座山一样展现在林强面前。
他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这位初任行长,这位不老的男人是如何创造奇迹的。
热情,单纯的热情。
当到达一定高度后,城府、算计、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终将成一无是处。
将这种直来直往的热情传递给他人,便是邱之彰的方式。
陈行远始终在算他,然而陈行远并不知道,这个逆天的男人,却从未将区区计谋放在眼里。
这冷与热的对撞,现在只是个开端。
秦政一直在走廊中等待,见林强与邱之彰如此笑谈而出,神色一怔,好像也猜到了什么。
“先走了,总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到达办公区,邱之彰也松开林强,理了理西装,保持领导适当的仪容,“准备好龙源的应对策略吧,林强。”
林强神色一震。
“一定!”
“哈哈哈哈……”邱之彰再次迸发他特有的豁达畅笑,摆手而去。
办公区的人皆放下手头的工作,起立目送。
“那就是……初任董事长么?”
“传说中的人物啊。”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豪气万丈。”
“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来咱们分行,什么事情啊?”
“嘘……陈行的心思,你还不懂么?”
“你是说?”
“肯定的……”
“怎么那个林强……好像和邱董很要好的样子?”
“不明白了,林强不是陈行的心腹么?”
“会不会是,反间计?”
“……”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不仅是外部,将来的内部亦是不得安宁。
然而林强却轻松异常。
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陈氏压力的煎熬了。
“林强……”秦政不知何时已来到林强身后,打了个手势。
出于面子,林强还是再次来到了秦政的办公室。
“多的我不问。”秦政开口便道,“陈行他……还有机会么?”
“有的。”林强默默道,“十几年的守护,还是争取到了机会,只是这次机会,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秦政思索良久,“你的意思是……分家?”
“我想陈行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了。”林强叹道,“将蓟京分行一分为二,一部分成为蓟京银行,一部分仍然是联合银行。”
“天啊……这个想法也……”
“大胆,自信,荒唐,滑稽。”
秦政咽了口吐沫:“本身现在蓟京的市场就接近饱和……同宗而生,一分为二后,必会在风口浪尖上相互争锋,此消彼长。渐渐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嗯,纯粹经营能力的比拼了。”林强面露憧憬之色,“陈行会把雪藏的绝活儿都拿出来吧。”
“那么……你……”秦政踌躇着。
“也许下次见面,就是竞争对手了啊。”林强拍了拍秦政的肩膀,“这边的日子,我终是过不惯。”
“我明白了……”秦政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结果,点了点头,突然笑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跟陈行的风格格格不入。”
“钱才。祝丰山都不在了。辛苦老哥照顾陈行了。”
“哪里,在我看来,初任董事长那家伙,更难伺候。”
二人相视而笑。
上面的斗争归上面。底下见面。依然是朋友。这便是一种奇特的现状。
……
当日,龙源营业厅拼命尽早结束营业,只为痛饮庆功酒!
“大成功!!!!”郑帅兴奋地掰开第四桶啤酒的盖子。“呜哈哈哈哈!老子保住工作了!!!”
“出息!!!”萧潇第一个抢过酒桶直接倒入自己杯中,“吓死老娘了!那个陈行远还要开除老娘的,还好强哥压住了,来来来,再敬你!”
林强此时腹中已经要爆了,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
“喝不动了……真喝不动了……”林强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靠在包间角落,“你丫要再灌我,我就让人力开除你!”
“哇哈哈哈!”萧潇满脸酒意地狂笑道,“人力领导就坐我旁边,你倒是说啊!!”
夏馨掩面而笑:“你们呐……我都停职了,还拿我开玩笑。”
“哈哈!夏主任,最该敬林强的是你吧?”萧潇连忙又帮夏馨把酒斟满。
“这个……”夏馨无奈地抬起酒杯,“林强……这杯不能欠你的。”
“……”林强只得强行起身,大吼道,“帅帅!给俺满上!”
“哈哈哈哈!”
实际上,当天上午夏馨就已经被释放了。
罗菁上班后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敲响了监察部副部长办公室的大门,交待了一切事情,而后领导班子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秘密冷处理,暂且将夏馨释放,将罗菁停职,同期展开对呈上证物的确认,准备对邢礼展开调查。但由于凌晨的事情疑点甚多,稳重考虑,没有当即释放。
不过夏馨能出来,已经是一个成功的信号了。
此时,夏馨捧着酒杯,看着傻乎乎的林强,终是没忍住,一股热泪涌了出来。
“谢谢你……林强……”她揉着眼睛,又哭又笑,“能做到这一步……太了不起了……姐谢谢你……”
“妈……”旁边的凌乐乐也被母亲所感染,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太好了,又在一起了……”
“乐乐……”夏馨揉着女儿的脑袋笑道,“今天,特例允许你喝一杯,跟我一起敬林哥哥。”
“是林叔叔。”凌乐乐擦了把眼泪,笑着高举酒杯,“帅帅,给俺满上!”
