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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官伯龙     御前驸马txt下载     御前驸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正尧名声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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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会馆,已经临近深夜。由于会馆属于学校性质,所以住房也如校舍一般,七八人同住一间屋自然也属于正常之事。回到卧房,见其他人早已睡得老熟,四人只得轻轻地回到了各自的床位,然后悄然入睡。

    待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正尧四人起床时却发现同室的另外三名同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尧四人不禁摇摇头,那三位仁兄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正尧四人便出来吃早餐。在与邹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学室(即是平时温习的地方,偶尔还有专业讲师来上课)。

    走到学室门口,探头往教室里看去,却见里面已经坐了有十多个考生,认认真真地在埋头苦读,或是挥笔书画。讲台上还有一年过六旬的老者在上面之乎者也的讲着《论语》,给正尧的感觉这里就如同高考前夕的那种境况。

    不过由于正尧四人的出现,顿时使得学室里的考生们把头往外一探,同时也惊扰了正讲的兴奋的老者。不消分说,老头自然有些不乐意的意思,于是也不讲了,将手中泛黄的书本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来。

    “你们四人是做什么的?可知道这是蜀州会馆的学府,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老头微微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正尧四人说道,显然他不认识正尧四人。

    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蜀州会馆,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那么正尧等人自然就不是一般人,这个老头还真的有趣。

    “我等四人不知先生在此讲课,多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柳彦明白,这些个老学究的脾气是最怪的,稍不如意,自然不会给你好眼色看的。

    “非也非也!其实我等也是蜀中子弟,今番来此,也是为了今秋八月会试而来。原本我等在院中行走,忽然听到一阵读书之声,闻声而来,却见先生在此讲课,而且栩栩如生,大有孔孟在世讲道之势,于是才不由地在门外驻足了片刻,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先生莫怪!”

    正尧好不要脸的接过柳彦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那老头说道,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表露出虚伪之色,语气甚是恳切,表情极度夸张,直让那老头转怒为喜。

    读书人也好,教书人也罢,一旦听到有人将自己比作孔孟,哪个又不露出喜悦兴奋之色呢?正尧可谓深谙此道,在多年的审查犯人,做口供笔录的经验之下,正尧很多时候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到底有何喜好。

    单凭这一点,不得不说正尧的警察职业为他在这个世界提供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果然,经正尧这么有一拍马屁之嫌,效果还真的不错,只见老头立即就笑颜相迎道:“原来四位也是蜀中子弟啊,失敬失敬,老夫现正讲《论语》,如有兴趣,四位也不妨进来一听吧!”

    “正有此意!”张诚立即夺过话去,说完,率先转身向教室里走去。

    一说到《论语》《大学》《中庸》这些书籍,那张诚立马便来劲,如果不是正尧和众人都了解他,或许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死板的书呆子来看,毕竟张诚总是一副之乎者也的样子。

    反正闲来无事,正尧和柳彦等人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就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不进去,自己又不知道做什么,犹豫之下,硬着头皮,无奈的跟在老头的身后,进了学室。

    突然进来了四个人,顿时便打断了教室里众人手中活,只见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往正尧四人身上盯去,仿佛正尧等四人身上有着什么异样似的。

    “来,诸位同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也是来自蜀中的考生,他们…”说到一半,老头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并不知道正尧等人的名字,顿时面显尴尬的看向正尧四人。

    见此情形,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诚乃是四人中最大的,而且他也很率直,于是他首先上台:“在下姓张名诚,字东旭,乃蜀中本届乡试第一名。”

    说话的同时,不忘对众人鞠躬行礼,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老头不禁点头,似乎对张诚这乡试第一名,对张诚的说话风格很是欣赏。

    “袁海云,我不是考生,我是陪他们来考试的,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有个什么伤风头疼的,找我就是,保证药到病除,且不留任何后遗症;如果有什么刀伤剑伤的,找我敷几副药,保证让你生龙活虎,不留任何疤痕,如果…”

    袁海云一上来就说了一大通,不过更多的他像是来为自己是大夫打广告的,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哄堂大笑。这不,话还没有说完,袁海云见台下一片笑声,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禁挠挠后脑勺,往旁边走去。

    柳彦也不多言,上前说了一句“蜀中柳彦”便下了台。

    然而这个“蜀中柳彦”也确实够分量,立马引起又一阵的轩然大波。西南第一才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没想到今番也来了京城,而且还与自己做了同窗,这叫台下众人如何不激动不兴奋?若是平时与他打好关系,或多或少也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一些诗才气息,即便再不济,往后柳彦高中,那自己也曾与柳彦做过同窗好友,在外人面前道来,也不乏是一件牛逼哄哄的快事啊!

    当柳彦一下台,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转向了正尧,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看起来有些沉稳,不是柳彦那般随意,也没有张诚那般古板,更没有袁海云那样的长得搞笑,众人私下里不由地纷纷揣测此人是谁。

    一步,两步,三步…

    正尧迈着缓步,轻轻地踏上了讲台,虽然讲台离门口就五六步的距离,但是给人的感觉正尧仿佛走了十几步,似乎周围被某种气息所笼罩着,导致众人都觉得有些分外的凝重。

    “大家好,我没有张诚的敏捷诗才,也没有袁海云的高明医术,更没有柳彦的潇洒倜傥,我有的只是我自己拥有的,我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做李正尧。”

    正尧一上台没有如柳彦那般干脆,也没有张诚那般的直爽,更没有袁海云那般的广告似的推销,但是他的这番自我介绍却是是令台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个个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而此过程大约停滞了三秒左右,台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你是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他说他是李正尧,他是李正尧诶!”

    “是他,是他,你看他,他做的事总是超乎你的想象,绝对是他!”

    与昨夜在温香玉苑发生的那一幕一个样,台下坐着的西南才子们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举措,这让本来就疑惑的正尧一干人等更加的疑惑起来。

    而一旁的老头一听正尧竟然说自己是李正尧,顿时把眼睛摘了下来,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仔细瞧瞧正尧,激动的说道:“你真的是李正尧?”

    什么叫做你真的是李正尧?难道我叫李正尧有什么不对吗?

    正尧心中这可更加的不解和不爽了,怎么着京城的人都这副模样,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露出一副抓狂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我真的是李正尧?我特么不是李正尧难道你们才是李正尧啊!

    “喂,我觉得这怎么怪怪的呢,如果说昨天晚上是个误会,那今天呢?这也是误会?”袁海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感觉都疯了一样,老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你真的是李正尧这句话,真的让人猜不透。

    袁海云说完,盯着一旁的张诚,似乎在问张诚。

    可张诚又哪里知道,在一阵踟蹰之后,他心中依然不解。不过他以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说道:“此事甚怪,定有内情!”

    “你丫的说的都是废话!”袁海云没好气道,等你半晌,还以为你酝酿出个什么来呢,结果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来。

    柳彦噘着嘴,感觉这件事越发的蹊跷了。再看正尧的表情,完全一副懵懂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喂!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搞的!我是李正尧又怎么了啊?你们干嘛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难道我李正尧不该叫李正尧?”

    正尧越想越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都已经过去就算了,但是今天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正…正尧贤侄,难…难道你不知道?”老头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疑惑的看着正尧,此时竟然用贤侄这个称呼问道,似乎觉得此事正尧应该知道才对。

    “知道?知道什么?”

    正尧早就已经一头雾水了,再经这老头这么一参合,完了,自己连自己想要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头脸上惊疑的表情又浮起来,诧异的看着正尧说:“你不知道李正尧这三个字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么?”

第七章 天桥河畔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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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说完,现在轮到台下的学子们开始疑惑了。怎地有人自身出名而又不自知呢?这似乎也太过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了吧。

    “这…”

    正尧四人支支吾吾的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蜀中地,多俊才;都江堰,景天籁。老李家,有男孩;字正尧,胸有才。主意多,头脑快;石桥畔,诉情怀。作《春风》,四步开;惊四座,受青睐。峨眉山,寺庙来;盗玉佛,清远呆。失踪案,飞云寨;花振虎,遭毒害。施妙计,真凶猜;万坤龙,入瓮哀。乌禅院,火势怪;细心查,隐尤在。好事者,赞其才;传诵之,千里外…”

    就在正尧四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突然间,台下一帮学子竟然齐声喊起了一阵长长的口号。而这“三字经”口号怎么听,都是通过精心编排的,有意拿来赞美正尧的。

    此时正尧的疑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自己最近一系列的活动竟然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三字经”里面,而且这里面连时间顺序都是那样的吻合。正尧不得不感叹作诗之人的用心之处,此人似乎也太过了解自己了。

    “哎呀!我说正尧啊,这不是在说你吗?”袁海云反应最慢,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禁大叫出来。

    一旁的张诚也是一脸诧异:“如此诗句,甚是巧妙。不知是哪家之手,竟对我三弟如此的了解并予以赞美,实在是有心之举啊。”

    “这其中的好事者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柳彦则是开始从三字经里面推敲起来,如此了解正尧的人,怕是不多,说不定就是自己认识的,于是他似乎想到了谁。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作的这首诗,只是最近半个月来,那天桥畔说书的先生隔三差五的就会在那里摆摊说书,每次都有很多听众前去,而他说书的内容就是关于李正尧的故事。每次开场,他都会念那句三字经,久而久之,我们京城的人也都对此耳熟能详,所以当我们一听到你说你就是李正尧的时候,很自然的都显得比较激动,比较的不可思议。”

    老头一五一十的说道,说的倒是绘声绘色,煞有其事,言语坚定的不像是在糊弄正尧等人。

    越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越发的疑惑不堪。如果说是一个熟人知道自己,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那也能够理解。可是一个说书的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事迹,这就无法理解了。这时,正尧倒是有了一访那说书先生的意思。

    “哦?那敢问先生,那天桥河畔说书的先生今天会否出现呢?”正尧转口问道,显然已经有了去瞧一番的想法。

    老头沉吟了片刻,手指掐了掐,然后说道:“每逢三、六、九那说书先生都会出现,今天恰好四月二十六,应该会在那里。”

    “呵呵,想不到这说书的也那么讲究,还分个三六九啊!”袁海云一听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此言差矣!读书人和说书人是一样的,做事情就得按照规矩来,这个是原则问题!”张诚不由地鄙视了袁海云一番,与袁海云若是不相互斗一下嘴,不较一下真,怕是不习惯吧。

    “那行,我们这就去看看。嗯,先生,今日就不做打扰了,改日再来听先生指教!诸位同窗,我们四人就此告辞啦!”

    说完,正尧也不管他人如何失落的反应,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去。而柳彦等人自然也对那说书先生甚是好奇,于是也跟着正尧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已然出了教室。

    老头也不多言,比起正尧柳彦张诚这样的名人才俊,自己想要教他们怕是不行。欣然将正尧等人送出了门,然后继续他的《论语》解读。

    正尧一行人即刻出了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所谓的天桥河畔。当正尧看到了老头口中的天桥的时候,他不禁一笑。

    这也叫天桥?不过就是架在一条不是很宽的河面上的一座石拱桥。只不过拱的高度比一般的石拱桥的拱高了几分而已。而所谓的天桥底下,其实是一艘船而已。

    “又是船上?这京城河没有几条,船倒是挺多的,感情除了青楼,连讲评书的也都要在船上进行,不知情的,还以为来到江南水乡了呢!”

    正尧喃喃自语,浅浅一笑,觉得这里还真是京城,什么都显得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与众不同。

    四人驻足了片刻,打量一番之后,便踏上踏板,走上船来。

    讲书堂。三个字立在船入门处的横板上,赫然醒目。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不知情的以为是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其实不然,这两人不过是船上的水手而已。

    船也是挺大的,不过比起温香玉苑的那条,还是略微逊色了一筹。四人没有多言什么,直接进了船舱。

    来到船舱,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的格局倒是挺别致的。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大名家的字画,有张旭的真迹,有颜真卿的墨宝,有王羲之的字画,更有唐伯虎的名句,充满了书香之气。

    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本书,一个惊堂木和一盏茶,而那端坐在椅子上,口如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吧。

    一旁有很多的椅子座位,也是坐满了人,看来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而最为特别的一点是在船舱的靠右方的角落处,竟然还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口中含着,手中握着,指尖拨着,肩上扛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到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之处,立即便奏起音乐,这让现场气氛甚是和谐,让人大呼妙哉。

    “好一个‘讲书堂’,竟然别出心裁的如此说书,难怪有如此多的人在此听其讲书。”

    柳彦一进门四周打探了一番之后,立即对这“讲书堂”进行了一次由衷的赞扬。

    “嗯,知道把文学艺术联系起来,让文学和音乐共存,这可不是一般商人有的头脑啊!这里的老板确实会做生意。”正尧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老板,如此的有创意,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啊!

    “当~~~”

    一声惊堂木响起,音乐立即停止,那坐在中间的说书老头再次开口说话。

    “却说这李正尧,他睿智聪慧,心思慎密。盗玉佛之人究竟是谁?在场无人知晓。然李正尧突然上前,来到慧远与惠清两个和尚面前…”

    老头说的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就是正尧一般身临其境,那滔滔不绝的样子,比之“假打之王”李伯清还要专业百倍。

    “咦,这不是在说你智破盗佛案,慧眼识慧远的案子吗?呵呵,看来那教书的老先生说的不错嘛。”袁海云嘿嘿一笑,大有调侃正尧之意。

    那说书先生年约六十来岁,头上扎了一个髻,胡须微长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说话的时候分外的活力十足。只看外表,正尧就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心中早就升起的疑惑又不由地再次攀升的更加高了。

    “这老头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莫非他也是听说的?可是他听谁说的呢?靖王?靖王与别人说可能,但是也不至于弄得如此众所周知吧;宁安?她不骂我不诋毁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会来赞美我?可笑可笑…”

    正尧把自己所有能够怀疑的都想了出来,思量了半晌,却仍旧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今日一章终于讲完,老先生立即便起了身,而一旁的乐器再次响起,那些听客看客们纷纷鼓掌表示欢迎,如此一来,将现场气氛又带向了一个新的高点。

    正尧见那老头不紧不慢的往船外而走,自己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叫上柳彦三人,跟在那老头身后,追了上去。

第八章 轻罗流萤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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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走路走的并不是很急,看起来很是悠闲,感觉他那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副业。正尧等人紧跟在其身后,但并没有上前立即拦住老头的去路。毕竟贸贸然上前,也有失礼仪,看清楚了情况在去也不迟。

    一路跟来,那老头终于到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文具店停下了来,随后走进了店里。老头的出现让店里的伙计一阵招呼,而这一举措却让正尧等人心奇:莫不是这老头是一个兼职说书的,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这家店子的老板?

