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宋王TXT下载宋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宋王全文阅读

作者:尹三问     宋王txt下载     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〇九章 简在帝心

    数日之后,皇帝赵顼收到了几封奏疏,内容核心都是一个人——辽国太子耶律浚。

    其中一份来自于雄州边军的情报,一封来自于皇城司在河北路的谍工的消息。

    声称辽国太子耶律浚与公主耶律特里私下来了宋朝多日,此刻人就在大名府。幽州辽国大军频发调动的缘故也正是为此,以作配合与接应。最后还特意强调,工部侍郎,威远侯林昭与两人有接触。

    前面只是奏报情况,最后才是重点。

    消息公开之后,关于如何处置耶律浚争论,立即甚嚣尘上。有人表示耶律浚乃辽主独子,若将其扣押,对辽国无疑是巨大打击。有人质在手,以后辽国行事也会投鼠忌器。

    还有人表示可以以此来问罪辽国,太子南下而不行国书是何居心?可以借此为难耶律浚。还有人表示,当以隆重礼节迎接耶律浚,然后礼送回国。幽州辽军调动操练频繁,不可忽视!总之,有人冒险,有人稳健,一如既往的意见不同意。

    除此之外,便是对林昭的大量弹劾!

    与辽国太子私下来往,引申为私通辽国,乃是大罪。前段时间,林侍郎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博州死于马蹄之下罪犯亲朋好友一起出动,对林昭的弹劾可以说是铺天盖地。

    仔细说起来,林侍郎也当真是多灾多难。不过一两年已经是第二次被说成是私通敌国了,上一次是西夏,这一次是辽国。整个大宋朝绝对是独一无二。以至于鸿胪寺与礼部那些经常出使的官员都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也被关联上此等罪名。不过终究与林侍郎差了许多。人红才是非多……

    赵顼也不傻,看得出来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呢?不管怎么说,私下与辽国太子来往,都不合适。既然耶律浚到了大名府,还与林昭见面了,他为何不上奏呢?知情不报?还是另有图谋?

    这是赵顼最不能容忍的两个方面。加之生性多疑,所以赵顼还是忍不住有些猜忌!

    林昭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上次博州之事,赵顼虽然没怪罪。却也隐约觉得林昭的手段过于激烈。不过见到良好的结果,也就没说什么,忽略了产生了相关不良影响。

    可这一次,林昭又会如何解释呢?

    相隔不过一两日,赵顼又收到了两封奏疏!

    一个是林昭所上,解释了耶律浚兄妹来大宋朝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详细描述了如何发现两兄妹的,韩琦与耶律浚暗中会面的情况也跃然纸上!矛头一下子变了,不是林侍郎私通辽国,而是韩相公。

    果不其然,依然是林昭与韩琦的过招。

    只是这次。扯上了辽国太子,使得事情一下变得有些麻烦。有些棘手。一旦确定,罪名可也就越发的严重了。

    可区别还是很明显的,韩琦这边是动用的是边军和皇城司来传递消息的,难免就有不详实之处,有些捕风捉影的感觉。还有种公器私用,公报私仇的感觉,对韩相公的人品有些损害是难免的。

    林昭这边则是自己主动上书,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主动承认问题,甚至还不保留地承认他监视韩琦。最重要的是证据,不仅有监视之人可以出面作证,甚至连当时卖文房四宝的摊主也被扣押了,可以出面作证,可谓是证据确凿。

    对赵顼而言,最大的区别并不在此。

    韩琦这边是明奏,林昭这边是密奏!就是这一丁点的不同,差别可大了去了。

    明奏是经过政事堂,中枢的宰相与官员们都能看到,于是乎满朝皆知,必然沸反盈天。出现争吵是必然的,而今就是这样的局面。

    要知道赵顼这几年是最讨厌争吵,单是这一点就让他有些心烦了。

    林昭多贴心,出事了先把事情压着,然后密奏官家,请示照常进行,可不至于满城风雨。尤其是耶律浚的去向问题,太敏感了,低调处理最好不过。事情一公开,朝臣们一争吵,赵顼该怎么办?扣押耶律浚?他没有那个魄力和辽国撕破脸皮。

    放走耶律浚?又显得有些畏惧辽国,面子上不好过。

    这是存心让朕骑虎难下啊!赵顼感慨的同时,对两个的居心也有个清楚的看待。

    韩琦这是有意要用朝中大臣的劝谏,以及舆论压力来逼迫自己处置林昭。殊不知,当年吕惠卿之事以后,赵顼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利用自己。尤其是这样明目张胆地为难自己,那就更为可恶了。

    而且牵涉到宋辽关系,搞不出战争一触即发,宋朝而今可经不起扎而已的折腾。韩琦他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吗?以权谋私,不顾国家利益,当真是……

    林昭虽然也有居心,但是掩饰的很好。这得益于他对赵顼的了解,平日的接触,曹氏与赵福康的见解,明月宗处处留意,还有自己对历史的预知,使得林昭能够很好地利用赵顼的心态,将事情办的恰到好处。

    林昭在密奏中说的很清楚,此事比较麻烦,或许事出偶然,韩相公未必有不轨之举。处处为韩琦辩驳,将姿态放在很低。重点就一个,此事低调处理,委婉的表达了不要官家为难,不起风波的意思。

    相较之下, 韩琦那边是声势浩大,可却让官家为难了。而林昭异常的低调,表示自己不争不抢,并无居心叵测,只是实事求是。

    据实奏报,至于如何决断,一切听凭圣裁。

    “要搞清楚一件事,大宋王朝还是皇帝说了算!”林昭笑吟吟地看着狄青,悠悠道:“大宋开明不假,可君权神圣,皇帝依旧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父皇为君之道颇为温和,对臣下颇为宽厚,数十年下来,以至于有些人产生错觉,以至于大宋的皇帝好欺负,越发的跋扈了!可是他们错了!

    再多的弹劾又能如何,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垂拱殿里的赵顼。赵顼与父皇不同,心高气傲,却气量狭小,尤其是还年轻……只看看他为了力挺王安石,不惜将众多大臣贬谪地方就可见一二,这位官家心胸狭窄,还刚愎自用啊!所以啊,与其搞的声势浩大,还不如简在帝心,以慰君心!”

    狄青问道:“公子有把握?”

    “有七分把握吧!”林昭道:“赵顼还很年轻,早年身为太子,要有储君良好表现,束缚多压抑也就多了。怎么说,皇帝的青春期……唉,就是性格稳定时期有些延后了……即便是而今已经二十多岁,却依旧有些少年心性,有些叛逆,所以压力越大,反弹也就越大,你越是让他往东,他就越是可能偏西。他不顺心,只能适得其反!”

    林昭略微停顿,续道:“何况,还有文彦博站在我们这边,赵顼的心里会怎么想呢?”

    狄青道:“也是,只是这几件事下来,公子有几分孤臣的意味……”

    “暂时做个孤臣也好,至少不会被赵顼怀疑,才能这般自由,从容安排!”林昭笑道:“你看韩相公,离开朝堂了,还有这么多人响应,赵顼能放心吗?”

    从容不迫?当真能够如此吗?狄青心中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不过有一点没错,看着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弹劾奏折,赵顼有些愤怒了。在他看来,正常情况应该是大家讨论如何解决耶律浚的事情,而并非是弹劾林昭。

    居心叵测啊!

    尤其是附和的人这么多人,韩琦在朝中的影响依旧很强啊,看来只是让他离开似乎还不行。这股风潮要是压不下去,还不反了天了?其他大臣要是再争相效仿,以后还有宁日吗?

    一想到这一点,赵顼心里就泛起强烈的不满。看来韩相公在朝中的根基很很深啊,也不知道文彦博那边行动怎么样?

    赵顼正在想着这件事,文彦博的奏疏都到了汴京。

    身为河北路宣抚使,大名府通判,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置身事外或者不知情才奇怪。

    文彦博表示,他的消息来源是林昭。

    对于这一点,赵顼很是颇为满意的。事出紧急,林昭无法请示汴京的同时,找河北路宣抚使来商量解决问题也是对的,毕竟文彦博德高望重,又有经验,在行政上是河北路最高官员,处理这些事情本就是职权范围。

    至少说明,林昭没有自作主张。赵顼哪里知道,没有自作主张的背后是跟大的主张呢?

    文彦博说了,接到林昭的报告之后,他对案件进行了调查。所谓调查也就是确认韩琦是否与耶律浚有过接触。几个证人的证词已经随密奏送来,有了文彦博出面,也就多了几分公正的意味。

    林昭与文彦博之间没有交集,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勾结的。毕竟一个是后起之秀,一个是三朝老臣,根本就不搭边的两类人。再者,韩琦的遭遇摆在前面,文彦博应该心中太有数吧?

    与此同时,文彦博也给出了耶律浚事件的处理意见。必须低调处理,不承认耶律浚在大宋,就当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然后将其送回辽国。(未完待续。。)

第五一〇章 百密一疏

    如果承认了耶律浚在宋朝,那么势必会有麻烦。

    公开其身份,可辽国方面并未公开,显然是不想声张,如果非要将此事闹开,双方难免会有些许尴尬。到时候对耶律浚,对耶律洪基而言的都有不利影响,一下子得罪两任辽主,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最重要的是,公开承认耶律浚的身份之后,该怎么办呢?赵顼将会骑虎难下!

    是邀请耶律浚来汴京?然后将其扣押?软禁?甚至是杀害?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辽国。而今耶律乙辛率领近十万大军等在幽州,频繁调动,目的就是为了支持和接应他们的太子殿下。若是今日动了耶律浚分毫,可能明日辽国大军就会兵临城下,血流成河。

    说什么没了耶律浚,辽国后继无人云云,当真是无稽之谈。耶律洪基正当盛年,难道就不会再有儿子吗?文彦博还说了一句很实际的话,岂不闻宗子继位乎?

    没了耶律浚这个亲生儿子,耶律洪基过继一个宗室子弟也是可以的。这一点赵顼可是深有体会,他爹赵宗实便是大宋王朝第一位以宗子继位的皇帝。

    至于投鼠忌器之说,那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实力和决心的基础上。耶律洪基担心儿子,或许真的不敢怎么样?可不代表辽国其他势力也是这样。再说了,扣押软禁岂是长久之计?无论是释放还是直接杀了,最终的结果都是辽国疯狂的报复。

    河北路情况一团糟糕,如果辽国大军真的杀过来了。赵顼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至少眼下是没有这个实力和精力。故而不能让辽国投鼠忌器不说。还会让大宋骑虎难下!

    可如果就这样放走耶律浚,似乎也说不过去!

    如此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白白放过?岂非说明官家没有对阵辽国之决心?甚至是害怕辽国?这无疑是影响到自己在大臣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所以,无论怎么选择都很麻烦!

    于是乎,文彦博很替官家着想,给出了这样一个解决办法。压根就不承认耶律浚来宋朝,反正辽国那边有公开消息,人家的太子是在幽州养病。这样一来。宋辽两国心照不宣,此事也就堂而皇之地低调解决了。

    文彦博说了,此事可以用他的名义宣布。河北路宣抚使说没见到人,你能怎么样?毕竟之前的奏报并无十分确凿的证据,文相公这样的权威足矣让人哑口无言?试问谁敢站出来说德高望重的文相公说谎?

    哪怕是当真存在的事情,宋辽两国默契,几位地方高官配合,也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如此一来,耶律浚安然回归辽国,宋辽之间暂时得以平静。皇帝和大宋的面子也不会受损。实际上,赵顼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眼下必须要让耶律浚顺利离开。

    文相公将利弊都列举的清清楚楚,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赵顼心情大为舒畅。这件事堂而皇之地掩饰过去了,那么弹劾林昭的风波自然而然也就该停下了。耶律浚至始至终没有来过大宋,林昭何来私通辽国之罪?

    诬告,明显的捕风捉影,捏造事实的诬告!

    当然了,韩琦私通辽国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文彦博说了,这件事或许只是偶然的巧合,毕竟查无实据,韩琦乃国之重臣,若无确凿证据,不可轻举妄动。文彦博也私下里求情几句,表示韩琦是老臣了,对朝廷的攻贡献也不少,若是可以,还请官家念在过去的功劳上,放他一马!

    韩相公若是知道老对手为他求情,是否该感动呢?在赵顼看来,文彦博这是在变相地向他表示忠诚,抑或是也可以说是敬畏吧!证明韩琦的遭遇已经震慑到他了,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起到了。文彦博出于对同僚的关心,为韩琦求情,实际上也是在为他自己求情。

    也罢!韩琦已经倒台了,而今还有很多地方用得上老臣,文相公就暂且留着吧!

    可实际上,文彦博为韩琦求情,并非因为同年进士,数十年同朝为官的情谊,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试探。文彦博想要听过此举来试探一下,赵顼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如此也可以妥善行事,注意好分寸!

    放过韩琦!

    赵顼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做的太过分会让人寒心的,无论是与舆论还是将来史书上,对自己都会颇有微词的的。何况韩琦致仕,还保留着魏国公的爵位,自己还特意给了司徒兼侍中的荣誉职位,这个时候在继续处罚他,也就有些打自己脸了。

    小皇帝也是爱惜羽毛之人!

    文彦博说的没错,韩琦毕竟是为大宋朝做出过贡献的,给他留一个体面的退路,安详的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不过韩琦可以饶过,但是他属下却不能饶恕。

    随后,赵顼下诏由河北路宣抚使文彦博查证,耶律浚在大名府之言纯属无稽之谈。有人顿时傻眼了,没弄清楚状况就参与,难免有些尴尬了。有的人也觉得,是官家和文相公联合演戏的。

    可是有证据吗?即便是有又能如何?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宰相,根本惹不起啊!聪明点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皇帝为难的缘故,可有一些人却只能看到表象,很执着地认为,是官家一如既往在维护林侍郎。

    林昭圣宠优渥,非同一般啊!

    赵顼可没有就此罢手,立即以呈报虚假消息,调查不实为由问罪相关人等。由此牵连出数十人之多,大都是与韩相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之人。其中更有几个他的门生,以及特别举荐之人。

    官家这是要要彻底瓦解韩相公的根基啊!所有人都意识到,韩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与之有关联的官员更是心惊胆颤,生怕自己受到什么牵连,一时间朝堂之上倒是安宁了许多。

    身在大名府的林昭接到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又给韩相公补了一刀,拉拢文相公站在了一条线上,同时也可以完成萧观音的嘱托,将耶律浚兄妹平安送回辽国。

    看似一切都很完美!

    可就是在如此情况下,偏偏就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来源还是位于事件核心,不甘寂寞的辽国太子耶律浚!(未完待续。。)

第五一一章 高滔滔的忧虑

    耶律浚并不知道,围绕他,大宋王朝内部竟然起了一场纷争。

    离开宋朝安然返回是他的愿望,一段时间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宋朝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早些离开妥当些。

    宋朝方面的反应,让他有几分得意。不声张,根本不承认他来过宋朝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耶律浚看来,宋朝如此表现,是软弱的象征。

    他们实力比较不够强,不敢与辽国为敌。即便自己在宋朝,都不敢怎么样,这显然是畏惧。宋朝皇帝不想骑虎难下,实际上是不自信,是害怕!

    搞清楚这一点,或许是此番南下最大的收获吧!

    将来率领大军直接南下,马踏黄河似乎也就更顺畅了,至少此刻,耶律浚是信心倍增。

    不过这样也好,非要弄成人尽皆知,即便宋朝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在辽国也会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身为太子,却冒险私下前往敌国,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品行和声望都是有影响的。

    也许是与宋朝人接触的太多,而今辽国的一些官员也惹上了口舌之病,弹劾劝谏的肯定也不少。耶律浚不想这么烦人,更不想让父皇母后为难。如此解决,最好不过,大家都相安无事。

    只是有一点,来了一趟没有和林昭交手,打算对付他的计划也没有实施。这让他感觉很遗憾,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对此,耶律浚有些不甘。

    他觉得。临走之前必须给林昭制造点麻烦!林侍郎这样的人才。是谁都想招揽的。嘿嘿!

    于是乎,耶律浚立即提笔书写了一封招揽林昭的书信。心想着,如果这封书信出现在宋朝皇帝的御案上,会是什么结果呢?林昭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呢?想想都让人期待!

    不过直接送达宋朝皇帝,在不泄露身份的前提下是做不到的。于是乎,耶律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借助宋朝河北路宣抚使文彦博,请他来代为转达!

    耶律浚不知道文相公与林侍郎之间的关系匪浅。从表面上来看,两人之间只是礼仪上的往来,并无深层次的关系。一个新来的宣抚使,昔年的宰相与一个后起之秀能有什么关联?于是乎,耶律浚的这封书信就很巧妙地送到了文彦博手中。

    如果真是耶律浚招揽林昭的书信,那么或许会真的送到汴京去。林昭之前做的许多事情也可能引起怀疑,文彦博人老成精,很多事情只要略微有一丁点的线索,他便能够看出端倪来。

    可偏巧这封书信就出了一丁点的差错,送到文相公手中的时候。内容发生了些许变化,就连署名也变了。

    不是耶律浚。而是辽国公主耶律特里。

    小公主发现了兄长写的书信,她很聪慧,立即的发觉内容是危及林昭的。来大名府,大哥哥对她很照顾,她可不想大哥哥有什么麻烦。耶律特里很善良,她根本没想到这是兄长故意为之的计策,只当是耶律浚不小心。

    碍于面子,耶律特里也不好找兄长。一来是驳斥了兄长的面子,二来又要被说成是心向林昭了,情窦初开,免得难为情。

    即便事实上确实如此,可是小公主比较腼腆,不想让人说。同时也深深的忧虑,自己与大哥哥身处异国,身份悬殊,彼此之间能有将来吗?如果大哥哥能去辽国,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能给他造成麻烦!