“你个小!!……”郑帅刚要开骂,却反应过来夏馨就在旁边,话道嘴边又楞是咽了回去,本就满头酒气,此时更是憋得满脸发紫。
“哈哈哈哈哈!”大家看这样子又是捧腹大笑。
一对母女敬林强,他拼下一杯后,周围人立刻不满了。
“林强!你好意思么!大小美女敬你酒,你就这么小一杯!!”郑帅大喊道。
林强当即反骂:“宠你那么多年!你个不孝子!”
“来劲了!罚!!”
“喂,喂,让他少喝点吧。”王文君拦道,“几十杯没停了,铁人都要倒了哇!”
“哎呦!哎呦!!”郑帅立刻就来劲了,起哄道,“有女人疼了是吧!林强!!那更得喝了!!”
这一边,王文君则对郑帅身旁的莫惜君使了个眼色。
莫惜君会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老实会儿!”
“……哦……是……”郑帅立刻从豪情万丈变得像家猫一样,缩了回去。
“哇哈哈哈!!!”众人看着郑帅的样子,又是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0204 翻脸
晚,龙源宿舍。
林强搂着王文君,手指不时在那光滑柔软的皮肤上滑动。
二人像孩子一样单纯**地靠在床背上,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不知是喝过头了回光返照还是心情大好,此时的林强反而清醒万分。
“再来一回合?”他右臂一紧,调笑道。
“我无所谓啦~”王文君只挪了挪身子,也不怕他。
“我去,快三十的女人就是可怕。”
“去死。”王文君一侧头,轻轻咬了林强胳膊一口。
“跟我家小猫似得,拿牙咯人!”林强又是疼爱地揉了揉王文君的脑袋。
“哈哈。”王文君擦了擦嘴角,重又依在林强肩上,“吵人的家伙都走了,突然有些清静啊。”
“你不正是这么想的?”林强笑道。
“我想热闹的时候人越多越好,我想清静的时候就只有你在,这样最好。”王文君使劲点了点头。
“哦,那我把郑帅叫回来一起住,张家明已经滚蛋了,我家帅帅一人好孤独。”
“不行!!!”王文君话刚出口,转而一叹,“林强……这里,算不算是家啊。”
“算吧。”
“可怎么说,这里都是龙源支行的宿舍,有一天会不能住的吧?”
林强心里一紧。
确实。
如果那件事爆发的话,将来这个宿舍能否继续租赁就是个问题了,现在龙源已经发展起来了。住房甚多,联合银行也有不少人搬到这边居住。银行员工一直有着就近入职的规则,将来大换血,安排附近居住的员工在龙源工作的话,这个宿舍也就没必要存在了吧。
“别怕,只要龙源保持盈利能力,上面就不会收回宿舍。”林强信誓旦旦道。
“还逞能……”王文君抬头嘟着嘴道,“我听郑帅说了,将来要变天了……而且你不打算继续跟着陈行远。”
“啊,郑帅喝完酒就这么没抵抗力啊。”林强无奈一笑。“没办法。我实在不喜欢陈行远,与其为不喜欢的人卖命,不如帮老头子一把。”
“陈行远和我们社长关系很近,你知道的吧。”王文君叹道。
“嗯。”
“你这是……要逼我当全职太太啊!”
“也不错哦。”林强流着哈喇子笑道。“再磨练一下家务技能。做饭暖床样样精通就好了。”
“切~”王文君一摆头。撅着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男人强的话。女人应该适当放弃自己的事业,辅佐一下。”
“我明白了。”林强瞳孔突然一亮,“结婚吧,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做全职太太了。”
“哈?!”王文君立刻缩回了被子里,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不敢让林强看到,“怎么突然就……”
“……这不是很正常么……”林强拍了拍被子,“在没有男人承诺的时候,女人没理由作出那么大的牺牲。结婚的话,你就可以放心大胆了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伶牙俐齿的王文君突然磕巴起来,“我只是想问问你……希不希望我成为全职太太……”
“这个啊……”林强揉着下巴道,“你高兴,我就高兴,如果你当了全职太太,但天天无聊到爆,满面愁容的话,我也高兴不起来吧?”
他说着,揪出了被子中的王文君,凝视着脸红耳赤的她——
“男女之间,谈不上谁辅佐谁,相互支持,相互依偎,共同追求理想的生活——我认为是这样的。”
“林强……”王文君眼眶湿润,爬出被子揉了揉眼睛嗤笑道,“我以为,你是那种希望老婆全职在家的人呢……”
“家庭,固然重要。”林强伸手,望着明月,“但如果为了家,放弃了自己要做的事,那就不值了。文君,我会强大到可以支持你做任何事的,这是男人的责任。”
“林强……”王文君再次幸福地依在林强怀中,“我也会强大到……可以让你了无牵挂地去做任何事的……”
“ok,第二回合!”
“哈?真来啊!等等……呜……”
此时,无论是隔壁还是对门都想把这对情侣烧死。
林小枣捂在被子里,承受着一墙之隔的煎熬。
“大城市的人……进展好快啊……”
郑帅则抱着被子打滚:“惜君惜君惜君惜君惜君……”
次日,阳光明媚,人人心情大好。
王文君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一大早便先走了,事件尘埃落定,身为当事人的女朋友更是了解了不少鲜为人知的隐情,是时候组稿,写出一篇吊炸天的报道了。
当然,与王文君的精力充沛相比,林强则显得过于萎靡了。
郑帅与他走在去营业厅的路上,不禁幸灾乐祸地笑道。
“美啊!你再美啊!被抽空了吧!”
