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4 不变
“林强,听过那个说法么,在这个世界上,四种人是不能有感情的。”祝丰山微微抬手,板着手指道,“政客、医生、律师和金融家。他们必须完全遵从理智与律法,隔绝道德、伦理与感性对自己的影响。”
祝丰山转而望向林强:“善良的政客会因失去无情的手腕而倒台;有道德的医生会被伦理的枷锁捆住手脚;坚信正义的律师会陷入事实的迷宫;有良心的银行家,则会沦为慈善家,在竞争中尸骨无存。”
林强没有思索,立刻反问到:“那为什么,善良的政客体恤民情反而无法掌权;有道德的医生更关护病人反而举步维艰;坚信正义的律师追求事实反而无法面对事实;有良心的银行家民心所向反而无法生存?”
“因为他们善良,有道德,正义,有良心。”祝丰山死盯着林强,“善良敌不过丑恶,道德胜不了冷血,绝对的正义完全不存在,而良心……永远只有自己知道。”
“善良敌不过丑恶是因它对丑恶善良;道德胜不了冷血是因它与冷血讲道德;绝对的正义确实不存在,但每个人内心所信奉的,便是正义;良心,只有自己知道又何妨?”林强在为善良辩护,却露出了比罪恶更罪恶的表情,“真正的善良,是敢于面对丑恶的丑恶;真正的道德,是不被伪善束缚的冷血;真正的正义,是即便与世界作对,也绝不妥协的正义;真正的良心。是任世人唾骂,餐宿街头,依泰然无愧的伟大。”
祝丰山哑口了,他难以想象林强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吐出了这一连串如炮弹般的辞藻,他不相信林强早就预言到了这段对话。
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林强的本源,是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的,不用修饰就能表达的,只属于他的正义。
“所以,祝行。”林强微微低头。再次示歉。“我是个能输的人,但不是个能认输的人。如果行里对我有处理意见,我欣然接受,感谢您的照顾。我会珍惜这段日子。”
他心中料定。祝丰山已得到消息。上面为了自保,已下令抛弃自己了。
“哎……”祝丰山长叹一声,“我明白了。你不反驳不是不能反驳,而是不愿反驳,从始至终,你并不渴求被人理解。”
“不是不渴求,是不奢求。”林强淡然笑道,“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即便是面对相同的事情,也会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和判断。也许在多少年后,我回头看看现在的自己,同样也会摇头叹息。但我清楚,如果现在我不做这件事,蓦然回首,留下的遗憾只会更大。”
“年轻!年轻!”祝丰山仰头靠在沙发上,“无儿女妻子单身,匹夫了无牵挂,放眼圈内,有如此影响力又能如此一身轻的人,恐怕也就独你一人了。事已至此,我没理由拦你了。”
“祝行言重。”林强谦道,“我不过是最近比较高调,哪有什么影响力?”
祝丰山摇了摇头:“总行中午紧急下达命令,考虑到视频对我行的不利影响,将你勒令停职。但这个决定终止在陈行远那里了,他不仅抗令,还准备抽调5个人去龙源助你一臂之力。”
林强闻言并无太大的惊讶,这件事情,情理之中预料之外,陈行远默不作声是种选择,高调支持同样是一种选择。
看来,他已经放手一搏了,林强默默想着。
祝丰山见林强毫无惊讶,不禁苦笑:“也对啊,有陈行的支持,什么虎穴都敢闯的。”
林强并没有解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
他与陈行远之间,下的是一盘暗棋,下了很久很久。从迎接审计署检查开始,双方的利益便空前一致,一个渴望晋升,毁灭一直欺压自己的对手;一个渴望刺矛,在精心的布局后,刺出致命一击。
随着罗莎集团的倒台,无论是林强还是陈行远,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双方从未将这种关系点破,也都不敢点破。林强清楚陈行远的最终野心,避讳这方面的话题;陈行远也忌惮林强的真实想法,不敢扯去自己的面具。
正因如此,即便罗莎倒台,这盘暗棋依然在继续,双方的试探逐步加深,陈行远放出调职总行的诱饵,林强则坐稳龙源以退为进;陈行远透露与蓟京晚报的种种纠葛,林强则只为红颜不为权,助王文君稳住阵脚后便及时抽身。
而当下,便是下一轮的过招,这次的出招者不再是身居高位的陈行远,而是放手一搏的林强。他公然宣战,不仅是给敌人和舆论看的,更是给陈行远看的。
通过得到的种种线索与刘铭给出的资料上来看,事件的核心极有可能在联合银行总行,挥手间吞吐十亿级别资金的人物。那样的对手,绝非是空靠一腔热血可以战胜的。林强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但通常来看,强大与稳重总是共存,面对这件事,恐怕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手。
然而林强清楚,有个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直在等,等了14年。
当然,陈行远袖手旁观的可能依然很大,但林强既然决定做了,便要利用一切可能的因素,面对没有道德的人,无须考虑手段。
此时,在祝丰山心中,则认定了林强与陈行远的关系已亲密无间,多年前尘封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一一翻页,曾经蓟京银行的“黄金一代”在合并中被拆解,分开,沉浸在权力的风暴与利益的纠葛中渐渐老去。
他们一个个走了,或升或降,或退休或离去。
现在依然挺立在蓟京的,早已没有了陈行远的同辈,随着钱才的离去,后辈中的佼佼者,恐怕也仅剩自己一人了吧。
现代的拜金主义、拜权主义世界观已经腐去了太多人的血性,留下无数戴着面具的孤独者,唯独有一个人,这14年来从未改变。
那就是陈行远。(未完待续。。)
0165 理解
而现在,在陈行远面前出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祝丰山能感觉到,这个人与陈行远之间有着某种共同的特质。
而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从来不是。自己没有与陈行远同死的决然,亦没有像林强一样以牙还牙的决心。
自己没了理想,自己没了血性。
自己只是个幸运的人而已,在经济发展中分到了一杯羹,得到了不错的地位与财富。
而现在,自己只是想将这杯羹做大,想得到林强,想让他为自己分忧解难而已。
终究,这样的自己,是无法驾驭这样的林强的。
二人沉默不语,皆想了许多。
“林强啊……”祝丰山看着天花板,呆呆说道,“这件事情过了以后,不管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恐怕,我们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显然,若是陈行远胜,小小的东区支行则再也容不下林强,他会一跃成为蓟京银行核心中的核心。
陈行远败,大大的联合银行也再也容不下林强。
无论哪种结局,祝丰山都要撒手了。
“不到那时,岂知。”林强静静笑道,“我还希望见到东区支行超越西区支行的场面呢。”
“呵呵……”祝丰山也笑了,“那关键点,可就在龙源了啊。”
“我已经有把握在第一个月就拉来一亿资本的客户了。”林强镇然点头。
“好么!真这样的话,我这个支行长见到你都矮半头了。”祝丰山又是摆手一笑。“我明白了,一切工作程序继续,杂事是杂事,正事是正事,你如果因为私人的事情耽误龙源支行建设,我祝丰山可第一个找你问罪!”
“哈哈,祝行,你欠我那么多假期了,这辈子还有希望还么?”
“工作么……早晚的……”
二人相视而笑,虽然无法顺从对方。但已完全理解了对方。
这便够了。
“对了。”临走之前。祝丰山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前一段时间,蓟京高速集团的几个人被双开,我们的贷款恐怕也要很久才能收回来了吧。这可是总行亲自过手的业务。”
话罢。他也不等林强答话便匆匆离去。
虽然这个情报林强早已知道。但他依然很感谢祝丰山。
领导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过关门声后,王文君怯怯从房中踱步而出。
“走啦?”
“走了。”
“嗯。乐乐也睡了。”王文君走到林强身后,默默将他抱住,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强啊……这一次,你也没底呢吧。”
“对的,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呢。”
“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冒险啊?”王文君痴痴问道。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好奇啊?”林强反笑道。
“切~~”王文君抓着林强,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事已至此,我就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我去,不会是……”林强心中小鹿乱跳。
“如果败了,就别在银行继续了。”王文君正色道,“去洛咏生那里,度过平凡安定的一生,和我一起。”
嘭……嘭……嘭……
林强心脏不断跳动着。
“这算逼婚么?”他问道。
“你都败了我还跟着呢!这是不离不弃好么!!”王文君使劲捶着林强的胸口,“你当本小姐没人追么?”
“哦?报社有痴汉?”
“去死!现在全报社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大闹社长会议室!谁敢跟你抢啊!!”
“哦,那是买断货了。”林强托腮笑道,“已经在碗里了,不急着吃。”
“你去死!!!”王文君满脸通红,更加使劲捶着林强,“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咱们就在一起了……明明是在演戏……不知不觉就……”
林强看着王文君傻乎乎的样子,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不知为何,突然本能地抱住她,吻了下去。
水乳交融,酥麻瑟瑟,双方的愈演愈烈,开始急不可耐地褪去对方的衣物,相互摸索,试探,玩弄,湿润。
“嗯……啊……”
“小点声……别让乐乐听见……”
“就是要让她听见,我看出来了,那小妖精对你有意思!”
“别闹……”
“别停……嗯……”
“说了小点声!”
“……这怎么小声……嗯……”
卧室中,凌乐乐抱着枕头,默默叹息。
“早知道……就住在姥爷家了……他们太不要脸了……”
当然,更煎熬的是门口的哼哈二将,两位退伍军人虽然底子硬,但在面前寒风与背后温柔乡的双重刺激下,再硬的老兵也要崩了。
二人皆是默默点了根烟……
次日,龙源警局。
不是林强要来的,而是胡笑邀他一起来的。
大清早,二人在警局门口碰头,胡笑老远看见林强一瘸一拐捂着腰挥臂打招呼,满脸鄙夷。林强也是老远见到胡笑在冬日依然身着短装,上身小皮衣,下面皮裙厚丝袜,不禁对女人这种生物更加佩服。
“咦……打人没注意,闪到腰了吧……”胡笑抿了抿嘴,“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武术学校都要找你代言呢。”
“打人的时候还真没闪到……”林强话停在这里,只摇了摇头,“老了老了,腰腹跟不上啊……”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胡笑拉了拉皮衣,被寒风吹得哆嗦了一下,“咱们往里走吧。”
林强随着胡笑进了大门,路上但凡是个穿制服的,见了胡笑都喊声“笑姐”,而后以复杂的眼光看着林强。
“笑姐你面子够大的啊?”林强笑道。
“都是兄弟……”胡笑反笑道,“倒是你,你面子才大,在这么下去他们要跟你合影了。”
“对了……”林强想起前面的事,连忙谢道,“邹晴的事,还要谢谢你,暂时让她出去,帮了我不少忙。”
“无所谓了。”胡笑摆了摆手,“上面的领导也暂时搁置这件事了,没猜错的话,跟你领导有关吧?”
“是吧……”林强傻笑。
“哎……这次我带你过来,也是说清楚这件事。”胡笑叹了口气,“我领导找我谈话了,估计他也知道我最近帮你的事情,让我离你远点。”
“人之常情。”
“但你欠我的八顿饭还没还呢啊?”胡笑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算上这次,九顿。”
“得……”胡笑哭笑不得,“您老债多了不愁啊。”
“哈哈……”
“行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胡笑摆了摆手,一副大姐头的风采,“加油啊林强,我等你赢了请我吃蓟京最贵的大餐呢。”
“绝对最贵的,不要最好只要最贵,新仇旧账一起算。”
闲聊间,二人已到了临时拘留嫌疑人的关押室。
那天的两位警员早已等候在此,前后脚“笑姐”叫着。
“现在情况是这样。”老成一些的警员道,“他们对事实供认不讳,承认抢劫,承认打人,完全坦白,希望能从宽。”
“抢劫?”林强轻笑道,“他们坚持说是抢劫?”
“嗯。”警员点了点头,“这种罪都认了,我们实在没什么好问的了。”
“是啊,所以就叫他来了。”胡笑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多谢喽,给我们个机会。”
“哪里哪里。”警员笑道,“都安排好了,二位进去问吧,时间别太久。”
关押这种事,永远是相互隔绝的,分别盘问、施加压力,抛出诱惑,用冷暴力逼人招供。然而这次的四人,根本不用逼问自己就都招了,这反而让立场中立的龙源警局没了主意。毕竟,他们不能因为林强一人的只言片语便认定更多的隐情,强制逼问。
胡笑同林强首先进了张守任的关押室。
张守任见开门,以为是谁来了,刚刚起身,见是林强,立刻又满脸惊恐地蜷道墙角,捂着头哀求道:“大哥……别打了……我真不知道是孕妇……”
林强冲胡笑点了点头,意思是按计划来。
胡笑轻轻一笑,关门出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做得干净点。”
她走后,林强什么都没做,只是走到张守任床前,拿出一把剪刀,将被子剪开,不慌不忙地撕成条状。
而后,他又使劲扯了扯,确认坚固后,开始在房中四处寻摸,最终眼睛停在窗户的位置,点了点头。
张守任错愕的目光中,他打开窗户,将几层布条的两端绑在外面的铁网上,而后又伸手抓住布条,使劲拉了啦。
“嗯……”林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连串怪异的举动虽然令人不解,但最后出现的产物却再明白不过。
这貌似是个上吊用的绳子……
“大哥……大哥……”张守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使劲蹬着地,只求尽量离林强远些,“大哥……那那那那……”
“别那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林强又是扯了扯布条,“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是我的。”
“………………”张守任满脸呆滞。
“我的钱,你也见过了。”林强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张守任,“买通这里的警官而已。说到底,判你几十年还是不够,畏罪自杀,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未完待续。。)
0166 手段
张守任看着林强的样子,越看越寒。
他眼光见识毕竟局限在那个程度,接二连三的事情令他早已料定林强造化不浅,一天前被林强揍的场面还心有余悸,警察都不管他,还有谁能管他?