    见老头进去便没有出来,正尧等人也不管那么多,走进去瞧瞧再说。

    文房四宝,即是笔墨纸砚,而这笔墨纸砚也是有讲究的。最初,文房四宝乃是起源于南北朝时期。在历史上,“笔、墨、纸、砚”所指之物屡有变化。在南唐时,“笔、墨、纸、砚”特指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江西婺源龙尾砚。而自宋朝以来“笔、墨、纸、砚”则特指湖笔(浙江省湖州)、徽墨(安徽省徽州)、宣纸(安徽省宣州)、端砚(广东省肇庆,古称端州)。

    四人一进去,便闻到一阵浓郁的书香气息。抬头一看,里面摆放的尽是一些上好的毛笔,纸张也是白净亮丽,各式各样的烟台看的是眼花缭乱,而墨的味道也是微微带着一阵清香,润人心肠。

    张诚对这些自是喜不胜收,于是立即上前找到一个伙计说道:“这位大哥,这里的文房四宝在下各要一样,还麻烦帮忙找出一套来。”

    似乎张诚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欣然的购起物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读书之人最好的就是这口。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时,索性正尧也开始四下观望起来。

    店里面各种类型的毛笔,纸张琳琅满目,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不过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才子们的大都拥有的折扇。

    只见正尧转来转去,对笔墨纸砚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看到一个专区里面竟然有折扇卖,他这下可来了兴致。毕竟平时看着柳彦和张诚两人老是手握一把扇子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之乎者也,牛逼哄哄的,自己只有妒忌的份,若是自己也有一把像样的扇子,倒是也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那多有乐趣?

    于是正尧便一个人来到折扇专区,自娱自乐的欣赏起来。

    扇子的种类倒是挺多,有折叠的,有不折叠的,有圆形的,也有芭蕉叶形的。每把握在手中都觉得挺爽的,但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转了一圈之后,正尧拿起又放下的折扇少说也有二十来把,不过他还真的分不出哪一把更好。

    “咦,那一把…”

    突然正尧把头抬起来,发现挂在最上方有一把打开了的折扇,通体墨绿色,周边的支架似乎是绿玉做的,对眼睛倒很是环保,桃花朵朵,似有幽香,而且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似乎还提了一首诗。

    正尧立即将伙计叫了过来:“这位大哥,不知这把折扇…”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那扇子乃是本店的特殊物品,若是想买,须得掌柜同意才行,小的可做不了这个主。”正尧还未将话说完,那伙计便立即插口说道。

    “哦?这扇子还有这么一个规定?那我得好好瞧瞧了,这样吧,你先取下来,我瞧瞧之后,若是喜欢,无论多少钱都买下来,如果没兴趣,不买就是,最多再给点观扇费便是,有劳了。”

    正尧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说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死的也能说话,还怕你不将之取下来?

    果然,伙计看正尧的样子很是真诚,自己也不好多做推脱,毕竟掌柜也没有说过不卖,只是要卖也得掌柜同意才行。更何况,就是不买也能额外获得“观扇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为了不得罪客人,也为了讨一点小费,那伙计还是按照正尧的意思,将折扇取了下来,不过同时还是不忘知会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伙计,示意他去通知掌柜前来。

    “《夜残伤》

    夜无眠,

    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

    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

    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

    愁绪谙。”

    接过折扇,正尧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声情并茂一字一词的将其朗诵了出来。

    “好词好词!寂静的夜,孤身一人对着凉风轻叹,遥忆梦中伊人,甚是撩发人心。最后一句‘黑影斑,愁绪谙’一点词中要旨,思念不过是一弯斑驳虚影,愁绪顿时泛衍开来,却是无言以对。不错,不错,真乃一曲感人伤怀之词,道出了夜的寂寞,也说出了人的心声。”

    看到正尧那边有所举措,张诚等人便立即走了过来,却恰好听着正尧嘴里念叨着,张诚顿时大发感触。

    “嗯,这曲词朦胧中有一丝浓浓的忧思之情,想那作词人定然对某个伊人十分的想念,故而发自肺腑的作词一曲。不过在我看来,这首词只是上半阙,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柳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凭着他的诗才和对感情方面的认知(毕竟他也思念着远方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哈哈,不错不错!这位公子果然聪慧!”

    这个时候,突然从内堂走出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一路跟随的那个说书老头。

    老头笑颜而来,继续道:“老夫魏沁礼,是本店的掌柜,见过几位公子。”

    魏沁礼很有礼貌,与他的名字倒是很相衬。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读书人的味道,料想这个魏沁礼也不是一般人。

    “呵呵,原来是魏掌柜啊!失礼失礼!”柳彦立即回礼道,而一旁的正尧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眼睛仍旧在桃花折扇上面停留着。

    “喂,正尧你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啊!”袁海云不明白一向有礼的正尧此番见到人家掌柜来了也不发一语,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经袁海云这么一诧,正尧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说书的老头,于是立即上前道:“先生的这把桃花扇可真不是一般的折扇啊,不知道怎样才能买下它来呢?”

    看来正尧是喜欢上了这把扇子,不仅仅是扇子本身好看,而且扇子里面的词句仿佛写的就是他自己似的,所以他现在很想将它买下来。

    老头把目光移到一身白衣装束的正尧身上,顿时一怔,随即脸上的疑重表情又一闪而过,然后微微笑道:“此扇名曰‘轻罗流萤’,公子想要买这把折扇也并非不可,只不过这把桃花扇却与其他东西不一样,老夫也不敢擅自将其卖掉。”

    “哦?还有这等事?那老先生且说一下怎么一个不同之法。”正尧虽然明白这把折扇很特别,但是挂出来又不轻易卖掉,这点就无法理解了。

    当然,柳彦等人也是顿生疑惑,之前那伙计还说掌柜同意了才卖,而现在掌柜出来了还是不会轻易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既然摆出来,就要卖啊,不卖干嘛摆出来呢?

    “呵呵,诸位别急,其实这桃花扇乃是一位小姐托在这里的,她说如果有人能够将此词补全,符合其意境的话,那这折扇便分文不取,送与此人,而如果没人能补全的话,即便黄金万两,也是决计不会卖的!”魏沁礼如是说道,看来他也是受人之托,无奈的很,想来之所以到现在这桃花扇还摆在这里,并非没人喜欢,而是没人能够补全那首词罢了。

    听完魏沁礼的话,正尧总算明白过来:估计是哪个大家小姐无聊的很,想要寻找一个知己,故而才出的这个卖扇主意。

    不过正尧并没有就此将手中的折扇还给魏沁礼,而是再一次将双眼投入到了折扇上面,似乎他想看清楚这首词,然后将其补全。

    柳彦见状,不由地尴尬一笑:“说实话,作词之人的才情绝非一般才子所能比拟,柳彦也是惭愧的很,无法完全融入其境,将之补全。”

    而一旁的张诚虽然诗才敏捷,但是他所擅长的都是一些家国大事,英雄风流的豪迈诗句,如今要他一个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的才子去写一首情意浓浓的伤情之诗词,对他来说难度还真的不小,至于袁海云,那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柳彦三人的面上都有些犯难,而此刻的正尧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怎么,这位公子想要一试吗?”魏沁礼看着正尧那入神的样子,饶有味道的说道。

    不过魏沁礼的话似乎并没有传到正尧的耳朵之中,只见正尧依旧静静地看着折扇上面的内容,半晌未发一语。

    “正尧,正尧…”

    袁海云以为正尧中了邪,轻轻地碰了一下正尧说道,却见正尧依旧没有理会,完全一副忘我的境界。

    众人不禁疑惑这正尧到底是怎么了,然而就在柳彦也想上前叫醒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拿起折扇,走到柜台之前,夺过那伙计手中的毛笔,竟然在上面画了起来!

    “不可——”

    魏沁礼刚看清楚正尧意欲何为,立马便出口阻止,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正尧已经在接下来的空白地方写下了一个“月”字。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魏沁礼做出了一副既心疼又不妙的表情,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尧会有此番所为。

    “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不如就看看三弟到底写些什么,如果写的差强人意,导致毁了这折扇的话,我们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张诚无奈的安慰着撅着嘴大叫的魏沁礼,或许现在已经只能这般了。

    魏沁礼只能无奈,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正尧到底会写些什么,于是强压制着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凑了过来。

    “月光泛,

    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

    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

    思者单。”

    却见此刻的正尧执笔而下,异常从容镇定。大肆挥洒,一气呵成之举如同李杜在世,而数笔过后,恰将折扇上面剩余部分填满。

    最后,正尧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了众人。

第九章 赋词一曲又品茗

    “这…”

    魏沁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显然惊讶于正尧方才那番洋洋洒洒的举措,竟然不带一丝停滞就将整句词给接完。且不说这词的内容好坏与否,单论这气势,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大师级动作,也不得不令魏沁礼为之感到震撼。

    不光是魏沁礼如此,就是一旁才高八斗,一直满口之乎者也的张诚,文武双全的柳彦也是一愣一愣的看着正尧,似乎对正尧的这一番举措也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好!好!”

    张诚半晌回过神来,一连大呼三声好,这时柳彦和袁海云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三弟所填的下阕甚是精妙,二哥我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柳彦微微有些汗颜的说着,而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旧在那桃花扇上面打量着,似乎对正尧所填之词还意犹未尽。

    “‘夜无眠,道天寒。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黑影斑,愁绪谙。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甚妙甚妙!无论形式对仗,还是意境隐喻,都是如出一辙,读完之后,仿佛一阵凉风袭来,不禁丝丝胆寒,朦胧之中略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离愁别绪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心酸,却欲哭无从。妙啊,妙啊!”张诚如同一个评论家一样,如痴如醉的自我说道,仿佛正尧这曲词不像是词,更像是一首乐曲,一首天籁之音。

    就连一旁不怎么懂诗词歌赋的袁海云,也不乏觉得正尧这词填的妙,至少读起来朗朗上口,虽然显得低沉,但是却符合人心。

    一旁的魏沁礼是何人?一个靠嘴说书的人,那至少也是一个读书人,连袁海云都明白的道理,那魏沁礼岂会不知?只见他此刻已然对正尧目瞪口呆。之前的那种种不满似乎早已抛之九霄云外,现在唯有的是对眼前此人的无限揣测以及由衷的赞叹。

    “公子诗才敏捷,甚是了得,在小老儿看来,这首词填的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小老儿也是佩服的紧。那好吧,陶方,赶快去把朱小姐找来,就说她的词已经有人填好了。”

    魏沁礼也明白,眼前的几个公子应该也都是有来头的,光看他们一身穿着,就知道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富绅之家,而且个个文采风流,这把扇子看来非他们莫属。如此,索性叫那位小姐来,说不定还能成其好事,从中获得好处。

    只见之前那个给正尧取扇子的矮胖矮胖的伙计立即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店外。

    正尧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出这么一首词来“相亲”(当然,是正尧以为对方就是借这个名头来相亲的),想来此女子必然不同凡响。由此,正尧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四人索性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而魏沁礼也很讲礼,直接走进内堂端出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让正尧四人品茗一番。

    说到喝茶,正尧可算是个行家,因为自己家里就是以卖茶叶为生的。家住在青城山上,小时候有空就跟着父母满山的采茶叶,多年下来也算有了一些心得。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的,他可是一喝便能品出什么味来,是雨前雨后摘得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谢谢魏先生!”正尧很礼貌的接过茶杯,用手轻轻扇了扇茶杯上面的茶水,然后又用鼻子嗅了一下,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半天没明白过来正尧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正尧啊,你喝茶就喝茶嘛,干嘛还用手去扇又用鼻子嗅的呢?难不成你还想用鼻子喝茶?”

    袁海云虽然说的话显得很没水准,但是对于一个不懂得品茶的人来说,这也确实是实在话。寻常人喝茶无非两个目的,第一便是解渴,第二便是装逼。这解渴吗,一旦口干之后,便立即大口豪饮,也不管茶是否香醇就一饮而尽。至于这装逼,因为喝茶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很多人家里面摆放了各种贵的离谱的茶叶,在外人看来这家伙真有品味,可是,大部分都只是充当摆设,估计用一把苦丁茶他都能喝成龙井。

    其实这都是不懂茶,不懂茶文化的原因。自古便有茶马古道,可见中国茶文化其实还是很悠久很深远的,只是当下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将饮茶当做一种文化来对待而已。

    “你小子!”正尧差点没有笑喷出来,微微抿了抿嘴,又道:“此乃龙井中的上品‘雨前龙井’,不错不错。”

    “哦?公子竟然如此厉害,闻一闻,扇一扇便知道此乃上品雨前龙井?”本来就对正尧很佩服的魏沁礼此番听正尧一语道破他的雨前龙井,这让他更加的惊讶诧异起来。

    正尧略带惭愧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在下家中备有各种茶叶,闲来无事便一边沏茶一边赏景,时间一久,也对这茶的味道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比如这雨前龙井,乃是‘谷雨’以前所采造的。通常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俗称‘一旗一枪’,用来制龙井茶最为香醇。正如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不过这味道虽然淡,但是还不是那种香甜之中带有一丝豆香味的淡,如此只能算是雨前上品,而非明前珍品。”

    正尧说的煞有其事,滔滔不绝的什么雨前明前,上品珍品的,连一旁的张诚袁海云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尧:这个还是之前的那个正尧吗?或者说是遭雷劈以前的正尧吗?要知道正尧家里哪有那么些什么雨前龙井之类的茶叶,他也不可能闲来无事沏茶赏景才对,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着过!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正尧非彼正尧,这个正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天才正尧了,而是一个从2012年灵魂穿越而来的。

    “啪啪啪!”

    只见魏沁礼毫不吝啬的鼓起了双手,对正尧可是大加赞赏:“公子不仅文采了得,连对喝茶都有如此研究,小老儿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哪里哪里!”