“滚,哥料还多着呢。”
“哈哈,别逞强了。”郑帅搂着林强叹道,“这些天,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累坏了吧。”
“嗯。”林强打了个哈欠,“祝丰山,是时候还我年假了。”
龙源营业厅,又是忙碌的一天。
虽然张家明被迫辞职了,龙源再减一员,但之前陈行远安排来的五个生力军也已就位,暂时缓和了工作压力。
但这天的晨会中,这五人全数缺席。
林强皱眉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上。
常理来说,最少最少,营业厅需要5人才能开门营业,而最少7人才能正常营业。
而现在,在他面前仅有萧潇、林小枣、郑帅三人而已,本来今天轮班的5位生力军,不知所踪。
“打电话了么?”林强问道。
“嗯……”郑帅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说是紧急情况,又调回去了……没有书面通知,也没跟我们营业厅打招呼,很明显……”
林强仰望着天花板:“陈行远,行动好快啊。”
“主任,我也可以接柜的。”林小枣咬着牙道,“我和萧潇姐接柜,萧潇姐兼任现金柜员,主任负责授权,郑帅站大堂,我们四个人……可以的。”
“太勉强了,四个人应付几百人的客户,无法换班,无法吃午饭,人会累垮的。”林强望向在营业厅门口等待开业的人群,“今天,慕名而来的客户也是不少吧。”
“没事,我盯得住。”萧潇摆着拳头道,“我这条命是强哥捡的,义不容辞!”
萧潇犯了信用卡的事之后,四下打听,这才知道陈行远已经决定对自己进行惩罚性解雇,全靠林强动用私人关系才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此时她对林强已经忠心无二。
“你看看你。”林强指着萧潇,“用了多少粉底才遮住的黑眼圈,为了工作毁掉健康,不值。”
“能赚钱就得了。”萧潇傻笑道。
“这样不行,会出事的。”林强托腮道。
“距离开业还有40分钟。” 郑帅低头看了看手表,一咬牙说道,“根据行内规定,营业人员少于5人是违规情况,禁止开业的,陈行远来狠的,不如我们干脆,今日停业,反正是上面人力调动的责任。”
“不可,银行也是生意,生意就要守,异常停业,就像网文作者断更一样,需要一年的稳定更新才能弥补。”林强皱眉道。
“网文断更么……”郑帅满面恨意,“那实在太可怕了……”
此时,保安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会议室。
“行……行长……”
“嗯?款车来了?”林强侧头道。
“是祝……祝行长……带着好多人……”
“快请进来!”林强迅速起身,冲三人道,“整理好仪容,一起去迎接。”
“啊?我也去?”萧潇指了指自己。
“龙源一姐必须去。”
大厅中,祝丰山神采奕奕,他本就身材高大,在身后五人的衬托下,气场彰显。
“好啊!”看到林强,他直接抢上一步,双臂拍在林强肩上,百感交集,“那么大的事过去了,你又是不找我,让我自己舔着脸上门!”
“啊……”林强感受着那厚重的手掌,不知该说什么。
后面五人只暗暗心惊。
再怎么说,也该是下属贴领导抱大腿才对,然而祝丰山却不顾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来贴林强。在他们眼里,这恐怕是一种人际投资。他们并不知道林强已经与陈行远翻脸,只道是林强受陈行远赏识,将来必成大器,在成势之前,祝丰山找机会巴结一下。
然而只有林强与祝丰山二人,真正清楚现在的局面。
祝丰山大臂一挥,引着林强走向身后众人:“我也是刚知道的紧急调令的,为了维持龙源的正常营业,我金早跑了一圈这附近的营业厅,从每个网点楞拽了一个人过来,都是骨干。”
“林主任。”
“林主任。”
五人一一上前自我介绍,偷偷窥视林强。
这就是将整个支行,整个分行,甚至总行搅得不得安宁的林强么。
看起来……很年轻啊……
据说也是从客户经理起家的,曾是金融街支行的新星。
这些目光,饱含着敬畏,甚至包含着某种野心。
不少人已经瞄向了郑帅,一个失势的行政人员,只跟着林强一个月便已提到主管,将来甚至有机会就任副行长……
跟着林强会有机会的吧。(未完待续。。)
0205 站队
“雪中送炭,解燃眉之急!”林强诚然冲众人一一点头,最后诚恳地望向祝丰山,“祝行,又是大恩!”