    于是乎小公主私下做主,将书信的内容做了修改。

    于是,文相公看到的是一封带着少女思恋味道的书信,辽国小公主深情款款地邀请林侍郎前往辽国做客!

    文彦博只是莞尔一笑,林昭还真是有能耐啊,竟然让辽国小公主为之动心。在文相公看来,这只是一个小孩子乱七八糟的心思。林昭已经妻妾好几个,耶律特里更是公主之尊,两者不会有交集的。

    这种事情也根本不能摆上台面,传出去对辽国公主名声不好, 还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于是乎并没有将书信送去汴京,而是转交给了林昭。

    结果弄的林昭好生尴尬,当真是被沐思虹说中了,耶律特里对自己有意?这叫什么事?自己与萧观音之间是那种关系,与这小姑娘之间要是再有点什么,那岂非……

    我不是母女控啊!林侍郎大声疾呼,自己很纯洁的……

    装作不知道!对,就这样!

    反正小公主回了辽国之后,再无交集,也不担心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乎便立即安排耶律浚兄妹回国的事情,朝廷已然不承认他们在宋朝了,那么公开护送走正常途径肯定不行,更不能派军队护送。

    故而林昭便派遣了自己的几个亲随,护着他们离开。明月宗则是在暗中保护,答应萧观音的事情,断然不能有丝毫差错。

    文彦博则出面打点边军,让一行人安然顺利通过。只要不大张旗鼓,只是几个人,又是宣抚使亲自下令的,边军方面自然不敢为难。尤其是他们误报消息,刚刚受到皇帝斥责,当然了主要是韩相公的旧部,故而更加不敢吭声,表现的十分低调,根本不敢过问。

    于是乎,耶律浚兄妹平安回到了辽国。

    如此一来,耶律乙辛少不得要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极为担忧,十分欣喜的表情来迎接太子和公主的回归。于是乎太子的病终于痊愈,可以启程回上京了,辽主耶律洪基和皇后萧观音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耶律乙辛好生失望,韩琦太让人失望了,不是听说已经闹到宋庭了吗?何以最后不了了之呢?看来这般温和的办法是不成的。针对太子。还需要另想办法。耶律浚这边不行。那么只能先打皇后的主意了!

    ~~~~~~~~~~~~~~~~~~~~~~~~~~~~~

    其实也怪不得韩琦,在此之前,他对此番对付林昭抱的期望并非太高。只是为了给侄子报仇,任何一丁点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可是韩相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这么直接!

    面对面朝文武的弹劾与争论,皇帝直接来了一招不承认。釜底抽薪啊!耶律浚都不存在,林昭的私通敌国之罪如何能存在?

    变数果然是文彦博!

    因为出面作证的是文彦博,德高望重的文相公发话。是最好的证明。试问谁敢质疑文相公说假话呢?

    刚到大名府,就与赵顼穿一条裤子了,文宽夫,你比老夫想象的还要下作啊!韩琦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故而认定了是文彦博与赵顼联手来对付自己。

    这一次韩琦也是损失惨重,为了加强弹劾的分量,他动用了不少自己的力量。赵顼也给予了无情的打击,尤其是重点清理自己的门生故吏。

    皇帝这是完全容不得自己啊?

    关于林昭与文彦博密奏他与耶律浚有过接触之事,多少还是传出了一点风声,韩琦通过自己特别的消息渠道得知了。

    没想到一个意外举动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韩琦好生无奈。也明白了,皇帝忌惮自己是一方面。这件事也是个导火索。若非自己是三朝老臣,对大宋有功,恐怕已经治罪下狱,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会留下!

    也罢,也罢!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放手吧!韩琦知道,再留恋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一切都是拜赵顼所赐,也是拜林昭所赐。

    韩琦甚至在想,耶律浚会不会是林昭请来的帮手?否则那个误会也着实太巧合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确实就该自己倒霉!

    经此一事,报仇的事情就不说了,韩相公在朝中的势力受到了巨大打击,彻底淡出了大宋政治舞台。

    如此一来,诸位大臣们都看在眼里,杀鸡儆猴这样的道理他们自然是懂得。年轻的皇帝不好惹啊!韩相公都着道了,其他人岂敢大意?

    曾公亮主动致仕了,富弼老相公虽说还在坚持着,却也是异常低调。德高望重的他,从来就没有过张扬,所以处境相对还好。不过年纪到底大了,致仕只是时间问题。文彦博也很低调,并且对皇帝很顺从。

    压力所致啊!凡是有些威望,有些失礼的大臣都深有体会。一时间全都低调异常,根本不敢与官家意见相左。

    一时间,赵顼有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朝堂上关于变法的事情阻力一下子小了很多,颇有畅通无阻的感觉。

    效果当真不错!赵顼倒不见得为变法之事开心,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快感让他格外舒服。这才只是个开始,如今他们只是因为韩琦的事情受到震慑,还并未完全乖乖听话。最重要的是,权力并未完全聚集到自己手中。这才是根本所在,看来还得想想办法啊!

    赵顼为此沾沾自喜,有人却是连连摇头。

    洛阳,洛水之畔的安乐窝,牡丹兀自绽放着今年最后的绚烂,别有几分景致。

    邵雍与张载缓步而行,边赏花边闲聊。

    自从去岁,为了帮助种师道伸冤,赶来洛阳之后,张载一直便居住在此。年纪大了,不想总在路途上折腾,到了晚年总想着著书立说,洛阳这边博学鸿儒的聚集,又有邵雍这等大师级的人物在,经常有个沟通交流也是好的。

    于是乎张载先生便留下了,本身的名头已经很大了,他的两个表侄程颐、程颢又名声在外,所以上门请教的人很多,张载倒也是乐此不疲,醉心学问。闲来无事就会外出访客品茗,邵雍学识本就渊博,又是洛阳名宿,安乐窝又在天津桥这等风景绝佳之处,所以张载先生倒是时常前来。

    与邵雍大师在一起,除了谈论学问上的事情之外,两人还时常谈论朝政。

    “没想到韩琦倒的如此之快!”他们的有司马光这样的好友在朝中,门生故吏为官者不计其数。故而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朝中消息。

    邵雍叹道:“所谓物极必反。韩琦自仁宗朝就开始位列宰辅。本来已经荣宠万丈,位极人臣了。可是韩琦似乎不大满足,可要执着于从龙之功,却忘记了水满则溢,甚至有可能淹死自己!”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底是官家有心啊!”

    “是啊,官家手腕很强,这次的事情一气呵成。韩琦是人走茶凉了!”

    张载小声道:“不知尧夫怎么看待官家此举?”

    “这……”邵雍迟疑了一下,笑道:“官家还年轻,有些刚愎自用了!”

    公然谈论指责皇帝,这绝对是不合适的举动。不过他们两人私下谈论,外人并不知晓。再者,都是两个德高望重的至交好友,平日里便经常有“大逆不道”之言,故而也不用有所避讳。

    “刚愎自用!”张载颇为赞同:“只看官家这些年一力支持王安石,连司马君实他们都屡次遭到贬谪便可见一二。”

    “要富国强兵,也要大权在握。官家可是样样都想要追求!”邵雍道:“韩琦有些碍事了,他自己眷恋名位。不肯主动离开。这次落下口实,官家岂能错过?”

    “是啊!”张载笑道:“说起来,林东阳还真是厉害啊,这次在河北路又是煞星一颗啊!”

    “林东阳可不简单,走到哪里,都会天翻地覆!”邵雍最清楚不过,林侍郎绝对是不简单!

    张载道:“不过他治河倒是很有一手,听汴京的消息,他献的那个治河方案似乎确实可以成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决口堵上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是啊,煞星不假,可是林东阳每次到过的地方,翻天覆地之后便会否极泰来,由此可见,他也是一颗福星啊!”两人对林昭了解都比较多,也都一致看好。年纪轻轻,总是大有作为的。

    “对,福星啊,治河治水,造福两岸百姓啊!”

    邵雍轻轻一笑,抬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道:可不止造福黄河两岸,我可等着你造福天下呢!只是你与赵顼走这般近到底是所为何故?是有所图谋?还是……

    邵雍大师很厉害,有时候能够预测到结果,可是过程……到底是太多变化了,有时候也有戏捉摸不透!

    ~~~~~~~~~~~~~~~~~~~~~~~~~~~~~

    相对与邵雍等人的感慨,皇太后高滔滔则有种担忧。

    朝堂上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了,她很惊讶,没想到儿子竟然对韩琦动手了!

    韩琦可是英宗从龙之臣,她最清楚不过,若非韩琦一力坚持帮忙,丈夫想要登上储君之位怕是有些难度。所以对韩琦,她有几分感激之情,一直是宽厚恩赏,特别对待的。最要的是韩琦也一直忠心耿耿,始终不曾有二心。

    可是偏生儿子就容不下他!

    说韩琦在河北路犯了多大的错误,高滔滔轻轻摇摇头。包庇侄子,当真算不上事!犯错的终究只是他的侄子,到底有血脉亲情在,维护一下侄子也是人之常情,为此就问罪韩琦,并且如此逼迫,当真有些过分了。

    儿子是怎么想,高滔滔最清楚不过。

    权力!

    一切都是权力在作祟!高滔滔比别人更了解儿子对权力的痴迷和**,这些年为了权力,对付宗室不说,而今连老臣也可以动手了。儿子为了权力,手腕相当强硬。就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他的亲弟弟赵颢都有猜疑。

    实际上,高滔滔也是个权力**相当强的女人。在原本的历史上,神宗赵顼早死,他扶持太子即位为哲宗,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辅政多年。只此一点,便是最好的明证。

    可是而今却很难参与!

    早些年为了帮助丈夫争夺储君之位,她不得不表现的贤良淑德,要在人前展示出能够母仪天下的气度和德行来,故而很多**都被压制了。丈夫登基之后,她是皇后,本来是有机会染指一些权力的。

    奈何丈夫在根基不稳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等到儿子上台,她已然是太后之尊。

    虽说大宋朝的太后们都有权力,可以参与政事。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储君年幼,可儿子即位的时候已经成年了,哪怕是刚刚成年。何况上头还有一个太皇太后曹氏在,如果都参与政事,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同时高滔滔可是害怕儿子兄弟失和!她素来疼爱次子赵颢,如果再参与政事,长子赵顼说不定以为是自己为次子谋划,那可就糟糕了。

    长子心狠手辣,手段残酷她已经见识到了。她可不想见到手足相残的悲惨场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才是最好的局面。

    正是因为这诸多因素,使得高滔滔只得压住心中的**,不参与政事。

    不过参与并不代表不关心,朝堂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高滔滔都是有所耳闻的。这一次,韩琦的下场对他有很大触动,高滔滔也意识到了儿子的刚愎自用,同时觉得儿子的行为很不妥当,有些自毁长城的意味!

    儿子浑然不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是否该提醒他一下?可是该怎么说呢?即便是说了,他又能否听得进去呢?

    高滔滔不由一声叹息,有个不听话的儿子做皇帝当真是恼火!(未完待续。。)

第五一二章 时不我待

    高滔滔担心儿子的皇位,狄青则忧虑公子的前程。

    河北路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告一段落,总体而言一切都比较顺利,预期的目的都达到了。可是狄青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的兴奋,反而是有种深深的忧虑。

    “狄公所虑者何也?”林昭发觉异常,立即询问。

    “这次来河北路,成功干掉了韩琦,使得赵顼和从龙老臣们之间有了隔阂,也与文彦博有了联系,公子更是名利双收!”狄青说完之后,迟疑片刻,问道:“对于这样的结果,公子满意吗?”

    “单以这件事的结果而论,很满意了!”这次还算比较顺利,虽说中间有波折,但好在都巧妙解决了。

    “看似一场不小的胜利,可是对我们整个的计划有多大的帮助呢?”狄青的一句反问,顿时让人愕然无语了。

    林昭迟疑了许久,轻声问道:“狄公之意,可是我们的行动太过缓慢了?”

    “不错!”狄青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说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可能会适得其反。可是按部就班的话,何时才是个头?何时才能成功呢?夜长梦多啊!再者,有些时间,我们根本耗不起的!”

    一时间,林昭有些默然了!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时不我待啊!

    “首先一个便是太后的身体,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老人家的身体还能支持几年?”狄青所言的太后自然指的是曹氏,如今依然是花甲之年了,在古代已然是高寿了。

    “公子想要问鼎九五之位。必须要证明身份。才有资格。而这个资格。只能由太后来证明,所以至少要在太后有生之年挑明身份……”狄青续道:“挑明了身份,又没有了太后的庇护,公子至少要有足够的自保手段。如果想要与赵顼分庭抗礼,或者直接将他拉下来,就需要更强的实力啊!

    可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呢?说实在点,我们实际上是在和时间赛跑。是和太后的寿命赛跑!”

    林昭沉默了!公然揣度嫡母寿命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孝,却也是实事求是。记得历史上,赵顼三十多岁便英年早逝了,而曹氏则是在他之前去世的。具体的时间忘记了,但估计也不会很长,也就最近这几年的事情。

    几年而已!

    这个时间,当真有些太短了,按部就班根本来不及!难怪狄青着急,事实上确实如此啊!除非时间能更多一些。抑或者是加快速度!

    “母后的身体状况暂时还好,我会让敏言密切关注。尽量保养的!”

    狄青点头道:“柴夫人医术精湛,亲自为太后调养身体自然是好,多少确实能够延年益寿。只是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始终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还是需要早作准备啊!”

    “嗯!”林昭轻轻点头,并不否认。靠延长曹氏的寿命来为自己争取时间,终究不是根本的办法,另想办法加快速度才是王道。

    “拉拢文彦博等诸位大臣之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这个没办法!”林昭悠悠道:“至于军中,西北不太平,明年最迟不过后年,怕再次会有战事爆发,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对吐蕃之战,狄青不知道公子为何如此笃定。不过公子有信心,等等也无妨,反正自己要强调的重点不在这里。

    “其他方面,狄青有个见解?”

    狄青沉声道:“老夫有几个粗浅的想法,其一,混水摸鱼。只有将这潭水搅浑了,公子才能安然在其中,把握机会,获取利益!其二,敌弱我强!让赵顼逐渐受到削弱,而我们不断加强实力。”

    “拆他的墙来修我的房,一早便是这样认为的,如何行事更好呢?”林昭问道:“还有,狄公打算如何来搅浑这潭水!”

    “王安石!”

    “他?”

    狄青点头道:“确实,此番博州与大名府的事情,朝中已然有几分混乱的感觉。自从新法实行以来,朝中党争之势渐起,而今已然越发的严重了。倒是可以想办法,让朝堂更乱一些,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赵顼的实力和威望必定大受打击,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公子?只是如此一来,大宋势必要有一些损失,不过都不打紧,便于公子抓稳权力,重新整治!”

    “狄公打算以王安石为突破口?”

    “他这里确实很脆弱,也很关键!”狄青分析道:“此番河北路之事,赵顼打击了他爹的从龙之臣,自从赵世琚和赵宗咏开始,他对宗室的打压便十分厉害,如今这两部分的力量都与他离心离德了。

    余下的便是朝中大臣了,可是因为变法,又被他弄成了新旧两党。而赵顼左右逢源的本事不怎么好,一味的支持王安石,旧党之人早就心寒不满了。如今王安石是新党的领军人物,也是赵顼最强有力的臂助。如果这个时候王安石下台了,赵顼会是什么处境?会不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呢?”

    “狄青是说让王安石罢相?”林昭记得,历史上王安石曾经两度罢相,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这个意思!”狄青道:“我仔细分析过了,王安石若是罢相,对赵顼而言无疑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重点是容易实现,朝中大臣对王安石不满者众多,且都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有个契机,制造出一种形势,便会墙倒众人推,我们可以省力不少。”

    “可赵顼未必会同意,他一定会护着王安石的!”林昭了解,眼下赵顼对王安石的宠信程度绝非一般。

    “护着又如何?”狄青冷笑道:“还就是要让他护着,百官要推到宰相,皇帝却在背后支撑,彼此也是个内斗和消耗啊!”

    “王安石倒了,那旧党占据朝堂,他们会不会倒向赵顼呢?这些人对赵顼也同样忠诚,只是与王安石等人不和而已!”

    狄青笑道:“公子以为,王安石罢相之后,就彻底是旧党的天下了?赵顼会完全放弃新党吗?失去了王安石,新党不代表就完全垮了,只需要再有一个领军者就是了。”

    “这个领军者非他莫属,此人若是上台,朝堂上必然会更加混乱,到时候非得成一锅粥才是!”林昭已经完全领会了狄青的意思,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选,并且联想到了相应的后果和影响。

    “公子说的可是那位?”

    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却不谋而合!

    “如此甚好,此人心机颇深,绝非善与之辈,必然会让这潭水越来越混的。”狄青道:“只是这一件事,便足以让朝堂混乱,我们才好浑水摸鱼。王安石下台,对赵顼的威望和实力都会是一个很大打击。

    尤其是新党,只要打压的巧妙合适,赵顼身边就没有可用的亲信力量了,将会朝着孤家寡人更迈进一步!只是想要让王安石下台,还得费一番心计才是!”

    罢相乃是大事,在任何朝代都不可能随意而为之!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完全足够的理由,否则根本堵不住悠悠之口。林昭低头沉思,原本的历史上,王安石是如何丢掉的相位的?

    好像是……林昭依稀想起,从绥州回汴京进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门官,听说他还有一段比较特别的出身和故事……

    嘿嘿!这事不难办,只怕是要委屈王相公了。说起王安石,林昭多少还是有几分歉意的。怎么说呢?此人并不坏,他的有些变法主张才是有道理的,只是为人太过执拗,不懂得变通,着实可惜的。

    对林昭而言,他在大宋朝的发展轨迹是从王安石那开始的。最初多少还是有相助和提携的,虽说林昭后来做了许多事情来报答他们王家,王雱还多次恩将仇报来陷害林昭。可终究有这么一份特别的渊源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样滋味。

    只是想要争夺皇位,绝对容不得这些许思绪。这一次,只能和王相公说抱歉了!至于恢复汉唐旧境的大业,还是让我来完成吧!