能轻松地来到这里,熟练地将布条都绑在那里,要弄死自己,他真的可以。
嘭!嘭!嘭!
“大哥……我求求你……”张守任不再多想,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哥……不知者无罪……我要知道是孕妇……打死我也不敢碰……”
“哦,那就打死你吧。”林强眼色一狠,缓缓撕下下右掌的绷带,指了指绑在窗户处的布条,“把你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吊在上面就是了,反正没人会在意你的尸体。”
嘭!嘭!嘭!
“大哥……大哥我给你磕头了。”张守任不敢抬头看林强,继续一个劲儿地磕头,“我真的不知道是孕妇……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林强走过去一把拽起张守任的领口,“谁让你这么干的,谁?”
张守任的五官挤在一起,陷入激烈的挣扎。
“还不说?”林强拖着张守任到窗前,将他的脑袋套在布条上。
张守任纠结良久,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闭目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罢了……”
“呦呵?”林强反倒笑了起来,“怎么。想明白了?”
“坐几十年牢,也相当于死了。”张守任心一横,不再言语,任林强宰割。
“哦哦,我明白的。”林强轻笑道,“47万的赌债对吧,你死了就有人还了对吧,你的妻子儿女就舒服了对吧?”
“……”张守任颤颤扭头,也不回话,只一心求死。
“睁眼。看着我。”林强另一只手使劲搬开张守任的眼皮。“你看我,像是个守法公民么?”
他嘴角的邪笑引得张守任发寒。
“杀人偿命,不一定是你的命。”林强一把推开张守任,拍了拍手。讲纱布重新缠上。“你杀了我儿子。你也该尝尝我现在的感受。”
“等等……等等……”张守任闻言立刻慌了,“跟我儿子没关系……大哥……大哥你就让我走吧,别扯上他……”
“嘭”地一声闷响。林强一脚揣在张守任胸口。
张守任被踹得撞在墙上,而后摔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喘不上气来。
“跟你儿子没关系?那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么?!!”林强压着嗓子怒吼道,“你倒是告诉我,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么?”
待张守任缓过来后,林强也转身准备离去。
“你的命,换了47万,那我再花47万买的儿子的命就是了,对我来说,进进出出不过是钱而已。而你,将人生只有一次的生命如此利用,那我就让你儿子也享受一下,以命抵财是什么滋味。”
话罢,他握着扶手,便要离去。
角落中的张守任终于敌不过这让人窒息的压力。自己犯了这么大事,已经做好了坐牢到死的准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人愿意帮自己将债清了,让自己的妻儿解脱。
然而现在他面对的人,远比委托自己做事的人要可怕,自己的一系列罪行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个恶魔。
两害相权取其轻,没了儿子,就什么都没了,自己的贱命也一文不值。
“李国强……”张守任努力向前爬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哑着嗓子道,“李国强让我干的……”
林强嘴角一扬,没有回头:“李国强?干嘛的?”
“我老乡……当过兵……前一段找我,说有个轻松又好干的活儿,酬劳不少,是他叫我来的蓟京……”张守任趴在地上,不住地捶着地,“要知道这样……谁还来蓟京……”
“罪是自己犯的,关蓟京什么事。”林强继续问道,“说清楚,李国强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给大领导当司机……每次回来都带好多东西……是我们那里混得最风光的。”张守任抬头哀求道,“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就知道这么多……”
“嗯,我会去查。”林强打开门,静静道,“你儿子暂时安全了。”
关上大门后,林强才长舒了一口气:“演坏人压力太大……我都怕自己了。”
胡笑笑道:“好么,可别弄过火了,我也会有麻烦的。”
“保准没事。”林强揉了揉脸,让自己从那种表情里抽离,而后冲胡笑道,“知道人名和祖籍了,笑姐,帮人帮到底呗。”
“十顿饭了啊!”
胡笑的面子确实是大,随后便带着林强来到办公室,找人登入系统,亲自就坐开始寻找名为“李国强”的人,虽然这个名字很大众,但好在筛选条件亦是不少,祖籍江北,现居蓟京,当过兵,现在在大单位就职,年龄应在20-60岁之间。
经过一系列的筛选,最后只剩下了8个李国强,最后只能根据他们所在的单位来猜测。
胡笑一个个翻着,口中嘟囔:“食品厂,应该不是。”
“建筑公司……这个保留。”
“电器销售商……不太可能。”
再次翻页,林强和胡笑都楞了。
二人一言不发,好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李国强,41岁,祖籍虽然是江北,但现在已经拥有蓟京户口。
工作单位:联合银行总行。
胡笑赶紧关闭系统,谢过旁边避开的警员后,使了个眼色,一言不发地领着林强离去。
出警局后,她才愤而问到:“什么意思?你们银行干的?”
“看样子是了。”林强镇定地点头,“这样还好点……”
“好点?”胡笑想了想,也是无奈一叹,“对手是银行的话……是好点。但问题这是你所在的银行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强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罗莎什么的,不也是我所在的银行么。”
“看你这样子,好像早就猜到了?”胡笑问道。
“嗯,**不离十吧。”林强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叹道,“有个朋友,给了我不少资料,他已经完成了99%,我只是确认那99%,然后做到最后的1%而已。”(未完待续。。)
0167 规则
“总之,保重吧。”胡笑拍了拍林强,“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足矣。”林强侧身谢过,“帮我,对你没有任何实质性好处,能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这个……我还没吃过法国菜呢……”胡笑低头笑声嘟囔道,“我姐说法国菜难吃,所以我一定要尝尝,必须得跟她反着。”
“出息!!”林强笑骂一句,而后问道,“对了,你跟你姐是亲的么?怎么差距那么大?”
“啊?你见过我姐?”
“胡素啊,检察官。”
“……啊……这……”一向混不吝的胡笑突然扭捏起来,低着红脸道,“她去找过你啊……”
“嗯。”
“她说没说为什么找你啊?”
“案子的事啊。”
“什么案子啊……”胡笑埋着头问道。
“你怎么了……”林强觉得胡笑有些反常,咳了一声道,“罗莎的案子啊,跟我有关的,找我进行一些例行问话。”
“哦对,呵呵。”胡笑傻笑挠了挠头。
“对了,说到你姐,我正好想跟她谈个事情。”林强打开公文包,开始从名片堆中寻找胡素,“名片太多,得好好找找。”
“还找什么,我带你去吧。”胡笑拉着林强往她的爱车走去,“检察院么,自己人。”
“哪都是自己人!”林强看着面前经过改装,贴了层磨砂的红色小smart。愣愣问道,“你上班能开这个?”
“我便衣诶,谁管我。”胡笑轻松地钻进车子。
林强站在儿童玩具一样车子的旁边问道:“太小了,我进的去么?”
“里面很宽松的。”
“哦,那我试试吧……使劲……嗯,进去了,里面还真舒服。”
“等等……这对话怎么怪怪的……”
“……”
蓟京检察院,胡笑只随便甩了下胸牌便带着林强院,旁若无人地溜达进办公楼,直接推门闯入胡素的办公室。随意便拿着胡素的辈子开喝。
胡素正埋头在文件堆里。抬头见胡笑来了,立刻有些恼怒:“又不敲门,你嫁不出去了。”
“呸呸呸,嫁不出去这种话更适合你吧!”胡笑吐了吐舌头。身子一让。引出林强。
“啊……”胡素一愣。光速抬了抬眼镜,立刻转变为端坐姿态,“找检察官汇报情况是要预约的。你这么擅自前来让我很困扰。”
“事出紧急,来不及联系了。”
“你……你先坐吧。”胡素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而后又是狠狠瞪了胡笑一眼。
胡笑权当没看见,笑嘻嘻地放下了杯子。
林强坐定,他还未说话,胡素便率先问道。
“就是说,你们已经在交往了?”胡素抬了抬眼镜,瞥了眼胡笑。
“啊?”林强目了。
“姐!!”胡笑脸瞬间通红,过去捂住姐姐的嘴。
胡素满脸疑惑:“你不是说让我以检察官的眼光审视一下的……”
“别说了!你让不让我活了!”
“……”
胡笑在胡素耳边嘟囔了几句话,而后赶紧低头逃走,只留下林强胡素二人。
“嗯,是我误会了,胡笑对你没有意思,请你不要对刚才的谈话产生什么想法。”胡素点头过后,又抬了抬眼镜。
“素姐,您眼镜框不合适的话,我可以送您一个……”林强笑道。
“不要套近乎,禁止送礼。”胡素再次抬了抬眼镜,“这是个人习惯,就像你总趁人不注意抠鼻子一样。”
“啊?我有么?”
“我见过三次了。”胡素身出手指,而后抬了抬眼镜。
“好吧。”林强咽了口吐沫,说起正事,“是这样的,我得到一些资料,里面有些线索牵扯到你将要起诉的罗莎。”
“哦。”胡素轻笑道,“现在检方的证据已经完全够定罪的了,虽然有更多的证据更好,但我不认为你手中会有我们无法掌控的资料。”
林强扫了眼胡素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翻,找出一张递到胡素面前:“这是信达地产全资收购的一家皮包公司的资料,由于这个公司已经倒闭,并且擅自处理了财务资料,没有到相关部门备案,因此你手上只有公司初期有备案的资料,张信达掌握后的情况你真的知道么?”
胡素轻哼一声:“我们有其它张信达洗钱的罪证,检方不可能掌握所有证据,只需要掌握一条关键性的便够了。”
“别急,听我说完。”林强笑道,“张信达明明已经用自己手上所谓的‘古董’来洗钱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弄这么多皮包公司?”
“是罗莎、陈谅等人的建议,将一些钱逐步洗到国外,这样出事后会有后路。”
“呵呵……”林强又是笑道,“所以说钱到国外了,线索就断了,你们也就不会追这笔钱了对吧?”
“我们是检察院,调查、掌握证据,然后起诉、定罪,没有必要和责任追查每一笔钱款。”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皮包公司中埋藏了更多的线索,牵扯到更多的人?”林强俯身微微凑向胡素,“对检方而言,成功地起诉并定罪便够了,即便有人漏网也无所谓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胡素微微向后靠了靠,抬了抬眼镜道,“别离我太近……”
“哦……”林强回归原来的姿势,继续说道,“根据罗莎的交代,她所有的获利都用去还星辰银行欠款了吧?”
“是的,她交出了有关证明。”
“张信达收购的那些皮包公司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罗莎名下,你也知道吧?”
“知道,确切来说应该是在罗莎和陈谅的名下。”
“那陈谅呢?他的获利在哪里?”
“他都交代了,在一家外资银行的账户里,也已经上缴了。”
“真是完美。”林强叹道,“这样检方也没理由继续深追了吧。”
“完全没理由。”
“好吧,我的一个朋友发现了这个。”林强打开公文包,将另外一打资料递给胡素,“这是针对罗莎名下两家公司的调查资料,它们的财报中存在巨额的采购支出。注意。并不是境外采购,而是常规的办公用品采购,光是一个月的‘打印纸’采购就高达150万,这家公司的事迹员工不超过三人。这是什么概念你清楚么?”
胡素拿起材料。仔细翻看起来。面色微微惊讶:“这些资料你哪里弄来的?”
话刚出口,她又低头“嗯”了一声:“明白了。”
林强靠在椅背上道:“素姐你是金融犯罪公诉组的精英,又是这次的主检察官。对这种状况应该再明白不过。”
“虚假支出,洗钱或是行贿。”胡素很快点了点头,“别叫我素姐,别套近乎。”
“好的素姐。”林强身体微微前探,“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隐瞒了很多钱款的走向,也许还在国内,也许牵扯到更多的人,不应该再查查么素姐?”
“嗯……”胡素翻弄着手中的材料,“这些东西从哪里得到的?我们需要真实可信的材料。”
这一次,林强没有隐瞒:“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刘铭。”
“唔……”胡素愣愣捂住了嘴,掩住惊讶问道,“不是该在你们营业厅的柜里锁着呢么?”