“哈哈,哪里,都是我东区的孩子,这个饿着了,别的就要勒紧腰带。”祝丰山一把搂住林强向后台走去,不忘转头对郑帅道,“小郑,你安排一下工作,我跟你们主任聊聊。”
“是。”
就这样,晨间的困局暂时解了。
每次遇到职权所限难题的时候,都是祝丰山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这让林强感动万分。而这次站出,则意味着更多的事情。
一向中立的祝丰山已下决心,同陈行远翻脸。
是什么,让他有此判断呢。
办公室中,林强上好茶,与祝丰山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
祝丰山抿了口茶,四望道:“这个办公室太寒酸了,将来装修的时候记得弄大一些,至少一个茶几两排沙发,周围放好植物,这样来谈事的人也会更重视你。”
“多谢祝行提点。”林强笑道,“我还怕搞得太大,犯了什么忌讳。”
“别比上级领导的大就可以。”祝丰山摆了摆手,放下茶杯,神色一凛,“与陈行远,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今天被调走的人之中,有一人暗中通知了支行,恐怕我都来不及赶到了。”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对方问了,就只好答了,行为上看,祝丰山是支持自己的。
“祝行。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在为陈行远卖命。”林强深深喝了口茶,“他一直以考察的眼光看着我,诱我做他想做的那些事,最后自己享受胜利果实,一步步走来,只是我与陈行的对手恰好相同而已。现在最大的对手搞定了,自然该分道扬镳了。”
祝丰山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自从那件事过后……陈行待人的方式也变了啊……原先的陈行,还是很热情的。”
热情……
林强眉色一挑,是那种热情么,像邱之彰一样的热情。
“罢了。旧事不多提。我还说为什么昨晚秦政突然约我出来说那些话。原来如此。”祝丰山亦是摇头笑道,“变天了啊,林强,初任总行长。可是个神奇的家伙。据说。现在总行已经组织好了清算团队。开始做预估了。”
“清算团队?”
“嗯。”祝丰山正色道,“在企业面临破产、重组的时候,负责评估企业每一笔资产的团队。他们将对企业的实体资产、虚拟资产甚至品牌、人力通通进行数据化的评估,将一切换算为资本,这样,才可以保证公平的重组。”
“就是说,已经开始准备分家了?”
“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分离方式,但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运作了。”祝丰山靠在椅背上,双臂背在脑后“是要去分出来的蓟京银行,还是留在联合银行,虽然大多数人只能服从上层的分配,但有办法的人,已经开始主动站队了。”
“那么说……”
“不错。”祝丰山突然振臂一呼,朗然道,“我祝丰山,决定留在联合银行,有可能的话,我要力保东区支行全员全网点留在联合银行。”
林强没想到,在祝丰山身上还能展现出这样的气势。
隐居,只是养精蓄锐为了复出么?
祝丰山缓缓抬起左手,握拳:“小而精。”
而后,又抬起右手,摊掌:“大而全。”
最后,双臂一合,右掌裹住了左掌,其意义不言而喻。
“嗯,不止如此。”林强继而说道,“如果独立为蓟京银行的话,走小而精高端客户的路线几乎是唯一的出路,然而在这方面,已经有数家商业银行完全领先了,此外还有十余家外资银行的入侵,这条路,非常非常难。”
“不错,联合银行要做的则恰恰相反。”祝丰山望着右掌,“保住自己,然后夺回失去的东西。当然,这中间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些对公大企业客户,那些资本才是银行的资本支点。”
“而对私的个人客户,则是舆论氛围,银行声誉的支点。”林强默默道,“两个战场,都要赢啊。林和银行如果败下阵来,将不得不退出蓟京的舞台。”
“对蓟京银行更严酷,输了,就什么都没了。”祝丰山眉色一挑,“陈行远,你策划了这么多年,一定早就摩拳擦掌了。”
林强看着祝丰山憧憬的样子,仿佛感觉到了昔日的蓟京三杰。也许,这14年来,他们只是被陈行远的阴影压制住,不得不沉睡,一旦契机到来,便会觉醒。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陈行远为了自己的“道”,牺牲太多了。
“对了,将来的竞争中,龙源也是重中之重。”祝丰山话锋一转道,“相信总行也能看出龙源重要的战略地位,不遗余力地争取这里,现阶段,联合银行是这个地区的霸主,但将来绝对会陷入多方竞争,林强,就靠你了。”
“仰仗祝行的支持。”
“哈哈!”祝丰山大笑起身,“我也该走了,现在各大支行人心惶惶,我要回去给东区吃一粒定心丸。”
龙源营业厅忙碌的一天,就此展开。
也许是陈行远的授意,本已经开始的二层和隔壁的装修这一天也暂被搁置。
毕竟,龙源属于那边尚未定论,为对手投资是愚蠢的。
中午,林强出来透气,望着装到一半的隔壁商铺幽幽叹道:“真是不念旧情啊。”
此时,一个熟悉的光头大老打了个招呼。
“呦!强哥!”邹六八笑奔过来,“气色不错啊!”
“哪里哪里。”林强将来还有事情要他帮忙,便随口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暂时……就给撂下了,也没人管。”邹六八挠头苦笑道,“我这边也在努力,看还有没有机会大事化小。”
“嗯……”林强看着邹六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龙源的租赁合同是你代表签字的吧?”