    “狄公放下,此事我有办法!”

    “如此最好不过!”狄青笑道:“我会做好其他准备,一起动手,将王安石从相位上下来,让朝堂上再热闹点。”

    “左右,河北路的事情已经快结束了,接下来肯定是要回汴京的。敏言和文芯都有了身孕,我也好陪着他们!”

    狄青笑道:“也好,想必这次会有小公子出生的,先皇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我从未见过父皇,连一点尽孝的机会都没有,当真是遗憾!”林昭轻轻摇头,提及此事,难免让人伤感。

    “只要公子夺回本属于你的皇位,先帝便可以瞑目了!”狄青的语气很沉重。

    林昭重重点头,甚是笃定。

    狄青那厢续道:“公子,罢黜王安石也只能起到搅混水的目的,可是水还是不够混,能够拖延的时间还是很短啊!”

    “那狄公的意思是?”

    “如果又有一位皇帝英年早逝呢?”(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zzq1113打赏舵主;感谢书友猴子请の救兵、重生麒麟打赏;感谢书友1329359406 投出的月票!

第五一三章 暖冬始旱灾

    英年早逝!

    听到这句话,林昭不由的笑了!

    原本历史上的赵顼确实是英年早逝,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多岁,即位的宋哲宗还只是个孩子,否则也不至于闹出高太后垂帘听政一说来。

    不过狄青所言的英年早逝绝非如此,如今的赵顼才不过二十多岁,按照自然发展,还需要十多年才会死亡。十多年的时间,可不是他们能够等待的。即便他们能等,曹太后也未必能熬得住!

    很显然,狄青是希望这个时间进一步再提前一些,至于提前到什么时候……而立之年?抑或是……

    “狄公是打算行刺吗?”林昭想到这一点也不奇怪的,以明月宗现在的实力,从皇宫到皇城司都有自己人,行刺未必办不到。只是这般行为太过冒风险,手段卑劣些倒也不打紧,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轻易这般极端的比较好。

    狄青摇头道:“有过这个念头,不过暂时并不打算付诸实施,只是想着如果时间把握的比较好。可以利用赵顼之死,皇位空缺,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林昭与赵顼的关系是叔侄,历史上以皇叔之尊赶走侄子,当上皇帝的似乎也只有明朝的永乐大帝朱棣了。狄青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可以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比如宫廷政变什么的,来即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难不成还得发起一场大宋朝版的靖难之役吗?

    “如果赵顼在太后之前去世,那么太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支持公子登基,赵宗实父子两代倒行逆施。在百官和百姓心目中都多有反感。公子乃是仁宗皇帝亲子。素有贤名,可名正言顺登基!”

    狄青道:“否则万一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早于赵顼驾崩,会比较麻烦的。除了赵顼之外,高滔滔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唯有太后在,才可以压制住她!”

    “确实如此,只是这个时间着实不好把握!若是太早。我们来不及准备,仓促之间难成大事。”林昭无奈道:“只能把握一个恰当的时机,还得顾及母后的健康状况,很难把握啊!”

    “人未死,却生病了,身体江河日下呢?”狄青道:“这样是否可以动摇百官对他的信心呢?还会让某些人蠢蠢欲动!”

    “这个可以有!”

    “高滔滔溺爱次子,如汉时窦太后疼爱梁王如出一辙,赵顼不是汉景帝,赵颢也未必有刘武之风姿,高滔滔却未必没有做窦太后之心啊!”狄青沉默了片刻。又想到了一个方面。

    林昭听到之后,顿时沉默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赵顼死后,即位的是他儿子宋哲宗,高滔滔是太皇太后的身份辅政的。不过那是赵顼已经三十岁,为儿子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可如果赵顼的身体提前垮掉,高滔滔会怎么想呢?尤其是眼下,赵顼还没有存活的儿子,情况自然就完全不同了。

    皇太后高滔滔,林昭虽然与这位嫂子素未谋面,却知道她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丝毫不敢掉与轻心!

    狄青轻声道:“我只是偶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而已,想着如果局势是这般情况,公子夺位可就容易多了。只是想要达成却不容易,不过事在人为,还是可以想象办法的!”

    “嗯,不着急,慢慢想办法就是了!”林昭也清楚,有些事情可不是很容易就达成的。何况还缺少许多信息和参考,待回到汴京之后再从长计议。

    “也是,从长计议!”狄青不由轻叹一声,复位之路果然比想象的要复杂,要艰难。

    林昭道:“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专注治河就是了,免得再成为众矢之的。只要治河圆满完成,功勋卓著,许多不利影响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反正赵顼最近刚干掉了韩相公,正得意着呢,先让他在汴京闹腾着吧!”

    ~~~~~~~~~~~~~~~~~~~~~~~~~~~~~~

    秋冬季节,黄河进入枯水期,正是良好的治河机会。

    有道是上天垂怜,熙宁四年的冬天并不像往常一样寒冷,相对十分温暖。甚至连黄河都不曾冰封,修筑河堤的水泥也不会因为寒冷而出现凝结问题。治河的各项工程都没有延误,全都可以照常进行。

    如此状况,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同时,文相公的态度改观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历史上,文彦博对铁爪龙和浚川杷等工具的使用极不赞同,甚至还多有反对与不屑。以至于许多行之有效的工具,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缘故未能发挥作用,着实可惜。

    这次由于林昭的出现,以及一系列巧合的事情出现,使得文彦博对林侍郎的作为十分配合,一切都得意顺利进行。最难得是天气也如此配合,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少有的顺利。

    很多人都忍不住赞叹,林侍郎当真是好运气,怎么他来治河,连老天爷都来帮忙呢?莫非真是神助?

    林昭却轻轻一笑,看来暖冬现象古来有之啊,应该是东太平洋发生了厄尔尼诺现象吧!只是凑巧让自己赶上了,也当真算是运气吧!

    对了,厄尔尼诺现象发生之后,西太平洋地区的气温会比往常偏高,降水也会偏少。今冬如此温暖,那么来年降雨岂非更加稀少,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结果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干旱!

    旱灾!

    应该是比熙宁四年春夏更为严重的旱灾,大宋王朝当真是命途多舛啊!外有强敌,边疆始终不得安宁,国内也平静不了,很少有风调雨顺的年景啊!来到古代这几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时不时再加上点地震。

    大宋朝廷疲于应付,能够支撑住也算不错了,不过碍于时代因素,救灾与预防终究差一些,受苦的始终是老百姓。

    林昭暗自沉默下来,如果来年发生旱灾,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出现?古代旱灾可是大事,民以食为天,以农为本的年代,这都是关系到国家安定和朝堂风云的事情。这件事对自己会有什么样?抑或者自己可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林昭暗自沉思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再一次想起那位比较传奇的汴京门官。旱灾即将来袭,那么他的那幅图是否也该准备了呢?(未完待续。。)

第五一四章 小慈乃大慈之敌

    “旱灾?公子确定吗?”

    从大名府返回汴京的路上,听到林昭如此论断,狄青有些惊讶,同时瞬间也想到了很多事情。

    治河工程已经完全进入正轨,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有文相公亲自坐镇大名府,韩琦的旧部受到沉重打击,博州鲜血未干,犹自警钟长鸣,故而没有人敢搞破坏或者不配合,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

    决口已经堵上了,河堤也在加固之中,疏浚河道也在进行,不过此事并非一日之功,需长久进行。工部侍郎,威远侯,治河专断大臣林昭的任务也完成了差不多,不必时时留在河北路。

    眼下快到年底了,赵顼很人性化地允许林昭返回汴京,与家人团聚过新年,也算是对林昭治河之功的奖赏。听说林昭的两位妻室都有身孕在,想必他也思念的紧。

    对此赵顼是感同身受,后宫之中竟有两位妃子都有孕在身了,这一次肯定能够诞下皇子,并且平安长大吧!几个幼子夭折,赵顼忧心不已,期盼着能有个儿子平安长大,万里江山才能后继有人。

    皇位继承,父死子继!他可不想如同太祖那般,兄终弟及之事不能发生在他身上。母亲想做窦太后,赵颢之宠与梁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虽有阻止打压,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那么唯有生出个优秀的“刘彻”出来。

    ~~~~~~~~~~~~~~~~~~~~~~~~~~~~~~~

    离家几个月,林昭也确实想念的妻儿,柴敏言和折文芯都有孕在身。女儿秋宁也三四个月了。孩子尚未满月他便离开了。许久不见,当真特别挂念。故而赵顼准许之后,林昭当即启程南归。反正河北路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可以安然回汴京了!

    所有预期的目的都到达了,打击对手,收获功勋与民心,声望爆棚,结交大臣与州府官员。一切都很顺利,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对此,狄青十分满意,只是尚未来得及高兴,途中便听到林昭这番论断。对于公子精准的预见能力,狄青还是比较相信的,之前有几次已经得到过验证。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公子可不会无的放矢,信口开河。

    林昭点头道:“自从中秋开始。天气逐渐好转,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可天气依旧温暖,冰雪未见。没有雨水不说,气候还异常的干燥,如此种种其实就是干旱的开始,来年情况将会更加糟糕,大旱之年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林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暖冬现象很可能就是厄尔尼诺现象引起的,如果是这样,必然是干旱少雨的状况。尤其是长江以北的,以黄河流域最为严重无疑。而且,林昭依稀记得,熙宁年间,确实发生过一场非常严重的旱灾。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有一个大人物因此倒霉了!

    “不止如此!”林昭补充道:“旱灾往往伴随蝗灾,冬日温暖,不够寒冷,又缺少雨水。蝗虫卵冻不死,来年全部孵化,或是什么后果?”

    李承道:“如果是这样,来年情况肯定会大为糟糕,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朝廷也该早些做准备才是……”

    旱灾加蝗灾,两者一起爆发的,在古代社会绝对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可是朝廷并不知道!”

    “司天监观测不出来吗?”

    林昭轻轻摇头:“或许能够预见几分吧,那就要看他们的水准了。”

    司天监擅长节气和星象应该不会错,但是气候……至少他们不懂厄尔尼诺,更没有先知先觉的本性。要是水平不够,一切自然另当别论。

    “如果司天监预见不到,那公子会不会……”李承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公子主动奏报朝廷……可以吗?合适吗?

    狄青果断摇头道:“不能说!报喜不报忧,报出这般灾害,赵顼未必喜欢?还会导致人心惶惶,公子何必冒险呢?再者,旱灾万一不发生呢?只怕到时候,言官们的唾沫会淹死人的。公子还会被人诬陷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可若是真的发生,朝廷有个准备,能够多救一些人,减少一些损失!”李承到底读过圣贤书,怜悯之心还是比较强的。其实林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而今心中的利益关联太多,很难做出一个很洒脱的决定。

    “这是赵顼该注意的事情,我们何必费心?这次反倒是个机会,我们该好好利用一下!”倒也不能说狄公功利无情,只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林昭夺位,故而只得将一些小细节抛诸脑后。

    李承心里泛起一丝不忍,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转而看着林昭,等待着公子如何决断。

    “我也只是信口说说,岂能贸然当真?”林昭一咬牙,此事他并不愿意上报赵顼。哪怕是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却依旧不打算说出来。

    是灾难不假,可对自己而言也是个绝好的机会,不容错过。古代帝王制的年代里,有大灾必然会有大变,比如更换宰相,人事调动什么的。这场变动正是林昭想要的,需要的。而今一切的大事都是为了争夺皇位,这是最大的宗旨。

    林昭沉默许久,不由一声叹息,曾几何时,他也是以天下苍生为念,对百姓多仁慈,见不得伤害百姓的行为。可是而今,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所谓的大事,却不得不狠心知情不报。虽说预测的事情未必准确,外人也并不知晓,但是林昭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良心上有些不安。

    狄青能够理解公子的心态,仁慈,这一点应该是遗传自仁宗皇帝吧!也正是这一点,让他们在林昭身上看到了仁宗皇帝的影子,更加归心。

    只是事有差别,必须区别对待,狄青沉声道:“公子,此事即便是上报朝廷,赵顼与满朝诸公又有几人相信呢?将信将疑之下,谁会认真准备,防备灾害呢?以朝廷目前的能力和效率,根本准备不出什么来……各级官员再有拖延,抑或是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之事,百姓终究得不到期望的帮扶。其实,朝廷多少还是有储存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百姓以救助!或许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或许吧!”

    “公子请想一想,这一次有公子你的提醒,损失或许会减少一些,那么以后呢?朝廷之根本没有发生改变,灾荒同样不可避免。要改变这些,需要从根本上着手,比如这次黄河治水,若非公子亲自主持,即便是献计于朝廷,怕是也起不到现在这样的效果。

    公子该以大局为重,倘若坐在朝堂上的是公子,那么应对态度是否会有根本改观呢?公子若是登上九五之位,是否能改观大宋的局面呢?是否能给百姓更好的生活呢?是否让他们以后免于灾荒之害呢?如果公子有信心,那就不要顾念一时。

    记住,小慈乃大慈之贼!”

    “小慈乃大慈之贼!”林昭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思。

    “公子今日舍弃,乃是为了来日能帮助更多人,小慈乃一时,大慈乃根本,不可因小失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望公子三思!”

    狄青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十分透彻。林昭沉思许久,幡然醒悟,可不就是如此吗?身为大宋皇子,自己的责任和目标是什么?是为了让大宋富强,是为了击败辽国和西夏,恢复昔日汉唐盛世,让边塞安宁,海晏河清,让百姓安居乐业。

    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必须要登上皇位,为了做到这一点,有些时候少不得必须要不择手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这样吗?

    虽说有那么一点卑鄙,可古往今来的成功者不都是如此吗?今日且让百姓暂时忍受苦难,来日再补偿他们就是了!

    只是有一点,林昭去也暗自警醒,却不能因为这个缘故,便可以胡作非为,心安理得做“坏事!”一切还是要有个度的。

    “狄公所言不错,朝廷能做多少还不得而知,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心才是!”林昭道:“这样吧,动用我们大部分的财力从江南和淮南收购粮食,去岁南边是丰收,粮食价格都不高。幸好今年运河不曾冰封,尽可能调运更多的船只北运。等到了春夏,只怕运河水位下降,船只恐难行!”

    “好!”对此狄青是格外赞同,放粮赈灾的事情,他们在河北路已经尝试过了。虽说救济的人不多,却也是尽了一切心,名誉上的收获可大。林侍郎在河北路不仅有青天之美誉,还有大善人的称号。这年头,可不能做好事不留名,明月宗在暗中可没少出力。

    狄青道:“公子可以考虑一些赈灾救灾的策略,到时候可以及时献策,尽一份心,也能起到一些别样的效果。”

    林昭看了一眼狄青深邃的眼神,轻轻点头道:“也好,我会准备的,前面给赵顼一颗甜枣,后面给他准备好刀子!”

    “公子准备动手?”

    “不错,大灾之年,要么是天子无道,要么是大臣失德无能,你说赵顼愿意承认哪一个呢?”

    “嘿嘿,只是如何动手呢?方式怕是得巧妙一些。”

    林昭笑道:“那是自然,狄公放心好了,且看我的手段!”(未完待续。。)

第五一五章 炙手可热

    熙宁四年,对于大宋王朝而言,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却也是值得庆贺的一年。

    西夏寇边,黄河决口,这两件事惊天动地,让举国上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帝赵顼与大臣们一度都为之焦头烂额。

    不过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最终都顺利解决了。

    西夏在庆州和绥州两地大败,最终不得已罢兵言和。黄河在肆虐了两个多月之后,总算是消停了,决口堵上了,河堤也在加固中,河道同样正在疏浚,也许以后,黄河水患可以得到彻底解决。

    虽说两件事下来,宋朝损失了不少,可最终没有酿成更为可怕的灾难,这已经很值得庆幸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宋朝的士大夫们才有些怕事,很多时候都更愿意息事宁人,包括花钱买和平。

    到了年底,无论是皇帝和大臣都松了一口气,回想起来,这两件大事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工部侍郎,威远侯林昭!

    庆州和无定河的战事是林侍郎运筹帷幄,亲自率军拼杀的结果,治河方案更是他一手拿出来,并且付诸实施的。

    一瞬间,威远侯林昭成为大宋王朝功劳最大之人。

    年老的不免赞叹,后生可畏,难得的少年俊杰。年轻的则十分羡慕,林侍郎少年高官,当真是好运道。不过也有些人比较有自知之明,羡慕之前需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没人家林侍郎那个本事。

    再者,人红是非多。看看这一年下来。弹劾林侍郎的奏疏有多少?私通敌国的罪名已经好几回了。还有擅自用刑。不尊君上云云。仔细想想,林侍郎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想要混到那个地步,首先得有人家那样的抗打击能力!

    治河乃是大功,按理说该论功行善的。可林昭才二十来岁,已经封侯了,几位夫人也封了诰命,这次该如何封赏?难不成直接封为国公?开什么玩笑。又非宗室子弟,又不是继承父辈的爵位,即便是立下大功,想要封为公爵也不行。否则让在朝中辛辛苦苦数十年,德高望重的宰相们情何以堪?