“……”
“不好意思,受《功夫行长》视频影响……”胡素连忙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材料道,“如果这上面有审计署盖章的话,我们可以当作证物调查,但现在只是影印的材料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我明白。”林强接过材料,收回包中,叹了口气,“如果有审计署盖章的话,我也不用来这里找你了。”
随后,林强正色道:“素姐,这里面绝对还有事。罗莎、张信达敢做到这么大的金额,撑过这么多年,你不觉得他们的胆子是有所依仗的么?”
“……”胡素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在联合银行的上层,有人默许这件事,并且从中得到好处?”
“这个国家的事情不就是这样么?!”林强冷笑道,“下面的人得到巨大的好处,必须要孝敬给上面的人才能安然无恙,如果自己偷偷全吃了,上面的人很快就会有动作。”
胡素又是沉默良久,而后道:“我们检方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坦白来说,我们确实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根据通常的程序,到此为止,不应深究。”
“哦?通常的程序是什么?”林强笑道,“素姐你一向严谨,怎么用出了这么模棱两可的词?”
“你比谁都清楚的。”胡素板着脸,抬了抬眼镜,“如果将每件事都追查到底的话,那全国的人都要牵扯出来了。”
一向墨守陈规一板一眼的胡素说出这种话,确实让林强愣住了,实在是无言以对。
“规则根据情况而适当改变,检方只是定罪的机关,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胡素正色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林强,但我们是检察院,就事论事,抓人定罪,点到为止。这是几十年来形成的规则,检察院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为了生存而形成的规则。”
“规则啊,那就没办法了。”林强拍了拍大腿,默默起身,“明白了,不打扰了。”
他冲胡素非常阳光地笑了笑:“还是要靠自己啊!!我走了,素姐!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正当林强放弃说服,准备走人的时候,胡素突然夸张地惊叫一声。
“哎呀,东西掉了。”
林强回头,只见胡素特意起身,走到铁柜前,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翻出一份材料,而后“不小心”将其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胡素锁好铁柜,抬了抬眼镜,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0168 明战
临走的时候,胡素还特意留下一句:“不许动柜子。”
看样子,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刻板。
待她走后,林强缓缓过去拾起了地上的资料。
这打材料上,记录着罗莎、陈谅与张信达的交代情况,从厚度上来看,应该不是完整版,而是仅针对部分情况的交代对比。通过比较三人对相同事件的口供,找出破绽各个击破,这是检方的常用手段了。
林强坐在椅子上,一目十行,这些口供正是关于那些皮包公司的事情。
首先,罗莎与陈谅的交代基本一致,他们承认协助张信达洗钱,将部分钱款通过复杂的方式输送国外,成为张信达亲属所掌控的资金,而后再由张信达亲属运作,将其反投回国内,以投资形式完全清白地控股优质企业,最后以达到完全洗白,翻身成为优秀投资人股东的目的。然而在最后的一次运作中,却被以审计署为核心的诸多机关抓住尾巴,将最重要的一笔注资完全冻结。
二人的交代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表示对钱到国外后的运作基本一无所知。
而张信达的交代,却令人玩味了。
按照他所说,自己通过古董洗钱就够用一辈子了,然后用这些钱再去走关系,从而确保自己不翻船。至于皮包公司海外投资洗钱的事情,则完全是罗莎与陈谅提出的,自己想着有人运作。还能输送出去一笔钱自保,便也答应了。至于钱到国外后的运作,确实由他前妻负责。
但后面问题就出现了,当检方就金额情况进行质问时,张信达一口否认了检方报出的金额,表示真正到国外的钱连这一半都不到。很显然,与罗莎所说的,将所有钱输向国外产生了矛盾。
由于那些皮包公司的账目早已销毁,检方也无从下手。之后的审讯中,双方依然坚持己见。皆未让步。由于没有任何证据与线索证明双方的对错,这部分去向不明的钱财也便成了未解之谜,不了了之,不再深究。
林强根据胡素之前的话进行推测。如果检方事无巨细。对每个细节刨根问底的话。那一个案子恐怕一年也结不了,鬼知道又扯出来多少人和事,因此在不影响定罪和大方向的前提下。对这种难以追查的事情只能纵容。
想想也对,那么多重大案件,谁敢说最后公布的涉案金额就是全部?
对检方,这部分钱并不重要,追查也是费力不讨好,但对林强来说,却不失为一条线索。检方没有的资料,林强却有,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刘铭给出的材料中竟然包含着皮包公司销毁的账目,虽然只有很少两张,却不可忽视。
“刘铭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强默默地将胡素“掉下”的材料归位,心下莫叹。
半分钟后,胡笑和胡素结伴回到办公室。
“多谢素姐了,明白了。”林强起身笑道,“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了。”
胡素扫了眼地上的资料,抬了抬眼镜:“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检察院接受举报,并且有义务将情况报告给纪委等部门。”
“有这话就够了。”林强又是一笑,“欠你一顿饭!”
“别套近乎。”胡素拾起材料收回铁柜,“要到午饭时间了,我要锁门去吃饭了。”
“姐,带上我俩一起呗。”胡笑扯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
“不。”胡素啥也没说,直接回绝。
真是外冷内热啊,林强默默一叹,只得与胡笑一同离去。
车子上,胡笑好奇问道:“刚才我姐偷偷说她违规了,让她违规的事可少得很啊……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啊?”
“说送她一副新眼镜。”林强摆了摆手,望着路两旁问道,“想吃点儿啥,先还一顿吧。”
“我想想哈……”
胡笑琢磨美味的时候,林强手机响了,号码是营业厅的座机。
电话接通,传来了郑帅焦急的声音。
“麻烦了,这次麻烦大了!”
“莫慌……”林强笑道,“什么风浪都过来了,能有什么麻烦。”
“是银监会!”郑帅压着嗓子道,“揪住咱们营业厅的辫子,银监会突击检查……”
“银监会?”林强皱眉道,“不是吉祥物部门么,应付过去就是了,跟银行都是一条线上的。”
“这次不一样……他们是有的放矢,感觉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我们联合银行总行长的夫人就是银监会的,多少年了没找过我们的麻烦!”林强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愣,面色僵住。
想到此,他轻呵一声:“撑住,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回来处理,马上到。”
挂下电话,胡笑习以为常地说道:“饭又吃不成了吧?还得给您当司机对吧?”
“十二顿……”
“哎……”胡笑无奈一笑,调转车头。
银监会,名义上是监督银行业的职能机构,但如同证监会和保监会一样,其中大量的中高层干部都具有金融行业背景,实际上根本就是从银行提上去的。因此对于银行来讲,银监会更像是一位慈母,不能不痒地发一些文件和指示,告诉你应当怎样怎样,偶尔搞一次事先通气的抽查等等。相比之下,实际处罚却是少之又少,毕竟这其中的人脉关系等等实在太复杂,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具有学者和经验背景的“委员会”,不会做出什么严厉的事情。
因此,相比于银监会,各大银行更为忌惮审计署,那是真正的审计机构,每年有抓出漏洞的硬性指标,绝对没有银监会那么好说话。
然而,就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这个好说话的银监会找到林强头上了。身为高高在上的监管机构,不找总行、不找分行、不找支行,而是直接找林强。
其目的,不言而喻。
从林强视频公开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演变为真刀真枪的明战了吧。对方连大大的司长都敢下手,对付自己这种级别的角色更加不会手软。
林强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方式出现。(未完待续。。)
0169 柜台
营业厅门口,林强送别了胡笑过后,理了理外套,踏入营业厅。
张家明见林强回来,连忙凑上去满面忧色:“行长,快进去看看吧,出事了。”
“谢谢你提醒我。”林强摆了摆手,也不理会他。
张家明脸色沉了一下,而后再次咬牙露出谄媚的表情:“行长,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要我说咱们就拖吧,你也别现身了,就让郑帅拖住他们一问三不知……”
“拒绝配合调查会被直接吊销从业资格。”林强推开张家明,向后台走去。
张家明看着林强的背影暗骂:“妈的……猴精……”
营业厅小小的会议室中已是人满为患,银监会巡视员同若干工作人员占满了椅子,郑帅在巡视员身旁遭受训斥,林小枣则不停地端茶倒水。
“那个林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巡视员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地骂道,“你们怎么回事,营业厅主任不在就不能配合调查了?”
“抱歉,我们没有权限。”郑帅擦着汗低头答道。
“骗谁呢?”巡视员哼了一声骂道,“我也是银行出来的,能不知道权限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要进柜调查而已,你完全可以授权?”
“抱歉……”郑帅只硬着头皮继续抱歉。
巡视员又骂了两句,有些口干舌燥,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啊!”
纸杯掉在地上,巡视员冲着林小枣大骂道:“想烫死人?这就是你们配合调查的态度?”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枣匆匆过去捡起水杯。“我去倒一杯新的。”
“我看不必了。”巡视员起身,指着林小枣道,“就是你,我知道你能授权,开柜!”
银行的柜台内是吞吐大量现金、单据,并且可以改动资产数据的地方,每次进出都要进行指纹授权,严格记录。这种突击检查的话,必须有授权人员打开柜台,才可进入。按理说。上级监管机构有这种要求。是应该遵从的,但郑帅硬是挺了半个多小时。
此时,巡视员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指着被吓住的林小枣道。
“信不信我给你下处分?”巡视员走到林小枣身前。揪起她的胸牌道。“林小枣。还在实习期对吧?我们银监会下一个处分通知,你担得住么?”
林小枣毕竟工作时间短,听到此语浑身发颤。自己可是辛辛苦苦努力多年才拼命来到银行的……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被这种人为难离开银行……
脆弱的林小枣顿时眼眶红了起来,委屈万分,不敢说话。
“领导,有事投诉我。”郑帅当即拦在林小枣身前,亮出胸牌,“龙源营业厅,个人业务主管郑帅,现在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担负一切责任。”
“你?你担得起么?”巡视员骂道,“你们联合银行拒绝配合调查,信不信我吊销你的从业资格?”
“无论如何,请等我们主任回来再说。”
巡视员挥臂骂道:“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们一个人?有常识么?这是什么态度!”
他心知郑帅骨头硬脸皮也厚,当即又推开郑帅走到林小枣面前,狞目道:“这位姑娘,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开柜,我们下处分可以没有你,这种事情,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郑帅还要说什么,被巡视员一把拦住。
所有的银监会工作人员都盯向了林小枣。
“我……我……”林小枣这辈子没承受过这么多目光,也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压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哽咽起来。
巡视员不想耽误,当即拽着林小枣的手向柜门走去:“走走,你按一下指纹就可以了。”
林小枣被这么一拽,心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不知为何,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奋力一甩,将巡视员甩开,巡视员得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主任不在,我不授权!”林小枣拼劲全力喊了出来。
“好啊!好啊!”巡视员勃然大怒,来来回回指着郑帅和林小枣,“你们好!你们等着!我现在通知上级你们拒不从命!!联合银行长本事了!!一个小小的营业厅比总行还横!林小枣,郑帅是吧!你们好!你们马上就出名了!”
正此时,林强推门进来,一股无形的气息笼罩全场,见惯场面的林强面对这一屋子人还是能做到不落下风的。
整个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寂,所有目光集中到门口,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时间、这个气场,这个眼神,一定是林强了。
林强刚刚好听到巡视员说的话,再看看林小枣含恨委屈的样子,登时一股怒气也翻了上来。
“想处分就来吧!”林强在众人的目光下,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一步步走向巡视员,“但你要说清楚,因为什么而处分我的下属。”
“你……”巡视员也没想到林强刚一出现就充满敌意,平常被孝敬惯了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你是……林强吧?”
“对。”林强快速回话,“我的下属哪里得罪了?请明示。”
“哼哼……”巡视员平了口气,理清思绪后冷冷道,“你的下属不配合调查,这还不够处分么?我们有明文规定,但凡银监会突击检查,银行各部门必须服从,拖延时间我们可以理解为消灭证物,你明白么?”
“当然。”林强转问郑帅道,“他们出示证件和调查许可了么?”
郑帅摇了摇头。
“呵呵……”林强轻笑一声,转问巡视员,“我的下属可不是在拖延,明明是你们没有提供充足的材料来证明身份,银行的柜台内是管理最严格的高风险地区,怎么能随便让人进入!”
“你……”巡视员面色狰狞,被林强这么一驳,还真的是无言以对。
僵了几秒后,他才转身从包中掏出材料,扔给林强。
“看吧!看清楚了!!”
“嗯……”林强接过材料,迅速扫过。
半晌后,他点头道:“好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协助的,我们全力配合。”
“哼,知道就好。”巡视员当即冷笑道,“有人举报,你们营业厅违规办公,服务恶劣,冒名办理信用卡,违规兑现支票等等,考虑到涉嫌多方面的违规,我们银监会决定对龙源营业厅彻查,请授权我们调用一切材料的权限,并允许我们进柜。”
“有人举报么?请告知我们具体哪里违规了?”