    正尧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成天被人这么赞美也不是个事,虽然听起来心里很舒服,但是久了就会觉得腻,就会觉得乏味。

    “公子方才的那一首词可谓是石破天惊,小老儿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相得益彰的词来,真是令人佩服不已,不过有一点小老儿不明,还请公子说说当时是怎样找到创作的灵感的呢?”魏沁礼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另一个高度,而此番的举措更像是某个报社的记者正在采访某位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一般。

    忽然听魏沁礼这么一说,正尧的心里可就窝火了:我哪里有什么创作灵感啊!我当时也是一团迷糊,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完全的不知道!

    正尧心中所想确实如此,因为在他看到那首词的上半阙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转瞬之间,突然就闪现出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似乎就是在给自己做提示,紧接着,那些画面逐渐幻化成字眼,终于便由经正尧的手,一一的写在了桃花扇上面。

    若说正尧是如何创作的,那么只能说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一个理论存在但是又十分抽象的画面。当然,或许那一闪而过的字眼与画面也可以理解成为正尧所谓的灵感。

    “咳咳,是这样的。”正尧咳嗽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其实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月夜,而里面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每每醒来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对那个梦中女子的思念,才造成了我一时的灵感吧。”

    很明显,正尧编故事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他最强的还是忽悠别人,这不,连袁海云张诚柳彦三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做出一副难怪总是不去相亲,原来早就有了梦中情人的样子。

    至于魏沁礼,自然不用多说也会相信,于是道:“看来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想必公子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诸位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说完,魏沁礼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尴尬之意,生怕此番直言倒是有些唐突了。

    “我叫袁海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大夫。”袁海云立即凑过来自我介绍道,似乎他永远都是这么的急性子。

    “哦,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一个大夫,老朽还真没瞧出来,失敬失敬!”

    相对于袁海云的粗声粗气,柳彦倒是文质彬彬的很,“在下柳彦,蜀地蜀南人士。此番进京旨在考取功名,回家光宗耀祖!”

    “蜀地柳彦?那个‘江南出唐寅,蜀地有柳彦’的柳彦?当真是失敬失敬!”

    魏沁礼没想到,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会出现在自己的店里面,这倒是让他大为惊惑。不过却见他此刻忽然瞄了正尧一样,从那疑惑略带激动的眼神中,似乎可以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蜀中张诚,姓张名诚,字号东旭,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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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朱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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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

    待正尧自我介绍完之后,魏沁礼的脑中突然一阵震荡,仿佛一头撞在了一口大钟之上一般,愣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正尧。

    还真别说,与那魏沁礼谈论了这么久,正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若不是魏沁礼如此问自己,自己还想不起来此番来找这个老头是为了问清楚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的原因。

    “魏先生,魏先生!”正尧走到魏沁礼面前,轻轻半推半就的喊着魏沁礼,魏沁礼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有些失态,立马回过神来。

    面对正尧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魏沁礼又是一阵尴尬,同时他又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公子当真是蜀中李正尧?”

    正尧一听又是这么问,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毕竟人家是老人家,咱好歹也是青年,知道尊老爱幼,故而正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错,在下正是蜀中李正尧,如假包换!”

    看着正尧那坚定的眼神和听到他那肯定的语气,魏沁礼下意识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感到了一阵疼痛之后,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他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等人觉得甚是滑稽可笑。

    “喂,魏先生,你干嘛掐自己啊?对了,我们还有事没问你呢!”袁海云冲着魏沁礼笑着说道,似乎魏沁礼这老头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爱。

    “不不不!小老儿这是激动,没…没想到蜀…蜀中三杰今日会出现在小店之中,更没想到声名远播的李正尧李公子会与小老儿谈论这么许久!小老儿真的受宠若惊啊!”魏沁礼那夸张的脸上仿佛还泛着喜极而泣的泪光,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一阵不解。

    即便自己成了名人,也不至于这样追星吧!难道自己真的可以与刘德华张学友媲美了?

    “魏先生,正尧见你起先在船上说书说的神采飞扬,煞有其事,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有关我的这一些事情的呢?似乎我可从未与你谋面才对,而且在下也未曾到过京师来啊!”

    正尧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这时,只见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魏沁礼,一心只想寻求一个所谓的答案。

    “这…其实…其实…”魏沁礼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店外走进了两个人打断了魏沁礼的话。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轻纱罗衣女子,只见她身形纤瘦,个子不是很高,而面容甚是姣好,眉黛无妆,长发齐肩,头顶盘了一个髻,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两只眼睛水汪汪好似两颗水中的玻璃珠甚是晶莹明亮,而一身轻纱罗衣更是让人怦然心动,顿生不食人间烟火之念。

    那女子步履轻盈,面露喜悦之色,脸颊边泛起的酒窝着实可爱。而后面的一人则是之前被魏沁礼叫去请所谓的“朱小姐”的伙计陶方,陶方也一脸兴奋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从朱小姐身旁擦过,飞快的来到魏沁礼身前,示意任务完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那轻纱女子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用着比之宁安稍显成熟的声音看着魏沁礼轻柔说道:“魏叔叔,请问那补全《夜残伤》的公子是否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个?”

    说完,那朱小姐不忘把眼睛往正尧四人身上进行一番扫视。

    魏沁礼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没错朱小姐,就是眼前的几位公子。”

    “哦,那小女子也想猜猜到底是哪位公子有如此的文采。”那轻纱女子一撅小嘴,唇口微啭,饶有味道的说道,似乎很想与那补全自己所作之词的公子斗一斗文采。

    说话间,那轻纱罗衣女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众人身上,而在转到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的手中,一眼便认出那绿玉桃花扇。未等正尧有何反应,那女子便一把将那绿玉桃花扇夺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轻纱女子轻声吟毕,久久未有言语。

    而就在正尧想要开口问有关自己的事的时候,却见那女子又开口了:“如此词句,当真‘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月光,床橼,尘烟往事,哀怨,相知潸然,欢情,单,每一个字眼都是那样的触动心弦,拨动灵魂。隐隐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疼痒,却又无从说出。欢笑过后,只留泪潸然;相聚之处,唯剩人孤单。好词,好词,比之小女子的上阕,这下阕当真要更胜三分。”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念叨。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听起来是在感慨,乍一想又觉得是吟唱。如此一番,倒是令正尧一阵好奇: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才情如此之高,隐隐中又显出一丝幽怨,她是自怨自艾还是悲从心中来?

    正尧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转动,如同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女子的某个部位;而那女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嘴中嘀咕着,只是声音越发渺小,逐渐听不到。

    袁海云可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什么月啊床啊的,什么爱啊恨啊的,都与自己无关,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知道正尧那么多事,于是他又开口道:“魏先生,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正尧这么多事呢!”

    我们正尧!!!

    “我们正尧”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立即将如同梦呓般的轻纱女子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她立即转头看向那正在看着自己的正尧,用以万分激动的口吻说道:“正尧!你是李正尧!你是李正尧!!!如此看来这首词也是你的杰作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女子佩服佩服!好,今天这把桃花扇就送与你!”

    只见那轻纱罗衣女子随即走到正尧身前,原封不动的将桃花扇送回了正尧的手中,同时不忘如同打量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眼珠在正尧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游动,同时那一颦一笑的容颜,顿时让人感觉,即便是萝莉,也是如此的**。

    这一举措却是令正尧一阵不适,如此一个美女靠自己这么近,而且穿的又是那么的性感,再加上还有一阵一阵的幽香扑鼻而来,正尧当真有把持不住的念头。虽然宁安的美绝对不亚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宁安与正尧一路打打闹闹的,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和注重。

    而现在,猛然一个美女在旁,穿着是那般的性感,且俩人也不熟悉,自然不能如与宁安在一起那般自然,实在是有点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谢…谢谢!”

    正尧只是傻傻的望着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谢谢。

    “扑哧~~”

    看着正尧那傻帽的样子,顿时令那女子扑哧一笑,而那女子这么一笑更加让人觉得宛如秋香的三笑,着实令正尧有些抓狂。

    当真是:一笑顶三笑,正尧胜伯虎!

    “其实…其实小老儿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是朱小姐告知的,而之所以小老儿要去讲书堂说书,也是朱小姐的意思。”这时,魏沁礼终于不再发愣,总算一口气说出了正尧等人想要知道的东西。

    “什么?是她?”

    不仅是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就连还在如梦游般的正尧也立时清醒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

    这个女子是谁?她又怎会知道正尧的事呢?

第十一章 千里有缘人来牵

    这一次,惊讶轮到了正尧四人。只见四人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样子,盯着那轻纱女子,良久不语。

    “嗯,没错,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们会来京城,所以先在京城给你们打响一下知名度,这样一来,办事就容易了许多。”那轻纱女子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

    “等等!我说这位朱小姐,我们似乎不认识吧,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正尧还是没搞懂,闹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根源所在。

    一旁的柳彦张诚仨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仍旧不明白。

    看着正尧四人满脸的疑容,那朱小姐不禁又是一笑。

    “好啦,实话告诉你们吧,是我爹和我的一个姐妹告诉我的。”

    “额…”

    正尧还是不懂,只得一味摇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窝火:我连你都不认识,你老子是谁我哪知道,还什么姐妹,谁他大爷认识啊!

    这时,只见魏沁礼也是一笑,然后走到正尧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尧啊,小老儿来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朱小姐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哦,当今的靖王爷知道吧?她就是靖王爷的独生千金,朱禄颖朱小姐。”

    她是靖王的女儿???

    正尧四人再一次张大了嘴巴,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没错,我父亲就是靖王,我就靖王的女儿朱禄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终于明白过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抹了抹自己并没有长毛的下巴,连连说道。

    “她是靖王的女儿?那么她就是当今的…郡主!郡主?看不出来靖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禄颖,心中自语道。不过他的嘴角却泛着丝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又有什么鬼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失敬失敬!我等见过郡主才是!”说着,柳彦立马要上前躬身说道。

    废话,此乃堂堂一郡主,皇亲国戚,自然是有地位的,与正尧这些人比起来,自然高了一等,理所应当的要上前进行躬身行礼的。

    不过那朱禄颖似乎并不是很拘束,一把止住了柳彦,笑着说道:“也别叫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叫我禄颖或者颖儿好了。”

    看来这个郡主还是很随和的,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若是谁家公子娶了她,那还不幸福的要死啊!正尧心中叹道,要知道虽然自己许下的心愿是当驸马,可是如果娶了靖王的女儿,那自己也是郡马啊,这驸马和郡马都是马,应该也差不多吧。

    当然,正尧也是打趣的想法,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要娶人家,还得靖王首肯才是。

    “那禄颖姑娘,你为什么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叫人弄了一首‘三字经’来赞扬正尧呢?你那样不怕引来别人对正尧的嘲笑吗?还有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袁海云不明白,他的脑子转的最慢,思考能力也最差,故而再次问向了朱禄颖。

    正尧也想听听这郡主会作何解释,要知道,在现在,随便散播别人的事情那都算是侵犯别人**的,是可以去投诉的,甚至情节严重的会坐牢的。虽然现在自己没必要较那个真,当然,自己也没本事与郡主较真,但是自己还是想知道这无聊透顶的郡主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禄颖又是一颦,微微笑道:“其实半月之前我父王从蜀中回来之后,便与我讲述了有关他在蜀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而我听了之后,觉得这完全就是在说书,于是我便向父王刨根问底,直到他开始觉得我烦了,我才没问他而是找到了我的好姐妹。”

    “你的好姐妹就是宁安吧!”正尧借口说道,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找不出第二个有宁安八卦的人了,自己的事迹肯定被她添油加醋的不知道毁了自己多少名节。

    “没错,是宁儿妹妹对我说的,当然,还有小曦丫头。不过宁儿妹妹好像对你的描述与父王对你的描述有些差异,也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后来经过小曦,还有刘公公他们的讲述,我便在脑中有了一个大概。于是我便找到了魏叔叔,他有一口铁牙,能说会道,因而我将此事讲给了魏叔叔听,魏叔叔听后觉得此事是该值得宣传一番。再后来买下了讲书堂,聘了十来个乐师,配合着魏叔叔,以一种新颖的方式来讲书,不想这样的效果甚好,不消半月,这有关李正尧的‘三字经’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朱禄颖如果一个话篓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好她的表达能力很强,就连袁海云都开始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其他人不言而喻的都能明白。

    “想来颖儿姑娘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正尧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竟然花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帮自己宣传,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样的女子,委实难找,正尧不得不由衷的感激。

    见正尧如此,而且还叫自己颖儿姑娘,朱禄颖心里忽然一阵暖意,随即又是一笑:“好啦,本姑娘也不全是为了给你宣传,你可不知道,自从这讲书堂开办以来,那船上每日的营业额比之以往都翻了一倍,说起来,本姑娘还得感谢你呢。”

    不曾想到,如此美丽性感的女子竟然还会开玩笑,正尧倒是一愣,然后不由地又尴尬一笑。

    “呵呵,这真叫做千里有缘靖王牵呐!郡主能够与诸位才子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啊!”一旁的魏沁礼也开始开起玩笑来了。

    “呵呵呵呵~~~”

    众人纷纷一阵笑颜,确实如魏沁礼所言。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桃花扇也拿了,我看我们还是告辞了,改日再聚。”

    正尧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了看店外,四处已经是炊烟四起,该是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想来,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便跟着魏沁礼走了出来,此时正尧也觉得饿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呆在人家店里,喝了人家的茶还想,妨碍别人做生意吧。

    “说的也是,今番到此倒是颇有打扰之意,还望魏老先生莫怪才是!”张诚立即合手对着魏沁礼说道,然后拿起了自己早就买好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

    “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是不是我吓着你们啦?”见正尧等人有走之意,朱禄颖便半开玩笑的说道,大有调侃众人之意。

    袁海云是个反应慢的人,而且考虑问题也不会转弯,立即便道:“哪里哪里,禄颖姑娘长得如此美若天仙,怎么会吓人呢?不会的,不会的。”

    “扑哧~”

    不仅是朱禄颖,就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地一喷,这袁海云还真的老实巴交的,连人家开玩笑的话都没听出来。

    “禄颖姑娘严重了,其实我等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一整天,我等又是初到京城,万一会馆里面的人以为我们迷路或者怎么的,让他们担心可就不好了。不过来日方长,既然禄颖姑娘是靖王的女儿,我等自然会亲自到府上拜会的,到时候一定还会再见的。”

    柳彦所言不错既不像是推脱,也不是奉承,恰到好处。

    “说的没错,我们来到京城两天了,是该去拜会一下靖王了,好,就明日怎样?”正尧某些时候和宁安一样,说风就是雨,做事情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那好吧,还请禄颖姑娘回去转告靖王,我等明日定当前来拜会!”