    哦,对了!王相公而今才不过是临川伯,爵位还在林侍郎之下啊!所以封赏的事情着实难有定论。也有人说了,太年轻就身居高位,难免让其居功自傲,不宜封赏太快。于是乎朝廷权衡之下。封赏的事情就暂且搁下了。

    当然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是有一个的。治河工程尚未竣工。也没有经过洪水的检验,有待考察。所以此事容后再议,待功成之日再论功行赏。不过大家都心里有数,但是以堵塞决口的速度而论,本就是一件大功的。

    但凡是去河北路看过混凝土堤坝的大臣,回来之后纷纷翘起大拇指赞扬,这一遭当真是固若金汤,肯定能经得起洪水的检验。封赏只是个时间问题,不过是磨砺一下林侯爷的性子而已。

    这个时间不会很久,朝中大臣们都一致如此认为!以林侍郎的立功速度,不知道来年又会立下什么惊世的功勋。

    这是一颗福星啊,大宋之福。

    不过也是一颗煞星,百官之煞。

    韩相公在河北路的全面败北,让满朝文武看到了林侍郎的能耐。有本事,有手段,无所畏惧却让人十分畏惧。又有官家的庇护,故而早已坐实了鬼见愁的称号,而今有谁招惹林侍郎?一般情况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更多人是动了心思。林侍郎圣宠优渥,如果能与之交好,攀上关系,想必对自己的仕途和利益都是有好处的。

    林侍郎本人没在汴京,不要紧啊!侯爷夫人不是在汴京吗?于是乎各家各户都展开了夫人外交。

    先是威远侯长女林秋宁满月之日,有意向的各家各户都送了贺礼,还有多位夫人上门拜访,以示敬贺。不久之后,又传出威远侯嫡妻与平妻又同时有孕,喜事连连,各家各户自然抓住机会,极力巴结。

    威远侯府一直是宾客盈门,不过都是女客,毕竟林侍郎本人不在,男女之嫌还是要避的。初时,柴敏言还亲自出来迎接招待。奈何后来登门的女眷实在太多,加之怀孕月份增加,身体亦有不便之处,便多有推辞,主要交给顾月伦来应付。

    数年下来,顾月伦当真是历练出来了,如今可是落落大方,十分干练,迎来送往一点都不含糊。

    拜访的女眷们连声称赞,有人得知是林侍郎的表妹,柔美秀雅,还尚未出阁,于是乎便动了心思,如果能与威远侯府联姻,那可是多有裨益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顾姑娘只是侯爷的表妹的,这年头姑表之亲成婚乃是普遍现象。仔细一打听,月伦姑娘已经快双十年华了,要知道这年月,女子十五六岁出嫁极为平常,十八岁便可以说是老姑娘了。

    那么……

    略微一推敲,其中情况耐人寻味啊!故而立即打消了念头,别结亲不成,还与林侍郎成了情敌,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要联姻只能另想主意了,要么将闺女送入侯府为妾室,要么只能等着侯爷的两个表弟长大了!

    当然了,也有人想出了间接联姻的方法。可以与威远侯几位夫人的娘家联姻啊,如此不也是亲戚吗?裙带关系不就是这么维持的吗?

    以至于柴家,曹家和折家正当婚龄的公子,待字闺中的姑娘都因为威远侯,变得炙手可热!

    当然了,如此状况也引起一些言官的不满,弹劾林侍郎朋党。结果楚国大长公主出面表示,太皇太后说了,出入的都是女眷,闺中妇人来往,有必要喧闹朝堂,关联他人吗?

    这话说的也是,更为重要的是太皇太后的庇护,更显得林侍郎根基稳固了,故而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林昭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得知这些的,全然没想到家人竟然是这般情况,自己竟然炙手可热到了这个地步。

    朋党?我还是就是想要这般,上门的人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未完待续。。)

第五一六章 瓷器与公主

    林昭回到汴京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初了!

    从大名府一路往南,与韩琦一样,都经过澶州渡过黄河。林昭自然也是一番感慨,祖父真宗皇帝和名相寇准曾经在此阻击辽军,虽然成功了,可终究有澶渊之盟的耻辱在。

    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却一直未能雪耻,当真是遗憾!

    既然自己来了澶州,来了大宋,那么一雪前耻就是分内之事,迟早要做到的。

    天气依旧温暖,腊梅已经开花了,点缀的这个暖冬更加绚烂,甚至有了几分春的气息。临近年关,汴京城里十分热闹,已经开始有几分新年的喜悦了。

    看着期盼新年的人们,林昭不由轻轻摇头。你们要是知道几个月以后的情况,或许永远不会期待新年到来吧!

    顾不得这么多了,先过好新年再说吧!

    他们一行人是从陈州门进城的,一般来说,从北方归来大都由此入城,此地更是辽国使节前来的固定路线。

    到了汴京外围的时候,狄青与蒋雷霆就离开了,林侍郎太受关注了。狄青的身份又太敏感,故而必须低调些,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路过陈州门的时候,林昭瞧见守门的官兵,突然心中一动,叫过李承吩咐道:“给我打探一下监安上门的郑侠,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是!”李承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对一个门官感兴趣了,不过公子既然能吩咐,肯定是有用的。自当尽心尽力。

    林昭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路上因为有狄青等人一起随行。也没住官方的驿站,故而具体的行程没有人知道。如此可以避免迎来送往,少些麻烦。林昭虽然希望多结交人脉,却也希望能够低调一些,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便少了许多的特权!

    适逢新年即将到来,汴京城中的贼盗突然多了许多,故而城中加强戒备。城门口更是加强了盘查,进城的时候难免速度就比较慢,出城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林昭如果亮明了威远侯的身份,那自然是可以优先的,不过林侍郎不想张扬,进城咱还是低调到底吧!于是乎强忍着对妻女的思念,做起了一个排队的平民。

    于是乎,林侯爷的车驾也远远在后面排队,过了两刻钟才一点点地挪到城门口,等待守城士兵的盘查。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可是就在此时,城内突然一阵骚动。两辆马车疾驰而来,看样子似乎是着急要出城。只是城门口本就混乱,如此一来更是乱作一团,更加堵塞了。

    “让开,都让后退,先让马车出城!”立即有守城士兵大声呼喊,喝令进城诸多人等后退,为马车让路。

    “军爷,能否稍等一下,我们车上运的是瓷器,此间堵塞,不好退啊……”

    原来因为城门口盘查,速度缓慢,堵塞的车辆与行人十分密集,且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近,想要依次退开很难。尤其是其中两辆车上装的都是瓷器,强行往后移动,很可能造成瓷器碎裂。

    “不行,快些让开,碎了便碎了!”守城士兵根本不在乎,连连推搡。

    “军爷麻烦了!”运送瓷器的商人大为着急,瞧着里面的马车呼喊道:“尊驾可否稍等片刻,让开一下,让我等的运瓷车先过去!”

    “赶快闪开,休要挡路!”马车之中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十分强硬。

    “麻烦一下……”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挡路,心疼你的瓷器是吧,都给我砸了!”马车之中的女子极为蛮横,一句话不合心意,竟然要动手打砸。

    “这位姑娘怎地如何蛮不讲理,只是让你让一下,竟然要砸了我们的瓷器……这可是从禹州钧台千辛万苦才运来的……”商贩顿时有些愤怒了。

    “禹州钧台?”林昭听到之后喃喃自语,这个地方何以如此熟悉呢?

    “混账,竟敢对公主无礼!”听到蛮不讲理几个字,马车前的仆役与守城士兵都是一声大喝,车夫手中的马鞭已然抽在那商贩脸上。

    “公主?”

    “混账东西,没看到这是蜀国长公主的车驾吗?”

    “啊!”商贩以及城门口的人都是一惊,长公主他们可惹不起。

    林昭听到之后,便知道,这位是当今官家赵顼的亲妹妹,皇太后高滔滔嫡出的女儿赵宝安,原来的舒国公主。后改封为蜀国长公主,下嫁左卫将军王铣。

    原来是这位,难怪这么大的气势!

    “快些滚开,别挡本公主的路!”

    “长公主殿下恕罪,草民……本该……请殿下通融一下,车子委实无法后退,否则瓷器会碎裂的,请殿下通融……”商贩十分矛盾,一来长公主是他们不可得罪的。可如此情况下,也舍不得一车精美的瓷器,故而冒险请求。

    “为了几个破瓷器,就敢挡本公主的去路?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车中的赵宝安很是跋扈,怒道:“车子动不了是吗?把瓷器给我砸了?看他让不让……”

    “长公主殿下恕罪,这些瓷器是工匠们数月的心血,不可啊……”

    公主府上的豪奴如何理会一个商贩的哀求,登时上前便砸,守城兵卒为了巴结公主,竟然也上前一起打砸。

    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在城门口响起,商贩嗷嗷叫着,大放悲伤,几乎立即晕厥。那些精美的瓷器是他们许多的心血,如同是亲生的孩子一般,被人这样毁去,如何能受得了?在场之人也都很是不忍,只是长公主谁惹得去?故而无人敢多管闲事。

    林昭眉头皱起,这个赵宝安怎地如何跋扈?高滔滔也太溺爱女儿了吧?不过这等小事还是不管为好,可是目光往下一落,瞧见地上碎裂的瓷器,紫红花釉,天青、天蓝、月白釉,禹州钧台……

    得益于后世诸多的鉴宝类节目,这几个关键词一串联,脑海中灵光一闪,林昭下意识地大声呼喊道:“住手!”

    这事他得管,不为别的,只为那些碎裂或者侥幸未碎的瓷器,这些应该便是钧瓷了吧!后世谈起宋朝瓷器,有“汝官哥钧定”之说,钧瓷更是其中佼佼者,极其精美。从宋代开始就享有“黄金有价钧无价”,甚至还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之盛誉。

    到了后世,钧瓷存世量更为稀少,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此刻,林昭瞧见有人在面前毁坏诸多钧窑瓷器,于是有了下意识的反应。

    还别说,林侍郎这一声吼还真有效果,城门口顿时一片寂静,无论是豪奴还是守城士兵都住手了。

    “何人喧哗?活的不耐烦了是吗?”守城士兵一心想要拍公主马屁,反应过来之后,竟举着佩刀大声呼喊。

    只是话音尚未落地,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已然被击倒在地,一个劲装武士傲然而立,极为冷峻,明晃晃的尖刀正对准自己胸口。

    不管公子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已经插手了,故而李承也毫不客气地动手了,对公子不敬,简直就是找死。

    后面一位华服公子缓缓走来,冷冷道:“身为大宋士兵,给你佩刀,是让他对付凶徒,对付敌军的,不是让你砸瓷器,吓唬人的!”

    “你是谁?”

    “我是谁?”林昭冷冷道:“你没有资格知道!”

    “何人放肆?”马车之中,蜀国长公主赵宝安有些愤怒了,竟然有人阻拦,还这般嚣张,一边探头出来,一边冷哼道:“本公主有资格知道吗?”

    “见过长公主殿下!”此刻君臣身份有别,林昭不得不向这个侄女见礼。

    “林昭?!”赵宝安瞧清楚林昭的面容之后,突然一声冷笑:“我道是谁爱管闲事,还这般有气势,原来是威远侯!”

    威远侯?

    在场之人又是一惊,难怪敢管闲事,原来是一位侯爷!只是侯爷哪里能大过公主?不过也有消息灵通,见识多广的,立即讶然道:“是治河黄河的林侍郎?”

    林侍郎的名声如今是响彻黄河两岸,汴京人更是早有耳闻。治理黄河乃是百年功勋,沿河百姓都得到了恩惠,故而都十分感激。此刻见到人,更是肃然起敬!

    一位美名在外的侯爷,一位嚣张跋扈的公主,此刻正针锋相对,在场之人,心中立即有了偏颇。

    林昭转身看着两车瓷器,已经碎裂了许多,多亏自己呼喊及时,后面一车得以保全了。也罢,为了这点瓷器,又要多管闲事,惹点麻烦了。

    也罢!

    “这是禹州钧台的瓷器?你们烧制的?”

    林昭拿起一个瓷瓶,光滑的釉制,明亮的色彩,轻微的冰裂纹,看起来是那样的完美。放在后世,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件瓷器,怎么着也会是个富翁……

    “是的,禹州钧台!”瓷器商贩颤巍巍地看着林昭,这位侯爷暂时救了余下的瓷器,故而十分感激。只是得罪了一位强势的公主,今天还不知道怎样收场呢?

    “林昭,你也忒狂妄了,竟然无视本公主的存在?”林昭这边正在欣赏精美的钧瓷,那边蜀国长公主赵宝安却发飙了。(未完待续。。)

第五一七章 所为何事?

    赵宝安怒了,莫名其妙就怒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一公主之怒,嗨,实在算不得什么,林昭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太在意赵宝安,反倒是精美的钧瓷更有吸引力。此刻,听到赵宝安的怒吼,这才转身道:“长公主息怒,我只是可惜了这些瓷器而已!”

    “息怒?如何息怒?”赵宝安愤然道:“在你眼里,本公主还不如这些瓷器吗?”

    “怎么说呢?”林昭欠身道:“论尊贵,公主自然比瓷器尊贵;只是论流传后世,瓷器应该更胜一筹!”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存在的更久?”赵宝安一声怒吼,吩咐道:“砸了,立即给我砸,全都砸的干干净净。”

    “慢!”林昭阻拦道:“长公主殿下,做事要讲道理的,朝廷也是有法度的,殿下不能为所欲为啊!”

    “哼,此人阻挡了本公主出城,并且多有不敬,我教训他又怎么了?不就是一车瓷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砸完了本公主赔偿就是了。”赵宝安乃是天之骄女,目中无人已经成为习惯,故而丝毫不以为意。

    “赔?”林昭反问道:“公主打算如何赔偿?是折价还是原物奉还?”

    “不就是几个破瓷器吗?赔他一模一样的便是了,大不了照价便是了,本公主还缺那几个钱吗?”

    林昭笑道:“长公主。一模一样的怕是不好找。禹州钧台瓷器不同于的别处。独一无二。至于照价……哼哼,有道是黄金有价,钧瓷无价,这价格还真不好衡量!”

    这年头,钧瓷才刚刚出炉,虽然十分精美,但并未在社会上兴盛起来。这些禹州来的商人,就是想要将自家窑中所产的瓷器带来汴京。送给高官名士赏玩,逐渐打开名气的。

    没想到刚道城门口却遇上了这等事情,瓷器报销了一半,不过却意外遇到了一位识货的侯爷。话说侯爷对自家瓷器的评价当真是高,钧瓷——这个说法当真是好,窑口在钧台,那就索性叫钧窑吧!

    “林昭,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虽说林侍郎是实话实说,可蜀国长公主却认为是存心刁难。

    “哪里,实在只是据实所言罢了!”

    “哼。冲撞了本公主,是他咎由自取!”赵宝安立即改口。并不想与林昭多纠缠。

    “殿下,这位商贩似并无意冲撞公主啊……倒是公主……不知道公主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呢?”

    所有人都看着是赵宝安不对的,只是谁敢公然站出来指责公主呢?也许只有威远侯吧!

    不提此事还好,林昭这么一说,赵宝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今日她着急出城干什么?此事还要从她的婚姻说起。

    赵宝安的驸马是王诜,乃是开国大将王全斌的后裔,这一点完全符合宋朝皇家与将门之间的联姻,下嫁公主来安抚拉拢将门的习惯。

    看似很般配的婚姻却不怎么和谐,王诜乃是名门之后,却并非是一个安于享乐的纨绔子弟。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与苏轼等人交好,常与文坛士子,当朝名士来往,他家的庭院常常汇集大批北宋的文化政治精英聚会。

    本来就心怀抱负,在耳濡目染贤士大志,王诜一心希望能够建功立业,有所成就的。可是他所有的热情与抱负在一夕之间全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并非他做错了什么事,而是一桩或许让许多人羡慕的婚姻。

    他被皇太后高滔滔选为驸马,迎娶蜀国长公主。赵宝安虽说算不上多漂亮,却也温婉端庄,嫁到王家之后也算是不错,对婆婆十分孝顺。按理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王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桩婚姻对别人而言是天下的喜事,对他而言确实最悲哀的牢笼。得了一个公主做老婆,却永远地失去了政治生涯!

    宋朝严防外戚,对外戚的政治生涯有严格限制和打压。也难怪,后妃出自将门,公主下嫁将门,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门世家若是不受到压制,会是什么后果?君不见大汉江山如何亡国的?不就是外戚与宦官专权的结果吗?赵宋的皇帝们,更不希望看到部将效仿太祖,也来个黄袍加身……

    故而规定十分严苛,宋仁宗天圣元年便有诏书云:驸马都尉等自今不得与清要权势官私第往还。如有公事,即赴中书、枢密院启白。仍令御史台常切觉察,如有违犯,纠举以闻。

    景佑元年五月,诏:如闻戚里之家,多与朝士相接,或漏禁中语,其令有司察举之。

    也就是说,连驸马的私人生活都不能得到保证,和朋友往来也要受到监视,甚至要经常报告。

    一句话,当了驸马之后,便不能参与政事,也不能入朝为官了,成为被监视的富贵闲人。在王驸马眼中,富贵闲人实际上就是行尸走肉的代名词。

    或许对有的人而言,做一辈子富贵闲人再好不过,可是对于王诜这等有志青年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满腔的抱负,满腹的才华,没办法施展,没有机会施展,男儿本有志向建功立业的,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王诜难免心情苦闷,甚至开始自暴自弃,他纵情诗画,肆意妄为,把感情寄托在艺术和女人身上。

    很可惜,这个女人不是赵宝安!

    实际上,赵宝安自身并没有错,王诜也并不憎恨长公主。可是他却无法面对赵宝安,毕竟自己的一生因为她而改变,或者说是被她给毁了。故而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还多了几分难以名状,却又不可调和的矛盾。

    尽管赵宝安努力地做好一个妻子和儿媳的本分,可是王诜却始终视若无睹,他着实难以面对赵宝安。只是他苦闷的心情太需要排解,太需要得到安慰,于是乎,他的满腔愁绪与爱怜全都给了ji女。

    堂堂驸马流连青楼,钟情ji女,这对一个公主而言是莫大的耻辱。甚至驸马还为此特别作词,而今已经在汴京流传开来!