“之后会告诉你的,请先授权,协助调查。”
“好的。”林强点头道,“我授权你们调用营业厅的一切材料单据,请尽情调查。”
“……”审计员冲林强摆了摆头。
“?”林强一副无辜的表情。
“……”巡视员见林强一动不动装傻,只得说道,“大量资料在柜台内,请开柜门。”
“这个不行,你们需要什么材料我们可以提供,我可以进去拿,但柜门不能开。”林强镇然道,“这不是银行的规定,而是国家规定,银行柜台内的一切本质上属国家财产,只有已被授权的专业工作人员能够进入,国家主席来了也禁止进入。”
“国家规定?有这个规定?”
林强纳闷儿道:“这可是从业资格考试中的内容,身为银监会的巡视员,你不会不知道吧?”
“……”巡视员被逼得无奈,指着林强道,“那只是营业时间内,等你们交接款完毕后,我们有权进柜。”
“当然。”林强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平常我们晚六点交接完毕,麻烦诸位等等了。”
话罢,他冲身后郑帅和林小枣摆了摆手:“你们出去接待客户吧,银监会的领导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银行正常营业。”
郑帅林小枣会意,暗笑离去。
巡视员楞了半天后,才想起来骂道:
“什么态度?!”
“秉公办事,循规蹈矩的态度。”林强点头坐下,指着会议室角落的饮水机,冲其它人道,“有需要的领导请自行取水,我们营业厅人手紧张,抱歉招待不周了,现在离晚上六点还有很久,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午餐。”
底下办事的银监会工作人员被这位爷的架势搞得哭笑不得,也不敢笑出声来,只得望向这次的巡视员,看看他如何处理。
“好!你厉害!”巡视员哼了一声,“你要玩,我陪你玩,快去整理一个月内的信用卡申请表单,有人举报他被冒名申请信用卡了,经办营业厅就是你们龙源。”
“遵命。”
林强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向柜台,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按下指纹机,回头笑过后,走进柜台内。
门一关上,他便换了一副表情,冲萧潇质问道。
“你乱办信用卡了?!”
“啊?”萧潇看到柜外有一群人来,知道有人在检查,但不知道是谁,只道是自己行里的稽核,便轻松笑道,“就是……两个朋友,我帮他们填表来着……呵呵,强哥你人面广,帮个忙说过去呗,不是个事儿。”(未完待续。。)
0170 运气
林强无心逗贫,直问道:“申请人的签字呢?签字也是你签的?”
“……是吧……无所谓了。”萧潇傻笑答道。
“作死!在银行这么多年连他.妈这个都不知道?”林强忍无可忍,直指着萧潇骂道,“现在银监会来揪辫子了!”
“啊?银监会……”萧潇傻乎乎地抬头道,“银监会还好吧……”
“你啊……”林强指着萧潇半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搞得林强都不知道骂什么了,“你说实话,最近信用卡还有什么事,跟我说实话,这次对面摆明了要刨根问底,你把所有事一口气说出来,我尽量帮你顶过去。”
“这个……”萧潇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买了好多身份证复印件……”
“啊?!”
“就是原来有个银行的朋友,后来辞职了,专门搞代办信用卡,出售个人信息给我们,他说绝对安全,考虑到我最近缺钱,就买了两百个……给填了……”
“你他.妈疯了?!怎么不告诉我!”林强破口大骂。
“我……我……我信用卡要逾期了,着急么……买一个身份信息两块钱,办出一张信用卡给30块奖金……反正办卡人也不知道,卡发过去也没激活,没事的吧?”萧潇无辜地问道。
“没事的吧?”林强怒道,“只要有一张卡被非本人激活消费,就可以理解成你非法办卡犀利了。到时候说不清楚,倒霉的话足够判刑了,你连这点事都不清楚么?!”
事到如今,林强骂再多也没有意义,关键是要思考怎么度过这关。萧潇犯错在先,逃无可逃,如果只是银行内部查出的话,还可以批评一下,立刻追查那些信用卡,迅速撤回。在造成实际影响前摆平。但现在是监管机构亲自上门调查。如若对方真心要往死里整,不仅萧潇铁定会被惩罚性解雇,自己也会有管理不当的责任。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人脉的因素。说有事就有事。说没事就没事。
从林强凝重的表情中。萧潇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强哥……真的……出事了?”她放下了手上的业务,呆呆问道。
“申请信用卡表单的复印件在哪里?”
“外面档案库的柜子里。”
“我明白了,尽量周旋吧。”林强无奈一叹。转身要走。
“……”萧潇咬着嘴唇,联系到最近的事,好像也冥冥感觉到一些东西,最终她憋出来一句话,“强哥……真出事的话,你就把责任都推我身上就对了。反正也是我做的……辞职就辞职,我不过是个柜员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林强闻言不禁心下一软。
虽然犯错,但萧潇至少敢作敢当,比大多数人好很多。
“如果这次能过去,今后你再做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处理你。”林强甩下一句话,就此离去。
萧潇楞了半晌,而后六神无主地继续办业务。
她默默点头,错在自己,她做足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如果能度过这关的话……真的不知要如何感谢林强了。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在拼命追求业绩的时代,信用卡中的猫腻在银行业屡见不鲜,只要最终没有激活该卡,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问题。为了完成指标或者追求奖金,购买个人信息办理信用卡以取得业绩的事情实在太多,看见别人赚到了就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如此往复,这也就让越来越多的人铤而走险。被查出来,只能说是运气不佳吧。
不过林强清楚,并非是萧潇运气不佳,而是对方有意针对龙源。
走出柜台后,他冲巡视员歉意一笑:“信用卡方面单据的复印件在档案库,稍等,我就去拿。”
“呵呵,还有这个必要么?”巡视员翘着二郎腿笑道,“你我都清楚事情的状况吧,实话告诉你,那些单据我们早就对比过了,与申请者本人签名相去甚远,我们也问过几个办卡人,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在联合银行申请信用卡。外加几则投诉,足够你们吃一壶了。”
林强知道,现在自己已完全陷入被动,对方根本就是证据前来问罪的,敷衍、拖延都是完全没用的策略。
这种情况下,林强只得诚然道:“我会尽快撤销这批信用卡,并且联系所有申请者确认情况,恳求他们撤去投诉,不给银监会添麻烦。”
“呵呵。”巡视员见大名鼎鼎的林强低头了,得意笑了起来,“林主任啊,确实,我们银监会是为了银行好的,通常情况下,如果投诉者撤诉了,我们也不会深究。但这次不太一样,社会舆论对信用卡的事议论很大,而且我们也在着重抓这件事,此时不得不抓几个典型出来处分一下,贵行顶风作案赶上了,实在抱歉。”
“明白了,那就请公事公办吧。”林强不再多说,扫视全场人员凛然道,“既然你们已经将一切都查清了,还来这里做什么?以监管机构的名义来羞辱我么?”
场面再次凝滞,没人想到林强会这么直言质问。
“你……”巡视员再次被林强说得哑口,他实在搞不清楚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哪来的勇气顶撞,这种时候不是该低头求饶么?
然而林强比他要明白,如果低头求饶有用的话,他早就求了。但对方既然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的,与其低头求饶不如直面对抗,至少做到输人不输阵,占取主动。
嘭!
巡视员拍案怒道:“你搞清楚了林强!我们毕竟是银监会,我们与银行的立场是相同的,同样不想看到银行业名誉扫地。我们既然来这里,就是要查清楚事情,给你们一个机会。”
“多谢上级领导关怀。”林强点头道,“我刚刚说过了,我会尽快撤销这部分信用卡并联系办卡人,但是您的意思,好像不打算给我弥补错误的机会啊?”
“我我……你……”巡视员指着林强道,“你这是争取机会的态度么?!”(未完待续。。)
0171 助阵
“哦……”林强沉吟半晌,而后面色一转,貌似诚恳地点头道,“恳请银监会领导给予我们龙源营业厅弥补过错的机会,拜托了。”
林强这幅样子,搞得巡视员无言以对,底下的工作人员更是哭笑不得。
明明他是犯错的,却直接反客为主来倒逼监管方么?
这样的态度令人始料未及,巡视员更是方寸大乱。
僵持了半分钟后,巡视员终于忍着愤怒,颤声道:“我们可以给你弥补的时间,但你至少也要表达适当的态度,现在我们这么多人来调查,理应开柜让我们进入吧?”
林强心下一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萧潇冒办信用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往重了说确实够处理萧潇,但还不会伤动自己。而在业务上能伤动自己的破绽,根本就是完全不存在的。
现在为止,对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给自己压力,从而有机会能够进入柜台。
因为他们知道,那个铁柜里锁着一些东西。
无法抢银行,就用名正言顺的方式来调查。
太急了,你们太急了,完全没有大人物的沉稳。
料定对方的意图后,林强更不会让步。
“进入柜台需要营业完毕后。”林强坚定地说道,“现在就要进柜台,诸位是要让我们再次违规么?”
“林强!!”巡视员终于忍无可忍,愤而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道。“好!我们等!等到晚上!我今天绝对将龙源的所有事情查个底儿掉!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正当此时,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进门后扫了一圈,而后大开房门,让开身位,引着后面的人进入。
前者身着长款风衣,半头白发;后者略胖些,岁数亦然不小,头发却显得乌黑茂密——
一前一后,正是陈行远与陆友道二人。
陈行远微笑扫视全场后,双臂摊开。面露浅笑。
先进来的秘书连忙到他身后。帮他脱下外套。
“银监会的朋友来督促工作,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么。”陈行远轻笑着冲被自己气场惊得木然起身的众人道,“坐,坐。”
林强心下一松又是一紧。
松。是知道分行长来是助阵了。
紧。是明白陈行远肯做到这一步。自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行长。”林强郑重行礼。
“嗯。”陈行远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出去安排下用餐的事情吧。别怠慢了银监会的朋友。”
林强知是陈行远让自己先脱身,应了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巡视员却是不愿了,他顶着陈行远的压力支支吾吾地说道:“不用吃饭,让我们进柜检查,查完就走,问题……你们自行改正……我们口头警告就是了。”
巡视员也怕了,现在他只求快速完成领导的嘱托,不再考虑面子上的事情。
“哦?进柜检查么?”陈行远为难道,“根据规定,营业时间恐怕很难啊……”
巡视员咬着嘴唇,看着陈行远与林强的样子已经料定他们是一条线上的。如果按林强所说,拖到晚上再进柜,只怕给了他太多准备的时间,有了瞒天过海的机会。
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科级巡视员而已,虽然银监会是银行的上级监管机构,但陈行远这种级别的人到来,自己却依然还是要矮上一头。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
陈行远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欢迎,也配合银监会来检查,但如果为了检查而违规操作,那样就本末倒置了,这一定也不符合银监会的本意。”
巡视员闻言又是狞目半晌。
对方出了大牌,没办法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道:“陈行长稍等,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陈行远只笑而不语。
电话接通后,巡视员嘟囔了几句,而后走来将电话递给陈行远。
他接过电话,谈笑风生。
“哦,您好,对,我是陈行远。久仰久仰。”
“我明白,对,对。”
“这个要等到晚上。”
“可别这么说,对了,我刚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大家都认识。”
陈行远聊着聊着,硬生生将电话塞给陆友道。
“张局么?”陆友道冲着电话笑道,“只是碰巧了,正在跟陈行长谈事情。”
“嗯,好的很,谢谢。”
这次对话很短便结束,陆友道将电话还给了巡视员。
巡视员接过电话,不住点头,唯唯称是,面色愈发惶恐不安。
半分钟后,他放下电话,看着面前的二人,愣愣咽了口吐沫。
“两位领导……多有得罪……”
他又低着头,没敢看全场的工作人员。
“龙源营业厅……没什么问题……调查……结束……”
工作人员心下也皆是一寒。
他们都知道,巡视员自己无法对峙陈行远,只得联系蓟京局领导摆平了,很明显,陈行远身后的这个人又将蓟京局局长给摆平了。
只是一次对营业厅的调查而已,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
林强的底气,果然有所有倚仗的。
十几个工作人员敬畏地望了眼林强后,匆匆收视东西起身离去,不敢流露出什么情绪。
“忙了这么久,留下吃顿饭吧。”陈行远礼节性地挽留道。
“不了,陈行长……添了这么多麻烦……”巡视员低着头,不敢再看陈行远。趾高气扬的气息再无半分,就此带着人离去。
待会议室的人都走了,陈行远忽然面色一转。
“怎么回事?”他冲着林强质问道。
“一个柜员,买身份信息办理信用卡。”林强坦然认错,“我马上处理那一批信用卡,绝对不给行里添麻烦。”
“哪个?”陈行远指着柜台玻璃问道。
“那个女的。”林强无奈,只得如实回答。
“让她走人。”陈行远面无表情,冲身后的秘书道。
“好。”秘书连忙冲林强道,“林主任,晚些你把她的姓名发给我吧。”
“嗯。”林强知道。陈行远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最愤怒的。这样看来,他对冒办信用卡这种过错是零容忍的,现在帮萧潇求情就是找死。
随后,陈行远面容微微舒缓。冲陆友道介绍道:“林强。你见过的吧?”