    张诚是大哥,这种事情当然是他来拿主意了,只见张诚想也不用多想便率真答应了。

    首先四人与靖王的关系本就不错,去拜访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况且正尧和柳彦两人还是靖王一手举荐的,再怎么说也要去感谢一番才是,所以于情于理,这靖王府是非去不可的了。

    一听正尧说明日会来靖王府,朱禄颖脸上的笑容又再一次泛了起来,于是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王,叫他准备准备。对了,魏叔叔,你明日也一并来吧。”

    说完,朱禄颖不忘转头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不会介意多个人的哦。

    打定主意,大家也没有再继续道别不休,于是各自迈着自己的步子,走出了店门,一人朝北,一群往南,分道而走。

第十二章 法华寺中有庙会

    今天第二更到!!!昨天就端午了,可是伯龙却在上班,都忘记上来给大家说声节日快乐,真的不应该啊,呵呵,现在补上,节日快乐!朋友们要原谅伯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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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有两所比较有名的学府,一个乃是拥有近百年历史的通贤书院,现在的院长乃是严世蕃,里面的学子考生大多都是严嵩门下的一些二世祖,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份地位。另一个便是这蜀州会馆,蜀州会馆是嘉靖元年建立的,至今已有三十四年,相较而言,算是比较年轻的学府,不过蜀州会馆也在开办之初辉煌过。

    当然,蜀州会馆在京城来说,只是第二大的一所私立学府,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了。每三年,蜀州会馆都会参加太学府,翰林院联合主办的学院才艺大赛。早在邹岑还是考生的时候,蜀州会馆曾一度辉煌过,不过之后就再没在大赛中获得过好的名次了。

    正尧等人回到会馆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这时大家都还没吃饭,算起来正尧等人回来的还算及时。邹岑立即安排厨房做饭,不多时,一桌饭菜便上了桌子。

    吃饭的时候,正尧也看到了同一住房的那三个室友。这三人中最高的一个来自广元,据说与武则天还有点亲戚关系,名叫武丹。中等偏瘦的一个来自绵阳,相对来说离正尧还算近的,名字有点古怪,姓古,单名一个鏊,也不知道他父母当初为他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至于最后一人,则是柳彦的同乡,比起柳彦要矮上几分,且皮肤要黑的多,名字叫卢延廷。

    这三人早上便见过正尧四人,不曾想到,昨夜七人还同住一间房,顿时几人便打的火热,有说有笑,吃饭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饭后一帮人便坐下来谈天说地,饮茶赏月,甚是快意,不知不觉,那三人也都对正尧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受宠若惊,直到夜深,众人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正尧四人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到街上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四人大包小包的便往靖王府去了。

    对于正尧四人的到来,靖王也是欢迎之至,一旁的朱禄颖也是一脸容光,这靖王家里人的素养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是朱禄颖最为好客,竟然将正尧等人带到了自己平时作诗画画的书房参观,就差没进她的闺房了,这倒是令正尧一干人等颇为的尴尬。不过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这些尴尬也就逐渐消失了。

    当正尧等人从靖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却见一大帮人在大厅中商量着什么,正尧四人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于是急忙走了进去。

    “哦,是正尧柳彦你们回来啦!来来来,你们回来的正好!”只见邹岑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对着正尧四人说道。

    正尧顺势一合手中的桃花扇,疑惑的看着邹岑道:“邹叔叔今天如此面显兴奋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临近了?”

    同样的,旁边的张诚柳彦三人也都这么看着邹岑,觉得邹岑今日毕往日还要兴奋一些。

    这个时候,从邹岑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正尧一个寝室的武丹。

    武丹也是一脸笑意,见正尧几人不解的样子,于是立即说道:“是这样的,明天晚上便是这一年一度的法华寺庙会,前后要持续三日,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都会前去,说不定里面还有王爷公主的,热闹的紧!如果运气好,结交几个官场上的朋友,那对以后可是大有好处啊!”

    听武丹这么一说,身后的另外几名蜀州会馆的考生也都从后面走了过来,同时不停地是啊是啊的说着,似乎都想去表现一下。

    对此,正尧却没有表现的有多兴奋,反而是有点不以为然。庙会是热闹,那些个大官也可能会去,但是即便人家去了,会与你这等穷酸秀才有交集吗?就算打个招呼,那也不代表人家就会欣赏你,就会在仕途上帮你一把。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正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看看。庙会如此盛大,说不定到时候靖王也会去,靖王若是去了,那颖儿姑娘自然也会去,那么…

    正尧已经想的老远去了,今日回来之后,心理面就对朱禄颖念念不忘,似乎他已经打算将驸马的心愿转为郡马了。

    “嗯,如此好事,我们自然不容错过才对!”正尧想了片刻之后,毅然露出了兴奋之意,当然,这个兴奋之意的寓意却非众人所想的那样。

    柳彦和张诚两人都是才高八斗的人,有庙会,自然就有猜诗谜之类的,那可是两人的强项,自然也断然不会拒绝前往。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叔叔还是要给你们交代一下!这法华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庙,那是皇家寺院,所以进去之后不得显得太过随意。庙会也是一个人多品杂的地方,大家尽量不要惹事,最好不要去招惹通贤书院的考生,他们一直与我们蜀州会馆有隙,如果见到他们尽量避开,以免发生争执。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邹岑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两点,不过说话的时候,他仍旧是一脸笑容。

    当然,今年的蜀州会馆可是来了三个人才,到明天一走到法华寺门前,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那他这个馆长或多或少也能够感到一些光彩,在别人面前至少也可以牛逼一把了。要知道,上一次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路,受到万人敬仰已经是十多年前自己考科举的时候了。

    其实邹岑也是很有才华的,只是当年因为得罪了严嵩又没有关系,所以最后只得落榜,还好京城有几个当官的川人很赏识邹岑,所以将邹岑请来当馆长,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吧。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立即去睡,准备明天早点去庙会现场,讨个好彩头。

    ※※※※※※※※※※※※※※※※※※※

    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府邸。

    此刻宁安靠在窗前,又开始她那莫名其妙的沉思起来。在顾府将近十天的日子,也不知道宁安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一旁的小曦只能看着眼里,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忙。

    “我是怎么了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疼非痒,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宁安看着窗外的一片没有开花的桂树,有气无力的叹道。

    或许真如宁安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像个怨女。

    小曦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递给宁安说:“公主,来,先将这凝神茶给喝了吧。我看是最近天气有些沉闷,导致了公主你的心情也不好的缘故,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出去散散心?”

    “散心?”宁安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连动一动都会觉得累。

    “公主!难道你忘了明日法华寺有庙会了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去吧,小曦还想去还愿呢,去年许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小曦明白心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虽然小曦说的很有激情,但是宁安怎么都没有兴奋之意,反而面上尽是疲倦之色,这与一贯大大咧嘴,雷厉风行的那个刁蛮公主真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小曦日夜都陪在宁安身边,估计连小曦都怀疑这个宁安公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公主…”

    不想宁安竟然又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了,半晌都没有理会小曦。小曦可是有些急了,再次喊了一声。

    宁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你这丫头,怎么突然也变得如此好玩了。也罢,整日不是绣花就是写字的也不是个事,或许本公主该出去走走才会摆脱现在这种莫名的发呆状。”

    “公主真好,公主千岁!”小曦立即调皮的喊道,活脱脱的倒像是个小女生。

    “庙会,不知道明天的庙会会不会如在乌禅院时那般的有劲呢?”宁安转过身,喃喃自语着,然后又不由地扑哧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场面一般。

    “公主,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小曦可是最机灵的,瞬间便抓住了宁安发笑的那一刹那。

    “你这丫头。难道本公主就不可以笑吗?好啦,明天答应你去庙会就是,不过去之前,还得办一件事。”

    说着,宁安的双眸显得格外的澄澈晶莹,而整个人的面容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写满了幽怨之意。

第十三章 佛堂高僧来解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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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午饭过后,蜀州会馆的人便集结在了一起,稍作交代,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法华寺而去。

    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建立时间比较早,起初只是一个小寺庙,后来因永乐登位,大肆兴建庙宇,而这法华寺也因在京城之地备受瞩目,也由此被永乐奉为太庙。每年都会找那些个写青词,研究阴阳学的官员们选一个好日子进行上香祭祖,后来推算出四月二十九是一个好日子,于是每年都定在这一日。

    起初,每年的四月二十九这天都会有一大堆皇家卫队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奔赴到十里之外的法华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历代皇帝作风的问题改观,直到嘉靖这一代,他曾经以二十二年不上朝名闻天下,再加上他这个只信道不信佛的作风,于是对于这个每年一度的太庙进香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从此法华寺便很少有皇族前来进香了。

    所以到如今,本来是皇家进香祭祖的大日子,却成了法华寺的一场庙会,也算是嘉靖皇帝闹出的一个笑料吧。

    正尧一行人出门便直往法华寺而去,而这一路上却是令正尧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番。

    由于是庙会的头一天,周围的街道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的摊位,有卖首饰的,有卖食物的,有卖香腊纸钱的,有卖奇玉异石的;有大声吆喝的,有讨价还价的,有推车游走的,更有现场作秀的…

    如此热闹的景象,比之之前在蜀中的诗才大会,虽性质不同,但热闹程度却是相似。由此也足以见得在京城繁华地带,人们的生活却是不错,至少茶余饭后还能出来游走,总好过终年在田间耕作,无暇朝会的普通乡村的农家人。

    从蜀州会馆到法华寺其实不算远,最多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闲庭信步的在大路上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达目的地。

    法华寺。

    三个金色的大字赫然在目,在红红的牌匾上显得是那般的苍劲有力,法华寺也因此增添了一股与众寺院不同的威严气息。

    “百年寺庙!果然威严!”张诚一走近寺庙门前,忍不住又赞了一句。

    这时寺庙只见大门是敞开的,已经有很多游人信徒在门口进进出出,可以想象,法华寺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正尧等人也不多做逗留,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法华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四周金碧辉煌,一进大门便能感受到来自皇家的那种大气。”正尧也感慨的说道,比之乌禅院,这法华寺多的是那种气势上的威严,建筑上的雄伟。

    邹岑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走吧,咱们到里面转转吧,前面有一个签堂,大家可以去求一支签。听说这里的签很灵的,而那解签的玄觉大师解签也是很准的!”

    “求签?那好啊,张诚你老是这副文绉绉的样子,去求一下姻缘,我们也很想知道哪家有耐性的女子会受得了你这样!”

    袁海云立即指着张诚开玩笑道,对于这两人,宁安不与正尧争执的时候,也就他们两斗嘴厉害了。

    “你…”

    “哈哈哈哈!”

    袁海云的话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这让一向之乎者也的张诚顿时哑口无言,引得一众人嬉笑不已,这张诚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嗯,走吧,去瞧瞧也是好的。”说到这里,柳彦的神情变得有些异常,然后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他便独自一人往所谓的签堂而去。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怎么相信求签问佛这种事情,不过他知道柳彦肯定是为了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他如此神情想来也是想要去求一支姻缘签,只望能早日与那未婚妻结成良缘。

    “要求,也是你先求啊,你须得知道咱们读书人都是先国后家的,海云你是个大夫,你爹肯定想让你早点继承衣钵,如果你不早点取个妻子回去,你爹可是不放心的哦!”正尧也跟着开玩笑说道,随后立即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只见袁海云一脸恼意的追了上去:“李正尧,你也来取笑我!!!”

    其实袁海云在蜀东一代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有些女子她就喜欢那种诚实稳重,体型偏胖,又有技术的医生,而且袁海云家底也有不少。也正因为如此,隔三差五的媒婆便来介绍好姑娘,而袁海云也颇为害羞,于是袁海云索性离开蜀东的医馆,来到了正尧家里,这样是为什么袁海云会一直住在正尧家中的一个原因。

    袁海云又恼又气又害羞的表情着实令众人笑料不已,连张诚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来。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来到了签堂。只见此时柳彦已经双膝跪在草垫上,两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签筒,双手均匀的摇动着。

    “哗哗哗~~~”

    签筒里面发出阵阵竹签碰撞的声音,柳彦依旧紧闭着眼睛。

    “砰~”

    一根竹签终于从签筒中抛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柳彦终于睁开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签筒,拾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竹签,起身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年有六十的粗布麻衣和尚。

    这个粗布麻衣和尚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一样,把眼睛虚张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的眼睛有问题。

    这时正尧也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柳彦,示意他不论是什么结果,都要放开心怀。

    “大师,有劳!”

    柳彦简单的说了两句,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似乎这个签对他很重要。

    老和尚接过竹签,剥开表皮的红纸。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瞄了柳彦一眼,用以很沙哑的声音说道:“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

    见老和尚嘴里嘟噜着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诗,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柳彦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签文,虽然与诗歌形式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寓意,也并不是平常那般可以解释的,与一般诗词也有着一定的差异。因而即便柳彦才高八斗,但是他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具体讲的什么,还得靠这和尚解释。

    正尧听得老和尚念的签文,从字面上看去,大有不妙之意,心中也不由的为柳彦担忧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问姻缘可不怎妙啊!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施主想要这段姻缘成功,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缘分本来就是如梦一场,但这却是一场孽缘,施主可要当心了,如果就此作罢,尚且还有回转余地,否则他日重逢,定当有些事情令施主无法接受。切记切记!”