“对对,我是中介。”邹六八点了点头。
“哦……那么就是说……”林强托腮,嘴角一扬,“六八,帮个忙呗。”
“哈?”(未完待续。。)
0206 传递
当日下午一点左右,装修工队又重新入驻开工,就连眼神不太好的林小枣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暗流涌动。
她匆匆抱着两份盒饭送到林强的办公室中,不忘通报。
“主任,那些装修的大叔又回来了……”
“嗯,祝行决心也很大啊。”林强早有预料,此时只拉来一把椅子拍了拍,“坐,好久没一起吃午饭了。”
“啊……好,今天来了好多能干的人,可以稍微偷会懒了。”林小枣俏皮一笑,怯怯坐下,掰开筷子,叉在一起磨了磨,“主任也好久没在办公室里吃午饭了吧?”
“是啊,还是吃这些东西踏实。”林强这边才不顾筷子上的倒刺儿,已经准备开动。
“不行的!会扎到的!”林小枣一把抢过林强手中的筷子,也帮他磨了磨,“这些方便筷质量不好,有倒刺儿吃到肚子里扎到的话,会发炎的。”
“给!”确定筷子安全后,林小枣才正色点了点头,还给林强。
“小枣啊。”林强不禁点了下林小枣的鼻子,“娶你的人可真是有福了。”
“啊……主任……”林小枣脸刷一下子红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林强已经低头开吃了。
嫁你的人,也有福啊主任……林小枣偷偷猫了一眼林强,脸又是一红,连忙也轻轻衔着青椒开吃。
“你也看出来了吧,现在有些骚动。”林强突然转移话题。微微侧头问道。
“嗯……”林小枣脑子赶紧跟着转,默默呢喃道,“主任你去过总行后,好像气氛都变了。”
“没猜错的话,今早陈行远越级让东区的行政叫停装修,倒不是真的准备让龙源停下来,只是试试祝丰山的态度而已。然后中午的时候,祝丰山又强行让工队继续开工,这算是坚决的回答了。”林强喝了一大口水笑道,“怎么样。领导间的事情是不是很有意思?”
“才没呢……好可怕……”林小枣缩了一下。“下属不是要无条件听从上司的指令么?陈行长也是,祝行长也是,怎么都要这样?”
“呵呵,小枣。人有时不能这么单纯。”林强掰开手比划道。“所谓下属和上司的关系。并非是上下级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利益与控制。”
“利益?控制?”
“嗯。”林强解释道,“下属的努力为上司带来利益。而上司则控制着下属的奖金、提拔机会。上司为了功绩,会分配给忠诚努力的下属更多奖励,而下属只有在得到利益或者升职承诺后,才会卖命带来利益,这边是稳定的上下级链条。而现在,陈行远已经失去这种控制力了,在不知何时就会换主子的情况下,上下级关系已经毫无约束力,因此祝丰山在决定阵营后,才敢公然对抗。之前陈行远违逆总行同理。”
林强靠在椅背上叹道:“所以啊,上司与下属就是这种靠利益维系的关系,忠诚、情感皆不值一提。小枣你的路还长,不要太单纯地接受上司的一切命令,要多思考其中的得失。”
“才不是呢!”却见林小枣娇声一呵,当即反驳道,“利益什么的固然重要,但是我,萧潇姐,郑帅哥,并不是因为利益才为主任你卖命的啊?”
“这个……”林强挠头笑道,“个人情感会有作用,但没有利益的话,谁也干不下去对吧。”
“不,我干的下去,萧潇姐也干得下去……”林小枣双手交织在一起,纠结地说道,“主任说的事情,我确实有很多都听不懂,我比别人傻,很多事情也后知后觉……但是……”
林小枣突然神色一闪,盯着林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既然主任你比我的判断力强,又对我好,所以主任吩咐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啊……哈……”林强有些不知道如何招呼林小枣突然燃起的热情。
热情……热情……
这个词再次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邱之彰那一刹那迸发出来的火花,现在又在林小枣身上重现。
这个或许凌驾于利益之上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在职场中,究竟是钟情于阴谋城府的陈行远更多,还是林小枣这种,凭着一腔热情在工作的人更多?
突破了阴谋与城府之后,会不会出现这样一层境界?
“哈哈哈!”林强大笑三声,拍了拍林小枣的肩膀,“小枣,你是对的,你也是对的!”
“哈?”林小枣受宠若惊,怕是失言,又缩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了……我只是想表达,跟着主任工作,并不只是为了奖金。”
“来,小枣,拥抱一下!”林强突然感觉自己悟到了什么,心头燃起了一种类似于当时邱之彰的意志,迫不及待地要表现出来。
“啊?”林小枣看着林强的眼神有些害怕。
“我感觉到你的热情了,试试看,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心跳!”
“这……”
林强不管那么多,起身一下子抱了上去,用上全力。
“唔……”林小枣被那巨大的臂膀拥着,只觉浑身一紧,憋疼万分。
但随即,一股热烈的情怀涌入她的全身。
这种被男人肆无忌惮拥抱的感觉前所未有。
除去异性之间的感觉,更多的热情传达到了小枣的身体。
“这就是……主任的热情么……”林小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浑身都燃起,“我明白了……”
“小枣啊……”林强抱着林小枣,轻轻叹道,“要加油,今后的路还长,信任我的话,就和我一起,缔造属于我们的传奇。”
“一定的!主任!”林小枣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简直要爆掉了。
正此时,郑帅抱着盒饭推门而入。
“吃饭喽!”