陆友道连连点头微笑:“见过的。是个刺儿头,连我的会都敢闯。”
“哈哈!”陈行远大笑道,“对。是个刺儿头。”
这表情中满是欣赏与得意。
秘书见陈行远情绪已经缓和,便借机问道:“陈行,陆社长,要不我先出去定个餐厅?”
“不必了。”陈行远又冲林强笑道,“你们平常吃什么,多订三份,咱们简单吃了吧。”
“啊……”林强尴尬道,“我们都是订些盖饭,小吃,不太干净的。”
“这年头,没干净的。”陈行远又转头对陆友道道,“胃还行吧?”
“我肯定行,就看你了。”陆友道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陈行远就地拉开椅子坐下,冲秘书吩咐道,“你出去跟郑帅说一声,让他订餐吧,饭来了让他也进来一起吃。”
“好。”秘书得令退下。
林强也拉开椅子,让陆友道就坐。
虽然他知道二人的关系,但那毕竟是钱眼看到的,就坐后,他还是佯装惊讶地拍头道:“原来……陈行跟陆社长是老相识了……我真是不懂,那天冒冒失失地闯过去……给报社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还得谢谢你呢。”陆友道推辞笑道,“要不是你来,王文君那么出色的记者可就被迫离开晚报了。还有那个韩睿和张春梅,社里已经准备处理了,你可以提前告诉一下王文君,让她安心在报社工作。”
“啊?这么快?”林强继续佯装惊讶,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真是作茧自缚!”
三位坐着的都是明白人,王文君更是乌龙报道的受害者,对里面的事情再清楚不过,因此林强说话也可以直白一些。
陈行远和陆友道闻言,亦是面露微笑。
“林强啊,你们陈行长喜欢三国,你知道的吧?”陆友道随意笑道,“韩睿的事情,你觉得像三国里的哪位?”
伴君如伴虎,每次与陈行远在一起的时候,林强说话都要斟酌。
谈到韩睿自食恶果的事情,放在三国小说里的段子,确实有几个符合的。比如周瑜用计,企图利用与孙尚香的联姻困住刘备,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比如袁术,明明实力不足却觊觎帝位,最终被围剿;再如魏延,自视甚高企图造反,最后被孔明遗计除掉。
“这个……不好说……”林强最后选择装傻,里面牵扯到的事情有些复杂,他还是不该显示自己知道得太多。
陈行远只一笑,随口道:“我确实是喜欢三国,感觉它把所有能写的事都写了,好像现在的每一件事,都能在里面找到活生生的例子。”
“呵呵,那你看了一辈子,觉得哪个人物符合自己?”陆友道追问道。
“这个……”陈行远面露难色,指着陆友道笑道,“当着林强的面,你这是为难我啊。”
林强只得附和一笑,银监会的人刚刚走,这两位却丝毫没有说那件事的意思,只聊些不着边的话题,还越来越上瘾,实在搞不清楚是两位领导兴趣使然,还是另有目的。(未完待续。。)
0172 深思
“随便聊聊么,我也是很喜欢三国的。”陆友道丝毫没有避讳,点了支烟,拿来纸杯当做烟缸,吞吐一口后,来了精神,率先道,“我就觉得,根据小说来看,里面的那个孙权我就很喜欢,掌权的时候平平安安、国泰民安,面对汉献帝的皇权能处理得当,面对属下派系能一碗水端平、敢重用周瑜,敢招降甘宁。碰到赤壁这种难题的时候,也能咬牙周旋撑过去。做人做事做领导能到那个程度,也便别无所求了。”
陈行远听过后只摇着手指笑道:“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赤壁刚过就自比孙权了?”
“聊天而已,不是自比,是钦佩。”陆友道摇头笑道,“你自己不说,我帮你说吧,大师兄啊,我觉得三国中有一号人物非你莫属——司马仲达!”
听到这个名字,林强面色没动,心下一紧,这段闲聊果然还是有目的的,现在开始终于进正题了。
“哦?司马懿可不是凡人。”陈行远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否定也不肯定。
“就是说这心神和深谋,我是自愧不如的。”陆友道吸着烟,颇有兴致。
“这你还真是高看我了。”陈行远摇头道,“在那个时代,能成为一个平安一生的普通诸侯,或者效力于一方霸主做个文官便够了,不管是英雄、枭雄还是奸雄,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友道闻言,面露不甘之色。转而地望向林强:“小林,你说句公道话,你们陈行长到底像哪个?”
“啊……”林强愣住。
他貌似明白了,这二位在打哑谜给自己挖坑啊。
树欲动而风不止,陈行远不遗余力地协助自己,看样子他现在必须弄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即便是用烂棋,臭棋;用滑稽的试探,也要弄明白了。
陈行远也望着林强,颇为期待地说道:“小林。你直言吧。我倒也想听听你怎么评价。实话实说,糊弄人的话我可是能听出来的。”
林强顿感压力颇大。
对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说不懂这段历史?那是成心装傻,装傻要有个限度。别人明问了再装傻。那就装过头了。尤其是上次的交谈。自己也随口说了一些三国的评价,陈行远知道自己好歹懂些、
但要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有些难度的。陆友道负责挖坑。引出了司马懿这个人物。司马懿的一生可以用三个字概括,“稳”、“忍”、“狠”。他生于名门,效忠汉室,曹操很早便知他的才华,企图收纳他,他却抱病推脱顶了回去。这便是突出了他的“稳”,他并不知道曹操是将来的霸主还是下一个董卓,他不敢赌上自己的名节和前途效力一个前途不明的人。在之后的处事中,他依然如此,谨慎多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即便孔明在空城上弹琴,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但只要他心无完全把握,仍可策马而去。
放在陈行远身上,这一条是符合的,小心谨慎,不做无把握知事,耐于观望。
第二个字,忍。曹操是个有强迫症的人,看见厉害的人,不管是人是鬼都要三下五除二收入靡下再说。顶着唯才是举的名头后,再开始怀疑他是否忠心。司马懿最终还是被曹操强行拉来了,然而难以隐藏的才华永远是把双刃剑,这种才华在具有强迫症和人格分裂的曹操面前更麻烦。曹营精兵猛将云集,但曹操真正难以掌控难以摸透的恐怕只有司马懿一个人了,曹操又要得到他,又忌惮他,最终结果就是让他做一个行政级别不错的文职,打死不给他兵权。
于是,司马懿开始忍了,也不邀功也不提意见,偶尔给曹操献个不疼不痒的计策表示自己脑子还行。同时他也不参与官场上的争斗,而是将大多数精力都投入到曹丕公子身上。曹操偶尔心侧一疼,觉得司马懿这种东西还是别留着了,但此时儿子就会上说仲达老师对自己如何如何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事反反复复也就搁下了,最终曹操离世。曹丕称帝后,司马懿也立刻一步到位,直接从怀才不遇的行政官员变成帝王心腹。搞不定老子就搞儿子,一边装怂一边等他老子死,小20年就这么过来了,将一个“忍”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放在陈行远身上,不与当时的蓟京分行行长争权,只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与世无争;早早发现了罗莎的伎俩却置若罔闻,只任着她仗着行长狐假虎威,张扬夺权,等待……忍耐……等到金额足够多,窟窿足够大的时候一击必杀。
最后就是精髓的“狠”字了。
曹丕命短,没多久,这个金大腿就归西了,不得不说人算不如天算,运气永远是高手的第一大敌。相比于司马懿,新上任的小皇帝显然更信任叔叔舅舅什么的,这就让司马懿的位置又有些尴尬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发挥才华,后来一系列的壮举让他一步步到了功高盖主的实力。这种时候,群臣就要偷偷献策了——这家伙要谋反。面对后来每一位皇帝各种质疑的时候,司马懿都选择了稳和忍,逆来顺受,让我干活我就上去拼,让我歇着我就回家种田。有必要时装老年痴呆和癫痫,怎么耸怎么来。
因为他知道孔明就在对门,只有自己能跟他干。
果不其然,又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后曹家还是不得不给他兵权,不然没人能干的过孔明。就这样一会儿大权在握一会儿老年痴呆,几十年又这么憋过来了。
他必须要做到“稳”和“忍”,最后那个狠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最后的几十年里,曹家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一个曹家的人与司马懿一同掌兵权,级别上曹家的人是最高指挥,司马懿是副手,这样既可以用上司马懿,又不怕他谋反。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司马懿等了很久的白痴终于诞生了,曹爽的大将军横空出世。
在曹爽眼里司马懿不过是个臭打工的,但经历过若干场战斗后,他不得不正视司马懿,内心也开始意识到,这个打工的人比自己厉害。随着战事的愈发焦灼,曹爽的权力也越来越大,真正的皇帝这才意识到,为了制衡了一个司马懿,扶持了一个更麻烦的家伙上来。
这种时候,皇帝已经不值一提了,对曹爽来说,司马懿才是干涉自己野心的唯一障碍。但养尊处优,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根本不知道权力游戏的可怕。他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司马懿千挑万选出来的白痴。
司马懿本着养肥再杀的原则继续忍。在他年复一年的装怂卖萌中,曹爽的自信心愈发膨胀,也越发丧心病狂,直至狂到认为司马懿就是个耸老头。待他亲自确认司马懿已经病到“屎尿不能自理”后,他终于开始酝酿夺取帝位。
狂可以,蠢也可以,但又蠢又狂就必须死了。
等了几十年,司马懿就在等这一下子,曹爽的蠢和狂已经让他得罪了绝大多数人,现在只需要一个强大的人站出来,带领大家干掉他,而这个强大的人只可能是自己。这种时候,他几乎都不用做什么,千万双渴求的眼睛都在渴求地看着自己,只求自己动一动手指。
就差一口气了,司马懿自然不会耐不住,他表面继续装成垂危的老人,暗地里则利用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人脉与权势策划一切。
结果可想而知,最终真白痴曹爽被假耸蛋司马懿虐的体无完肤。司马懿忍了几十年,成功地将一个白痴捧杀。
但显然,用几十年的时间捧杀一个白痴简直太浪费了,司马懿的目的注定不是这个白痴,他只是让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一个白痴身上,然后轻而易举地全部取来而已。
最后司马懿亮出刺刀保护了皇帝,干掉了曹爽,对小皇帝甩了甩刀尖上的献血,他终于可以笑了。
谁都知道,只要他想,这个刀子上也可以是皇帝的血。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权倾天下,像曹操一样掐着皇帝的脖子玩耍,从曹操开始,那一个个曹家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他忍了一生,狠了一次。
这一生中,他侍奉了太多的君王,看着那些白痴争来争去,司马懿早已将帝位看得轻于鹅毛——
儿孙们呐,你们想做龙椅的时候,就大胆地坐去吧,爷爷我的智商不能留给你们,就留给你们这个过过瘾吧。
这个“狠”字,放在陈行远身上到底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而对面的曹爽是哪位,有多蠢也是个未知数。如果对方真的是总行一二把手,而现在能成功地端掉他,陈行远再充分利用暗中的权势与人脉的话,也许他的野心真的可以实现。
到这里为止,拿陈行远与司马懿对比,都是说的过去的。
但在某一点上,他们有着质的不同,那就是传承。(未完待续。。)
0173 王冠
司马懿憋屈了一辈子,最后成事的时候也基本快老死了,但他可以将权力传给儿子孙子,将天下永远攥在司马氏的掌心里。
而陈行远呢?即便他的野心达成,也不得不在一年内退休,这短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他需要一个继承者,继承自己的野心与信仰,让蓟京银行按照他的意志发展。
而纵观现在的联合银行内,好像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从前,钱才、祝丰山与秦政是陈行远手下的三员大将。
而钱才没有陈行远的“忍”,他急于求成,淹没在**的洪流中。
祝丰山没有陈行远的“狠”,选择隐居田园,不扯入这些争斗。
仅剩下秦政一人辅佐在陈行远左右,但是他,恐怕也只剩下“稳”了。
秦政的级别与亲密程度确实足够,但林强能感觉到,秦政的野心和能力还远未达到陈行远的要求,他骨子里是个平稳主义者,陈行远也必然知道这一点。
那么是总行里的某人么?
不可能,陈行远只看重基层一步步起来的实干派,他自己也是基层出身,绝对不可能将最重要的使命交给理论派。
还有谁?谁能满足这一切——
基层出身,能力出众,野心勃勃,意志坚定,不因世俗而改变,不被钱财而腐蚀。
谁拥有不亚于陈行远的忍、稳、恨。
林强后脊一凉。
这个看似闲谈的问题,已经深入到这一步了?