    老和尚玄觉虽然没有言明其中所谓的梦,孽,凶,无法接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语句之中便不难看出,这个签文并非上签。

    听完老和尚玄觉的解释,柳彦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哈哈,咱们走!这个签不解也罢,哪有人解签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大凶之样的,大师你这是在佛前糊弄人家呢?”正尧顿时就不高兴了,这老和尚也不看看情形再解签,明明柳彦的神情已经显得很失落,这老和尚不说些宽慰的话,反而句句是凶,这让正尧如何能不气。

    老和尚玄觉听正尧如此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之色,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正尧道:“施主切莫在佛堂面前动怒,老衲所言皆是照着签文来解,不敢打诳语。若是施主不信,不妨也来试试。”

    呵!这老头竟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令正尧很是不爽,尤其是他说话慢吞吞的语速,真的让他浑然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老头是在照着签文说事,只不过这老头也太不会看人脸色说事了。

    不过正尧还真较上劲了,或许是想让柳彦想开一点,或许是想要转移柳彦的注意力,正尧立即到旁边拿了一个签筒,也学着柳彦的样子,双膝跪在草垫上,双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摇动起了签筒。

    正尧摇出了一支竹签,笑了笑,起身往玄觉走来,他倒是想看看,这玄觉会给自己怎样一个解释,“来,大师请吧!”

    “施主可是问姻缘?”玄觉并没表现出什么表情,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

    “是吧,就算是吧!”正尧含混的说道,其实他可不怎么信这种事。

    玄觉听正尧这样答话,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似乎夹带着丝丝不悦:“施主这番态度,恕老衲无从解签。”

    这时正尧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意,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转口道:“抱歉抱歉,刚才是在下唐突了,有请大师解签。”

    正尧明白,这佛门中人也是很讲究的,你可以不信他们,但是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不信他们,这样就等于摆明了不给人家面子,谁都会有些不悦的。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好签!好签!这真是老衲生平解得的最好的一支签。”玄觉刚刚一念完,顿时开口大赞起来,这倒是令刚刚进来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一阵惊讶。

    “哦?看来我们正尧好事近了,竟然求得如此的好签,做叔叔的可是要恭喜你了!”

    一旁的邹岑也是乐开了花,自己本无子嗣,也未成家,四十来岁孤身在外,如今与正尧重逢,大有默认正尧为义子之举,自当喜从心中来。

    一旁的袁海云不禁笑了笑,也开始调侃起正尧来:“这下好了吧,没把我的事说成,反倒是说成了你的事了!哈哈哈。”

    一般人都以成家立室为荣,自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这没成家自然是无后的最关键的地方。而如今正尧一行人却因谁有姻缘而感到犯难,或许这就是风流才子故有的吧。要知道,成了亲,结了婚,那些青楼烟花之地自然要尽量避而远之的。

    “这也就是大师宽慰我的,我现在连意中人都还没有呢!”正尧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说到“意中人”的时候,不禁脸都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什么就是什么。依签直言,确实是好签。天高地阔,山峻气清。紫气东来,福寿延年。羁荡自如,终得善缘。而且这紫气也绝非一般,紫乃贵之象征,若没有解错,这姻缘不仅本身好,而且对你的仕途还很有帮助,可谓一举三得,名利色三收啊。阿弥陀佛,说着说着,施主,老衲也得恭喜你了!”

    玄觉说的煞有其事,令众人皆是大惊。如今的正尧已经名满京城,如果说在仕途上还有帮助的话,那这位潜在的女子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至少是个朝廷大员的官家千金。如此,正尧他日一飞冲天,蜀州会馆的这么一帮人那岂不是也可以借此飞黄腾达?

    于是众人纷纷笑颜相迎,走到正尧身前进行道贺。

    “什么?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还真的能当上驸马?不对,靖王也很有势力,当上郡马也一样是飞黄腾达啊!紫气东来,那东边…”

    听完玄觉老和尚所言,正尧便口中喃喃自语起来。说着,不由地把头猛地往东边看了去,而这东边就是寺庙的大门所在。

    可惜的是正尧却什么也没见着,笑了笑,准备转身。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郡马驸马都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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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法华寺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人一身紫衣,还真有老和尚所说的紫气东来之意。而这个时候,正尧的嘴角却不由地泛起了一阵笑意,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靖王之女,朱禄颖,正尧口中的颖儿姑娘。

    正尧立即迎面上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朱禄颖说道:“颖儿姑娘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此呢?靖王他没来么?”

    朱禄颖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正尧,当真有些意外的兴奋,于是笑着说道:“不是啦,本来我和宁安约好一起来的,不过她说她临时有点事,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正尧听朱禄颖说宁安也来了,心中不自觉的怔了一下,似乎宁安两个字眼有着一种让他莫名悸动的感觉,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

    “那人就是那样,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从来不考了别人的感受。”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宁安从来都是惹麻烦的主,提到她,自然的就想要批斗一番。

    “呵呵,你看你,我只说她临时有事,又不是说她故意不来的,你们啊,不要老是像个仇人一样斗嘴啦,其实宁安也有苦衷的。”朱禄颖掩着嘴一颦,大有当和事老的意思。

    而听到这里,正尧却不由的一愣:这宁安到底有什么苦衷呢?似乎自己还真的对宁安不了解。

    “她也有苦衷?我看她成日嬉皮笑脸,蛮不讲理的样子,指不定又跑到哪里瞎胡闹去了。”

    正尧对宁安的印象仍旧停留在蜀中两人不停地斗嘴的情形,可是他并不知道,宁安自蜀中回来之后,以前的那番泼辣和野蛮已经收敛了许多。

    朱禄颖见正尧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地摇摇头,说道:“看来李大哥你对宁安的误会很深啊,其实宁安的身世也挺可怜的。自小便没有了母亲,年少时,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一直由他的姨娘照顾。直到宁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从此才对她好了一点。所以,其实宁安是一个表现的很坚强,而实际却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别看她对你嘻嘻哈哈的,说不定转眼她就在暗自神伤了。今日她没有来,我听小曦说是因为今天她去南山祭拜她的母亲去了,据说今天就是她母亲的生忌。”

    朱禄颖一口气说了很多有关宁安的事,让正尧好难消化。不过她这么一说,却是令正尧半晌没有反应。不曾想到,原来一直疯狂的令他觉得厌烦的那个刁蛮女子,竟然会有这等身世,这与他的身世还真有相似之处,不自觉的,正尧突然有了想要前去关怀宁安一番的想法。

    “李大哥,李大哥…”

    朱禄颖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醒转过来的样子,随即正尧迷茫的看着朱禄颖说道:“那宁安最近可好?”

    “扑哧~”

    朱禄颖不由地扑哧一笑,然后又掩鼻说道:“看来李大哥并不是真的讨厌宁安的嘛,呵呵。还好啦,宁安回来的这段时间都住在顾汝之顾大人的家中,一切安好。不过与离开京城之前比起来,这次回来宁安倒是少了不少言语,几次我去找她,她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蜀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把她给吓着了。”

    “哦。”

    正尧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内心是做何感受。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估计宁安忙完自己的事情,她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亲自问她便是,现在时间尚早,我们现在到处逛逛怎样?”

    朱禄颖见正尧的表情如此,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同时一手还不忘抓住了正尧的一只胳膊,看起来似乎两人关系很好一样。

    正尧也不再多想,点点头,跟着往佛堂走去。

    见到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签堂里面解签,朱禄颖又看了看正尧,笑意十足的说道:“怎么,你也求了什么签么?”

    因为是看着正尧从签堂走出来的,自然认为正尧已经求到了签,故此朱禄颖才这般问。

    “呵呵,这个…”正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禄颖不禁又扑哧一笑:“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是你求了什么下签吧!”

    听着朱禄颖这开玩笑般的话,正尧立即挺着胸膛,手中桃花扇随即打开,在面前惬意的扇了扇,然后道:“切,那玄觉大师可是说了,本公子的签可是他所解过的最好的一支上签了!”

    “扑哧~~”

    看着正尧那自我得意的样子不禁再次让朱禄颖一笑,今天的朱禄颖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稍作平复之后,朱禄颖却是露出了一阵不屑,道:“什么签,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本郡主倒想听听。”

    “绝世姻缘。”正尧牛逼哄哄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得意的看向了朱禄颖。

    朱禄颖自然不信,认为正尧肯定是在逗自己开心。

    “你还别不信,那玄觉可说了,紫气东来福寿延,这里的‘紫气’就是贵气,意思就是说我今后会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高贵女子,而这位高贵女子不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如果成事,你说这是不是绝世姻缘?”正尧忘我的样子其实真的很讨打,不过这朱禄颖俨然就是一个小女生,被正尧逗得呵呵大笑,一阵一阵的捧腹不已。

    “臭美!要你这么说,你还可能混上个驸马郡马的?”到现在,看着正尧那得意的表情和听着正尧那夸张的言语,朱禄颖仍是一脸的不信,只当正尧在逗自己。

    正尧一听,正中自己的下怀,立即道:“没错,你没听宁安对你说吗?我在乌禅院的许愿树下的愿望就是当驸马啊!”

    “哦。”听着正尧说自己的心愿是当驸马,朱禄颖的神情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反而从眼神之中微微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异色。

    “不过嘛,这个驸马也好,郡马也罢,都差不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我喜欢,而对方也喜欢我,那就行了。”正尧这下倒是认真起来,一本正经的说着。

    朱禄颖突然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的那丝异色突然又消失不见,随即说道:“那你还对宁安…”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朱禄颖终究还是戛然而止了。不过这一切正尧却看在眼里,听在耳朵,想在心中。

    “宁安怎么了?”正尧立马追问道,从朱禄颖的话中,似乎折射出了有关宁安的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

    “没…没什么,我就觉得宁安挺不错的,李大哥以后就尽量不要与她斗嘴啦。”

    朱禄颖差点说漏了嘴,再此之前,宁安就已经四处交代,在正尧一行人面前不得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即便是碰到严世蕃,正尧也绝不会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哦。”虽然没有令自己意外的答案,不过正尧还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不与宁安争执。

    “哦什么哦!对了,你怎么会想着当驸马这个心愿呢?”朱禄颖又转开了话题,这次开始讨论正尧自己了。

    一听对方这么问,正尧立即又来精神了:“当驸马好啊!驸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有公主养着,不用上朝参政,也不用关心国家大事,更不用担心没钱花;惹祸了,还有公主撑腰;在外面,别人都管驸马爷,驸马爷的叫,那可是爷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这等好事谁不想干啊!”

    很明显,这才是正尧想逗朱禄颖开心的话,不过这招倒是挺适宜的,只见那朱禄颖又是捧腹又是弯腰的,被正尧给弄得几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个可不是真心话,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驸马?”朱禄颖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尽管自己笑声不断,但是她还是明白这只是正尧搞笑的方式。

    “当驸马好啊!”

    “当驸马怎么好了?”

    “当驸马就是好啊!”

    “当驸马怎么就是好啊!”

    “当驸马就是就是好啊!”

    ……

    两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声不断,倒是令一旁的柳彦等人错愕不已,只见此刻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手挽手在佛门寺院里面走着,这实在也…

第十五章 法华寺内遇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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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一处河畔,四下并无多余人影,除了一个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河面的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半跪在地上的黑衣黑裤男子。

    终于,一声鸟叫过后,那负手而立,面对河面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确定,当年的那三个人现在又出现了?”

    “回主公,没错,当年就是那三人在无意之间见到了那幅画卷,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猜到什么。本以为那件事之后,这三人都不敢再次出现,不想今番竟然又来到了京城。”

    “咳咳。”

    灰衣男子在那黑衣黑裤男子说到画卷的时候咳嗽了一声,待那男子说完,他才以很是无所谓的态度道:“那你又有何主意?”

    “属下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好!”灰衣男子似乎很是欣赏那黑衣男子的说法,随即扬手又道:“不过——这件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手,当年派你去云南导演的一出戏你还曾记得?是谁最后被四处追杀无处躲藏的?”

    “属下知道,只不过…”那黑衣男子似乎觉得此事不妥,但是又不好反驳。

    “哈哈~”灰衣男子竟然突然一笑,倒是令那黑衣黑裤男子一怔,随即那灰衣男子又道:“如果万家还有人活着,你说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呢?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人暗中帮忙。”

    “哦,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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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卿卿我我的样子,倒是令张诚邹岑等人一阵诧异,不想这李正尧还真的有点本事,竟然连郡主都能够勾兑上。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的话,或许他们会更惊讶于正尧的魅力。

    然而就在两人往右拐,去别处逛的时候,大门口又进来了两个女子,而这两个女子一人白衣,一人粉衣。白衣女子正是宁安,粉衣则是小曦。

    两人一进来便撞见正尧与朱禄颖那亲密的样子,顿时怔了一下。而这时正尧也恰巧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宁安,正尧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一把松开了朱禄颖的手。

    “宁安?”似乎朱禄颖也意识到了什么,略带脸红的看向了宁安。

    “不好意思啊颖儿姐姐,宁安这才赶到。”宁安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走到朱禄颖面前,一手拉着朱禄颖的手亲昵的说道。

    看见宁安这副样子,倒是令正尧一阵眼岔,他可是第一次见着宁安也有卖萌的一刻,实在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李公子。”小曦则是很礼貌的给正尧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往张诚袁海云那边走去。

    “这个蛮婆不是去祭拜生母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个刁蛮女子终究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格。”正尧暗暗叹道,对于宁安,正尧可是没怎么说过好话,或许他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处处针对宁安,就像宁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诚心与正尧斗嘴一样。

    “李大哥,你不是有话要与宁儿妹妹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开口了?”

    朱禄颖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傻站在原地,人家宁安来了,你好歹也得打一个招呼才对。

    宁安则是瞄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他会有话对我说?这可奇怪了!”

    见宁安现在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朱禄颖说的那么惨绝人寰样子,正尧自然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于是立即上来,用力的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嗨,蛮婆,好久不见,又长肥了!”

    “你去死吧!看见你总没好话!什么叫又长肥了?本姑娘这样也叫肥?我看你是瞎了狗眼吧!”

    宁安可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对正尧,或许有也是心情好的同时还是正尧没有惹他的时候。如今正尧先来犯她,自然不会好言相对,于是又是一番手舞足蹈,顿时引来一众旁人的目光。

    却见正尧对宁安如此的斥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打开手中的桃花扇,很是惬意的说道:“看来你没有病嘛,还如此生龙活虎的骂人,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对我也可以柔言细语,说一些对我很是思念导致‘人比黄花瘦’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哎…”

    正尧颇为无奈的一边说,一边扇着扇子。天气本就不热,相反的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倒是让人有些寒颤,不想正尧还扇的很是起劲,一个劲的往宁安扇来。

    “阿嚏…”

    果然,宁安终于没能受到了正尧的桃花扇所带来的凉风,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你少在这里臭美,也不照照镜子,你哪里有柳公子好了?咦?不对!你手里拿的是谁的扇子?拿来,还给我!”宁安没好气说道,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而就在这时,突然放眼一瞄正尧手中,竟然发现了桃花扇,随即立即伸手过去,准备要抢。

    桃花扇是宁安的?这又从何说起?