    小雨初晴回晚照。

    金翠楼台,倒影芙蓉沼。

    杨柳垂垂风袅袅。

    嫩荷无数青钿小。

    似此园林无限好。

    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

    坐到黄昏人悄悄。

    更应添得朱颜老。

    多么柔情似水,多么恬淡恩爱,可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赵宝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今日,得知王诜带着相好的ji女却城外赏梅花去了。

    堂堂蜀国长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她匆匆忙忙出城本是要去捉奸的,不想在城门口却遇到这等事情,为林昭所阻拦。

    此刻当众质问她此行目的,叫她如何能说出口?(未完待续。。)

第五一八章 清河郡主

    驸马带着风尘女子外出游玩,堂堂蜀国长公主自然心中不满,本来就大为光火,脾气难免暴躁一些。本来正着急,却在城门口被人挡住了去路,满腔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可惜偏偏遇到了林昭,出面阻拦!

    先公然指责,让她颜面无存,此刻又侃侃而谈道:“昔年太祖的永庆公主要做一条彩衣羽裙,却被太祖训诫。太祖有言,身为公主要爱惜民力,更要为天下表率。制作彩衣羽裙本就麻烦,耗费民力不少。若是天下在群起仿效,对民风教化不利。

    今日这些瓷器也是工匠千辛万苦制作而成,公主何以不爱惜民力呢?公主今日何等霸气,若是天下女子都仿效,只怕男人们有没有活路喽!”

    以永庆公主做例子,还搬出了太祖的训诫,这是林昭的一贯手段。赵宝安想要反驳发怒,却根本无从开口。

    看着林昭的眼神先是满腔怒火,后来不知怎地,突然眼睛一酸,竟泪流满面。

    这一下子,林昭都有些诧异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跋扈非常的公主居然哭了?要是回宫去告状……

    赵顼那里好说,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可是皇太后高滔滔那里呢?赵宝安可是她嫡出的女儿,少不得要护犊子。虽说明面上他是不能说什么的,毕竟是公主有错在先,若是今日非要闹腾,估计言官们都要开口了。当年,福康公主与驸马吵架,夜晚回宫。导致宫门夜开。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表面上张扬不得。只是这背后,还不知道高滔滔会怎么样呢?

    赵宝安这是闹哪一出?刚才的跋扈劲到哪去了?怎么就哭了呢?这小妞不会是故意装可怜来对付自己吧?

    林昭难免心生疑惑,可实际上,他真的有些冤枉赵宝安了,这位公主此刻确实伤心了,而且伤心的原因还与林昭有关。

    赵宝安第一次见到林昭,是随同高滔滔一起在皇宫的城楼上,只是那么一瞥。却对这个青年很有好感。

    到后来林昭声名鹊起,也有过几次相见,赵宝安对林昭也是颇有好感的。可是林昭至始至终不曾正眼瞧过他,当年金明池七夕欢愉之时,所有人都力捧赵宝安,献诗词给公主,全都是夸赞至于。结果林昭一首《鹊桥仙》让柴敏言大放异彩,毫无疑问是抢了赵宝安的风头。

    长公主殿下心生不满,甚至还有些嫉妒,没错!她是有些嫉妒柴敏言。因为她心底里对林昭,有那么一点很奇怪的感觉。曾几何时。小公主可能也动过念心思,思索自己的驸马人选……

    幸好太皇太后曹氏不知道孙女有这般想法,否则已经会惊出一声冷汗的,他们可是叔叔和侄女的关系啊……

    后来,林昭娶了柴敏言,赵宝安也就彻底断了念想。可是皇祖母厚爱柴敏言,甚至超过了自己,这让赵宝安心里很不平衡。二哥赵颢本有意娶柴敏言的,母亲高滔滔已经同意了,可太皇太后却提出反对……

    难不成亲孙子和孙女,还比不上一个所谓的侄女和侄女婿?赵宝安想不通,因为他忘记了,他们并非太皇太后的亲孙辈……

    木已成舟,尽管心里不舒服,却也已经是既成事实,改变不得。其后高滔滔开始着手为一双儿女打算婚事!

    赵颢娶妻之后,公主自然也要下嫁!

    皇太后的嫡女下嫁,那自然是非同小可,驸马的人选一定要精挑细选。与皇家门当户对是没有可能的,不过门楣却也必须得考虑。

    几分精挑细选之下,高滔滔挑中了开国大将王全斌的子孙王诜(shen), 将门子弟,出身能配得上公主。更为难得的是,王诜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更具学识,与女儿也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乃是上佳的驸马人选。

    皇太后亲自下旨,尚公主乃是天下的荣耀,王诜根本拒绝不得。尤其是他父亲早死,他这一房已经开始有落败之相,故而他的母亲卢氏很着急,求这一桩天下的喜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何肯拒绝?

    君命难违,母命亦难违,王诜只有答应下来。

    赵宝安对这位夫君也颇为满意,也想着好好过日子,相夫教子,琴瑟和谐。为此,她一心一些对待王诜,完全放下了一个公主的身段,只是想尽到人妻之责。王诜的母亲卢氏喜食甜品,宝安公主便亲自烹制,然后送去,侍奉婆婆食用。

    毫无疑问,赵宝安对驸马很是不错,是个好妻子,好儿媳。

    可是她的付出并未换来回报,强扭的瓜不甜,对于王诜而言,公主什么都好,可是娶了公主却一点不好,更是他一生的悲哀。从此远离政事,满腔抱负再也没有机会施展,对他而言是最悲哀的事情。

    一切都是因为驸马都尉的身份,因为与公主的这桩婚事,王诜知道,这不是公主的错,可是他却无法面对公主。

    现实醉心诗画,后来又开始借酒浇愁,最终流连青楼楚馆,与风尘之女情投意和。也许只有在那温柔乡里,王诜才能忘却烦恼,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赵宝安有些不理解,驸马流连青楼,对一个公主而言是奇耻大辱。

    最初的时候,赵宝安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她努力的表现,想要改善与驸马之间的关系,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根本没有丝毫效果,相反驸马与他反而越来越远,甚至故意避开。

    她不理解,自己堂堂公主之尊,对一个男人已经到了曲意逢迎的地步了,何以他还是要这般不知好歹呢?驸马依旧流连风尘,赵宝安心中的怒火在不断升腾,尤其是那首《蝶恋花》传开之后,蜀国长公主更成为汴京的笑柄,赵宝安再也忍不住了!

    今日她出城是去捉jian,更要王诜给自己一个说法!

    可是此事尚未解决,反而有添堵了!城门口被挡路也就罢了,往日里或许她会和颜悦色,她虽然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也不至于跋扈到这个地步。今日的狂妄,大多是因为心中太多的怒气无处发泄的缘故!

    只是没想到,却遇到林昭的阻拦。

    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上来便是一番宏论,赵宝安只觉得好生委屈。只是心中这许多的苦闷,根本不能为外人道,只能自食苦果。

    赵宝安流泪片刻,目光又落到了林昭身上,眼中一下子满是怒火。隐藏在心底的那种特别的情绪被引燃了,还有那些嫉妒,以及今日的愤怒,一下子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深深的仇恨,对林昭的仇恨!

    若不是他……

    如果……

    赵宝安在心中做出了许多的假设,如果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一丁点的改变,也许就没有今日这许多苦楚了。

    一切都是拜林昭所赐!

    一瞬间,赵宝安的心态有些扭曲了,与她二哥赵颢十分相似。

    今日林昭拦路,存心不让自己好过,那好……自己就与你死磕,大不了被言官弹劾,有什么风言风语又能如何?反正自己已经是汴京的笑柄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麻烦!

    “林昭,你……”

    蜀国长公主刚要爆发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温婉的呼喊:“宝安!”

    林昭抬头望去,瞧见一位妇人款款而来,容貌极美,可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几乎与柴敏言不相上下。一身华服,珠翠装饰,看起来奢华,却又不失清丽温婉。年纪大约二三十岁吧,因此也多了几分成熟端庄的韵味,莞尔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姑姑!”赵宝安瞧见妇人,轻声问道:“你怎来了?”

    “你呀,还不是担心你!”妇人轻轻一笑,转身上前打量了一下林昭,轻声道:“想必是威远侯当面吧?”

    “林昭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只听赵宝安称呼姑姑,莫非又是一位公主?还是大长公主?

    “清河!”

    “林昭见过清河郡主!”

    闻听清河二字,林昭脑海之中顿时灵光一闪。这位是清河郡主,乃是宗室之女。当年的汴京第一美女,后来柴敏言亮相之后,华光才被掩盖些许。难怪如此美貌,若是年轻几岁,确实可以与柴敏言一较高下。

    不过林昭对清河郡主的认知,并不是因为她国色天香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夫君。清河郡主下嫁之人正是有“人样子”之称的狄咏,正是狄青之子。

    一个是汴京第一帅哥,一个是汴京第一美女,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宋对外戚限制严格,驸马都尉不能参与政事,但是次一等的郡马却可以。赵宗实与赵顼都认为,狄咏娶了宗室女,便是自己人。又是难得的将才,如今在殿前司任职,手握禁军,宿卫皇宫。清河郡主则是深居简出,相夫教子,名声也是极好的,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这是要给赵宝安帮忙,有些棘手了!

    林昭轻轻摇头,心中却已然决定,不管怎样,对清河郡主都得客客气气。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郡主是狄青的儿媳妇!(未完待续。。)

第五一九章 息事宁人

    清河郡主成婚以后便比较低调,贤良温婉,不喜张扬也是她的本性。平日里走动比较多的也就是皇室子女,以及一些勋戚贵妇之家了。

    因为是近支宗室,又得英宗皇帝青睐,还有狄咏这样出色的夫婿,清河郡主的地位自然高人一等。平日里也经常出入宫禁,与蜀国长公主的关系也算不错。

    今日赵宝安匆匆出门去寻驸马,气冲冲的出府去,陪嫁几个侍女多有劝阻,却根本阻拦不得。高滔滔特意挑选了一些老成机灵之人随侍女儿,故而她们都十分懂事,知道公主这般出去怕是要出事。

    只是她们劝阻不得,若是入宫找太后出面,那势必会闹的沸沸扬扬。公主的丑闻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绝对不能再添麻烦!

    思来想去,有人想到了清河郡主。她的府邸在宫外,见面容易,郡主是热心肠之人,一定肯出面帮忙的。最重要的是,郡主是长公主的姑姑,素日里也十分亲近尊敬,必然可以劝阻公主的。

    清河郡主在府中接到消息,着急不已,匆匆追赶,没想到在城门口便追上了。赵宝安先没找到驸马,却惹上了另外一桩麻烦!

    略一打听,才知道是赵宝安蛮横无理,嚣张跋扈。清河郡主不由眉头一皱,这是侄女惹事在先啊?她也能理解侄女此刻的心情,故而也不忍多加责怪。只是麻烦的是,竟然还牵连上了威远侯林昭。

    清河郡主虽深居简出,对朝堂之事却并非一无所知。何况威远侯林侍郎名头实在太响。无论是从丈夫狄咏口中。还是平常来往的贵夫人们闲谈之语。清河郡主对这位威远侯还是有了解的。

    二十来岁的第一代侯爷,在大宋朝是绝无仅有的!

    威远侯的诸多事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朝中甚得皇帝信任,与朝中官员也多有关联,自然不能马虎对待。

    还有一点,他的夫人柴敏言可是曹国舅的义女,太皇太后侄女。汴京宗室功勋圈子里,谁不知晓。太皇太后对柴敏言十分疼爱,甚至与楚国大长公主不相上下。最难得的是,大长公主与之也是姐妹情深。

    所以对待林昭之前,首先要考虑一下背景。她只是个郡主,一个宗室之女,在太皇太后眼里什么都不是。虽说与赵福康乃是堂姐妹,可人家是仁宗皇帝的亲生女儿,尊贵无比的大长公主,自己根本无法企及。

    不能得罪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所以不能得罪林昭。赵宝安可以与之冲突。是背后有皇太后高滔滔,可自己有什么?当然了。赵宝安也是不能得罪的。所以,聪明伶俐的清河郡主,一瞬间便认清了现实,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和心态。

    当然了,清河郡主也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墙头草,她这么做也是为侄女考虑。

    如果今日的事情继续僵持,最终又闹得满城风雨,对赵宝安的声誉会是更大的打击。当年福康公主与驸马失和,丑闻持续许久,以至于整个人的精神都跨了,险些郁郁而终,多亏了柴敏言及时救治开导,如今才逐渐痊愈。

    赵宝安难道要步后尘吗?

    今日的事情,终究是她不对在先,若是闹开了,只怕言官们也会不依不饶。公主跋扈,不修德行,这样的指责是肯定的。

    到时候,皇帝和太后都不敢出面维护的,否则再来一份弹劾,指责皇帝和太后袒护长公主,教女不严也是可能的。

    大宋的言官,可都是硬骨头,公开指责皇帝算不得什么。当年福康公主郁郁寡欢,已然病重,言官们依然不放过她,仁宗皇帝更是因此而承受了巨大压力。

    前车之鉴,还是不要重蹈覆辙的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清河郡主已经打定主意,如此也是为侄女好,两边都不得罪,事后皇太后高滔滔应该也不会怪自己的。

    “威远侯,今日公主着急出行,言辞行为有失,还请见谅!”清河郡主言辞温婉,态度平和。

    林昭心中一动,只要不是来拉偏架的就好,否则狄青儿媳妇这层身份便会让自己很为难!

    “哪里,只是这些瓷器精美,若是毁坏了着实可惜,在下也只是想要劝阻公主而已,并无恶意!”林昭也很客气,毕竟这位是宗室之女,也算是自己的堂姐。

    “确实精美!”清河郡主道:“此事由我府来赔偿,就此作罢,如何?”

    堂姐出面,自然不能得寸进尺,林昭此刻也想尽快息事宁人,当即笑道:“郡主言重了,这两车瓷器甚为精美,我打算全部购置,不知尊驾以为如何?”

    林昭转身看着运送瓷器的商贩,这位早已吓的战战兢兢。因为自己的事情,此刻已经牵连了一位公主,一位郡主和一位侯爷,对他而言已经是惊天大事了。贵人说话,他如何敢有一个“不”字?

    尤其是这位侯爷,对钧瓷评价很高,全部白送他都可以,反正宣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即鸡啄米一般点头,嘴上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好,麻烦侯爷破费了!”在清河郡主看来,林昭已然是让步了,如此最好不过。

    说话间,转身对赵宝安道:“好了,就这么着吧,姑姑陪你一起去散散心吧!”

    “姑姑,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宝安此刻依旧是恨意浓重,如何能轻易善罢甘休?

    “宝安, 莫要胡闹了!”清河郡主走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道:“可记得福康公主旧事乎?莫要使得太后与官家为难?”

    想起那位嫡亲姑姑的遭遇,赵宝安终究有些害怕了,她可不想落到那个地步。只是如今自己的处境,只怕好不到哪里去!她也知道,今日表面上终究是自己不对,闹开了没什么好事。

    何况清河姑姑出面调解,岂能不给面子?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来日一定要和林昭好好算笔账!

    “好了!”清河郡主温婉一笑,脸色突然低沉下来,看着城门口围观众人,朗声道:“你们今日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

    在场之人也不傻,郡主这是在警告,不能泄漏出去。公主、郡主、侯爷,没有一个惹得起,谁敢胆大包天去散播谣言?

    如此,即便是民间隐约有些许传闻,也不至于传播到上流社会中。不至于让宗室和勋贵们得知,使得蜀国长公主难堪。

    只是有些人注定是瞒不过去的,城门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无孔不入的皇城司岂能视而不见?(未完待续。。)

第五二〇章 鞭长可及

    清河郡主出面调解,城门口的一场交锋暂时告一段落。

    事情算是暂时结束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再起什么波澜,可就不得而知了。虽说清河郡主警告在场之人保守秘密,可些许的传闻终究还是会有的。

    有传闻,就会有伏笔啊!

    只是消息传播有直接有间接,清河郡主的意思,只要事情不闹大,不在上流社会中传播,也算是保全了赵宝安的面子。

    这一点或许能够做到吧!

    皇宫之中的赵顼就很快得到了消息,来源自然是皇城司。大宋朝的情报机构既然名为皇城司,核心便是都城汴京,重点自然包括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今日城门口虽然不过是一件小事,却牵连到了公主、郡主和侯爷各一位,都是当朝大人物,皇城司岂能没有留意到?

    虽说是小事情,却依旧由勾押官奏报给了皇帝赵顼。妹妹在城门口与林昭起了点冲突,起因是因为妹妹太过跋扈,赵顼不禁眉头一皱,都没母后宠坏了。对于这等败坏皇家名声的事情,他有种本能的抵触。

    他可不想大臣们上书说自己过于宠爱幼妹,当年仁宗皇帝为了维护福康公主,可是没受大臣们的诘难,赵顼并不想重蹈覆辙。最近的事情太多,他已然相当的厌烦,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不过林昭也忒大胆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妹妹,即便是嚣张跋扈一点。也该给点面子才是。何以两个人要闹到针锋相对的地步?莫非是这家伙在河北立了大功。回来之后有点居功自傲?

    看来回来得敲打他一下。一个好苗子可不能就这么荒废了。任何人都要服从自己,乖乖的听话,为我所用才是。如今赵顼对林昭颇为器重,这种小事倒不是很在意,只是略微提点敲打一下也就罢了!

    至于妹子那边,管教的事情有母后在,自己不方便管,也不愿意管。于是乎。赵顼派人将消息通报给皇太后高滔滔,他知道,即便是自己不说,母亲迟早也会知道的,还不如主动一些,以免之后有麻烦。同时也间接地表明一些态度!