当自己就认龙源支行行长后。距离祝丰山也只差半级,如果龙源业务足够突出,借助次年表彰大会的提拔机制,理论上可以再强提一下,达到与祝丰山平起平坐的水平。
分行下,各支行各自为战。
而分行内,先前具备提拔潜质的人仅有罗莎、秦政而已。
如果秦政不争的话,陈行远的继位者,将从资历稍浅的人中产生。
倘若陈行远的野心达成,那么在蓟京银行内。他将独揽大权。当然包括继任者的选择权。
我,林强。
有机会成为堂堂蓟京银行的行长么?
有机会在30岁之前到达那个程度么?
…………
沉思中,林强的韧性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那只是个腐朽的皇冠,即便戴在头上。也时日无多。
强大的联合铸就了联合银行的地位。如若分裂。将回归到各自城市掌控的级别,最终不过是靠市内关系而苟延残喘罢了。诚然,原先的蓟京银行在蓟京内很强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年的银行业竞争中,天下早已不同以往,即便蓟京银行重现,也不可能夺回原先的每个客户。更何况,脱离了联合银行,资本规模将会急剧减少,社会影响力也会瞬间下降,将再难进行重大项目。这种条件下能生存就很不容易了,谈何重现辉煌?
可即便如此,能在30岁前戴上那顶王冠,依然极具诱惑,即便是一顶腐朽的王冠。
会议室内,陈行远与陆友道只是看着林强,即便他已经足足思考了两分钟,二人依旧一言不发。
“陈行……”林强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哑,“眼下我脑子乱,琐事繁多,等事情过去了,再答这一题吧。”
陆友道楞了一下,刚要说话,陈行远只手一栏,泰然笑道:“这个题,真的那么难么?”
林强喝了口水后,勉强笑道:“我只是力求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太遥远太高深的事,真的来不及考虑。”
“呵呵,说的对啊。”陈行远侧头冲陆友道道,“咱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埋头傻干吧?”
“嗯对,那会儿我还一个字一个字校对呢。”陆友道也笑道。
“年轻的时候,都会错过不少机会。”陈行远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说道,“人的一生,机会不多,能比别人早抓住一次,就能高上不少。”
“这是真理。”陆友道附和道,“林强,这句话你得听,真真切切的真理,我现在回头想想,遗憾的地方都不少。”
林强只得连连附和。
正此时,郑帅敲门过后,拎着两大袋盒饭进来了。
林强心下一松,还好外卖到的快,终于能解场了。
陈行远见郑帅来了,也不好再多说,只挥臂道:“小郑,来,坐下一起吃吧。”
郑帅受宠若惊地送来盒饭,一盒一盒摆在两位领导面前。
陈行远也例行向陆友道介绍了一下郑帅,陆友道也如其它人一样夸郑帅长的精神。之后的午饭对话,并无太多内容,都是领导与下属间司空见惯的对话而已。
约莫十来分钟,简单的午饭便结束了,陈行远也不再多留,称是下午有会,与陆友道双双离去。
待看着二人上车后,林强瞬间身子一虚,扶住郑帅。
“啊?!”郑帅惊道,“咋了,又不是第一次跟陈行远吃饭了,你不至于这么虚吧?”
“快!”林强拍了拍郑帅,“扶我回办公室……帮我沏杯茶!压力好大!”
“行长亲自来帮咱们解围,这还有啥压力的?”
“到我办公室聊……”
办公室中,林强坐定,郑帅泡茶。
倒上茶后,郑帅看林强脸色依然不对,便走到他身后道:“我给你揉揉吧,你这是虚了。虽然是热恋期,也不带这么耗费体力的,昨晚你们那啥我都听见了!”
话罢,他双手搭在林强头上便要揉。
“打住!”林强呵道,“太变态了,谁要你个大男人按摩?”
“你大爷,你以为我爱给你按摩?”
正此时,按照惯例,林小枣该出现了。
“主任,那些信用卡我已经申请撤回了”,林小枣刚探出头,便又一次看见了二人在做奇怪的事情,“啊……我等等再来。”
“别别!”郑帅赶紧阻拦道,“小枣,正好,咱们主任身子虚,你过来帮他捏捏。”
“啊?我?”林小枣呆呆问道。
“挺简单的,就是捏捏太阳穴周围,再按按人中。”郑帅硬拉着林小枣过来,指着林强道,“你看他这脸色……”
“哦……是这样吧……”林小枣学着郑帅的样子,小手按在林强头部两侧,轻轻揉了起来。
“嗷……嗯……”柔软的小手林强竟然觉得很舒服,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小枣一捏咋就这么舒服?”
“操,手法都一样好么。”郑帅气呼呼地坐在林强对面,看了看二人的样子,笑道,“好么,大中午的,女下属进来给上司按摩,够文君出个新闻的了。”
听到文君,二人都是神色一紧。(未完待续。。)
0174 反击
林小枣慌忙收手,退开一步说道:“主任,那些信用卡已经申请撤销了,但有些应该已经发出去了,我等信用卡中心回复了再跟申请者一一联系吧?”
“嗯,好,辛苦了。”林强点了点头,“这都是萧潇干的坏事,处理起来很麻烦,认真做,月末我扣她奖金补你头上。”
“呵呵……没事的,都是工作。”林小枣甜甜一笑,盈盈离去。
郑帅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地摇了摇头:“要我说,娶媳妇的话,还是小枣这种的好,本分老实,家务什么的肯定也没的说。”
“哦……”林强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莫惜君不本分不老实,而且绝对不做家务喽?”
“这个……”郑帅狞目道,“感觉她就是那样的吧!!”
“哈哈,你这人好贱,那还非要追人家?”
“就是那种神秘感和气质……”郑帅双手在空中抓个不停,有力使不出,“可能是学生情结吧,上学时候喜欢的女生,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好像你,忘的了十月么?”
“有什么忘不了的?”林强靠在椅背上笑道,“在一起那么久,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她最后出国的时候连航班都没有告诉我,就这么走了,应该早就忘记我了吧。”
“也对,你吃到过肉了啊,我可还干流哈喇子呢……”郑帅挠头笑道。
“你再贱点……再贱点……别把我也说成蛤蟆。”林强笑道,“话说莫惜君真是个迷人精。刚到金融街支行两天就已经搞定不少事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可得小心那帮金融街的野狼啊。”
“哈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郑帅拍了拍胸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不也是!”
“我去……你这人太恶心了。”
二人谈笑一番,林强几杯热茶入腹,也基本扫去了之前的压力,一点点揭开事件的面纱,将现在情况完完全全地告知郑帅。
郑帅听过后。疑惑道:“这么说……整凌晨的人。确定在咱们银行总行了?”
“张守任招出的李国强,我查过了,确实是一位大领导的司机。”林强冷着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我联合银行的总行长,大名鼎鼎的邢礼!”
“总……总行长……”尽管郑帅心里亦然有数。但真正听到那个名字。确定那个人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联合银行的第三任董事长兼行长……是他么……整垮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的人……”
“你我身在联合银行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啊。”林强淡然笑到。“同样地,他和陈行远一样,今年也是59岁,最后一年。”
“到底为了什么?”郑帅抱头道,“明明已经这个岁数了还要大动干戈。”
“被逼的吧,我认为是。”林强默然分析道,“你不觉得,我们联合银行很奇怪么,一方面顶着大型国有银行的招牌,内部的股权结构和领导结构却混乱不堪,立场上处于国有银行与非国有银行的中间阶段,很难说清。自首任总行长开始,便独揽董事长与行长的双料头衔,不同于大型国有银行两权分离,将这一套贯彻至今,同时每一代继任者,也几乎是由上一代指派的,完全不同于其它国有银行,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个孩子离开家长久了,也就野了,胆子大了,没人管得住了。”
“你的意思是……”郑帅思索道,“董事长与行长贯于一人之身,权力过大监管松懈,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嗯,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年来,审计署的办事力度越来越大。”林强镇然道,“银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委则主要针对高层干部,相较而言,联合银行高层几乎处于独立的无人监管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手握重权的人犯错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但审计署的领导作风越来越硬朗,恐怕是在邢礼就要退休的时候,准备彻查这些事了吧。再加上蓟京高速集团贪腐事件的败露,邢礼难免狗急跳墙,在退休之前警告、处理要搞他的人,否则一旦退休失势,对方再秋后算账,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这一切,关陈行远什么事?他为什么帮咱们?”郑帅不解问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林强摇了摇头,“陈行远同样也是59岁,与邢礼寻求脱身的立场完全相反。陈行远清正廉洁,兢兢业业了几十年,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愿就此离去。不管是罗莎的事情还是邢礼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搞臭蓟京银行的败类,他比谁都恨这些人。但他一直忍着,一直等着,在等一个机会,即便到了最后一年他也在等。虽然不知道他如何运作,但我觉得,就像罗莎和分行长倒台后他一跃掌权一样,如果总行长倒台了,在之后的混乱中,他很可能达到他的目的。”
“目的?他这个岁数了想进总行董事会么?”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林强冷然道——
“他要将蓟京分行拆分出来,重现当年的蓟京银行。”
郑然完全愣住,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既然你知道,就说明他和你已经和盘托出了?”
“是的。”林强点了点头,“为了生存,我被迫上了他的船。他今天来一方面是解银监会的围,避免我藏在柜台内的资料泄露;一方面是表达自己全力支持的态度。”
“蓟京银行,联合银行,拆分……重组……”郑帅使劲挠着头道,“这层次太高了,我完全不明白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掺入这么麻烦的事情,我也想像祝丰山一样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林强仰头道,“可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必须战斗,而且与陈行远一起战斗。”
“那么这样的话……”郑帅掰着手指分析道,“如果陈行远这边赢了,凌晨也许可以沉冤得雪;相反,总行长落马,蓟京银行独立,而你……就是蓟京银行的建工大将,开国元帅!如果陈行远这边输了……不管是你还是他,恐怕都要永远离开这个圈子了。”
“恩。”林强双掌合十,架在桌前,“我也将成为企图弑主,企图颠覆自己顶头上司的银行职员,全天下,没人再能容我。”
郑帅呆滞半晌,而后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太早了……来得太早了……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以为会在40岁以后才会出现呢……林强,我们还不到三十岁,现在就要赌上自己一生了么?”
“不是赌上自己的一生,而是赌上在银行的一生。”林强张开双臂,面露不舍与疯狂,“真想再多呆一会儿啊……”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郑帅叹了口气,“换做是我,也得虚……”
林强起身,拍了拍郑帅笑道:“没关系的,洛咏生今早联系我了,东边不亮西边亮,如果败了,就去那里吧。”
“包括我?”郑帅指着自己问到。
“当然,不是我提的,是洛咏生主动提的,如果去,必须得包括你。”
“哈哈。”郑帅笑道,“这么一想,轻松了好多啊。”
“所以说,心无牵挂地战斗到底吧!”林强大笑着扶起了虚弱的郑帅,“这一次,要死要活都必须拉你一起!”
“无所谓,我又不欠房贷。”
“……这种时候就不能互相鼓励一下么!”林强无奈一笑,继而说道,“准备反击吧,我们手里的牌已经不少了。”
“嗯,这段时间的全部精力都赌在里面了。”郑帅点了点头,“审计署和纪委方面,我已经基本掌握情况了。而现在,总行罪恶的源头你也抓住了。”
林强握紧拳头,面露狞笑:“有事的,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看着他的表情,郑帅同样跃跃欲试。
终于要开始了,真正的反击。
……
金融街77号,联合银行总行,7层最内的一间办公室。
59岁,身材精瘦,头发稀短,面部僵硬的邢礼缓缓放下电话,双臂瘫在桌上,沉着气缓缓拍了两下。
“陈行远,林强,林强,陈行远……”
嘭!!!
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打飞。
“明明都是我的手下!!”他面露狠色,喘着粗气,“这些不挺管教的手下,不将总行长放在眼里的手下……”
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
他的秘书,钱渤,一位颇为精神的中年背头男子推门进来,见这景象,头一低,又赶紧关上房门。
“行长……陈行远那边,无视了总行所有的命令……”他低着头汇报到。
“呵呵,别提总行了,他现在连银监会都不放在眼里。”邢礼双臂撑在桌上,咬着干裂的嘴唇道,“14年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行长,那是不是……”秘书微微抬头,轻轻挥了挥胳膊,“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抗总行,可以用特殊手段的吧?”(未完待续。。)
0175 司机
邢礼抬起右手,凝视着自己苍老的手掌:“你去起草文件吧,记住,先探探其它执行董事的态度……陈行远的根基……不是我一个人说动就动的。”
“可是他们……只要您表达出意思,绝对不可能反对……”
“呵呵……”邢礼再次抬头,望向钱渤,“你忘了么,陈行远是个没有把握绝不出手的人。”
“……好,我这就去写紧急报告,准备召开董事会。”
“嗯。”邢礼点了点头,突然心口一阵隐痛,继而问道,“凌晨那边怎么样了?”