“……嗯。”
嘭。
门又关上。
整个下午,林强逢人便抱。
“来,萧潇,让你感受一下!”
“啊?强哥我办业务呢。”
“来吧。”
“啊!……”
“来,帅帅,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银の魂!”
“滚。”
“……”(未完待续。。)
0207 雾霾
林强与郑帅站在大堂中,处理完中午滞留的客户后,迎来了短暂的闲暇。
“那五个来支援的家伙,很能干么。”郑帅扫视着柜内柜外,“看来祝行真的是强拎了五个精英过来,其它营业厅主任脸色一定不好吧。”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可惜啊,估计这两天过去,他们就要回去了。”
“不一定哦。”林强搂着郑帅笑道,“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来应付工作的么?”
“哦?”郑帅再度望去,确实,每个人都很认真,丝毫没有想偷懒的意思,没事的时候也在检查之前的单据与账目,在大厅的营销人员也尽力去接洽每一位客户,“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的,支援这种事,时间久了,也就变成常驻了。”林强笑道,“这些人一定感觉到了龙源不一样的地方,隐隐有种想彻底调过来的决心吧。想想也对,将来龙源晋升支行,奖金必然水涨船高,人力充足的话,每个人的工作压力也会适度降低。”
“就是说,祝行特意这么安排的?”郑帅思索道,“将这些精英弄过来,龙源的对私业务就再也不用发愁了,但其它营业厅主任不会有意见么?”
“为了他们没有意见,这才说是‘支援’啊。”林强又是拍了拍郑帅,“至于能不能留住他们,就看咱们的魅力了。”
“我操,这就是你拥抱的意义么?”郑帅揉了揉后背。“疼的要死你知道么!”
“热情啊。”林强攥着拳头道,“利益是冷的,情感是热的。想想看,如果领导拥有巨大的热情,并且让每一位下属都感觉到,上下齐心,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股能量。”
好像是为了印证这一切似得,林小枣不住在大堂中抱着理财产品宣传材料东奔西跑,萧潇则化为红眼千手观音状态。
“那个家伙,果然不简单啊。”林强双拳越握越紧。遥想着那个身影。
“在说邱之彰么?”郑帅挠头笑道。“我也是只依稀记得初任董事长姓邱,以为怎么也得是个沉重得让人难以想象的大家伙,没想到就是那个嘻嘻哈哈的老头儿啊。”
话罢,他又正色道:“林强。你拿得准么。这次。”
“嗯。”林强使劲点了点头。“陈行远再怎么耍权谋,也斗不过邱之彰的,我相信。被邱之彰所感染的人不止我一个。其实,陈行远在14年前也是拥有这种热情的,这才将三杰团结在一起,但之后他的热情被复仇的野心所取代,他熄灭了,再没一个人真心为他卖命了。”
郑帅正朦胧体会着这一层意思,电话忽然想起。
“哦?我的情报员又有消息了。”他连忙接通电话。
“哦,哦?!”
“说换就换?”
“太突然了吧……”
“一个女的?”
“26岁不到?!”
“我去,你刚刚说她叫什么?!”
“…………”
“嗯,明白了,多谢哈,改天吃饭。”
郑帅挂下电话,满脸郑重。
“日。”林强开口便骂,“每次你的情报员来电话准没好事。”
“这次的事,不好不坏吧……”郑帅转望林强凝重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快说。”林强再次骂道,“早说我早想对策!”
“陈行远换秘书了。”
“说换就换?”林强爆出了同郑帅刚刚一样的疑问,“那个秘书跟了他很多年了吧?”
“嗯,那个秘书调任法务部副主任了,估计是准备提秦政,然后由秘书接秦政的主任位置。”
“这个可以理解。”林强呢喃道,“这种时候换秘书,估计是要强行培养一个人上来了。”
“是的,据说这个位置原先是留给你的。”郑帅叹道,“但现在的情况,他只能换一个继承者了。”
“别吊胃口了,是谁啊。”林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合适的人,“要么太老要么太小,要么就是能力不够,这么说有些自大,但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人像我这么吊……”
“是空降军,原先在曼哈顿的大银行工作,据说刚刚回国。”
“嗯?”
郑帅一掌拍在林强肩上,满面凝重——
“你的前女友,十月,回来了,准备好对策吧。”
林强满脑放空。
对女人……任何策略都是没用的啊……
南门桥,联合银行蓟京分行,陈行远办公室。
陈行远持着钢笔,一面签署报告一面问道。
“小月,那么多资料,半天就弄明白了?”