    高滔滔得知事情经过之后,不免有些黯然,难免有些唉声叹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大概能够理解女儿当时的心境,驸马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后如何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怎么就闹成如今这个局面呢?驸马之前不是才学不凡,人品贵重吗?何以会抛下公主,流连青楼呢?高滔滔一时间也没有搞清楚症结所在,故而也是诸多的不理解。

    在她看来,驸马当真不是东西,公主下嫁而不懂得珍惜,简直是混账!只是已然如此了,还能怎么样?让公主与驸马和离?这个年代,程朱理学虽未兴起,名节不至于像后世那么严苛,可妇人再嫁总归是不好的,何况是皇室公主,更要为天下表率。

    当年福康公主的事情几乎让皇室成为笑柄,仁宗皇帝好不容易才压下来,高滔滔可不想让女儿步后尘。丈夫是以宗子的身份登基的,所以在各个地方,他们都想要表现的比仁宗皇帝更好,女儿的婚事同样如此。

    这件事只能再另想办法了,女儿多少要受到一些委屈,来日再想办法安抚吧!倒是驸马,来日得让他 进宫一趟,好好训斥一下。抑或者找来他的母亲卢氏夫人,好好沟通一下。也只能这样了,高滔滔有些后悔,有些自责,当初选驸马的时候该挑的更仔细一些,或许换个人,女儿也不会受这般委屈……

    唉!高滔滔轻叹一声,想起了今日之事。

    女儿心情不好,完全可以理解,砸了点瓷器也无所谓,只是传出去名声终究不好。有损公主的清誉,也显得她这个太后教女无方,有损母仪天下的威严。纵然心情不好,也不能这般的,女儿已经出嫁为人妇了,还这般任性有些不太合适,她需要学会稳重和隐忍。

    只是这些改由自己来教导的,而不是林昭!

    惊闻林昭竟然当面指责女儿,多有为难之处,高滔滔满心怒意。他知道,女儿当时已经是极度伤心,林昭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不过是一个侯爷而已,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和长公主这般嚣张?

    高滔滔对这个熟悉的名字很是愤怒!次子的婚事也是被这厮给搅黄了,以至于赵颢至今都有些遗憾与埋怨,如今他又来欺负自家女儿,当真是太过分了。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母仪天下的皇太后终于愤怒了。

    只是……

    即便是是愤怒之下,高滔滔还是很理智的,当前想要为难林昭怕是不行。毕竟今日的事情,是女儿不对在先的,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朝廷上与民间都会有议论,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最清楚不过。基于这一点,她觉得清河郡主做的不错,保全公主与皇家颜面,暂时息事宁人最好不过。

    再者,林昭的背后是太皇太后啊!

    说实话,高滔滔也有些不理解,母亲兼姨母的太皇太后何以那样喜欢柴敏言?难道只是和自己的博弈吗?以前她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她有了另外的看法。单单只是因为柴敏言医好了赵福康和曹佾的病?这般报答也太过厚重了,似乎有些违背常理。

    高滔滔也只是怀疑,可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如今若是要动林昭的话,难免要与婆婆翻脸,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至少目前是这样!

    最让高滔滔忌惮或者心寒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长子赵顼的表现。皇城司能将这件事禀报给自己,很显然是得到长子首肯的。亲妹妹受了委屈。他竟然无动于衷?也难怪。一边是妹妹。另一边却是为他立了大功的宠臣,自然不会一碗水端平。

    偏袒外人!

    想想都让人有些心寒啊!

    这么直接告诉自己算是怎么回事?让自己教育女儿?这一点没错,高滔滔并不反对。可是她也敏锐察觉到了儿子另外的目的,这是给自己施加压力,做出警告啊!

    林昭是他的人,自己是不能轻易动的,为了维护一个外人,竟然不顾妹妹的委屈。还要给自己母亲甩脸色。更深层次,儿子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参与政事,不要威胁到他。

    唉!无情最是帝王家,高滔滔而今算是深有体会。如果是寻常的百姓指甲,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妹妹委屈,兄长多半是要出头的,可是在皇家?一切的感情都变得淡漠了,而且彼此之间都多有防备与心机。兄弟之间如此。如今就连母子之间都是如此!就因为自己曾经疼爱过次子,就非得如此吗?

    赵顼的前几个子嗣都夭折。为了尽快生养,后继有人。竟然广纳女子如后宫,甚至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临御频繁,几个月下来,终于有两位妃子怀孕了。他才二十五岁,何以这般在意子嗣呢?还不是防着自己,怕给他来个废长立幼,兄终弟及吗?

    母后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殊不知这般只是在拿你自己的身体赌气,我何尝不爱你了?高滔滔想起长子,心里便有种格外的酸楚。只是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与长子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次关于韩琦的事情,她和颜悦色想要劝劝儿子,可是根本没有起到效果,今日儿子又用事实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回答……

    何必如此呢?

    高滔滔心里冷意森森,即便如此,逆耳忠言还是要听啊,何况是一个母亲的忠告?有一天,当你吃亏的时候,你或许会明白吧!

    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高滔滔只觉得无比疲乏,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真是作孽太多,上天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也罢!

    不管怎么样,都得撑下去才行!长子那边自己是改变不得了,根本说不上什么话,也没有什么效果。但是林昭那边,今日或许教训不得,但是来日……哼哼,又有一日,要逮住机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给我儿女的耻辱,不,给我母子三人的耻辱都需要加倍奉还!

    ~~~~~~~~~~~~~~~~~~~~~~~~~~~~~

    刚刚回到侯府的林昭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不由轻轻摇头,不知道谁又在念道自己了!

    普天之下,记挂着念道自己的人可不少啊!

    不过林昭毫无惧意,你们既然想来,那尽管来就是了!

    侯爷回府,有些突然,对于阖府上下而言都是惊喜!

    最先迎出来的是顾月伦,她正在前院的账房之中理事,听闻表哥回来,立即发足而出。

    “表哥,你回来了!”顾月伦兴冲冲的来到林昭面前,说话间呼吸还有些急促,俏脸微微有些红润,隐有香汗,如同一颗怒放的芍药一般,热情似火。

    林昭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表妹,这才惊讶地发现,时间长了没注意,月伦已经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水灵,已然是楚楚动人的大姑娘了!

    “哈哈,月伦越发的漂亮了,都是大姑娘了!”林昭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表哥,我都是十九了!”顾月伦说话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看着林昭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和羞涩。

    林昭一直把她当作妹妹,心中并无他想,故而并未在意顾月伦的异常,笑道:“都十九了,看来给个表妹找个如意郎君了!”

    “表哥,你……”顾月伦顿时有些难为情,羞涩不已的同时也隐约有些失望。

    林昭没注意,但是一旁的沐思虹却瞧得一清二楚。夫郎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情场老手了,何以这会却傻了?竟丝毫不为所动……

    “哈哈……”说话间,柴敏言与折文芯。并孟若颖等几位夫人全都迎了出来。远远瞧见林昭。全激动不已,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林昭瞧过去,柴敏言与折文芯都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小腹微微隆起,美艳之中又多了几分成熟韵味。又有两个孩子要降生了,真好!

    看着两位娇妻的小腹,林昭也是多有感慨,期待着儿子尽快到来。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有了身孕该多加小心才是!”

    “不打紧的。多活动反而有利于安胎!”柴敏言最通医道,自然言之有物。

    “嗯,都好好养着,也好给秋宁添个上两个弟弟妹妹!”说话间,林昭拉起了柴敏言和折文芯的手关切询问。

    “文芯练过武功,身体底子本就好,夫君不必担心!”

    折文芯笑道:“还是姐姐医术好,调养有道,否则真被这小家伙折腾惨了!”

    原来折文芯孕后反应强烈,害喜之分眼中。连日呕吐,不思茶饭。多亏了柴敏言为其诊治。开方抓药,安泰调养才逐渐好转。

    “嗯,你们都好好养着,莫要有任何差错!”林昭又瞧见了孟若颖怀中的襁褓,急忙上前道:“我家秋宁睡着了吗?”

    “没有,听说她爹回来了,可精神着呢!”孟若颖嫣然一笑,上前将孩子递到林昭怀中。

    果然,小秋宁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咕嘟咕嘟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父亲,片刻之后,还嘿嘿发笑,不亦乐乎。以至于几位夫人大呼神奇,当真是父女天性,血脉相连。

    女儿出生尚未满月林昭便离开了,再次见到女儿自然是格外的亲切疼爱!尤其是女儿这一笑,简直笑到人心坎里去了,瞬间好生温暖。这一刻,心里当真满是宁静,仿佛忘却了权力计谋,心里只有隆隆的亲情!

    “好了,虽说天气晴朗,可到底是冬日,还是有些寒意的,我们还是进屋吧!别把几个孩子冻着了!”说着便抱起女儿,笑道:“是不是啊,秋宁!”

    一时间,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好不快乐!顾月伦站在一边,眼神多了几分的羡慕,亦有几分悠远,还有几分淡淡的羞涩!

    ~~~~~~~~~~~~~~~~~~~~~~~~~~~~~~~~~~~~

    林昭回到汴京的时候,辽国太子耶律浚也正好赶回了上京。

    在幽州又耽误了几日,太子的病逐渐痊愈,身体逐渐恢复,这样才合情合理。养病多日,太子痊愈,消息传出去,辽国各方都十分兴奋,争相庆祝。当然了,唯独有那么一个人心底里不高兴。

    天佑太子,公主悉心服侍兄长也为人所赞颂。耶律浚与耶律特里在辽国名声不错,故而有很多人在意。

    如此一来,耶律浚兄妹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回上京了。辽主耶律洪基与皇后萧观音十分担心,哪怕是知道他们已经平安返回,也盼望着他们尽快回到上京相见。出门许久了,太子与公主也确实想念家人,故而也匆匆赶路。

    回到幽州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父皇是如何愤怒,母后是如何担忧的,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不过不要紧,父皇的愤怒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只要平安回来,想必他也已经消气了,只需要说上两句好话,主动认错,想必是能够取得原谅的。何况母后在侧,肯定多有恻隐之心,会帮自己说话的。

    故而一点也不必担心!

    耶律浚更在乎的是这条去宋朝的成绩,最大的成绩怕是这般旅行本身吧!第一次前去异国,冒险远行。这对他的胆量与气度本身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同时也算是见识到了大宋的文化物产,富饶程度,还有一些另外的情况都被他注意到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将来,宋朝必然是大辽国最大的对手,对它有一个详尽的了解没有坏错。将来要另有图谋的话,也算是有些了解,能够有所准备,妥当进行。

    耶律浚对这些是极为感兴趣的,对他而言,这次当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余下的心思便全在林昭身上了,在大宋遇到的故人,也是敌人!

    耶律浚固执地将林昭看作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至始至终没有改变这个观点。不得不说,耶律浚还算是很有远见的,这件事他算是给预料对了。

    临走的时候,他摆了林昭一道,回到幽州,他还在想,也不知道那封奏疏是否已经送到宋朝皇帝面前,能否奏效……

    可是却一直没有动静,难不成宋朝皇帝包庇林昭不成?还是文彦博暗中帮林昭隐瞒?抑或者是出了其他什么差错?

    耶律浚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难免有些失望,看来林昭也不是好对付的,寻常办法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想要起到效果很难。

    遗憾了数日,耶律浚却在一个很意外的状况下,从妹妹口中得知。那封书信被掉了包,妹妹执笔来了一番修改,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原来是这般状况!

    耶律浚顿时怒不可遏,没想到妹妹竟然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情来,当真是家贼难防啊!只是恼怒已经无用了,责怪妹妹又有什么用呢?为今之计,只能彻底断了妹子的念想……

    至于林昭那边,难道我身在上京有鞭长莫及吗?耶律浚冷冷一笑:“总归是有办法的……”(未完待续。。)

第五二一章 伏下一子

    回到汴京,林昭也能暂时安歇几日,河北路大局已定,林侍郎也算是功劳卓著。

    为此,皇帝赵顼也特别体恤,准许他休息三日之后再入宫拜见,这也算是变相的殊荣了。

    虽然得了三日空闲,林昭却不能完全休息。毕竟他可不只是朝廷的林侍郎,更是许多人的希望,明月宗的灵魂,为他大宋,为了他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

    首先便是顾月伦和于玄向他禀报了家族生意的状况,几年下来,孟氏商行的财力已经翻了好几倍。虽说挂在孟氏名下,实际上却是林孟两家共同的生意,以前是对半的股份,可孟若颖嫁入林家之后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孟老夫人虽说为孟若谷过继了一个孩子,可毕竟还年幼,还是要姑姑孟若颖和姑丈来帮忙打理的。故而大部分其实都属于林家,实际上区分这么清楚本身就没有多少意义,平日里也无人在意。

    如此方式,也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否则林侍郎家产太丰,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没事找事。

    先是孟若颖,后是顾月伦,生意打理的十分顺畅,对此林昭十分满意。虽说而今他的重点是朝堂官场,对商业却依旧很重视,毕竟做大事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持,很多事情都需要商业手段反而更为方便,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这次,林昭首先便吩咐顾月伦:“调集我们所有的资金,在淮南和江南抢购粮食,赶在清明之前北运汴京。洛阳和大名府。”

    顾月伦问道:“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此。林昭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太方便解释。

    顾月伦虽然疑惑,但既然表哥吩咐了,她是绝对不会违拗的,故而当即便答应下来。毕竟林昭精准的预见能力他们都是深有体会的,表哥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不会吃亏的。

    “尧夫,这次治理黄河。我们的收益如何?”林昭也挺关心这一点的,赚朝廷的钱一点也不客气,何况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

    于玄笑道:“我们垄断了水泥生产,虽说给朝廷有优惠,但是今年的河堤修下来,至少有上百万贯的资费。以后整个河段全部整修,可能会更多……”于玄自己也闹不清楚,若是将整个黄河大堤全部用水泥混凝土浇灌,需要多少数量,林家又能因此获益多少?

    林昭没想那么多。只是直接问道:“我们拿到了多少钱?”

    “正好是年底,三司正在结算。估计这次能至少支付三十万贯……”于玄笑道:“这两年朝廷赋税收入增加,三司手头宽裕,倒是很爽快,过年之前肯定会全部结算清楚的。”

    林昭只是淡淡一笑,这或许就是王安石变法的成效吧,这是盘剥那些上等户,以及青苗钱利息所得,短期内财政收入增加是肯定的。赵顼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认为变法卓有成效,富国强兵指日可待。

    可实际上呢?这样做无疑于是饮鸩止渴。表面上财政收入增加了,国家富裕了,可是百姓却更为贫苦了。长此以往,上等户不堪重负,农民逐渐破产,这条财路,整个大宋财政都有可能要崩溃。

    当然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只要有一场突变,可能会有产生这样的结果,比如旱灾什么的。可惜赵顼和王安石都被这虚像所蒙蔽,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兴许是他们自己不想从梦中醒来吧!

    那就让我来帮忙,让你们彻底从梦中醒来!

    “那最好不过,怕的就是拖欠,去找三司要账还真是麻烦!”林昭笑了笑,吩咐道:“收到三司的钱款之后,立即交付月伦,全力抢购粮食,务必赶在清明之前北运,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于玄虽然感觉很有压力,不过公子吩咐的事情,必然要全力以赴。反正今年冬天运河没有结冰,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

    林昭又道:“对了,除了眼下的生意,我又发现了一样新财路,你去留意一下!”

    “请侯爷吩咐!”对于林昭的奇思妙想,于玄深有体会,自然乐意,十分期待。

    林昭道:“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几个禹州来的瓷器商人,他们新烧制的钧瓷十分精美,我带回来几件,你去瞧瞧。此物将来肯定会兴盛的,你去找李承,联系那些瓷器商人,与他们合作建窑口,他们负责烧制,我们负责销售,或者两家合作……昨日与他结了个善缘,想必是能够谈谈合作的,你且去试试!”

    “瓷器生意?”于玄略微有些迟疑,孟氏商行之前并且涉足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可言。而且瓷器生意也是有风险的,怕是……

    “你去做就是了,至少先见见那些人,看看样品!”林昭对此很有信心,钧瓷可是从宋朝时期就流行起来的。黄金有价,钧瓷无价可是这个年代就有的俗语,自然是不会错的。刚好让自己遇到,也算是巧合。仔细说起来,还要感谢蜀国长公主呢!

    像钧瓷这样高级的瓷器,可不是一般人用的 。用瓷器为媒介,来与大宋的勋贵上流社会结束,建立联系,未尝不是一个巧妙的手段。

    对于公子的安排,于玄自然是完全奉命行事,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对于自身的发展还是大有好处的。

    还别说,生意上的些许事情,潜移默化之中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常有效的。

    ~~~~~~~~~~~~~~~~~~~~~~~~~~

    安排好这些事情,已经是傍晚时分,李承却匆匆回来了。

    “公子,你交待的那个郑侠有消息了!”

    林昭赞许地点点头。明月宗的效率还是很高了。这么快竟然已经查清楚了。自己手下有这样一支高效率的团队。着实是太重要了!

    “怎生情况?”

    李承回答道:“那个郑侠曾经是王安石的学生,之前放了外任,今年回汴京本来是想要考核之后留任京城的。却因为非议青苗法得罪了王相公,之间被贬斥,如今正监安上门……此事在汴京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嗯!”林昭冷哼一声,有些感慨。郑侠与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当初自己也是这般遭遇,王安石当真是泥古不化的刚愎顽固。敢于直言,可见这个郑侠还是有正义之心的,不像有些人只懂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初自己若非口才不错,之前有立下不少功劳,恰好有出使河湟这样的任务,只怕情况不会比郑侠号多少。当然了,这应该不是王相公的手笔,他纵然不希望这个学生,生气也是正常的,却不会这般羞辱。

    监安上门。这个职位着实太羞辱一个饱读诗书的进士了。八成是王雱的手笔,这厮到底少了些乃父风范。

    “郑侠如何怎样?平日里可都还好?”林昭轻声询问。

    “不好。每日除了任职之外,便是借酒浇愁。”李承道:“也难怪,之前他可是名冠汴京,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而今却落魄无比,成为笑柄,心里自然不痛快。而今他每日都会出入酒馆瓦肆之中,大有放纵之意……”

    “如此也不奇怪啊!”林昭轻叹一声,一个大好青年,就因为政见不同就要被埋没, 可惜了满腹才华。郑侠自然心里不痛快,借酒浇愁也不奇怪。

    “他饮酒的时候可说什么了吗?有没有骂人的情形?”