钱渤望着邢礼,只是摇了摇头。
“那边的人透露,那三个人很硬,都很硬……”
邢礼嘴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使劲挠起手来,在房中左右踱步:“那他们……有没有说我的事?”
“应该是没有,说了的话那边的朋友会通知我的。”
“那就好……”邢礼微微松了口气,“他们知道,动我的下场……”
“是的,这一点您放心。”钱渤阴笑道,“凌乐乐时刻在我们的监控下,这些天他一直住在林强那里,没有去上学。”
邢礼点了点头:“嗯,这方面的事,暂时不要做,林强周围的人不到迫不得已,万万不能动。一定要用最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
“说到稳妥……”秘书试探性问道,“我们有没有必要,接触一下林强?”
“没用的。”邢礼摆了摆手。“他也是个疯子,他比陈行远还敢干,比凌晨更坚定,现在接触,只会自行暴露。他做到这份上,根本就没打算收手。林强啊林强……我联合银行什么时候孕育出了这样的怪物……”
“……”秘书又是沉吟半晌,“那……我去起草报告了,纪委那边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邢礼依然不放心,再次问道。“那几个因为袭击孕妇被抓起来的人。绝对没问题了吧?”
“绝对没问题。”
“好吧……”
金融街东部的后街上,李国强拎着两桶水来到那辆奥迪车前,从后备箱里取出清理工具,点了支烟。哼着小曲擦了起来。
尽管一条街外就有专门的洗车店。但他仍然喜欢这种自己洗车的感觉。
自己的出身能爬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拥有这个城市的户口,拥有这个城市的住房,可以在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地方。最紧张的时刻轻松地擦拭这辆价格近百万的奥迪,享受着两旁路人羡慕的目光,对他来说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每天都要特意开车到这里再洗车,如果在总行院子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只是个司机,而在这里,自己就是大老板。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伴随着车内《套马杆》的律动,李国强颇为颇感地擦拭着车子,享受着这个下午,瞬时间整个人都升华了。
此时,一个比他要高上半头的男人突然停在车前,低头看了看车牌号后,朝着自己走来。
他二话不说,探进车门,关掉了音乐,而后冲李国强摇了摇头,指着地面道。
“在这里,放着这种音乐擦车,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么?李国强?”
“诶?你哪位?”李国强满头雾水,仔细端详过后,骤然一惊,“林林林……林强?”
“我很出名了么。”林强上前拍了拍李国强的肩膀笑道,“你的老乡张守任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中间得了不少好处吧?”
“……”李国强一愣,而后快速转过身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放明白点吧。”林强冷笑道,“我既然找到你了,就证明我全知道了。”
“别来这套!”李国强回身道,“全知道你就不用来找我了,我告诉你,无可奉告!”
“信不信我现在就叫警察来抓你?”林强笑道。
“呵呵,我在联合银行的时间比你可长。”李国强掰着手指笑道,“你果然名不虚传,见面就来很的。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套对我管用!警察?你当我傻么?我可是当过兵的。”
“哎……没辙了。”林强回头,冲后面的巡逻警车摆了摆手。
车子警灯亮起,没有鸣笛,只是缓缓开了过来。
身着警装的胡笑盈盈下车,走到二人面前。
“……”李国强再次愣住,“等等……没到这一步吧……”
胡笑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铐将其铐住。
“走吧,张守任都交代了。”胡笑随意地摆了摆头。
“等等……让我打个电话!”李国强挣扎道。
“我看不必了。”林强按住李国强笑道,“那47万的事情他也招了。”
“……”李国强惊恐地看着二人,哑口无言,“能不能……让我把车先开回去……要不领导今晚不好回家的。”
“这种时候,脑子里依然全是领导啊。”林强冲胡笑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车里,随后他自己打开奥迪车门,坐在了后座上,冲李国强摆了摆手,“进来坐一会儿。”
李国强木木上车,坐上了熟悉的主驾。
“很不舍吧。”林强望着窗外的景致,“来到这里,安身立命,奋斗至今。”
“……”
“我明白你做的是什么,只是介绍两个人,让他们互相认识罢了,其实你什么错也没有吧?”
“……”
“但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你就只能背黑锅了。”
李国强激烈的心理斗争过后,回头望向林强:“整人的事,我清楚,我上面不倒,下面就不会倒,你别说了,有本事就抓我走吧。”
“上面不倒下面不倒?什么狗屁言论?”林强大笑三声,“上面的人永远自保为先,身为总行长的司机,你一定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张守任被你们献出去,正如罗莎钱才被联合银行献出去一样,一条长线引燃了,永远只会截断下面而保留上面。”
“而现在!”林强指着李国强道,“我这个火种盯上你了,你觉得有人敢再这个时候出来帮你么?你觉得你会像张守任一样被抛弃然后给一笔安家费,还是上面的人会不遗余力地保你出来?”
“……”李国强坐回自己的位置,愣愣靠在椅背上。(未完待续。。)
0176 黄蜂
“李国强,你要清楚自己在跟谁谈话。”林强的声音渐渐发狠,“张守任,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罗莎、钱才那些人一个个被我一手碾碎,你觉得我为什么有心情坐下和你谈话?”
“为……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咱们一样。”林强昧着良心,说出了连自己都作呕的话,并且摆出了极其煽情的表情,“咱们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用尽一切努力,只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尊严,这一切有错么?有错么?”
“没……没错!”李国强瞬间被感染,“我没有错……”
“看到这样一个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怎能忍心就此摧毁努力奋斗的成果?”林强哀叹道,“邢礼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种时候,是认清形势保护好自己;还是被那些大人物当成消费品随手遗弃,你自己选择吧。”
“……我……”李国强看着不远处的警车,内心挣扎起来。
林强煽风点火道:“现在警方、检察院、纪委已经展开多方调查了,蓟京高速集团的人也招供出了不少事情……李国强,我欣赏你、理解你,现在才给你这个机会,否则的话,完全可以带走逼问,效果一样。”
另一边的警车中,胡笑戴着墨镜探出脑袋,冲这边摆了摆手。
“那……你能不能别说是我说的……”李国强终是下定决心,颤颤说道。
“当然。”林强立刻回话。“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就像保护我自己一样。”
“你……没录音吧?”李国强满头大汗地回头道。
林强摊开双臂:“绝对没有。”
李国强这才压低声音,用细若游丝地声音说道:“平常……有什么行长不方便做……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会让我找人……那些都是我的老战友或者老乡,我只负责介绍过来,让他们跟钱秘书谈,之后无论是我还是战友都不会提这些事,仅此而已……”
“我要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会牵扯到我么?”
“不会,我会说是钱秘书一手操办的。你只是介绍大家认识。并没有参与任何事。”林强镇然道,“放心,我会保护你所有的奋斗成果的。错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不是我们。”
“……”李国强一咬牙。掏出手机。一个个念了起来。
林强也连忙一一记录。
大约几分钟后。七八个名字已经通通报了出来,李国强也是松了口气,靠在驾驶座上。
“总算……说出来了啊……”他擦了擦额头道。“总这么憋着……也挺难受的。”
“嗯,多谢你了,我走了。”林强起身下车。
“等等……我的手铐!”李国强连忙说道。
“一按就开,玩具,送你当礼物了。”林强回身一笑,关上车门。
“啊?!什么意思?”李国强一低头,果然找到了一个按钮,轻轻一按,果然,手铐“嘎嘣”弹开。
林强下车后,窜上胡笑的警车,一溜烟就此离去。
李国强这才发现被耍,一巴掌按在自己头上懊悔不已,愤怒地将手铐扔出老远。
最让他最闹心的,是无处伸冤,自己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无法收回,为了避免败露,更无法通过其他渠道举报林强,彻底的哑巴吃黄连了。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了,只得心下祈祷林强对自己网开一面,不要将自己卷入大人物的争权夺利之中。
车子上,林强手握李国强招出的名单笑道:“多谢笑姐啦,12顿饭!”
“13顿了吧?”胡笑松了口气道,“幸亏那家伙傻,那件事是龙源局管的,就算牵扯到李国强,也不过是来问问情况罢了,现阶段根本没有逮捕的权力。”
“对了,张守任怎么样了?”林强问道。
“还那样子,虽然私下里跟你吐出了李国强,但对警方没有任何交代。”
“别逼得太紧了。”林强沉了口气,“我在那个房间中已经给他演示了如何狱中自杀了。”
“你那招太过分了……”胡笑无奈摇了摇头,“用破被单破毛巾就能自杀……我们还怎么审犯人啊!”
“呵呵,张守任是个连和我真刀真枪对峙勇气都没有的人,他是不敢自杀的。”林强摆手笑道,“他,不过是只狗腿,李国强也不过是个奴才,真正手握重要线索的是钱渤。”
“喂,喂。”胡笑提醒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吧?”
林强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嘟囔道:“为了证明凌晨清白,就要证明邢礼栽赃,而为了证明邢礼栽赃,就要证明邢礼犯罪,一环套一环……要逼他们,继续逼他们……”
“哎……”胡笑无奈叹了口气,“走火入魔了。有件事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就算你查出来了不少东西,这件事也不一定真的会立上台面。”
“我自然知道。”林强靠在椅背上笑道,“每年,每个月,每天,都有无数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最终暴露定罪的十中无一。”
“是啊……上面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也不是用‘理’可以解决的。”
“我明白,是‘人’啊。”林强叹道,“谁上谁下,谁罪谁功,全在人为。”
“所以啊,林强。”胡笑劝道,“充其量,你我也不过是小人物而已,即便占极了道理,到最后依然可能被上面的大人物只手化解。”
“大人物也是有弱点的。”林强转头笑道,“他们畏首畏尾,因为得到的太多,才怕失去。而我,根本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像有毒的大黄蜂一样,即便人类可以轻松地杀死它,但还是怕它,人们会为它让路,不与之争锋。”
“大黄蜂么?咦……好恶心,你把自己比成这种东西。”
“呵呵。”林强望着窗外笑道,“换做你,是愿意做蜂房中勤勤恳恳为人类采蜜的小蜜蜂,还是依靠掠夺生存,横行无忌的大黄蜂呢?”
“我啊……要当也要当蜂后!”
“那更可怕……终其一生都在交配和产卵……我也不知道是爽还是疼……”
“你……你能不这么恶心么!”
“哈哈。”(未完待续。。)
0177 检举
谈笑间,车子已经开到了第二站。
林强感谢过后,与胡笑拜别,缓缓走到了那个院子前,望着那块普通的牌匾。
“审计署的院子,一点也不霸气啊……”
晚五点半,谢斌如往常一样拎着公文包出楼,随着人流来到街上,走向地铁站。
等地铁的人总是很多,谢斌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陷身于平凡的感觉,毕竟,他平凡太久了。
在工作楼里,自己好歹是个副处级干部,别人见了都要打招呼问好。但在这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那些一无是处混日子的凡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成功,与他们挤来挤去,实在是一件很恼人的事情。
今天的地铁车厢中,格外的挤,谢斌被在人堆里苦不堪言。
“妈的,要不是今天车子限号……”谢斌特意用比较大的音量抱怨了一句,显示自己的不凡。
周围偶尔有人向他投去目光,大多是鄙夷。
而谢斌将之理解为嫉妒,很是受用。
“该买两辆车子了,防着限号”他自语道。
正此时,在他身后传来了羡慕的声音。
“真好啊,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可以轻轻松松地养两辆车子,我等平民羡慕不已。”
谢斌回身抬头一看,有张方脸,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啊?林强?”谢斌本能惊了一下,想退半步。却撞上了旁边的壮汉。
“干他妈什么呢?”壮汉低头骂道。
“对……对不起……”谢斌道歉过后,才转身冲林强道,“你不是在龙源上班么,怎么到这里了?”
“找你啊。”林强面露人畜无害的笑容。
“……”谢斌咽了口吐沫,“别开玩笑了……话说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闹得那么尴尬,大家都有不对,就让他过去吧。”
“我可没错。”林强摇头笑道,“我们之后的聚会很开心。”
“你……”谢斌被压了一句,脸色立刻有些发闷。“林强。现在不是学生时代了,置这种气有用么?”
“我没置气啊?”林强不解地问道,“是你在置气吧?同学聚会什么的我早就忘了。”
“……”谢斌被说得哑口无言,干脆直接呼了口闷气。不再言语。
林强见谢斌不说话。便直接开口问道:“现在凌晨不再。金融审计司是谁掌舵啊?”
谢斌自然也看过林强的视频,知道他与此事牵连不少,料他是在找自己打探情报的。登时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冷笑道:“林强,这是我们审计署内部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让我想想……”林强皱眉道,“你是审计三处的副处长……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处长同时兼任副司长吧?”