一位身着西式正装,黑色短发,干净利落,化着淡妆却也掩不住清秀可人大眼睛的女子坐在陈行远对面,自信地露出裙子下的长腿,而非用丝袜塑形。
她只盈盈一笑,用半娇嫩半严肃,让人似痒不痒的声音道:
“做过预习的啊,陈伯伯。”
“哈哈哈。”陈行远放下手下的材料,举着钢笔指了指十月,“小滑头,几年不见,已经这么厉害了。”
“哪里,还要感谢陈伯伯给我这个机会呢。”
“说笑了,说笑了。”陈行远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你父亲说,你已经在曼哈顿的顶尖投行立足了,怎么又突然决定回国发展了?”
“没办法啊。”十月摇了摇头,“伯伯你清楚的,黄毛鬼子只当我们是打工的,上面还有忠诚的奴隶阿三们压着,华人永远得不到机会。如果我正式移民的话,也许我的孩子将来会得到同等待遇,但我的一生也就荒废了。”
“真像你的风格啊!”陈行远笑得合不拢嘴。“从小就是,有一个目标,立刻去实践,如果发现走不通以后,立刻转舵!”
“也谈不上走不通啦。”十月摆了摆手头发,娇笑道,“伯伯这边机会更大,又是自己人,老爹告诉过我后,我自然立刻回来喽。”
“将来。可是一番苦战。”陈行远沉下身子直言道。“小月,别以为现在国内的事情就轻松了,蓟京银行,已经永远与轻松说再见了。”
“正合我意。”十月轻轻笑道。“没压力的话。还怎么出人头地啊。”
“哈哈哈!”陈行远又是大笑三声。“合我心意!你做足准备,两天后的谈判,一定要拿下。”
“伯伯放心。无论是用英语、法语还是国语,谈判方面的事情,绝对不会输。”
“伯伯当然信你,小时候你就够伶牙俐齿了,伯伯和你爸爸都说不过你。”陈行远摆了摆手指,颇显严肃的提醒道,“但你要做好准备,你这次的谈判对手,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他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硬盘。
“那几场会议的录像你看过了吧?”陈行远试探性问道,“这个林强,很难对付吧。”
“呵呵,还是老样子。”十月嘴角一扬,“用别人想不到的论点砸在脸上,然后用粗鲁的吼声和气场猛击对方的软肋,使原本精明的对手乱了阵脚急于应付,最后亮出底牌一举击溃。”
“哦?很了解么?”陈行远眉色一挑。
“我和他,可是同个辩论社的辩友哦~”
“机缘……”陈行远默默望向窗外叹道,“天公待我不薄,夺我爱将,只为了再下天兵么……”
“伯伯你在说什么啊……”十月盈盈起身,理了理裙角,“没事的话,我先走喽。”
“嗯……嗯?”陈行远这一转头才发现……
“好……高……”陈行远惊道,“十月,你已经这么高了……”
“穿上高跟鞋还不到一米八呢,伯伯你说笑了。”十月回身一笑,就此离去。
陈行远双臂交织在胸前沉吟道:“不止是身材……这个气场……不愧是在世界金融漩涡中心战斗过的人。林强,这次你棋逢对手了。”
分行楼下,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轿车等候已久。
谢斌见十月出来,连连迎上,满面笑意:“十月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你哪位?”十月看着谢斌,眉头微皱。
“…………”谢斌一愣,尴尬上前指着自己,“我……谢斌啊……我送你走的,你忘了?”
“谢斌……”十月点着下唇想了片刻,“哦哦!想起来了,追了我好多年的那个矮子!”
“……”谢斌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打击不算什么,如果不被这么说,她就不是十月了。
“来来,上车吧,去哪里。”谢斌走到特意向署里办公室借出来的崭新奥迪车,拉开副驾大门。
十月倒是没有丝毫客气,大腿一迈便踏了上去。
谢斌不禁低头瞥了一眼,口水衔在嘴边。
十月……这个年龄,依然让人垂涎欲滴啊,这个腿……可以比肩名模了吧。
谢斌一路小跑坐上驾驶位,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转头问道:“十月,先去吃个接风饭吧?”
“接风,都谁啊?”十月系上安全带,没有转头。
“就咱俩啊!”谢斌挑着眉毛道,“都定好了,你最喜欢吃的湘菜!”
“湘菜啊,现在不喜欢了。”十月随意摆了摆手,“就你一个人接个屁风。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啊……这个……”谢斌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递给十月,“我一直在关注你的facebook,你最新一次的信息是——f.ucken雾霾。”(未完待续。。)
0208 赌约
“哈哈哈……”十月不禁掩面而笑,“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这个……既然是十月你问,我就说了。”谢斌摇头傻笑道,“联合银行的事情,我们署里也很关注的。”
“哦?”十月楞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听说,这次的事,也牵连到你了吧?”
“还好。”谢斌冷笑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这边很有分寸,没什么大碍。”
“哈哈哈……”十月又是露出了女王笑,“还是老样子啊,猥琐男谢斌。”
“各行其道么。”谢斌转头正sè道,“十月,要在蓟京生存,很难的。”
“没有曼哈顿难。”十月眉sè一凛,“走吧,见见他。”
“……啊?”谢斌急转车头,“咱们不吃个饭了?”