    李承摇头道:“没有,我们的人去酒肆详细打探过了,未有骂人,倒是郑侠喝醉之后经常痛哭流涕!”说到这里,李承有些不以为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几个意思?在他看来,这个郑侠有些软弱。

    林昭却不以为然,轻声道:“哭就对了,难得他有一颗赤诚之心,这样一来他的说话可就更有效力,只是有些不好办了啊……”

    “不好办?公子想要办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李承也很好奇,公子何以对郑侠如此关心?

    林昭沉吟许久,说道:“郑侠在太学读过书是吗?”

    “是!”

    “我们在太学有人吗?若是与郑侠是同窗,抑或者是有来往之人?”

    李承点头道:“应该有吧,想要找这么个人并不难!”

    “那好!”林昭道:“找个人暗中接触郑侠,记住只是与之饮酒就是了,最好成为同病相怜,相交莫逆的酒友就是了,其他的什么都不必做。”

    “只是喝酒?”李承对此略微有些不解。

    林昭点头道:“对,只需要与郑侠喝酒,并且多倾听,多排解忧思,打探其心意,与之保持良好关系就是了……”

    “公子,你是打算预先埋下一颗棋子吗?”李承试探着小声道:“可是而今郑侠只是个小人物,没有多少用处啊!”

    “用处不一定与职位挂钩,秤砣虽小却能压千斤,有时候关键才是最重要的。”林昭悠悠道:“照做就是了,有没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

    ~~~~~~~~~~~~~~~~~~~~~~~~~~~~~~

    天黑了,郑侠从城门口返回家中,换上了一身便装便直奔酒肆去了。

    只有这个时候,脱下那身不伦不类的公服,他才能恢复成读书人的打扮?可是有什么用呢?空有一腔抱负,纵有才华又能如何?还不是没地方施展?在城门处与一群大头兵有什么可讲的?那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船上了士子服饰又能如何?越是如此,郑侠心里反而满是煎熬。

    王相公有些太让他失望了,在江宁的时候,他好生佩服这位有学识的王知府,并且以他为楷模。很荣幸,他有机会拜在王学士门下,曾经何时,师从王安石是郑侠最为骄傲的事情。对于老师提出的变法更是甚为赞同。大宋朝的情形已经相当严重。是该变法革新才是。

    考中进士做官之后,他更是以此为己任,决定跟随老师做一番大事业。可是到了地方上,他逐渐的发现,变法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诸多地方都与自己之前听到的和想象的不一样。百姓的生活并未因此得到改善,情况依旧十分糟糕……

    变法有问题,郑侠觉得自己有义务。也必须将此事尽快告诉恩师。让恩师来参详,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该加以改良抑或是改正才是……

    渐渐的,郑侠意识到,变法的问题已经不是改良和改正的问题了,根本上就有不对的地方。正如林东阳所言……当初林昭从杭州回来,批驳青苗法的时候,他还厌恶过林昭,觉得他是胡说八道,忘恩负义。可是当自己亲眼所见之后。郑侠终于可以确定,林昭并非无稽之谈。而是确有其事……

    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归是该告诉恩师的。得让他知晓,至始至终,郑侠都有一个赤诚之心,无论是人品还是忠诚,以及对老师的尊重。直言相告才是一个忠义之士的该有的表现,遇到这样的状况,郑侠首先想到的并非升官发财,一己之私……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回到汴京,将这一番话讲出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了,他并未当着老师王安石名言,而是通过王雱和吕惠卿来转述的。

    老师根本听不进去!

    他终于体会到了拗相公的执拗,名副其实啊!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不听自己的意见,还被归结到了忘恩负义的一类之中,还遭到了这样的贬谪与侮辱。不顺从就要这般吗?郑侠若是太仁善,他并不能确定这事王雱的手段,他想着,或许是老师王相公首肯的吧……

    这才是最让他伤心的地方,师生之谊就这般一钱不值吗?当真是……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不就是遭受一些苦难吗?前程什么的,他倒也是没有太在乎,还是可以忍辱负重。他所伤心的始终是恩师的态度,变法是有问题的,恩师若一直这样走下去,迟早是会有问题的……

    可是自己再也没有劝解的机会了,即便是劝解了又有什么用呢?郑侠留下的只有冷冷的笑意,笑得让他自己有些颤抖……

    这种时候,唯有借酒浇愁了,醉酒之后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吧!安宁?郑侠挤出一丝苦笑,也只能是用酒水暂时来麻痹自己吧!

    醉眼朦胧的郑侠一边饮着,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哭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呼喊道:“介夫兄?是你吗?”

    郑侠,字介夫!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人称呼过自己的表字了,郑侠一瞬间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心里更是愁肠百转。

    “谁?瑜恬兄吗?”郑侠醉眼朦胧,看着来人有些辨认不清楚,故而有些不敢确认!

    “是我!”

    来人徐荣,字瑜恬,乃是郑侠在太学之时的同窗,只是两人之间本来并无多少交情,只是同床而已。

    “瑜恬兄来此作甚?”郑侠这话问的有些直接,也有些无礼。平日里他也算是谨言慎行,十分守礼,但是如此情况下,哪里还能顾及到那么多?

    好在那徐荣也不在乎,淡淡苦笑道:“还能如何,不过是借酒浇愁罢了!”

    “哦?莫非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郑侠看着徐荣的身影多了几分亲切。

    “嗨,哪里能与介夫兄比……小弟我连续落第多次,科举无望啊……眼见而立之年,此生仕途怕是无望了。”

    “别惆怅,考上又能如何?中了进士就是仕途有望?就能报效朝廷吗?”郑侠冷冷一笑,大大的不以为然。

    徐荣佯作不解:“介夫兄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吗?”

    徐荣急忙解释,因为科举落地,他在家中许多不曾外出,消息闭塞。

    郑侠这才借着酒意,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向这位昔日的同窗一一道来,好不容易找到个倾诉的对象,郑侠哪里还忍得住。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下子将所有人话都说出来……

    徐荣似乎也酒意朦胧,一杯接一杯与郑侠对饮,可是一双眼睛却始终明镜一般,至始至终保持着清醒。

    科举落第算不得什么大事,他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来借酒浇愁呢?这个郑侠,到底是个死板的读书人啊!不过也幸好自己有过如此经历,否则怎么会被宗主看中,做如此差事呢?

    与郑侠交朋友,本以为有些难度,而今看来,似乎很容易啊!至于下一步怎么办,一切静候宗主吩咐就是了。

    原来,林昭的存在是高度机密。明月宗之中也并非所有人都知晓,得知真相的基本都是头目,以及忠诚度绝对可靠的近侍。徐荣属于外围力量,他只知道宗主的存在,甚至宗主的真实身份是谁他都不清楚。

    但是他却十分忠诚,只要是宗主交待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丝毫差池!自从之后,郑侠来饮酒的时候,总会多一个人作陪。同时天涯沦落人,与徐荣也算是同病相怜,彼此之间也好有个安慰……

    逐渐的,两人之间的来往多了,关系也更加亲厚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五二二章 再伏一笔

    郑侠的事情先伏下一笔,林昭只需要安排,自有狄青和李承等人施行,而且很快就有了眉目。对此,林昭很是满意,相信不久的将来,今日的伏笔一定会发挥巨大作用的。

    与此同时,也需要准备着进宫去见赵顼,治理黄河的事情完成了七七八八,自然该向赵顼禀报一声,这是他作为臣子的义务。

    没办法,而今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所以还是必须要向侄子称臣,心中纵然有诸多不满,也只能先忍着了!

    当然了,既然是进皇宫,自然不能是只见皇帝一人。柴敏言同日也去庆寿宫拜见太皇太后,到时候林昭这个侄女婿,自然而然也该顺便去一趟。回到汴京,理当去拜见嫡母,林昭也有事与曹氏商量。

    奈何身份敏感,孤身一人前往难免引起猜疑,故而柴敏言作为挡箭牌用来遮掩最好不过。这也是曹佾当初为何要认柴敏言为义女的目的,否则曹氏如何能遮掩冠冕堂皇地爱乌及屋呢?

    来到垂拱殿,林昭瞧见赵顼一脸喜色,似乎颇为得意。也难怪,这几天还算不错,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岁末之时,三司统计全年财政收支,大宋朝的赋税竟然增加了许多,至少有四五成之多。这可是数十年来未有之现象,除了太祖太宗时期,大宋朝何曾有过这样富足的家底?真宗朝的时候或许有过吧!

    只是真宗皇帝一次封禅之后,大规模的赏赐,花费可着实不少。本就不怎么厚实的家底瞬间被摊薄了。尤其是后来和辽国与西夏之间开战。边防军费的花费。以及每年送出去的岁币,都是极的财政负担。

    所以他们后继之君都有个心思,那就是富国强兵,富国是排在第一位的,十分重要。所谓富国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财政收入增加,今年似乎做到了,这都是变法的功效!至少赵顼是这样认为的,龙颜大悦之时。对王安石更是一番赞叹!

    再者,最近一段时间,赵顼后宫之中可是纳了不少的妃嫔,赵顼更是卖力,甚至一夜召幸两三妃嫔的情况都有。一段时间的**播种之后,终于有两位妃嫔有孕了,这对子嗣艰难的赵顼而言绝对算得上是好消息。

    只是赵顼落座的时候,不由觉得有些腰酸。 也难怪,白日里辛苦忙碌,处理朝政。批阅奏疏,晚上又要辛苦耕耘。身体如何能吃得消呢?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体却疲惫的厉害……

    不过总归是好事吧!只要江山后继有人,苦点累点不算什么,身体的亏空还是能补回来的。

    “陛下,工部侍郎,威远侯林昭觐见!”

    赵顼听到之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也是让他高兴的理由之一吧!这个秋冬,河北路的诸多事情顺利进行,让他狠狠打击了以韩琦为首的老臣势力,大权在握,君威高涨,无人可以阻挡。

    终于体会到了生杀予夺,唯我独尊的滋味了,赵顼觉得,这才像是一个皇帝该有的状况。威望与权力的获得,让他很是受用,而这一切的来源,林昭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赵顼对林昭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林昭来了,那自然是要隆重召见的!

    “臣林昭拜见陛下!”林侍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碍于现实,必须要向侄子兼半个仇人来行礼。不打紧,今日礼数,来日都要让你加倍偿还回来。

    “东阳啊,不必多礼!”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赵顼而今却是越发的重视形式。或许就是这样,心里越是不自信,就越是在乎。对林昭,或许会有那么一丝例外吧!

    林昭却很清楚地把握到了赵顼的心态,既然已经“卑躬屈膝”了,这些细节上自然就到位一些,这样以后让他连本带利偿还的时候也能更加的心安理得!

    可不就是如此吗?

    果不其然,赵顼见到林昭如此恭敬,心里自然而然就多了一层信赖与爽感,笑道:“一路可还顺利,在河北路辛苦吗?”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福气,不辛苦!”林昭不禁感叹,人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奈,这不,为了能够取得赵顼的信任,巩固自己当前的地位和权力,也不能免俗要拍马屁了。

    “河北的事情你办的很漂亮!”赵顼先总体地夸赞了一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韩相公滚蛋,除了林昭,其他人未必有这个能耐。

    “谢陛下夸赞!”林昭自然得谦虚一番了。

    “不过……”

    这个转折是必然的,林昭早就预料到了,上级完全真心夸赞的机会并不多,何况是赵顼这等心胸狭隘之人?

    “只是有些时候,还是要注意方式,到底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擅做主张的好!”

    林昭心中一动,赵顼话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是警告自己,总是先斩后奏。虽说事后都有万无一失的说辞,可是次数多了之后,难免还是会引起赵顼的猜疑。猜疑都问题不大,赵顼未必能想到那里去。关键是这位皇帝的心胸实在不怎么样,很容易就会猜忌臣子,即便是没问题,在他的猜忌之下,怕是也不得不防啊!

    说实话,林昭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赵顼果然提出来了。那就证明,他已经注意到这一点,那么就更加不能等闲视之了。

    “陛下,有两次,臣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太妥当,只是事情紧急,来不及请示陛下,唯有一时权宜之计,难免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今日得陛下训诫,在河北路又听闻文相公的点拨,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认错,必须要认错!

    赵顼这等刚愎自用之人,即便是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的。所以早些认错绝对是正确的。何况确实是自己的行为不当。然后林昭也表示会痛改前非。同时还提及文彦博,就是要想要间接告诉赵顼,处置韩琦与辽国太子私通的事情上,自己并未擅自做主,而是找文彦博商量。

    重点是告诉赵顼,自己依旧忠诚,没有不把他当回事,没有什么野心或者是作为!

    赵顼在乎的就是这一点。相信他不会怎么样的,只是以后的行为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差错了。

    “嗯,记住就好!”赵顼现在也学着恩威并施的手段,他以为在林昭这里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故而颇为满意!

    随后又与林昭谈及河北路的一些具体事情,比如博州的贪腐,比如韩琦的事情。这些林昭都遭遇对策,心里早有腹稿,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绘声绘色地讲给赵顼。

    赵顼听的很认真,有些事情他确实想知道。有些事情也着实很重要,或者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吧!在这个过程中,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林侍郎是如何治河,如何对付韩琦,如何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的……

    林昭一切行为的合理性与流畅性再次完美展现,赵顼的疑心也自然而然少了许多!

    “嗯,不错,黄河水患乃大宋之殇,你这次做的不错,朕也不奢望一劳永逸,再无水患,只要能抵得上数十年,便是大功一件了。至少不要让水患太过严重,苦了沿河的百姓,减少些损失也是好的……”

    赵顼对林昭水泥混凝土那套多少还是抱有疑虑的,并不认为可以彻底解决黄河水患。这也好,林昭倒不觉得被人轻视了,心里反而一阵轻松。

    治理黄河本就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牵涉到的事情很多,尤其是中上游的水土保持,这绝对不是一两日可以完成的。尤其是黄河尚有的大片土地实际上是控制在西夏和吐蕃手中的,想要完整治河都不容易!

    想要将这个皇帝堤坝全部用混凝土浇筑,暂时是没有可能的,虽说已经尽力了,可万一中间哪里有点小问题,黄河闹腾一下,赵顼又要与自己认真,那该如何交差呢?

    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

    这一点赵顼还算不错,很人性化地啊!

    林昭点头道:“臣已经尽力而为了,只是治河并非一日之功,还需要全面进行,花费时日的。臣可以肯定一点,如果能整条黄河统筹兼顾,全力以赴,假以时日,黄河水一定能够变清澈,再无水患!”

    对于这一点,林昭还是颇有信心的!

    “好!”彻底解决黄河水患,这可是能够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事情,对一个皇帝而言绝对是可以流芳百世的功绩,赵顼如何能放弃呢?

    林昭随即向赵顼提及,想要彻底治理黄河,首先一个就是上游需要保持水土。可是那些土地却在西夏和吐蕃的控制之中,言下之意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赵顼绝对有开疆拓土之心,只是眼下辽国和西夏他都惹不起,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有河湟吐蕃。

    捏软柿子,这个道理千古不易。

    王韶虽在庆州,可是很长一段时间,专注的却是河湟一带的情况,这可是赵顼特别授意的,官家到底想要干什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熙河一战,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赵顼有扩张之心,便永远不可避免。

    只是林昭有心将这个时间提前一些!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战关系到大宋王朝的国运,也关系着整个大陆东方的国家关系。而今,除此之外,更关系着林昭的未来……

    熙河之战,对林昭而言着实太重要。所以借着治理黄河的事情,在赵顼心里增施加一些影响也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赵顼听到之后若有所思。刚刚与西夏停战没多久,西夏虽然几次受挫,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还是有很强实力,赵顼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倒是那个河湟吐蕃,相对弱小,可不太听话……

    会挑选哪一颗柿子。想必赵顼心中有数!

    “对了。东阳啊。听说你回来的时候见到过蜀国长公主?”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赵顼话锋一转,问及此事。

    林昭心中一动,终究瞒不过他!只是不知道道,是赵宝安来告状的,还是赵顼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不管如何,姿态还是要放低一些的。虽说不是什么大事,林昭并不放在眼里。并不认为会产生多大的麻烦。可赵宝安终究是赵顼的妹妹,有血浓于水的感情,这可不是能用理性来衡量的,更不敢因此让赵顼生出自己轻慢皇家的意思。

    “陛下,进城的时候,臣无心冒犯了长公主,还请陛下恕罪!”林昭躬身立即作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状。

    赵顼笑道:“罢了,公主亦有不当之处,你出来劝谏也是对的。只是一点。宝安终究是大宋的长公主,是朕的胞妹。君臣有别,你可别忘了……”

    “是!”林昭心中冷哼一声,这会和自己论起君臣来了?那好,改日就和你好好说说长幼尊卑的事情!

    “改日想个办法向公主致歉吧!”赵顼沉声道:“朕这里倒好说,不过母后向来疼爱长公主,若是惹的太后不悦,可……”

    “是,臣有罪!”林昭急忙道:“臣最近得了几件精美的瓷器,改日送到公主府上表示歉意!”

    “嗯!”说是致歉,也只能用这等方式了。若是真要林昭公开道歉,那么当日种种岂非要大白于天下?丢人的是长公主,是皇家,也就辜负了清河郡主一番周全之心。赵顼不想闹大,这样就行了。何况自己本来就没太当回事,只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来敲打一下林昭,而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足够了!