    还好正尧反应灵敏,下意识的收住了手,没能让宁安得逞。

    “我说蛮婆你怎么这么霸道,怎么这把桃花扇也成了你的了?”

    正尧明白宁安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过她要与自己抢东西,那就绝对找错对象了,正尧才不会割爱相让。

    宁安又气又恼,两只眼睛狠狠地瞪了正尧足足有三秒钟,这才转头看向了朱禄颖。而朱禄颖则又是一阵不好意思起来。

    “额…宁儿妹妹,这把扇子我现在已经送给了李大哥,你不会…”朱禄颖的脸绯红的如同那熟透的苹果,或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如今天这般。

    听朱禄颖这么说,再看她的表情,正尧已然猜测出一二,想必这桃花扇是宁安送给朱禄颖的,只不过朱禄颖想寻找一个知音,便把桃花扇放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最后因自己因缘际会,将上面的词给补全了,然后朱禄颖便擅自做主将其送给了正尧,说起来,这桃花扇最初的物主应该是宁安。

    “啊…姐姐,你怎么可以把扇子给这个没品味的人啊!”

    宁安大惊,自己的折扇原本可是要打算送给柳彦的,可是后来见柳彦都有折扇了,于是便将这扇子送给了朱禄颖,不想朱禄颖竟然莫名其妙的送给了自己最“讨厌”的正尧,这让她确实有点不能接受。

    当然,这个不能接受只是表现出来给大家看的,到底怎样,还需斟酌。

    “喂…打住,打住…什么叫没品味的人?蛮婆你也太目空一切,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就没品味了?”

    “额…你们都别争了,听我说吧。”见宁安和正尧又有吵起来的意思,看来一切果真如靖王和小曦所言,这两人估计前世是什么冤家,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架。

    见朱禄颖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些许,宁安和正尧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刚刚似乎显得太过奔放了些。不觉的,两人都同时闭上了嘴。而朱禄颖的这一声,顿时也将一旁的柳彦等人给吸引了过来。

    “额,这是…”

    邹岑有些不解的看着正尧三人,在邹岑看来,这三人倒更像是遇到感情纠纷的三个恋爱男女,暗叹正尧还真的够厉害,一下子坐拥两个绝美女子。

    “嘘…正尧和宁安从蜀中就一直吵一直吵,现在到了京城,刚刚见面又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也就吵吵而已,也没见他们动过手。”袁海云立即贴到邹岑旁边,悄声解释说道。

    邹岑听完,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不过在他看来,这三人还是有着什么,凭他活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的时间经历,他笃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宁安,你还记得当初顾大人教过我们学词吗?当时我们两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一首词,叫做《夜残伤》的?”

    “《夜残伤》?”宁安做出了一番回忆状,突然睁开眼睛道:“就是那本已经很旧很旧的发黄的快要霉烂的那本书里面放的半张纸?”

    见宁安似乎记起了当时的情况,于是朱禄颖又道:“那首词你我都非常喜欢,当时你我还说谁要是能够对得了下阕,定然将其引为知音的,你可记得?没错,当你送我桃花扇的时候,我便将词给赋了上去,后来为了寻找所谓的知音,我便将折扇摆到了魏沁礼叔叔的店里面。结果前天,李大哥突然到店中,神奇的将那首词给补全了,当时我也不得不叹服李大哥的诗才敏捷,故而未经你的同意,将桃花扇送给了李大哥。”

    朱禄颖说的很是清楚,左一个李大哥,有一个李大哥的,倒是让一旁的宁安浑然不自在,不过相信宁安即便理解能力差点,但是听到朱禄颖这么反复强调,也该明白朱禄颖所表达的意思,况且宁安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不过宁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正尧也给过她很多惊讶,很多刺激,但是若谈到高雅的诗词方面,正尧确实不咋地,宁安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你对出了那首词?”宁安满是疑惑的看着正尧,言语中不乏讽刺意味。

    正尧怎么不知道宁安所指之意,顿时又不爽起来:“怎么?就许你写诗作画,不许我吟词赋文?”

    “少来!给我看看!”

    正尧刚刚把头伸出来不服的看着宁安说完话,突然间宁安一个伸手,一把便将桃花扇给抢了过去,给正尧直接来了个措手不及。

    “月光泛,

    照床橼。

    陈旧往事随云散,

    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

    思者单。”一曲吟罢,宁安的面上却显出了往日的沉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呼…怎么样?”正尧很是牛逼的样子,凑到宁安面前,见宁安微微有些发神,于是朝着宁安耳朵吹了一口气。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宁安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直视着正尧说道。

    宁安的眼神充满了各种莫名的怪异,是惊讶还是不解,是惆怅还是兴奋,正尧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宁安的这个眼神却让正尧不敢多看,只得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很诚恳的说道:“不知道。”

第十六章 观景楼上楼景观

    一行人在法华寺中转了老半天,几乎把前院的大殿都看完了,于是便决定往后院去看看。

    法华寺与乌禅院不同,乌禅院是依山而建的,而这法华寺则是平地而起,虽然不能站立在山巅俯瞰整个寺庙周围的景色,但是法华寺却有他的独到之处,那便是观景楼。

    观景楼早在寺庙建立之初便存在,其实它就是一座老塔,算下来也有百年历史了。塔高约有三十来米,有二十来层,塔身半径有三米,在众塔之中,也是比较大的一类。踏上有两处通道,一处是塔中间,一处是围绕着塔缓缓而上的石梯。

    从中间上去的通道是由二十节木梯构成的,微微有些倾斜,每到一层,周围会有空地便于歇息,而木梯也会换个方向摆放。其实这种设计是有目的的,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紧急风暴,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显得有些不安全,故而才用的应急通道。当然,平时也有不少人从中间的通道上去,毕竟有人有不习惯绕着一圈一圈的往上爬。

    此刻正尧一行人已然来到了观景楼身前,只见四处都是人影,有的攀塔,有的坐在凉亭里面歇息,有的则如正尧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宁安这一路走来又回到了以往和正尧一起游山玩水的样子,对于正尧能补全那一首词,她至始至终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每次问正尧他是怎么作出来的时候,正尧总是说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在宁安看来正尧就是在与自己较真,纯粹就是在忽悠自己。于是就黏在正尧和柳彦中间,一会儿问正尧一会儿问柳彦,倒是让周围一众人觉得这个女子还真的够活泼的。

    小曦自然也很开心,看来公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病就这么好了,也不知道是柳公子这一副药好呢还是李公子这一副药好。而就在小曦发愣的时候,张诚则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时她才发觉公主和正尧等人已经走得老远,自己却还在原地。

    “百年老塔,果然宏伟!如此巧妙的设计,实在是巧夺天工,绝世无双!!”每每走到一处比较有气势或者有点名气或者有些历史的地方,张诚都会如此这般的高诵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作怪还是性格使然。

    “张公子你说话怎么总是这样文绉绉的呢?是不是你父亲从小就这么对你说话的啊?”小曦也发现了张诚的这个习惯,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问道。

    “额…”张诚一阵脸红,不由地埋下头,似乎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一样,尴尬的不得了。

    “呵呵,好啦,你也不要拿这小子开玩笑,他这十多年压根就这德行,从来没变过。”袁海云立即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张诚解围呢还是继续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又是引得一阵笑意,众人今日可算是笑够了本。

    “不如咱们就上去瞧瞧吧。”正尧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其实正尧很聪明,要知道,一般人泡妹妹都是玩刺激,搞浪漫。而现在面前就有一座高塔,如果和一两个美女在上面,就算不泡妹妹,也是很惬意的事情。而且那种又高又美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刺激和浪漫,说不定到时候因为恐高,某个美女一害怕,跳到自己身上来,那岂不是…嘿嘿…

    想到这里,正尧不由的嘿嘿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警察,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然而最后正尧还是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警察也可以泡妹妹的嘛。

    宁安和朱禄颖当然不知道正尧此刻那种猥琐略带不怀好意的想法,顿然也觉得爬上高塔欣赏一下周围美景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于是毅然站到了正尧面前。

    “额…我看我还是不上去了,你们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这时,袁海云有些犯难的说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如张诚之前那样,红了一片。

    “不会吧!你不是恐高吧!”小曦一见袁海云如此,顿时惊讶的看向袁海云说道。而袁海云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

    这下可轮到张诚来好好的奚落他一番了,不由地又引来众人的一片笑语。

    不过,自打柳彦从签堂出来之后,便再也没张开过笑颜,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无论众人说的笑话,或是表现的多么滑稽,柳彦都只是勉强的抿着嘴,浅浅一笑,然后又恢复到那苦瓜似的脸。

    “嗯,我想我还是在这里陪海云吧,其实我也有点恐高。”

    柳彦为自己找了一个不是很合理的理由,淡淡的说道。

    柳彦恐高?傻子才会信。要知道柳彦可是有着一身轻功本领的人,那日在飞云寨夜里追贼,小曦可是亲眼见着的,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如的飞到三米来高的树枝上踏着行走,还会怕高?不过大家都没有点明这一点,小曦也没有,毕竟人家有心事,不去也很正常,总不能用强吧。

    或许是因为书生不好动的原因,与众人一同来此的邹岑以及另外几个蜀州会馆的考生似乎也不想爬到那么高去,都表示留下来歇息。如此一来,想要上楼的便只有正尧、朱禄颖、宁安、小曦,张诚以及武丹。六人。

    正尧不得不摇摇头,叹息一声:哎,这就是宅男啊,平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结果连爬个高塔都不愿意去,原来这宅男并不是我那个时代才有的!

    六人也不多言,索性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多感受一下塔顶风光,于是直往塔底入口而去。

    走到门前,众人却是有点为难了,一见到有两条通道,一条在里,一条在外,该选择哪条呢?

    在正尧看来,走外面虽然沿路风景多,但是却不怎么保险,万一人多,一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而里面即便看不见什么,但是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最重要的是直上直下,爬楼梯的时候说不定会跟某位妹妹有身体接触,那么就…

    于是正尧果断的选择了走里面的通道,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在这种事情上是最没有主见的,见正尧走里面那条,想也不想就跟着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张诚却不想走里面,他便和武丹商量,走外面,武丹倒是很随意,于是两人组队便要上去。

    至于小曦,则有点犯难了,他自恃自己有武功,轻功也不赖,走外面根本什么都不用怕,而且外面还可以看见很多美丽风光,心中自然想要走外面的通道。只是宁安却走得是里面,这与她的想法有些诧异,于是整个人便有些犯难的站在原地。

    “小曦你还不走?”宁安见小曦在原地未动,立即催促道,就在这时,一旁的正尧则是看穿了小曦的心思,于是在宁安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宁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张公子他们吧,不过还是要小心哦!”

    “哦,知道了,小姐!”小曦听宁安这么一说,心里那是高兴的紧,于是立即飞快的向张诚两人追去。

    朱禄颖却是有些疑惑了,于是附到正尧耳畔轻声问道:“你刚刚悄悄的在跟宁安说些什么呢?”

    正尧一听,不由地一笑:“我说人家小曦思春了,暗恋上张诚了。”

    “不是吧!哈哈哈~~~”

    连正尧都哈哈一笑,权当一句笑料罢了。

    三人边笑便走,很快来到了通道入口。

    中间的通道里面,光线相对较弱,不过还好有油灯照明,至少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朱禄颖最心急,于是第一个往上爬了去,接着是宁安,最后才是正尧。

    也不知道是宁安的故意使坏还是正尧的趁机想揩油,只见每当宁安往上爬一节,就会顿一下,而正尧每次上来都没有留意到,结果每次都会把头撞在宁安的屁股上。只听得宁安不停地说“轻一点,轻一点”,而正尧则是在说“快一点,快一点”,弄得爬在最上面的朱禄颖一阵尴尬不已,不回头的话,还以为两人在楼梯里面做着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喊,而朱禄颖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暗笑,不一会儿,三人终于来到距离顶层只差一层的休息暗阁。

    三人在平台上面似乎觉得有些累了,都纷纷喘着大气,于是便在此稍作歇息了片刻。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见他面上似乎长了暗疮,左边脸颊上还有阵阵脓水溢出,看起来着实有点恶心。此人慢步走来还带着一种很古怪的气味,应该是酒精的味道。

    “阿嚏——”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颇为尴尬的看了看宁安,又看了看朱禄颖,最后又一脸笑意的看了看那个男子。

    那男子见到这里竟然有三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见正尧一脸笑意,那男子也回了一个笑容。

    而正尧见那男子面色有些闪烁异常,估计是爬楼梯很耗损体力的原因,于是立即给那男子让开了一条道,同时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那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谢谢。很奇怪的,无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完成了一次交流。

    终于,那男子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爬了下去。不过正尧却发现那人的步履很是沉稳,似乎不像一般的老头。然而宁安似乎有些心急上楼,吼了一声之后,打断了正尧的思绪,正尧随即回过神来。见三人也做了片刻的休息,应该差不多了,于是立即继续往上爬。

    最后一层很快便达到,待三人都爬上来之后,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而另一边张诚三人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六个人相视一笑,站在顶层,大口的呼吸着来自四方的新鲜空气,俯瞰下方的美景,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第十七章 高楼深处生“意外”

    天空蔚蓝,高踞而下,俯瞰千里,望眼欲穿。清风徐来,沁肤润脾,如痴如醉,如眷如画,直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观景楼的设计很是独特,在最高处本来有一处供人坐下歇息的地方,只不过因里面长年没人打扫,而且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木质,已然遭到虫蛀,不能使用,故而当正尧来此的时候,想要坐下歇息,却见门是紧闭的,怎么也打不开。

    只是在正尧推门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透过门缝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过正尧估计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吧,所以也没做多想,放弃了进去。

    无奈之下,正尧一行人只好在塔顶转悠,不过即便是站着,欣赏眼前的风景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而就在正尧等人快要绕一圈的时候,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六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这一阵凉风之中似乎还有着一股熟悉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这让正尧也觉得有些怪异。

    而就在正尧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突然听到身旁的朱禄颖大叫一声:“他要跳楼!快阻止他!”