“人家减肥呢。”十月特意露出了傲娇的样子。
“好……好……走着!”谢斌立刻神魂颠倒,开足马力朝龙源驶去。
……
下午一时三十分,林强办公室!
“主任!主任!有人来找你。”林小枣在外面焦急敲门,“那个女人个子好高啊!比我高了一头!”
“绝对是她没错了。”林强赶紧呵道,“我不在,轰走。”
“可是对面很坚决,郑帅好像要支持不住了!”
“没事,郑帅最不怕的就是她。”
“可是惜君姐也来了啊……”
“完蛋……”林强捂着脑袋骂道。
大堂中,十月与莫惜君结伴出现,不禁让人眼前一亮,一个高挑火辣一个纤瘦可人,一个利落短发一个柔长卷发,二人与走台一般惊艳登场,结伴而行。
林强与郑帅的关系,便是十月与莫惜君的关系。
“啊……哈……”郑帅拦在后台工作区门前,眼看便要招架不住,“惜君,你怎么也来了……老同学都凑齐了啊……”
“月月回来,请半天假也是应该的。”莫惜君同十月搂在一起笑道,“林强不在么?”
“这个……”郑帅头疼万分。
“哎……这就是男人呐……”十月捂着额头故作黯然神伤,“惜君你看,好歹过去在一起那么久,现在却是连见一面都嫌多。”
“不会的,不会的。”二美女身后的谢斌突然窜出,信誓旦旦道,“天天见也可以。”
“你老实呆着。”十月一把将谢斌推到一边,转问郑帅,“就是死也不见喽?”
此时,林小枣急匆匆出来,正好撞上十月。
“哎呦,不错哦。”十月低头俯视着林小枣,“金屋藏娇啊。”
“哈?”林小枣自己都楞了,穿着高跟鞋的十月比她高上了小20厘米,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气场,林小枣都完全被震慑住。
“这就是原配么……”林小枣心中默默咬牙,大有种宫中新晋宫女见了皇后的错觉。
“十月你乱说了,这是我们这里的新人。”郑帅解场笑道,“大家今后都是同事,别乱吓唬人。”
“同事啊。”十月不禁掩面露出女王笑,“不知道这种关系能保持几天呢。”
“咳……”郑帅咳了一声,正sè道,“不管几天,都是同事。十月,你来这里如果没有公事的话,就请回吧。”
“郑帅,别这么正经啊。”莫惜君此时开口了,“老同学回来,大家又恰好在一家银行,见面聊聊天不应该么?”
“这……”她一开口,郑帅又立刻哑了,“老同学的话……”
一物降一物。
尴尬之时,林强终于现身了。
他已整理好服侍仪容,推开郑帅与林小枣,勇敢地迎向十月。
“好久不见,十月。”林强看着十月,一种奇异地感觉涌现,他尽量克制住,淡然地笑道,“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一别就是三年。”
十月转望林强,同时微微一愣,而后似笑非笑。
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周围人皆一言不发。
这对昔rì情侣,是有很多故事的。
据说,二人的交往源于一场赌约。
蓟京经济贸易大学,共设十余座学院,其中的王牌学院自然是经济学院。经济学院中,国际经济与贸易、金融学、经济学、税务四大专业则是王牌中的王牌,不夸张地说,每年入学的jīng英中,80%的人都属于这四个专业。
而我国向来都是重文轻武,与美国高等院校崇尚橄榄球、棒球等体育项目不同,辩论比赛才是我国高等院校的比拼重点,也是锻炼能力,赢得教师、教授与领导赏识的最佳途径。
但辩论比赛向来是以学院为单位进行比拼的,因此,究竟哪4个人能代表经济学院出征是每年学校内关注度最高的辩论比赛,便是一年内最大的焦点事件。这不仅代表了经济学院的水平,也几乎代表了整座学府的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大四的学长忙于找工作,通常是不参加比赛的,充其量是走个过场,充当一下顾问、军师一类的角sè。所以在四个辩手中,三个大三主力中坚雷打不动,配上一个着重培养的大一大二新人便成为传统。
但那一年,林强与十月同为国经贸专业,同时展现出超凡的反应力与气势,这让辩社的学长们头疼不已。
最关键的是,二人目标相同,均是代表本专业在学院登顶,而后代表学院称霸全校,从而代表学校走上更高的舞台。同为大二的二人谁都不肯让步,力争这唯一的位置。由于二人实力难分伯仲,学长们只好请来学院的老教授来决断,结果老教授也拿不准,便决定在专业内部举行一场辩论,林强与十月各自带领实力不俗的三名辩手,胜者夺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场辩论开始之前,十月当着整个专业的面要求与林强打赌,如果林强赢了,她愿意到毕业为止,一直委身做林强的女友;如果林强输了,则在毕业前必须对十月惟命是从,说白了,就是像奴隶一样活着。
本来只是看热闹的人,听到了这个赌约,立刻全员热血喷张,郑帅更是其中的翘楚。
如果说莫惜君的强势还在正常限度内的话,十月则是整个学院,乃至整个学校公认的“推不倒”美女,除去谢斌等少数抖M外,几乎没人敢多窥上她两眼,光是身高就能吓退半数男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