    ~~~~~~~~~~~~~~~~~~~~~~~~~~~~~

    从垂拱殿出来,林昭顺路来到了庆寿宫。

    作为侄女婿,长时间外出,回来之后来拜见太皇太后也说得过去,而且是与柴敏言一道而来。

    庆寿宫的侍从都是曹氏的心腹,知道威远侯夫妇不同寻常,深得太皇太后青睐,故而自然格外对待,十分殷勤。

    林昭到来的时候,立即有人前去禀报,很快就有太皇太后的懿旨,传威远侯觐见。

    曹氏并未在正殿之中见他们,毕竟那样显得太正式,而且人多眼杂的,多有不便之处。故而特意选了一处暖阁,多了些家常温馨在内。

    林昭到来的时候,柴敏言正陪着曹氏与赵福康说话!

    瞧见他进来,曹氏与赵福康皆是一喜,嘴角都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柴敏言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太皇太后与公主似乎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至少没有这样的炙热!

    “参见太皇太后,参加大长公主!”样子还是做的,掩人耳目是非常必要的。

    曹氏看着林昭,问道:“东阳啊,河北之行可还顺利?”

    “托姑母之福,一切顺利!”

    “那就好!”曹氏赞许道:“黄河水患乃大宋心腹之患,昔年仁宗皇帝在时,一直想要彻底治理好,而今你帮先帝完成了这个愿望!”

    提及仁宗皇帝,曹氏老怀大慰!至少这件事,林昭办的很漂亮,让老太太很满意。

    “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赵福康接了一句,看着林昭,心照不宣,其中意味唯有他们姐弟明白。

    曹氏的目光旋即又落到柴敏言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有四五个月了吧?”

    “四个多月了!”

    “敏言你医术超卓,可知是男是女?”曹氏轻声询问,对柴敏言的肚子,她可是格外关心。

    “这个……当真不知晓,唯有瓜熟蒂落之时才可得知……”柴敏言的声音很小,言辞之间多少有些难为情。

    “必定是个男孩!”赵福康当即轻轻一笑。

    怎么着?莫非敏言当真有把握,不好意思说出来?林昭满腹狐疑,难道通过望闻问切当真是搞清楚孩子的性别?

    “希望是吧!”柴敏言腼腆一笑,她自然也希望能生下个男孩,好为夫家延续香火。

    曹氏笑道:“对了,文芯的身孕与你差不多吧?”老太太当真很高兴,先是添了个孙女,而今两个儿媳又有孕在身,生个孙儿是迟早的事情。仁宗皇帝的血脉可以延续下去,这大概是她最欣慰的事情。

    “都四个多月!”

    曹氏笑道:“好,都好好养着身子,等来年六月,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柴敏言清楚地注意到,太皇太后说的是“孙子”!对自己夫妻的荣宠似乎有些太重了!

    “那可不,这次可是两个哦!”赵福康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对了,还有秋宁!”曹氏道:“那丫头可是极可爱的!”

    之前她们有抱秋宁入宫来过,曹氏见了孙女自然是极为疼爱,尤其是赵福康,更是爱若珍宝,甚至还动了心思,将孩子过继过来。

    当然了,这会造成一些不良后果,何况弟弟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夺人所爱可不好!故而赵福康只得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却常常去侯府探望小侄女,格外疼爱!

    寒暄一阵,林昭与姐姐交换一个眼神。赵福康眉眼一动,弟弟入宫一趟,肯定不知是探望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五二三章 皇家健康顾问

    “东阳,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赵福康照例想了个办法,取得一个与林昭单独相处的机会。虽说是亲姐弟,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是一位独居的公主与外臣男子独处,有些不合礼法,不过庆寿宫的侍从都是曹氏亲信,故而全都装聋作哑。

    至于柴敏言,虽说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往这方面想。鉴于之前的种种,柴敏言想着夫郎与公主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可到底是什么呢?她笃定,如果可以让自己知晓,夫郎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是的,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姐姐和娘娘!”对亲姐姐,林昭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尤其是赵福康对自己夺回皇位这件事很是赞成,表现出热切的期盼与支持。

    “哦?何事?要娘娘出面吗?”娘娘是他们对嫡母曹氏的称呼,赵福康有些疑惑,是什么事情需要曹氏出面?

    林昭沉声道:“王安石变法祸国殃民,如今已然是民不聊生,我欲动手,罢黜其相位,可能需要娘娘出面。”

    当真是迫不得已,虽说林昭对王安石观感不差,其变法也不是一无是处,但眼下的结果确实很不尽如意人。不得已,只能言辞略微重些,也更加能够获得赞同。

    果不其然,赵福康对王安石确实没有多少 好感。一来是变法着实不怎么样,二来也是因为王安石与赵顼走的太近,关系太过亲密。这位大长公主殿下很是聪慧,政治智慧也不错。故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弟弟不仅仅是要“为民除害”。更是为了剪除赵顼的左膀右臂。

    “好是好,可是仲针对王安石极为倚重,信任非常,想要让其罢相怕是不容易,东阳你有完全的把握吗?”赵福康思索片刻,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嘿嘿,王安石虽然恩宠牢固,却也有办法让其动摇。至于赵顼。虽说大权在握,可是并非没有畏惧。”林昭道:“可能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契机,姐姐拭目以待吧!”

    赵福康点头道:“既然你有把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王安石若去了,仲针如同断了一臂,对他的实力和威望都是个巨大打击!”

    “嗯,不过光是我们这边的准备怕是不够,所以才要请娘娘出面增加 一些砝码!”林昭道:“到时候可以考虑拉上高滔滔……”

    历史课本上,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向宋神宗哭诉变法误国的图片。林昭可是记忆犹新。在这件事上,高滔滔的立场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那么顺道借势未尝不可。

    赵福康道:“好,这件事我会转告娘娘的,你在河北路的表现很优秀,娘娘很欣慰!”

    “应该的,当年他以下犯上,目无太后,如今不过是让他告老还乡,便宜他了。”林昭很清楚,姐姐虽然没有明说,言下之意却指的是韩琦那件事。

    当年英宗赵宗实登基,曹氏以太后的身份辅政,手中更是握有玉玺。正是韩琦协助赵宗实,通过一些不太和谐的手段从曹氏手中夺取大权,曹氏自此彻底被架空,日子并不如意。尤其是“濮议”之时,曹氏自然不同意追封赵允让为皇帝,韩琦对助纣为虐,为赵宗实敲边鼓。灌醉曹氏,强行用印的计策,似乎也是出自于韩琦的手笔。

    说实话,曹氏对韩琦一直不满,甚至有些仇恨。即便自己是太皇太后,却根本无法报仇。这次林昭在河北路对韩琦穷追猛打,曹氏自然很欣慰,甚至还觉得,是林昭为了给自己报仇雪恨才这么做的,认为其孝心可嘉。心中对儿子有多了几分认同,支持的态度上自然也就发生些许变动。

    “你且好好准备,这次你在河北路的作为,已经让仲针有些众叛亲离的感觉,那些从龙之臣对他有些不满,甚至有人骂他是忘恩负义。”赵福康道:“至于宗室这边,除了濮王一脉,其他人本就对他们父子没有什么好感,赵宗咏被囚禁之后,赵允让的那些儿子们虽然规矩了不少,可是心底里对仲针还是多有埋怨的。若是这次没了王安石的支持,赵顼可就有点像是孤家寡人了。”

    “嘿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林昭道:“对了,回来的时候我惹了点麻烦,可能需要姐姐帮忙周全一二!”

    “何事?”

    林昭这才将在陈州门与赵宝安的冲突说出来,毕竟得罪了皇太后高滔滔,让姐姐知道也是以防万一。

    赵福康听后若有所思道:“宝安多少有些骄纵,清河倒是和明白人,高滔滔生气是必然的。不过不打紧,此事有我在,帮你调解就是了,我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至于宝安那边,倒是可以让向氏帮忙调停。”

    赵顼的皇后向氏,如果不提,林昭差点忽略了此人。大宋朝眼下母仪天下的有三位,以至于她这个皇后显得很不起眼,不过必要的时候,他的作用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

    “向皇后为人和善,素日里对我十分尊敬,关系还算不错,让她做这点事情,想来没什么问题。”赵福康对她的评价还算是不错。后面还淡淡道:“只是她平日里太默默无闻,并不得仲针宠爱,至今也没个孩子!”

    仔细想想,向皇后也为难,宫中有一位祖母,一位母后,还有姑姑之类,长辈众多,以至于她即便是入主中宫,手掌凤印,却也需要谨小慎微,加之性格如此,自然就有些默默无闻了。以赵顼张扬,好大喜功的性格,应该不喜欢这类女子。

    “这么说,向氏无嫡子?”

    “至少眼下是没有,至于以后,不好说!”赵福康道:“仲针前面三个孩子都夭折了,为此他颇为伤感。这次后宫之中选入不少妃嫔,仲针这段时间宠幸也颇为频繁。如今又有两位妃子有孕。大抵会有皇子吧!”

    林昭没有说话。生下来又能如何?要能养大才算数。历史上,宋神宗前五子全部夭折,继位的宋哲宗赵煦可是第六子。何况如今不过是嫔妃有孕而已,生下来的未必是皇子。这些都不重要,赵顼有个儿子,对自己将来的大事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倒是另外一件事引起了林昭的注意,赵顼广纳妃嫔,宠幸频繁。虽说没有到荒淫无道的地步。但夜晚在宫闱床榻之间的消耗很定不小。本就是英年早逝的命数,遗传了他老爹赵宗实体质,也健壮不到哪里去。

    若是在后宫女人身上消耗的精力太多,赵顼会不会进一步早衰呢?林昭心里想着,这方面不知道能不能做点什么文章。赵顼死的早点,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姐姐,平日里我不能侍奉近前,还要麻烦你照顾好娘娘。”赵顼死的早点,曹氏能够更长寿一些,这是林昭目前最大的两个愿望。

    “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在外面专心做大事就是了!”赵福康表现的很双开。她很清楚嫡母存在对弟弟的意义,或许其他事情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事情自当是尽心竭力。再者,孝敬嫡母乃是她身为子女本身的义务,自然义不容辞。

    “好,那就有劳姐姐了!”

    赵福康摇头道:“客气什么,这段时间照顾好敏言和文芯,为父皇添个孙子才是当务之急。”

    “嘿嘿,会的!”林昭想着,两位夫人,总有一个是儿子吧?

    “还有,以后尽量避免与赵颢和宝安发生冲突,你现在的身份敏感,千万不能和高滔滔照面!”赵福康心中不安,连声叮嘱。林昭与林氏长的太像,高滔滔也是见过的,虽说时隔多年,却依旧可能一眼就看出端倪,那可就麻烦了。

    “嗯,我会小心的!”林昭自认为没有和高滔滔照面的机会,眼下长子在的时候,她肯定不会轻易干政的,所以不会轻易出她的宝慈宫。他却不知道,数年之前,高滔滔与他已经有一面之缘,只是很可惜并未认出他来。

    由此可见,皇太后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这样的能耐,也能垂帘听政,执掌大宋王朝数十年?林昭不禁有些怀疑。

    与此同时,宝慈宫的高滔滔猛地打个喷嚏。

    “娘娘,可是着了风寒?”赵颢今日入宫来探望母亲,瞧见之后立即关切询问。

    “没有,不打紧!”高滔滔身体倒是很好,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舒坦,两子一女都不省心,她如何能安心。

    赵颢见母亲没事,继续他的话题,侃侃道:“娘娘,那林昭当真是太嚣张了,竟然公然和妹妹过不去,以下犯上啊!”

    身为亲兄妹,赵颢自然是得知了陈州门的事情,当即怒不可遏。可是作为一个闲散的亲王,他根本没有为妹妹报仇的实力,只得匆匆进攻来向母亲告状。按理说最好的方式该去找哥哥赵顼的,可是赵颢骨子有种畏惧,实在不敢去招惹大哥。

    赵颢绘声绘色,甚至还添油加醋,提及妹妹是如何委屈,林昭是如何嚣张跋扈,目的自然再清楚不过了。她还不知道,母亲高滔滔早已知晓,并且比他知道的还要香溪许多。

    赵颢是骨子里憎恨林昭,好多次让他出丑,让他的日子很不舒心。这也就罢了,最恼火的便是夺妻之恨,他有意迎娶的柴敏言却嫁给了林昭,,此事一度是汴京勋贵圈子里的笑话,赵颢自然而然也就是笑柄,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对林昭一直是极度仇恨,如果是个寻常百姓,他想要报仇并不难。奈何林昭乃是当朝大臣,他一个闲散的亲王想要报仇几乎没有可能。赵颢也只得隐忍,奈何林昭仕途一帆风顺,身居高位,这让赵颢心里更加不平衡。尤其是得知妹妹竟然也被林昭羞辱,心中的怒火全都被点燃了,哪里还能忍得住?

    话说完了,赵颢静静地看着母亲,期待着她能够雷霆之怒,然后去找林昭算账。

    可是出乎意料,高滔滔很平静。出于寻常的平静。她的嘴角隐约有一丝苦笑。一对儿女竟然都折损在林昭手中。因为林昭而不痛快,林昭到底是何许人也?高滔滔当真想要见识一下,怎么觉得,林昭像是自己子女命中克星一般!

    还真被他说对了!表面上看,赵顼似乎幸免,可实际上,他才是首当其冲的。林昭注定会是她和她三个子女的命中克星。

    “仲明啊,此事你妹妹都没来告诉你。你何必如此着急呢?”高滔滔表面的很淡定,淡定的让赵颢有些惊讶。

    “娘娘你都知道了?”赵颢立即想到了原因,必然是母亲提前得知消息,否则如何能这边平静呢?任谁处变不惊,也达不到这个水准。

    “嗯!”高滔滔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赵颢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母亲的消息自然比自己灵通。只是妹妹没来告状,难不成是姑姑清河郡主禀报的?赵颢并不在乎这一点,只是问道:“那娘娘打算如何是好呢?”

    “眼下不是挺好的吗?”高滔滔的回答。再次让赵颢无言以对。

    “娘娘,你……妹妹他……林昭……”赵颢愕然许多。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高滔滔转身看着最疼爱的次子,悠悠道:“林昭是忤逆了你妹妹,可那又能如何?毕竟是你妹妹不对在先的,事情闹大了,对谁的名声不好?你妹妹身为长公主却要落个飞扬跋扈名声,而林昭呢?不畏强权,劝谏公主,这可是美名啊!”

    “可是……”

    “没有可是!”高滔滔摇头道:“明面上不能将他怎么样,暗地里还有人护着他,他可是大宋的功臣啊,你以为该当如何呢?”

    这话一说,赵颢顿时完全明白了!很显然,这是大哥赵顼在庇护着林昭,什么大宋的功臣,还不如直接说事大哥的功臣。当然了,也算是大哥的一条狗,在河北路咬伤了不少人。赵颢只得如此认为,心态上微微有那么一些扭曲。也许将林昭看待的如此低贱,他的心里能好受一些吧!与此同时,赵颢隐约之间对大哥赵顼也有些不满,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仇恨!

    “是你清河姑姑出面调停的,她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高滔滔有些语重心长,她以为次子有些太轻浮,太着急了,有些事情必须要提点他一下。目前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是很危险的。

    果然,赵颢不以为然道:“清河郡主只是想要做个左右逢源的和事老,她是怕得罪了大娘娘和福康姑姑!”

    “只是这样吗?”高滔滔摇头道:“清河向来聪慧,做事有分寸,不管她怎么想,可最终的结果是保全了你妹妹的名声,保全了皇家颜面,这就足够了。”

    “可是……”

    高滔滔无奈道:“仲明,你怎么就这样执着呢?你也不想想,你妹妹为何不入宫来抱怨自己的委屈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记在心上的好,有这个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你妹妹,去关心一下她为何那般生气?为何着急出门?”

    “呃……是!”赵颢还真不知道,妹妹与驸马之间的不愉快,故而一时有些无语。

    高滔滔这才道:“我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你们生活幸福,你大哥自然另当别论。至于你和宝安,便是希望你们幸福愉快……可是你们……”

    高滔滔好生无奈,沉声道:“驸马流连青楼,宝安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你呢?王妃入府已经一年了,你进过几次他的房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孙子呢?”

    “娘娘……”赵颢心里一直惦记着柴敏言,尽管高滔滔为他娶了一位大家闺秀为王妃,可他并不喜欢,平日里很少与之相处,同房更是少之又少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颢辩解道:“没有孩子也好,娘娘想要抱孙子,还是等大哥这边吧!我若先有了儿子,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高滔滔心中一动,长子尚且无子,且猜忌严重。若是次子早早有了子嗣,说不定真会引发更严重的猜忌……

    唉!身为太后,想要报个孙子,怎么就这样难呢?高滔滔好生无奈,一时间竟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

    “敏言啊,有些事情……眼下不方便对你说……”回去的马车上,林昭觉得,似乎多少应该让柴敏言知道点什么。

    “夫君不必担心,敏言省的!”柴敏言很是通情达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该让自己知道的,夫君一定不会瞒着自己。

    林昭笑道:“谢谢理解!”

    “你我夫妻,本该如此的!”

    “对了,敏言,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如何?”林昭轻轻一笑,转而问起此事。

    “还好,只是年纪大了,衰老是必然的!”

    “有件事情须得你多麻烦!”林昭叮嘱道:“待孩子出生之后,抽空多进宫为太皇太后调理身体,尽可能保持康健,如果……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

    柴敏言本没有在意,以为夫君只是关心太皇太后身体,可是听到这番话,眼神之中顿时多了许多凝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518/ 第一时间欣赏宋王最新章节! 作者:尹三问所写的《宋王》为转载作品,宋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宋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宋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宋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宋王介绍:
回到北宋,他本只想翻身奴仆做主人,在江宁城里做个富家子弟; 紫金山上看看风景,玄武湖畔吟诗作赋,秦淮河边寻花问柳…… 奈何避无可避,此生注定身居庙堂! 使辽国,战西夏,固社稷,安天下,万里江山为我骄! 看我北宋为王,美人入怀,权倾天下! ————————————————— 已有二百万字完本作品《逐鹿》,请放心阅读!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