“……”谢斌歪着头道,“这很正常吧。”
“据纪委的朋友透露,这次的事情,好像是审计署内部举报出来的。”林强特意摆出很好奇的表情,“谢斌,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无稽之谈。”谢斌转过头,不再看林强,“林强,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务员而已,虽然咱们是老同学了,但这种事最好还是不好牵扯到我。”
面对谢斌此时无事一身轻的表情,林强只暗暗发笑,钱眼早就将一切告知于他。
【谢斌,活动资产,17万元。】
【总资产:628万(包括一处房产)。】
【新晋升职,无甚变动,短线持平。】
【事业稳定,精于人情往来,长线看涨。】
【财运:升职。】
【劫点:检举凌晨。】
【德:-6】【财:9。】
林强之前只是得到线索,凌晨遭双规的导火索源于审计署内部人员的举报,想找到谢斌随意试探一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罢了。然而不曾想到,谢斌竟然也是事件的参与者,联想到他火箭升职的事情,一切也就豁然贯通了。
诸事不顺至极致,天公终肯作美。
利用夏永烈退休后残存的余热,和审计署内部的“公开谣言”,配合现在谢斌的信息,林强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凌晨被双规的内幕。
其源头在于几个月前,大洋保险公司高管携款出逃的事情。事件爆发后的详细调查中,才发现了公司中无数的违规的事情。然而这些明确的违规直到高管出逃才暴露,这让人不得不质疑保监会和审计署的工作意义。
一直到一个月前,这位出逃高管终于在大使馆与两国警方的通力合作下被抓获,回京交代了犯罪情况。
然而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传出风声,说审计署早就查到了该保险公司账目与合同的问题,只是被上面领导压了下去。
很显然,这个所谓的上面领导便是凌晨。
到这里为止,都是综合各方面汇总的信息,在在夏永烈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得知并非是保险公司高管招出了凌晨,而是审计署内部人员举报,但具体是谁,纪委是不可能透露的。
而现在很明显了,审计署内部的举报人员不是别人,正是他谢斌。
举报的事情大概是在三周前,而两周前,谢斌荣升副处长,最终在几天前,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凌晨被纪委带走调查。
此时再看谢斌没事儿人的样子,林强自然要笑。
“审计三处,是专门负责保险公司的处室吧?”林强含笑问道。
“怎么?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谢斌反问道,“你要跳槽保险公司么?”
“没,没,只是对大洋保险感兴趣,那位出逃的高官,不知道谢斌你见过没有?”
“……”谢斌神色一凝。
果然……林强已经查到什么了么?
“这是我们的常规工作内容,不方面透露。”
“也对啊,这方面的事情,你只方便向纪委透露。”林强讥笑道,“举报揭发自己上司的上司,你的魄力真是让我都自愧不如。”
“你……小声点……”谢斌惊恐地望向周围,确定没有自己的同事后才压着嗓子道,“林强,咱们虽然有过节,你也不用这么栽赃吧?做人要有度。”
“哦?这还不算什么。”林强狞笑道,“最近很多家媒体要采访我呢,他们对我追查事情的内容很好奇,有关谢斌你这方面大公无私,大义灭领导的细节,我还准备好好夸上一番呢。”
“你……你他妈疯了……”谢斌面色狰狞,狠狠地盯着林强,“你这是诽谤,可以告你的,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里是诽谤,是歌颂。”林强笑道,“我在歌颂大公无私地公务员,看不下去领导那肮脏的勾当而挺身而出的清廉代表。”
“你……你不要太过分。”谢斌喘着粗气,“你都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你要是敢乱说,就可以定你谣言罪,现在这方面抓的很紧。”
“坏事情才会被定为谣言罪,我是在歌功颂德,给予整个社会正能量。”
“…………”谢斌看着林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实在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林强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纪委是极度严密的组织,绝对不可能向外界透露是自己举报的。
是里面有些人口风不紧么?
不可能……那少有的几个,知道是自己举报的人,都没有任何理由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透露给林强。
但如果林强真的信口开河,对外公布这件事的话……
审计长……审计长一定会记住自己,恨上自己,找机会搞自己。
谁不知道,凌晨是审计署审计长的第一勇将。
那样的话,即使现在成为副处长,今后也会一片黯淡。
不对!林强不知道,林强绝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是来诈自己的。
然而此时,林强却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凝视着谢斌:“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老同学,我了解你,你比谁都渴望成功。”
“……你……”谢斌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你愿意造谣,尽可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应该是凌晨和刘铭吧。”林强默然一叹,“谢斌,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情。可悲的你被人当枪使,拿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就让你赌上仕途,这件事早晚会有更多人知道……你要清楚,公务员,终其一生都是在培养人际处事能力,而将他们驱出那个圈子,放逐到需要实干能力血拼的社会中时,你觉得有多少生存的空间呢?”
“住口。”谢斌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的吼声吸引了整节车厢人的注意。
“谢斌,我只是要一个答案。”林强凝视着谢斌,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罪——真,假。”
“……”
谢斌望着林强,不会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自己的内心纠结,林强同样,甚至比自己更纠结。
林强必须知道,凌晨,到底有没有那么正。
林强必须知道,凌晨被双规是罪有应得还是空穴来风。
面对林强的高压质问,最终,谢斌点了点头。
“骗子。”林强面色一沉,冷冷道,“事到如今,依然在欺骗。”(未完待续。。)
0178 安慰
他不可能相信谢斌。
曾经有数百万美元的支票在凌晨面前,他却任之过期,奋战到底。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理由包庇一个保险公司的高管?那个人能给他什么,能有超过800万美元的好处么?
“林强……住手吧。”谢斌低着头,不觉间已是浑身虚汗,他擦了擦额头道,“没有结果的,你的努力是不会有结果的……凌晨,真的有问题……”
“放屁!”林强吼道,“凌晨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即便是正确的组织,也有可能被错误的信息所引导。”
否定凌晨,就等于否定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决不能因为谢斌的谎话而停止,绝不能!
谢斌双臂抱头,头哭万分,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你……当纪委是傻子么……他们抓人,有抓错过么?你以为有个人举报他们就会随便抓人么?纪委,是那种绝对不会错的组织,是真正的绝对,没有任何空间。”
“如果是绝对的话,为何现在还不公开凌晨的罪过?这是一连串的栽赃,举报,招供,伪造资金罪证,完美的陷害。”林强指着谢斌,“包括你在内。”
“……”谢斌微微抬头,看着颤抖的林强。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自己苦苦追求,却只倾心于林强,然而最后却独自离去的女人。林强并不知道,最后送她到机场的人。是自己。
临别的时候,谢斌有问过,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么决然。
当时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和林强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是他,我永远是我,从来没有什么‘我们’。”
“你明白,十月为什么离开你么?”谢斌看着林强现在的样子,好像明白了那个女人最后留下的话。
“……”林强愣住,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前女友。
“你知道自己在走怎样的道路么?”
“你认为一个女孩子。有可能陪你走完么?”谢斌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认为自己能永远贯彻自己的信念么?你认为自己有可能停下来享受家庭的欢愉与平凡的生活么?”
最终,谢斌喘着粗气,低头道。
“不是十月离开了你,而是你。推开了十月。”
报站声响起。地铁到站。
谢斌沉吸了口气。重又站直。
“在男人间的立场上,我钦佩你,甚至嫉妒你。”谢斌随着人流向外走去。“但站在感情的立场上,你是个一意孤行不为他人考虑的白痴。”
地铁门缓缓关上。
即便整个车厢人满为患,林强却孤独地站着,觉得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林强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想好好睡上一觉。他就这样坐着地铁,一站站地到了龙源,一步步地回了宿舍。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凌乐乐正穿着hello-kitty粉色的睡衣在客厅中看电视,见林强回来,连忙起身问道,“是不是又有大收获啊?”
“嗯……”林强无力地摆了摆手,连鞋子都没有换便一头躺在沙发上。
这样像病猫一样的林强,凌乐乐可是没见过的。
“有……麻烦了么?”凌乐乐转身倒了杯水,送到林强面前,自己也坐到林强身侧,用屁股挤了挤他。
“还好吧。”即便那臀部很柔软,但林强已然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到底怎么了吗!”凌乐乐见林强连水都不喝,不解问道,“这可跟平常的你不一样,你明明连打架连流血都不怕,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乐乐啊。”林强望向担心的凌乐乐,默默问道,“我是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家伙,其实大家都很讨厌我对不对?”
“……你是挺讨厌的,还特别的坏。”凌乐乐嘟着嘴皱眉道,“那又怎么了?”
“呵呵。”林强捂着额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被人说成没有感情的家伙,心里有点难受。”
“感情么……”凌乐乐手指点在嘴巴上思索道,“你有的吧?”
“有么?”
“有的。”凌乐乐使劲点了点头,“你不是那种会大声说出‘我喜欢你’的人,你也不是那种会在圣诞夜送上小礼物的人,你把感情藏在更里面的地方……就像……冰淇淋火锅!外面粗枝大叶,很烫口,但里面明明很甜很细腻呢。”
“你……怎么知道里面很甜很细腻?”林强干笑道,“不要这么形容男人好么!”
“我就是知道吖!”凌乐乐傻笑道,“我一直觉得,人的表现和内心都是相反的。比如那些看起来很热情,感情丰富的人,到最关键的时候,算账算得最清楚,完全由理智来决定,完全不讲情义;而那些看似理智,做事逻辑分明而且冷酷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任由感情和热血来决定事情。”
“你有好多理论啊……”林强笑着勾了下凌乐乐的鼻子。
“别乱摸我!”凌乐乐嗤笑躲开,继续说道,“比如你啊,一天到晚忙工作,好像是个只求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的强人。但实际上,有好多好多次,最关键的时候,你都很任性呢。”
“任性?还傲娇呢!你举个例子?”
“……想不出来……”凌乐乐使劲摇了摇头,“就是感觉么!感觉!女人的感觉你不懂的!”
林强无奈一笑,继而问道:“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总是一意孤行,不顾旁人呢。”
“嗯……这个要好好想想……”凌乐乐又是点着嘴巴想了一阵,而后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啊,比如我,反正不爱动脑子,按照你说的做就对了,你一定比我想的多。”
“终究是个小孩子啊!”林强一笑,又是勾了下凌乐乐的鼻子。
“讨厌!鼻头刚刚起了个包!很疼的!”凌乐乐又是笑呵呵地躲开,当然,她也不躲远,依然坐在林强神身侧,“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总之那只是个人的看法吧。虽然你对文君姐有点强迫的意思……但帅哥哥完全没有,他是认定了要和你在一起的。”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凌乐乐大笑道,“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不想让文君姐得到,帅哥哥和你在一起的话可以勉强接受。”
“……”
听到了凌乐乐一席算不上安慰的安慰,林强终于舒服了很多。
如果自己真的是谢斌口中那种人的话,恐怕现在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朋友吧。郑帅、王文君、凌乐乐、胡笑、林小枣,甚至是刘铭、夏馨……
只是一个前女友而已,她不足以否定自己。
“好了,好多了。”林强精神好了许多,喝了口水后,继续躺在沙发上问道,“乐乐,我虽然嘴上总说,但其实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小孩子。”
“嗯。”凌乐乐使劲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要说什么了?”
“嗯,关于你父亲的。”
“说吧。”凌乐乐面色郑重,“这么多天了,我也都想开了。”
林强看着凌乐乐的样子,又是没忍住抬手勾了下她的鼻子。
“你父亲,可能真的有违纪行为。”
“嗯……”凌乐乐微微低头,“我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但是,注意,还有但是。”林强镇然起身,双臂搭在凌乐乐肩上,极其坚决地说道,“身在官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绝对干净,我相信你父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更相信他绝对没有受到过实质性贿赂。现在纪委迟迟没有公开罪证就是最好的诠释,如果可以证明你父亲没有收到过好处,这件事的性质就没有那么严重了,最多是内部处分批评,牢狱之灾绝对可以避免。”
“啊……”凌乐乐被林强的坚决所感染,“只要可以见到爸爸,怎么都可以。”
“这也是我的意思。”林强仅仅握拳道,“如果真的有错,我们认;但如果要借机把更多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头上的话,必须要反抗。”
“嗯!!”凌乐乐又是使劲点了点头,想到林强的承诺,联想到安然无恙回家父亲,一时间抑制不住感情,一把抱住了林强——
“真好……有你真好……”
林强也不忍心推开这样的凌乐乐,感受着贴在胸口的那两团热乎乎的软物,不住拍着她的小后背道:“再坚强一点,用不了两天了。”
“呵呵……”凌乐乐主动放开林强,笑着擦了擦眼角,“好纠结啊……爸爸妈妈回来的话,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吧。”
“假期还是可以过来玩的。”林强再一次勾了勾凌乐乐的鼻子。
此时,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上。
“是守门二人组的暗号……文君回来了!”林强听到这声音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
“噗……”凌乐乐看他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有怕的啊!”
“祖宗!别闹!”林强赶紧来到门口,恭迎文君大人回家。
凌乐乐也知趣,一努嘴自己回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