    顺着朱禄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男子竟然二话不说的站到了观景楼的围栏上,还未等正尧过去阻止,那人便想也不想,铁了心似的一头便向地面栽了下去。

    “不可——”正尧立即飞扑过去,想要一把拉住那人。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只在那人落下之时,抓住了他的背部,情急之下,只听得“唰”的一声,正尧只是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一丝布条。

    “呀~~”

    见到观景楼上出现了这一幕,所有的游客都不禁大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所寺院,而且还是皇家寺院,竟然发生此等跳楼事件,这可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下面便有很多人在猜测这人为什么会跳楼,有的说见那男子一生华丽衣着,肯定是有钱人,只不过生前做了很多亏心事,所以到了这里觉得自杀才是赎罪,才可以自我解脱;有的却说那人年纪也有四十来岁,看来也是小有所成,一定是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开才跳楼;还有人说那人一定是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意外堕了楼…

    众人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似乎像是吓傻了,双目大张的看着那人堕楼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动半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见势不妙,赶紧撤离,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一边的正尧则是来到那人堕楼的地方,把头往楼底探去,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已经围了不少人,而这个时候,离人群不远处,则有一个黑黑的影子从人群旁边走过,并没做任何逗留,直往前而走,这倒是令正尧一阵疑惑。

    “按理说,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如今围了这么多人,定然是有事情发生,为何那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往前走呢?”虽然此处离地面足足有三十多米高,但是从这里往下望去,依稀还是看得见人影的,只是看不清身形和样貌而已,所以正尧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假象。

    一时似乎没有想通,正尧也不再多想,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很有可能那人是为了赶时间才如此的缘故吧。

    而就在正尧这番找借口为那人开脱的时候,又一阵凉风吹来,而风中还是夹杂了一阵异样的气息,与之前闻到的气息完全相同,这让正尧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咦?”

    只见正尧打喷嚏的时候突然把头偏向围栏内侧靠着观景楼中间的墙壁的时候,却见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布条从上方支撑楼顶的房梁上吹了下来,落到了正尧的面前。

    “怎么又是这股味道?”正尧拾起那根布条,一股浓烈的气味从正尧手中的布条传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酒的味道,不过这个酒应该很浓很烈。”

    正尧自言自语的说着,而这时宁安,朱禄颖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

    宁安见正尧口中诺诺,表情怪异,又是抬头又是低头又是看看又是闻闻的,知道正尧肯定有发现了些什么,于是立即凑上来,在正尧右肩膀拍了一下道:“喂,呆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正尧看了宁安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两条布条递给了宁安,提示性的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发现。”

    宁安接过正尧手中的两根布条,左右对比,翻来覆去之后,说:“这两根布条不是同一件衣服上的,但是都有同一种味道,应该是酒的味道。还有,你看这个较粗的布条,两端都有发黄发黑的迹象,这应该是…”

    宁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能说出来,正尧便接过口道:“应该是被火烧过的迹象。还有,你看这地上,虽然风很大,但是多少也留下了一些灰迹,而这些灰迹应该就是布条被火烧之后留下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宁安很高兴正尧会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而且自己的想法竟然与正尧不谋而合,不过稍加平复之后,宁安却又一脸疑惑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那跳楼的人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洒酒呢?难道是他喝醉了?可是喝醉了的话,布条上为什么有会出现被火烧过的痕迹呢?难道他是喝醉酒之后再用火来烧自己想要**?最后觉得**死的不够彻底索性跳楼?”

    面对如此的宁安,正尧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想象力果然够丰富。而两人这一番忘我的样子,似乎把一旁的朱禄颖给忘了似的,那朱禄颖只得傻眼般的看着宁安和正尧,心中却是暗叹:这个宁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想象力了?难道是与李大哥相处久了,也被沾染了一丝特有的洞察力?

    “好浓烈的味道…”

    突然一阵很强烈的的刺激性味道不知道从何处通过清风飘来,正尧差点又打了一个寒颤。

    “喂,呆子你还在想什么呢?”宁安见正尧愣在原地,完全定住了似的,立即碰了一下正尧说道。

    “先别想这么多,我想我们还是到下面看看再说,说不定看到尸体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发现。”正尧随即回过神来,没有做其他的反应,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副勇警干探的样子,然后急匆匆的就要往楼下而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

    说到这里,宁安可比正尧积极的多,只见她一把拽住正尧,也不爬那个木梯下去,直接从环形梯道往楼下而去,又将朱禄颖给忘在了一旁。

    朱禄颖,张诚等人自然不甘落后,于是靠着塔身墙壁,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跟了下去。

    正尧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口中暗暗说道:希望海云知道怎么处理。

    三十多米高,十五层的高楼,从上往下跳,也就是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但是要从楼顶跑到楼底,却要花很长的时间,更不用说此刻的正尧还一方面担心着楼下现场环境的问题。

    当正尧六人一口气跑下楼的时候,六人也顾不得多休息,直接朝着人群跑来。而这个时候,却见现场还有一人,正尧久久不能平息下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见过王爷!”

    正尧随即走了过去,躬身说道。

    而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下凑到那人面前,淘气的叫了一声“父王”。至于宁安等人,则是如正尧一样,对着那人恭敬的说了声“见过王爷”。

    却说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靖王。正尧也没有想到,靖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靖王的出现也真的是恰到好处,想来以靖王的睿智与头脑,自然懂得保护案发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果然,那些和尚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已经用麻绳将周围给封锁了起来,旁人只得在麻绳线以外观望。

    这个时候,那人堕楼者的尸体仍旧在原地,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而又黑又则是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对这尸体进行全面的检查。看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由地暗叹袁海云的专业,恐怕日后这宫中的首席御医的位子,对于袁海云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嗯,本王就知道,正尧你一定就在附近,而且一定会给本王带来惊喜。好吧,闲话不多说了,本王现在亲手接办这件案子,正尧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对本王说,本王自当支持!”

    靖王满是笑意的说道,看来靖王越发的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当然,若不是他知道宁安和正尧并不是情侣,他便不会把正尧的事情说给朱禄颖听,那朱禄颖就不会对正尧芳心暗许,所以说正尧这个“准”女婿一点也不为过。

    “李大哥,你放心吧,有我父王在,你就随你想的去做吧!”朱禄颖一副有咱爹在,你别怕的样子说道,也不知道这朱禄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李公子”直接过渡到了“李大哥”。

    正尧一声谢谢,然后便往袁海云那走去。宁安对朱禄颖的那番话却是有点说不出的不悦,也不管靖王是否同意,跟着正尧就往那堕楼者的尸体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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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兄弟齐心来破案

    周围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游客也好,僧人也罢,都纷纷凑了过来,定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等奇怪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法华寺的老方丈才不紧不慢的被两个小和尚给搀扶了过来。

    再说正尧这边,只见袁海云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绝对比一般所谓的专业仵作要专业的多。而正尧同时也给张诚做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袁海云所说的记录下来,以供以后参考。

    “死者死了约有一刻钟,后脑勺先着地,由于受到猛烈撞击,脑骨后方完全破裂,这是致死原因;死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应该是堕落着地时造成的,并没有其它可疑;死者背部衣服有撕裂的痕迹,应该是与人纠缠时弄破的…”

    袁海云再次用很专业的方式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到现在,他并不知道身边的是正尧,而正当他说完衣服破裂的时候,正尧却打断了他。

    “衣服是我扯破的,当时本来是想抓住他,不想最后还是慢了半拍,只扯掉了一片布条。”正尧很是无奈的说道,自己身为一名警察,又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换做是现在,自己确实有渎职之嫌,由此,言语间难免有些自责含义。

    袁海云听这声音很熟悉,撇头一看,是正尧,不由地笑了笑道:“是正尧啊!看来我又在自作聪明了。”

    原来是正尧扯下的,那意思就是自己说错了。其实不然,袁海云这种想法理论上是存在的,只是当时他不在场,没有看到现场情况罢了。

    正尧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没事,继续说下去吧。”

    两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的半开玩笑,也许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如此的处变不惊吧,换做他人,早已经忙着问东问西,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没有就以一个意外堕楼了事。

    不过轻松有轻松的作法,慢有慢的效果,这不,袁海云又有了新发现。

    “死者年龄约为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右手粗大,手腕上还有很厚的老茧,如果不是行走江湖常年握刀的话,那就是一个杀猪的,不过看他的衣着和那并没有太多油腻的皮肤,应该不是杀猪的;死者左手手臂有一个梅花标记的纹身,或许与他的身份有关;死者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酒味,但是并不是喝醉酒后的现象,倒像是被人泼了酒在身上的样子;死者身上还被栓了一根布条,不过布条似乎被火烧过。嗯,应该就这么多了。”

    袁海云发现一点便说一点,倒是说的很详细,正尧也听得很入神,听完之后,不由地再次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去当仵作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我给了你这么多信息,你竟然还反过来调侃我,好兄弟可不是这么当的哦!”

    “哈哈…”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柳彦却从一旁的凉亭中走了过来。

    “这个柳彦,关键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在一旁歇息。”

    袁海云没好气道,这一路上柳彦就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行几人在正尧六人离开之后,连话语也少了,而袁海云见到有命案发生便飞奔过来,忙的不可开交,可是柳彦不仅不帮忙,甚至连热闹都没有过来看,这让袁海云心里大不痛快。

    正尧笑而不语,在他看来,即便柳彦再怎么心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因私忘公的在一旁做看客。相反,以柳彦的性格,更像是多管闲事的主,否则当初就不会拉住马车来救自己。

    果然,柳彦已然没了先前的那股哀怨气息,大步朝着正尧这边走了过来,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直接找到了正尧。

    当然,他知道,正尧肯定会接手这件事情,而且靖王也绝对会允许正尧来处理。

    “二哥。”

    “二弟。”

    “柳兄(公子)。”

    正尧,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纷纷与柳彦打了一声招呼。

    “我就长话短说了。事发之后,我发现有一个人比较可疑,周围的人都往这里凑来,而有一个人却看也不看的就往寺庙里面走去;刚才我又在四周转了一下,又在人群中发现了两很是可疑的人,因为当他们看见死者的时候,那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突然一转身就走。当时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路跟了过去,后来发现他们两人就住在法华寺的二栋厢房里面。而听旁人说,那两人与死者应该是认识的。”柳彦说的很认真,显然是经过一番细心打听和自己推测所得的。

    “二弟所言,确有其事!方才我也问了一下寺中的僧人,得知原来这死者与二弟所说的那两个人是同一时间来到法华寺的,具体时间就是前天晚上。”这时,张诚也凑过来说道,看来张诚也并不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他也对这件案子有些关心。

    此时,这蜀中三杰和袁海云倒是纷纷参与了这件事情当中,倒是很齐心。

    听了三人所说的之后,正尧连连点头,似乎自己有了头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看向了正尧,轻声说道:“喂,呆子,你又想到什么了?”

    “不急,咱们先过去,给王爷说说具体情况再做其他。”说完,正尧便径直朝着靖王而去。

    而在宁安看来,正尧更多的是想告诉朱禄颖而并不是所谓的给靖王汇报,因为她发现正尧和朱禄颖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这令宁安一阵不爽,使劲的在原地跺脚。柳彦不知道宁安又在发什么小姐脾气,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宁安的感受,索性也不闻不问,跟着走了过去。张诚则更不会理会这等无聊之举,只有袁海云走到了宁安面前。

    宁安以为袁海云要安慰自己什么,于是道:“别管我,去,去向靖王汇报吧!”

    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袁海云自然不会去引爆,不过袁海云还是很老实的说了一句:“宁安姑娘,你如果再继续这样踏下去,到时候破坏了现场,那对破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哦!”

    说完,袁海云也不管宁安了,自顾自的头也不回的往靖王走去,留下宁安一个人在原地一味的撇嘴,也不知道她这是发的哪门子小姐脾气。

    “气死我啦!”宁安狠狠地又在原地一跺脚,不过完后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怎样?正尧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可疑的发现?”

    靖王很是闲适的样子,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停止了与方丈老和尚的谈话,转而看向了正尧笑着说道。

    正尧微微屈身,点点头道:“根据海云的检查,有三点,第一死者是后脑着地摔死的;第二死者左臂有一梅花标记,可能是身份象征,或者是某个特定的代号;第三,死者堕楼前曾被人泼酒,可能是放火烧身。而经正尧观察,死者并非自杀,死前的衣物上曾被泼酒然后用火烧,从死者身上的一节被烧过的布条以及正尧在房梁上发现同样被火烧过的布条都可以证明。最后由我大哥和二哥调查得知死者是外地人,表面上有三个人行迹很是可疑,有两个就住在寺中厢房,而另一个,下落不明,身份未知。”

    不得不说,正尧的综合能力,概括能力以及分析能力都很强,这与他为什么三年便可以升职为片区刑侦队总队长的原因是分不开的。一旁的朱禄颖也好,靖王也好还是其他人,都对正尧这一说法深感认同,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嗯,不错,那正尧你打算如何着手这件事?”

    靖王很是关心这个案子,一方面,他想要多看看正尧的实力,另一方面,在京城重地,皇家寺庙中竟然发生死人事件,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关乎国家的大事,于情于理,靖王都有一查到底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案子发生了应该让刑部接管,但是靖王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权力的,嘉靖也允许他先斩后奏,再加上这里又是皇家寺院,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正尧听靖王如此一问,不禁摇摇头,暗叹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不够,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向了靖王,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正尧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有人为之,自然就会路出破绽。现在有三人最可疑,那我们就往这三人身上着手。不过王爷,如今天色将黑,最好还是让众游客都不要离寺,待案情查清楚再走。另外,那一个神秘的第三人应该是最可疑的,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王爷可以派一些侍卫在寺庙中进行巡逻,给那人增加一点压力,相信很快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出来。”

    正尧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办案的手法,这在明朝嘉靖年间是很难找到的。若是一般的官府,听正尧要如此办案,估计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如今也只有靖王允许,正尧才可以如此的收放自如吧。

    “那好,一切就按照正尧所言,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些了结,不然到时候满朝文武尤其是严嵩一党又要借写青词说什么国运不济,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嗯,正尧,一切就看你的了!”

    靖王感慨一番,然后一把把担子往正尧身上扛,这让正尧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旁的朱禄颖却是给了一个相信你的眼神给正尧,但是这又让宁安给撞见,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更像是在挤眉弄眼,发着什么暗号!

第十九章 既是冤家路自窄

    吃过晚斋,已是夜深。

    白天忙碌了许久,这晚斋比平日可是晚了一段时间。对于白日里发生的“意外”堕楼事件,靖王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而是及时的将整个法华寺给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暂时不可以出去。如此一来,如果说这件事是人为的,那么凶手大有可能还在寺庙之中,对侦破这件案子又有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哈哈,原来正尧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靖王一脸笑意的出现在了正尧的背后,而正尧回头一看的时候,却见一同随行的还有宁安朱禄颖等人。

    “原来是王爷啊,呵呵,王爷请坐,请坐!”正尧晚斋过后并没有就此睡觉,而是心理有什么堵得慌似的,于是一个人来到了观景楼旁边的凉亭,独自坐着饮茶。

    也许靖王也是对于白天的堕楼事件心存疑惑的原因,故而也想再次来现场看看,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也想弄清楚整件事,于是就一同前来了。

    “正尧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想通吗?”靖王看着正尧苦思的样子,立即关切的问道,同时,宁安和朱禄颖跟着凑了过来,坐在石凳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

    正尧定了定神,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后很严肃的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峨眉山,乌禅院?”

    对于乌禅院,靖王自然不会忘记,要知道,自己就是在乌禅院对正尧开始加以肯定的;也是由于在乌禅院,让他见识到了正尧那敏锐的嗅觉和果断的判断力;也是在乌禅院,让他知道了朝廷之中有人与蒙古俺答有勾结,这让靖王开始对蒙古一面有了更高的警惕。

    靖王顿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尧道:“嗯,不过正尧想要说什么呢?”

    不只是靖王,一旁的宁安也不明白正尧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至于根本就没有到过乌禅院的朱禄颖只得傻愣着看向正尧。

    “王爷可曾想过这法华寺其实和乌禅院是有关联的?当初那个慧明不就是从法华寺来的么?而他可能就是杀死慧远的真凶。如此一来,那如果慧明回到了法华寺,你说他会不会再杀人呢?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言。”

    正尧说完,也笑了笑,估计自己是因为头脑绷得太紧,所以才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正尧这么一提醒,倒是令靖王等人觉得有这种可能,第一,慧明至今下落不明,而他是从法华寺来的,两座寺庙确实有联系,在这点上,可言说的通;第二,慧明很有可能是杀害慧远的凶手,那么如果他回到了法华寺,也是有杀人的可能。经此一推敲联想,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可是慧明是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未知啊,即便是慧明杀了慧远,没有找出杀人动机之前,也不能说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宁安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看她平时野蛮不讲理,多数时候还完全的就是一根筋,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且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这也是嘉靖皇帝为什么会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的原因。

    “没错,这正是我方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说着,正尧不忘点点头,对宁安也表露出了一副认可之意,这在平时是很难得一见的。

    靖王面上也显出一丝疑容,不过很快就散去,转而严肃的看向正尧,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或许真的有蹊跷,不过正尧你也不要想的太复杂,眼下是尽快找出这次堕楼事件的疑点,直觉告诉本王,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靖王所担心的并非无中生有,毕竟这是皇家寺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此轻易造次,而现在,竟然在皇家寺院中发生了死人事件,这确实是一件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如果不赶快解决此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一经传出去,传到嘉靖耳朵里,再经严嵩一党加油添醋,那结果可就当真不堪设想了。

    正尧自然明白其中奥义,点点头,然后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

    “让开让开,本公子要走,你们竟然敢拦我?不想活了?”

    就在正尧与靖王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从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哪家公子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尧四人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于是立即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而走到发生争吵的地方,却发现了一大帮人将整个寺院小道围得水泄不通。定睛仔细一看,那个吵闹的最厉害的人,正尧也认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震!至于身边一个趾高气昂,傲慢的很的花衣大少,不用说也是严皓了。

    “这个严皓,仗着自己父亲和爷爷在朝中有权有势便到处横行霸道,真是一个人渣!”朱禄颖不由的闷哼了一句,似乎对这个严皓很是看不顺眼。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难免不这样的。不过那严皓再怎么嚣张,估计也不敢来招惹郡主你吧!”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同时又看了宁安一眼,心里却是在想,宁安在京城至少也是一个少有的美女,她不会被严皓非礼过吧。

    当然,朱禄颖并不知道正尧有这些想法,以为正尧是在关心她,于是道:“她敢!本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那你呢?”正尧不由地用右手手肘随意的蹭了宁安一下,示意关心宁安。

    宁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过一番踟蹰之后,宁安这才明白正尧所指之意是问自己有没有被严皓侵犯过,这让她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没好气冲着正尧怒斥一句:“去死吧!”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正尧,而是直冲冲走向了严皓等人,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正尧心中却是疑惑着:我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被非礼吗?问问都不可以?

    靖王也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示意一同过去看看。正尧一阵没趣,叹息一声,然后便跟着靖王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靖王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原本还纠缠不清的场面随着这一声不愠不火的话语,顿时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头看向了靖王。

    严皓虽然是个二世祖,而且家里的势力也很大,但是他也明白,如今能够在朝廷上唯一敢于自己爷爷和父亲抗衡的,也只有靖王了。而且家里人也交代过,如果再外面见着了靖王,切不可与之发生冲突,还得恭恭敬敬才是,毕竟还人家是王爷。不过最后严嵩还是交代了一句:绝不能失了严家的威风。

    严皓在这些方面倒是很识趣听话,一见靖王走来,立即躬身(虽然表情动作很不自然),恭敬的说道:“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还望王爷见谅,见谅!”

    靖王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严嵩的家里人,见到严皓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转眼又想到这个严嵩果然是只老狐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做的够足的。

    “哦,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嵩家的严皓啊。怎么,你也来了法华寺?”靖王说的完全就是废话,不过这也足以显出靖王根本就对严嵩没有丝毫的惧意。

    严皓嘻嘻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副嚣张得瑟的说道:“当然,本来这次是来为我爷爷祈福的,王爷你也知道,我爷爷是朝中大员,想要害他的人可多着呢,难保被小人暗算,所以我便想当一个孝子,替我爹和我爷爷祈福,谁知道,吃过晚饭竟然不让人走了,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着严皓的一言一行,正尧真的有立即上前给他一拳的冲动,而一旁的宁安甚至想要拿刀一刀将他给劈了,好在正尧稳得住,而且也止住了宁安。无论从语言或者神情动作,都可以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严皓是多么的嚣张,和靖王说话也敢指指点点的。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在寺院中发生了一起堕楼案,而且很有可能是谋杀,所以本王下令封锁寺庙,待案子告破之时,才能解禁离开。”

    听靖王这么一说,那严皓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如今靖王有护卫在此,他可不敢惹,于是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严皓还是不能丢了严家的威风,于是略带施压的口吻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也希望王爷尽快破案,过几日就是我爷爷的七十五岁的寿辰,我可不想我爷爷收不到我这份礼物。”

    “呵呵,好说好说!本王也希望到时候一同去为严大人贺寿呢!”靖王呵呵一笑,并没有其他任何过多的语言和表情。

    而在朱禄颖看来,自己的这个爹似乎也太显得没有骨气了。

    却见朱禄颖立即就要上前冲着严皓发难,正尧突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悄声道:“王爷这叫大智如愚,如果现在不安抚好这个严皓,到时候严嵩知晓了这件事,派人来协助处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正尧所言不错,只见一旁的宁安也连连点头,给朱禄颖以肯定的眼色。

    朱禄颖总算平复过来,不过却见正尧和宁安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朱禄颖的心中竟然顿时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妒忌之意。

第二十章 夜来惨叫惊人魂

    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为了不打搅周围的和尚们和住客们休息,靖王也不想多与那严皓做纠缠,三言两语说完之后,便准备回东厢房。而严皓风头也挣了,威风也耍了,气势也要了,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与靖王假惺惺的问安道别之后,带着一众人往法华寺的西厢房方向而去。

    虽然朱禄颖很不理解靖王为什么在严皓面前显不出王爷的气势,不过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靖王此番肯定是有用意的,故而没有多问。一路上,几人就此事件又谈论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对于整个案子尚未有一点有利的实质性东西。

    到了东厢房,靖王宽慰了几句,示意正尧不要想太多,一切尽力便是。正尧则是点点头,一切明白。

    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显出了一副从来未曾在正尧面前出现过的表情,语重心长的看着正尧说道:“呆子,你可要好好的处理这件案子,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事情,千万不可以马虎。”

    这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另有深意,正尧挠挠后脑,一时还想不清楚宁安此话所指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宁安虽然平日里与自己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朱禄颖则是一面关切的看着正尧,双眼露出鼓励的眼神,同时很坚定的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都相信你!”

    这三个人…

    正尧对这三个人倒是一阵无语,一个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一个要自己谨慎处理,一个又在自己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说相信自己,顿时正尧倍感亚历山大。

    不过正尧还是一脸轻松的看了看三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诸位晚安。”

    说完,正尧转身便往自己与柳彦等人暂时居住的客房而去。靖王三人也是转身,往各自卧房而走。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的寺院住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正尧所住的房间是104号厢房在一栋,是一般游人信徒的临时居所,算下来就是普通贵宾房;靖王与宁安等朝中官员,官宦子弟所住乃是三栋,与正尧的一栋中间隔了一个二栋,这个三栋便是法华寺中最高级的VIP贵宾房,至于中间的二栋则是一些常年都在此进香或者有关系背景的游人信徒们居住的地方,是法华寺的初级VIP贵宾房。

    高级一点的贵宾房中会有各种设施,比如马桶,痰盂等等,同时还备有夜宵,服务十分周到;而正尧等人所住的普通房什么就都没有,连行个方便,也要出门到后边的公共茅房解决,这点让居住在一栋的客人很是不爽。因为住房后面是一处林木丛生的树林和农田,一到夜间,便会招来许多蚊虫,环境自然就差了许多。

    正尧痛苦的方便完毕,然后准备回厢房。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二栋的一间厢房外四下张望。正尧的警觉性自然不用多说,顿时觉得有些蹊跷,没做多想便立即往前走了过去,誓要一探究竟。

    由于是深夜,四周都比较静,正当正尧就要靠近的时候,那个黑影似乎听到了正尧行走的动静,突然人影一闪,还未等正尧有何反应,一阵清风徐走,那道黑影便消失不见。

    “阿嚏——又是这个味道,这…”正尧顿时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疑惑的自语道,似乎这一阵清风里面,充斥着某种刺激性的味道。

    正尧踟蹰了片刻,然后来到了先前那黑影所在的厢房前,往屋子里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着。由于周围也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正尧心想是某个毛贼想偷什么却被自己打搅没偷着,于是正尧也没做多想,摇摇头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然而,正尧刚刚踏出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上或者哪里碰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手抬了起来。而就在自己抬起手的同时,突然——

    “啊——啊——啊————”

    一连三声惨叫声猛然从屋子里传出来,震得正尧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就要破裂开来。

    而又是这个时候,正尧赫然发现,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红色的血!!!

    “难道是…不好!”

    正尧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于是立刻夺门而入。

    柳彦和袁海云等人反应最敏捷,第一时间便到了现场,随后,住在东厢的靖王宁安等人也匆匆赶来。而周围的住客门已然也都被那打破夜空寂静的惨叫声给惊醒,于是纷纷起床,闻声而来,不到一刻钟,二栋108号厢房的门口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正尧最先冲入屋子里,但是他看到的一幕让他也不得不目瞪口呆。

    只见床上正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神情呆滞,双眼无光,仿佛傻了一般。而床下方,则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因为他没有头!!!

    屋子里面灯光有些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很是诡异。整间屋子有些空旷潮湿,除了一张桌子,三张床,两张板凳之外,就是一个马桶和一个痰盂。

    看见一个无头人,任谁都不能接受,即便是警察身份的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正尧也算是很有经验,很快的便调整过来。

    “屋子里显得很简洁,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应该没有发生过打斗;四周门窗都是关着的,证明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或者说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桌子上摆放了两只茶杯,应该是两人此前使用过;死者躺在地上,表面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被人割头而死的;床沿和床上都洒满了血迹,应该是头颅被割掉时,飞溅出来的血渍;那男子满是呆滞颤抖,应该是被这一幕给吓着的或者他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眼下就只有这么多线索,看来…不对,还有那个黑影!”

    正尧突然联想到那个黑影,那黑影如此鬼鬼祟祟,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联。

    就在正尧自言自语的时候,靖王等人与柳彦一伙也都走了进来。

    “王爷。”正尧淡淡的说了一声。

    “正尧你也在啊!”靖王的脸上有一丝难色,看到正尧的时候,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得以放松。

    其实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先前死的人都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又死了一个,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如此诡异,这让他这个王爷又怎么会面露喜色呢?不过在他看见正尧的时候,突然又轻松了许多,看来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在某些时候,还真的是一颗定心丸。

    “唉,呆子,你怎么每次都比我快一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宁安立即凑过来,好八卦的她自然不想第一时间错过最新消息。

    正尧不得不叹服宁安的八卦能力,如果换做今天,宁安如果不去当记者,那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好别过去看,否则…”

    而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便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正尧又在搞什么神秘,一把抓住朱禄颖,便往床那边走去。

    “啊——”

    两个女人突然惊叫一声,震得众人的耳膜都快要破裂开来。

    “我都说了,你还要去,这不,连颖儿妹妹也被你连累了。”正尧没趣的说道,这个女人总是与自己过不去,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

    “哼!谁…谁让你故作神秘,你直接说了不就没事了吗!吓…吓死我了,他…他竟然没有头!”

    宁安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一个人没了头,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可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却亲眼看到了,心中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李…李大哥,我…我也害怕。”说着,朱禄颖这个时候竟然像个萝莉一样,凑到了正尧跟前,缩紧她那本来就娇小的身躯,就差扑到正尧怀中。

    正尧不由地无奈一笑,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即便外表再怎么坚强,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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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驸马介绍:
他玩世不恭,却总能解决难题;他聪明睿智,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看没落的世家子弟与刁蛮公主的曲折爱情,一切的一切,尽在《御前驸马》。御前驸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御前驸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御前驸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